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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样有型作品集     我们的1649txt下载     我们的1649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最漫长的一天之古今交流

    伍坚强和鄂玉喜都能听到飞行侦察员刘海洋的侦察报告。

    热兰遮城里的人跑光了?这么顺利?伍坚强沉思了一会儿,命令说:“让支援队先发射二十四枚催泪弹!十分钟后侦察小队出动!安保队跟进!其余支援队员负责清理商船,不要深入船舱,确保商船无法开动就行!”

    热兰遮城的大门被紧紧关闭着。孔明亮瞄了一眼后,单膝点地,轻轻一勾扳机,一枚前苏联rpg-7的80mm火箭弹向大门飞去。轰然声中,历史资料上记载的厚达两英尺的木制大门完全破碎了。众人都点点头,当年索马里**武装就是用它打下两架美国黑鹰,果然是穷人武装的好东西。

    支援队中,走出两名队员。他们手里拿的是35毫米弹鼓式催泪弹发射器,装弹12枚,可抛射三百米。他们在侦察小队防暴盾墙的掩护下,靠近了大门。

    侦察小队一共十二人,他们把ak47背在身后,左手持美式防暴盾牌,右手拿一把格洛克手枪,脸上扣着美式防暴防毒面罩。

    两名支援队员对着大门内连连扣动扳机,一枚枚催泪弹像是长着眼睛一样飞进城内。

    十分钟后,侦察小队进入城门。这也许是热兰遮城建好后,第一次接待主动前来拜访的黄皮肤的人。可惜这帮人明显不是来为荷兰人服务,也不是交税和办各种执照的。

    鄂玉喜紧张地听着侦察小队的持续报告。真的没人了。侦察小队按照要求,每一次踹开一扇门,便送一枚手持催泪弹,等烟雾散开后,才进去搜索。暂时没有发现能够在这样的条件下,还能躲在暗处向穿越者开枪的人。城门区域清理干净。

    鄂玉喜和孙瑜商量了一下,决定等一会儿全体跟进。于是让侦察小队就地防守。

    支援队除了看守俘虏和必要的守卫人员外,分成若干个小组向停泊在码头上的商船走去。

    伍大鹏等人在海洋之心号上看得眼红,这哪里有什么危险?分明就是虐人嘛。孙德发开动了游艇,一个漂亮地右摆,靠上了码头。几个人跳了上去。

    林唯圣指着离码头不远的一处木屋说:“那里应该是办理渔税的地方。五年后,它会被修成一处二层楼的小型堡垒。”

    “进去看看吧。”伍大鹏拔出了手枪。

    “早都没有人了吧?紫水号开炮时,我看见里面跑出好几个人。再说支援队也检查过了。”李子强也拔出了手枪。

    五个人小心翼翼地进到屋子。

    这是一间荷兰商馆中典型的办公场所。林唯圣顿时想起他见过的一幅油画中的样子。

    最里面是一张大的书桌,四边雕着中世纪特有的花纹,桌上摆着一些打开的文件。鹅毛笔架上插着几支鹅毛笔,铜制的墨水瓶已经倾倒,墨水幸好从另一边流走,没有沾到文件上。

    李子强抓起墨水瓶看了看,瓶子运用了非常简单的冲压、折压技术,由于磨具的粗糙,浮雕画面模糊,隐约看出是一座城堡。他随手“当”的一声扔回桌子。吓了正在认真看文件的林唯圣一跳,也吓了正在研究桌面的孙德发一跳。

    孙德发不高兴地说:“知道这桌面是什么木料吗?正宗紫檀木,还是小叶紫檀。”

    建国安来了兴趣,他也弯腰琢磨起桌面来了,说:“听说紫檀木极难成材,这么一大张不是珍宝中的珍宝吗?”

    “你仔细看看,它是拼成的。”

    “嗯,不仔细看还看不出。还真是拼的,这木工活儿不错。”

    林唯圣飞快地翻完了几份文件后说:“他们今年的税收果然不错。看资料上的记录,荷兰人曾经从大陆掠过一大批手工业者去巴达维亚。应该是明朝的木匠制造的。”

    “为什么就不是荷兰的木匠制造的呢?我看这花纹就是欧洲特有的。”李子强不服气地说。

    “别被花纹骗了。看那桌面和桌腿的连接方式,典型明代家具的卯榫结构。它极富有科学性,不用钉子不用胶,不受自然条件的潮湿或干燥的影响。只有那个时期的中国木匠才能制造出这种四条桌腿直立,不用其它任何支撑,造型简练的桌子,”林唯圣指了指桌腿,“我在荷兰莱顿大学看见过那时期他们桌子的特点。桌子腿上都要用上铁支撑和支架,八字结构,钉头处显露,体形大……你们再看看旁边的小桌子,那才应是荷兰木匠的手艺。”

    众人一比较,果然如此。

    伍大鹏说:“荷兰人收的税都应放在热兰遮城吧?”

    林唯圣点点头:“对,全在里面。那里好东西更多。”

    “注意保护!”鄂玉喜反复强调着。

    不到两千平方米的第一层堡垒很快搜索完毕,除了尸体没有活人。搜索第二层时,催泪瓦斯催醒了几名被震晕的俘虏,他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停地剧烈咳嗽。侦察小队的队长请示如何处理他们,鄂玉喜想了下,说:“赶他们往第三层上走,让他们挡在前面。”

    范堡牧师被自己的咳嗽催醒了。他感到非常刺眼,同时还闻到呛人的气味,让他不停地咳嗽。他晕乎乎地站起来,感觉好了一些。他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士兵一个职员,表现和他一样。

    三个人不停地咳嗽着,根本无法交流。

    忽然出现了几个拿着盾牌的人,用他们的盾牌不停地推着他们,听不明白他们的叫喊,只能踉踉跄跄按着他们推搡的方向前行。到了第三层,他们感觉好了一点,能正常的呼吸了。可他们看到了地狱。

    第三层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有十几句具尸体,还有在地上趴着,不断呻吟的伤者。

    “上帝啊!”范堡牧师不由得喊起来。那个士兵和职员自动自觉地靠近了牧师旁边,好像这个老人真能保护他们一样。

    一个拿着盾牌的人说:“你还没看到外面的尸体呢。”他看到这三个俘虏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就继续向前推搡着他们。

    范堡牧师看到其他人在四处搜寻着,不一会儿,一个人对着左肩上的一个小盒子喊着什么,那个小盒子里也传出了声音。

    范堡牧师越来越清醒了,他可以看出来这些人应该是士兵,他们穿着统一的衣服,透过他们怪异而透明的头盔,还可以看出他们是黄皮肤的人。是大陆的明人攻击他们?

    范堡牧师用闽南话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攻打我们?”他看见士兵没有反应,又用粤语问道。那士兵仍没有反应,只是摇头。表示听不懂他的话。

    范堡牧师停止了询问,因为他看见了又有一大批士兵登上了第三层堡垒。

    鄂玉喜登上了第三层城堡后,四处打量了一下,长出了一口气。他妈的,终于没伤到一个。安保队员们又细细搜了十几间房屋后,确定了完全安全。

    鄂玉喜从兜里掏出烟来,递了一根给身边的孙瑜,俩人抽上了烟。

    “一会派人去地下室看看,注意计划书中提到的什么古井地下道,马上把所有井都封了,我们暂时不用这里的水源,以后再打开检查。”鄂玉喜深深吸了一口烟,想了想后说。

    “好,我马上去安排。先让防疫组的人过来吧?”

    “对,那些能干活的俘虏都利用上。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

    突然,码头上响起了枪声。俩人的烟差点吓掉了。连忙举起望远镜望去,他们看见十几个支援队员正在一艘明代的广船上忙着什么。

    “下面有人!”小丁放完枪后,高喊着。刚才他随便向船舱里投了一枚催泪弹后,以为会像别的船一样,无声无息。可是突然传来了人的咳嗽声,还大叫着什么。他条件反射地放了枪。这引起了其他支援队员的注意,大家围了过来。小丁拿出了一枚手榴弹,示意要扔进去。高德阻止了他。

    他小声说:“小丁,我听着好像是粤语。你没听出来吗?等一下吧。你听他又叫了,是粤语吧?我的耳朵很灵的。你别只点头,你说是不是?”

    小丁咬着牙说:“是!”

    他很满意小丁的认可,接着大声用粤语喊:“里面的人出来吧,我们不会进去的,你要是再不出来,你就会白白受伤。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不杀你!”

    里面的人好像听懂了,正往外走,咳嗽声越来越接近舱口。

    众人向后退,举起了枪。

    一个明人出来了,他不顾被熏得双目赤红,跪倒在地,如倒蒜一般磕头。一边咳嗽还一边叫着:“军爷军爷,别杀小人!”

    高德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和他相差三百多年的古人,俩人开始了交流。

    原来他是这条船上的掌记,就是管理船上的货物的人。这个时期,一般海船上的货物都是由数家商家组成。他就是管这些货物的清点和管理的。事发当时,他正在底舱清理货物,由于昨夜贪杯,便趁机睡了一觉。被炮声惊醒后,舶主(船主),水手们都跑掉了。而他来不及了,只能躲在货物堆里企求逃过一难。

    “看看,喝酒多么误事,我从来不喝。”高德富有同情心地说。

    他把手绢淋湿了,递给他:“好好擦一擦眼睛,就不再流泪了。幸亏你跑出来快,要不你肺粘膜就受伤了,很难治的。”

    掌记姓周名富,读过几年私塾。他在这条广船上干了十余年,西班牙语和荷兰语都会一点。

    他哆哆嗦嗦地接过高德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眼睛,果然舒服多了。这位军爷口音怪了些,但是还算能听懂。

    “你说你是掌记,就是物流行业中的周转货物管理员吧?”

    “……”

    “啊,你听不懂?没关系,你说说船舱里都有什么货?你家在广州哪里住?家里几口人?没关系,一点点说。我不急。”

    小丁同情地看着那个明人,悲伤地想起自己在龙牙岛时,同高德住在一间宿舍时的情景。

    周围的队友早都四散而去,小丁不得不陪在旁边。自从俩人在龙牙岛上认识后,或者说,高德加入到电力能源部门后,所有的人都怕了他,没人敢和他多说话。

    谢谢书友大大yezhongye的赏识,您的数次打赏让我感动。就算只有一个人读,我也要写下去。

    今天是我的生日,希望能得到其他书友大大的打赏。

第四十七章 最漫长的一天之医者仁心

    科莱尔是公司的高级职员,他在大员工作8年了。8年的时间他至少学会了认识汉字和会两种以上的大明方言。

    一开始他和其他俘虏先是被关在一间阴暗的小屋子里,门口有两位士兵把守。随着近距离的接触,他们发现那些人只是正常的人,而且还是黄种人,不是想象中的魔鬼,这让他们放松了一些。

    可是死亡的阴影依然笼罩着众人的心头。当时所有人又害怕又沮丧,很可能活不成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人曾吊死过英国人、葡萄牙人、日本人、明人、各种土著,现在该轮到他们自己了。

    有个低等职员在偷偷地哭泣,连最粗鲁的雇佣兵也没有笑话他。

    可是科莱尔心里却并不太担心。

    他曾和其它五个人送三个伤员去了一个挂着白布红十字的地方。在那里三个伤员都得到了治疗。他想,连伤员都能治疗,还能杀害健康的俘虏?

    那三个伤员中有范堡牧师,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又昏倒了,还呕吐个不停。这时,终于有一个会闽南话的士兵来了,能用语言发布命令。士兵们再也不用粗暴的肢体动作告诉他们要干什么。那个士兵从他们中挑了六个人,把三个伤员抬到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是个不算太大的帆布帐篷,里面用许多连在一起的铁棍做支架,好像是刚刚建好的。帐篷里有五张铺盖着白布床单的床。每个床前还有一根带着弯钩的铁棍子。

    还有四个穿着白袍带着白色面罩的人,其中一个好像还是女人!一个带着白色面罩的人嗡声嗡气地和带他们来的士兵说了几句话后,他们就被赶了出来,在离帐篷不远的地方等着。

    医疗医药公司的经理叫马军,穿越前四十八岁,是一家二甲医院的副院长,医疗业务比较精通,同时他和各家医药公司以及医药代表关系非常好,私下里收入可观,但不至于令人发指。全院的各种利害关系处理得不错,利益均沾。

    他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再有十几年,就可以安安稳稳地退休,实现自己环球旅行的梦想了。他对自己的人生非常满意。

    不幸的是,在一次与各家医药代理联谊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知性美女,她是一个新代理。俩人相见甚欢,无所不谈。这使得他发现自己以前的人生还是有缺陷的,他缺一个正了八经的红颜知己。于是俩人频频开房,很那啥的。

    突然,一夜之间,他那啥的视频被人放到网上了,起名为“某医院院长与美女医药代表的一夜情”。各网站疯狂转贴。他也疯狂了,拼命打电话给红颜知已,但已经找不到了。好几段dv只能是她本人才拍得出来。

    他去找曾经赏识过他的市级老领导。老领导淡淡地笑了笑,说:“认了吧,这是有人看中了你的位置……我保不住你。关键是他们能不能给你留活路。”

    院长也主动给他打电话说:“哥们,你以为光冲着你来的?我也好不了。你啊,太不小心了。”

    随后网上骂他的,揭密的,愤慨的,一时沸沸扬扬。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不就是个下半身问题吗?!什么时代了还搞这套!网民知道什么就跟着乱起哄?!那些他救治过的人哪去了?!

    上级的处理是迅速的,停职,然后审察。他冷冷地等着,看看自己那些在医疗界里不值一提的灰色收入,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最后有人叫停了,他被开除公职后,一切不了了之。

    有不少私人医院请他,但他不想去了,他不想背后被人指指点点。他幸运地被猎头公司捕获,送到宋士达董事那里。最后他参加了穿越,离开这个让他感到绝情的世界。

    马军告诉那个会闽南话的安保人员说:“让他们在外边等着,一会儿验血。”

    马军说:“这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特别是小马和小赵,光有理论上的学习不够。”

    马军医生带着小赵,乔美银医生带着小马开始了两个人的实习工作。

    那个牧师先没管他,马军医生根据安保队员的描述,再加上简单观察,认为他只是轻微脑震荡,倒是他脖颈上的湿疹很典型。一会再处理他。

    俩医生各带着一个实习生,开始为他们的患者治疗。一个伤员是伤在后背,另一个伤在腿上。都是开创性伤口,正是实习的好对象。

    除了范堡牧师一直昏迷不醒外,两个伤员一直恐惧地看着这四个白袍人在商量着什么。他们无力反抗,只能听天由命地等待。

    首先是清洗伤口。

    在俩人的指导下,两个实习生用无菌生理盐水冲洗干净伤口,乔医生小心地说:“认真观察一下,看看有什么异物和残留组织。”

    然后是局麻。本来马军医生不想给他们用麻药的,但是乔美银医生坚持要用,理由很简单,要是这俩人叫起来,会影响实习生的动作。

    他们用的局部麻醉药——普鲁卡因,它使用已经有将近百年的历史了,安全有效。但也可以用采取利多卡因皮下注射。后者更简便。马军医生让他俩分别采用两种局麻方法,有利于对比观察。注射完毕后,众人发现效果很好。

    马军医生说:“不错,等着再找机会练一下全麻,你们就是合格的麻醉师了。”

    俩实习生咧咧嘴,知道他是开玩笑。果然马军医生补充说:“不过,不会让你们为穿越者服务。”

    缝合的时候,小马和小赵不是扎深了,就是拉裂肤肌。伤员表现得若无其事,小马和小赵却是满头大汗。那个伤腿的伤员腿部伤口较深,乔美银亲自上手,一边做深层缝合,一边告诉俩人注意事项。

    马军医生说:“小乔,让他们俩轮流练吧。”

    乔美银医生说:“我马上就完事了。他们第一次缝,容易造成死腔。”

    马军医生笑了笑,越发对这个美貌的女医生感兴趣了。

    在伤员高度的配合下,他们身上的七处伤口缝合完闭。擦上碘酒,垫上无菌药纱布,再加上几种包扎方法,两个实习生升级为外科医生,最终他俩会升为内外兼修的名医,为天下芸芸众生服务。

    马军说:“一会儿,你们俩给外面的人先验血,然后和这两个配血。练一练抽血输血吧。省得以后在我们自己人身上练手。”

    乔美银想说什么,又没说。

    轮到范堡牧师了,他现在还在昏迷中。

    马军医生说:“这种轻微脑震荡,静养几天就好,呕吐也是正常反应,个别人还能连续呕吐几天。不要太在意。你们看他脖颈上的湿疹,很典型的慢性湿疹。他的患处皮肤增厚,有棕红色色素沉着,表面粗糙,覆鳞屑。像是苔藓吧?”

    小马和小赵看看后,点了点头。

    “南方人不必太担心,北方来的人很容易患上这种皮肤病。这一点我在报告中提到过的,董事会有备案。它一开始是急性湿疹,呈多形状,以红斑、丘疹、丘疱疹为主,皮疹中央明显,逐渐向周围散开,有渗液出现,瘙痒剧烈。后来就慢慢转为慢性。这时候,可以给患者打一支抗组胺止痒,然后用生理盐水清洗,擦匹美莫司软膏。但它很顽固,如果继发就加打抗生素。不过,不要轻易给我们自己人打。以免破坏免役力。你们俩谁想试一下肌肉注射,给他打一针抗生素?”

    电力能源公司的技术员,又是支援队民兵的高德,现在正和广船掌记周富盘腿坐在甲板上,他们已经聊了两个多小时。

    小丁实在是受不了了,早早地拿着广船上的货物单据,去交给上级了。高德的个子不高,周富的个子更矮更瘦弱,高德应该能控制局面。陪着俩个人谈话,而且还听不懂,没有人能受得了。

    看着周富期期艾艾地交出单据,高德安慰他说:“没事儿,我们领导说了,对大陆来的商人客气对待,还有,货物啥的都公平交换。你放心吧,我们集团说话算数。你说什么?和买?什么叫和买?”

    高德好容易弄懂了周富的意思后,笑着说:“原来你是指政府强行指定价钱,不顾及商人成本来购买啊!不会的,不会的,我们集团会绝对公平……不过,我们那儿,就是我们这些人来的地方也有你说的和买,我们那儿称为特需特供什么的给高贵者用……不知道是不是一回事儿。”

    俩人说得正热闹,小丁带了一位后勤人员来了。

    小丁介绍说:“郑德生,中医部门。”

    郑德生热情地说:“我看了单据,发现这船上有一些中药,我想看一看质量。”

    四个人下了船舱。

    郑德生其实是被麝香吸引来的。郑德生本来在后勤打杂,当把和中药相关的单据送到中药部门后,他来了兴趣。总共有三样中药,麝香、肉桂和大黄。单据上写着要送往巴达维亚的。后面的两样他根本不在乎,但麝香可是用处多多的好东西。

    在穿越前,郑德生和爷爷学中医那阵儿,他亲眼看见过几枚天然麝香,也把玩过。后来,市面上就极为少见了。就算是天然的,也是高达万元一枚。一般中药只能用四块一克的人工合成麝香了。

    周富把装着一百枚麝香的匣子找出来,老老实实地让那个叫什么郑德生的人验货。

    匣子一打开,船舱内立刻充满了奇香。

    赵德生小心地拿起一枚查看。偏圆形,直径4厘米左右。开口面略平坦,细短毛呈旋涡状排引,灰棕色。另一面无毛,为黑棕色皮膜,有弹性。他又小心地捏了捏,麝香很快恢复了原形。

    好东西!

    赵德生转向周富说:“这是什么价?”

    周富听懂了后说:“舶主已经逃走,小人无法定价。”

    “他们是多钱进得货,你该知道吧?”

    “小人不知。不过寻常药房中品要五两,上品八两有余。”

    “好,十两一枚我全要了!不过是要用货和你们换……”

    感谢书友大大yezhongye、远上、ds1427036895、老牛角的打赏,在我生日的那一天给了我惊喜。

    书友大大yezhongye,每一次发文,我都战战兢,生怕不会让大大们满意。

第四十八章 最漫长的一天之紫川冲滩

    下午2点半,作为第三波次支援,自驳船从河口基地抵达到达热兰遮城的码头。自驳船的船长司马建国,到达后第一个问题就是:台江内海水文情况怎么样。

    紫水号船长方明乐呵呵地回答他:“司马老兄,你别想进去了,里面还不到两米。要不然后世也不能淤成陆地,人胜不了自然的,除非你想骗人。一会儿啊,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停码头上吧。”

    自驳船的船长叫司马建国,穿越前四十五岁,修过船,改装过船,也养过船,但实际上他是个走私犯。关于他一定要多说几句。

    当穿越后,有朋友笑谈司马建国走私时,他总是很认真和人家掰着手指头算账。脸上是万般无奈。

    “那几年真赔钱啊,如果出海捕鱼,按照渔船每天24小时消耗燃油约1吨多算,这就10000块钱。船员工资每年30多万元,每天平均下来也不是个小数,不管在海上有没有捕到鱼,这些钱是必须要消耗的。

    2009那年鱿鱼的价格,与2008年同期相比低了许多,每斤能差1块5毛钱。2008年鱿鱼每斤能卖6块钱左右,还抢着要货,而2009年的价格落到4.5块钱左右还没人要。现在近海没东西了,就得往外国那跑……要是让韩国海警抓了,还好,罚你款就完事了。要是叫朝鲜人抓了……什么都没了。所以我不得不卖了船还贷款,才参加那事的。”

    他其实是走私台湾蓝油。

    蓝油是指台湾当局提供给渔船专用的渔业补助用油,是在普通柴油中加入蓝色添加剂,使油品颜色呈蓝色,俗称“蓝油”,以区别于普通柴油。台湾的柴油价低,补贴大,当地走私头头先向台湾渔民收购剩余的补贴油证,然后向台湾石油公司统一购买“蓝油”,再将其贩卖给大陆。

    这里面可是利润巨大的:走私头头手里的台湾蓝油一般5000人民币出手,大陆这边的油价将近8000人民币。就算大陆这边也有补贴,但是少很多,发放还慢。所以利润动人心啊!

    可是谁也没有能量做到厦门赖老大那样派头,能和重量级挂钩。于是,广大走私分子与时俱进,采用蚂蚁搬家形式,几十吨几十吨的来,极少有超过二百吨的。这些年都是这么干,不算是新鲜事儿。

    他果断卖了自已贷款买的三百吨渔船,买了艘25米长,5米宽,50吨的钢壳船。狠下了一番功夫改造它。他虽然是技校毕业,但多年的一线工作,让他对小型船了解很透。

    他把钢壳贴上木板,这样雷达反射能降低一些,还能貌似木壳渔船。常柴220马力的船用发动机不要了,他换上了去报废车厂淘来的日本重载车400马力的柴油发动机。起落架是自己焊接的,重心也是自己反复调整的,重新换了冷却系统,千辛万苦地调好传动配置。

    费时费事都不怕,只要省钱。他还给油仓设计了一套遥控自动抽油泵设备,这是他用车库门遥控装置改造的。

    他计算了一下被缉私艇发现到追上的时间,还可以,边跑边抽到海里十吨左右,那样就只剩下十吨了。走私税额怎么也达不到5万了吧?最多罚款,不会进监狱。罚款对他来说是常态。

    他一趟一趟地跑着,一个月中的最后一趟,也就是第十趟,眼瞅着把卖渔船的亏本钱和买船、改装的费用挣出来,他突然被盯上了。幸好那时离海岸还近一些,他疯狂地逃窜,20节的速度气得缉私艇嗷嗷地直追。他第一时间启动了抽油装备,心里流着血一样看着蓝色的油不停地喷向海里。

    那一片海域他熟悉,他紧急靠在一片沙洲中,连滚带爬地窜上海滩,遁掉了。船,他不要了。

    在外地潜伏了几日后,他没发现有什么通缉令啊,派出所上家门之类的事。但仍是不放心,偷偷地回家交待了几句,拿着一些钱去广州打工了。

    宋士达面试时听得津津有味,他能让司马建国把这么神奇的经历说出来,说明自己的诱导能力极强了。

    但是宋士达觉得他说的还是有漏洞。

    “不对啊,你一次带二十吨,那应该一次挣四万多吧?九次也应该要四十万了吧?前面你说贷款买的渔船卖出去后你亏了十万,又买小船和改装也不过十五万,怎么九次还没挣出来呢?”

    司马建国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忘说了,买油时要向那面的油头交百分之十的管理费,要不你买不到;卖油的时候,要向这面油头也要交百分之十的管理费。那样一般不会被抓。”

    “更不对了,这面的油头收了管理费,怎么还会被抓?”

    “我给油头打电话了,油头说新换了队长,新官上任赶上我了。”

    “那船能不能要回来了?”

    “油头说不能了,现在官面上还正研究着怎么对付我这事呢,要是去要船的话反而引起了官面上的注意。”

    “那油头没给个说法?”

    “他在我们那里黑白通吃,小弟无数。我怕给家人……”

    宋士达在心里骂了一句,但脸上仍带着和煦地微笑,说:“我在海关缉私部门有朋友,我给你问一问。哈哈,你别怕惹祸上身,我有分寸。总这么躲躲闪闪的不是事儿。”

    宋士达随后给伍大鹏打了电话。

    伍大鹏惊异地叫了一声:“一个走私犯,还是这么小的走私犯有什么用?”

    宋士达把他的情况细讲给伍大鹏听。

    伍大鹏想了一会儿说:“人才,绝对是人才。只是不幸生在这样的……算了,我找人了解一下。”

    随后他告诉了宋士达,那个地方的缉私部门没有相关的记载,也就是说没有这个案子,也没有扣押记录。伍大鹏说,他找的人绝对可信。

    这就是说司马建国被人耍了。

    宋士达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把真实情况告诉司马建国,靠欺骗和隐瞒不可以得到真诚。

    司马建国听了这一切之后表情木然,但胸口起伏不定。随即他又泄了劲,长吐了一口气后,说:“知道了又怎样?我本身就是干犯法的事,而且油头可以分分秒秒让我家人受难。算了,我还是到你的公司当船长吧。”

    “我答应你,我会送你一只船队!”宋士达豪爽地许诺说。

    很快司马建国得到了这片海域和码头的翔实资料,他决定直接冲滩。

    自航驳冲滩并不是指直接冲上沙滩,而是利用位于船艏的自抬跳板直接搭在码头岸线上,方便货物的卸运,特别是自走货物。

    热兰遮城前面的码头上原有一些设备,司马建国看了看,一样也用不上。

    四架粗大原木搭成的三角式吊杆,笨重费力,他心里计算了一下,十个人一起用力能吊运五吨的货物?木制栈桥建制的还算像个样子,别看比木业基地建得宽大,但恐怕承受不了五吨以上的货吧?就算是小四轮也不敢放上去。

    司马建国选中木栈桥以东的二百米处的码头岸线冲滩。这个地方水位最深,有大约三米的样子,而且这里的码头岸线是条石修建的,可以承受很大的压力。

    他把船艏对准岸线,减速滑行,事先测量过,这一带没有投放护岸石,不怕轻微搁浅。然后放下四米长的自抬跳板,搭在码头上。

    岸边的海浪因为波的叠加作用一般要比海面上的大,因此自航驳的船头处摇晃地厉害,自抬跳板和码头岸线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先行上岸的港务部的员工,跑过来,使用8厘米直径的定位揽绳努力连到跳板上,很快摇摆幅度降低了。其实就算没有定位缆绳,危险系数也比在浮动栈桥上小。最后一批自走设备缓缓地走了下来了,走进了17世纪。

    一些小型的集装箱直接用叉车运到岸上,它们最后的去处是热兰遮城前的广场。大型的集装箱只能用原木滚吧,还好可以用动力车牵引。在穿越者的眼里,一辆大型集装半挂车绝对没有两辆农用四轮车好用,但前者却占后者四倍的吨位。

    伍大鹏看到自航驳吊卸下最后一个集装箱,港务部门的人员开始卸下定位缆之后,知道这批次卸货完毕了。他看看手表,下午四点半了,比原计划提前了半小时。

    “以后不要叫自航驳了,”伍大鹏轻松地说,“刚才我看它冲滩时,暗暗发誓,如果它一切顺利,我就给它起个最好听的名字。紫川,怎么样?以后凡是和运输有关的船,我们都让它的名字和水有关。”

    李子强想了想,忽然笑了。

    建国安问他为什么笑,他说:“以后要是运输船多了,轮到了“紫洋(阳)”这个名字,放到那个世界铁定是敏感词了。我看你怎么输入到电脑里。”

    “无聊!”

    四个人都不愿意接他的话,他们关心的是安保队如何处理那些尸体。

    推土机上岸后,伍坚强决定把丢到战场上的洋鬼子尸体,全都在沙滩上找块地儿挖个个深坑埋了。但这遭到马军医生的强烈反对。

    再怎么深埋也会污染到地下水,进而污染到沿边海域,进而进入到海产品体内。

    伍坚强听到这些话后笑了:“马医生,你说说那些尸体和臭鱼烂虾有什么区别?”

    “严格地说,没有太大的区别。”

    “你怕死尸?怕尸块?”

    “我见过的死尸一定比你多,人体组织更多了。听我的吧,小心没大错,永远要小心,伍队长。”

    说完他用与28岁的实际年纪不符的眼神,看了伍坚强一眼,那眼神中包含着淡淡的无奈,还有一种看透世俗的深邃-----

    现在年纪30岁,读书不多,但人生经历不少的伍坚强,被他强大的眼神征服了。

    “好吧,怎么处理,听专家的。”

    感谢书友大大rob73的打赏,要不是您,我就要裸跑了,什么都没用了。丢人啊。

    希望能得到其它书友大大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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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最漫长的一天之血祭杀戮

    科莱尔和其他五个俘虏老老实实地等在帐篷外。

    看管他们的士兵竟然可以让他们小声议论而没有管。一个雇佣兵小声讨好地对科莱尔说:“克莱尔先生,这不是医院。他们没有油锅,也没有惨叫------”

    科莱尔点头赞同他的看法。

    雇佣军中受伤的现象很多,每次治疗都是一样的过程:小声的惨叫和更大声的惨叫。用沸油浇伤口,用刀截断手脚。但到现在为止,帐篷里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难道伤员都死了?

    科莱尔冲着红十字旗又划了个十字,小声说:“主无所不在,永远激励着我们这样的羔羊前行,人间必将为我们的到来而改变,我们必将让主的光芒照耀一切。”

    那些雇佣兵学着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六个人渐渐安定了下来。

    科莱尔想,要是年轻却见多识广的罗德门医生在这就好了,他一定会看出这些人在做些什么。

    很快,有个白袍者出现了。一直放任他们的几个士兵立刻紧张起来,会闽南话的传译士兵大声说:“听从任何安排,违者死!”

    他们同时把奇怪的武器胡乱挥舞着,那武器不知道什么时候插上了明亮的匕首,随着他们的挥舞反射着刺目的光芒。

    那个白袍者是个青年人,他大声地说了几句话,传译的士兵告诉他们,只是要取他们耳朵上的血。

    血祭!难怪他们用红色的十字架图标!

    传说中,西班牙人在新大陆遇到的情况,他们也遇到了。但是,在士兵的恐吓下,白袍人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幸运,只有两个人被拉进帐篷中。其他人在白袍者的命令下,回到了小屋。接着,那俩家伙也回来了,他们说只是把他们的血抽出来,又放进伤员体内。好像伤员真的得到治疗了。

    他们用这种奇怪的血祭来治病,太不可思议了。

    科莱尔叹了口气,这些敌人有着明人的长像,却比一般雇佣兵的身体还强壮,除了比不上德雷,一个来自高地德国的家伙,他的身体就是个正方形。反抗是没有用的,幸好,他们并不残暴,有了传译士兵后,再也不任意踢打他们了。

    回到小屋里,其他人看到少了几个人,没有人关心那些人哪去了,一个个都在想着自己的将来。

    突然,小屋的门打开了,科莱尔和其它人又都被赶了出去。一个自称是鄂上尉的人,站在他们面前。

    这不会是宣布他们死刑吧?科莱尔偷偷看了下四周,并没有绞刑架。难道是要用他们可怕的武器打死他们?!科莱尔的心都揪在一起了。

    那个上尉说一句,士兵用闽南话传译一句。就像他们对大明商人那样做。

    众人听完后,“唉”!大家一起出声地松了一口气。

    是要他们劳动,然后换取水和食物。不管是什么消息,只要与死刑无关,就是好消息。

    有两个士兵扛着两个白色带红花的箱子过来,其中还有一个拎了个绿色的包。士兵蹲下,用刀小心地割开箱子,那箱子像是纸糊的一样。从里面掏出一瓶瓶水,瓶子很漂亮,上面有美丽的图画。另一个把包打开,拿出一块块的东西。

    科莱尔他们被勒令坐在地上,而且还要盘腿坐。

    那两个士兵刚要分发给他们,鄂上尉忽然说了几句话。那两个士兵连忙把瓶子上的图画撕下来,把一块块的东西上的纸扯下来,原来是饼干。

    他们一人一瓶子水,二块饼干。

    瓶子很奇怪,不仅是透明的,而且还是软软的,很多人刚接过时,吓了一跳,还以为那瓶子是有生命的。瓶子的瓶盖上还印有好看的花纹。他们都认真地玩赏着瓶子,谁也猜不出它是什么做的。

    那个传译士兵对他们做了一个拧的动作,然后说,快点吃喝完,立刻开始工作,今天的任务很紧。

    水真好喝,饼干真香甜,只不过少点。

    科莱尔认出盖子上凸出的汉字:农夫山泉。他偷偷地对身边的人说这可能是给农民喝的。于是很多同伴们都回想起来,自己家乡的泉水也是这样的味道。

    士兵对他们同样还不算严厉,只要不乱动,好像他们互相小声说话,并不太管。可就这样,有着“幸运的蠢货”外号的塞尔文却挨揍了。

    他竟想藏起一个瓶子!

    当他们排成一队边走边把神奇的瓶子放回箱子时,塞尔文做了一个放回的动作,又把瓶子塞到自己的衣袖里。

    一个士兵暴怒了,他开始想用枪托,后来找了根棍子,狠狠抽了塞尔文一顿,士兵嘴里还不停地骂着:

    “要不是水井封得早,还能给你们矿泉水喝?!不知道我们回收物品责任到个人吗?!少一个瓶子我就惨了!还敢怒视我!抽你,抽你!”

    传译士兵笑嘻嘻地看着,没有传译。大家都不知道那个士兵在骂什么。

    可怜的塞尔文,听说快船爆炸,把他炸飞了都没有受伤,只是晕了过去,现在却为了一个瓶子挨了顿揍。

    大家还得到了一个教训,不能直视士兵的脸。塞尔文开始只被抽了几下,可他抬头和那个士兵对视,并大声辩解时才被打得更狠。

    士兵们发给他们从热兰遮城里找出的工具。他们要清除城里的尸体,把它们放到城外的战场上。还要把从倒塌地仓库里把货物清理出来,破碎的砖瓦运出城外。一共有四名士兵监视着他们。

    他们集体推着城里原先的运货四**车,向城外运送碎砖瓦。没办法,原来的两匹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能众人齐心协力推了。在最后一趟,将要完成要求的任务后,他们看见了一幅场景,惊呆了。

    他们看到,将近五十岁的宣教师倪但理忽然风尘仆仆地出现了。

    他高举着十字架,在夕阳的映衬下,像是带着神圣的光环。他勇敢地冲着士兵们走过来,嘴里大声喊着:“耶和华必在你前面行;他必与你同在,必不撇下你,也不丢弃你。不要惧怕,也不要惊惶。”

    他大步流星的前行,他正面对着二十多名士兵!

    那些士兵们有些乱,有的用他们可怕的武器对准了倪但理,有的喊着什么。直到那个鄂上尉发出了命令,两个士兵冲上去按倒了倪但理,在他身上搜查了一番,然后就放开了他。

    鄂上尉摘下了他巨大的黑色眼睛,好像还有些恼怒地吐出了一块东西,随后他又摘下了他的头盔,拎在手里。嘴里不停地大骂着:“谁他妈的把这个牧师还是神父的放进来的?!一线哨兵在干什么?!”

    很快弄清楚了,这个家伙从一条小路走过来的,没人看见他。真不能怪哨兵,这么大的区域防守有规模的敌袭还行,真要是防住敌人单个渗透,那是不可能的。好在恐怖袭击者的武器是十字架而不是别的。

    俘虏们旁观着鄂上尉的愤怒。

    现在完全看清楚了,他真的不过是一个明人,可笑的黑色的小眼睛,还有黑色的短发,像是和英国卑微阶层的“圆头党”的发型很相似。那巨大的眼睛只不过是两块黑色的玻璃,这一点大家早就猜测到了。至于他吐出的东西,有人在干活时偷着捡起来,粘粘的很怪,推测可能是槟榔之类的东西。

    科莱尔看到,鄂上尉让两个士兵强行押着倪但理,他们三个人一起把他带到了热兰遮城里,后来听说好像去到了范堡牧师那里。

    临行前,宣教师倪但理不停喊着:“赐平安的神,快要将撒但践踏在你们脚下。愿我主耶稣基督的恩,常和你们同在。”

    鄂上尉不断地冲着自己的左肩上的小盒子说着什么。科莱尔看到他们好多次都是通过小盒子交流。他敢断定,这里面一定有自己不了解的力量。

    宣教师倪但理临行的话很有感染力,所有人都在默默地为他祝福。

    随后又来了一个上尉,又要安排他们干活。传译员说他是孙上尉。

    德雷忽然认为分配不公平,他大声地说自己已经参与了热兰遮城里的工作,而有的人一点活也没干可是却没有安排。

    德雷指的是一名低级职员,参加第一次运送尸体时,他差点被那场面吓昏了,狂吐不止。士兵便好心的让他只是跟着众人,先不用干活。德雷讨厌公司里的职员,而且愿意嘲笑那些没有他强壮的人。当他发现没有生命危险时,他回归本性。他的嗓门一直很大,又喜欢双手比比划划的说话。

    那个孙上尉没有听懂德雷说什么,只是后退了一步,从腿上抽出一把奇怪的短火枪,对准了德雷的头。

    孙上尉一直带着微笑,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士兵传译用闽南话喊了,后退!**的后退!

    敢打赌,德雷一定是疯了或只是自然反应,他竟啐了地面一口,不自觉地说了句他平常常说的一句话:你这个黄猴子。

    德雷的口音很重,是高地德语。就算是雇佣军同伴中,都很难听懂。但那个孙上尉却好像听懂了一样,他微笑着开枪了。

    所有人都看见,枪声响了后,德雷的脑后像是炸开了一样,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一点挣扎的动作都没有。那个上尉虽然仍带着微笑,但还是很生气,他插了好几次,才把短火枪插回去。

    那个孙上尉给他们的工作很简单。

    让他们搜集各种木材,在海滩上堆成垛,然后又发给他们铁锹,让他们把各种尸体或尸块铲起来,装到一个有着巨大铁牙的铁斗里,等装满后,那个金属斗就会被斗后面的一种能被人驱使的四轮铁车带走,然后高高举起,倾倒到木材垛上。他们再装第二个铁车。

    他们没有看到那前头举着铁斗的铁车是从哪来的,也没有看到广场上的巨大铁箱子是如何送来的,甚至没有看到码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条张着大嘴的怪船。这些他们都不关心。德雷的死吓到每一个人了。不要抬头,服从一切。

    不知什么时候,倪但理宣教师又出现在木材垛前,据说他见到了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范堡牧师,不知道交谈了什么。宣教师倪但理精神没有刚开始那样好。他在木垛前低语着:

    “我们若认自己的罪,神是信实的,是公义的,必要赦免我们的罪。洗净我们一切的不义。”

    他的声音低沉,很少人能听得到。

    那些士兵们把昂贵的棕榈油倒在木材上,用一个小巧的东西,啪的一声打着了,随后燃起冲天的大火。那大火似乎能照亮半个夜空。

    随即那帮子士兵在热兰遮城墙上架起了某个东西,那东西发出了吓人的光柱,似乎能穿过天空照到天堂。扫过火堆时,大火顿时暗淡下来。

    感谢书友大大yezhongye、流浪江南、xunhanga01的打赏,你们的打赏让我更有自信。

    我看到书友大大yezhongye给我的书评,会注意到您提出的问题。

    希望其他书友大大能够打赏一些。

第五十章 最漫长的一夜之盘点战果

    入夜了。

    一切都安顿好后,副队长兼第一分队长鄂玉喜和第二分队长孙瑜,作最后的检查工作。

    他们先是巡视了位于热兰遮城广场的停货场。

    热兰遮城广场大概有一万个平方,是用红砖和条石辅成的。

    荷兰人在这里经常吊死那些他们认为该吊死的人,也在这里向那些土著们明人们宣示武力。

    荷兰人把台湾划分成北部地方会议区、南部地方会议区、淡水地方会议区、卑南地方会议区等四大区域。土著们依其所属区域推举代表与会。

    当然拥有外藉身份的或绿卡的土著不能当选,这比后世的某国什么代表们多了些要求,一点也不具备先进性。

    荷兰人更会借由会议排场,展现己方的优越地位。每次长官及议员前往广场上的会场时,荷军皆会鸣放礼炮及礼枪,并由士兵簇拥就座。开会时,长官及议员皆坐在广场上较高的亭子,相当于主席台。土著代表们则坐在较矮的桌椅上,显示双方地位有差距。荷兰人为表示移居的明人们的地位低下,通常不让他们出席会议,就算有人出席,也仅于宴会上端送茶、点心,明确表示这些明人们只能被代表。代表会议与他们无关。

    如果没有穿越者们的出现,可能这些明人在大陆的子子孙孙们都慢慢适应这项文化传统,直至很久很久很久,也许这些子孙们还会跳着欢乐的舞蹈,唱着,咱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倍儿爽啊,倍儿爽啊。爽你个妹!!

    对不起,我不仅跑题,还太粗野了。

    ……现在,穿越者们感谢荷兰东印度公司为他们提供的硬化地面。

    穿越者们利用大大小小的集装箱,围成了一个大的正方形,将各种用途的车辆圈在里面。在面临码头的西面留下一个缺口,作为入口,明天还有货物上岸。

    热兰遮城是顺着坡地建成的三层堡垒,荷兰人从来不考虑将来如何停放机动车辆,只顾及一时的方便,全是台阶,大大小小的台阶。太讨厌了。所以穿越者们只能在广场上安设临时基地。一点点地折腾,一点都不爽。真太讨厌了。

    流动哨兵直接安排在集装箱上,上面搭个行军帐篷,做暂时休息一下的地方。入口处由八名哨兵轮换。这次他们得到明确指示,无论老弱病残,不管谁靠近,只要不说出口令都直接开枪射击,哪来那么多预判!

    鄂玉喜得到这个命令后,更加垂头丧气。完了,伍队长真的生气了。

    可该他负责的任务还要完成了后再说,他仍认真地巡视着,心里想,别再出乱子了,说好的平推全没了。

    此时,正方形广场仓库的四个角都安装上了一千瓦的野外工程照明灯,由一台额定输出6千瓦,额定电流28安的小型柴油发电机供电。在轻轻的轰鸣声中,它们使大半个广场都亮了起来,不时还有热兰遮城上的探照灯扫过这里。

    鄂玉喜和孙瑜走了一圈后,点点头,应该没有问题了。他们又嘱咐了哨兵几句,俩人回到了热兰遮城。

    热兰遮城的大门已经完全碎掉了,穿越者们也没有想过用它。当鄂玉喜和孙瑜进去后,俩哨兵直接用电网封上。没有鄂玉喜的亲口命令,从现在起,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进了大门后,俩人把手中的电筒闭了。在主要通道上,早架好必要地照明设备。数十盏二十瓦的led灯一路串联过去,让第一层城堡内没有太大的阴影处。俩人顺着台阶走上城墙,向不断走动的哨兵打了个招呼,四处看了看。好在热兰遮城墙的墙面没受到太大破坏,有一定的防备能力。只是炮台上没法下脚了,大大小小的各种坑。

    俩人随后又上了第二层城堡,这里是探照灯阵地。110千瓦柴油机房也设在这里,搬运它上来,费了不少劲。四台100wled超远探照灯,不断扫视着四周5000米范围内的各种物体。它们是电控自摆式的,不用人工操作,除非必要。

    远远看去,热兰遮城像是有魔鬼挥动着四条巨大的胳膊,在不停地炫耀着力量。

    鄂玉喜和孙瑜靠在一块残存的城墙上,心事重重地吸着烟。俩人的心情像是没有扫过探照灯光的夜空一样黑沉沉。

    他们丝毫不观看远处忽明忽暗的美景,也不管海面上随着波涛起伏的船舶如何了。他们俩人都是一肚子苦水,都很不安。

    所有防御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没有明显的漏洞。如果在中越战争中,他们的防御可能是漏洞百出,但考虑到现在的军事水平,应该毫无问题。除了恶心的宣教师倪但理用十字架做武器向他们发起进攻外,不应该再有恐怖份子进攻了吧?

    有信仰很鸟吗?老子是唯物主义者,再有这样的情况,我一定开枪,才不管你是多大年龄,是不是有什么危害了。开枪了再说。鄂玉喜恶狠狠地想着。

    夜色中,建成十几年的热兰遮城第一次如此明亮辉煌。

    空气中,还能闻到淡淡的福尔马林味道。在准备住人的十七间办公室和仓库中,防疫部门按每立方米80毫升的比例喷洒了福尔马林液体,并关紧了房门和窗户薰蒸了一个小时。其它暂时不住人的地方,直接投放百分之四的漂白粉液,不去管它了。

    鄂玉喜把烟头弹飞了,叹了口气。

    “怎么,老鄂,还为下午的事情纠结?”

    “操,谁能想到那个老家伙能直接冲进来?”

    “正常,突发事件什么时候都有。”

    “要是他像后世那帮人那样腰缠着炸药,我一个小队都没了。我没有你处事果断……”

    孙瑜心里笑了一下,但语气舒缓地说:

    “首先你的假设不成立,伍队长也没有那个指责你的意思。因为根本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其次,我不是果断,而是冲动。”

    “呵呵,什么冲动?”

    孙瑜想了想,开始说话,不知怎么,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我以前当保安的地方,是个所谓成功人士的豪华社区。有一个家伙,年龄和我差不多,每次经过我的岗位,总是用轻蔑之极的眼神看我。他一看就是个农民出身,穿着再豪华,开得车再好,他脸上的高粱红色也退不干净。我做过调查,他就是山区里的一个混混,说是挺能打,弄了一个村干部身份,占了一个小煤窑后发起来了。他那眼神我永远忘不了。”

    “唉,你多心了。在我们那儿,村干部都是打出来的,乡干部都是喝出来的。这人要是富了,都一个鸟味。”

    “老鄂,你再富也不会那样,伍队长更是不会那样,我说得对不对?!”孙瑜用拳头砸了一下城墙,继续说,“我越是对他表示尊重,他就越鄙视我。”

    “老孙,不提过去了行不?狗屎一样的人你提他干什么?我发现你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咱过自己的日子,让家里人好好的就行了。”

    “老鄂,你啊,总是拎不清。人活着为个什么?就是要成功,就是要超过别人!靠自己能力超过我的,我服!可是靠他妈歪门邪道的,我不服!

    后来啊,我那个小区的物业经理让我们向每一个住户都要敬礼。我每一次敬礼后,只要一看他的那种眼神,我就有拔枪的冲动,如果我有枪的话。

    我没听懂那个洋鬼子的话,也知道他不敢伤害我。可我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两个字:鄙视,骨子里的鄙视!所以我是下意识------”

    “呵呵,据说你当时的样子帅呆了。你看他们后来活儿干得多漂亮。不提过去了好不好?你说要是你看到那个什么牧师神父直挺挺地冲过来,五十多岁的人了,你说你会怎么办?”

    孙瑜叹了口气,装作想了想说:“和你一样的选择。那个牧师看上去也没什么危险。”

    鄂玉喜摇了摇头,不在意地说:“算了,不提这些事了,我看出你心情也不好。这次总结报告你可多帮我。”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趁着伍队长和董事会正高兴,我们快一点把报告交上去。”

    “我感觉一团乱麻一样。他妈的,我不是这块料。”

    黑暗中,孙瑜又笑了笑。

    海洋之心上,四个董事长和林唯圣都万分兴奋。他们的缴获是巨大的。

    黄金:一百三十四斤。

    白银:十七万里尔。

    李子强打断了林唯圣的核对,问:“材料上不是说45万里尔吗?现在这么少?再说这么大的商馆,才这点黄金?”

    林唯圣翻了翻文件,说:“那是净收入总额,他们事先支出一部份做了胡椒期货的预付金,还有一部份购买了蔗糖,10月份交给了巴达维亚,做一部分税金了。黄金受大明大陆战争的影响,兑换量明显比不上以往。”

    “那我们什么时候打下巴达维亚?”

    没有人接他的话,大家都默默看着他。

    李子强不好意思地说:“冲动,纯属冲动,这人要是一下子年轻了,就没有以前那样沉稳。林先生,您继续。”

    生丝:一千二百担。

    棉花:1000担

    绢绸:三千匹。

    麻布:五千匹。

    印度棉布:六千匹。

    林唯圣解释说:“这非常符合历史记载。明大陆陷入战争期间,对海外贸易影响是巨大的,以至东印度公司不得不从欧洲和南洋等地为大员供货。现在还仅仅是个开始,明年广州大屠杀对商贸的破坏,再加上郑成功整合完他父亲留下的海上遗产后,给荷兰人海上贸易施加的压力。明年还有大旱,后年大后年蝗灾和瘟疫,还有郭怀一的起义等等,大员商馆里的货物会更少的。”

    稻米:一万二千担

    土尔其面粉:200担

    棕榈油:三百桶

    胡椒:3200担

    蔗糖:27万斤

    鹿皮:27000张

    鹿肉脯:1200担

    林唯圣停顿了一下说:“这只是他们公司文件中的数字,实际上可能要少。炮击时,炸塌了一些仓库,造成一定的损失。比如棕榈油就破碎了十多桶。但由于时间的问题,没有细察。”

    伍大鹏乐呵呵地说:“短短的四个小时,林先生就把账目整理地如此详细,大才啊。我们没有一个认识荷兰字的。”

    “过奖,主要是财务公司的同仁负责核对,我只是把账目翻译一下。”

    日本铜:32000斤

    马来锡:2500斤

    铅:3000斤

    硫磺:250000斤

    硝石:80000斤

    烟草:10000斤

    黄麻:五千三百捆

    樟脑:一百五十担

    此外虫胶、苏木、靛青、檀香木、瓷器、木炭、煤若干。

    “码头上还有大明商船和荷兰快船上的货物没有清点。不过,有一条广船上发现了三种草药,最好的是100枚一级品麝香。”

    李子强有点意外,问:“荷兰人要麝香做什么?真要做香料?”

    孙德发说:“他们用它做催情药,我给你配点啊?”

    “去你的,我现在随时都行!小哥哥我可是二十四……”

    伍大鹏忙把话题转回来说:“清点商船,不急,他们都是我们口中的肉。”

    建国安说:“今夜不会有事吧?”

    孙德发说:“没事儿,有巡逻艇,而且所有帆绳都解下来了。让它走都走不了。”

    真是让人期待啊,几个人一齐把目光投向舷窗外。此时一道探照灯柱正好扫过码头。

    感谢书友大大yezhongye、dmb、流浪江南、老牛角的打赏。小子无以报,只能认真地写下去,让质量更高一点。

    希望得到其它书友大大的打赏。

    另外向大家征集一下热兰遮城的新名字,顺便南北美、澳的大城市您都写上吧。

第五十一章 最漫长的一天之血膏成糖

    赤嵌地区大约有三千甲(四万二千亩)的水田,五千甲(七万亩)的蔗田。人口五万到十万,数目的多少和农时有关。他们绝大多数是从大陆来的。

    明人租种水田,虽然王租只是五成,但产量不高,就算是种两季稻,交完租税后,一年不过一亩二百斤,再加上交人头税,一年到头只是吃个肚子饱。

    租种蔗田就不一样了,首先人头税立刻少了一半,荷兰商务员还隐晦地暗示以后可能完全去掉蔗农的人头税。同时,他们还能给提供六个月的贷款,利息不高。

    只不过所有产出的蔗糖都要交给荷兰人,不管是谁种植的,哪怕你是费时费力,从丛林里的野甘蔗里榨出来的也不行。

    谁要是敢私下里卖,会被罚的坑家当产,要不就全家做苦力到死。而收购者一律以走私罪判刑,会被吊死在热兰遮广场上。

    大陆上到处都是兵匪,没人种甘蔗了,所以这糖价几乎一天一个价。

    此时欧洲正兴起喝咖啡、可可、巧克力、茶的风气,而且他们还喜欢往里面加糖。

    蔗糖现在一改过去充当压舱货的角色,成为大宗的必需品货物。

    有个荷兰学者还写过一篇论文,评论用蔗糖充当压舱物的好处。论文英明地指出,如果用蔗糖充当压舱物,在底舱漏水时,它可以溶化,随着排水减轻船的重量。而海砂只能越来越重。在现在看来,这只是小学生的见识,但在当时,却为作者赢得了很大的声誉。

    欧洲阿姆斯特丹总部给众多商馆的命令是:糖,有多少要多少。

    明大陆的糖质量最好,台湾的其次,巴达维亚的差,暹罗的最差。

    由于大陆的战乱,台湾糖一路飞涨,一担四两,六两,八两!而且有多少要多少。

    可是荷兰商务员给台湾蔗农的永远是一个价,四里尔,二两二钱。比后世某国的烟草专营部门对烟农还狠。

    1648年蔗糖大丰收,全年产糖150万斤。

    往波斯输送了三十万斤,日本八十万斤,由巴达维亚输送回欧洲有三十万斤。其中日本到岸价钱为每担18里尔。台湾大员商馆发了大财,成为除日本商馆外,亚洲第二个净盈利的地方。收入曾一度占全公司的百分之二十二。

    热兰遮城有魔鬼袭来的消息迅速在赤嵌地区传播,各家各户都是人心惶惶。

    猎鹿人王三的一家也关紧了门窗。所谓门窗只不过是用竹子编成,不用太大的力量就能一脚踹碎。关紧,是给自己心理上的安慰。

    王三的家是在全家移居台湾后盖成的,李四帮了不少忙。

    还是在10月份的时候,台南地区的干季到了,雨水少了后,他们也开始忙碌起来。

    竹子便宜,十文一捆,粗细皆有。稻草一文五捆,所见皆是。

    他的家是一种变形的吊脚楼。

    用粗大的竹子搭出框架,底部离地面只是略高,只有一米左右,当然王三和李四设计时不知道这个计量单位。他们只是细心观察过,赤嵌远离河岸的地方,野草最长也长不过这个距离。太高则容易被刮倒。

    然后他们用稍细的竹子编成竹排,横竖两张绑成墙体或做房盖,也可在屋里间出小房间来。

    房顶用竹子搭成圆形架子,铺盖四层稻草帘,再加以稻草捆。下雨的时候,雨水由于稻草的层层阻碍,降低了渗透速度,很容易顺着稻草的摆放方向,向着故意留出的长长的屋檐流去,而不会滴落到屋里。如遇到过大过急的雨就不太行了。

    当他们在王老爹以及弟弟王四的帮助下,用力和着粘土时,村子里的小结首,刘老汉好奇地围观,并和王三家的贵客李四闲聊着。

    荷兰人把数户或数十户人编在一起,叫做“一小结”,指定一人为小“结首”,再把若干“小结”组成“一大结”,也指定专人为大“结首”。

    王三全家交了人头税后,被安排到这个小结里。刘老汉是小结首,当然是贵客了。贵客当然只能由另一个贵客李四招待。

    刘老汉见多识广,却没见过这种造屋之法。

    “可是南蛮竹楼?”说完又摇摇头,“为何圆顶?”

    “我与三弟在下淡水河捕鹿时,曾见过那里土著的竹寮,皆为圆顶,远比尖顶更易防风,故如此。”

    刘老汉想了想,点点头:“确实如此。低架竹楼也应是为此。为何要和粘土?”

    “拌上稻草,涂抹在竹墙上。”

    “哈哈,难怪你们留这么长的屋檐,怕是雨水迸落浸损,当是学赣州农家之法。”

    “结首高见。”

    刘老汉得意地捋着胡子,说:“我看你们没有铡刀,断稻草不利。一会儿上我家来取。稻草不够自己来拿。”

    “啊哎,麻烦结首了。”

    “客气做甚?你我同是海外漂移之人,应当互助。我也有一法,看到你们和粘土时方才想起。可用蛎壳做墙。”

    “请结首教我。”

    “我在福建曾见过。当地农家用海蛎壳插进粘土墙中,背壳向上,内壳向下,密密排之。等墙体干透,坚如一体,还可防雨水淋落。”

    李四想了一会儿,弯腰鞠躬:“小子受教了。”

    刘老汉当时却叹了口气:“还是荷兰人的大屋才是正道。”

    王三的弟弟王四快嘴道:“我哥说了,再过两年,我家也要盖起红砖红瓦,糯米汤糖浆伴蛎灰的大屋!比祖屋还好!”

    当时王老爹骂了句“多嘴”,脸上却露出向往的神情。

    此情此景让王三一生都无法忘怀。

    现在王三全家都躲在屋子里,不敢点油灯,生怕招来传说中的魔鬼。王三和李四去下淡水河捕鹿了,家里没有了主心骨,顿时没了主意。

    王四说:“我下午看到很多荷兰人路过这,还有大结首也跟着他们。”

    王老爹问道:“刘结首呢?”

    “我在从榨房里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他,当时他正在田里干活。”

    王三一家来到赤嵌地区后,刚刚租佃了土地。他们设想好了,先租佃水田,然后第二年再租蔗田。

    他们平整完地后,王三便与李四继续做老本行,等二月份开始播种时再回来。

    王四已经十三岁了,不能在家吃闲饭。便出门给人打短工,在荷兰人的榨糖房找了个干杂活儿的差事。

    那个榨房其实是荷兰低地地区常见的风车榨房。大风车足有七八个人高,它是前年荷兰人从巴达维亚运来的。

    那个风车让王四很吃惊。风车迎风旋转,这个他不奇怪。关键是那个风车不管是哪个方向来的风,都能旋转,这让他搞不懂。

    管风车的是个腐腿的老红毛,听说在这里有二十年了。娶过一个土著女人,后来死了,他就一个人过,吃住都在榨房里。老红毛有时候揍他,有时候也偷着给他拿糖,让他带回去给父母吃。

    老红毛每月总有那么几天会呆呆地坐在榨房外,看着大风车发呆,嘴里还哼哼着他听不懂的小曲,偶尔还偷偷地抹眼泪。王四知道,这时候绝不能惹到他,他会格外生气的。但王四这时候却可以早点回家,老红毛一发呆就是很长时间。根本不会知道他偷着跑了。

    王四一蹦一跳地走在乡路上。

    道路两边是望不见尽头的田地,大多数都平整过了,等二月份到来,这里就会出现无数忙碌的农民。

    空气中有淡淡的烧过草的味道,王四知道那是有人在处理田地里的稻根。

    远处还有一排排种植在田边的果树。王四听说那是荷兰人从巴达维亚带来的一种果树。

    荷兰人让佃农们种在他们自己租田的边界,以防止有纠分。有一年粤东来的和闽南来的移民就为租田的边界狠狠打了一架,直到热兰遮城派出军队镇压才完事,荷兰人就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

    那果树叫蓬雾,一年能结两三次果,还容易活。种植后,常常隔一年就结果,酸甜可口,很好吃。王四一来这里就喜欢上它了,不吃倒牙不算完。

    王四走上了河岸上的小路。

    河岸上游主要就是蔗田了。远远地看去,那些留着宿根的田地,像和尚新长出头发的头皮。其实应该更像一根根扎在大地里的吸血管,无数明人的血汗滴落在大地上,变成甘甜的糖浆被荷兰人吸走。

    当然,王四不会想那么远,他只是瞄了那面一眼,心想,再过一个月,那些留着宿根的蔗田就需要大量的人力去清田,打垄和松蔸。到时候人工钱能比平常多一点。再等自己大一些,就可以租种蔗田了。

    王四有点不明白的是,那蔗田竟是要租种的人自己去开荒,自己去种植,可是还要交给他们田租,糖还只能卖给荷兰人。但他没多想,只是觉得有好运,幸好水田是现成的。他知道那是别人家嫌收入少,改成租蔗田了。这才轮到他们家。

    王四看着清澈的赤嵌河水,有一种冲进去玩水的想法,弄不好还能摸到几条鱼穿回去。可惜不是时候,水太凉。

    他胡思乱想时,猛地一抬头,忽然看见很多荷兰人过桥而来,他们背着大包小包,拖家带口地走着。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怪怪的,不似以前那般骄傲。

    以前他们动不动就打人,三哥哥说过,就是他们累死了偷猎的二哥哥。鹿再贵,能有二哥哥贵吗?二哥哥可是会一手好箭法啊。

    他有些发愣。不远处正在整地,准备烤田的刘结首冲着他喊:

    “四娃,你又趁着安德烈思乡迷证时跑回家吧?!”

    王四知道刘结首和老红毛安德烈是朋友,俩人没事儿还喝茶喝酒的,最讨厌他们喝咖啡不加糖,每次他跟着偷喝都要吐出来,让俩老家伙笑话了去。

    王四摸头发嘿嘿地笑着。

    刘结首接着喊道:“快点回家,快点回家,莫要叫父母操心。这世道又要乱了!”

    王四把经过告诉了父亲。

    王老爹说:“刘结首不跑,咱们也不跑。”

    “我们要是跟着跑了,三哥回来会找不到我们。”

    王四透过竹皮编织的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田地里有几处篝火。他知道那是走不动路的荷兰人点起的。

    感谢书友大大yezhongye、君子玉、美乐芝、tfhy5523的慷慨打赏,谢谢你们。

    希望其他书友大大打赏一下。

第五十二章 最漫长的一天之末路狂奔

    荷兰人为了方便运送甘蔗和蔗糖,在1635年修建了从赤嵌地区到热兰遮城的道路,沿途的两条主要河流都架上了桥。同时为了方便小型船只运输,他们把桥建成拱形。

    在这里,他们还修建了一座小小的医院,以便能为种植甘蔗的农民提供服务,好让他们有更好的身体投入到生产劳动当中。

    但是,荷兰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为了增加甘蔗产量而采取的措施,最终是用来方便他们逃亡的。

    欧沃德总督在几个忠心的职员和士兵的保护下,一路狂奔不停。跑到赤嵌地区时,欧沃德总督已经脱力了,而且病了。他浑身发冷却面目通红,脑袋烧得滚烫,根本走不动路了。

    临昏迷前,他高声叫着:“他们不是魔鬼,这一定都是西班牙人搞得鬼!快去到淡水和基隆找彼特和鲍恩上尉,告诉他们一切,让他们做好反击准备,公司不能没有台湾,不要管我了!”

    喊完后,欧沃德总督昏倒了。

    他的手下商量了一会儿,几个士兵继续向淡水和基隆出发,几个职员留下来,他们一起抬着欧沃德总督到了赤嵌地区的医院。

    医院里只有罗德门一个医生,事实上,他还要兼职理发师和教师。

    他出身刽子手家庭,长期的耳濡目染让他对人的身体产生深厚的兴趣。

    当年他父亲看他聪明好学,便送他到专门为穷人办得教区学校学习。没有想到的是,他不去虔诚地钻研教义,追求做一位让人尊重的牧师,却一心想去意大利的帕多瓦大学就学。这让粗鲁的刽子手父亲暴怒不已,直接把他打出了家门。

    幸好,他的老师,一位正直的牧师给了他一些资助,他得以从荷兰到达意大利的帕多瓦大学。但他的出身限制了他的求学。他退而求次,先做了一名匠人。

    那个时期,教授是坐在高椅子上讲课,助手和匠人在台下操作解剖。

    他利用各种时间和机会求学。在那所大学里,他对三个人疯狂地崇拜,并通读了他们的著作。

    第一个是a.维萨里和他的《人体构造论》,第二个是哈维和他的《心脏运动论》,第三个就是g.弗拉卡斯托罗和他的《梅毒》。

    严格的说,《梅毒》只是一首十四行诗,让他着迷的是g.弗拉卡斯托罗在诗中提到的一个观点,他认为传染病是由一种能繁殖的“粒子”造成的。太有意思了,可惜他没有机会与他们交流。

    后来,这所大学的这个专业被当地教会禁止了,他失去了他的工作和学习机会。正好赶上东印度公司招聘人员去台湾大员,他只能应聘参加。

    直到三年后,他听说帕多瓦大学又开始这个专业了,但他已经身在赤嵌地区,做了一名医生。

    欧沃德总督被抬到医院时,罗德门医生正在单独做一个实验。

    其实他还有两个受过教育的土著做他的助手。

    他俩相比一般人要强壮,否则在他给受伤的人缝制伤口时,病人会大力反抗的。尤其是在用滚开的油倒到伤口时,如果不用强壮的助手按住病人,恐怕病人会伤害医生。那俩土著听说有魔鬼要来了,吓得跑回自己的村子里躲着。

    罗德门医生根本没有在乎这个谣言,却接着继续做自己的实验。

    他被这个实验迷住了。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有个刚移居来的大明人,患有严重的夜盲症,像可怜的瑞士山地人常犯的病一样。

    当罗德门医生得知此事后,就主动地为那个人配制了药。

    罗德门医生用新鲜的蝙蝠尸体和猫头鹰的眼球一起炖,然后在汤里又加上一些玫瑰花花瓣和一小块郁金香球根。最后将汤滤出,准备送给病人喝下去。

    这付药方一般七天能见效,罗德门医生用它治好不少人的夜盲症,不管他是荷兰人还是大明人。谁知那个人看见他熬的东西后,坚决不肯喝。罗德门医生无奈地耸耸肩,自己喝了下去。以证明这药是好东西。

    罗德门医生还故意快速眨着他蓝色的眼睛说:“这汤对眼睛是极好的。”

    后来他听说那个人被一个也是刚移居过来的大明医生给治好了。他好奇地找到那个给人治病的医生询问。罗德门医生来台湾已经好几年了,一般的闽南话也能听说。

    那个医生叫黄林广,据他自己说曾在福建一家大药房当过伙计,还当过乡村巡游医生。他只不过到山洞里找了一些蝙蝠粪便,用瓦片焙好,直接让病人服下,七日后,病人果然好了。

    俩人连比划带找人翻译,罗德门医生弄清了黄林广医生的药方。

    为了表示诚意,罗德门医生首先向对方解释自己药方的秘密和功效。

    他说:“蝙蝠和猫头鹰都能在夜间飞行,它们身上必带有上帝赋予的某种能力;玫瑰有天然安神的作用,用来稳定病人的情绪,以便使他们对上帝更加虔诚;郁金香吸收了太阳的光芒,并把它传到根部。因此,服用它们熬制的汤可以拥有驱散黑暗的作用。”

    黄林广医生面不做色,但心里甚为鄙视,西夷药术真是一派胡言。他也向这个看上去还算老实肯学的年轻夷人作了解释。

    黄林广对他解释说:“目疾为肝火郁集所致,蝙蝠性大寒,所产夜明砂属辛,大寒,入肝经,清热明目,活血消积。以火焙之,可略去寒性,以防寒性过重。”

    罗德门医生被这神奇的医术吸引住了,他甚至一下子就记下了“夜明砂”这个药名。

    罗德门医生花费了两天时间略微弄懂了黄林广的话所包含的内容。他兴奋地直哆嗦,没想到小小的蝙蝠粪便竟然还可以配出好几个药方,治疗好几种疾病。而且他感觉到他打开了一道神奇的大门。

    在这数天中,他自认为弄通了几个专有的名词。寒热、阴阳、五行。但他决定先从最简单的地方开始验证。

    罗德门医生不断地向黄林广医生求问。

    “为什么说蝙蝠大寒?用什么测量?”

    “其生在大阴大湿之地必然大寒。”

    “螃蟹算大寒吧?”

    “自然如此。”

    此后,黄林广医生被罗德门医生连续骚扰,让他烦不胜烦。罗德门医生不断地拿来各种食物让他判断寒热,还认真地记载下来。要不是他有荷兰人医生的身份,要不是他经常给黄林广医生带些食物,黄林广医生会揍他的。

    时间长了,他慢慢地也摸出了规律。大明医术中所谓的寒热完全可从物种的颜色、味道、生长环境、地理位置、生长季节几方面来辨。

    他常常在记载时思索,这个黄林广医生的寒热之辨的规律,可不可以推广到其它物种上呢?比如他没见过的?

    想到这儿,他有些调皮的一笑,有了办法。他通过不断的询问,明确了黄林广医生不知道的食物。

    他首先拿来了红辣椒和番茄。黄林广大惊,说:“此二者何物?”

    罗德门医生忙把它们的生长地的情况一一说明,又让黄林广医生一一品尝。

    黄林广医生沉吟许久,给了判断。

    “所谓辣椒,尝之为大辛之物,应可以驱寒去湿,不过可待验证……番茄之物表面似热,其味酸,实寒,应是微寒……可待验证。”

    罗德门医生很高兴,这和他事先的判断的寒热情况是一致的,只不过黄林广医生提到后者是微寒。

    他兴致勃勃地记下来:“对大明医生来说,任何规律都是不确定的,可以随时根据各种原因转变,比如我今天学到的微寒一词,就是从寒转变的。他们从来都不用明确而固定的评价来看待事物。真希望明天看看这位医生再怎么判断。”

    他又拿了三样东西,第一样是他专门从热兰遮城的花园里找来的向阳花籽,欧沃德总督还好心地让他多拿些,说,台湾不适合种这东西,只适合观赏了。

    另两样是荷兰豆和土豆,当然这俩样只是土著人的叫法。

    黄林广医生听完罗德门医生的简介,有些发蒙,他从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但长期做赤脚医生的经验,使他能保持镇定。黄林广医生面不做色地让他暂时留下东西,他好细细研究。

    三天后,黄林广医生亲上门。

    他说:“如你所述,这荷兰豆生于地下,不见阳光,应属寒。但其味微甘,应为微寒。土豆,同样生于地下,却有所不同。它身外有壳,身内有籽四枚。剥其壳后,其先属寒,然焙之后,又当属热。向阳花,从未见过如此怪异之物,听你所言,它竟以花盘逐日而生……应为大热之物……多食必上火。”

    罗德门医生先没有表态,而是细致地问了什么叫上火,有何症状。

    这一次对罗德门有所求的黄林广医生,耐心地对他一一讲来。最后,黄林广医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求他多给些土豆,让他多种一些。黄林广医生认为土豆是个好东西。

    罗德门痛快地答应了,并告诉他,当初是公司把它们运到巴达维亚,然后又运到这里,现在下淡水河有土著种它,只不过听说产量没有在美洲地区种植时高。

    他认真地说:

    “尊敬的黄林广医生,您说的太对了,向日花籽吃多了,一定会口干舌燥,还起口疮,完全就是您讲过的那种“上火”的样子。”

    罗德门医生在这一点上完全被征服了,此事可以不用验证。他治疗过这种病,一个贪吃向日花籽的雇佣兵,曾向他求医过。

    他敢断定黄林广医生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却能做出准确的判断,这里面一定有一种叫规律的东西。他越发的亲近黄林广医生了。

    不过黄林广医生对他放血治疗的方法斥之以鼻,这让罗德门医生不太高兴。放血治疗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从世界上最伟大的医生希波克拉底提出四液学说开始,无数事实认定,所有疾病都是由于血液中有不洁之物所致。罗德门医生曾试想过,是不是血液里真有某种可能分裂的小粒子呢?

    黄林广医生对此却轻飘飘的一句:“应以养阴而固阳,岂能轻易舍弃精血?血脉为父母所授予,岂能有邪物存在?一派胡言。”黄林广医生一甩长长的袖子,果断地离开了。

    阴阳,五行,罗德门医生还没抽出时间细致学习,只是知其大概。

    他想,血液只不过是人体四液之一,看不出如何珍贵。为什么睿智的黄林广医生在这一点上却不认同呢?

    不过罗德门医生绝对相信培根的一句话:世间万物都可以验证的,没有正确的答案,只能说明我们实验不够。尽管培根是个英格兰人,但这句话是对的。

    罗德门医生现在正在做的实验就是比较不同种类的蝙蝠粪便,然后分别处理,看看是不是真像黄林广医生所说的那样作用不同。

    在他的工作台上,放着好几份蝙蝠粪便。其中一份被黄林广认为是最好的。

    罗德门认真地做了记录:

    最好的蝙蝠粪便,它们表面粗糙,棕褐色,破碎呈小颗粒状。仔细观察,可见棕色或黄棕色有光泽的昆虫头、眼及小翅。无异味,嚼之无砂感,味微苦而辛,此种被大明医生称为最好的种类。

    接着,他正要观察其它类别的粪便时,欧沃德总督被送来了。他只能放下他的研究工作。

    今天不是我的幸运日,一份打赏也没有。难道大家对这篇小文评价不高?还是不喜欢现在的风格?可以在书评里写出您的看法,我可以改。今天心情心不好。

    真心求书友大大们的打赏!

第五十三章 最漫长的一天之总督之死

    罗德门医生仔细观察了一下欧沃德总督面容,又翻了翻他的眼皮,诊断出他是身体内的血液太多了,充斥到了头上才导致昏迷。他立刻想放血。

    不过,他回想了一下黄林广医生的话,又有些迟疑。

    可是,当他看到欧沃德总督的痛苦表情和职员们的焦急模样,立刻下了决心,还是决定用欧洲上千年都证明有效的办法来做。

    他先找到欧沃德总督的左臂静脉,用铜柳叶刀划破,用铜碗接着,然后观察了一下,那血的颜色确实发黑。

    看着血液汩汩流出,罗德门医生高兴地想,多好啊,不洁之物很快都会流走。可是欧沃德总督还没有醒。

    他决定再放“相表里”的血。所谓“相表里”,就是那时欧洲医生认为放血就应该放患病位置的静脉血。罗德门医生立刻割破欧沃德总督的两个耳垂,见血流得不够快,还用力挤了挤。

    真好,欧沃德总督哼哼叽叽地醒了过来。

    旁观者为罗德门医生高明的医术暗暗称赞。欧沃德总督努力看了看,发现面前是罗德门医生。

    欧沃德总督记得他,知道他是个好医生。欧沃德总督曾经胃痛,正是他诊断认为可能缺少黏液,便用山羊的胆汁和蜂蜜水,还有一小块明矾再加上玫瑰花花瓣熬药治好了胃痛。

    “罗德门医生,我的心脏很难受……”

    “总督大人,发生这样的事儿,谁的心脏都会很难受,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罗德门医生已经从随行人员那里知道他们可怕的遭遇。

    他善解人意地对欧沃德总督说,“再放点血吧,病很快就会好的。”

    欧沃德总督感谢地点点头:“多放些吧。”

    罗德门医生又把他的右胳膊的静脉也划开了。

    过了一会儿,欧沃德总督说:“现在我有点喘不上气……恐怕上帝要召唤我了……你们派人去了?”

    欧沃德总督的视线已经有些散乱了,但他还努力向手下人的方向望着。

    围观的职员立刻说:“派出士兵了。您安心休息,它们没有追上来。”

    “西班牙人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公司不能失去台湾!”说完,病床上的欧沃德总督忽然像是打个冷颤一样,立刻没了生息。他灰暗色的脸上,表情是不甘心的,眼睛半睁着,充满着太多的不情愿和愤慨。。

    罗德门医生很痛心,要是早点放血或多放点就好了。可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没有人能违背上帝的召唤。他小心翼翼地为欧沃德总督盖上了白色的床单。

    众人都脱下帽子,向这位勇敢的睿智的优秀的总督告别。

    众人心里想,再高明的医术也挡不住上帝的召唤,一切都由上帝做主。只有真心地向上帝祈祷才能得到拯救。

    罗德门医生也轻声低语了几句。

    他心里很难受,欧沃德总督对他很信任,也经常鼓励他,甚至还专门为他从欧洲捎来各种医书,让他学会了很多新医术。

    他失去了一位全心全力支持他的好人。他脑子里回顾着欧沃德总督那亲切善良的笑容,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湛蓝的眼睛里滑落。

    众人安葬完欧沃德总督后,产生了分歧。

    此时已是黄昏。

    有的人要继续向北走,直到淡水。从大员到赤嵌地区到淡水的路已经通行了好几年了,很多地方的道路还简单修整过,夜行问题不大。有的要暂时留下来,拖家带口的,夜行太危险了,明天再走。

    最后他们决定各行其是。

    由于跑得匆忙,众人身上大多都是一无所有。连夜走的,在赤嵌地区补充了一些必需品,然后就出发了。

    夜色中,可以看到一条由火把组成的火龙在蜿蜒前行。

    暂时留下的,大多是拖家带口的人。

    高斯一家就是这样。由于身份只是低级职员,他无法住进医院的房间里,所以只能暂时在路边点起篝火,让全家暂时安顿下来。

    女儿佳宁躲在母亲塔丽的怀抱里偷偷哭泣,这一路上,她累坏了。

    塔丽是新港社人,也就是土著,后来的历史学家称他们是原住民。她个子不高,皮肤略黑,人还算聪明,学会了荷兰话,也学会了荷兰的生活方式。

    荷兰东印度公司早期也有意识地引进一些荷兰妇女或德国妇女,可后来发现,不管是长期运输,还是在生活的适应上来说,她们死亡率太高了,一年之内竟达百分之五十!

    因此东印度公司的董事们承认,花费昂贵费用,抱着偏见把荷兰妇女德国妇女运送到东方来,对于东印度公司和利益和男人来讲,都是徒劳无益的。所以,他们有意识地鼓励职员和当地土著联姻,并给予他们的孩子公民权。当然在社会地位永远比不了正宗荷兰低地人。

    不久,董事们很快发现这种联姻百利而无一害。不仅安抚了职员们因缺少某种生活的快乐而导致的烦躁不安,还为公司与土著之间搭起了商业上的桥梁。后来完全终止了引进白种妇女的行为。当然,如果有职员愿意带着妻子一起到殖民地商馆工作,公司也会大方地表示欢迎。

    一些高级职员挑选葡萄牙和印度的混血做妻子,因为她们大多是信基督教。低级职员和雇佣兵的选择性不太大,退而选择皈依基督教的土著妇女。高斯就是在后一种情况下和塔丽结婚了。

    欧沃德总督不幸去世的消息,像一只不详的蝙蝠,在所有停留在赤嵌地区的东印度公司成员的头上飞舞着。

    燃烧的篝火将高斯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就像是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刚才儿子小高斯问他:“爸爸,我们为什么要跑?”

    “不管他们是魔鬼还是海盗,他们都会杀了我们的。”

    “可是,他们是看着我们离开。”

    “那是他们没有时间,你也看到他们正在攻打热兰遮城。”

    儿子小高斯明白了,便看着吊在篝火上的铜皮水壶发呆。

    铜皮水壶正在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味道。那时荷兰人认为,不加糖的咖啡治头疼,加糖的咖啡可以让血液流动得更快。

    高斯是因为病了,所以才请病假留在家中,这使得他和家人逃亡时,准备的生活用品更充足。虽然直到现在他还感到头疼。可他不得不强忍着疼痛,带着全家逃跑。和全家生命比起来,他的疾病算得了什么。

    他的妻子塔丽拿出一个锡杯来,为他倒了一些热咖啡。高斯拿出一小块烟丝放进嘴里咀嚼着,荷兰人认为这样做可以杀死身体里的一些不洁的东西。他大口大口地喝完热咖啡,身上出了一些汗,感到舒服了。这时他忘了刚才想找罗德门医生放血治疗的念头。

    他微笑着对塔丽说:“再加几块糖吧,你和孩子也多喝点。”

    他的妻子温柔地点点头。

    罗德门医生巡视着一个火堆又一个火堆,几乎每一个火堆都是一个可爱的家庭。他听了众人关于是魔鬼还是海盗的各种说法,心里暗暗痛恨那些东西。一定是从地狱里来的东西才会破坏这美好的一切。

    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有人仇恨美好的生活呢?

    他对这些传闻毫无恐惧之感,甚至他相信自己即使面对那些东西,也绝不会害怕。

    他从黄林广医生那里还学会了一种叫“五行”的理论,而且半通半不通地明白了这五种元素相生相克的道理,这增长了他很多的见识。

    “克”,“生”,他心里一直默默念着这两个字的大明式发音,把这两个字理解成征服、战胜和孕育、催生。

    大明人认为,这个世界上自然万物都可以归类,都是互生互克的循环,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那么,你还恐惧什么?是什么“生”恐惧?又会是什么“克”恐惧?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他不会离开的,除非这些可怜的人都离开了。他要尽自己全部的能力来帮助他们,不管他们是同胞还是其他的人。上帝让所有人都只有一颗心脏,两片肺,这说明上帝希望所有的人都学会一种爱和敬畏,学会分享上帝赐予的灵气。

    医院的小小的仓库被他搬光了。需要的物品不够时,他就敲开明人的门用现金买,有好心的明人还不要钱,但他心里默默地记住。以后有机会再回报吧。

    还好,感谢上帝,没有患病的人,他们只是吓坏了,也累坏了。

    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室里,点上蜡烛,静了静心,又开始研究他的蝙蝠粪便了。

    欧沃德总督活着的时候鼓励他钻研医术,那么他就用此来纪念欧沃德总督吧。

    他的隔壁有几间房间,住得都是高级职员。

    高级商务员斯提恩现在是地位最高的。几个职员都主动地到他的房间来和他商量。昏暗的烛光下,高级商务员斯提恩的声音很是响亮。

    “让那帮头脑简单的粗鲁军人去死吧,他们竟敢不顾及我们和家眷,连夜逃跑,他们一定会死在路上!”

    一个海关收税员怯生生地问:“斯提恩先生,明天我们跑得了吗?我看见他们有一种会飞的东西。”

    高级商务员斯提恩想了想说:“至少我们现在跑掉了,而且他们没有追来。为什么呢?”

    一个书记员插嘴说:“他们人少?”

    “对极了,”高级商务员斯提恩赞叹道,“不管他们是魔鬼还是海盗,他们的数量太少了。我们的公司有二万多职员,可以雇佣无数勇敢的士兵。我们的商船超过欧洲其他国家的总和,同样可以雇佣无数的战舰来战斗。公司决不会放弃我们和大员的!”

    感谢书友大大yezhongye、启火、美乐芝liefeng、自由飞翔的鸟、lifeizi2、macd、ds1427036895的鼓励,我会好好写下去。

    希望得到其它书友大大们的打赏。

    我在龙空不知被哪位书友大大推荐,表示感谢,并请您为我打分。

第五十四章 台湾的新一天

    1月4日这一天,王三和李四早早地起来了,按往常的规律,今天是商人来采购鹿肉的日子。

    他们两个人现在是住在下淡水河(高屏溪)上游二十公里处的放索仔社里。房子是租住的竹寮,一年四个里尔或者四口铁锅都行,八条鹿腿四匹布也可。

    其实他们两个人并不是为住人才租住的,他们完全可以在野外随随便便搭个棚子。关键是他们得找个人多的地方放猎物,要不然山豹、山狼都可能把猎物偷走。

    总不能找专人看管吧?所以把猎物放在村子里比较方便。

    而且,他们和放索仔人搞好关系也很重要。那个租住的费用是交给社里的公用钱,私下里他们还送社长及其他长老一些小物件,可不能心疼几个小钱。

    放索仔人有不偷人东西的族规,他们认为偷拿了别人的东西会给族人带来疾病。王三和李四俩人非常喜欢他们这样的族规,并希望他们永远保持下去。

    像这样的村子下淡水河上游还有几个。如果再往里走,接近山区的地方,那是搭加里扬人的天下。更深的山区他们没敢进去,因为什么可怕的传说都有。其中一条就是竟然有部落喜欢拿人头当装饰,来显示自己的勇猛。

    几年前,俩人第一次来到这个村子时,带的是盐和棉布,还有几把小刀。可是很快弄明白放索仔人也认里尔、银两、铜钱。而且还能听懂他们的话。用放索仔人社长的话说,他们很久以前,就和大陆上来的商人用鹿皮鹿肉交换东西了,直到荷兰人来了之后,才要经他们的手。

    时间长了,王三一直搞不明白几件事。

    一是放索仔人不住河边只住半山坡。二是不吃海鱼也从不放小船进海,只捉河里溪里的鱼。三是吃鸡蛋却不吃鸡肉。

    他偷偷地问见多识广的李四。李四捋着小胡子说:“你看这些人肤色大类南洋昆仑奴,想必来自南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荷兰人把整个台湾分成不同的税区,想做生意就不能像以往那样随便。他们把商人们聚集起来,采用竞标的方式,让商人出价竞标做生意的区域和货物品种。

    下淡水河的这一片区域就是被福建泉州的林家竞标得到,专营鹿肉脯。至于利润更大的鹿皮,那是荷兰人专营的项目,相当于后世的两电一草。任何人都是碰不得的。

    当热兰遮城城前的广场上,荷兰人吊死若干个走私、偷税的商贩后,没有人再敢不听从荷兰人的安排。

    俩人先上了竹楼上的仓库,看了看他们二个月内付出的辛苦。

    所有的猎物依然都在:三十七张鹿皮,十担鹿肉脯,二担的鹿下水干货。他们翻看了一下,还好,没有霉变的现象发生。远离河岸,不仅蚊子少,还不算潮湿。

    他们下了楼,背上放索仔人编织成的竹篓,直接往村外走。放索仔人擅长编造竹器,用此与别人交换盐等生活用品。

    他们的陷阱离村子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沿途路边有成片成片的竹林,间或也有芭蕉林,不时还能看见野甘蔗。

    野甘蔗,远比荷兰人带来的甘蔗品种要矮和细,但要是挑对了哪根,比荷兰人的要甜。

    李四对着正在挑选野甘蔗的王三说:“那根,那根,粗根粗须者,定为上品!”

    王三在李四的指挥下,顺利地砍下两根,趟着草跑回小路上。

    俩人边走边削去皮,大嚼,果然甜。

    “你决定回去佃租蔗田了?”

    “嗯,四哥,种水稻只能是混个饱肚,种甘蔗,能多剩些银两。”

    “也对,听说荷兰人还要降低租种甘蔗者的人头税。我颇有些动心。再说猎鹿不是长久之计,上个月又来了七八个猎人吧?”

    “是啊,猎鹿越来越难,以往我们猎得比现在多好几倍。而且您也说过,这些放索仔人面色越来越不善。把家搬到台湾吧,每年渡四次海,像过四次鬼门关。”

    哎,李四叹了口气,远离故土,谈何容易。

    他们离开小路,辨认着留下的记号,一路砍伐着野藤野草前行。这些东西太讨厌了,两三天就能长成片。

    到了设置陷阱和下套子的地方,俩人惊喜万分,陷阱里拌住了两只,还竟然套中了一只!王三欢喜地跳了起来,而李四却皱起了眉头,事情有些不寻常。

    这不是鹿道,不应该有这么好的收获。

    李四蹲下来观察着的地面。他发现走过的是一大批水鹿,其中很可能还有梅花鹿。他揪下挂在枝条上的一撮毛,认真地嗅着。没错,是梅花鹿,远比水鹿的臊味轻。没有猛兽地追赶,它们不会同水鹿一样穿行于树丛中的……难道有猛兽来了?从蹄印上看,他还发现这是一大群水鹿是从河的下游过来的。

    他忧虑地向着河的下游方向看去。下游来了什么东西?

    放索仔社在热兰遮城的东南方向,新港社则在热兰遮城的西北方向,离热兰遮城有四十多公里,其中只有十多公里是山路。

    新港社只有二千多人,但他们是最亲近荷兰人的土著。社里无论男女老少,都信奉基督教,都会几句教义问答。年轻人还基本都会荷兰话和写荷兰文。

    1月4日的早晨,从码头市场跑回去的人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昨天早上有海盗驾驶着怪船袭击热兰遮城的市场了。

    “他们有多少人?”马加达社长看着这个跑了一天一夜才跑回来的“快腿”,皱着眉头问道。

    快腿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一看大家跑了,我就先跑回来了。”

    “你是个胆小鬼!”马加达只是在心里骂到,“要不然你也不会学着荷兰人和明人那样做生意。”

    快腿看到社长的脸色不好,他讪讪地退出社长的竹寮。

    马加达社长重重地叹了口气。

    又要交血税了。14年前,搭加里扬人仰仗着自己的身材高大,人多势众,强行霸占了新港社人的土地,让新港人敢怒不敢言。

    后来他们因为不服税收惹到了强大的荷兰人,引起荷兰人的进攻。新港社人看到机会来了,便主动联系上荷兰人,出兵三百人和荷兰士兵凑成九百人,一起攻打他们,仗着荷兰人的火枪,很快打败了搭加里扬人,把他们的村落烧毁夷成平地。反抗的搭加里扬人都被杀死了,剩下的都被集中到村口,荷兰人故意让他们看着整个村落燃成灰烬。然后把他们赶走,让他们四处宣扬荷兰人的强大。搭加里扬人没有再回来,他们都躲进了东部的山区。

    在搭加里扬人男女老幼离开自己的村子时,从他们的眼睛里,新港社人读出了“死仇”两个字。

    从此新港社完全和荷兰人结盟了。每次有战争,比如和虎尾垄人、麻豆社人,新港社都必须出兵参加,甚至还要参与攻打西班牙人的淡水和基隆。尽管这是完全和他们不搭边的战争。荷兰人叫这个为血税。

    很快,社长马加达在村子的公屋里召集长老开会,商量如果荷兰人来让他们出兵时,要出多少青壮,该要什么代价。

    每个长老的面前,都放着一个竹筒,里面装着旱稻酒。长老喝得这种旱稻酒,非常珍贵。新港社和其它土著一样,都不会种水稻,只种旱稻。不除草,不耕田,用尖棍在地上扎眼,投放稻种。等旱稻成熟后,用手捋下稻穗,以臼冲之即可。

    做酒时,把米蒸五分熟,让社中未婚少女以嘴咀嚼之,做成酒曲,然后发酵成酒,谓之为女儿酒。没有一定的地位是喝不上这酒的。

    “要50把铁镖枪头。上次他们只给了30把。”一个长老说。

    社长点点头。旁边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用鹅毛笔记下。

    “麻布要二十匹,上次我们出动了二百名战士,受伤了五人,只给了十五匹。”

    社长又点点头。

    忽然一个青年大叫起来:

    “他们收我们鹿肉的税太多了!我们为他们打仗,战士们还要交人头税!”

    社长又是哀伤又是愤怒地注视着儿子达鲁,说:“我只是叫你来听的,你就只能用你的耳朵,而不是嘴!”

    达鲁一直在旁边观看,当他见到这些老人们,只关心几把镖枪头,几匹布的时候,不由得不恼恨起来,难道他们不知道荷兰人又把他们的税增加了吗?!

    “出去!丛林里的豹子而开了丛林不如山猫,年轻人没有了头脑不如山猪!”

    达鲁就是豹子的意思。

    他恨恨地离开了公屋,离开了这群老糊涂。

    长老们仍然笑咪咪地用竹管吸着女儿酒,没有人在意。

    社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想:“不是荷兰人离不开我们,而是我们离不开他们。我的儿子,这一点你都看不到。你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玉山山顶的山豹王?”

    几个长老同样心知肚明,没有人去关心这场父子之争。

    “再多要二十担稻米吧,我看荷兰人的稻米多得像一座山。”又一个长老头也没抬地说。

    社长又点点头,说:“这次我们出动三百人。”

    王三和李四快速地砍了一些竹子和藤条,编成旱车。旱车类似东北的爬犁,只不过是由人拖行,可在草地和泥地上滑行,非常方便,当然拖起来累人。他们装了三头鹿,拖着回村里处理。

    还没到村口,他们听到了放索仔人的欢叫声。原来他们也有了很大的收获,村子里十几个的猎人捕杀了八头鹿,其中还有两头梅花鹿。

    李四旁观,那几头鹿身上有好几处伤口,明显是镖枪造成的。放索仔人曾向李四和王三学过下套子,挖陷阱,但手法不行,不会变化。但这也比以前收获增多了,可鹿却不会越来越多。

    随着大陆来猎鹿的人增多,鹿真的不好猎了。

    荷兰人自然高兴,他们发狩猎证,收钱;鹿肉及其附加物,收钱;鹿皮专营,赚大钱。

    可鹿少了,放索仔人的日子就会不好过,他们还比不上新港社人,至少人家还会种旱稻。而他们则完全离不开鹿。

    荷兰人带给了放索仔人一样东西,放索仔人叫它荷兰豆。

    荷兰商务员警告过放索仔人,当年袭击来自明大陆猎人的虎尾垄人受过惩罚,麻豆社人也是。他们不希望在下淡水河也发生类似的事情。他给放索仔人带来一样好东西,可以充当食物。

    于是,荷兰人送给了他们十几个圆圆的像小孩子拳头一样的东西,让他们切成几块,在较平整的地方种下,四个月后会收获更多。煮着吃,烤着吃都可以,不要光想着吃鹿肉。

    放索仔人顺从地按着商务员的要求种下,果然四个月后,他们得到了难得的丰收。荷兰豆烤着煮着吃果然饱腹,鹿肉果然卖出多了些,可以多换些铁器。

    后来其它村子里的人也来求种子,很快就在这一区域自然推广了。

    这自然得到了李四的注意。

    回到村子里后,李四和王三迅速地把鹿处理了。今天据说是荷兰豆的成熟期,他们要好好看看。

    荷兰豆,他们尝过,不算美味,但吃起来还行。

    放索仔人的阿巫带着吓人的面具,还在围绕着他们的猎物在跳唱着,语音怪异,但李四和王三能听懂。

    那阿巫唱道:“咱们的先辈啊,遇到了洪水。远远地飘浮啊,来到了这里。赐予我们食物啊,还有猎不尽的鹿。我们来到了啊,就是我们的地儿,嘿嘿!祖先在看着啊,就是我们的地儿!“

    李四轻声对王三说:“下一次来,再多给阿巫一匹布。”

    俩人没有敢打搅放索仔人神圣而庄严的仪式,悄悄地走向荷兰豆田。所谓田,只是略为平整,放索仔人连野草都拔不干净。

    李四粗暴地拔出一株荷兰豆,那根下有数个如小儿拳头大小的豆。

    “果真与红蕃薯不同,其小而众。”

    王三翻了下白眼说:“一眼看去就不相同嘛。”

    李四笑道:“既然如此,带回家乡广种如何?!”

    今天没有一个打赏。与昨天比真是冰火两重天,这样下去不好,会感冒。

    是不是我上一章写得不好?可我真是用了心啊!

    希望得到您慷慨的打赏,以此来肯定我。裸奔的滋味不好受。

第五十五章 历史尊重穿越者

    停泊在河口基地的紫云号,像一只忠诚的巨龙一样守护在河口。

    范船长六点钟就起来了。今天将是最忙的一天,紫川号将两次往返,从紫云号上卸货后送到热兰遮城。大副以他孩子小为理由,总是抢着值夜班。那么他也应该早点去替他。

    范船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尽量不要惊醒伟业。他穿好衣服,先把电热水杯热好水。然后进了卫生间。

    这艘日本远洋运输船虽然是八十年代的产品,但生活设施条件好。当初范船长上船适应时,嘴里骂着:“小日本真他妈的抠门,宿舍面积太小了。”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小,并不代表不舒适。比如他给自己挑的高级员工宿舍,里面竟还能有个卫生间,可以方便,又可洗漱。船长宿舍,那是董事们的。

    范船长出来后,水刚刚烧开。他断了电,坐在电脑旁边,点击着今天的工作流程,还好,和自己记住的工作内容相符。

    他从小冰箱里拿出多美滋牌奶粉,用刚才稍凉一会儿的开水,给儿子按比例冲了一大杯。伟业小时候就是喝这种奶粉长大的,怪了,孩子从来不喝鲜奶。这种奶粉好,七十度的水一冲一晃就完全融解。当年就是太贵,差不多十块一袋呢。

    他和伟业商量过,每天喝完一杯后,再去食堂吃早饭。

    电热水杯烧开时,范伟业早就被惊醒了。他眯着眼睛看着老爸宽厚的后背,看着他小心地为自己冲奶粉。心里莫明地有了点感动。这是怎么了?以前每天早晨,老爸老妈不是都为自己冲吗?为什么以前没感觉呢?

    范伟业和姜雪趴在紫云号的船舷上,悠悠地向河口基地看去。

    他们一个穿着儿童式白色上衣吊带西裤,一个穿着粉红的裙。远远地看去,和谐而又温馨。

    两个嘴唇红润,牙齿洁白的金童玉女在轻声低语。要是近旁听到他们的话会被吓一跳。

    “你说,这河的上游有什么?”

    “还用说,低等文明呗。你玩过帝国时代吗?”

    “没。上大学那时功课太紧,没有时间。线性代数一直搞不通。”

    “不会玩这个是你的损失。不过和你有同感!微积分啊,线性代数啊,都是没有人性的说。”

    “也不能这么说,数学还是很重要的,总比社经强吧。”

    “靠,要不是我年纪小,你的话有问题啊。社经,不知道的人想法很多的。”

    “真恶心,你们男人想法真恶心。”

    “我是男孩啊,你别动手动脚。你知道微积分是谁发明的吗?”

    姜雪松开揪着范伟业耳朵的手,迟疑地说:“好像是牛顿吧?我记得有这么一道智力题,我选择对了。”

    “他是哪年出生的?我恨死了微积分!”

    “不知道。好像是一六几几年吧?”

    “走,我们去齐叔叔那里查一下。”

    “哟,你不叫人大叔大叔了?叔叔,很亲切。”

    “当然,求人时谁不会说好听的。”

    金童玉女蹦蹦跳跳地跑到通讯信息公司办公室。

    穿越者们所有的空调可能都集中到通讯信息公司了。没办法,这里是他们的中枢神经和大脑。

    那些运转的主机和服务器还有其它终端设备比人还需要降温。虽然目前在紫云号上暂时运转,但最终,它们都会被安排到一处神秘的地方,直到它们寿终正寝。但在有着多年维修经验的齐国生经理看来,精心保养,在加上带上足够多的易损零部件,维持三十年足够用了。

    维持三十年,穿越者们有信心和能力达到电子管时代。

    金童玉女的甜言蜜语没有打动齐国生经理,这里太重要了,不能让这两个小家伙呆在这里,看他们的动作都是笨手笨脚的,千万别弄坏了什么。

    “都回去,都回去。再有二十分钟,信息库就完全开放了,回宿舍等着上网查吧!”

    齐国生经理张开双臂像是驱赶俩只小鸡,他无视小鸡们很萌。

    “哎,什么时候能长大啊?”在范伟业的宿舍里,俩人坐在床上,双脚一踢一踢的,无聊地等待着。

    范伟业哀叹着时光不逝。

    “你对现在的身体有什么感受?”

    “你指哪部份?上身还是下身?”

    “……”

    范伟业在姜雪的脸上看到了cf中常看到的两个大字:怒气!

    范伟业快速地说:“感受太多了,我发觉我的运动机能下降了,平衡,谐调能力都不太行,还有眼睛的视角好像变窄了。有趣的是,大脑发育本来没达到最成熟时的状态,但好像完全能容纳我27岁的经历和知识体体系……你说怪不怪?”

    “不怪,七岁的脑子装下二十七的知识和经历,说明你脑子里的知识本来就少呗!”姜雪忍不住笑了。

    范伟业也笑了,他知道她不怪罪他宅男式的调侃了。

    “说真的啊,我也是一样的感受。不过你注意到没有,我们的感情和情绪变丰富了,控制自己情感和情绪的能力严重下降了?”姜雪没有等范伟业的回答,继续说,“是不是我们成熟后,大脑里的空间多半是被控制能力和压抑能力占有了?”

    “干嘛,你要做儿童心理学专家啊?”

    “为什么不?我本身就是很好的观察对像,而且还有你这个参照物。”

    “别找我啊,我没时间回答你那些奇怪的问题。”

    “哎呀,还知道问卷调查法啊?”

    “大学里谁没有被问过啊。你可以去问叶子鸿和苏白离,还有一个刘海洋都可以嘛,他们都才十五六七八,别总盯着我。”

    “就盯着你。不过你说得对,我可以扩大范围,多多调研,弄不好我将来会是最伟大的心理学家!”

    “你一个学会计专业的,怎么对心理学感兴趣?”

    “我妈妈买了好多这样的书,我不发病期间也看些。”

    “你那病真的是时好时坏吗?”范伟业小心地问道。

    “真的,”姜雪重重地点了点头,“发病后,我感觉自己就像在一个极小的空间里出不来,周围事物全是奇形怪状的东西……”

    “好了!”范伟业的注意力马上被电脑屏幕上的接通信息吸引了,他飞快地敲打着键盘,眼睛兴奋得直发亮。

    姜雪嘟囔着:“儿童注意力容易被转移……”

    “你说什么?”范伟业点了若干个子录,飞快地找到了他想要的信息,扭头对姜雪说,“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你找他们干什么?”

    “哈哈,1643年1月4日,艾萨克??牛顿出生于英格兰林肯郡乡下的一个小村落伍尔索普村;1646年7月1日莱布尼茨出生于神圣罗马帝国的莱比锡!”

    “怎么啦?你笑得怪吓人的。”

    “怎么啦?!你知道我在大学里被数学摧残成什么样了吗?!”

    “你要害了他们?!你别搞笑好不好?”

    “不,不,我会教导他们,不过作业完不成可要受惩罚吧?嗯?!”

    “那你想当数学老师?”

    “不,我突然想当数学专家了……一定很有意思。”

    “有意思吗?你要把他们怎么样?”

    “我还没想好,打手心是一定的了。你想啊,到时候我先是老师,对着牛顿和莱布尼茨说,你们两个的暑假作业很简单,一个是费马大定理,一个是费马小定理。完不成作业可不能回国探亲噢?”

    “用不着那么难吧?一个贝叶斯定理搞定了”

    “贝叶斯定理是干什么的?”

    “切,属于“四大名补”一样的家伙,要去研究数学。”

    “可我现在真的很感兴趣,把微积分搞定先!”

    1649年1月3日的夜晚,远在欧洲的牛顿和莱布尼茨几乎同时惊醒,三岁的莱布尼茨哭着要找妈妈说,他梦见了有人要打他。而六岁的牛顿默默在心里喊着,父亲啊,请来帮帮我。

    自行采伐机,如果是实施间伐,那么一小时可伐十至十五立方米的木材。如果是平推,那么……想象着野象冲进玉米地吧,众多岸生红树东倒西歪地给它让路,经过昨天一天不间断地平推,一条六米宽两千多米长的通道诞生了。它完全穿透了红树林,直接面对一片竹林。

    卢旺材停了自行采伐机,这个大家伙一个小时要吃十多公斤将近二十升的柴油,为了伐竹林而用它,性价比太低。油锯、斧子上吧。听说王建国那里水泥都要计算到“斤”这个单位了,自己这柴油怎么也得算到“两”这个单位。

    这片竹林主要是绿竹。绿竹常见于田畔和溪边,它表皮厚,韧性好,可以说是用途最广的品种。

    幸好它是属于丛生型。丛生型就是指新的竹是从老竹子的秆根茎侧芽长出来的,所以看起来都会聚在一起,一丛一丛的。非常好处理,一伐一大片。

    如果是散生型,就有点麻烦。散生型是指它们长长的地下茎匍匐于地下,新竹子再从这些地下茎冒出来,所以新的竹子会长在老竹子的附近,看起来一枝一枝独立生长。它们长长的地下茎不好对付。

    按照图纸要求,把这片竹林伐完,就该面对常绿乔木林,它们才是主要的采伐对象,各种用材都要从它们身上获得,而且还要和木业基地汇合。那面也正在向他们这里奋进呢。只不过他们是人工采伐,速度没有这边快。

    卢旺才通过步话机调了十几个劳力过来。他靠在自行采伐机身上美美地吸了一颗烟,然后把烟头按死在沾着泥浆的自行采伐机的履带上。

    由于岸生红树林和生长地远比其它地方潮湿,几趟车过去后,地面就返浆严重,形成大大小小的泥浆坑,这算是大自然的报复。

    不过,建设部门早就做好了相关的准备。他们先用翻斗车运来海滩砂砾,稍微平整,然后从树木中,挑出一定规格的树干,直接铺地上,连捆绑都不用。履带推土机、四轮推土机都可以通过,甚至小四轮和翻斗车也可以顺利的通过,只不过后两者有点颠,

    其实这不是穿越者们的首创,二战时期,美国为了防止日本入侵阿拉加斯加,命令美国工程部队要在一年中,紧急修建一条一千多公里的战备公路。当时财大气粗的美国人就是采用这种办法,直接铺落叶松树干,通过了泥浆地。

    劳动力做着返程的小四轮过来了。本来可以来的更多,可是按计划书,各个部门又被抽走一些人,作为第二批支援队,随着返航的紫川号再次出发,参加建设热兰遮城,这叫部份服从整体。

    热兰遮城是主基地,而他们是河口分基地。

    卢旺才随手脱下自己的上衣,落出黑光闪闪的肌肉。把安全帽丢到自行采伐机里。他用力摇晃了一下脖子,旁边的人可以清晰地听到“嘎巴”声。

    他一句话都没说,挥挥手。十几个人拉动了油锯,迈步走向竹林。可爱的绿竹林要倒霉了。

    感谢书友大大yezhongye、豆剖瓜分在本书最困难时期给我的打赏。我会好好写下去。谢谢你们,要打赏真的好难……

    希望得到其他书友大大的打赏,鼓励一下我。

第五十六章 劳动者最美丽

    建筑部门的王建国催促卢旺才催得紧,合适的竹材用处太广泛了。要不他也不会舍得让自己的手下主动来帮忙,他那面还忙得要死要活呢。

    热兰遮城调走太多人了。

    昨天,整整忙活了一天,他们才平整好三万平米左右的货物堆场兼仓库。平整、垫土、压实、再平整再垫土再压实,然后留好排水通道。如果用上所有机械设备,不到半天就能完事,可是卢旺才那面确实比他更需要。以人工为主,机械为辅吧。

    可贵的是,除了调走的,帮厨送水送饭的,剩下二十多个女生都参加了劳动。大多是七十年代出生的女生们真好,没人报怨,没人叫苦,一样肩挑手提。

    吴咏梅和白洁把一堆土向四周扬洒完后,又把其中的小石子扒拉出来归堆。

    吴咏梅说:“小白,我好多年没有参加这样的集体劳动了。”

    白洁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给吴咏梅,然后自己也用了一张,细心地擦着汗。

    “是啊,好像当年学雷峰时参加过。那时候真傻啊,他们叫我们学雷峰。他们自己学和坤!”

    噗嗤一声,吴咏梅笑了,把手纸都弄破了。

    “你啊,总是这么逗。”

    白洁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你要是像我一样见过太多的人情冷暖,就不会那样单纯了。

    吴咏梅说:“你现在工作比那时还累,你要说什么?”

    “第一个是我自愿来的,第二个……这里的花花草草都有我一份,苦一点儿,我愿意。”

    “嗯,我也是……”

    白洁向四处扫了一眼,发现王建国正在偷看着她,她擦汗的动作更加秀气了。干活时,她不时用眼睛瞟着王建国,当看到王建国发现她知道了后,还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白洁甜甜地笑了。

    王建国一边平整着地,一边欣赏着认真劳动的人们。多少年了,他没有见过这样自觉自愿,这样热火朝天劳动场面。他看到那些劳动着的漂亮女生,看到她们白皙的脸上,因为劳动而泛起的红晕,他认为这是世界上最美的装扮。忽然,他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要是“非诚勿扰”里的那些妹子来了后,会怎么样?太可怕了,他打了个寒颤。

    计划书中,并没有留给他们多少建材。总共才十吨的水泥,只留给他们一吨,还有一吨的白灰。水泥是给他们做柴油发电机,蒸汽发电机,蒸汽锅炉的硬质地面用的。白灰是要做木材烘干窑、砖窑、木炭窑的防水。

    至于怎么分配,宋士达董事亲切地说:“建筑部门的技术员们一定会找到好办法的。”

    这话说的和没说过一样。

    王建国和自己部里的技术员精心计算了一下,决定充分利用天然石块,减少使用混凝土的比例。就让我们把坑挖得大一点,深一点,石头铺得厚一点吧。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王建国在计算时,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数学计算能力还是挺高的。怎么当年高考还栽在数学上呢?

    河滩上,叶子鸿和苏离白正在筛着沙子。你一铲我一铲,以每十秒一下的速度劳动着。

    苏离白思索着刚才叶子鸿给他出的四道问题。

    黄种人多还是白种人多?世界四大文明古国是哪四个?谁是抗日的主力?四大**家族是谁?

    这种行为虽然有些闲得无聊,但是却是麻木神经最好的办法。

    体力劳动者为什么会在言语和智力性反应上较慢?在单调重复性强的工作中,不用麻木神经的办法,正常人是无法忍受的。

    “你刚才少铲了一下。”叶子鸿停下了机械的动作。

    “什么?”苏离白好像刚从思索中清醒过来。

    “你可以回答了吗?”

    “应该是白种人比黄种人人多。”

    “为什么?”叶子鸿有些气恼。

    “从你生气的样子我就猜测出我是对的。如果在那个部门的各种宣传和暗示下,我得出的结论会很简单,甚至不去思考。但是你要是真心问我,我一定会从相反的方向去考虑------我这人不太容易被洗脑------其他问题我不想答了。我服输还不行吗?”

    河岸边的芦苇不知道多少年来,第一次被人类完全征服了。它们横七竖八地被打成捆,老老实实地躺在河岸边,等着被各种各样的利用。河岸第一次完全在人类面前裸露,像是新婚之夜的女人一样在丈夫面前裸露出自己的所有,前提是,这真的是第一次。

    俩初中生年龄的小孩子拄着铁锹四处眺望着,觉得视野开阔多了。他们可以直接看到十几个壮汉正在安装着打坯机,没有它的参与,他们手中的计划恐怕要以月来做时间单位考虑。

    “你看网文吗?”叶子鸿说。

    “偶尔看,你看什么类别的?”

    叶子鸿长叹了口气说:“我一直想找到一个神奇的村子。它附近有高品质的煤矿有高品质的铁矿,还有优良的三氧化二铝做耐火砖,各种品质的石灰石,听从命令的各种小伙伴,拉出一支横扫全球的军队,还有一点就通的各种工匠------”

    “停,那是你没有看明白,人家只是把这些作为载体,表达更深刻的内涵而已。”

    “人家人家的,你真像个女人似地说话。”

    苏离白放下了铁锹,掏出了步话机放在一边,说:“虽然我长得清秀了一些,可你也不能说我像个女人,我决定要揍你。”

    “哎呀,黑煤球一样的,你还清秀?找虐不是?”叶子鸿也放下了铁锹和步话机,猛冲了过去。没办法,步话机人手一部,电池可换,机子坏了没法补。

    俩人厮打起来。

    小王和小张终于安装好打坯机,他们挺了挺发酸的后背,又晃动了下脖子。幸好事先已经了解了他们负责的机械,否则真要费很多事。

    他们的组长钱守国领着几个组员去支援热遮兰城城建了,那里要建设更重要的码头设施。而他们俩则留下帮助木业基地完善后续的建设任务。

    被部门主体抛弃,而去支援其他单位建设的技术人员,他们的下场都不太好。钱守国看出他们的不情愿,只说了一句话,俩人立刻放宽了心。

    “你俩小子的名字都出现在董事会制定的计划书中,你们看我呢?只有一个称呼,港务二组组长,路人甲一样。没想到吧?你妹的,你俩当年跳槽次数多还跳对了。”

    俩人立刻定下了心。能把名字在计划书中单列出来,决不是弃之不用的节奏。

    “你看啊,那俩小子又打起来了。”

    “哈,你赌谁赢。一包手纸。”

    “换烟行不?我赌黑小子。”

    “愿赌服输。就是一包手纸。”

    “不干。你知道我用得多仔细吗?差点用树叶了。”

    热兰遮城能被拿下,没有一个人怀疑。只要是数据党人或者有一点常识的人,都不认为是难事。可没有人想到一点:热兰遮城的新名称应该起什么。

    穿越前,还是在龙牙岛开会时就已经定下了,所有学科的理论、计算、衡量单位名称都不变,该叫什么仍叫什么。要不然一切都乱了套。

    李子强曾气愤地说:“那计算机语言就不能改成汉语?”

    孙德发说:“能。但太扯蛋了。”

    李子强问道:“为什么?”

    “你认为17世纪的英国人会认为计算机语言是他们的英语吗?我们叫它为科技语,以后教学时只称它为计算机专用。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虽然原称不变,但穿越者们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认领它们。比如第一个提出认领的是李子强李董事,他说自己叫李子强字牛顿。在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无耻地占有了牛顿这个名称和单位。

    后来就有些乱了,直到伍大鹏董事长强行命令认领暂停。一切认领得有突出贡献和合理适配的情况下才能得到内部认可。要不太可笑了,比如卢旺才准备要把一立方米木材单位改成专用于木材的一才单位,谁能听明白?!

    可是,这些可以暂停,热兰遮城的名称不能暂停。总不能攻占下来了后,还一直叫这个名字吧?

    征名吧,八成以上的穿越者认同就行了。伍大鹏董事长在一片嚎叫声中,喊了一嗓子。大家认同,没有异议了。

    目前热兰遮城的名字正在穿越者中间火热征名,奖品为十卷手纸。

    主管总务方面的宋士达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危机是手纸危机,手纸很可能首先会不够用了。

    这个不起眼又占体积的东西很容易被忽视,但是,随着存货的流失,宋士达董事看着apd上库存量的减少,有些烦恼。按照目前的消耗水平,一个月,最多一个月,就会用完。

    “用树叶擦屁屁能死吗?用手擦吃过饭的嘴能死吗?用手巾擦汗能死吗?要不要呼吁一下回归自然的宣传?”

    宋士达放下全部战争缴获物品的单据,认真的想着。不过很快又放弃了,各种宣传这帮人都听够了,恐怕用处不大。

    “人生的旅途上,你永远都准备不完备,可是你还要走下去!”

    伍大鹏轻松地写下了这句话,通过无线电,发给宋士达。

    宋士达拍了拍脑门,对啊,为什么不辨证的看问题呢?有了地震,我们叫它多难兴邦;有了洪水,我们叫它众志成城。

    宋士达提笔写下了,珍爱自然,举手之劳。然后又撕了,河口基地正在他的指挥下,严重侵害各种植物的生存权呢。太假,不能要。

    “节约用纸,你我有责。”

    宋士达觉得自己太有才了,这种呼吁太合适了。

    你看,我没带更多的手纸,这没我的责任,可你却有责任少用。男人尽量不用,女人尽量少用吧。

    不出意料,叶子鸿如众人所愿的被压倒在地。随后俩人都松懈下来,并肩躺在沙地上,仰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身下的沙子一点也不潮,被升得越来越高的太阳晒得很热乎。到处都弥漫着新鲜地草汁味道,靠近地面则更加浓郁。

    看完一朵白云飘过后,苏离白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哎,以前从没有完整地看过一朵白云飘过,真美真享受。”

    “嗯,在那边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不过,为什么我们比其它穿越者累呢?”

    “有什么奇怪?人家是为了玩,而我们是为了生存。”苏离白随意回答。

    “为什么不是生活?”

    苏离白想了想说:“生活是有内涵的。要是你活着只想着什么时候把房贷还完,明天失业后能不能找到新工作,甚至你人还在大学时就忧虑毕业后能不能有工作,不管如何宣传明天会更美好,但如果人人都担心明天会更糟,那统统叫生存。”

    叶子鸿干净利索否定了,他说:“不对。我现在还担心一会儿蒸汽机能不能顺利安装好,能不能带起打坯机,也担心明天蒸汽发动机能不能带起木炭成形机,甚至我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听说我们在热兰遮城有大把的收获,但那也只是账面上的,没法兑现。我现在还没有房子,也没有固定的工作。而且我胳膊现在还酸疼,还总打不过你。可是我心里充实,没有以前那种空落落的感觉。

    我相信靠着双手,靠着朋友,靠着同伴,我早晚会住上宫殿一样的房子;我还相信公司的许诺,相信我们的力量,我早晚会实现自己的理想。”

    苏离白说:“靠,我二十岁以后就不谈这个了。说说看,你的理想。”

    “你看过《远古外星人》吗?”

    “没,整天忙着生存,哪有时间。”

    “埃及的金字塔,玛雅的金字塔,我都想亲眼看看,研究一下。想到这些我心里就一阵阵骚动。”

    “你那是吃鹿肉吃多了,那东西让人骚性。不过你这一说,我也想起一回事儿,不知道算不算理想……”

    苏离白刚想和叶子鸿谈一谈理想这个问题,步话机沙沙做响。

    “你们两个臭小子筛没筛完?才他妈三吨沙子都弄不了?!”

    江城江组长的声音在步话机里很粗暴。要是能打过他,俩人早揍他好几顿了。

    “快点快点,一会儿要试机了,你们还要负责装料!”

    江城微笑着看着远方的两个年轻人。他们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接着干活。

    江城回过头来,用挂在脖子上手巾狠狠地在脸上擦了两下,然后又用力地举起十二镑的大锤打着地桩。

    这里将是木业加工的第二车间,它将是纯实木板式结构。

    为他扶桩的技术员说:“不容易啊,我们那个时代,这样的小孩子哪有能干活的?”

    “没办法,这也是为他们自己,能让他们多歇会就多歇会儿。听说河口那面,女生们都上阵了。”

    沿着地上用草木灰划出的直线,他们一路打下去,要打七十个深一米五的桩子。而这才是刚刚开始。

    感谢yezhongye、流浪江南两位书友大大,要不小子我又要裸奔了。

    希望其他书友大大多多少少打赏一些。

    星期天我会把序号重新调一下,现在应该是五十六章。

第五十七章 伟大与卑微

    1649年1月5日,绝对是河口基地的纪念日。在大马力柴油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中,挡在前行道路上的最后几棵常绿乔木顺从地倒下了。以此为标志,两个基地联成一体,统一叫做河口基地了。

    自行采伐机停止了轰鸣,卢旺才打开车门,伟人般地冲着围观的群众摆手。可惜欢呼的人太少,不到百人。

    还有两个家伙一直在输入机的传送带边上干活,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

    昨天上午,他们窝工了,比计划晚了半个小时。这还是在翻斗车司机的帮助下的结果。

    他俩被江城一顿狂喷。

    两人心里想,这大老粗要是占了理,还真不饶人啊。他们被安排了更重的活,到打坯机的输入带那里投料去!

    叶子鸿抱怨说:“我就知道不能谈理想,一谈就出事儿。”

    苏离白不在意地说:“节奏,节奏问题,咱俩十五秒一锹土,正好是一块土坯的量,还累不着。不就是投料嘛,总比他们搬运成品轻快多了。”

    打坯机是原红星机加工厂独自设计和生产的,具有独自的知识产权。但是,他们自己也明白,就是把它的设计图纸发到网上,欢迎大家盗版和仿制,也不会有人理他们的。

    他们把打坯机的推进和挤压部分做了加固,奢侈地用了高级锰钢材。而且为了可以随时调整不同型号的模具,他们降低了一次成坯的数量,这样使得模具随时可换。但成坯速度也大大下降,完败于随意在网上就可以买到的,具有一小时三千六百块标准砖型打坯速度的相同设备。

    他们把打坯机的主机改成匹配蒸汽发动机的往复式传动的方式,竟敢弃价廉物美的电动机而不顾。而且还运用各种齿轮和涡轮传动。对这种不用液压而用机械式传动的行为,很让人怀疑,设计者是准备以后赚取老板修理设备的钱吧。

    其它的辅机,比如搅拌机和输送机、输入机改动不大。事实上要不是在设计时计算发现,如果不用输送机和输入机,产量会惨不忍睹。这俩样还想去除了呢。

    这样,他们还成功地把常见打坯机不高于98分贝的噪音达到128分贝标准。终于有超过现代打坯机的地方了。当全由蒸汽发动机一体联动的打坯机运行时,那叫一个壮观。对了,还有一样关键之处,终于不用电了。

    李子强骄傲地对叶子鸿和苏离白说:“去吧,去你们那个什么吧显白吧,这可是蒸汽机时代的辉煌。”

    当时叶子鸿和苏离白面面相觑,原来这个老家伙也爱虚荣啊。

    当他们真把有关视频发吧里后,还真是震倒了一片,很伤那些想用奢侈品炫富的人。

    什么叫奢侈?

    把原本十万块钱不到就可以买来的打坯机,独自用不到二十五万块钱生产出来叫奢侈;把常压锅炉,打造成高科技支持下的可增压式高常两用锅炉叫奢侈。你可以不懂打坯机是做什么用的,但它的性价比有多低,你一定能看出来。其中的技术含量呢?

    苦逼**丝富二代官二代,你们看看,小哥哥我不仅有钱,还有知识,有技术。就不是有病,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炫耀!

    叶子鸿和苏离白真真切切地明白了,李子强在看到那些老外们造土枪土炮,甚至用蒸汽机驱动加特林机枪的视频,或者用可笑的蒸汽机驱动汽车时,为什么面色沉重,一直叹气,还放着亲自去澳大利亚观看的机会都不去。

    创造力!创造力比黄金还重要!

    难怪啊,那些视频中,老外们一个个都是带着一种享受地神情……

    当吧里沉寂了一会儿后,那个叶子鸿一直暗恋的美眉,巴黎之夜色发帖说,这有什么用?扯蛋就是这么来的……

    吧里终于活跃起来,好多帖子大骂叶子鸿有病。

    当时,苏离白看着叶子鸿表情怪异地把他心爱的吧关了。

    叶子鸿呶呶嘴角,轻声说:“狗屎们,我竟然要给你们表现我的精彩,四年,我竟然有四年时间和你们在一起。”

    苏离白当时说:“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吧?!”

    “你再说一句,我就揍你。喝酒去,不带李大叔。”

    那天晚上喝完酒后,苏离白发誓绝不再和他去喝夜酒。要不是他的力气比叶子鸿大一点……苏离白还发现叶子鸿会用女声唱“喧热的街,没人发现我的美”,还真不错呢。其间还有很多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苏离白偷着问过李子强:“您说,一个男人,有房有车有正式工作,还有时间看盗版小说还有点智商。就是人丑点,但男人还怕丑吗?他为毛那样呢?还想要什么?”

    李子强摸着下巴想了想说:“小叶子只不过想创造点什么,让别人尊重他喜欢他而已。可他选错对象了,他跑到靠购买来炫耀的地方,去表现创造力,这多可笑。如果他选对了对象,可能就是一个成长中的伟大。”

    苏离白笑了,说:“哪有那么伟大?!造蒸汽机模型卖吗?!”

    “任何伟大都是从卑微开始,这也包括你我。如果有人说自己天生伟大你就啐他一脸,如果有人告诉你谁谁谁天生伟大你也啐他,还可以揍他,不过要赔五毛钱。”

    后来,当苏离白答应李子强的邀请后,一起穿越,不知怎的,总是有狂扁叶子鸿的冲动,当然不会打得太狠,留着以后慢慢摧残。

    砖红性粘土的粘滞性非常好,苏离白认为不用加什么草泥胶之类的添加剂,可以直接上料。搅拌机里可以人工控制湿度。

    第一次加料时,在五个壮劳力的帮助下,一次性加满了容量六吨的搅拌机,然后就是一点点往里添了。后来的活儿就属于他们两人了。

    他们具有独自知识产权的蒸汽机虽然启动时慢,但效果还真不错。经过持续添加各种劈材,等了半个小时,蒸汽机像是思考了很久之后,才决定开始正常运转。输送机那边有四个壮劳力就开始不停地搬运传送带送来的土坯。现在不是标准的砖坯,是专门为木材干燥用的烘干室准备的,还没轮到木炭窑和砖瓦窑。

    热兰遮城那边天天问这边的进度,好像不知道有计划书一样。都差不多按小时来衡量进度了,还催促个屁!

    烘干木材不是怕它潮,而是为了杀死木材中能不断增长的植物细胞,使植物细胞液干涸,这样木材才能定型,不会发生形变,除非再次受潮。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古人不知道这个原因,往往采用晒木的办法,一般用两年左右,才能等到合适的木材。刚传回的消息说,穿越者们在热兰遮的台江内海沿岸的修船厂收获了一批晒了三年的木材。

    河口基地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不会再被死催了。

    木材烘干室采用长龙式建筑建设。缺点是它占地面积大,热效率低,浪费燃料,烘干时间长。优点是易建设,不必采用较为复杂的圆形窑顶,容量大。

    在所有的生土建筑中,除了窑洞,它就是最易建的了。连地基都不要。

    土坯被几个壮工一一摆放在竹棚里,准备阴干到八成后使用。

    基地里最大的竹棚是开料车间,它长三十米,宽十米。说是竹棚,但实际是竹木混搭。棚顶是铺着挑选出的芦苇。如果被风吹走就吹走吧,再铺。

    开料车间里最大的设备是大型圆木圆锯机,它有可装载40厘米至100厘米的轮锯,正了八经的日本小松产品。它整机长三米五宽一米二,滑行车架二米长,工作台高一米,功率8千瓦。其它的是一台中型方木机,小型方圆两用木工铣床,都是正了八经的日本小松产品。

    现在它正在剖开一棵胸围为四十厘米的相思树。

    它刚才剖开了两棵香樟树,空气里还四处飘散着香樟的粉尘,那粉尘为这个四处透风的车间带来了香樟独有的樟脑香味。

    两个壮劳力在光滑的车台上,小心地拉送着相思树干,在“吱啊吱啊”尖叫声中,树干会慢慢的剖成若干板材。

    这些板材来不及烘干了。现在木工基地里的第二车间,成型车间正急需它们。一会儿,这些散发着好闻香气的板材就会被送走,送到成型车间那里,做它的板式围墙。

    第二车间里将要安放四台木工机床,和一个数控木工机床。相比第一车间,它当然更重要了。第二车间不仅将有墙体,还将有玻璃窗户和单机布袋式除尘器。成品玻璃,总共才带了一箱,工业用单机布袋式除尘器总共才带了五个。可见第二车间是多么受重视了。

    王建国拎着一包东西来到了一车间找江城。他问一个技术员说:“你们江组长呢?”

    那个技术员摘下了口罩,指了指北面说:“在二车间工地上,正打木桩呢。”

    王建国刚要走,忽然闻到了樟脑味。他说:“哎呀,你们用香樟木做板墙?”

    “不光是吧,房顶也铺它。”

    “太奢侈了。”

    “您去堆木场看看,胸径小的香樟木,都不希得要。”

    “那根和枝都还留着吧?将来熬樟脑用……樟脑是好东西。”

    “当然了,”技术员有点不耐烦地戴上了口罩,嗡声嗡气地说:“计划上说七天后就开始提炼,也不是什么高科技……”

    王建国知趣地说了声谢谢后,去找江城。

    yezhongye书友大大,我就知道会这样,无论如何只有你坚定地支持我。真是无以回报,只有认真写下去。

    打赏真的很难要,可是我还是要下去。

    希望各位书友大大支持下,多多少少给点打赏。

第五十八章 河口基地大建设

    王建国远远地看见了江诚。

    江城早已脱去了上衣,正用力抡着十二磅铁锤,砸桩呢。

    王建国快步向他走去。

    此时是下午一点,正是最热的时间。

    江城结实而黝黑的后背淌满了汗水。随着他的用力,后背上肌肉在一股股地鼓动着,像是单独有了生命力。也许是眼花,王建国似乎看到他身上的汗水竟折射了一下阳光,亮闪了一下。

    走近后,王建国喊到:“老江,歇会吧!”

    江城停下来,回头看是王建国,笑了,说:“哎呀,难得的贵客啊,道路开通一上午了,才来检查工作。直接通知我啊,我好去接你。”

    王建国摆摆手。木业生产加工摆明是由江城负责了,大家将来一定会是平级的,可不能摆谱。

    “我呼叫你了,你没有回答。反正也得亲自来,不麻烦别人了。”几个专门的负责人都有专门的联络通道。

    江城转头向放上衣的地方看去,那衣服挂在三十米外呢!

    “哈哈,真不好意思。你看我没听见。”

    “没事儿,没事儿。我这次找你还是为那件计划外的事儿。”

    王建国随手递给他那包东西,又说:“这是你要的奶粉,你要不提醒我们还都忘了,这里还有两个未成年呢。”

    江城立刻拍着脑袋叫道:“你看我这破脑子,整天去背计划书了。别的一点也装不下了。竹材我都给你破好了……可忘了编了!这样吧,你带回去自己编吧。”

    王建国连忙说:“不行啊,我那面女生都上场了。哪里有会编竹器的?”

    “那叫什么竹器!几十块晒鱼的竹匾呗!”

    王建国又连忙摇头,说:“何止几十块,我要二百块。”

    “怎么又多了?!打那么多鱼干什么!”

    王建国说:“宋董事指导过,手中有鱼心中不慌。”

    “那也不能随便打断计划啊!”

    王建国听了他的大嗓门后,怕他乱说话,赶紧说:“好了好了,除了竹材,我再拿一些木料回去,自己搭个晒鱼架吧。”

    “不是不帮忙,我这儿连两个孩子都当劳力用了。我只能给他们要点奶粉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真怕累伤了他们……”

    “哎,我那儿两个小孩子也上场了……”

    “这是谁安排的啊?不到十岁的孩子,是谁这么狠心!”

    王建国慌忙说:“哪能呢,是两个小孩子自己要求上场的,就是赶苍蝇!”

    王建国和随行的司机三下五除二把劈好的竹材装上车,又亲自在木工铣床上破了几十根方楞,拿了一些木板,回河口去了。

    道路两边是一片败落的景象。高高矮矮的树桩远近皆有。无数奇形怪状的巨大的树根随意摆放在道路两旁,等待着各种命运的安排。其中有一个树根吸引了王建国的注意。

    那个树根要是在一个艺术家的眼里,会很像一个坐在地上的哀伤的老者,用一只瘦骨嶙峋的胳膊指着上天责问:为什么,为什么上天会给他们如此悲惨的命运?他们惹了谁?上天沉默不语,只能无奈地任由穿越者们乱折腾。

    “快看啊,”王建国指着那树根,对司机说,“你看它像不像一门三七炮?”

    司机扫了一眼,说:“我看啊,更像一把尿壶。”

    道路有,但路况惨不忍睹。司机虽然开车十分小心,可是汽车仍然非常颠簸。

    王建国一点也没有在意此时乘车的各种不适,他心里充满着理科生特有的成功感。他向窗外张望着破败的各种景物,欣赏着现代化的破坏之美。真美啊,我们才是地球的主宰!

    他们只用了不到七十二个小时,就打通了四公里的丛林通道,甚至可能通行重载汽车的通道。

    但这不是最好的选择,随着破坏性滥砍滥伐地进行,他们发现了一条更好的路,完全可以绕开返浆地区,绕得也不远,只多了两公里。

    到了返浆区后,汽车开始跳跃式摇晃,车厢里的竹材哗啦哗啦地乱响。司机恼恨地说:“王经理,这就是在走搓衣板。那条路什么时候开工?!”

    王建国看了一下表,说:“96个小时后吧。”

    司机心中操了了一句,又说:“那这块烂地能干嘛?”

    王建国回想了一下简易的规划图,说:“先种上椰子,以后种点花花草草当海边公园。”

    规划图是随着地质勘测不断地深入后草草初创的。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陆续发现了不少近似原始部落的村庄,甚至在上游的河边发现了不少小型船只。

    他们在这里的策略与热兰遮城的不太一样,计划中,热兰遮城地区采用的是非被动性接触,就是说,在一定的时候可以主动接触当地人。而河口基地地区,是采用非主动性接触,就是说,你们当地人过你们自己的日子,我们不去打搅,你们要是来找我们呢?那看你们的态度而后定。

    “那我先要在这儿预定一套观景房,河景海景都带的。”司机想了半天才想到先要个好处。

    “妥妥的,你没认真研究过我们签字的合同吧?我们人人有份。”

    “真有盼头啊。”司机嚎叫了一声。

    汽车回到河口基地,路况好了一些。到了门口后,司机冲着大门口按了两声喇叭,从一间小竹屋里跑出一个民兵,他叼着烟,倒背一把七连发,飞快地把竹子架成的路障搬开。那把七连发是从海洋之心号上征用的。

    王建国向上瞥了一眼,那个五米高竹子搭建的岗楼上,一个民兵正趴在加特林上打瞌睡。这几天人人都累坏了。哎,要是有毛竹就好了,可以搭得更高。

    宋士达悠闲地坐在一堆高高的竹干垛上,不时用搭在脖子上的手巾擦着汗。没办法,他天生汗多。

    他是正牌的福建人,却有着南方人少有的北方人体型。五个人中,他的身高仅次于伍大鹏。没办法,东北人天生高。

    刚才当他和其它技术员们把最后一根竹桩砸进了土里后,这个三万平米的货物堆场算是终于完成了基本建设。终于啊,成功建成了一个集中营,很有安全感的说。

    货物堆场有三重物质设施的保卫。

    第一重,他们把周边三十米范围的杂树杂草全部清理干净,埋上了步兵拌发地雷。那是用细铁丝和手雷自制的。为了防止意外,每隔五十米还立了木牌子,上面的两边都用漂亮的书法写着“雷场勿入”的字样。警告用语完全是警告穿越者的。他们相信这个时代的闯入者一定看不懂。

    为此,一桶红油漆用光了。但是,所有人都认为值。尼玛的,电网太吓人了,也很费柴油的说。雷场,谁没事儿去那儿,感觉能好点。

    第二重,他们用削尖的竹桩搭成x型防护墙。想要翻过来很费事的。

    第三重是用铁丝网防卫,不带电的。铁丝网上还挂着各种铁罐头盒做的报警器。

    在用不用红外线报警装备上,宋士达有点犹豫。用得着像热兰遮城那样防备森严吗?看他们反馈的信息,简直是按照核电站的样子来防卫了。电网、摄像头、红外线警报器一个都没少。

    不过既然权力交给了工程指挥部,那么就由他们决定吧。

    孙山和其他港务部门的人被调走了,现在只剩王建国和卢旺才负责工程指挥。

    他俩和其他人一样,都观看了攻打热兰遮城的所有dv。

    当时卢旺才抱着肩撇着嘴说:“就这水平?!就这水平连我们村子抵抗拆迁队的作战能力都比不上。”

    王建国也顺着说:“是啊,你看他们遇着点打击,转身就跑。还以为他们能迎着弹雨往上冲呢。我忘记了在哪个网文里看过,那大明土著迎着冲锋枪往上冲,吓得穿越者把冲锋枪都扔了。这说明什么?他们连土箸们都不如。”

    听了王建国跑题的话,宋士达没理会。

    有关dv.宋士达早都看过几遍了,每次看到荷兰雇佣军在弹雨中挣扎的样子时,就想吐,太恶心了。这不是他软弱,真的太恶心。非要打碎了才能表现你狠?!

    在dv中,他看到几乎全部队员打空了一个弹匣后,又都下意识地换上一个。他想,要是当时在场就好了,肯定这个时候喊停。

    宋士达听着他俩在装狠,沉吟了一会儿,心里想,下次一定要安排这俩家伙去收拾战场,只要找到机会。但口中说:“不要低估了敌人-----料敌为宽------”

    王建国马上说:“也对,万一他们拼命了,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以防万一嘛。”

    卢旺材说:“做出啥事儿?东北那面留个出口,用一架加特林够了;西南那面留个口,两架三七炮也够了;海上有渔船雷达预警,没问题了吧?当时我就说过,用不着什么电网,我在伐木队那阵儿,就没见过不怕人的动物,斧头声一响,东北虎都跑得远远的,别说油锯了-----”

    宋士达马上又把话题转回来。他说:“那就按照你们的设计来吧,我这面大力支持。”

    结果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宋士达远远地看见吴咏梅和几个女生利用这个难得的休息时间,在那片可笑的海岸兰花群忙着什么,蹲起又蹲下的。

    他心里想,以后要什么花没有,至于现在忙着表达爱护大自然?但他还是走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这时,他的步话机响了,是王建国向他汇报,他们回来了。宋士达想都没想地说:“你们协调处理吧。”

    宋士达慢慢走到吴咏梅的身边,听到她说:“姐妹们,等着伐木队再深入时,我们一定要跟在后面,还不知道多少宝贵的植物被破坏了呢。”

    “嫂子,没事的,我们都通了气,要是有怪怪的花啊,草啊,大家都留意一下。”宋士达连忙接过话,爽朗地和女生们打着招呼。

    这一两天她们也累坏了。平整场地有她们,处理鱼获也有她们。

    王建国向宋士达汇报完后,没听出他有什么不满意的意思。

    他高兴起来。汽车进了货场后,王建国敏捷地跳了下来,冲着十几个休息完事后,围过来的技术员们说:“快点吧,我们要自己搭架子了,那边真忙不过来了。”

    “渔船啥时候卸货啊?!”

    “听说比昨天要早,大家忙起来吧,就是个架子!”王建国大声回应。

    手锯,锤子,钉子上下齐飞,两个小时不到,一条百米延长,一米五宽的晒鱼架架起来了。

    这是给乌鱼和大黄花鱼上架准备的,其他海杂鱼早丢沙滩上晒去了。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想上架,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管是那面的世界还是这边的世界。

    你知道大黄花多少钱一斤吗?

    听说,有名的紫川号船长,走私小犯人兼民间柴油机专家司马建国说:“要是能捞到大黄花,我就不穿越了------”结果他被朋友们批为小富既安的典型。

    你知道乌鱼籽多钱一斤吗?

    纯天然的,质量好的,可以做贵宾礼物。

    范伟业和姜雪一人戴了一顶太阳帽,各自手里拿着一片的芭蕉叶,不时地赶着苍蝇。他们是怕苍蝇落到眼前的乌鱼籽上。

    当姜雪听到鱼获中有大量的乌鱼籽后,她对范伟业说:“我要用亲手晒得乌鱼籽为妈妈补偿,。这些年,我欠妈妈太多了。”

    “神经病,亲手晒和正常晒有什么区别?!”范伟业想都没想在心中说。但是却不自觉地点了数据库里有关乌鱼籽的介绍。

    原来这玩意对男人也是好处大大的。他踌躇了半天,也说:“那,那我也为我爸爸晒一点吧。”

    姜雪心里笑了,想:“儿童随众性强,易受环境感染-----”

    感谢书友大大yezhongye、tcdx1969、无言在看、美乐芝、archoneyes、卷心菜n、bayuyang等的打赏,小子一定好好地写下去。如果有人认为这样写是注水的话,我真无语了,反正知道自己很费心血。

    希望得到其他书友大大的打赏,明天不要裸跑,但愿。

第五十九章 古式小酌与街边烧烤

    黄昏时分,在夕阳的映衬下,四条渔船得意洋洋地陆续回港。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出海了,未来二十天内,除必要的留守人员外,所有船员一律下船干活。

    鱼太多了。

    三十多个船员下船干活的时间,比计划中提前了五天,原本可以连锁反应地使其它项目也能提前。但事实上,不仅没有提前,反而落后了。

    原因还是鱼太多了。

    先说杂鱼。一开始,大家吃什么都觉得鲜。后来挑嘴了,一致认为大黄花的三瓣子肉鲜香,有咬头,刺还少。乌鱼也行,鲜嫩可口。其它的嚼之如柴。

    杂鱼总不能扔了吧?就是沙滩上铺上大片型的树叶,晒吧。可是越来越多后,人就变懒了,直接扔到沙滩上晒吧,处理完后的黄花鱼和乌鱼才享受树叶待遇。

    可当黄花鱼和乌鱼以百吨为计量单位的上岸后,大家有点措手不及。

    计划中确实早有预料和安排,经济价值高的鱼获能吃就吃,吃不了可冷冻、腌制,其它杂鱼可以晒干,以后粉碎成鱼粉可做饲料。也可以酿制鱼油。

    可是大黄花和乌鱼也太多了。

    理想是丰满的,可现实是……肥胖的!

    乌鱼好吃,可不易保存,除了现吃的拿走外。另一批要取出籽来,用盐卤上,晒干。穿越者们肯定是不吃的,说不上什么时候,这些咸鱼能利用上。可不久才发现鱼获放在沙滩上晒容易烂,于是他们才想起竹匾来,以至其它竹器。

    鲁有根船长委屈地说:“我用最大的网眼,还用浮拖!”

    宋士达摸着下巴说:“你看,现在正是乌鱼的浮头时期……”

    “哪儿啊,我捞大黄花鱼是用浮拖,捞乌鱼是用中拖!是想让新船员练练手……”

    “我听说一天一艘得一吨多柴油吧?”

    “用不上,就像在家门口捕捞一样,速度也慢,四艘加一起都用不上二吨半。”

    宋士达高兴了,说:“那好那好,多几十合格船员,这点付出太值了。”

    柴油换鱼获,还换出合格船员,这笔账合算。再继续就不对了,除非能得到稳定的柴油供给。

    “我这还没有用双船围网呢。要是处理能力强,这批渔汛全能拿下。你不知道啊,我打开声纳后,全是大面积的红斑,全是你的菜啊。”

    宋士达挠了挠头,说:“急什么,明年还会来。现在一切围绕热兰遮城做事-----坚决不动摇!”

    鲁有根说:“是这个理儿,这有一好比啊,咱们就是那拖网,热兰遮城他们就是那收索机。”

    “对极了,晚上七点半左右,你和其他三个船长都到我办公室来,大家聚一下。工程指挥部的人也过来。我们开个小会。”

    “好咧,准时到。我走了啊,那帮小子还不知道忙成什么样子。”

    忙成什么样?宋士达经过一次就受不了了。

    宋士达可以干农活,也可以下死力干工地的力气活,甚至于低眉顺眼地去求下定单,但他肯定干不了处理鱼获的工作。

    腥臭全是腥臭,尤其是在把橡胶手套让给女生们后,扎手不停地扎手。

    到底为什么会扎手呢?宋士达仔细观察了一下手中的大黄花和乌鱼才发现,不是黄花鱼有刺,而是手已经快泡烂了,变得格外细嫩了。寻常的鱼鳍轻轻一碰,也是给人痛感。

    不停地开膛剖肚,取籽,丢掉内脏。还好抹盐卤鱼的工作是别人干的。

    好在那只是正式捕鱼后,第一批上岸的鱼获,穿越者们都还保持着好奇心带来的兴奋。

    一开始还有说有笑的,偶尔还为鱼获里面跑出个乌龟欢叫几声。后来大家沉默不语,心中大概都盼着快点干完,洗洗睡吧。

    还好,世界上第一台低压锅炉一直平稳地运行着,为他们提供大量的饮用水和洗澡水。

    穿越前几个月的讨论和修改,详细地计划书曾让宋士达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设备的使用,都计算到一把锤子的使用寿命。物资的使用,连设备的外包装都考虑到了。人员的使用,各个技术员和他们的其他技能的统一考虑,生出无数种外延来。各个发展环节差不多精确到小时了。

    可是至少现在宋士达觉得某些设想有些搞笑。小杂鱼和其它鱼的内脏用来酿造鱼油?算了吧,我给你二十公分以上的鱼酿造吧,你可别说不要,效果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了。小杂鱼和其它鱼的内脏只是肥田地的货。

    一帮子在物质资源极度缺乏的社会里的家伙们,去计算物质资源极大丰富的社会,有些搞笑。还黄花梨、小叶紫檀的,就是个木头。

    宋士达在那时终于想明白了,应该保持对自然资源无耻的浪费,别的千万别想!把穿越者极为宝贵的休息时间用来处理黄花鱼和乌鱼籽就是个极大的浪费。

    人啊,人是最重要的!

    这真的不同于他的服装厂,不能把效益放在首位而去管理。

    宋士达果断地叫停,算了,晚上九点多了,大家把剩下这些鱼扔沙滩上吧!明天该捕还得捕,合格的船员很重要,练手吧。

    洗澡间其实就是一个集装箱改建。它在启运前就被盯上了。如何能与低压锅炉适配,各种配件管道早就规划好了。

    当它被卸到河口基地后,还没等里面的食品加工设备完全卸完,技术员们就操着汽割机调好乙炔和氧气阀直接开始汽割了。各种通道部位都画在它的外壳上了,只要不可能引起火灾,割去吧,一会还上电焊呢。这可以完全叫野蛮装卸、野蛮操作。

    宋士达的办公室兼卧室则是两层集装箱配制。用汽吊轻松地把两个长6米,宽3米,高2.7米的中型集装箱叠放。

    技术员们一阵火花飞溅,窗户有了,门有了,上下楼的通道口有了。只不过像买了后世的阁楼一样,可耻地没有楼梯。后世是为了省成本,而宋士达的办公室是为了省吨位。

    李子强看到计划书中的这一段安排后说:“亲,你要是穿越前能瘦下来,我亲自给你焊个铁梯子,咚咚地上下,很气派。”

    宋士达当时给了他一个字的评语,滚!

    原本还想配上洗手间、厨房、独立卧室,可议论来议论去,宋士达自己笑了,说:“真想让我们都住集装箱啊,还保持十五年的寿命的,就是个过渡!”

    众人才反应过来,特么的,不小心就走邪路里去了。过渡期一切都凑和着用吧,想太多了。

    当技术员气割完后,技术员和宋士达仰头看那个仍然有些黑红的通口,技术员说:“宋董,木梯子结实,竹梯子安装快,现在要是急着用,您爬绳子吧!”

    宋士达也给了他一个字的评语,滚!

    最终是用竹子搭了一架梯子。很结实的说,连桌子和床运上去都没事儿。忙活了一阵儿后,宋士达董事终于睡在了陆地上的床上,还是二楼呢。他点了蚊香又放下了蚊帐。没办法,他只有窗口而没有窗户,更没有空调了。临睡前,宋董事想了想热兰遮城那帮子家伙,应该比自己这里好点吧。

    不过通电倒是最快的。因为他确实是这里的最高职位,台式电脑、笔记本和ipd都要电源。

    穿越众们在人格上是平等的,但工作上大家还是有分寸的,签过合同,意味着你同意种种条件,没有人逼你,没有人骗你。员工们保证认真工作,公司也保证不延迟退休。

    晚上七点半,所有人都到齐了。

    众人嘻嘻哈哈地把啤酒箱子打开,都挺小心的,知道这玩意还有用。换做后世,真接用手撕个粉碎的。

    为了这个小会,宋士达事先还做了一些准备。比如蒜头,他细心地切成小片,又把香菜切成碎末,随后从食堂借了若干小碟子。

    弄得食堂负责人何清远一怔一怔的。

    “您要干嘛?”

    “没事的,开个小会。你不要管了,好好休息,我这是为了私事儿。现在大家对食堂很认可。”

    何清远听到表扬当时就高兴了,说:“那是啊,全是海鲜!鹿肉!鸟肉!变着花样来。我可把所有香肠都放出去了,您可说过到时候有鲜肉啊。”

    “有,有。热兰遮城那边听说都开始交易了。还有山猪呢。”

    “山猪?什么猪?”

    “我也没见过,电报里就说是猪,懒得问,不过肉很好吃,明天就能送来。你再把辣椒油给我点儿。”

    大家在宋士达的办公室兼卧室里开始开会了。

    而宋董没有什么开场白,一边摆弄着炭炉一边说:“没啥大事儿,大家一起聚一聚,聊聊工作。”

    炭炉早在外面点过火,没啥烟气了。

    宋士达拿出五对黄中透亮,色如琥珀的乌鱼籽来。

    “这是从那面带来的东西,给大家尝一尝。”

    宋士达不慌不忙地打开了一瓶五粮液,用棉花蘸着,一遍又一遍地擦鱼籽。王建国连忙学着宋董的样子,也开始擦了起来。

    其他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宋士达优雅地把鱼籽表面一层薄膜,擦得都脱了皮,然后把皮一齐撕掉。王建国也学着撕掉了表皮。

    鲁有根连忙接过来,在宋士达的指导下,把他们切成小薄片。

    宋士达轻盈地把它们都架在小炭炉上,用文火慢慢地烤。烤到鱼籽上鼓起一粒一粒的小泡,然后飘逸地洒下绿盈盈的香菜末,在鱼籽暗黄色底调的映衬下,绿色的香菜末一下子把一种色香搭配的神韵引发出来……宋士达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大家,这算是大功告成。

    他微笑着让他们再配上切得菲薄的蒜片来下酒。

    大家都小心地吃了一口后,嗯,香鲜适口,柔而不腻。

    宋士达此时正在想着要播放哪首古筝曲更适合氛围。

    卢旺才突然说道:“老鲁,你那里有鱿鱼吧?!这小口吃不过瘾啊!”

    “有啊,我那活水仓里还有大虾和螃蟹。你们等着,我去拿。”

    “没孜然和辣椒面可不行,我去拿点儿。”江城说着就站了起来,说,“我去老何那儿找点儿,我知道这东西他那儿有。”

    高雅,惬意,还有在这淡淡的怀古情调中,透着古典式伤感的小酌,就这样被他们好心地变成了街边烧烤。

    当年孙德发在五个人聚会时,为他们做得这一切,让宋士达刻骨铭心。那是多么的……

    现在还是放《爱情买卖》吧,宋士达悲哀地想,难道他们真的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感谢书友大大yezhongye、bayuyang、流浪江南、xunhanga01、苇子的鼓励。

    希望得到其他书友大大们的打赏。

    我悲哀地发现,盗版网站的点击量竟然超过了纵横!如果您花不上一分钟来这儿注册,我会在历史类别中排名前五,还可以在书评中批评我,投黑票等,这也不要钱,多好啊。您怎么就不听劝呢?

第六十章 中国式生土建筑

    一首《爱情买卖》,把那面世界里一个怨妇的愤恨,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恰好衬托出街头烧烤的热闹。宋士达只把上衣的扣子解开两个,没有像他们那样,有的打赤膊了。

    宋士达呷着小酒不经意地说:“大家对目前我们的工作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

    宋士达宋董事平易近人,在许多自称大老粗的技术员眼里,他一点架子也没有,穿越前后都是一样,这很难得。而且能主动地融入到大家的圈子里,更是受大家的尊重。

    江城一口气喝下一罐子啤酒,鱼籽虽然好吃但却没有再吃,嫌费劲。他第一个发言说:“我认为我们太赶了,太着急了。”

    说完他又啪地打开一个易拉罐。用筷子夹起一条鱿鱼,同时用手撕着吃。

    卢旺才补充说:“比如说当初,我们建水塔时,从辅管道到一级二级水箱上架,表面上,我们都是按着计划来的,可是心里啊,都有一些紧张……这甚至比劳动还累人。不是说是按计划书来评价工作成绩的吗?”

    鲁有根说:“我们船队超额完成了任务,下一步会帮大家忙。”

    其他三位船长也是频频点头。

    王建国看了看宋士达的表情,说:“大家形成合力后,困难不算太大……”

    卢旺才不太在意,继续说:“明天船员兄弟都去江城那里吧,目前重点快一些把三座窑建起来。河口这里搭棚子之类的不太难。你说呢老王?”

    齐国生插了句话:“实在不行,我们公司也出人。”

    “得了,你们总共才三个人,还有个女的,没你们谁会发电报?”江城听了后,直接反对。

    宋士达听着众人的发言,又喝了几口啤酒,夹着鱼籽尝了尝,果然好味啊。

    他说:“行,我们把计划改一改,别像是狗赶兔子似的,当初制定计划时,料敌为宽,现在看来,太宽了,我们紧了些。今晚我们改一改,然后发电报给热兰遮城。大家商量着来。”

    九个人喝着小酒,你一句我一句地商量着计划,不知不觉要到半夜了。他们把重新设计的计划发给了热兰遮城。

    此时,热兰遮城还正在挑灯夜战呢。伍大鹏和其他三个董事商量了一下,回了电报,同意河口基地的改动。

    齐国生回到紫云号上,连夜把河口原先计划做了改动,然后通过oa系统发了出去,以便大家随时查阅。

    宋士达小声哼哼着《爱情买卖》的歌词,去冲澡。

    他真心高兴。不是为了改动计划,而是为了第一次开小会时的诸位表现。他故意隐形自己,让别人多说话,果然他们没有因为自己是董事,又是计划制定者,就不敢说话或是说好话,他们大胆地提出批评和修改,先不论正确与否,这态度就是好现象。

    什么样的人生、公司、企业、国家能有发展前途?你得要有不同的声音存在,全是由一个人或几个人决定,全是歌颂那就是完蛋的节奏!宋士达懂得很。

    宋士达故意把水调得热一些,而且仰头迎着花洒喷下的水流,真爽啊。

    有点昏暗的灯光下,他能看到自己略带着棕色的皮肤是一种油亮,这可不是以前那种中年男人特有的苍白之色。最昂贵的洗浴中心他都去过,唯有在这个简陋的可笑的集箱改的冲澡房里,他感到了洗浴的快乐。他在不停喷洒的水流中做了几个健美的动作,体会着年轻时特有的力量感。

    “谁在里面冲澡不挂牌!”

    一声粗暴的大喝吓了宋士达一跳,坏了,自己一高兴忘了挂牌!

    冲澡的地方男女共用,当然不能男女一起冲了。便在门口焊了个钩子,男生进去就挂个男字的牌,女生进去就挂个女字的牌。这样,同性可以共用。节省时间啊。

    而他一高兴,进来时忘挂了。他立刻喊:“是我,是我,我忘挂了,对不起!进来吧!”

    那个人听出是宋士达董事的声音,立刻说:“您慢慢冲,我不急!我上趟厕所去!”

    宋士达冲完澡后,出来后,发现没人了,他也不理会,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上了床,放下蚊帐后,舒服的呻吟了一声,睡着了。

    他相信明天一切都会是顺利的。

    食品厂的建设计划先被推后了,鱼松啊,鱼粉啊都不是关键,关键是砖瓦、水泥、白灰。

    只把鱼获晒成干货怎么了?我们为什么急着要综合利用?世界都在等着呢。思路一打开,大家的办法就更多了。

    如果不是了解历史,谁也不相信,热兰遮城的砖头竟然是一点点从巴达维亚运过来的,而红瓦则是从福建买来的。

    “你说。荷兰人是不是为了回扣才从巴达维亚运砖头过来?”

    王建国认真思考后才对江城说。

    江城说:“谁知道呢?反正热兰遮城那边说,哪都没有砖窑,最多是说烧海蛎子壳当石灰的场地。”

    江城这一晚上是和王建国挤一起住的。

    王建国感叹着说:“砖窑技术不难啊?用得着花费一个月才能从巴达维亚送到吗?”

    江城说:“管他呢,明天啊,我和船员们一起去盖窑,你这边自己搭棚子吧。”

    “好,我服从董事会的安排。”

    江城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就睡了。

    整整三天过去后,完全由穿越众们一点点建设成的生土建筑,长龙型木材烘干房和并排排列的木炭窑成功建成。这不同于热兰遮城的旧城区改造工程,没有任何基础让他们利用。

    穿越者们把它们两个并列起来,就是为了以后能充份利用对方的废热。

    由此可见,人的思维惯性是多么难以改变。整个世界都是你们的,你们还在乎这一点点的废热?

    好在把它们并联起来不是难事,穿越众们好像谁也没有发现自己思维上的矛盾,仿佛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由于没有陶管,它们现在还不能事实上的联在一起,只是做了相应的准备。不过陶工艺可不是难事,一切问题都会得到解决的。

    宋士达和其他技术员们信心满满地站在这两处生土建筑的前面,由专程从热兰遮城回来的摄像师刘云亲自拍摄。

    看着镜头里,众多穿越者装模做样的摆着姿势,刘云悲伤地想:“是不是自己天生就得搞这个?

    在那个世界里他和别人合开婚庆所,他做婚庆跟拍,累得像一条狗。现在,当他在龙牙岛露出拍摄的才华后,他还是累得像条狗。

    攻打热兰遮城时,他得拍。别人举枪他举dv,事后,他在靶场狠狠地打了一梭子,当然是得到批准的。事后他还要为董事们和伍队长补拍亲临指挥的样子。

    改建热兰遮城他得拍,四个董事一起围着图纸装作讨论什么,还用手东南西北的乱指,好像正在指挥建设一样,其实他们拿的是机械设备图。他还要注意出场次序,重点突出什么的。

    他的工作貌似轻松,可累不累只有自己知道,满热兰遮城的各个房间,岸边码头,台江内海的船厂,平民区的改造工程,还有那个又小又破的市场,说真的,腿都跑细了,这还是在能骑上28加重自行车的前提下。

    晚上,穿越众们加班时,他也得加班,别人可轮换,可他找不到能换的。

    他一直琢磨着去哪能忽悠一个可替代者。

    一开始,他把心思放到了刘海洋身上,可这个家伙刚听了几句就烦了,说:“我在天上飞行时,多自由自在。可是自从拿了这个家伙拍周边地形概貌,心里负担太大了,无聊透了。”

    刘海洋准确地道出跟拍摄影工作的本质,这使得刘云非常气愤也非常伤心。

    你妹的,这是艺术懂不懂?你看你在天上拍的是什么?该长镜头不长镜头,该特写不特写,一看就没有艺术细胞。要不是老子怕高还能轮到你?别人可以休息,老子还要给你剪辑。

    你妹的,谁都不好骗啊。

    河口这块儿建了两座破土窑,你们妹的也要拍。这还赶不上以前呢,那时最其码也是拍美女。再丑的女人在新婚那一天也算是美的。

    叶子鸿和苏离白兴高彩列地站在人群中,这里面也有他们的功劳啊!

    叶子鸿说:“你兴奋什么?你所谓的逆流式木炭窑就是这样?!”

    “怎么,你会啊?”

    叶子鸿摇摇头说:“我是不会。但我不会只把七个小木炭窑串联起来后,在把一大块白钢板贴在窑顶,就说它叫逆流式木炭窑。名字太无耻了,标题党。”

    苏离白有点脸红,小声说:“你是有正式工作的人,不知道在那个世界揽生意的难度。再说单体木炭窑小,它有利于成炭,串联有利于木炭轮作。白钢板有利于反射热能,这几点你都承认吧?是不是防止了窑顶把热能白白地散发了吧?”

    “别以为你黑我就看不出你脸红,为什么你心里明白。”

    苏离白有点火了,刚要说什么,他忽然发现那个一脸严肃的摄影师又把dv指向他俩了。

    苏离白说:“快点,调整表情,又给我们特写了。”

    叶子鸿刚要说你不要转移话题了,忽然发现真又是拍他们,连忙露出亲切的微笑,说:“那个摄影师真有品位,知道我很有型。”

    “拉倒吧,”苏离白挺了挺胸,说,“我看他是发现我有型。他真是一个有责任心的摄影师啊!”

    刘云看着dv里兴致勃勃的俩小孩,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他趁着准备开火的空闲期,微笑着走向俩小孩,三个人不知道谈着什么,远远地看上去非常投机。

    烘干窑直接可以开火用。木炭窑要慢慢烘干,才能正式烧制木炭,要不然影响木炭的品位。但是穿越众们能来得及吗?不能。

    热兰遮城那点缴获的木炭都不够城里蒸汽机用三天的,还在用木柴凑和着呢。这与穿越前的专门设计严重不符,白白浪费了产能。

    机制炭还要等木炭有了稳定的产能后才能接着上马,要不然保证不了蒸汽机的正常运行。这是鸡与蛋的问题。

    所以上马吧,木炭质量不高也比木柴强吧。

    挑好的木材早已经摆放在烘干室里面了,宋士达举着火把缓缓地投入到长长的地沟里。里面也早摆放好了各种碎木、木枝。随着宋士达这历史性的一投,不一会儿就冒起了浓浓黑烟。

    这是浓烟吗?不是,它是穿越众发出的工业化的信号啊!

    苏离白兴奋地举着dv,一直跟拍着宋董的一举一动,心中充满着成就感。

    叶子鸿在旁边一直念叨着:“说好了啊,说好了啊,一会儿宋董点木炭窑由我来拍……”

    在宋董投下火把的那一刻,刘云悠闲地抓拍了一张照片。

    现在,他的眼角眉梢都是笑。

    感谢书友大大yezhongye、启火、美乐芝的打赏,我会好好写下去的。

    希望其他书友大大多多少少打赏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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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1649介绍:
一群人一起去改变历史,一群人认为自己能平推世界!但最后,他们发现被改变最大的是他们自己。一个民族的历史会不会受过诅咒?千年的辉煌总在关键处被毁灭。一个民族的发展会不会被下了圈套?无数次的循环崛起总是陷入归零的境地。我们的1649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们的1649,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们的1649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