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大宁国师TXT下载大宁国师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宁国师全文阅读

作者:午夜狂响曲     大宁国师txt下载     大宁国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迎客开业

    艺苑大门外,周琮穿着一身鲜亮如血的大红绸缎,十分鄙视的瞅着董策道:“我们的大教主啊,瞅瞅你这一身,一个月没换了吧,往日也就算了,今天如此喜庆的日子,你居然也不弄点彩,整天弄得和奔丧似的。”

    董策一袭不变的黑套白站立中央,闻言瞥了周胖子一眼,不冷不热道:“原来是你,我还当谁送了头扒了皮的猪呢。”

    周琮闻言大怒,不满道:“你这是歧视,你违反教规,要受三刀六洞之刑!”

    包括董策在内,周围几人都没人理会这胖子,大家都在忙着招呼客人,就连周琮唠叨完这句后,一眼便见一辆马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便急忙的整了整锦袍,几步上前道:“爹,娘,你们咋来了?”

    周大海还没开口,周母便先笑道:“宝宝终于要做出一番事业了,为娘岂会不来捧场啊,至于你爹……”说着,周母败了丈夫一眼,而后不冷不热道:“还不是担心他那两千贯!”

    “你……”周大海瞪了妻子一眼,本想训斥两句,但看着四周人太多,便不和妻子一般见识,看向周琮道:“别听你娘胡说,我来只是不放心你,赔钱是小,但被骗钱可不同了!”

    “哎呀,爹你怎么又说这些,以我和董大哥孟老弟的交情何须骗啊,他们想要我直接给就是了。”周琮郁闷道。

    周大海闻言差点气吐血了,什么叫你给,你他娘的是用老子的钱给这帮白眼狼啊!

    “好啦好啦,都别说了。”周母阻止准备开口的周大海,对周琮笑道:“宝宝啊,带娘进去看看吧。”

    “这个不急,等剪彩后,宝宝亲自领娘亲和爹爹进去一观。”周琮笑道。

    周大海又准备开口,忽见一个员外向他走来,他冷笑一声,朝对方拱手道:“吆,这不是孟员外吗,您这位大忙人也能到场,看来对令郎也放不下心啊!”

    “周大东家哪里话,为人父母心嘛,即便再忙这时候也要抽空来祝贺一番才是。”孟存朗拱手淡笑道。

    “孟二哥,多年未见了!你是风采依旧啊。”周母上前一步,对孟存朗欠身道。

    见到周母,孟存朗眼中复杂之色一闪即逝,可刚等他吐出“莲妹”二字,忽然,周大海一步上前,挡在了两人中间,笑看孟存朗道:“令荆怎么没来?”

    孟存朗眼现不悦,淡淡一笑道:“不扰周大东家挂心,拙荆近来身体不适,在家休养呢。”

    “哎呀,我也是很多年没见芳妹了,她自幼体弱多病,想不到到了孟家还是没法养好身子,真是红颜薄……唉吆!”周大海话刚说到这,便觉腰间胖肉一疼,忍不住痛嚎一声。

    周母是一脸尴尬的看着孟存朗道:“二哥别在意,他就是这德性!”

    “呵呵,莲妹不说我也知道!”孟存朗哈哈一笑,表面不在意,心里却早开始诅咒周大海祖宗十八代了!

    当初若不是莲妹父亲滥赌,如此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岂会和这头肥猪成一对!说起来,也怪自己后知后觉,否则说什么也想办法帮莲妹家还了此债。

    这边,周大海恢复过后,便继续没心没肺的和孟存朗扯牛皮,而另一边,王福延也在招呼一些好友,就连董策这个没什么交际的人也难幸免,一直在招呼那些才子才女。

    短短半个时辰不到,艺苑右侧空地上便已停满了马车,门前也聚集了二三百号人,其实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孟家和周家请来的,别看他们似乎不看好艺苑的前景,但为了自己儿子的产业,说什么也要尽全力帮一把。

    而最没人脉的莫过于董策了!唯一冲着他名头来的,只有两家,而且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两家!

    一袭柔白锦袍的杨乃磊,配上满头沧桑倒是极有仙骨之姿,搀扶他的乃是杨家布庄的小东家杨靖。

    这二人突然到访,令董策十分意外,毕竟不论是他,还是这艺苑曾经就是杨家的产业,他们也不怕触景伤情?

    “呵呵,董小子啊,你真和你爷爷是一个德性啊,不愁则逍遥,一愁则惊人!董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过一个月工夫,你便欲翻身而起了,难得,难得啊!”杨乃磊笑看董策道。

    “杨老员外太抬举我了,我能有今天,也对亏了您肯割爱啊!”董策也笑道。

    杨乃磊冷笑一声,仰头看了一眼被红绸阻挡的牌匾,微微一笑,便继续和董策闲聊几句,这才在董策的安排下,先入庄休息了。

    等董策刚送进杨老鬼,转身回来时便见方牧一袭平民装束向他走来,而在他身后,其海拔比她爹都快高出一个脑袋的方淑蔚,竟难得的换了身女儿装,不过却是一袭黑裙,不过也正好将她白皙的玉颈与脸蛋承托得更加鲜明靓丽。

    “想不到方总捕居然到场,实在是意外之喜啊!”董策几步上前,拱手笑道。

    “董公子客气,自上次从董公子这里学了指纹识别后,方某近日来凭此果真破了两宗大案!为此府令老爷特意嘉奖于我,这不仅让我高兴不起来,反而十分惭愧,毕竟这都是沾了董公子的光啊!”方牧苦笑道。

    “呵呵,这指纹识别能在方总捕手中发扬光大,在下只有高兴,何来什么沾光一说啊。”董策笑道。

    “不不。”方牧摇头摆手,道:“指纹识别方某已经观察月许,的确发现难以找到相同指纹,足矣证明董公子所言,如此,方某决定过些时日便上书大理寺,希望上面能慎重对待后,将此法传遍天下,减少冤案错案!如此一来,董公子是居功至伟啊!”

    “爹爹你就别夸他了,谁没事会看人家的指头和自己是否一样啊,他肯定是闲慌了才去注意这些,所以就让他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方淑蔚在旁冷笑道。

    方牧闻言瞥了女儿一眼,吓得她赶紧收敛冷笑,但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不屑,瞥了董策一眼后,便哼了一声扭过头,把手中礼盒抛给一旁柳福的手中。

    方牧对如此没规矩的女儿皱眉道:“你不是说让我带你来,是想向董公子讨教吗,怎么反而数落人了呢?”

    “爹!”方淑蔚登时就急了,抓住方牧的胳膊狠狠摇晃道:“你胡说什么,我哪有说过这些话?”说完还瞪着董策道:“你可千万别听我爹的!”

    董策看了一眼方淑蔚,淡淡一笑便与方牧继续聊一些案子问题。

    董策所编造的案子听得方牧目瞪口呆的同时,也惊叹这些犯罪者手段的厉害,而对于董策口中的师傅也敬仰万分,毕竟破案比作案更难啊!于是方牧便也说了一些近年来让他头疼的案子,希望得到董策的开解。

    而一旁,方淑蔚算是被无视了,这让她大为恼怒,但谁让她爹在场啊,她可不敢再造次了。

    当人来得差不多了,孟峰便来到董策身边打了声招呼,董策这才和方牧停止案情讨论。

    和方牧赔了个不是,董策便与孟峰走到人前,此刻那里早已经准备好后现代的剪彩仪式,对于这种剪彩,来客们都感觉莫名其妙,董策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求一个好兆头而已。

    董策与孟峰、周琮和王福延四人各持一把剪刀,在众目睽睽下,相视一眼,随后都笑着剪下彩头!

    可惜这年头没有什么鼓掌祝贺,剪彩之后依旧很冷清,一来是众人不知彩头落下,迎彩入家的道理,二来随着董策他们下剪刀后,不论是阻挡牌匾的红绸,还是壁画与最大那块显眼至极的招牌,都去掉了阻挡,完完全全暴露在世人眼中。

    一时间,惊叹之声此起彼伏,众人瞪着眼睛看着那些大气写实而不失精美的画,难以想象这竟是在街边随意能见到,特别是一些有鉴赏力的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糟蹋啦!

    “咦!这幅巨画似乎是用布缝制的!”一位女子惊呼道。

    一些人听到此言,纷纷仰头望去,果然,在这幅巨大的画面上,全是碎布缝补成的,但这不仅没影响画的美观,反而尽显独特的神韵,加之这幅画是连环画,一共九幅,一些明眼人看后,立即联想到什么故事,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这四幅春夏秋冬取至一景,独画一人,但神韵各有不同,春来潮气,夏迎爽风,秋到金香,冬寒苍苍,美,实在是美不胜收啊!而之后的琴棋书画,歌舞茶艺……”孟存朗不知何时,已经从艺苑侧门旁一路欣赏着壁画回到了大门前,对那十八幅画是赞不绝口。

    “明明肚里没点墨,非要装懂行,丢人!”周大海一脸不屑道。

    孟存朗脸色一沉,却也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冷笑一声,懒得作答。

    董策等众人欣赏了一下后,才朗声道:“欢迎诸位参加艺苑的开业仪式,接下来,有请诸位移驾艺苑戏堂,观看戏曲断玉案!”

    众人闻言,有些知道的立即明白那巨大的布画是何意了,而不明白的自然不可能此刻回去,于是便纷纷跟随董策步入艺苑中。

第七十七章 断玉案

    艺苑戏堂中,两百张座椅是座无虚席,在最前方的木榻前,王福延与孟峰还在招呼一些有身份的员外入座,而因这五张木榻明显是贵宾席,每张上面只能坐下三人,而前来参加开业典礼的多是商人,如此也只能让生意做的大的入座,故此有些谦虚的员外还在拒绝呢!

    周大海正坐在中间的木榻上,看着边上谦虚的几名员外十分鄙夷,低声对一旁的孟存朗道:“瞧瞧,这才是知书达理,与你这假才子可不同啊!”

    孟存朗只是一笑,根本没有搭腔的意思。

    被无视的周大海也不恼,胳膊往边上案几一靠,抓起案上小盘中的蜜饯把往嘴里一抛,刚津津有味的咀嚼几下,便突然见到台上暗红幕布前走出一个胖子,惊得他一声咳嗽,直接把核给喷了出来!

    孟存朗顿时一脸鄙夷,身体稍微往一旁挪了点,似乎生怕别人认为他与周大海是一伙的!

    “呵呵呵,承蒙大家厚爱,参加艺苑开业典礼,鄙人周琮,乃是艺苑东家之一,我艺苑所精通的艺技在庄外墙壁上已经显露了,不过因为时间匆忙,就不能向大家一一展示了,如若大家有兴趣,不妨多来参观几次,而今天准备给诸位观赏的,乃是艺苑特有的戏曲话剧,此话剧由公孙名相一书中的‘断玉案’改编而成,此次改编是我艺苑的一项挑战,究竟能不能博得大家喜爱,恐怕唯有稍后见分晓了!”

    周大海看着儿子正儿八经的话说,惊得下巴差点儿掉了,心想这还是他那个只知道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大腿讨钱花的废物小子吗?

    周母看着儿子在台上镇定自若,口若悬河,不觉间脸上充满了骄傲,喜叹道:“我的宝宝总算有出息了!”

    然而,谁能料到,便在周琮说完这些介绍词后,突然张大嘴巴“哇呀呀呀……”的连叫数声,忽然甩起下摆,马步一蹲,便遥指斜上方口诵一个:“起!”

    随着周琮这声“起”字,突然,幕布缓缓升起,顿时,里面一幅巨大的山水之景映入众人眼帘。

    一瞬间,所有人都被里面的场景给吸引了,都没注意到周琮是何时退下不见的。

    “苏娘,今儿这天多晴朗啊。”一句细长独特的欢喜笑语传出,从一侧慢慢走出一主一仆两位俏佳人,立即让观众席上的人屏气凝神,静心观看。

    似有一阵清风吹来,一张宣纸打着旋飘落到两女子脚前,而正在欣赏美景的二人并未注意,正好一脚踩在其上。

    “哎呀,小娘子,您踩了小生的刚题的诗了!”伴随一声独特的腔调,一个貌若女子的俊俏公子,神情悲切的从另一侧台内冲出,蹲在两位女子脚前,吓得二女急忙跳开。

    两位女子察觉对方举动后,这才发现情况,立即连连抱歉,而那名公子也只是哀伤片刻,便收整心情,与两女慢慢闲谈起来。

    观众很快被这场相遇吸引了,当看到严钰与苏慧分别后,背景的假山假水竟自己往两边台里退去,紧接着便上来一块似乎是简陋屋内的场景,随着房门一开,严钰竟从里面走出来,开始自言自语的表述对今日所遇苏慧时的心动之情!

    这种变换的场景戏曲,令观众都是耳目一新,啧啧赞叹,连周大海这等俗人都不自觉陷入戏中。

    待严钰的短暂独角戏完后,台上一暗,但不一会儿便又亮起,不过上面的场景又是一换,变成了较为精致的香闺中,而此时,场景前苏慧与侍女正在聊着今日所遇严钰之事,精明的婢女一眼便知苏娘动心了,于是便为苏慧出谋划策,如何在能离家与严钰见面!

    于是,一场甜蜜而挠人心扉的私会剧便在台上场景的变化中上演了。

    最后,在两人终于情定,而严钰也提着胆子到苏家提亲。

    也正是这一段,出现了许多人意料之外的发展,真正的断玉案严钰是一次提亲便成功的,而这一次,简直可以说是三顾茅庐啊!几经风雨,饱受数落,最终在一对璧人至死不渝的决心中,感动了苏家老爷子,同时也感动了许多观众!

    “要是有这样的小子纠缠老子的女儿,老子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看他还能不能进我家门!”周大海撇撇嘴道。

    “嘘!”周母头也不转的嘘了一声。

    周大海刚恼,却突然发现许多人都在不满的盯着他,不由一阵尴尬,冷哼一声后干脆用蜜饯撒气。

    断玉案从提亲便开始出现曲折,这是所有读过这篇故事的人没料到的,而之后一路的曲折更是时刻牵引着他们的心脏!

    严钰终日苦读,却屡屡不得志,引得许多才子黯然伤神!

    苏慧当初因为死活要嫁严钰,而她大哥又早想将她许配给挚友,见事不成反丢人,这位大哥便处于怨恨,不仅不帮妹夫一把,反而阻止家中两位老人去帮严钰,导致严钰与他年迈的父母都要苏慧一个人照顾!

    而苏慧也从未有过一句怨言,反而幸福的活在这充实的生活中。

    这让男子感叹有妻如此的同时,也让许多女子心声佩服!可是又有多少人在心叹不值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严钰终于得到王爷赏识,推举入京做官,官位虽小,不过八品,然而却终于迎来了出头之日!

    因在京城没有人脉,更无房舍,唯有与同僚挤在一个院子里,故此严钰只能只身前往,在京城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盼着早日出头,购置房产迎接父母妻子。

    “娘的,看得老子尿都胀了,还没完啊。”周大海刚唠叨一句,未等人投来不满的目光呢,立即有一名小厮走来,悄声道:“周员外,茅厕在右手侧门外。”

    周大海闻言一呆,旋即便没好气道:“我喜欢憋着不成啊!”

    此刻那里有人去理会周大海啊,因为台上的表演已经进入另一端曲折中!

    严钰怎么也没想到,入京三年里不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出头,而每月那点儿俸禄只能勉强够用,每次同僚提起晚上一起去喝酒时,他都只能婉拒,如此一来,更别提什么购置房舍接家人入京了!

    但人这一生,终有撞到机缘时!

    当初提拔严钰的那位王爷突然入京,并在所居坊外大道上巧遇了严钰,于是便邀他一起去参加宴席,而在这席间,严钰遇到了他这一生的第二个女子,光禄大夫之女韩瑶儿!

    因严钰文质彬彬,出口成章,立即博得韩瑶儿青睐,此后令人意料之中,却意想不到的发展展开了!

    断玉案中没有提严钰为何看上韩瑶儿,人们也只是凭借直觉,认为他想扶摇而上,而这戏中,严钰在京苦做三年无人赏识,反而饱受打击,回想以往种种,似乎家中妻子给他的印象,也只有那一身粗布衣裙与柴火烟味了。

    反观韩瑶儿,亭亭玉立,娇俏可人,又是光禄大夫之女,学识比之苏慧强了何止百倍,于是一颗沉静的心再次动了!

    情诗一送,密会一邀,久而久之,两人感情渐深,而光禄大夫也有所察觉,却没有阻止,反而提拔了严钰,给足他历练机会,如此一来,严钰可谓是一步青云啊!只是一年时间,便深得光禄大夫器重,于是这场婚事便自然而然的订下了!

    看到这里,许多观众无不是唏嘘不已,有人愤怒,也有人认同,甚至不乏破口大骂的!

    不论观众何种反应,这场戏依然在继续,并且也到了最令人痛恨的一段!

    两年没收到丈夫来信的苏慧,最后苦苦等来的竟是丈夫在京中娶了光禄大夫之女的消息!

    在这一刻,苏慧的内心崩塌了!

    “呜呜……要是我,提把刀上京砍了他!”方淑蔚抽着鼻子,看着台上匍匐哽咽的苏慧,眼睛都红了。

    “然后我亲自砍了你。”方牧冷冷道。

    方淑蔚听后郁闷不已,可却不敢对老爹撒气,于是便左顾右盼,希望能找个出气筒,但却不见董策身影!

    苏慧在家中二老支持下,终于下定决心,独自上京寻找夫君。

    一路上,苏慧始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不知经历多少风雨,终于来到京城,并打听到了严钰去向。

    阔别六年,这对夫妻终于再会,可令人痛心的是,事态变迁,曾经的人儿已经是曾经,出现在眼前的人,是一个让苏慧完全陌生的男人!

    苏慧心死了,她本想就这样回去,然后侍奉家中二老直至尽头,但谁能想到,在京中过惯了尔虞我诈日子的严钰,却不敢就这样让苏慧离开,并在韩瑶儿警告下,严钰终于心下一狠,一杯送别断魂酒,结束了这个曾经!

    当苏慧香消玉损的那一刻,观众席彻底炸锅了!

    就连早已经知道剧情走向的人,此刻也难以坐得住,纷纷站起指责严钰的不是,更有不少女子大骂韩瑶儿蛇蝎心肠!

    “哈哈哈!早该这样了!”周大海兴奋如孩子似的蹦了起来,似乎在领头般,顶着大肚子叉腰指着台上破口大骂。

    “嘘!”不少人赶紧出声道:“戏还没完呢,大家能不能静一静?这一对狗男女马上就要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果然,随着台上背景一变,便回到了严钰曾经简陋的家,而这一次,一位三缕长须的白面书生正好入屋讨碗水!

    而台下方淑蔚在看到这位白面书生后,顿时就感觉牙痒痒啊!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董策不在附近招呼客人了,原来跑到这上面来了啊!

    喝完水后,白面书生在与这家中二位老人闲聊之时,不免问起他们子女问题,这一问不要紧,一团迷雾便笼罩在了白面书生头上。

    这位白面书生,正是当时被调任此地的新县令公孙甫,他没想到头一遭走访民情就得知了这诡异的消息!

    回去后,公孙甫便开始明查暗访,终于得知严钰入京十年的情况,与苏慧在京城失踪之事,于是乎,一场县令闹京都的戏上演了!

    这段戏看得观众是心惊胆战啊,因为公孙甫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稍有不慎便是人头落地,别说光禄大夫乃是二品大官,就连如今的严钰都是四品大员,他一个七品县令如何与其相斗?

    可公孙甫就是有这个胆,也有这个能耐,先利用了调查苏慧失踪的案子,到京城走访,而后与大理寺少卿打赌,逼着大理寺做他靠山,而那位大理寺少卿哪里能想到,一个普通妇女的失踪,竟把光禄大夫的女婿给扯进来了,但此时后悔为时已晚啊!

    于是乎,公孙甫便从苏慧为突破口,开始正大光明的调查严钰,而这段查案戏,看得不少人啧啧称奇,连靠查案吃饭的方牧都感叹不已,大赞公孙名相的厉害之处!

    其实,这些乃是董策杜撰的,全为了精彩,自然编的好看了!

    当证据确凿,公孙甫直接借用了大理寺的公堂,质问严钰,而在诸多证据下,严钰终于无法狡辩,唯有低头认罪,可是韩瑶儿却死活不认罪,并且让下人去通报她父亲,可是谁也没想到公孙甫的胆子真逆天了,竟当场下令让衙役把严钰痛打五十大板!

    严钰曾经乃一穷书生,正因自幼体弱,无法下地才读书求出路,哪里经得起五十大板啊!于是,这顿板子还没完呢,他便命丧当场了!

第七十八章 艺品街

    当幕布降下,观众席沸腾了!

    有人认为严钰的死是咎由自取,大快人心,却也有人同情严钰的遭遇,设身处地的想想,放弃一个女人能得到自己梦想的一切,为何不呢?

    “若非严钰一时糊涂,毒死苏慧,或许将是另一种更好的结局吧!”一名青年叹道。

    旁边一才子闻言,立即摇头道:“先不说严钰怕苏慧活着,会不会给自己官场的对手有机可乘,即便他想放,韩瑶儿会答应吗?终究还是这女人太过恶毒才招罪啊!可惜,此女的结局只是被打入大牢而已。”

    另一侧,一个女子闻听二人对话后,立即讽刺道:“听二位之言,小女子认为你们与严钰真是一丘之貉啊!居然把罪名搁在女人头上,就从这一点足以证明,二位之孝心,天可怜见!”

    两位公子听后都是一呆,这才想起严钰飞黄腾达时,的确没有在与家中联系,即便苏慧死后一年,他依然对无人照顾的老家父母不管不顾,光从这一点上来看,严钰的确是死不足惜啊!

    “唉,换做是我,又有何颜面面对父母呢?”青年最终还是摇头一叹。

    随着断玉案首演结束,周琮与孟峰两人便上台感叹一番,大有唱双簧的意思,惹得观众席又是一阵笑闹,末了,在周琮与孟峰的安排下,众人逐一向着戏堂外走去,而未等他们从大门离开,周琮立即带领大家绕过戏堂,向着艺品街走去。

    一开始众人还疑惑,不明白这艺苑为何不让走大门离开,可来到艺品街后,众人才恍然大悟!

    虽说在场的多为商人,谁不知这艺院打什么注意啊!但是没办法,他们多是拖家带口来的,不论是妻是妾,还是小孩,只要来到这地方,几乎都没法迈开脚了!

    “哎呀老爷,您快看那件裙子,是不是与台上苏娘所穿的一模一样啊!”一个美妇抱着一名中年员外的胳膊兴奋道。

    美妇所指的小摊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成品衣袍,而且不论款式还是色泽,与之前台上戏子的服饰是一模一样。

    “爹,我要这个小木车,快给我买吧!”

    另一处摊位前,七八个小孩围在那里,眼巴巴的盯着摊位上小巧精致的马车,战车,攻城弩等等小玩意,是怎么也舍不得走了,看的一众员外是苦笑摇头啊,最后询问价钱后,发现也很贵,每一样都要一百文,可是看着这些小玩意精致无比,简直是把真正的战车弩床给缩小了,连他们自己都大为心动,更别提孩子们了,于是便纷纷掏腰包。

    不过又几位员外掏完钱,接过木艺小玩具后,看着手中的小玩意突然就愣住了,竟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些空摊位,也不知他们心里在盘算什么。

    陶荣作为装修艺苑的木工头子,他本来想做完这一单后好好的休息一阵,毕竟董大东家实在是太能磨人了,挑剔得令人发指,但是他没想到,大东家居然愿意用五成租金,更无需押金租给他一个摊位,本来他是想拒绝的,毕竟他没什么可卖,但经过大东家的提醒后,他还是无法抵抗这诱惑,于是做完大招牌便着手按照大东家的图纸,制作了许多木艺小玩意,没想到,这头一天开业就被收刮一空了!

    这些木艺玩具,不过是装修艺苑后剩下的边角料,平日里他们都当柴火烧了,别说百文,即便一文也不值,可经过他的手艺后,竟摇身一变,成为了值钱的玩意!

    “这不过一趟客人,便赚一两贯,大东家说以后一日两场,那就算打个对折,扣除租金,一个月也有不下十贯收入啊!”陶荣越想越兴奋,这收入虽然与他做木工头差不多,但一来胜在轻松,二来也简单,自己不做也可以让自家小子坐镇啊!

    “摊主,不知你这里可有漆画?就是外面墙壁上的那些。”一名公子站在画摊前张望片刻,便皱眉询问道。

    这公子一说完,后面立即有几名男女也上前询问起来,弄得摊主是郁闷不已,不是他不想卖,而是真没有啊!他不过是孟峰叫来撑场面的,卖的画也全是普通的水墨画,并都是孟家四宝珍坊三流货,平日里就难入这些公子的法眼了,今儿个更是无人问津!

    此景,正好让缓步走来的孟存朗看个真切,顿时就暗道糟糕,他原先听儿子说要点货到这里摆放,当时还很不屑,认为这摊位和路边画摊没什么区别,自然用点三流货色打发孟峰,可是此刻看到这种情况他才方之不妙啊!

    “呵呵呵!”微微一笑,孟存朗这只狐狸立即走到摊位里,挥手打发了那位小摊主,对着一众公子娘子道:“此摊位乃是我四宝珍坊的分铺,因为调货出差,故此没有上品放此出售,而诸位所说的漆画,也是我们与艺苑合作创新的一种画艺,因为时间紧急,此刻还没有出售,不过诸位无需遗憾,因为马上便会有一批漆画问世了,当然,先订者先得!”

    孟存朗此言一出,那些公子与娘子们纷纷出言要立即订画,而且要求只要与外面壁画神似即可!

    董策哪里知道,自己居然被孟存朗这只狐狸给坑了!

    他不是没想到出售漆画,只是一来时间紧急,二来他也没多少闲工夫,故此才考虑等教会了徒弟再由他们作画出售,自己也乐得清闲了。

    可是孟存朗玩的这一出,可算把董策再次往泥坑里推啊!

    周大海看着孟存朗那一脸得瑟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大宝!大宝给我死出来!”周大海突然大喝几声,可把不少人吓得一跳,纷纷恼怒的瞪向他。

    周琮急忙出现在老爹面前,好奇道:“怎么了呀爹?”

    “我的摊位的?”周大海扫了一眼整条艺品街,发现已经有半数的摊位的有主了,但还有半数空闲呢,上面还掉这一块“出租”的木牌,特别是这木牌还打磨的光滑如镜,刻有如藤蔓的边框,样式是美观无比,但越是如此,他越恨啊!

    “你这该死的兔崽子啊!这么多摊位,连孟存朗那家伙都有了,为什么老子的没啊?”周大海怒瞪儿子道。

    周琮一听就郁闷道:“爹,上次我不是和你说过,你说不急,等我把这笔帐收了在提,可之后我又问你的时候,你还是说忙,回头再说,结果就拖到了现在,这能怪孩儿吗?”

    周大海听后这才想起似乎的确有这事,不由一阵恼怒啊,赶紧道:“那还不快给我叫三只手来开赌局!”

    “老天爷啊!”周琮难得敢对老爹露出嘲讽,道:“爹,你当孩儿的艺苑是什么地方啊,还开赌局!算了吧,这事回头孩儿有时间了会和董大哥商量的,他已经有了注意,打算卖一些赌具,至于是什么你就别问了,说了你也不懂。”

    “嘿!你小子长能耐了啊!”周大海说着,居然就撸起袖子。

    “好了,不嫌丢人啊?”周母阻止了周大海,不满道:“你有什么看上的东西,不买就给我把件披风买了,天气快冷了,我正缺着呢。”

    董策站在戏堂阁楼上,看着艺品街的景象淡淡一笑,对一旁的王福延道:“这次谈拢之后,我便不再插手,以后艺苑要交由孟峰打理,当然,也要仰仗王员外的协助啊!”

    王福延也站在窗边,低头看着下方情况,闻听此言淡笑道:“大东家倒是会偷闲啊!”既然合作了,王福延在称呼上自然有所改变。

    董策苦笑道:“我倒是想,奈何局势不由,等这边艺苑完全上路后,还要准备姑苏的分苑,争取今年内开启,明年则可以着手准备扬州、沪州和杭州的分苑,你认为我能闲的住?”

    王福延听后一惊,他没想到董策野心居然如此大,虽说这艺苑的确是新鲜出奇,可凡事久了都变味啊,难道你董策就不怕没人来吗?

    王福延虽然很有生意头脑,但相比于董策而言太过局限了,就连与董策合作,他也只是想着让董策到十里飘香楼变戏法,然后给他积累人气,即便之后得知董策要自起炉灶,也只是以为与儒林一样,聚集一帮变戏法的然后四处表演。

    故此王福延先一步与董策合作,防止他帮助其他酒楼,可当他渐渐得知董策的计划后,才知道这小子有多大的野心,而此刻,王福延发现董策似乎不是在做生意,而是在争什么,而且争得很急!

    虽然不知,但王福延也没有盘问的打算,与董策继续商讨起摊位租金的问题。

    当两人谈论不到半盏茶工夫,孟峰走了上来,道:“茶厅已经来了十六位员外,除了我们料准的杨老员外,还有张家米铺,陆家铁铺,兰扇坊等等,甚至还有一位道人!”

    “陆家铁铺和兰扇坊也就罢了,这张家米铺来这里干什么?莫非仗着是秦家的亲家,先占一个位,然后看什么赚便做什么?”王福延皱眉道。

    董策一笑,道:“非也,我想他是来抢王员外你的生意啊!”

    “抢我生意?什么意思?”王福延呆愣道。

    “把米做熟了!”董策只说到这,王福延便豁然醒悟,顿时十分郁闷的摇头苦笑。

    董策这时才对孟峰问道:“你说有个道人,之前我怎么没发现?什么来路?”

    孟峰解释道:“你没发现也不奇怪,他乃是张家米铺张员外的胞弟,因非太平道的道士,故此未敢穿道服招摇过市,听说他师承昌州天师观,这次前来似乎想租个摊位卖法器。”

    董策一听便苦笑一声,道:“莫非,是那张天师?”

第七十九章 摊位出租

    艺苑茶厅中,十几名员外聚集在一起相互闲谈,不过有一些同行却不自觉的避开,即便有那么一两个同行相互寒暄,也都保持着警惕。

    陆可轩几步走到张谡身边,低声道:“张员外,你也对这摊位有兴趣?”

    张谡闻言淡淡一笑,也低声道:“当然,我也知道和你们不一样,特别是你陆家铁铺,虽一直打宝刀利剑,但若能结合这艺苑,如那些木艺品般打出铁艺品,自然不愁销路。”

    陆可轩笑了笑,道:“看来陆某是什么也瞒不住张员外啊,确实,在看到那些木艺品后,我也有做出铁艺品的打算,只不过面前还是想法,若要尽快落实,恐怕还要向艺苑大东家取取经了!”

    陆可轩之前为儿子买小战车时,就开始盘算这种买卖,随后他询问了陶荣,得知都是艺苑大东家董策的注意,于是他便想与董策结识一翻,看看对方有没有办法让他的铁器变成铁艺!

    张谡点点头,道:“最近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啊,沪州那边一打起来,你们愁铁石贵,而我们则愁无粮可收,本来我还能靠着陈年旧米维持生计,但是这太平道一来,咳……必须要想长远之策啊!”说到这,张谡突然盯着陆可轩道:“对了,董家找过你吗?”

    陆可轩一听就明白了,点头道:“孟峰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来,本来我也无心参合这二董之争,但是我也不可能更钱过不去,如今兵器被朝廷限制不能贩卖,以免多生事端,你说说这……咳,我们名剑轩的宝刀利剑,那一样百炼之兵?多是将门中人才有财力购买,如此就被掐断了财路,现在铺里几位师傅数十小徒都无事可做了!”

    张谡十分理解的点点头,都说粮食兵器乃是国难财的首选,但在大宁,这恰恰是一个例外!

    张谡身边的胞弟张赋这时候出声道:“既然陆员外也有心租个摊位,不如我们三人联手,同进退可好?”

    陆可轩听后一笑,赞同道:“求之不得!”

    在三人不远处,一个容貌普通,但气质上佳的年轻妇人闻言,笑着走过来道:“不知可否加上小妹呢?”

    “原来是兰扇坊的梅娘子!”陆可轩和张家兄弟看到此女后,纷纷施礼,而后张谡道:“有梅娘子加入,我们四个摊位是十拿九稳了!”

    梅娘子却是悠然一叹,道:“可是小妹却需要两个摊位!”

    “啊?这是为何?”三人都有些奇怪。

    梅娘子正待解释,突然,门外走进三人,为首的正是艺苑大东家董策,后面跟随的则是王福延和孟峰。

    董策和众人施礼后,便开口道:“让诸位久等了,我们也不废话了,就开门见山吧,想必诸位也都看中我艺品街的摊位来的吧,而前些天,孟管事也与大家说过了,租金,押金均不能减免,若诸位还有兴趣便坐下来慢慢谈吧。”

    众人听后也没谁离开,而是纷纷脱鞋上榻正坐好。

    当董策和王福延、孟峰一同上主榻跪坐下来,右手边第二张红木长榻上的张谡便出言道:“董公子,我们四人之前已经商量好了,不论租金还是押金都没问题,不过我们需要七个摊位!”

    一听这话,张赋、陆可轩和梅娘子都是一呆,而后纷纷低头偷笑,暗骂张谡的老奸巨猾!

    而其余人听后也是一呆,可立即就明悟过来,这五张长榻上的员外东家们纷纷相视一眼,又极快的交头接耳一阵,便纷纷提出要一同租摊位。

    董策岂会不知抱团效率高的道理,只不过这些人都有些信口开河了,基本上每人平均就要两个摊位,这里十六个人,那岂不是要三十二啊,而艺品街只有二十二个摊位罢了。

    “诸位的想法我能了解,但情况大家也都见到了,如今就剩下十二个摊位,而我艺苑没有价高者得的道理,故此只能考虑对我艺苑发展有助力的行业来合作。”董策说到这,便看向张谡道:“张员外你们只有四人,那我也只能给你们四个摊位,当然,你们必须要说出准备在我艺苑贩卖什么?”

    张谡一听便皱皱眉,他没想到董策年纪轻轻,做事却有板有眼,不得罪人,也不特别对待谁,如此一来你还要坚持租七个,未免就有些给脸不要脸了。

    梅娘子则有些焦急,立即道:“董公子,我兰扇坊除了扇子外,还贩卖屏风,如果只有一个摊位明显不够啊!”

    董策看向梅娘子笑道:“在下也了解过梅娘子的兰扇坊,故此已经考虑好了,你制作一扇屏风架,摆放与摊位里做背景,然后准备几类屏风画面,可以随时换上去,比如我艺苑壁画的四季图,若能不动框架直接换画面,也是一种新颖啊!”

    梅娘子听后顿时眼前一亮,虽说屏风架与画要契合,追求整体如一,但有些客人容易厌烦,并且经常有客人买回去没两月,便来店里询问可以不可低价贩卖,或添点钱换块新的。如果用了董策的法子,那出售屏风画是否能赚更多?

    “屏风自然是一体为贵,可如果三天两头便有客人买几幅画面回去,这笔财怕也不少,但这样绝对会影响屏风的生意,这究竟如何抉择,真叫人苦恼啊!”梅娘子心里突然难以抉择起来。

    董策没有打断梅娘子的思路,而是看向张谡道:“张员外可是粮商啊,您要摊位来做何?”

    张谡想也不想道:“董公子认为我能做何?”

    董策一笑,神情似在回味道:“我曾吃过我师傅做的几种米糕,不知张员外可有兴趣?”

    张谡双眼一眯,看向董策道:“摊位我是租定了,董公子可莫要拒绝啊!”

    董策点头没吭声,而是看向张谡一旁的张赋,问道:“张道长,不知你又要贩卖什么?”

    张赋没有废话,直接从一个袋子里拿出几件事物,放到案几上,众人纷纷扭头定睛一看,发现有如摇铃的帝钟,刻满符咒的木尺与木棒,还有大印与龟壳、小剑等等,多是镇宅之物。

    董策又是点点头,看向陆可轩道:“陆员外呢?”

    陆可轩沉思片刻,道:“听闻贵苑木艺品乃是董公子在背后出谋划策,不知我名剑轩若制作铁艺品,董公子能否协助?”

    “都是人精啊!”董策心里一笑,点头道:“没问题,其实没有我,想必陆员外也有注意了吧!”

    “只要董公子不嫌麻烦,陆某何必浪费那心神呢!”陆可轩笑道。

    董策还是点点头便没了下文,开始询问其他员外。

    剩下的十二人,有七人与张谡他们是同行,有些有独特的见解,有些则直接向董策取经,询问他的建议。

    待听完这十二人的讲述后,董策感觉都可行,虽说有些是同行,但正因如此才有竞争,他们为了销量会想尽办法的精益求精,对艺苑来说有好无坏。

    沉默了良久,董策最后开口道:“在下能看出来,在座的诸位都是诚心的,可是摊位只有十二个,而诸位则有十六人……”

    说到这,众人顿时有些急了,但未等他们争论,董策又接着道:“如今艺品街的十个摊位,可以说都是我们艺苑的产业,本来我是不舍得割爱的,毕竟艺苑除了每日来看戏的固定七八百人外,还会招待闲散客人,而这些客人主要是为艺品街而来,如今还无法估计数量,但只要随着艺苑名气的提升,游客将源源不断,所以这些摊位将来绝对能与黄金铺比肩,但诸位能看得起艺苑,乃是董某人的荣欣,我实在无法拒绝,这样吧,如今在售的摊位,陶瓷合并,文房一摊,我退出饰品出售,交由聚宝阁接手,而服装也一样,交由杨老员外接手,如此正好腾出十六个摊位,不过凡是在艺苑摊位贩卖的商品,必须先由我们确认后才可出售,当然,我们也能提供宝贵建议,让商品更为美观与多样,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听了董策的话,众人立即明白上当了!他们还当那些铺位都是租出去了的,却没想到竟全是艺苑产业,那他们还急个球啊!

    不过这种心态也就保持了一会儿,当涂小花红着脸走进来,与董策说了一句:“董大哥,戏堂坐满人了,第二场准备开演了,余楠姐姐让我叫你去呢。”

    众人这才知道,今日可非一场啊,而且这以后每日三场,若真能场场爆满,加之闲散游客,这艺苑岂不是每日真的有千人进出!

    那时候,这摊位人家还愁租不出吗?

    黄金铺啊!此言或许真不假!

    明白这一点后,他们都庆幸今日来早了。

    “好了,在下还有要事,恕不奉陪。”董策说着,便看向孟峰道:“孟管事把合同拿给大家看看,如若大家无异议,可以交付完租金与押金后一同签字画押。”说完,董策便先一步离开了。

    孟峰则从一个皮革袋里拿出十六份纸契,交由十六位员外。

    众人看到纸契后,都是一愣,因为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不仅摊位大小情况详细记载,连租金涨减也随艺苑的生意而变,除此之外,还有违约条款也很详细,几乎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未等众人看完,杨乃磊先开口道:“孟公子啊,租金与押金虽说数目不大,但也非短时间凑齐的,这样吧,这份契约我拿回去慢慢看,顺便筹集租金,你看可成?”

    孟峰笑道:“这自然没问题,杨老员外尽管拿回去看仔细了,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待我们双方商议后可以在上面标明完在签字画押也不迟。”

    “可是如果晚签了,那摊位……!”杨乃磊何等精明,他可不会信董策那一套,他需要观察几日,看看艺苑能否日进千客,只是他又怕万一有后来者先上,那可不妙啊!

    众人一听杨老员外的话,便都知道这深意了,立即把目光看向孟峰。

    孟峰苦笑一声,道:“我们大东家最讲究的便是诚信,既然之前答应了诸位,自然不会再与其他员外接触,不过也有期限,三天之后若诸位还犹豫,那我们只能找其他租客了!”

    众人听后纷纷表示没有异议,于是又讨论了许久,这才相互寒暄一阵各自离去。

第八十章 售票

    入夜,灯火辉煌的艺苑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后,不论是修建艺苑的木工,跟随董策的灾民,还是那些连戏服都没来得急脱去的戏子们,此刻都集中到戏堂。

    台上,董策披上一件黑衣,有些疲惫的看着台下众人道:“累吗?”

    “不累!”众人齐声回应。

    忙碌一天,说不累明显是假话,但此刻众人心情很激动,即便再累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董策微微一笑,道:“今日三场能得以爆满,全靠这三位东家,大家给他们一点掌声吧!”言罢,董策算先鼓掌,而台下众人愣了愣后,也学着董策一样给台上的孟峰、周琮与王福延热烈的掌声。

    孟峰上前一步,挥掌虚压示意众人停下,这才淡笑道:“如今艺苑刚起步,大家都是我艺苑的元老,在此我没有多余的话,只希望大家不要嫌弃目前月钱太少,只要艺苑起来了,日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能享有最天下最好的待遇!”

    “孟管事太会开玩笑了,我们每人月钱最少的都有二两,试问如今那个东家付得起?”陶荣大笑道。

    他一出声,其余人立即附合,看情形确实没人嫌弃月钱的问题。

    这也不奇怪,除了陶荣带领的木工,其余人要嘛是灾民,要嘛便是戏子,虽然戏子以前能赚更多,但根本不如在艺苑待着舒坦,因为这里没有歧视,更没有陪客的风俗,只要戏演好了,还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对他们而言,这就是天下间最好的地方!

    而陶荣之所以留着,一来是董策与他说过准备在姑苏建造艺苑,二来他也看好艺苑的未来,三则是因为董策的个人能力太强,似乎什么都懂,而且他自身木工手艺比自己只强不弱,这让陶荣十分佩服,也想在董策手底下多学学,于是便决定当长工。

    “哈哈!”周琮上前一步,大笑一声道:“二两算什么钱啊,明儿个没人在我这里先领二两拿去花!”

    众人一听无不大喜,而董策这立即出声道:“这可是周堂主个人出资,与我们艺苑没关系啊!大家记住这点就成了!”

    “哈哈哈!”台下大笑四起,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望着周琮呢。

    周琮郁闷了,白了一眼董策道:“既是打赏,当然是我自个的钱,你怕个球啊!”最后这句还特意学董策的,不过现在艺苑的人或多或少都开始学董策的说话方式,这或许就是领导的魅力吧!

    而如今艺苑的人数足有六十多位,每人二两下来,也不过一百多两,这对于周琮的家境的确不算事,况且今日周大海来过艺苑后,虽然表面上很不屑,但心里却十分满意,故此还特意赏了这儿子三百两零花!

    “呵呵!周堂主是宅心仁厚,舍不得大家劳累,于是出钱打赏,大家可一定要多多感谢周堂主啊!”王福延说到这,便上前对台下众人道:“鄙人就没有周堂主这般阔绰了,不过我也已命人在十里飘香备好酒席,大家等会儿直接过去饱餐一顿,也算我这穷人唯一能回报大家的方式了,不过记住了,酒水有些,喝多误事!”

    台下众人闻听此言,无不是心花怒放,他们这些人少有能去酒楼的,更别提到十里飘香这种一流的酒楼用餐了,顿时都不用董策领头,众人自主用热烈的掌声与祝福恭贺王福延。

    董策也没想到王福延居然会自己拔毛,这实在不像他的作风,不过董策也乐意见到此景,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艺苑才刚起步,太需要所有人全力以赴了。

    “好了,从明日起大家就没闲情聚餐了,所以今夜就到王员外的楼里美美饱餐一顿,一定要给我吃饱了,吃撑了,去吧!”随着董策一挥手,台下所有人顿时如炸开锅般,在周琮的带领下齐齐向十里飘香进发。

    看着众人离开后,王福延对董策道:“今日的免费三场,不知能换来多少客人?王某甚为担忧啊!”

    董策无所谓道:“我们的戏票不过二十文,不愁没客。”

    “二十文一人,一场满客不过九贯,一日三场也只是二十七贯,听起来多,但我们艺苑如此多人,这点恐怕不够啊!”王福延皱眉道。

    孟峰笑笑,道:“那只是最低票价,前排是三十文,中排是二十五文,台前的贵客席则是一百文,故此随便一算,一天三十贯是跑不掉了,也足够艺苑每日开销,况且艺苑主要收入来至摊位,每月收租轻易上百贯,加之几个摊位的工艺品,除去开销,艺苑每月入账二三百贯不是问题!”

    董策接着道:“这只是一个开始,等各方面起步后,可随意日进斗金!”

    “各方面?”王福延听后眉头一皱,他很少过问这边的事情,只知道董策的大概计划,他还当目前艺苑已经完善了,但听董策的意思,似乎远不止如此啊!

    “看来,我以后要对这边多用点心了!”王福延最后笑道。

    在董策眼里,艺苑如今只能算半成品,因为不论是茶叶、茶具、工艺品的缺乏,戏曲种类、剧本人才与导演等等,都还没有完全落实,许多方面还要他掌控,特别是剧本和导演,这说起来简单,当初董策也这如此认为,感觉看过许多好戏就能排出来,但其实不然,真正的好戏,必须要结合当世的情况,与观众有共鸣,而且还要让戏子能了解,融入到角色中,这点就极为困难了,否则董策也不会出演公孙甫了,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好的男戏子,甚至连台上演衙役的也是向方牧借的真衙役,为了此事,他还答应在方牧遇到难题时,免费帮其解决十次呢!

    董策虽然对艺苑很自信,但真实心情与王福延一样,都担心观众的问题!毕竟现在江南局势导致很多人没心情看戏!

    不过他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便在今夜,艺苑新戏的消息便开始席卷整个金陵府,而当翌日一早,朱大山刚开门的时候,直接被吓了一大跳!

    “什么情况?”朱大山揉揉稀松的睡眼,未等他定睛再看门外情况,就听到不少人吵闹道:“喂,你们这牌子不是写了辰时开门吗,这都快日上三竿了!还做不做生意啊?”

    朱大山昨天的确有点喝多了,但也不至于把时辰弄错吧,他看了看才刚刚升起的日头,又看了看门外挤满的人群,愣了愣道:“都是来看戏的?”

    “废话,不看戏来干什么啊?”一个青年没好气道。

    朱大山被训斥后,这才醒悟,感觉朝着后面道:“余娘子你们起来没有,还有小果啊,快起来售票啦!”

    如今艺苑十分缺乏人手,故此很多人都是一皆数职,别说现在无需演出的小果了,连余楠和几位戏子都要肩负售票的工作。

    都无需朱大山吩咐,余楠与几个戏子很早就起来,照着董策的吩咐开始吊嗓子,也早已经知道外面的情况,不过因为里面还没准备好,故此她们没有急着开门。

    因为这年头纸贵,故此艺苑的戏票是用竹牌做得,每个竹牌上有一个特制的火烧印防伪,并且刻字区分时间段与座号,当从戏堂出来时还要退回,如此便可反复利用节约成本。

    艺苑售票小亭也是密封式的,只露出三个人头大的窗口,所以不明情况的客人一进来,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在小果站在亭外向众人解释,而朱大山则与几位老人招呼客人排队买票,这才没有照成混乱的局面。

    “诸位客官,看到这块大木牌了吗?这上面刻出的小方块是代表戏堂座位,前三排是三十文,中间三排是二十五文,最后四排则是二十文。”涂小果耐心的与一位位上前购票的客人解释道。

    “那最前面的几个大方块是何意?旁边竟标价了一百文!”一名青年公子指着牌子问道。

    小果甜甜一笑,道:“那是贵宾席,因为是戏堂里最好的位子,并且还奉送一些糕点与茶水,故此比较贵。”

    “原来如此,有意思,那给我来一张贵宾席的票。”青年公子笑道。

    “公子请选位子,然后把钱递这里,便会有人给您票的。”小果指着身侧一个洞口道。

    青年公子又是一笑,便指了一个中间的位置,随后小果立即用炭笔在那个位子上画了一个圈。

    当青年公子从腰间取出一吊钱递到售票亭里,随后便看到有人递出一块竹牌,他接过看了一眼,便笑着点点头走开了。

    虽然这是初次售票,但身为老板的董策岂会料不到售票时遇到的麻烦,故此早已经安排他们实习过了,但饶是如此,也把经验不足的人忙得昏头转向。

    出演苏慧的余楠与出演严钰的卢清,还有出演韩瑶儿的李媃三女坐在亭内,各自管一个窗口,一开始还没出错,但随着速度的加快,又收钱售票和找钱,顿时就忙得满头眩晕,不是出票错位,就是忘找钱和多找钱,好在随着得知消息的孟峰加入,在旁提醒,否则这三女可真要忙疯了。

    不过是一刻钟,上午的两百五十张票全部售空,但是排队的人数是有增无减,这让孟峰大为意外,因为他们没有做太多宣传,知道艺苑的人应该不多,但他也没料到,他不做不代表别人不做啊,特别是有意要租摊位的商人,回去后就帮宣传艺苑的新戏。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部戏的确十分好看,否则别说宣传了,连摊位他们都不会看一眼!

第八十一章 台前台后

    艺苑,戏堂后台。

    董策坐在铜镜前,正在往脸上沾着假胡子,一旁刚从售票亭忙完的孟峰拿着一个茶壶,一边喝一边道:“你之前就说过售票时会很忙,为何还让余楠她们售票?反而留着后台的人闲着?”

    董策黏上胡子,扭头看着孟峰道:“后台的人不能随便调开,否则回来时忙不过来,一旦出错就不秒了,至于余楠她们,我不仅要她们售票,以后还要让她们参与所有幕后工作,这是一种历练,更是熟悉整个戏堂运作的流程,一个月后我再问她们的看法与观点,没有也罢,如果有或许会有利于艺苑发展。”

    孟峰听后这才理解的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一来,她们也能和所有员工更契合,我说呢,你为何当初把那些戏唱得好,舞跳得更好的,却明显没有耐心的戏子全撵走了!”

    董策拿起画笔,一边画眉一边道:“没有耐心是一点,最重要是她们对我们,对这份工作,甚至对她们自己,都不尊重!”

    “不尊重?”孟峰愣了愣,片刻后便想到面试戏子时,的确有很多人表面对他们尊重,可在董策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甚至有些针对她们为何沦落青楼唱戏时,多数女子不是戾气上头,就是撒娇发嗲,也唯有余楠她们几个是很平静的述说往事,可是在平静的背后,却令人听出了深深的无奈与哀伤!

    “看来,这招人也是要阅历与眼力的啊!”孟峰感慨道。

    “这是一门学问,你可要好好学了,如今我们虽然很缺乏人才,但宁缺毋滥,抓住几个重点多多培养,成则幸已,该涨月钱的一点不能少。”董策说完,便起身拿起桌面帽子,吹灭了铜镜旁的油灯,这才转身向台前走去。

    戏台之上,扮演苏慧的余楠满目通红,呆呆的看着扮演严钰的卢清,好久才唱道:“钰郎可曾记得,家中那锦盒之中,一纸秋诗鞋尘印?”

    严钰幽幽一叹,递过酒杯,感慨唱道:“岂会忘记!”

    “是吗!”苏慧凄然一笑,喃喃唱道:“可惜我至今也不解那首秋诗是何意,若早知如此,慧娘就不该在钰郎那首诗上留下鞋印!”言罢,苏慧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烈酒犹如穿肠毒药,而苏慧似从未尝过如此烈得酒,杯酒下肚便令她面露痛楚,却逞强的露出凄凉的笑,目光爱怜的看着严钰。

    严钰闭上眼睛,不敢看苏慧一眼,转身径直离开了屋中。

    苏慧哭了,顷刻间泪水便打湿了她的面颊,她浑身无力的靠在墙上,从轻轻的抽泣到痛苦的抽搐,她整个人慢慢的蜷缩在墙角,配合凄凉的鼓乐声挣扎着,扭曲着,好久好久,直至一动不动!

    “遮灯!”随着台侧的董策一挥手,顿时,左右两边的后台人员便赶紧降下四块黑布,将照亮台上的四排铜镜油灯全部罩住。

    “哗!”台下观众瞬间沸腾了!

    “苏娘子真死了?”一个青年不可置信的起身高呼道。

    “我曾看过《公孙名相》里面的确是写了苏慧在这里死的,只是没想到她一个人被关在屋里,受尽毒酒之苦,唉!我可怜的苏娘子啊!”

    “呜呜呜……该死的严钰啊!滴酒不沾的苏娘子为何要喝酒啊?”一个女子哭泣道。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怎就让这对狗男女得逞了呢!”

    不论台下是何反映,台上表演依旧照常执行。

    当严钰被乱棍打死之后,可谓是大快人心啊,不过仍然也有人觉得可惜,认为严钰不过是想求前程,奈何官场狡诈,韩瑶儿又是一个容不得与人分享丈夫的恶毒女子,才照成了严钰悲惨的结局!

    董策回到后台,便见余楠递来一杯茶,他接过喝了一口,对余楠道:“你今天的演出比昨天更胜一筹,这点很不错,不过中毒后的反映还不够,必须要更强烈点,死快点。”

    “啊!”余楠闻言,精致的小脸一皱,道:“可是我昨日特意去药铺询问过大夫中毒的反应,他们说即便是砒霜,若放到杯酒中还令人无法察觉,绝不会顷刻间毙命的啊!”

    “靠!”董策白眼一翻,道:“我们这是演戏,不是现实,就你在台上挣扎那段时间,得让多少后台人员为你忙碌,特别是乐师们,本来他们都快停了,但是看着你还在挣扎,他们哪还敢停啊,只能继续配合着,但如此一来,奏乐衔接便会出现问题,无法承托出强烈的感人氛围,这点你一定要记住,不是不给你拖,只是先和乐师们讨论好,多多排练。”

    “哦!”余楠有些不乐意的应了一声,她感觉刚才就很好了,观众们反应也很热烈,但似乎在大东家眼里,却只是勉勉强强,这让她感到压力如山啊!

    “我就说了,你那段太过拖沓,你还偏不信!”卢清没好气责怪余楠一句。

    “知道啦,我的卢哥哥呀!”余楠对卢清吐吐舌头,样子与台上清新淡雅,端庄贤惠的苏慧完全是反面,让许多后台人员都不明白董大东家为何让她出演苏慧?

    其实董策也没料到啊!他刚面试余楠时,这丫头举止端庄,一袭碧衫清新淡雅,往面试厅一坐,便静静的回答他的提问,给他感觉就是苏慧,别无她人了,可没想到,这丫的来艺苑不到半个月,完全就变成了一个活泼开朗的花季少女!

    不过这并不奇怪,余楠并非自幼在窑子长大,说起来,她也等于是大水患的灾民,家里一切被冲塌了,母亲重病,父亲又被倒塌的房屋压断一条腿,本来想到金陵投奔亲戚,奈何亲人也一贫如洗,无奈,只能在亲人的安排下,到青楼唱曲了!

    也辛亏她遇到孟峰,否则再过一段时间,恐怕就无法跳出那片泥沼了!

    而因为她这些经历,也让她的眼泪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连董策都不得不佩服!

    “大东家,那我呢?我还有什么要加强的?”李媃搬着一张小凳子坐到董策身边好奇道。

    “你?”董策看了一眼李媃,想了想道:“你这份刁蛮够了,但还是欠缺了大家闺秀的感觉。”

    “大东家是何意啊?”李媃柳眉一皱,道:“韩瑶儿不就是刁蛮吗,何来大家闺秀啊?”

    董策一听便有些无语,叹口气道:“她的刁蛮只是针对严钰,因为爱之深恨之切,这个理解有些复杂,而且很多层次,不过你所要演的她,是爱严钰,便痛恨严钰所爱的女子,也就是苏慧,而对其余人都应该保持一副端庄的举止,这点一定要分清了!”

    “爱之深恨之切!”李媃听后是俏脸红了红,看着董策道:“大东家似乎很懂男女****之道啊!”

    “唉,这话就说对了!”余楠也凑过来,笑眯眯道:“没听卢姐姐说过吗,咱们的大东家以前可是风流公子啊!金陵没那个青楼妓坊是他没去过的!并且还跟过卢姐姐……嘿嘿!”

    “还有这事?”李媃一听便惊讶的看向卢清。

    卢清俏脸一红,并未作答!

    其实,卢清在金陵是比较有名的清官人,去过很多青楼唱曲,并且见过董策不止一两次,甚至有一次董策还非拉着她作陪呢!

    董策可绝对是被冤枉的啊,他压根就没这记忆,此刻闻言,这才明白为什么卢清有时候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儿怪怪的意味了!

    “咳!人不风流枉少年!”董策故作轻咳一声,又慎重道:“以前我是喝多了,才闹出笑话的,你们可别抓着不放,否则扣月钱!”

    “哎呀,东家你这样说多寒心人啊,涂大哥他们都说你是教主呢,你们教派里不歧视人,在尊卑上是人人平等的,你现在这话似乎是想与我们的卢姐姐撇清关系啊!”余楠可不惧董策啊,她看出来了,东家是面冷心热,处处为他们着想呢,故此才敢调侃。

    未等董策开口,卢清赶紧道:“楠儿,你别说了,否则姐姐真生气了!”

    余楠一听,不由一撇嘴,似乎想看傻子一样看着卢清!暗想妹妹我可是在帮你啊!你居然还不领情,真是笨啊!

    别说卢清没这心思,即便有也不可能让别人帮,她做人处事有自己的方式,受不了别人插手,自然不会领余楠的情了。

    董策对这事看得很淡,别说手底下的艺人了,就算有秘书他也懒得碰,不是他蠢,是嫌麻烦,男女关系可以用钱买,在他看来这很干净,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机耍。

    休息了一中午,众人便开始忙着下午的演出了。

    董策询问了几个出去调查观众反响的人,得知断玉案反响很不错,甚至昨天来看过的观众,今天又来一趟,不仅他自己来,还带了一家人或亲朋过来,很明显这部戏受欢迎的程度有多高了。

    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每场演出时都在一旁挑毛病,等演出完后在找员工逐一提点,这让手下的人是叫苦不迭,可谁让他们摊上这样一位东家呢!

    忙碌了一整天,众人刚刚散去休息,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董策又被孟峰寻上了。

    “何事如此焦急?”董策问道。

    “还不是戏票的问题,今日不过半个时辰,全天的戏票就售空了,我打算让陶师傅带人今夜赶工制票,从明天开始,把未来三天的票都出售了,你觉得呢?”孟峰问道。

    “行啊,这很好。”董策点头道。

    “可是如此一来,我担心有人在外面抬高票价,折损我们艺苑的名气,有没有办法阻止这票私自买卖啊?”孟峰又郁闷道。

    “这年头就有黄牛了?”董策听后心里一乐,而后道:“没关系,这样更显得我们艺苑是一票难求,而且我们在挂上牌子,让客人不要购买高价票,可以直接来艺苑订票,只不过时间上,呵呵!”

    孟峰一听,不由一阵苦笑不得,遥指董策道:“你这老狐狸!”

第八十二章 特别对待

    今年江南发生了很多事,可以说都是因为一场大水,导致百姓讨论的话题就没离开过水!

    而今,金陵却十分奇怪的跳出了这个氛围,转而投入到了一个“艺”字。

    金陵府艺苑开业不过三天,却导致全府都为此事津津乐道,大有带领颓废的市井跳出水患的余波般,许多人渐渐开怀起来,特别是讨论起公孙名相时,那是赞不绝口啊!连许多不知公孙甫是谁的小百姓,如今也能把公孙名相的事迹随口道来,不过只要是有心人一听,便会发现,这些家伙说的只有一段,那便是断玉案!

    断玉案的精彩,看过公孙名相那本书的人都知道,但书归书,戏归戏,两者传唱度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特别是寻常百姓,大字不识一个谁和你看书啊,可戏不一样了,一看便知,一听即会,导致许多百姓随口便能来一句那新颖独特的唱腔。

    “姐姐,你也真是的,不就是一张票吗,亏你儿子还是艺苑的东家呢,怎就说弄不来呢?”一位美妇正坐在周琮的母亲的身旁,十分不悦的唠叨着。

    “我说妹子啊,不是姐姐想拒绝,本来我可以帮你弄来一张的,可是我也没想到,那孟小子昨儿个竟把这三天的票全卖了,你让我如何去弄啊?再说了,我也可以让你进去,但以你的身份,自然是坐那贵宾席啦,可我若让宝宝带你进去,只能蹲小凳了!”周母摇头苦笑道。

    “你还有理了!”美妇拿着案上蜜饯往嘴里一方,咀嚼几下又道:“既是宝宝开的艺苑,为何不提前通知我啊?否则我也早该一睹为快了!”

    周母眉梢一挑,道:“这你还别怨谁,帖子我们可是送到你府上了,你家员外郎可也到场了,只是,我也不知为何你没来!”

    一听这话,美妇眼睛顿时一眯,阴沉道:“他身边跟着谁?”

    “这我没在意!”周母立即摇头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美妇冷哼一声,想了想又道:“算了,不过中秋的票你可一定要帮我弄到啊!贵宾一席五张,都不能少!否则我真没法和那帮姐妹交待。”

    “咦,你似乎比我还清楚啊,我怎记得贵宾席是一席座四人呢?”周母反而疑惑起来。

    她哪里知道,那是孟峰感觉贵宾席位子还是有点宽,特意在每个木榻上加了张案几,多隔出一个位,如此一来,本来两排贵宾席,十二张长榻只能坐四十八人,如今硬生生多加十二人,也就是说,一场能多赚一两二!

    可别小看这一两二啊,这可能给艺苑添加许多灯油钱了,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董策可没料到这年头的灯油如此贵,一盏两盏也罢,可是后台梳妆台每桌上都是两盏,加之打亮台上的四道铜镜前吊着的大油灯,这钱耗费起来,足矣让普通家庭崩溃了!

    如今艺苑的戏票真是一票难求,特别是众人得知未来三天的票都售空后,更是郁闷了,毕竟这普通牌价的确不贵,还不到一斗酒钱,就算是普通百姓,一个月也能随便去两三趟。

    况且,艺苑的氛围很独特,充满了优美淡雅的气氛,特别是看完戏去逛艺品街时,那里的小玩意十分令人心动,如今已有很多人看过戏后,依然去艺苑就是为了逛逛艺品街,看看有什么稀奇的小玩意。

    “老陶,什么时候把水车做出来?”董策来到木艺品摊位前问道。

    陶荣闻言顿时苦笑道:“东家啊,不是我偷懒,实在是没那时间啊,现在我手下大伙都忙着做木艺品呢,即便如此还是不够卖啊!”

    “你不能这样啊!”董策没好气道:“廉价租你摊位是让你自己做做生意,不是带着大伙一起干啊,你这样还让我付你们月钱,是何道理啊?况且这东西只是一时热,过不了几天就降温了,别做太多,更不能老做这几样,可以做一些小房屋,比如把艺苑现貌做出来,如此还可以引客人下订单,让有兴趣的人找你们订制他们家宅院的小模型,懂不懂啊?”

    “哎吆,老陶我要是有东家的头脑,早就发了!”陶荣笑道。

    “得得得!”面对陶荣的笑脸,董策实在是没法训斥了,丢一下句:“早点把水车做出来。”便来到对面的书画摊。

    书画摊位后的涂小花看到董策,顿时放下笔刷,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问候道:“师傅好。”

    董策点点头没吭声,看了一眼画家上的漆画,眉头一皱道:“不是跟你说过,要用大号笔刷把整体画完,然后再用中号笔刷层层覆盖,最后细笔慢描,你这才画了一棵树就用细笔了,这漆料不宜干,万一弄脏了便全废了。”

    “小花知道了。”涂小花恭敬道。

    董策见涂小花这样,就有些无语,提醒道:“这事我跟你说过,你应该记得,可你还是这样画,是不是有别的想法?不用顾虑我,有尽管说。”

    “这个……”涂小花想了一下,才红着脸道:“小花认为,临摹师傅的画太难了,所以想一点点的练习,这样一来速度很慢,不怕漆不干!”

    董策苦笑一声,道:“行吧,你自己感觉怎么好画就怎样画,早点上手早为师我分担一二。”说罢,董策便转身唠叨一句:“该死的孟存朗,要不是怕折损艺苑名声,老子才懒得帮你呢。”

    继续在艺品街一个个摊位唠叨一通,董策这才回到戏堂后台,可没等他坐下喝口茶,余楠这妮子就粘过来,纠缠道:“东家啊,帮家人画画妆嘛!”

    董策刚拿起茶杯,闻言忍不住放下没好气道:“你塔码不懂自己画啊?”

    “可人家没东家画的好嘛!”余楠扁嘴道。

    “是啊!”一旁李媃也附合道:“东家的画可不仅限于墙上,这画在脸上更是一绝!东家啊,你也帮我画画眉嘛!就那天你给我画的翘梢眉,媃儿怎么也画不好,烦死了!”

    “我滴天啊!”董策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看着李媃道:“那是弓形眉,翘梢眉应该是剑眉,给卢清画得那种。”

    “我不是不懂嘛,所以东家给我画吧!”李媃又哀求道。

    “我先来的,先给我画。”余楠拦在李媃身前,双手叉腰,气嘟嘟的冲董策道。

    “真是没规矩!”便在董策郁闷之时,卢清刚从一架取了件戏袍,走过来对二女没好气道:“女儿家的眉岂能让男儿画来画去的,再说了,东家很忙,不要让他费心了!”

    “哎呀,卢姐姐舍不得咯!”李媃咯咯一笑道。

    余楠也赶紧接口道:“就是,她让东家画时也没说这些,现在见我们缠着东家就不乐意了,这是何等的自私啊!”

    “讨打啊!”卢清登时就急了,伸手就在余楠胳膊掐了一下,疼得余楠赶紧回击,还不忘叫上李媃做帮手,三女立即乱作一团,看得董策眉头大皱。

    “都没事干是吧!”董策突然冷声道。

    三女闻言便不敢吵闹了,都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还有一刻钟观众就入场了,现在谁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准备去。”董策挥手道。

    卢清看着余楠和李媃摇头一叹,便走向换衣间。

    李媃也赶紧跑回自己的化妆台,开始画眉。

    唯有余楠沉默半响,才对董策小声道:“东家啊,我想搬出卢姐姐的小楼。”

    “为何?租金我不是帮你付了。”董策皱眉道。

    “话虽如此,但是我爹娘得知我在这里演戏后便安心了,就不想长期赖在亲戚家麻烦他们,所以想回县里,但哪里的家已经被大水冲没了,而且我爹腿又瘸了,娘身体还很虚弱,我昨天问了涂大哥,他说苑里还有好几间房是空着的,所以我想……”

    “得!”董策点点头道:“没问题,让老陶帮你们修整一下,盆具被褥什么的就让你涂嫂安排一下,但你们一家的伙食要从你月钱里扣。”

    “啊!这点就不用了吧!”余楠顿时泄气道。

    “废话,你当我在做善事啊。”董策叹口气道。

    “可是涂大哥他们就不用扣月钱啊!”余楠不是小气,实在是她的月钱要给她娘买药治病呢!她自然想争取拿多点。

    “他们和你们不一样!”董策盯着余楠有些黯然的双眼,道:“你们是雇来的,他们是把命交给我,我自然要待他们好些。”

    “哦!是不是因为你是教主,他们都是教中弟子啊?”余楠好奇道。

    “你明白就好!”董策点头道。

    “那我也加入东家的衍教成不成啊?饭钱是不是就不用扣了?”余楠感觉东家的教派似乎真的很好,还能被东家特别对待!她其实早就心动了!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你要加入?”董策深思一会儿,便道:“你知道我教教规吗?”

    “知道啊!天天就听着石头小果他们背着呢,我都会背了!”余楠笑道。

    董策想了想,便点头道:“可以,你让孟管事帮你安排一下,传你衍经。”

    一听这话,余楠立即尴尬道:“东家,说句不好意思的话,楠儿不识字啊!”

    董策闻言愣了愣,而后才想起艺苑很多人不识字,特别是小花他们这些孩子,如果不趁早学以后真不好办事,可是他忙,孟峰更忙,周琮这胖子别提了,大字就会那三五个,连名字都会写错,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人选了!

    便在董策愁苦之时,柳福抱着小虎急急走来,低声对董策道:“少公子,欧阳公子来了!”

    “欧阳?”董策闻言愣了愣,而后便想起此人是谁了,立即笑了笑道:“希望是雪中送炭啊!”

第八十三章 欧阳先生

    艺苑外,欧阳植一袭布衣,与许多游人一样,站在一幅幅壁画面前愣愣出神。

    不可否认,艺苑这些壁画十分吸引人,每日都有数十上百人特意来此就是为了看看这些壁画。

    “咦,董公子来了!”

    “董公子早啊。”

    “董大师,不是说艺品街即将出售漆画吗?怎么等到现在也没音信啊?”

    “是啊董大师,我等都等了三天了,画摊却依旧说等,也没有确切答复,这壁画乃您所作,想来画摊的漆画也应该出至您手了,不知大师你何时画好呢?”

    “对对,大师给个时间吧,您这样可是在害了大家啊!不知多少人看了大师的壁画后,一回家便茶饭不思,每日不来艺苑门前走一遭,都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董策这才刚刚出来,就立即被不少人围了起来,唧唧喳喳询问没完。

    “孟存朗,我你大爷的!”董策心里大骂一声,表面上这和颜悦色道:“呵呵,诸位也知道艺苑才开业,许多事宜需要在下准备,故此实难抽空作画,不过在下曾经作过三幅拙作,经四宝珍坊的孟员外提议,将在中秋夜进行一种拍卖,价高者得,而这拍卖所得之财,则以艺苑名义一文不剩捐给灾民,而在下也同意了,若大家有兴趣,可以在中秋当夜来戏堂竞拍!”

    听完此言,有人失落有人欣喜。

    董策则继续说了一下漆画具体何时开售的事情,便朝众人拱拱手,走出人群来到欧阳植身边,笑道:“多日不见,欧阳兄别来无恙啊。”

    欧阳植闻言愣了愣,这才注意到董策已经站在身边,便赶紧深施一礼,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递给董策道:“那日若非董兄开囊救助,欧阳很可能暴尸荒野了!此番前来,是特意将昔日所借银钱尽数归还,而董兄的救命之恩,欧阳必铭记在心,时刻不忘,只要董兄有什么事需要欧阳出力的,欧阳绝不二话。”

    董策看了一眼欧阳植手里的钱袋,摇头一笑道:“这钱欧阳兄还是先留着吧。”

    “为何?”欧阳植一愣,皱眉道:“或许这点钱财对董兄来说无足轻重,但有借有还乃君子诚信,董兄如此拒绝,无疑是让欧阳成为忘恩负义,不守信用的小人啊!”

    “并非如此。”董策看了看四周不少人好奇的张望他们,便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欧阳兄先随我进去吧。”

    欧阳植却神色一正,道:“董兄不收,欧阳死不进去。”

    “真是死脑筋啊!”董策无奈一笑,只能接下收入袖中,这才道:“如此可行否?”

    欧阳植这才一笑道:“打搅董兄了!”

    “请!”董策说完,便与欧阳植一同进入艺苑。

    待两人来到一路来到茶厅相互寒暄入座后,欧阳植才问道:“当日见董兄便觉不凡,如今再见,董兄果真当世奇才啊!你门外的十八幅杰作,令欧阳学习了!”

    董策先让柳福奉茶,而后才对欧阳植苦笑道:“拙作而已,贵在新奇,不及水墨之神韵,让欧阳兄见笑了。”

    “董兄如此谦虚,可要令欧阳汗颜了!”欧阳植不满道。

    董策摆摆手道:“还是不提这些了,这次邀欧阳兄进来,一来是尽地主之谊,二来,董某有件事希望欧阳兄能帮忙!”

    欧阳植刚拿起柳福奉上的茶水,闻言便淡笑道:“董兄尽管说来,欧阳绝不二话!”

    “先别如此肯定,我可不想用什么恩情约束欧阳兄。”董策说完,顿了顿才接着道:“上次与欧阳兄提及过,我乃衍教传人。”

    “嗯,欧阳对贵教的衍者们也是敬仰万分啊!走遍天下,学尽百家,扶贫穷苦,这需要多大的恒心与毅力啊!”欧阳植点头感慨道。

    董策先是一笑,而后有些愁苦道:“唉,我教宗旨乃是授人渔非鱼,而董某虽救济了一批灾民,也正在传授大家学新本事,谋新生计,奈何我最近察觉这还远远不足啊!”

    “哦!莫非董兄遇到什么难题了?”欧阳植略惊道。

    “嗯!”董策点点头,道:“灾民之中无人识字,而我衍教有规,传其本事,先授其字,唯有如此他们才能学更多,而盲目的授艺,只会令人局限原地。”

    欧阳植听闻点点头,没有打断董策的话,继续凝听。

    董策喝了口茶,继续道:“奈何我分身无术,而今见到欧阳兄,我便想邀你来教我衍教弟子习字,等他们学会之后,不仅眼见开阔,还能一一传授下去。”

    欧阳植很理解董策的苦恼,因为儒林的出现,导致教书先生分为两种,一种是想攀附士族入仕为官,另一种则是有自己的私塾,没法来他这里教。

    这说起来,欧阳植年纪轻轻,才学也不错,如果能攀附一个士族,前途大有可为,而来董策这里教一些灾民习字,这简直是屈才啊!

    但如果换做别人或许会婉拒,但欧阳植听后却大笑道:“我还当什么事呢,既然董兄不嫌弃,欧阳乐意接受。”

    欧阳植早已放弃仕途,至今还在四处游历,本来他此番过来还了董策的钱后,便去北方游历,不过此刻听到董策的需求,他决定留下帮助董策,但绝非报恩!

    在欧阳植看来,董策的作为乃是大义,既是大义必要舍小,作为同龄人,董策都已经开始为灾民处处奔波,而他却还想着游山玩水,实乃惭愧之至啊!

    两人一拍即合,而董策也很快融入到商人本色中,跟欧阳植谈钱!

    这让欧阳植哭笑不得,别看他一袭普旧,当日两人见面前他还被饿晕了,但他家境殷实,父亲也是嘉兴府的儒林先生,他穿成这样不过是担心一人行走天下,容易遭歹人惦记,上次没钱则因他心善,把盘缠全给灾民了。

    但既然是请人家教书,岂能少了学费,可董策的处境咋样,他自己能不清楚吗,所以也只能用每月二两招人家教书了。

    欧阳植虽不在意钱多钱少,可一听二两也有些愣神,毕竟请两个苦力也差不多是这价了,也就江南如今的情况,导致劳力贬价,别说钱,一天有顿饭就成!

    但欧阳植在董策的带领下,看到艺苑的真实情况后,立即就要求不要钱了!

    真的是穷啊!

    别看艺苑开业三天,生意全天火爆,但那些钱真不能乱花!故此教众们吃的都是素菜,住的屋子是门裂窗破,而且天气眼看转冷了,被褥都还没准备新的,如此欧阳植岂能要钱啊!

    但董策坚持要给,并称欧阳植不想要,拿了后可以卖点酒菜慰劳大家。

    这令欧阳植好生感慨,叹道:“浮华背后,往往都有幸酸故事,董兄家道中落,说起来与他们一样都是灾民,但你却能站起来,并带领大家一同谋生,欧阳敬佩啊!”说着,欧阳植便朝董策深深一拜。

    董策无奈一笑,伸手扶起欧阳植,便带着他逐一介绍给大伙。

    孩子们听说欧阳植是教主请来教他们习字的,立即欢喜无比,纷纷吵着闹着要马上学,但却招来董策的警告。

    孩子多是三分钟热度,如石头一般愣的那是稀有品种,若凭一时兴致学不到什么,特别是习字,必须要让他们打心底认为这是必要的,否则容易开小差,学得慢了可不行,因为他们只是头一批,过几天还有很多灾民带着孩子了呢,他们必须要起到带头的作用。

    艺品街十六个摊位的半年租金和押金昨天那些员外就送来了,整整两千六百贯!

    这些钱,大部分留着建设艺苑,小部分则采购灾民所需,至于他们的月钱,自然是由戏堂赚的来付了,而几个摊位赚的,则是用来增加商品。

    未等董策领欧阳植逛完,柳福便来传信说戏堂开演了,他无奈只能和欧阳植告辞前往戏堂后台。

    欧阳植听说董策居然还要参演,不由兴起大起,便让柳福领着他到戏堂一观,不过因为座无空席,柳福只能让欧阳植坐小凳子了,这让欧阳植哭笑不得,却也不在意,专心看戏。

    说起来,董策看的《公孙名相》还是欧阳植赠送的!故此欧阳植对断玉案也是了然于胸,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是看得津津有味。

    如今断玉案逐渐被众人熟知而热传,许多人都知道故事的大概,但这不仅没让气氛减少,反而越传越热,加之余楠她们演技日日提高,故事也更为完善与精彩,导致外面流传的戏票价格不断上涨,听说一张二十文的,已经被炒到了五十文!

    不过奇怪的是,贵宾席却没人炒!

    董策为此还特地派人去查过,竟可笑得知被用来送人了!

    这令他不知该喜还该忧,因为有一部分的票是他让人拿出去高价卖的,这没人炒贵宾席的那要损失多少啊?而他又不可能浪费人力去做这些勾当,万一被人抓住把柄反而落人口舌!

    一场戏结束后,未等欧阳植找上董策,便得知这家伙又忙起来了!

    欧阳植也总算明白董策为何说没时间了!他的确很忙,除了演戏,还要督促戏堂一切,连配乐都要和乐师们时常探讨,等这边忙完,又与租艺品街摊位的商户探讨新商品,除此之外,还与涂平商量准备接纳三十几名灾民的问题。

    反观他手底下的人,除了孟峰在外奔波,其余人基本上都是不停的学习劳作,孩子学戏法,戏子加强演戏,乐师创作新曲谱,妇人们几乎全天都在为大家准备食物,整一片繁忙啊!

    但无一人觉得很累,很难受,反而很欢乐,看着他们的淳朴与满足,欧阳植也终于明白董策为何不在外面招能人帮忙了,因为这里的氛围不适合太油的人,可人不油不成事,但请他们来,绝对是在羊群里放一只狐狸!

第八十四章 月饼

    艺品街后,曾是杨记布庄用来摆放纺织机的屋舍中,如今已经被董策叫陶荣改成了会议厅,此时里面二十来人围坐在一张长椅子,纷纷看着独坐东位的董策。

    董策打开桌上精美食盒,看了一眼里面六个圆形油饼,拿出一个咬了一口,便皱眉道:“过于油腻,甜味太重,香气不足,说句不好听的,真是有愧于王员外十里飘香的名头啊。”

    坐在董策右手边第一席上的王福延,闻言便道:“我也知道有所欠缺,但中秋胡饼乃是宫廷甜品,做法极少流传到民间,鄙人曾有幸遇到一位归乡养老的御厨,习得一种宫廷胡饼做法,奈何用料昂贵,寻常百姓根本吃不起,故此鄙人便用了其它食材代替,做出此类胡饼,特意拿来询问大师可有改进之法?”

    董策淡淡一笑,道:“后天便是中秋了,王员外可真懂挑时候啊,不过也算为了艺苑生意,这样吧,你让人准备几斤红豆,面粉、鸡蛋、糖块等等,回头我到十里飘香教你做一种普通的胡饼。”

    “这些本店就有,随时恭候董大师了。”王福延欣喜道。

    王福延本来是没想过来求艺的,但是吃过了董策传授给张谡的一种桂花糕后,他才真正体会到董策的无所不能!

    如今张谡摊位的桂花糕,已经成为大部分艺苑观众戏前戏后的首选小吃,而他十里飘香摊位上的糕点却少有人问津,这让王福延暗骂董策偏心的时候,也很无奈啊,谁让他不早向董策取经呢!

    离着王福延三个位子的张谡眼见此景,心里顿时不爽了,但既然人家先取经,而且不论食材厨艺,人家开酒楼的自然比他卖粮的更适合贩卖这胡饼了。

    “大师,看看这三件黄铜灯盏如何?”陆可轩说道。

    如今诸位员外都知道董策是衍教教主,加之他的独特见解与本事搁在这呢,令众人不知不觉间,都学着王福延称呼董策为大师了!

    在陆可轩的话声落下时,他的随从便将三个形态优美的金黄灯盏拿到董策面前桌上放好。

    这三个灯盏,一个如一株古松,一个如玉女托盘,最后一个则如一把小剑插在金石上,剑柄头端略微宽大,正好可以盛灯油。

    董策仔细的看了一眼,点头道:“不错,贵店的工匠手艺不愧是我金陵一绝,与我当日所画图纸如出一辙。”

    陆可轩一听便苦笑道:“为了董大师这句话,可把我们工匠的头发都想白了!”

    “在我艺苑,凡事都要精益求精,如此才没人能效仿,而在价格上,我们才能掌握主动。”董策刚说完,杨乃磊的长子,杨靖便也让随从展开几件服饰,供众人观赏。

    这几件服饰有华美贵气的,也有朴实无华却用料上等的,但样式却与断玉案的服饰完全不同。

    董策起身过去仔细的反复看了几遍,最后对杨靖道:“杨公子,其余三件都没问题,但唯独这件霓裳羽衣为何加了如此多羽翎啊?”

    “既是羽衣,不加羽翎怎可成羽啊?”杨靖皱眉道。

    董策一笑,道:“你我看法是各不同,在下认为,羽衣是如羽毛般轻盈,似遇风便如烟而散,美如梦幻,应用最为轻薄的蚕丝布制作,难道你没看我的图纸?”

    杨靖闻言有些尴尬,苦笑道:“铺里师傅见董公子图中要求太过简单,华美不足,故此便想多添几分靓丽,却没想到反而画蛇添足了!”

    “这衣服穿起来就跟鸟人没两样了,还画蛇添足,你丫的见过一身羽毛的嫦娥?”董策心里虽然不悦,却也不怪杨靖擅自改他设计,这都因他太忙,没有事先强调,最终惹人误解。

    接着和其余员外商讨完后续商品后,董策才亲自送走他们。

    又忙了一下午,当夜,董策便火急火燎的来到十里飘香,而王福延已经照着他的吩咐,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食材。

    这年头的中秋胡饼,也就是后世的月饼,不过如今的做法自然与后世不同,特别在美观程度上,完全不可比!

    而且如核桃、胡麻也就是芝麻这等食材,如今可是极为昂贵的,故此在民间很难盛行。

    王福延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一直很想做宫廷胡饼这门生意,可却一直无法用便宜的材料代替,即便特地进了核桃与胡麻尝试,结果味道也远不如他在士族家中尝过的胡饼好。

    “董大师,这样可以了吗?”一名厨子将盆中的红豆泥亮给董策看。

    “差不多了,可以用面团包起来,需要这么大即可。”董策比划一下,便继续低头用刻刀刻着一块木头。

    不一会儿,王福延便过来道:“小土窑已经做好了,董大师去看看吧。”

    走到一个土堆前,董策低头看了一眼土窑里的情况,便跟边上的王福延道:“把炭火烧起来吧,让泥土中水分蒸发。”

    王福延立即命人生火,而后对董策道:“小土窑里火炭放如此低,能烤的熟吗?”

    “离近了容易烤焦了,这东西急不得,慢慢来。”董策的话让王福延很郁闷,他本以为宫廷胡饼是用面粉包了馅,然后下油锅呢,却没料到是用烤的!而且这样烤,他很难短时间内量产啊!

    一刻钟后,董策收起刻刀,让一名小厨拿了一碗油,他沾了点在布上便开始涂抹手中木块,随后撒了点干面粉在里面,便拿起桌上一团包有馅的面团放进去,再往桌上一按。

    厨房众人见到这一幕,纷纷凑近一看,当发现董策将木块抽起的时候,桌上便出现了一团似花非花,造型简约却很美观的圆饼。

    董策又继续压了十一个,这才用菜刀一个个铲起放到一块刷了油铁板上,洒了点水珠后才放入小土窑中。

    王福延看着董策将土窑口用一块铜镜盖住后才问道:“需要多久?”

    董策一边扯下包裹手的麻布,一边道:“一刻钟后取出,用蛋黄刷过一遍,在继续烤两刻钟试试。”

    王福延立即让人注意看漏刻,其余人则在焦虑的等待。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了,当董策从小土窑中那去一盘烤好的胡饼时,边上众人顿时嗅到一股浓郁的饼香。

    “大家都试试吧,小心烫啊。”董策将铁盘放到桌面,便一边取下裹手麻布。

    众人早已经等候不及,此时闻言纷纷焦急的伸手便抓起胡饼,根本不顾烫,直接往嘴里塞。

    王福延则用袖子包裹着手,拿起一个抛了抛,看着这新奇的胡饼样式有些惊讶,虽然之前看了董策压好,但烤与未烤前的胡饼令他感觉完全不一样,未烤的整体乳白,纹路也不清晰,可这烤好的十分美观,更诱人食欲,等他咬了一口,顿时就被里面的火烫豆沙馅弄得上天入地,痛并快乐!

    痛是因为烫,快乐则因酥香的饼皮与豆沙入口后,芳香四溢,甜而不腻,令人回味无穷。

    “真没想到啊!这简简单单食材,竟能做出如此酥香的胡饼!更与往日吃过的油腻胡饼完全不同。”郑栩惊讶道。

    “越是简单的材料,越要花心思,如果不是董大师传艺,我等岂会知胡饼不炸,不蒸,而用烤啊!”一名年长的厨子品尝着红豆胡饼笑道。

    董策自己尝了一个后,便对众人道:“你们时间不多了,这东西最好明天开卖,而我们现在可以说毫无准备,现在遇到的问题是土窑太小,火候需要提高,但也不能操之过急,烤糊了可废了。”

    “是啊!”王福延点点头,立即吩咐道:“明天一早必须要出三百个,大家都记住董大师的做法了吧,那就赶紧吧!”

    众人闻言立即开始忙碌起来,这些人里,除了一个大厨其余都是助手,所以王福延也不多想明天开店的问题。

    看着大家忙碌起来,董策对王福延道:“胡饼这叫法有些粗鲁了,既是中秋赏月,就叫月饼吧,不过目前品种只有这一种,未免撑不了场面,你这里可有五仁?”

    王福延一听就皱眉道:“月饼此名的确优雅,但何为五仁?请董大师讲解一二。”

    董策苦笑一声,便道:“杏仁、芝麻、花生、核桃、瓜子等。”董策说完怕王福延有些不懂,便又讲解了一些特征,这才让王福延听明白。

    “以前鄙人进过一些胡麻和核桃,但最近用此尝试新菜,也不知还有多少,董大师稍等。”

    王福延对这事很重视,因为他很想成为第一位把宫廷胡饼传到民间的厨子,自然希望董策能多帮他一把。

    但他那知道,董策做的月饼与如今的宫廷胡饼完全是两码事!

    当王福延欣喜的带着一些干货回来,董策便赶紧着手教王福延炒制五仁,揉碎做馅,在与一些红豆月饼一起烤。

    当五仁月饼烤好后,因为数量只有三个,十个人只能分着吃,可即便如此,众人也瞬间被五仁独特的香气与口味征服了!

    忙完这一切,董策便在王福延相送下离开了十里飘香,赶回自己的独楼小院休息。

    而对于董策的慷慨传艺,王福延万分感激,也为此他真正体会到董策衍教的真谛了!

    王福延不是穷苦人,即便不做月饼他也照样富有,但在名气上他只能局限在这里!

    而衍教宗旨虽是帮助穷苦人,至于为何帮他王福延,理由很简单,王福延认为,董策是希望借着他的手,帮助更多的穷苦人!

    对此,王福延没有一丝想要拒绝董策的心思,因为他是厨子,在当今这个世道里,即便再有钱也是最底层,最卑微的人,难以受到人们的尊重。

    可董策不同,他不仅被人尊重,敬仰,连贤王都另眼相看,这是王福延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能赚钱的同时,还能传扬名声,得人尊重,放在这世道,简直就是在做梦!

    如果自己跟随董策的脚步,是否也能如他一样呢?

    想到这里,王福延便有些不淡定了!

    有人有钱之后便想有名,而王福延就是这种人!

第八十五章 你的婢女我要了

    白雪蛾觉得这几天的日子可谓是度日如年啊!

    如今一锅乱麻的江南局势正在被太平道梳理,在十万袋粮食投入中,灾民对太平道的敬仰一日胜一日,而他们白莲教在这场风波中,得到的却只有一两千的信徒,并且因为时日尚短,有些信徒已经渐渐向太平道靠拢。

    为了稳固人心,白雪蛾已经把自己的所有钱财都交由教众施舍信徒,本来想借着中秋再赚一笔,奈何这几日,天天有两个痞子站在她阁楼下大喊大叫。

    “圣女姐姐,教主叫你去艺苑善演啦!”

    “教主说啦,圣女姐姐再不去,他可要亲自来了!”

    白雪蛾要疯了,这两个家伙天天来,似乎听不到她的拒绝之言,即便叫上闲汉吓跑他们,可闲汉只要一走,他们又来大喊大叫。

    站在窗边看着下方两个痞子又在大叫,白雪蛾转身怒拍几案,咬牙切齿的寒声道“董策,真当我奈何不了你吗!”

    “小白,你的圣女之名,何时传播出去了?”随着门外一声悦耳的轻笑,令白雪蛾浑身一震!

    艺苑,董策正在和孟峰叮嘱姑苏分苑的事宜,突然柳福来报,称白娘子来了。

    两人闻言都是一愣,孟峰先皱眉道:“董兄,你之前猜测她最近肯定很缺钱,定会想方设法在中秋抬高身价,大捞一笔,可为何拒绝我等几天后突然到访?放弃这次捞钱的时机。”

    董策也有些疑惑,他让人天天去烦白雪蛾,不过是想在明面上把她绑在自己的船上,也让她背后的人猜疑她是否有异心。

    “且看看她这次为何而来!”董策说完,便让柳福去请白雪蛾到茶厅等候,而他则继续和孟峰把姑苏分苑的事情说完,这才独自前往茶厅。

    当董策来到茶厅时,一眼便见厅中一坐一站的两位女子。

    坐着的白衣胜雪,发胜白衣,乳白精致的容颜犹如最美的冰雕,除了白雪蛾还能有谁。

    而在白雪蛾木榻一侧则站着一位婢女,若白雪蛾是一朵天山雪莲,那此女就是一朵随处可见的秋菊,看着很是平淡无奇,然而只要有人注意观察的她容貌,便会发现,此女其实很漂亮,甚至不弱白雪蛾分毫!

    董策只是扫了一眼婢女,便看向白雪蛾不悦道:“你这圣女的架子比我这教主都要大,请了几天都不回应。”

    “董公子莫要说笑,雪娥此番来,是想告诉董公子,别让痞子到我楼下叫唤了,你如此骚扰于我,不过是想让我提你艺苑打出名气,好,我可以答应你,就明天晚间来善演一次,之后希望董公子别在强求小女子了!”白雪蛾冷淡道。

    董策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便道:“好,离夜剧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开始吧。”

    白雪蛾一呆,道:“开始?开始什么?”

    白雪蛾怎么也没想到,董策带着她就进入戏堂,随后便让她站在台上跳舞。

    没等白雪蛾跳完,坐在台下的董策便摇头道:“不行不行,不够飘逸,要再轻盈点,换一种吧。”

    白雪蛾眉头一皱,但还是听从董策的吩咐,换了一种更为轻盈的舞蹈。

    奈何,董策还是摇头道:“轻盈够了,但飘过头了,而且你那回眸一笑什么意思?这里是艺苑,不是青楼,别动不动就用眼神勾男人,我要的是出尘,飘然若仙的气质,这些你平时就有,可为何一上台就从天上坠落凡间了呢?”

    白雪蛾胸膛都快炸了,未等她发作,那婢女便端茶上台,让白雪蛾喝了一口后,便掏出丝帕给她擦汗,真是把白雪蛾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还不忘下台时,也为董策准备了一杯姜盐茶,十足的婢女风范。

    董策拿起茶喝了一口,让白雪蛾休息片刻,便叫柳福唤来卢清,召集乐师,演绎了一段柔美轻盈的奔月舞。

    这奔月舞本就是为了卢清准备的,董策与她专研了四天,本想让她出演嫦娥奔月的短剧,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白雪蛾,既然如此,他干脆也利用一下白雪蛾的名气了!

    后台,余楠看着台上的白雪蛾,撇撇嘴与一旁的李媃道:“真不懂东家怎么想的,居然让这白妖精代替卢姐姐。”

    “这也是没办法了,谁让卢姐姐的名气没有白妖精大啊,况且卢姐姐和我们准备排练新戏了,若继续出演嫦娥奔月,可就是三头兼顾了,那也太累了吧。”李媃十分理解的说道。

    余楠却依旧不爽道:“嫦娥奔月不过是一曲舞蹈罢了,东家也说要惊鸿一现,只在明天晚上跳一曲,之后就到饼摊卖一天饼便完事了,那用得着三头兼顾啊。”

    李媃无语了,她可没有余楠这种天真的想法,很清楚东家所做的都是为艺苑增加名气,在这点上,白雪蛾的确比卢清强。

    在卢清一曲跳完,董策便对白雪蛾道:“看清楚了吗,这才是我需要的,如果你做不到就赶紧回去吧,我们艺苑真不适合你!”

    面对董策毫无掩饰的激将法,白雪蛾很想不屑的离开,奈何看了一眼静静站立台下的婢女后,还是咬咬牙道:“此舞如此简单,有何难学!”

    言罢,白雪蛾便果真学着卢清的舞姿,慢慢轻舞起来。

    董策此刻却没有注意台上,而是从柳福手里接过小虎,慢慢梳理着小虎的毛发,低声道:“你跟随白娘子多久了?”

    婢女听后过了片刻,似乎才回过神,道:“婢子随白娘子只有半个月而已。”

    “白娘子给你月钱多少?”董策又道。

    婢女淡笑道:“一贯。”

    “太少。”董策摇摇头,道:“我给你两贯,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好啊。”简简单单的两字从婢女口中传出。

    “你舍得你家娘子?”董策略微意外道。

    “婢子很感激白娘子收留我,但为了养家,婢子自然希望能赚更多,不过婢子卖身给白娘子时,所得三十贯,董公子可舍得?”婢女苦笑道。

    董策也是面露苦笑,看了一会儿台上翩翩起舞的白雪蛾,随后对柳福道:“去周堂主哪里拿五十两白银来。”

    闻听此言,边上婢女目光中疑惑一闪即逝,便躬身对董策道:“婢子谢过董公子!”

    “先别急谢我。”董策一笑,玩弄着小虎的小爪子道:“得让你家白娘子舍得才行!”

    一舞很快跳完,当白雪蛾一脸傲气的看向台下时,竟发现董策根本没看她,而是与她的婢女正在闲聊!

    白雪蛾眉头一皱,道:“董公子,小女子此舞如何?”

    董策扭头看向白雪蛾,点头道:“不错,再跳三遍熟练一下,随后再排下一步。”

    一听这话,白雪蛾指节都握发白了,可看着一脸浅笑的婢女,最终还是强忍不发,继续跳起来。

    柳福很快回来,将一袋银子递到董策手里,如交易般从少公子手中接过小虎,便恭敬的站在一旁。

    董策拿着银子,起身一步上台,让白雪蛾停下后,将袋子递给她道:“你的婢女我看上了,她也觉得跟你没前途,很像投奔我,你是成人之美呢,还是惹人记恨呢?”

    白雪蛾闻言一呆,看了一眼台下的婢女,发现她对自己淡淡的点点头,白雪蛾这才冷视董策道:“你什么意思?”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董策皱眉道。

    白雪蛾沉默良久,突然点头笑道:“既然董公子看上我的婢女,也算她的福分,小女子为何不成人之美呢,不过也无须如此焦急吧,你不怕我拿了银子不给你卖身契?”

    “卖身契可以现在写,只要表明原因,著上日期,便可成效,何须如此麻烦。”

    董策的意思白雪蛾明白了!他是不想给她与婢女再私下接触的机会,如果不答应,很可能被这家伙看出什么来,到时候指不定又被他算计什么呢!

    想通这一点,白雪蛾便对婢女淡笑道:“你可愿跟随董公子?”

    “婢子愿意。”婢女恭敬点头道。

    “那好,回头我便让人把你的东西拿过来,你以后就在这里伺候董公子吧。”说罢,白雪蛾抓过董策的钱袋,对董策不冷不热道:“把契约写了。”

    一场交易就这样简单的结束了,白雪蛾都不知董策为什么要买她的婢女,但这位婢女却很清楚,还不是怪你这丫头,动不动就看我,如果这还无法让董策看出问题,那也不符合传闻了!

    这位婢女,乃是授命特地来金陵府调查大衍神教的事情,这件事在最初时,没人重视,甚至教中不少人都在责怪白雪蛾的愚蠢,被人几句话就吓得不敢行事,这如何配做他们圣教的圣女?

    但是,经过长城县的事情后,董策便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若说长城县只是一种巧合,那打死他们也不信,山河社玩的这一出,说不上很漂亮,但却很实用,如果成事,他们将在长城县茁壮成长,用不着几年,整个长城县都将是山河社的地盘。

    然而这一切却因为一次意外全毁了,这可能吗?没人相信,特别是同为教中之人的董策,这就不得不让人猜疑了!

第八十六章 中秋

    宁朝的中秋节只是权贵间盛行,在民间流传并不广泛,可今年的金陵却有些不一样。

    在艺苑有意的推动下,十里飘香红豆月饼的问世,赏月之风在短短两天里便席卷了整个金陵。

    十里飘香楼外,此时是大排长龙,人人张望着店面前的摊位,数着桌案上堆砌的红豆月饼,令排在前面的人兴奋,却让排后面的人揪心!

    郑栩急忙忙的走入厨房,对一名大厨道:“赵师傅,门外月饼马上卖完了,你这里又烤出多少了?”

    “又卖完了啊!哎吆,这可真是……!”赵师傅郁闷的嘀咕一句,便朝身后问道:“月饼烤了几盘了?”

    “只有一盘刚烤好,其余几个小窑里只是刚刷了蛋黄,还要等等。”一名小厨回道。

    用不着赵师傅开口了,郑栩听后恼道:“都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怎就烤好一盘?”

    “唉,郑掌柜啊,刚才东家把三十盒月饼拿到艺……”未等赵师傅说完,郑栩便摆手道:“算了,把那一盘端来我拿出去,剩下的一烤好立即给我拿到外面。”

    郑栩说完,便从一名小厨手里接过一盘盛有十二个月饼的大盘子,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刚放到楼外桌案上,不一会儿便被抢购一空!

    红豆月饼售价不过十文,而且十里飘香是限制购买,一人只能买三个,可即便如此,从昨天下午开始便供不应求了!

    郑栩很难想像,昨天上午两百个月饼摆在门外时,简直是无人问津,似乎百姓都对这偌大的酒楼突然摆摊贩卖感到奇怪,有些人认为很贵,有些则不知月饼是何物,不敢轻易尝试。

    起初郑栩还担心,但也仅是一上午而已,随着尝试的人增加,突然之间,便将十里飘香门前围的水泄不通了!

    在艺苑购买的月饼的人,则比十里飘香楼外的客人轻松多少,此时艺品街头,陶荣等人昨天才搭建好的一个个大伞小亭下是坐满了人,等候他们订制的月饼到来,连排队都不用。

    张谡特意推了琐事,就坐在自己艺品街的摊位里,眼巴巴的看着大伞下的客人,心情是郁闷不已啊。

    这情形,比之他的桂花糕问世还火爆,虽说月饼的出现,其实没有打击他的生意,反而也借着中秋的氛围,大卖特卖,不过他如今只有这一种商品,而请来的几位糕点师傅做出来的东西,别说能否入董策法眼了,连他自己都否定了!

    张赋把刚刚出售的一把铜钱剑包装好,恭敬的递给客人,而后看着哥哥一脸愁苦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大哥,你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等桂花谢了,蜜糖不够了,你准备卖什么?”

    张谡一听就郁闷道:“哪怎么办啊?哥哥我只是粮商,又不是厨子,而招的那些糕点师傅做的东西毫无新意,没有桂花糕好吃却比桂花糕更贵,摆上来一天也卖不掉几个,最后只能自己吃,可看着家里人见我把糕点拿回去,他们就……唉!说起来,也怪这董策,只教了我一种便撒手不管了。”

    张赋一笑,道:“大哥你这可不能怪人家啊,虽说董大师的衍教是授人学识,传人技艺,但仅此一技便足矣谋生,如哥哥的桂花糕,随便传给一人便能轻易养活一家,可如此,许多人将停待不前了!而能从这些人里脱颖而出的,弟猜想必是抓住新意,独自研磨新技,方可成事啊,而非处处去麻烦别人。”

    “说来轻巧,真要做起来,谈何容易啊。”张谡苦笑道。

    “正因如此,才能成为立足根本,弟觉得,哥哥与其在士族鼻下苟延残喘,不如慢慢将重心放到这上面,多招些人,研制新糕点,以新意博得客人,如今艺苑不是在排练新戏吗,只靠断玉案岂能立足长久,而弟我最近也想出了一种新法器,正准备动手做呢。”

    张谡听了张赋的话后,便陷入了沉思。

    贩粮乃是他的主业,怎可能说弃就弃,但宁朝粮食十有**都掌控在士族手中,也就是他的命脉掌握在人家手里,等那一天人家换了颗棋子,也便是宣告他张家亡了!

    这边张家兄弟在讨论新意,对面的摊位里,涂小花看都不敢看围在摊位前的公子们,低着头吱吱唔唔道:“这并非师傅所作,而是……是我……作的!”

    “原来如此啊!我说为何此画过于生硬,欠缺极大,特别是这山中昏暗之处和树杆叶纹的细腻,远不如董大师门外的壁画佳作啊。”

    一位公子正在对摊位一幅漆画品头论足呢,一旁,另一位公子便赶紧道:“既然周公子对漆画的品味已如此之高了,那明显对这幅画就没兴趣了,花娘子,这画我要了,包起来吧。”

    未等涂小花开口回应,那位周公子赶紧道:“谁说我不要,花娘子,这是五百文你收好!”

    “这可是人家花娘子第一幅佳作,虽说标价五百文,但也要看情况吧,大家是一起来的,也就没有先来后到之说,你出五百,我也出五百,那究竟归谁的?不如,便价高者得,我出一贯!”

    周公子一听就急了,赶紧道:“我再加一百文!”

    “哼,一百文也好意思加,一贯五。”又有一位公子出声道。

    如此一来,几位公子纷纷提高价码,争论起来。

    涂小花看着这种情况,实在是脸如火烧,说了好几次艺品街的摊位票价是定死的,不可乱加,奈何人家根本没听到,最后还是四宝珍坊安排到这画摊的小伙子,提高声音解释给诸位公子听,这才让他们停止提价,可还是继续争论谁能购得。

    如今的艺品街极为热闹,所有摊位前就没断过客源,甚至许多商品都卖脱了,这其中,十里飘香的月饼最为严重,基本上一来就瞬间售空,而后便是兰扇坊新出的一种画有嫦娥奔月扇子,连屏风都被下了三十几个订单,这颗足够兰扇坊忙碌两个月了!

    名剑轩的三种铜灯盏也快脱销了,这东西虽然不如陶荣的木艺受人欢迎,但价格也远非木头可比,不过制作的时间也更为长久,但赚的钱比木艺摊位高多了!

    杨记则活在痛并快乐中,因为他们自己做的衣服无人问津,而让艺苑做的衣服却消散一空,这都是戏曲惹的祸,可杨家又不能不卖啊,毕竟这销量是有目共睹,只是每一件都被艺苑给雁过拔毛了!

第八十七章 拍卖

    中秋之夜,繁华的金陵府热闹非凡,秦淮河上,花灯游船舟连如龙,随水而行。在两岸青楼中,歌舞升平,娇吟浅笑,好不热闹。

    而此时距离烟花巷不远的艺苑也是人头攒动,艺品街各摊位的摊主全都应接不暇,忙得焦头烂额。

    此时戏堂中,每日夜间必有一场的断玉案也首次停演,转而上演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奇幻戏法!

    此刻台上,董策独自一人站在一张绷平的白布屏风架前,双手对白布慢慢虚捏,忽然,白布背后光霞一亮,紧接着一个婀娜多姿的人影便出现在布上,在台下两百多观众惊讶的目光中,人影翩翩起舞,舞姿极富优美惹人陶醉。

    随着董策遥指一点,突然“嘭”的一声,一股浓烟如云雾般在屏风后炸起,而那人影似化作白烟,瞬间消失不见。

    未等观众惊奇,董策甩手变出一块云锦,反复的给观众细看片刻,便撑起将全身遮住,旋即只在眨眼之间,云锦一甩一收,刹那,白烟飘出,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方才还只有董策独自一人的台上,此刻在他身前竟凭空出现一位身穿霓裳丝衣,飘然长发丝丝银白的奇美女子。

    董策浅笑步步后撤,似要将舞台留给此女。

    随着白发女子一动,瞬时鼓乐齐鸣,一舞惊鸿,飘然若仙。

    让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观众,又瞬间被轻舞带入云雾中,惊觉自身也飘渺如烟了。

    随着乐起,舞起,紧接而来便是有人声却无人影,似乎有十人,乃至数十人,又似乎唯有一两人,唱起了悠长的一首诗。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台上,白雪蛾应诗而舞,舞出了孤寂凄冷,舞出了暗自催泪,当观众们在为她的无侣孤眠叹息时,她竟飘然而起,荡漾着长袖越飞越高,最后消失在舞台之上。

    “哗!”在震惊的沉默许久后,突然集体哗然。

    诗终,曲闭,佳人已去,留下的,除了余音绕梁,便是那一舞惊鸿,只是正因如此,才惹得许多人不满,不是留念那曲那诗那佳人,而是痛恨太短了!

    “唉,嫦娥已奔月做月饼去了,留下我等俗人准备做俗事吧!”董策出现台上,露出了商人嘴脸,为自己的漆画做起了司仪。

    随着三幅以棉布做纸,油漆为墨的画被人搬上台,众人这才醒悟,他们今夜来戏堂的,不就是为了漆画而来吗,只是没想到还能欣赏一段优美的嫦娥奔月。

    这三幅画,一幅山水,一幅市井,都是丈宽,六尺高,山是春雨钟山,市是繁华东门,都是金陵府能寻的景色,此两幅画中,不论山中避雨小兽,还是集市房屋路人,都是现实生动,如真似幻,令人心神振奋。

    但最为受关注的莫过于最后一幅,这幅画中刻印的乃是八大美人!

    董策面对观众,朗声道:“前两幅就无须我多介绍了,而这幅十美图,图左,溪流之旁西施浣纱,虞姬腰悬宝剑仰望苍穹,图右,花丛前貂蝉手握水瓢优雅浇花,洛神甄宓挽发观书,图上,正是之前一舞惊鸿的嫦娥奔月,而在月下,有千军万马前回眸一笑的褒姒,在中央则是横陈青石上的,乃是妖娆绝代苏妲己,其身旁两侧,坐着环抱琵琶的王昭君与抚琴清唱的卓文君,最后这位红裳飘然,凌空起舞的美人,正是身轻如燕的赵飞燕。”

    当董策介绍完,还没来得急开口报价,便有一名坐在贵宾席上的公子起身,急不可耐道:“董大师,不知可否容在下上台近观?”

    董策闻言一愣,而后想了想便道:“可以,不过一次只能安排十人上台,从座位一号开始,谁愿意的现在可以到台侧等候,立即便有人安排诸位上来。”

    闻听此言,贵宾席上立即有十个人起身,而且正是从一号到十号,竟没一人还能稳坐。

    而从十一号开始,人人都已经起身,做好了随时上台的准备。

    一批一批人上台在三幅画间细细品味,而在十美图前逗留的时间最为长久,甚至有些人赶都赶不走,打又打不得,骂又不能骂,这让董策十分无奈,也好在他无需动手,便有客人帮他出力,将那些小子直接拖下台。

    让客人细品三幅画的时间竟花掉了一个时辰,把董策的脚都站麻了,口水也因为给客人解释而说干了。

    接过从白雪蛾手里挖过来的侍女手中接过一杯茶,一口喝光后,董策便将茶杯递给侍女,几步走到一个小柜台后,拿起小木槌,对已经急不可耐的顾客道:“我艺苑拍卖的规矩,诸位进来时已经听跑堂介绍过了吧,现在在下直接开价,钟山春雨图,低价十贯,每次加价不能少于一百文,当然,有那位财大气粗的直接叫价一千贯,在下也不会介意的,只有欢迎!”

    董策的话声刚一落下,立即便有人高呼道:“十一贯!”

    董策看了叫价的客人一眼,便立即道:“贵宾席十三号贵客叫价十一贯,有哪位还想加价的?如果没有,我数三声便要落槌了!这槌子一落,买卖……”

    未等董策说完,立即便有人起身叫道:“我出十三贯!”

    这声音刚落下,便有人接口道:“十八贯!”

    “十八贯五百文!”

    “二十贯。”

    “二十一贯。”

    “三十贯!”

    “……”

    转眼间,钟山春雨图便被抬到了最低价的五倍,但并未停止,直到那位时常往返艺品街画摊,连董策都对他有印象的周公子开出六十五贯的高价后,便再也没人加价了。

    漆画才刚刚问世,具体价格多少并非艺苑说的算,而是客人说的算吗,但如今客人们也是懵懵懂懂,不敢轻易深入,故此在六十五贯的高价下,几乎所有人都克制自己的冲动了!

    或许这些画远不止这个价,但也有可能一贯都不到,这都要看世道,而且画是越长久,作画之人身份越传神,那价格自然不同,可董策只是初出茅庐,虽在金陵有些名气,却也入不得许多人法眼,故此他的画算不得千金难求。

    可谁能想到,十年之后,这幅钟山春雨图在洛阳府真被拍出了千金之价!

第八十八章 赚了

    随着董策一槌落下,钟山春雨图便以六十五贯的价格,卖给了周公子。

    这让许多顾客失望的同时,也在拿捏漆画的真正价格与盘算用多少钱购下剩下的两幅。

    “金陵东门图,乃是标志我们金陵府的繁荣,试问历朝历代,有那个朝代的金陵能敌当世?故此,这幅画意义非凡,也是我画了最多时间做的一幅,先从此画的人物说起……。”

    随着董策的介绍,众人都注视着金陵东门图,张望着里面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叫卖的小贩,衣着光鲜的达官贵人,和逗留玉钗小摊前的俏丽佳人,不仅画出了人物的神韵,连那细细发丝都清晰可见,当然,这是他们之前上台近观时才发现的,但此刻在台下联想起来,更觉得这画乃俗中大雅,妙不可言。

    经过一轮竞拍,金陵东门图以五十二贯的价格卖给了一位中年雅士。

    这让董策很郁闷,因为这幅市井画花费了他三天时间,却不如两天画成的山水画值钱,由此可见,当代的文人雅士还是钟情于山水啊!

    这三幅画,并非董策与客人说的早已做好,而是在开业当天得知被孟存朗坑后,每日在戏前戏后一有时间便赶紧上戏台楼上赶工,五天时间,连两幅,至于最后一幅,乃是董策最花心思,却用时最少。

    十美图是董策作山水、市井两画时,慢慢构思一个个美人,只要一想到便赶紧画上去,因为除了十个美人外,其余的景色都画得很简单,特别是月下城墙外的千军万马,全是飞尘中的倒映,花草描述也很简单,但正因如此,才更加体现出十大美人的风采!

    当董策又花了一刻钟,快速简单的描述十大美人的一些典故后,刚刚开价,顿时台下火了!

    “十美图本公子志在必得,无论你们加价多少,本公子都要在上面加十贯!”周公子算先起身道。

    “宁朝姓周的是不是都很有钱啊?”董策心里略惊,他不知道这位周公子的来历,只知道周琮已经属于财大气粗的纨绔了,可与这位同姓公子相比,却远不及啊!

    “三幅画,你就想独享两幅,我说周二啊,懂不懂什么叫大言不惭吗!”随着一个十分不屑的声音,顿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周公子闻言目光一扫相隔自己六个位子,同样坐在贵宾席上的青年,立即淡笑道:“原来是观文阁的孔公子,真是奇了,艺苑卖画,你也卖画,为何还来此买画?”

    孔公子闻言咧嘴一笑,道:“正因爱画才卖画,孔某励志要将天下名画卖出能配上它们的价,所以自然要买了。不像有些人,打着爱画的名号,却偷偷做着私买私卖的勾搭!”说完,孔公子十分冷淡看了周公子一眼,又道:“你知道这画贵在哪吗?”

    “自然是栩栩如生的十大美人齐聚一堂了!”周公子根本没有理会孔公子那句私买私卖!

    “肤浅!”孔公子撇撇嘴,随后看上台上的画,道:“此画,十美只是一点,在下认为,它最贵之处乃是十女服饰、发饰与应景之态,苏妲己一头珠链缠绕发髻,肩披白狐,两抹轻布半遮半掩,原始风采淋漓尽致,好一位妖艳无双的祸国红颜!而西施出生平凡,如果浣纱时的衣着华美那就很有问题了,但此画中,西施一袭花布简约大方,看似在众女中最为不显眼的,但九女齐艳,独女一简,观之久久,方之她才最为引目,而貂蝉……”

    随着孔公子的逐一点评,众人这才渐渐了解这幅十美图的价值所在。

    连董策都没想到,十美图竟能获得他人如此赞许,特别是服饰,这点令他有些汗颜了,十女所穿,都是他从一些国画和影视剧中结合所作,当初也没有特别用心,但却获得赞许,真是无心栽柳柳成荫啊!

    “白痴!”周公子心里真恼了,他岂会没注意到这些,只是他很清楚,如果把这些说出去,这画的价格能低吗?

    没有理会周公子看着自己的怨恨目光,孔公子注视台上董策道:“董大师,我出一百贯。”

    未等董策开声,周公子立即道:“一百一十贯!”

    “三百贯!”之前购下金陵东门图的中年雅士起身笑道。

    此人一开口,瞬间满场寂静,让许多想要价格十贯八贯的客人,只能硬生生把话咽下去了。

    董策有些惊讶的看向中年雅士,发现这家伙眉宇间有些熟悉,却绝对不认识,不过既然人家开价了,自己可不能傻愣啊。

    “贵宾席七号贵客开价三百贯,我数三声,三声之后还没人叫价,这幅十美图将是七号贵客竞得,一……二……”当董策说道这里时,目光扫了一圈,发现竟无人要开价,不由有些郁闷,虽然这价格远超他的估价,但如此简单就让人购得了,作为司仪他很不爽!

    “三!”随着董策有些郁闷的吐出这字,木槌便狠狠落在柜台上。

    “恭喜七号贵宾,请随侍女到后台付钱取画。”董策说完,立即便有一名侍女走到贵宾席七号前,恭敬的躬身一礼,便等中年雅士起身后,领着他缓步走向后台。

    当观众们意兴阑珊的准备起身离开时,突然董策说道:“接下来,有请诸位观看艺苑新戏《梁祝》的介绍!”

    闻听此言,刚刚起身的人齐刷刷的把屁股钉在了座位上。

    “晋室南迁,士人平民纷纷相随,晋代会稽郡上虞县祝家有一女名叫祝英台……”当董策看着稿子把梁祝简单的介绍完后,便将戏台留给卢清和余楠她们,自己则走到后台喘了一口气。

    “东家喝茶。”一名侍女递来清茶。

    董策看了一眼这名从白雪蛾那里买来的侍女,接过茶喝了一口道:“我一直忙着没时间问你,你何名何姓,哪里人士?”

    “婢子姓甄,小名琬儿,本是扬州人士,因父亲病逝,娘亲无力抚养,便回沪州老家投奔亲人,在那生活三年,因最近****无奈逃到此地。”侍女淡淡解释道。

    “哪真哪晚?还是真的很晚?”董策淡笑道。

    侍女抿嘴一笑,道:“甄宓东家已画,不知蒋琬可识得?”

    “哦!甄琬,姓名不错,也不知是真是假,罢了,我说琬儿啊,来我这里可习惯?”董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化妆台前坐下,老神在在的喝着茶。

    “没什么不习惯的。”甄琬淡笑道。

    “没有什么介意?”董策抬眼问道。

    “东家想听什么介意?”甄琬微微歪着脑袋,好奇道。

    董策想了一会儿,道:“你会什么?”

    “听闻东家无所不知,想让婢子会什么可以教婢子啊。”甄琬淡笑道。

    “赚了!”董策心里一笑,却没有教甄琬做什么。

第八十九章 步入正轨

    艺苑会议室内,十几名员外或其得力的手下管事,在做完中秋业绩的总结后,又与董策讨论了新商品,整整花掉了半个时辰,才逐一离开,留下董策一人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内记账。

    艺苑已经完全上轨,朱大山负责售票炒票,戏堂事宜交由卢清,艺品街安全秩序则是周琮代管,连董策在断玉案里的戏份也招到了合适的戏子,新戏梁祝也已经排好,董策只管时不时去监督即可。

    “东家,喝茶。”甄琬将茶端到董策桌前。

    董策抬眼看了一眼这个毫无修饰的女人,甄琬的美很朴素,很让人不易察觉,如果用董策十美图中一女形容,那绝对是浣纱西施,属于越看越深入人心的女子!

    “琬儿可懂算数?”董策道。

    甄琬小头一歪,道:“婢子只学过算筹。”

    “算筹太慢,今日我教你用算盘。”董策说着,抓起桌上一副新算盘摇晃两下,清脆的算珠碰撞声十分悦耳。

    “此物如何用?”甄琬弯下腰,凑近算盘小脸满是好奇。

    董策让她把椅子搬到身边,命她坐下,随后便道:“算盘很简单,如把这颗珠子拨上去便是一,五颗齐上便是五,如果到了六,则将上面一颗算珠拨下,下面五颗减去四颗……”

    “原来如此,那一排珠子大数可到十五,十五之后便是从第二排开始算吧。”甄琬微笑道。

    “是也不是!”董策摇头道:“一排大数的确可到十五,但如此算,便似约束自由,故此第一排可为个,第二排为十,三排为百,到了第四排,拨上一颗算珠可等一贯钱!”董策说完,看了一眼盯着算盘轻轻点头的甄琬,便继续道:“我传你一道口诀,加一,一上一……加二……减法则是减一,一下一……”

    甄琬认真的听完董策的口诀后,便笑道:“东家聪慧过人,竟能想到这等精妙的算法。”

    “我也是从我师傅那里学来的,现在你来熟悉一下,把这本账算了,等你彻底熟练后,我再传你乘除法,九归口诀。”

    甄琬忽然很认真的看着董策,道:“东家为何非要传我这些?”

    “你认为我花大价钱挖你来,只为了让你端茶递水?”

    “难道不是?”甄琬有些意外。

    董策一笑,将算珠一颗颗拨会原位,一边道:“我衍教传法不问出生,不论品德,只要想学我便传授。”

    “东家的意思,是即便恶人想学,你也会传授?”甄琬意外道。

    “看情况而定,如果他学是为了改头换面,谋一份正当差事,我为何不教?换言之,不想改过自新的恶人,他会来向我求教吗?”

    甄琬有些出神,董策教的是谋生之道,在他这里可以轻易学得一门不愁吃穿的技艺,然而人心险恶,他不担心别人学了之后与他竞争?

    艺品街的生意有目共睹,甄琬观察了一天,发现其实八成的商品董策都可以自己做,况且很多商品都是经过他的意见改进的,然而他却只收取租金,把许多赚钱的行当拱手让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商人该做的!

    但转念一想,董策是商人吗?还是他借着商人的身份传扬他的教义?

    甄琬想不通董策心里在盘算什么,只知道他算一个好人,但正因如此甄琬才心惊,因为这世上就没有好人,有的只是愚蠢与精明!

    断玉案的热潮还没过,梁祝的风波便开始席卷金陵府了!

    艺苑的戏票还是一如既往的稀缺,只为一张票,托关系,走门路的人是越来越多,因为这年头太缺乏娱乐了,特别是晚间,除了节日的花灯可以看看,还能有什么?青楼?那地方也分两种,一种是贩夫走卒去的,哪里除了发泄没有一点乐趣可言,而另一种,里面可欣赏歌舞,品味美酒佳肴,但没一两银子赏钱你都不好意思进去,岂是普通人能去的。

    而艺苑不同,区区二十文便能看一个时辰的戏曲,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了,况且即便不花钱,也可以到艺品街逛逛,看看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欣赏一下花娘子逐渐成熟的漆画,也是一番乐趣啊。

    “董大师,看看这次我们名剑轩的射光花灯可否让你满意?经过你的提议,我们再次改进了,想必这次你不付钱都难啊!哈哈……”陆可轩笑眯眯的看着董策道。

    董策盯着桌上一个如喇叭状,里面磨得光亮的巨大铜皮灯,却还是摇摇头道:“效果的确不错,但用不了多久便会被灯烟熏黑,必须要在这上面开一个排烟口子,拿回去加工吧。”

    董策的话让陆可轩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笑着应下,心里却叹想赚董大师的钱真是不易啊!

    如今艺苑有点闲钱了,董策便开始提高设备,灯光对于舞台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可这年头电灯,连蜡烛都是稀罕物,只能想尽办法的提高油灯质量与灯笼的设计。

    在这点上,名剑轩和兰扇坊则给了董策很大的帮助,昨天他就花了五十贯,从兰扇坊购了一批灯笼,说起来,这东西还是他设计的,故此只是付了材料费。

    此灯笼是模仿煤油灯,只要一拧便能将灯芯伸出持续燃烧,有些灯罩的丝布上还绣有美观的花纹,一时间惹得全府富足家的女人们都疯狂了,纷纷到兰扇坊与艺品街争相购买,喜得梅娘子这几天笑容就没停过。

    “啊~董兄!”孟峰抱着一个大锦盒来到戏台上的阁楼,见到董策便放下锦盒,拉长了语调作作揖。

    “啊~孟兄!”董策也立即回应。

    这是新戏梁祝中的唱曲风格,如今已传染了许多人,现在的金陵才子们,只要见面,十有**都来一句:“啊~兄台!”连孟峰都深受感染,无法自拔。

    “董兄啊~这是你要的奚琴,可我是费了好大劲才弄到的~”孟峰说着,便将大锦盒抱到桌上。

    “哎呀~多谢孟兄啦~”

    董策打开锦盒看了一眼,刚点点头,又听孟峰道:“董兄~明日小弟便要去姑苏了~不知董兄有何交待~?”

    “孟~咳!”董策咳嗽一声,恢复正常语调道:“孟兄到了姑苏,只管到水味轩找施石亮,他来信称地址已选好,价格也定下了,虽说地方小了点,但周边并不富裕,等我和周伯谈妥后便立即扩张,至于建设,我已经和陶荣谈过了,不过孟兄也要多多监管,尽量保持与这里的风格一致。”

    “董兄~放~心~吧~小弟去也~~”孟峰一抱拳,便转身哼着一曲小调,慢慢的走出屋子,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他清唱一句:“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

第九十章 不鞭不快

    甄琬捧着账本,步法雀跃的来到门前,轻轻推开,入目的是披着黑衣的董策正坐窗边木榻上,侧对夕阳慢慢的抚摸一把只有在北方才较为常见的奚琴。

    “东家。”甄琬施礼道。

    董策轻轻点头,没有应声,他拿起一块松香慢慢擦拭着弓毛。

    甄琬静静的看了很久,才凑近将账本放在案上,低声问道:“东家莫非还会拉奚琴?”

    “你在北方待过?”董策看了甄琬一眼,顿时便让甄琬心房一紧,但只是一瞬,她便笑道:“东家很喜欢把人扒光吗?”

    “如果你说在扬州见过北方牧人用奚琴演奏,我即便扒下来你依然能穿上去。”

    董策收回目光落在奚琴上,擦着松香似自语般的道:“奚琴俗称二胡,是我师傅唯一精通的乐器,记得小时候,他老人家常坐在门前拉奏,而我最喜欢蹲在他身边静静听着。”

    董策放下松香,上好弓杆,调整弦轴。

    “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倦了,走了,回来后发现时过变迁,物是人非,一曲悠扬只能在记忆深处徘徊!”

    当董策一声叹息落下时,奚琴响了,一开始,琴声只是反复刺耳的悲鸣,但仅仅几息间,一曲悠扬萧瑟,惹人心麻伤感的琴音便在屋中回荡。

    甄琬的瞳孔猛然一缩,浑身汗毛都似在跟随琴音起舞。

    “咦?什么声音,好好听啊!”阁楼之下的戏台上,正在排练的余楠惊讶道。

    “我也从未听过如此伤感凄凉的乐曲,华师傅,你知道这是什么乐器所作吗?”卢清也颇为惊讶道。

    艺苑的乐师管事华葛静静凝听了片刻,不确定道:“似乎……是北方牧人的奚琴!”

    “奚琴!”卢清闻言愣了愣,而后问道:“如此说来,这是胡乐了?”

    “应该是吧!”华葛说着,似乎想到什么,又道:“对了,前天东家问我可会奚琴,或者有认识懂奚琴的乐师,当时我便说不懂更不认识,现在听到这奚琴曲,我猜测应该是东家找到奚琴乐师了吧。”

    “应该是了。”卢清一笑,道:“东家一直说梁祝的配乐不够悲凉,若能配上这奚琴曲,必然更能承托梁祝的凄美之感!”

    董策闭着眼睛,晒着夕阳,拉着奚琴,他似乎很享受,配合着琴音摇晃上身。

    当一曲终了,待董策睁开眼睛时,似被夕阳给刺了双眸,眼眶微红的偏过头,将奚琴往榻栏上一靠,便静静的翻阅案上账本。

    曲虽停,但甄琬似乎还深陷曲中,直到一滴泪珠滑落嘴角,她才猛然惊醒,晃晃脑袋,吸了吸鼻子,甄琬叹服道:“想不到东家还是位奚琴大行家,这比我曾听过的所有奚琴曲都要动听,悦耳!敢问东家,此曲之名是?”

    董策看完一页账目,在翻下一页时淡淡道:“随心所欲的无名之作罢了。”

    “随心所欲便有此等境界,东家真是令我钦佩!”甄琬笑着施礼道。

    董策看了甄琬一眼,也淡笑道:“你也很让我佩服,两天之内便能将我叫你的算数完全掌握,看来是时候传你乘除法了。”

    甄琬听后一喜,董策的算术法易学经用,加上那算盘记账如飞,正是白莲教混乱的账目需要的。

    董策不用猜也知道甄琬想什么,对此他丝毫不介意。

    他的作为让甄琬更为疑惑,董策明明看出她是白莲教的人,却依然乐意教自己本事,他图什么?

    看完账本,确定无误后董策便开始教甄琬乘除法,直到柳福来叫他们吃饭,两人才一同离开阁楼,在茶厅与众人吃了一顿粗茶淡饭,他便召集乐师前往戏台。

    “我已经让四宝珍坊从北方进一批奚琴回来,到时候你们人人要学。”董策看着八名乐师道。

    “东家,您不是请了一位奚琴乐师吗?”华葛疑惑道。

    “正是因为请不到才让你们学,刚才楼上拉奏的是我。”董策没好气道。

    “啊,原来是东家您啊,不过……光是练您哼出的小曲,就让我们苦恼了,每日还要练合音,若还学这奚琴,我怕……”

    “那些曲子你还没写谱?”董策皱眉道。

    “这……普通曲谱还行,但东家哼的小调,许多音色都……”华葛十分尴尬的说道半,最后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我明白。”董策无奈的点点头,他的要求对他们已经很高了,这些乐师都是在茶楼酒肆里吹拉弹唱讨赏的,连入青楼的资格都没有,而青楼乐师一来是青楼自己培养的,二来是他这里月钱太少,人家不乐意来,孟峰能招来这几位已经很难得了。

    “董大哥,你就别为难老华他们啦,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了,你再费劲,那票价还不是一样多,至于吗?”周琮甩着一身肥肉走过来提乐师们抱不平。

    董策瞥了一眼胖子,对华葛等人道:“你们在别的地方怎样我不管,但来我这里,必须要精益求精,不能怠慢,本来我想慢慢锻炼你们,但如今看来不行了,从此刻开始,我每月考核一次,技艺进步者有赏,三个月原地踏步的我只能遗憾的请他离开,你们也不用怕,从你们加入艺苑到今日来看,每日都有进步。”

    听到董策这番话,乐师们都愣住了!

    不等他们回应,董策一扫周边的后台员工与演员,继续道:“你们也一样,即日起,乐师华葛,后台何管,服装小花她娘,你们三位管事一定要注意,选出每月杰出员工三名,上报戏堂管事卢清,卢清你也要从演员中选择三名,在进行统计后上报给我,待我确定后赏钱和月钱一起发放,没有斗志的人也不用泄气,只要你们一直进步,每月月钱都会涨,手下越多人进步,作为管事月钱也会更多,对于厨房和木工也一样,反之,若手底下全是一群酒囊饭袋,那你也给我下台,回头我会准备一份优劣员工标准书,不会字的可以到学堂向欧阳先生请教,完毕。”

    董策说完,便不理会众人的感慨,径直回到阁楼上。

    所谓马不鞭不快,在董策的优劣员工标准书下达后,整个艺苑就如把马力提到极限的发动机,轰鸣阵阵。

    “楠儿,你又偷懒了,赶紧给我排戏去。”卢清恼怒的等着余楠道。

    余楠虽然起身,却撇撇嘴道:“想不到卢姐姐如此贪财!”

    “说什么呢,你这臭丫头。”卢清双手叉腰,没好气道:“自从东家分了部门,现在所有部门都在努力进步,如果我们落后了,岂不要让人嗤笑!”

    “是,是,你不爱财爱面子行了吧!”余楠瘪嘴道。

    “你这丫头,咳,本来我是打算给你提名的,听说头名杰出员工赏钱可是十贯啊!现在……”卢清一脸痛惜。

    余楠顿时变了脸色,赶紧道:“别啊,我最努力了,卢姐姐你是知道的哦!”

    “死一边去。”李媃插了一句嘴,惹得余楠立即和这妮子开打,若不是卢清脸色一板,喝斥一句,怕这两丫头真要斗得没完没了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4997/ 第一时间欣赏大宁国师最新章节! 作者:午夜狂响曲所写的《大宁国师》为转载作品,大宁国师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宁国师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宁国师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宁国师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宁国师介绍:
现代商人身死之后来到偏离轨迹的朝代大宁,成为一名富商的独生子。 本该逍遥一世的他,却因一次游玩被卷入邪教阴谋中。 为了保全自己,他开始笼络人心,创立教派与邪教抗衡。 于是,一个在教派包装下的商业帝国横空出世,作为教主,他更是被人众星捧月一步步抬上了针毡宝座!大宁国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宁国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宁国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