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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李子强的秘密

    2009年五一长假期间,海南岛还是如以前一样,是人们旅游的热门去处。

    海南三亚悦榕庄的海景泳池别墅特三号,是国内某进出口集团长期租下的,不对外。它的各项服务设施和人员都是特配的,硬软件水平完胜泰国普吉岛上的悦榕庄。

    建国安一进特三号,就在心里骂了一句:“太腐败了,太狗眼看人低了――――――”

    建国安是一所地方农业大学的副教授,去年因参加筹划一家农资企业的产品推介会,有幸住过一次。尽管是最便宜的泳池别墅类型,也只住了一天,却足以让他心里有点小骄傲了。

    建国安向别人炫耀的方式不同,他是通过贬低的手法。

    “什么别墅啊,也就海景好一点,有个私人海滩、私人花园、私人游泳池而已――――――可早餐简陋至极,就那么几十样,关键是餐厅竟有油烟,吃个早饭,能闻到油烟味!”

    当他和其它三个朋友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参观了一遍特三后,他才知道当年自己住的所谓的大床竟然是两张小床拼的!关键是自己不知道是被糊弄了,还以为原本就应该是这样!他心里怒不可遏,但外表谁也看不出来,仍是一幅教授应有的儒雅。

    整个别墅有三层,二楼和三楼一共有22个卧室,每间的装修都是不同风格,都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

    号称城市闲士的孙德发挑了一间中国古典风格的,里面一水是酱紫色的家具,配上雕花红木窗,和不断被微风吹起摆动的粉色纱帘,让他喜欢。

    李子强是建教授的朋友之一,他总是自称开机械加工厂的人都是苦逼。他直接要了孙德发旁边的一间,那间卧室特有的圆拱形窗和蓝绿色的基调,寓示着这是地中海风格,但李子强没看出,也没在意,白瞎了。

    建教授的第三位朋友,服装加工业里的实业家宋士达,轻声笑语地对着特三的主管说:“我对油漆味过敏,时间长了就会不舒服。你有什么建议?”

    那个主管三十多岁,也是个胖子,一直微笑着陪伴他们。

    主管立刻说:“我们三楼有一间纯实木纯天然装修,除了只上了一点天然的虫胶清漆,没有用其它现代材料。应该合适。我带您去看看。”

    众人上了三楼,看了一下那间卧室,确实如主管所言。宋士达很高兴,说了声谢谢。那个主管不在意地说:“经常到这来的领导中,也有像您一样对现代装修过敏的,这是我们的特备。”

    建教授一直没有拿定主意,他又回头看了一遍房间。主管仍认真地陪着,不时给他建议。他从老总能亲自打电话让他安排招待这几个人,就知道他们不一般。

    其它三个人没有陪他们跑来跑去,就在三楼的平台上看风景。

    刚到五月的三亚还不算太热,越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热带植物,三个人把目光投向了大海,没有人去欣赏火红的凤凰木,哪怕它正开得妖艳而迷离。

    海边有洁白的沙滩,还有一条五百米左右的木栈道,还有几个魔鬼身材的泳装女孩,她们正在追逐着不断涌上沙滩海浪。那不断涌动的海浪随着微风,把大海的味道送给了这三个看风景的中年男人——似乎还有女孩子们的笑声。陪着女孩子们玩的还有几个男生。其中一个男生上半身明显是健壮的倒三角形,皮肤油黑发亮,似乎能折射夕阳的余辉。

    孙德发忽然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了。他心里不知怎么就默念起一首小诗:

    我愿做你脚下的沙滩,

    让你在我的心上留下足迹,

    如果时间的海水会将它冲刷掉,

    那么,就用你的笑声做凝固剂吧。

    这是他写给一位女生的诗。说实话,对一个化工学院里的理科生来说,这诗写的不错。再说对方也是貌不出众的主,你不能指望化工出美女吧?可是对方却轻轻飘飘地来了句“我不喜欢广东人”,把诗还给了他,又加了一个鄙视。

    孙德发努力定了定神,把这段莫明其妙涌出的情感压了下去。

    “哎,我过去身材也是不错的。发仔,你还记得吧?”宋士达抚摸着肥大的肚子感叹道。

    “记得,那时你还是篮球队的队员,在队里乒乓球打得最好。”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什么也打不动了,你还玩乒乓球吗?”

    “偶尔打一下,也玩不动了。”

    李子强没理会他们俩人的人生感叹,独自趴在栏杆上凝望着远处的女孩子们。

    孙德发给宋士达使了个眼色,宋士达明白发仔的意思。李子强的机械加工厂倒闭了,又和妻子离了婚,现在郁闷着呢。

    俩人正想找话题开解他,李子强突然头也不回地说:“你们说,这三亚的沙子能做出光学玻璃吗?”

    俩人一时面面相觑。

    孙德发想了想说:“海砂不是最好的选择,好像海南屯昌、陵水的石英砂矿更合适吧。这种矿好象很多,不过听说一月份海南省政府通过一个什么发展规划,要统一管理。我有一个朋友就是做这个生意。”

    宋士达说:“有强势的人要出手垄断了,咱们最好别插进去。不小心就给规范市场了。”

    李子强没说什么,依旧望着远方。

    他心里翻滚着无数念头,但绝没有伤心两个字。他那个位于湖南长沙郊区某工业园的厂子早就不死不活,接不到订单,可各种税,尤其不断上涨的各种费用,更是让他雪上加霜。如果不因为这是已经逝世的父亲留下的产业,同时还念想着手下十几个老工人,再加上他对机械加工的那份热爱,他早就关门大吉了。

    伍大鹏偶尔能给他介绍个加工活,可他毕竟远在北京,没有太大能力照顾到李子强,只能聊胜于无。

    夫妻早就没有感情了,离不离的感觉都一样。家里的所有存款和房子都给了女方,一个男人和女人争家产他不屑于做,再说读初中的女儿归女方。女儿对他们的离婚表示无所谓,她还照样向他们夫妻俩分别要钱。没有伤害到女儿,让他多了一份高兴,每次给钱都很大方。

    机械加工厂是他的最爱。当初父亲把它从一个铁匠铺慢慢扩大,直到传到他手里。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他有点愧疚。

    但是这愧疚之情很快就被他的意外发现冲没了,他有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一个可以改变一切的秘密。由此他产生了无数的设想,而且他还一直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告诉朋友们。

    建教授终于选好房间,他打着哈哈说,就算住三天也要有个好心情不是?

    主管把他们领到一楼客厅边上的独立餐厅里,安排好四位贵客。主管笑着说:“我们特三的厨师都是特聘,不是悦榕庄餐厅上的,在全三亚公认水平最高。一会儿各位慢尝。有事儿就按桌下的电扭。”

    一会儿,海南四大名菜文昌鸡、嘉积鸭、东山羊、和乐蟹先上来了,又上了几个当地菜,都是传统的做法,但味道极佳。酒是42度的红牌五粮液。本来可以喝更好的,但以前聚会时发现,只有这个酒大家可以统一接受。

    四个人吃喝得酣畅淋漓,有说有笑,但大家总感觉李子强好象有心事儿,不冷不热的应和着。

    孙德发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起不离身的折扇,指着白切嘉积鸭说:“这才是真正的嘉积鸭——”

    众人看了看,没觉得特别在哪儿。

    “从小到大进行笼养,给小鸭仔喂食淡水小鱼虾或蚯蚓,养到70天左右时就开始填肥,也就是"填鸭",把米饭、米糠、豆饼等揉合成团,往其嘴里塞,一天三次。经过20多天的填肥,脂肪渗入肌肉,肉肥香嫩,这时鸭的嘴脚就会变白,以这种方式喂养的嘉积鸭,被称为“正宗的嘉积鸭”。你们看它的嘴脚。”

    李子强抓过鸭头看,果然,长嘴上是天然发白。

    “靠,我开始还以为是掉了色呢!”

    酒越喝气氛越浓,酒量最大的李子强兴趣上来了。

    “我发现了个虫洞——”

    李子强不紧不慢地喝下一口42度的五粮液,不当回事儿似地对他的三个朋友说。

    “李子,你说什么?冲动?”建教授刚才走神了,没有听清,连忙追问了一句。李子强没有回答,却又叨起一块藤桥排骨,不仅不慢地啃着。

    宋世达和孙德发笑了。

    宋世达说:“建人,李子说他发现了个虫洞。”

    孙德发看见建教授还是有点发蒙的样子,解释说:“就是那个写穿越小说常用的东西,穿越历史的大杀器啊。”

    建教授笑笑,明白了,有点尴尬地说:“穿越嘛,很流行的。穿越年年有,今年到我家!”

    孙德发拍了一下桌子,马上举杯说:“出口成章啊!为这句话,我们好兄弟把杯中酒干了!”

    看着举起酒杯,一脸嘻笑的哥三儿,李子强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你们不相信我——”

    “信,信!干了这杯酒,就更信了!”宋世达近似嚎叫着。

    四个人碰了一下杯,全干了。

    这四个人,不,应该是五个人,还有一个明天到,他们是经过事件和时间考验的好朋友。

    他们来自于不同的城市,却在命运的驱使下同时考到了帝都里。本来是五所不同的大学,以帝都的庞大来说,可能一生都无法相识,但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在体育场相识了,从而成为好朋友。只不过他们那时分配都不太好。

    当然,什么时候都总有幸运者,那个明天来的伍大鹏就算一个。这只大鸟羽毛鲜亮,鸟身高大魁梧,鸟语洪亮,他不知怎的就勾搭上一个部级领导的女儿,完成了从东北三线小城出身,变为国家某权力部门的工作人员的华丽转身,没几年凭着工作成绩突出提拔成科级领导,这可是部级机关里的科级,让人羡慕。

    可是不久主动辞职,投身于“重拳”南巡讲话后掀起的经济大潮中,成为表面上是弄潮儿,实际是某中等权贵集团的代理人。从倒卖紧俏物资到炒股到炒房地产,一路成功,最后成为一家某进出口集团的老总,名气不太大,也绝不太小。

    他的发家过程被他写成了一部励志书,其中很有些励志名言,来鼓励那些青少年们相信凭借个人的能力,只要敢于奋斗就会成功。

    “总比那些权贵之子赤果果的独身上场抢劫强吧?”

    面对老朋友们的揶揄,伍大鹏辩解道,“在中国,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股势力。别笑我。”

    他们五个人从毕业后没有失去联系。也许很多人因为生活工作所累,青年时的友谊早就荡然无存了。可是他们五个从一开始互相写信,打电话,甚至到网聊视频什么的,与时俱进。

    而且他们还三五年就聚会一次,从一开始的AA制到后来伍大鹏全包全请——四个人都抢不过他。伍大鹏说:“整天瞎话、鬼话的乱说乱听,人情上就剩下这点友谊了,你们还和我争?”

    平时,在外人的眼里,他们也许是一本正经的教授,行业里的实业家,有名气的成功者,但是,当五个人在一起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们互相叫着外号,叙述着往事,怒骂着社会的丑恶和不公,像年轻人一样的开心。

    这一次聚会是他们毕业二十周年的纪念,更是重要了,他们几个提前就做好了沟通联系。地点在泰国普吉岛、菲律宾巴拉望的一个小岛、三亚等地选择。结果除了伍大鹏自己外,其它四个人都选了三亚,理由是三亚和东南亚景色都一个味,没大区别,有花在道上的时间,还不如在三亚多放松放松。

    伍大鹏很遗憾,尽管他暗示说菲律宾巴拉望的那个小岛是集团花三百万买下来,专门用来招待贵宾,很“好玩”。自从厦门红楼出事后,大家都喜欢到外面搞。可是四个人依然不感兴趣。就是嘛,要想玩,三亚啥没有?

    李子强的酒越喝越顺,眼睛越亮,那哥三越喝越迷糊,要睁不开眼了。

    李子强说:“我真发现了虫洞,等明天大鸟来了后,我展示给你们看——”

    那三个人频频点头,好好,一个也不能少。快点喝完吧,他们就差点喊投降了。

第二章 真有奇怪事儿

    五粮液这点好,喝多了第二天不上头。宿醉酒醒,洗了个冷水澡,人就变得精神起来,哥四个陆续下到客厅。

    主管早就候在那里了。按照昨天的安排,上午十一点吃完早饭后,他们要去才成立一年多的三亚港务局游艇会。那里有集团的一条豪华游艇-----海洋之心号,此时正泊在那里等他们去嗨皮。

    在游艇会的码头,主管指着一艘纯白色的游艇说:“那就是我们的海洋之心!”

    李子强看了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海洋之心不是蓝色的吗?建教授也小声说:“一看就是大鸟起的名。”

    四个人谁也没有提昨晚关于虫洞的话题,酒话嘛,朋友们不会当真。

    过了一会儿,那个主管向他们介绍说,这艘游艇是我们总裁亲自起的名字,刚刚经过磨合期,贵宾们是第一批客人。

    这条游艇长约二十米,长约五米,型深有三米的样子。具体数据还要看说明书。以孙德发的眼光来看,这艘游艇是参照欧美休闲游艇风格设计。

    它身上流动的线条毫不费力地将海洋之心衬托得生机勃勃,展现了设计的流畅与多变。设计整体凸显了高层建筑的体积,内外部几何空间的设计使她的优雅风格独特而显著。纯白质感的外观加上对于细节的处理,诸如大型的、椭圆形舷窗和客厅内大型窗户的设计进一步了拉近了与大海的距离。外部空间充足富裕,配有宽敞的飞桥和理想的大海体验平台。

    哥四个走了一圈后,都喜欢上了它。

    它内置也不错。vip豪华量贩式ktv包厢,配备自动麻将机的棋牌房,立式冰箱,微波炉一应俱全的整体厨房,清爽的冲淡房,温馨舒适的主卧,该有的都有。宽敞的客厅采用双排对向沙发吧台茶几座设计,凸显大气豪华。

    孙德发更关心的是它的具体数据。主管拿来了说明书,他认真看了起来。

    进口引擎440千瓦,辅机100千瓦,进口变速齿箱。全长18.8米,宽4.73米,型深2.88米,总吨位42t,吃水1.2米,航速最高可达20节,配有自动识别仪、gps、磁罗经、甚高频电话、测深仪等无线电通信设备与航行设备,客舱顶部两舷设空调风道及出风口。

    宋士达凑了过来:“发仔,我记得你是小型游艇驾使照吧?”

    孙德发头都没抬说:“游艇驾照只分私用和商用,不分大小。”

    “这样啊,那考一个要多少钱?”

    “一万多吧------全下来的话。怎么动心了?”

    “有点。你看这艘游艇呢?”

    “没有八百万下不来。”

    “那算了。”

    主管过来说:“总裁说过您技术很好,可以独自驾驶。但为了您的安全,用不用一个副驾驶?”

    “不用,我自己来。”

    等聘请的两个美女潜水教练上艇后,主管热情地帮忙解开缆绳,孙德发按了一声鸣笛,表示正在离岸。熟练地打了个倒车,慢慢退离泊位,然后慢慢一个右满舵,游艇驶向了大海。

    他们的目的地是蜈支洲岛。等过了白排南部,孙德发对着正和几位美女教练聊得火热的家伙喊:“有没有想学开游艇的?!包教包会!”可惜的是没有人理他。孙德发又喊了声:“那我加速了,把紧!”他果断地把速度提高,逐渐地达到了20节,然后加大了给油量,最终达到22节。

    他心里满意地哼了一声,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制造商从来都是压低最高速。原因很简单,可以降低在维修期内维修的风险。

    海洋之心的潜能全都发挥出来。船头开始抬起来,劈开如玉般的海水,在碧蓝的大海上划出一道翻涌着雪白浪花的痕迹。玻璃钢的船体赋予了它极强的流动性。

    孙德发是游艇爱好者,在朋友圈子里,他是第一个拥有游艇驾照的人。看他在深圳海事局考取的驾照编号,全深圳他也应该排在前十名。

    他老家是深圳彩田村的村户,托深圳特区的福,成了城中村。他精明的父母盖了两栋楼出租,根本不指望他工作。所以当孙德发毕业分配到一家小型国企后,工作没两年辞职回家。等他父母去世,他和哥哥分家了。他一栋,足有三十六套出租屋。他哥一栋,出租屋一样多。

    孙德发从此安安心心地当他的寓公。对他来说,生活就是休闲。甚至休闲到结婚都嫌烦。有女友,不过总是换。

    以前建教授私下里推算,他一天的房租应该超过三千多。当两个人没事儿视频,建教授对着孙德发哀愁道:“发仔,你知不知道你很让我失去上进心?”可孙德发也买不起他心仪的游艇,只能加入深圳的一家游艇协会,时不时能玩一玩。

    正在客厅里聊天的几个人明显地感觉到速度的变化,李子强来了兴趣,他晃晃当当地走了过来。

    “发仔,这是最快了吗?多少节?”

    “达到极限了,22节!”

    “真够快啊,原来看书上写的动不动三四十节,还没觉得如何,这22节就这么快!”

    建教授和宋士达有点紧张,他俩把紧了坐下的沙发。喊着:“发仔,行不行啊,安全第一!”

    叫小琳的教练安慰道:“别紧张,他驾驶的水平可以。”说完见多不怪地笑了笑。另一个叫小丽的,轻松自在地走到客厅边角的冰箱,给自己拿了瓶饮料。

    在一起一伏的游艇上,和美丽的女青年聊天,比较感性。

    当聊到收入问题时,建教授说:“你们潜水教练收入可不低啊,比我这教授工资都高。”他明显被她们的收入刺激了一下。

    宋士达小声打趣道:“你就是当潜水教练也肯定没有她们收入高,你看看人家那身材那模样――――――”

    宋士达明显带着恭维的话,让俩个女教练嘻嘻哈哈地笑了,说:“我们只提供私人性质的服务,专门为你们这样的成功人士服务。”

    建教授叹了口气。他算成功人士吗?一个教授职称把他上升的路挡的死死的。一个月不到四千的收入常常让他沮丧。要不是借朋友的光,他可能有这样美好的旅游吗?

    朋友都知根知底。宋士达连忙岔开话题问建教授:“蜈支洲岛快到了吧?我还想好好看一看你游泳的雄姿。你没忘了吧?”

    建教授曾经是大学游泳队的成员,端的是一身好泳技。他说:“怎么会?游泳和骑车一样,都是终身记忆。”

    蜈支洲岛在三亚的北部,此时还刚刚开发,不算热闹。这也是孙德发选这个地方玩的原因。人少,海水清洁度高。

    在女教练的指导下,孙德发把海洋之心停到一个小海湾里。水质很好,深度是四五米样子,很适合休闲潜水。

    四个人都会游泳,其中孙德发和建教授基本懂一些潜水技巧。李子强和宋士达则是第一次,所以请教练是必须的。

    潜水服,艇上自备的是美国鱼鹰牌。他们几个没看出好在哪里,而从女教练的眼光里可以看出羡慕这俩字。

    小琳啧啧地赞道:“这是顶级的浮潜服,我只在画报上看过。”小丽接过话:“要一万多呢,还只接受定制。”

    果然,四个人的潜水服都很合身。甚至李子强和建教授的目镜都是专为近视眼人士准备。大鸟很有心。

    在小琳的帮助下,宋士达轻松地套上潜水服,他笑着说:“我刚才还担心没我这个型号的呢。”

    三个人看去,差点笑了,一个差不多二百斤的人,穿着紧身潜水服能是什么样?巨大的帝企鹅……

    李子强道:“宋老板,你真该减肥了。”

    宋老板叹了口气:“减过好多回了。”

    小琳和小丽检查了一下他们的装备,没有问题,便利索地穿上她们自己带的潜水服。她们同时轻盈地从海洋体验平台上跳进海里。

    李子强有点不安,他偷着问孙德发:“发仔,氧气瓶里的是纯氧吧?会不会氧中毒啊?”

    “李子,那不是氧气瓶,是空气压缩瓶。”孙德发安慰他,“只要记得教练刚才的话,比在泳池里玩安全。再说还有我和建人呢。”

    建教授扶着宋士达,孙德发扶着李子强,小心地把他们送下海。下面有教练护着。孙德发看了一会她们的指导,果然很专业。他和建教授也跳了进去。

    伍大鹏傍晚到了三亚机场。特三别墅的主管带着集团在本地的专车接机。专车是03版玛莎拉蒂总裁,大气尊贵。

    在路上,主管向他汇报了这俩天的接待四位贵宾的情况。伍大鹏认真地听完后,面无表情地表扬他说:“你的工作我很满意。”

    到了特三别墅的门口,伍大鹏摆了一下手,没有让主管跟进来。他一个人走进了客厅。这时他看见那四个家伙有气无力的躺在沙发上直哼哼。

    他们四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玩大发了。上船下船的潜了两个多小时。光压缩气瓶都换了三回。那些奇形怪状的珊瑚,颜色各异的热带鱼,让第一次亲身体验潜水的人实在难以舍弃。本来要结束了,孙德发又发现仓库里有四把高压射鱼枪!于是游玩地时间又延长了……

    “哥几个怎么了?”伍大鹏好奇地问。

    “还不是让你那个游艇累的?”宋士达懒懒地摆了下手,“不过明儿个我也定一条去,再考个驾照。听发仔说比考汽车驾照容易得多。”

    “就是嘛!”伍大鹏的爽朗笑声充满了客厅,“早就劝过你,该享受生活了。买一艘海洋之心也不贵。”

    “靠!”四个人都没有力气理他了。

    游艇的价钱他们早就向孙德发打听了。小型游艇从十几万到200万之间,中型游艇在200万元以上,大型的没有数了。它更是耗油大户,一小时三百元都挡不住。还不算上停泊泊位、检修等不小的费用。

    宋士达只想弄个小型的,几十万上下,还算可以承担。

    在三亚专业的盲人推拿院,五人并排躺在按摩包间里受摧残。

    伍大鹏的颈椎病很重,三个多小时的飞机旅程让他难受。他趴在那儿翁声翁气地说:“子强,你的肩肘炎怎么样了?”有外人在,他们的称呼很正式。

    李子强正在那咬牙咧嘴地享受着,说:“越来越厉害了。”

    宋士达主要是屁股疼,他让按摩师不停地推揉着:“子强,不是我说你,你好歹是个老板,怎么还能亲自上车床呢?这么辛苦,肩膀能好吗?”

    建教授主要是膝盖不好,他又感叹了一句:“人到中年万事休。”

    “别那么悲观。我们集团最近要到菲律宾开发一个大项目,子强、士达、发仔都来帮我吧,建教授你也来,呆在大学里没意思……职称有什么用!”

    “菲律宾的什么地方?还用得上我这个学农的?”

    “棉兰老岛……”

    一直不做声的孙德发说:“那个地方听说很乱,是菲律宾反正付武装的活动地吧?”五个人中,别看他个子最矮,但他的身体却最好。按摩只是放松。

    “对别人危险,我们……更安全。我这次来晚了,就是因为和菲律宾人谈判耽搁了。”

    李子强直不笼统地来了一句:“大鹏,吃完饭我们再商量!”

    五个人一时都不说话了,包厢里只听见他们哼哼叽叽的声音。

    晚饭本来决定去海鲜市场吃大排档,就象他们第一次聚会一样。李子强拒绝了,他说:“大鹏,不是我嫌弃地方不好,你那里的私密性好,一会儿我们谈的事情很重要。”

    除了伍大鹏外,其它人心里都是一笑。

    吃晚餐时,大鸟表现了他的特长。他说话插诨打科,黄而不恶心,雅而不酸气。从不让桌上的任何一个人感到冷落,每个人都照顾到,同时还把自己要表达的思想说出来。场面分外热烈,人人喜气洋洋。

    原来集团背后的权贵们决定把部分精力转到菲律宾,他们暗地里和棉兰老岛的某政治家族势力做了交易,以开发优质矿产资源的名义进行投资。至于某政治家族会以什么名义在中国投资或者得到什么利益,就不是他这个代理人知道的。不过,这次可是由他全权负责菲律宾方面。

    宋士达说:“财产转移?你被踢出帝都主场,到菲律宾给他们开分身?”

    伍大鹏苦笑着说:“都是。今后几年方向不确定了。他们的嗅觉从来都是很敏锐。”

    作为代理人,他的地位很尴尬。表面上看,他风光无限,拥有上百亿的财产。实际上,那些钱和财产虽然在他的名头下,但是不能揣在自己腰包里。当然,每年的年薪不少,而且还有八位数的分红,这都走另一笔帐。还可以找各种借口消费,集团付帐。

    孙德发用扇子打了一下手心说:“这是好事,在中国处处受制于人,不如到菲律宾大展手脚……”

    宋士达和建教授点头称是。

    李子强带着微熏的酒气,笑咪咪地说:“我有一个虫洞,你们看了立刻会改主意。”

    他说完不理会别人的眼神,打开刚才从房间里拿出来的笔记本包。拿出笔记本,调出视频文件来播放。

    四个人聚目看去,一个年青人在沙滩上又跳又跳地喊:“大鸟,发仔,大屎,建人!你们能看见我吗?!”声音虽然有些变调,但绝对是李子强的声音。

    四个人愣住了,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李子强得意洋洋地把视频定格。一张年青人的脸固定在屏幕上。真是李子强年青时的样子!

第三章 穿越是要有准备的

    李子强悲伤地说:“那个时候,我的厂子倒闭了,妻子也离婚了。我以为悲惨的人生莫过如此……事业、爱情全没了,就象主轴箱里的主轴坏了,你永远无法校直;进给箱的齿轮坏了,你永远无法变速。”

    他的语调悲伤,但表情却看不出来。

    大鸟急了,打断他的抒情说:“你快说这段视频是怎么回事儿,它绝不是假的,绝对是你本人!你怎么做到这么年轻的?!”对不了解和掌握不了的东西,他总是有种莫名的恐慌。

    “我们年轻时连照像机都没有,上哪儿弄到摄影?!”孙德发喘着粗气说。

    “停,大鸟,我为这个开头想了很久,你让我说完。”李子强没有理会他的打断,继续说,“命运就是这样,当你心爱的两台ca6140机床和两台c机床都被债主搬走了,而你在旁边仿佛能听到它们不愿离开的哭泣声时,你会以为你的人生完了,毫无希望了。可突然,你发现一个东西,一个给你了巨大希望的东西。它比一百台九轴机床还要重要!这时,我们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永不绝望’!”

    “好了,李子,我们都很受感动。”

    李子强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那天傍晚,我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车间里,心里万般悲痛。车间也许简陋些,但是这里有我父亲和我辛勤工作的身影,有我父亲和我的心血!

    美好的年华挂在了走刀上,铁削将我的青春埋葬,飞溅带走了我所有的梦想,转速甩不出我的悲伤,清面却倒映出我衰老的模样。倒角倒不出我人生的宝藏,切槽切不到我那寂寞的心房。都是那无情的卡盘夹住了我的翅膀!

    知道吗?我父亲告诉过我,任何金属都有生命,当你要加工一个异形件的时候,你小心地进刀,轻轻地切削零件,你要在心里和它对话,告诉它正确的参数,它才会主动配合你。甚至,如果你不小心多了一刀,它都会叫痛的!”

    “好了,我们的心也痛了……你不是有数控机床吗?”

    “数控机床体现不出人性关怀!特别是非标件加工时……”

    “对不起,你继续说。”

    “就在这时候,我的心突然又痛了一下,难道我又做错什么了吗?我不停地问自己。这时候,就在一个角落,有一个东西在闪闪发光!大鸟,你这里安全吧?”

    四个人差点被他闪了腰。话题转换的太快了。

    伍大鹏说:“你们刚一到,我就让人把所有摄像头和窃听器关闭了。如果有人偷着打开,我会第一时间知道,放心吧。”

    “我发现了这个。”他拿出一块麻将牌大小的金属块,“就是它让我看见了希望。”

    说完,他对着墙轻轻地按住金属块,一个大大的,和房间天棚等高的,蓝色的圆形光斑出现了。说它是光斑也不算确切,它更是一块大大的蓝玉,虽然它的表面荡漾着水纹一样的光波,却散发着蓝宝石特有的圆润光茫,一点也不刺眼。

    四个人一下子屏住了呼吸,脸色都有些发蓝。这是什么?!真是虫洞?!

    李子强舒服地叹了口气,继续说:“我第一次穿过它,我发现我是在一个沙滩上。我不知道是在哪儿,也不关心在哪儿。我只知道我年轻了至少二十岁!为什么?因为我发现我没有痔疮了-----我二十四岁那年嫌分配的工作不好,急得上火,不幸得上这个毛病,它整整折磨了我二十年!”

    笔记本里的视频,是我第二次带着数码摄像机,开着我的车穿过它拍摄的。”

    说完他松开拇指,蓝光没有了。

    四个人差不同时咕咚一声,咽了一大口唾沫。

    “你们有问题吗?问吧。”

    伍大鹏说:“给我看看这个东西。”

    李子强把那东西递给他:“它坚硬,但重量轻,表面上看不出是什么金属。我也不想做任何金属分析,怕伤了它。真的,你用心去抚摸它,会感受到它有温度,有生命力。”

    伍大鹏和其它三个人窥来嗅去地摆弄着,最后得出结论:这就是一块冰凉的金属!伍大鹏试着学李子强那样按着它,它没反应。

    “金属是人类的朋友,是金属让人类能够发展,是它让人类有了文明,可你们总把它当工具。”

    孙德发深喘了一口气,也用心抚摸着那块金属,过了一会儿,他闭着眼睛,很虔诚地按着它。

    “没有用。”建教授观察着孙德发的动作。

    宋士达说:“李子,你没弄清那个地方是哪儿,是什么时代吗?”

    “没有,第一次穿过去后,我的手机没信号;第二次时,车上的gps失效,收音也收不到任何信号。我从不同的地方穿过去,都是到达同一个沙滩,而且时间好象也相同。我不敢乱走。你们看我开车后拍这一段。”

    李子强又点了开了一个文件。

    画面有些摇晃,明显是李子强单手在车子里拍的。

    “右边的红树林过于茂盛了,一点也看不出人力开发过的痕迹。”李子强用鼠标的箭头在屏幕上画着圈。

    “左边的海里是什么?李子你回播一下。”伍大鹏拍着他的肩膀。

    建教授认真地看着,说:“是沙洲,可能附近有大河大江。”

    “对了,前面一拐弯就是一条大河,车过不去。”

    过了一会儿,画面上果然出现了一条大河。李子强在车里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摇拍。河面宽广,河水湍急。众人盯着看。

    “没有用的。一点明显的标志也没有,就是一条河。你们看,我下车了,把摄像机调好角度,摆放在车顶上。我拿了一把自制的枪,以后再说这个,这次来海南没敢带。我现在慢慢往河边走,看那芦苇有多高。”

    “暂停一下,”建教授指着画面上定格的一株野草说,“这是紫背天葵吧?”

    “是某个地区特有的吗?”伍大鹏问。

    宋士达挠着头说:“我好象在哪儿见过。”

    “南方常见野草。”

    “靠,往下看。”李子强播放着画面继续说,“我端着枪往前走了,你们看我多小心。”

    忽然一群野鸭子从芦苇丛中飞起,明显吓了李子强一跳。他连忙蹲下,向天上开了一枪。从画面上看,连毛都没有打下一根。

    李子强尴尬地说:“太突然了,没做好准备------”

    “你穿过去时,除了变年轻之外,没有别的感觉吗?”宋士达认真地问。

    “没有,只是感觉又兴奋又怕。所以在河边我直接回到穿过去的地方。”

    “那个虫洞最大能有多大?”伍大鹏追问。

    “直径20米左右,还是个圆。想过去看看吗?”李子强不由得微笑起来,他就不信他们不感兴趣。

    “你能控制它?”

    “我要是按着它,就能打开它。松开,它就没有了。但是要想一直打开,恐怕不行,最多能维持五分钟,就算一直按着它,也会自动关闭。”

    “看起来真没有什么危险,不过我们要做好准备。”孙德发悠悠地说。

    “是啊,要是知道时代和地点,准备工作就更有针对性了。”建教授接过话。

    “你们准备去看看?”

    “废话!”四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喊到。一下子年轻二十岁的诱惑,可不是这些中年男人能够抵挡。再说,看样子没有什么危险,而且还可以随时回来。

    “走,我们去会议室里商量一下。”伍大鹏大手一挥。

    经过大半夜的研究,他们就用海洋之心做为工具,陆地车辆明显不合适那地方的环境。如果不幸,搁浅也只是在沙滩上。几个中年男人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

    伍大鹏的责任:

    1.海洋之心的改造:撤下不必要的内部装备,加装备用油箱。对电子设备进行一定的强化改造。

    2.必要的枪枝和弹药和其它武器。

    3.测距望远镜、夜视镜、军用望远镜。

    4.其它必要设备。

    宋士达的责任:

    1.搜集各个历史时期的资料,以备随时查找。

    2.进行行动推演。

    3.制定各种针对性计划,以及备用计划。(丧尸、变异人也算在针对性计划中)

    孙德发、建国安、李子强的责任:

    1.尽量学会海洋之心设备的操作和简单维修。

    2.准备必要的生活物资。

    3.准备必要的卫生医疗物资,学会简单的医疗处置。

    另:分头准备,每天集中开一次会。随时献计献策。

    当计划制定完毕后,已经后半夜了。

    李子强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大鸟,我们用不用多准备点镜子、杯子之类的东西?”

    “做什么?”

    “和那个地方的人做生意啊?弄不好还换点金银什么回来。”

    “做生意?如果我们的生命和命运真的还有另一个选择,我他妈的还想着做生意?!”

    李子强笑了:“哈,大鸟你说粗口了!”

    “不过,当成小礼物还是不错的建议。”孙德发补充说。

    宋士达捂着胸口呻吟:“心跳厉害,好久没有这么激动。怕是今晚睡不着了。”

    李子强漫不经心地说:“这就是一场游戏,不过我可能不回来了。”

    “游戏?你看我们像是在做游戏吗?我们信任你,也信任那段视频。大家去睡吧,我们争取七天内准备好。无论怎么样,想玩就玩的专业。”伍大鹏转身出了小会议室。

    “大家很认真,”孙德发接过话题,“你在视频里的表现,让我们想起了从前。重活二十年,我们一定会比现在更精彩。顺便说一句,你二十年前走路的姿势很挺拨,现在驼背了。”

    “活得更精彩?你们现在过得还不够好?你们还缺什么?”李子强有点发愣。

    建教授推了他一下,说:“走吧,这年头有钱没钱的人都觉得自己活的窝囊,人人都觉得是受害者。”

    七天后的凌晨四点。

    最后一次碰头会是在海洋之心上开的。

    他们聚在一起再次共同认证所有的准备。

    海洋之心:

    1.加装了三吨备用油箱,连带原有油箱,可保证他们五十个小时的高速航行。

    2.强化了测深测距测水速的功能,可在船头二十米半径内,自动生成周围海况的数据,可以联网电子海图,自动补充航道的新信息。

    3.加装电罗经,与原磁罗经互相对照。

    4.封闭海洋体验平台,加装电动卷钢窗,保护两侧玻璃钢窗。

    5.艇顶加装两盏可遥控55瓦探照灯,探照距离3000米。加装大音量宣传车用喇叭。

    6.撤掉使用航空航海专用频率的甚高频电话,加装20瓦短波单边带电台,架设双极天线,可与短波对讲机在1000公里范围内联系。

    7.加装船用雷达和天气雷达。

    伍大鹏关掉标有“海洋之心”文件,问道:“大家还有什么建议?”

    宋士达遗憾地说:“这还算是游艇吗?”

    “要不是大鸟说不用,我还想安上大炮呢!”李子强忿忿不平。

    “安装大炮的事情,我想过。李子去的地方没有手机信号没有gps信号,甚至没有无线电信号,那么可能至少是20世纪以前。应该没有比我们速度快的船,所以有大炮没什么意义,就算有,我们也不能和别人对轰。一跑了之。”

    建教授说:“大鸟说的对,我们没必要和别人拼命。”

    众人一致赞同。然后又点开了个人装备的文件。一串数据出现在屏幕上。

    个人装备:

    1.警用防暴服五套,美式丛林野战服五套,防刺防滑丛林战靴十双。(按二十年前身材准备)

    2.七连发美国秃鹰猎枪十枝,泵动供弹,每枝配12号子弹400发,霰、独各半。射程为霰弹70米,独头150米。电击枪五把。

    3.防水单工短波手台5个,手台耳机十组。

    4.五把野外军用丛林刀。

    5.充气冲锋舟一只。(可挂5马力单缸柴油船外机。)

    6.高效驱蚊虫剂。

    看到这儿,众人就不急于往下看了。

    李子强说:“大鸟真行,都是正牌的。这真是一个权贵天堂,只要不过分,什么都能有。”他一直眼巴巴地注意角落里的枪包。

    “闭嘴,就你话多。”伍大鹏瞪了他一眼。

    “一会儿过去后,我们好好练练手。”建教授没理会李子强的牢骚,却是蠢蠢欲动。

    他早就给大学打了电话,请了假。建教授还带了若干种子还有一条伍大鹏弄来的退役的警犬。警犬是他强烈要配备的,他想观察一下动植物是否也会倒退20年,会不会化为乌有。

    其它的生活物品就不那么重要了,众人一眼撩过。粮食、罐头和水准备的充足就够了。

    宋世达所有的搜集成果在两个u盘里,其中一个是备份。他举着一个u盘很得意:“看吧,世界所有的历史都在我们的手里!”

    来三亚旅游的人一般没有早起的,所以凌辰快五点时,海面上跟本没有其它的船。

    当海洋之心出海三十海里后,船用雷达确定周围二十海里内没有其它船,孙德发把海洋之心的船速稳定在十二节。

    李子强静静地站在船头等着某个时刻的到来。

    伍大鹏喊了一句:“我们都准备好了,开始吧!”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子强看。李子强在这一瞬间举起了右手,指向前方。一个足有六层楼高的蓝色的圆洞出现了。

    众人皆在心中感叹:天啊,这是真正的奇迹!

    船头顺利地插了进去,紧接着是船身,然后是整条船。

    在这期间,众人高喊,啊,啊,我们穿越了!

    在最后的时刻,伍大鹏没有急于观察自已的变化,他始终盯着那个虫洞看,足足五分钟后,它才逐渐淡去

第四章 经纬仪的用处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理睬施施然走进来的李子强。李子强的身材二十年来没什么变化,他当然体会不到拥有一身肥肉的痛苦。他认为痔疮和肩周炎是世界上最倒霉的疾病,现在没有了,一身轻松。

    伍大鹏看完虫洞消失后,闭上了眼睛,体味着从未有过的舒适。他的颈椎病消失了,好像过去的疼痛只是个梦一样。他似乎能感到新鲜的血液毫无障碍地通过脖颈,源源不断为大脑提供着养份。他的大脑一片清凉,庞大的肚子消失了,呼吸无比轻快。肾的感受更好,暖洋洋的,过去的阴寒不翼而飞。身上各个关节不断地向他传送着清凉舒服的感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欢快地流淌!

    李子强看到伍大鹏的裤子掉了,而他好像没有意识到,连忙走过去,帮他提上。

    “大鸟,没事吧?”

    伍大鹏睁开了眼睛,说:“谢谢你,李子,我的感受好极了。这次穿越和你上次比有什么不同?”

    “有一些波动,很轻微。看来和我们携带的物质质量大小有关。”

    宋士达跪着,默默地流着眼泪。他的衣服在他身上晃当着,他就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样可笑。他对李子强说:“李子,我现在呼吸无比的轻松,身体无比的轻盈。我感觉我想要飞!我胃里燥热也没了――――――”

    建教授一手摸着重新的茂密头发,像在抚摸徐久未见的情人。另一支手温柔地摸着自己的膝盖。“大使,我的胃病和你不同,我是寒病,现在很平和,感受不到它的存在,这真好。”

    孙德发停了海洋之心,慢慢回味着:“我的感觉也很好。左耳本来有些失聪,现在好了。”真正的感受他不会告诉别人的,他感到自己的那玩意儿变回健壮了,两边的肾里又是充盈着昂然的战斗力。

    年轻真好!他们分别在洗手间里的镜子前嚎叫着。

    原本儒雅的建国安建教授恶狠狠地叫喊:“管他妈的什么时代!管他妈的是谁!从现在起,这个世界就是我们的!”

    “是我们的!!!”众人齐喝。

    他们很幸运,海洋之心依然飘浮在海面上。远处是那片神秘之地,可以看到长长的沙滩,后边是无边的树林,更远处能看到起伏的山脉。

    一轮太阳从东方升起来了。

    他们从头到脚换上带来的美式海军迷彩服,变成了一支貌似的海军侦察小分队。开始干活了。

    “这里是哪儿?”

    孙德发和李子强、建教授一起拿出带来的三架六分仪。孙德发喊到:“现在是某年5月9日6点整。调整活动臂,将指标镜对准太阳――――――观察水平镜,对准海平线,认读法线数据。李子,你的六分仪和地面垂直了吗?!”

    “啊,这船晃来晃去的不怪我。”

    “别废话,把住了。现读取微分鼓的数据。好了,分头计算。”

    李子强最先算完。他叹了口气说:“我们在澳大利亚”

    宋士达和伍大鹏一直在观看他们的举动。宋士达说:“真的?好地方啊!”

    伍大鹏很冷静:“我不信。虽然我不会用六分仪,但我也能看得出这不是南半球。”

    孙德发笑着说:“我们只是熟悉一下流程。没有正午太阳,也没有准确的年代,甚至没有准确的时间和月份,一切都是假设。”

    宋士达奇怪的问:

    “不是随时用六分仪就测出纬度吗?”

    “那要先知道当地的准确时间,你能断定我们现在时间是准确的?”

    “为什么不加装经纬仪呢?我听过这东西。”

    “无知了吧?那只是测水平角和竖直角的,和经纬度无关!”李子强抢着回答。实际上,他以前也问过这个问题。

    宋士达哀叹道:“带来那么多先进仪器有什么用?”

    孙德发说:“到正午就用上了。管它是哪儿呢,我们沿着海岸线走走看!”

    孙德发小心的驾驶着海洋之心。这一带的水深大约十七米,海底比较平坦。二十海里内海面没有活动目标。孙德发很满意仪表上的数据。

    “在那边,我看到李子留下的车轮印了!”一直用望远镜观察海岸的伍大鹏喊了声。“

    “在哪儿,在哪儿?”正在其它几个方向观察的人凑了过来。他们把望远镜指向伍大鹏指明的方向。果然众人都看到沙滩上有两道车辙断断续续的向着东北方向延伸。

    “李子第二次穿越是在十五天前,看来这个地方还没有下过几场暴雨。”

    “大鸟说的对,那么东北方向一定有一条他遇到的那条河。”说完建教授冲着孙德发喊:“发仔,保持航向,东北方向有大河,小心沙洲啊!”

    孙德发保持现在的航向和航速,提高了警惕。李子强顺手打开了音响,选了一曲90年代的重金属摇滚,这是他专门从网上下载的,不听它已经很多年。顿时,全艇响起了非常有节奏感的音乐。其它人先是一愣,然后又狂叫起来。

    一只狗的狂吠声也加了进来,那只退役的警犬和种子都没有变化。看来穿越的效果只能体现在人的身上。

    海洋之心就这样在嚣张的合奏中,傲慢地航行着。

    王三和李四正在一条鹿道上努力地挖坑。他们分别来自粤东和闽南的汉人猎户,自崇祯十二年(1638)起,每年10月到第二年的5月都到台湾下淡水河(高屏河)附近捕水鹿,已经有十年了。

    崇祯十年那会儿,他们先是在魍港(笨港)以北的虎尾垄社猎鹿,后来鹿越来越少,和当地虎尾垄人关系也越来越差,经常有汉人猎户被他们杀了。可猎户们都是向荷兰人交银子买了许可证,人都被杀了谁还敢来,于是荷兰人出兵杀了一些虎尾垄人后,猎户还算安全点。

    最好的猎鹿办法是下套子、挖陷阱,不是用箭射,那样鹿皮会有眼儿,卖不上价钱不说,如果射不中要害,鹿就会带着箭跑了,一个人追不上,只能四五个人围。四五个人忙一天抓住一头鹿有甚意思?都不够功夫钱。虎尾垄人就是这样打猎,所以收获怎么也比不上汉人猎户。

    荷兰人也精明,汉人猎鹿许可证办一次要15里尔(一里尔等于银两六钱八分,里尔等于现在26至28克,银两等于现在37.5克),虎尾垄人要1里尔。费用差别这样大,他们还远远比不上汉人赚的银子——所以他们心里忌恨,明面上没啥事儿,暗地里汉人猎户吃过他们不少亏。

    后来,崇祯十二年,荷兰人就不允许汉人猎户在那里猎鹿了。王三和李四合计,咱们去下淡水河那儿吧,那儿生活苦点就苦点。于是十年间,他们每年都来这儿,从没有间断的。

    这下套子、挖陷阱看起来容易,可你得能找到鹿道。鹿道就是水鹿常走的道。水鹿是个笨东西,吃食、喝水都只走一条道,找到鹿道就发财了。一百张鹿皮能卖上15里尔,一条鹿腿一里尔,一百斤鹿肉18里尔。随便卖给来收购的商人,他们把鹿皮贩到日本,把鹿肉贩到大陆,都是翻倍的利。

    鹿茸、鹿鞭、鹿下水都是好东西,一开始荷兰红毛番只收卖鹿皮和鹿肉的税,后来看鹿茸卖得好,又收鹿茸的税。他们看不上鹿鞭和下水,没理会那东西。

    前年的时候,李四对王三说,咱们自己也多收些鹿鞭,趁着红毛番还不知它的用处,不收税,别卖给商人了,自己运回家去卖。虽然量少,挣得不多,可也算个好营生。还不用交那个该死的什一税。王三深以为然。

    俩个人就开始攒鹿鞭,不仅留下自己猎得,有机会还收别的猎户的。有时还跑到塔加里扬人、放索仔人那里换,开始还好,在那帮村社里一斤肉鹿肉能换一根,后来别的猎户也跟着学,涨到十斤肉了,还没有货。

    按理说就是二十斤肉也合算,可在福建广东那里正起兵灾,肉价涨得厉害。鹿鞭又少,就算了。

    鹿下水从不浪费,用河水洗净,再用盐卤上暴晒,不管运回去,还是卖给贩子都行。盐不贵,2里尔一担(94公斤)。

    陷阱挖好了。一共五个,一个在前,后四个分两组在左右。前一个陷阱深有六尺,方圆一丈,阱底有五个活套子,只要有一个套上,就没有个跑,越挣扎越乱。后四个浅一些,也布下五个套子。等正午鹿群从鹿道经过,去河边饮水的时候,前头的水鹿一掉下去,后面的的水鹿慌乱,就会往左右跳,正好会跳进后四个。水鹿遇到意外不会直接往后跑的,除非你从前面攻击它。而且当跑掉的水鹿发现没有危险了,还会回到原地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王三和李四小心地掩盖好陷阱,又在陷阱的周边的草丛洒上盐水。水鹿回来看陷阱的时候,会被盐水吸引,开始不停的吃草。这时候正好用箭射,皮子不值钱了还有肉。

    俩个人忙活完陷阱,坐下来喘粗气。王三克制住吸一袋烟的**,怕留下烟火味让水鹿闻到。

    王三说:“听说红毛番以后不许挖陷阱猎鹿了?”

    李四说:“嗯,他们看我们猎鹿比那些熟番多,就生气。”

    “该死的,管得真宽。”

    “还想着把家搬来吗?”

    王三低头想了想:“四哥,搬来吧-----”

    “你可要想好了,一年人头税四里尔,打猎要许可费,种地只能佃他们的王田,五成的租子,打渔也要许可费,卖什么东西都要一成税!”

    “红毛番本来就是吸血鬼变的,要不头发能那么红?还好他们不抢劫------我家里那个村子总是过兵,过一次抢一次,日子没法过了。我这次回去,家里的祖地祖屋能卖就卖了,搬台湾吧。”

    李四叹了口气:“我家那儿离澄海县城远,过兵的时候少,还能活下来。舍不得祖地------不提这些乱心事,东头那面儿再下几个套子,看这地形,水鹿能往那边逃。”

    俩个人设下了几个套子,去下淡水河洗澡,连衣服也洗了。洗澡不是为了干净,而是因为埋伏时,怕水鹿嗅到人的汗味。衣服搓了几下,就搭在河边的小树上,风一溜就干了。

    王三和李四蹲在地上吸着烟袋,这里风大不怕留下气味。

    “这几天红毛番不让打猎了,这一票算我们白赚,回去后你多分点银子,搬家离土的是个大事儿。”李四平静地说。

    “四哥,这么多年都是你带着我------”

    “算了,别说了,四哥不是白叫。”

    河边的蚊子慢慢开始多了,李四瞄了一眼太阳,差不多是巳时,开工了。

    俩人穿上衣服,手脚脸上脖子上涂上李四自己配制的熏蚊草药膏。这可是李四家祖传的药方,不外传。

    他们设的埋伏点在陷阱的正后方,离几个陷阱有十步远,是一个碗形的浅坑,人可以在里面蹲着坐着,上面用细树枝遮盖上,方便突然跳起。俩人的弓箭都搭上了弦,但王三射得不准,他喜欢用投枪。

    以前挖完陷阱就离开了,过几天再回来看看。这次不行,这条鹿道他们发现的晚,每年的五月到九月红毛番都严禁猎鹿,只要抓到就按所获得的十倍罚款,要么做苦役。王三的哥哥就是给红毛番做苦役时累死的。所以他们只能小心地候在这儿,李四说过,只等两天。

    海洋之心很顺利地找到了那条大河的河口,靠了过去。翠绿色的河水涌进蔚蓝色的海里,交汇处有一种奇特的美丽。

    孙德发目测河口能有一千米宽,水流还算平静,测深仪显示河口有七米的深度。

    众人决定往河的上游航行,毕竟人类的文明都是先在河域间开始。

    李子强把音响关了,顿时天地间一片安静。孙德发降低了速度,尽量沿着河岸前行。惊起了无数的水鸟,李子强兴奋地喊到:“快点拿猎枪来。”伍大鹏立刻说:“李子,等等吧。我们上岸后再试手。”开什么玩笑,让生手在摇晃的游艇上开枪,太冒险了。再说现在重要问题是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众人都认真地用望远镜寻找人类活动的痕迹。目前还一无所获。随着船的上行,红树林逐渐稀少,岸边开始出现大量的阔叶林。建教授对植物有相当的了解。

    “这是典型的热带阔叶林。”

    “天啊,那里是一片天然的樟树林!”

    “看,那边是相思树林!”

    “啊呀,那边是不是榉木?!”

    “我可以负责任的说,这是典型的亚洲东南部植物特征。但是具体位置是哪儿,我不知道。海南岛、台湾南部、菲律宾北部都有可能。”

    众人听着建教授的评论,无人能插上话。平常的树种大家都能认出来,稍微不平常一点都傻眼。

    孙德发算了一下,上行能有十多公里了,河水保持在3到5米的深度,通航性良好。

    伍大鹏说:“来吧,我们找个地方上岸吧!”

第五章 老乡,鹿肉卖吗?

    李四设伏的地点选在了一片树木稀疏的灌木丛,植被茂密的树林里不利于他们射箭,反而利于水鹿逃跑。

    王三坐在坑里直打嗑睡。忽然,李四捅了捅他。水鹿们来了!他精神一振,和李四一样透过缝隙向外看。

    一群水鹿走过来了。它们行动敏捷,井然有序。一只雄鹿走在队伍前,看样子是这只队伍的首长。它头上的鹿角是猎人们常说的“大鱼尾”,左右两边一共三杈,鹿角七杈时是最完美的。此角已骨化成坚硬有棱的干角,长达三尺。这标志着它至少已经有四岁了。它身高四尺开外,颇具雄风。一路走来,不时“漂漂”的叫着。李四知道它的叫声不是说发现了他们,而是警告别的鹿群,这一片地儿是它罩着的,过来者,驱之。

    王三看着这头雄鹿只流口水。按照经验,只是这一头就能出一百多斤肉。那鹿角虽然只有梅花鹿的一半价,也是不小的收入。他有点担心陷阱浅了。

    李四捻着一小撮胡须,心里格兴奋,这一票是赢定了。他对自己设下的局充满信心。他十岁就和父亲满山满跑来跑去。那时候粤东一地,也有很多水鹿,可是越打越难打不说,也越来越少。

    他十八岁的时候听人说红毛番招人来台湾猎鹿,那个地方人少鹿多,于是就来了。在打猎的过程中认得王二和王三哥俩,比较投缘就搭伙在一起。后来王二死后,他就收了王三做义弟。

    李四最喜欢碰上刚刚成年不久的雄鹿,自大,无所畏惧。他最恨活到十几岁还没死的雄鹿,在他看来,那种鹿比很多人都聪明。

    那头年轻的雄鹿,沿着熟悉的小道得意洋洋地走着,它的嗅觉告诉它周围很安全,但它没有注意到它蹄下藏着的危险。它干净利落地掉进陷阱。它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发出警报声,而是愤怒地嚎叫,好像要找出对手拼命。它蹄下的套子准确地套住了它的蹄子,它越是愤怒地挣扎,套子缠得越乱越紧。

    后面的水鹿迷惑了,也许正是因为雄鹿没有发出警报声,它们才没有乱跑,正围着陷阱看。有的水鹿还忙里偷闲吃着洒上了盐水的绿草叶子。

    李四看到时机到了,暴喝一声窜出来,张手就是一箭,一只正嚼食着叶子的母鹿被射穿了脖子,一命呜呼。王三也不甘示弱,跟在后面投了一把标枪,正中一只小鹿的后背,小鹿惨叫着倒地。其它鹿四散而逃,但无一只鹿再落陷阱。李四已经很满意了。那一只雄鹿至少就能卖出不少里尔。而且他看出,他射中的母鹿还是带崽子的,鹿胎可是个好价钱。

    东边又传来水鹿的哀鸣声,哈哈,又套中了一只。

    李四对王三说:“先别管阱里的。它现在正在劲头上,反抗得厉害,一个不慎,伤了鹿角也是损失。一会儿多洒点盐水给它喝,再渴它半天,它就焉了。你先去打死套中的。听它叫的声音,是个半大的鹿。”

    王三兴奋地说:“好咧!”他回到设伏的地方,拿中一根短小粗壮的打鹿棒,去东边了。

    海洋之心暂时停了下来。因为上面的人们争吵起来了。有人建议留在某处等候,可以节省柴油而且还安全。又有人建议继续向前,河口地区资源如此丰富,恰好说明此地的文明没有开发,就算有文明肯定也等级不高,所以安全性不必考虑。想要寻找他们就必须到上游,从地形看,上游水浅,地势高,非常适合低等级文明。还有人说,不如重新回到海岸,沿海岸走更好。最后这个建议被大家一致否定。还有人骂了脏话。

    一直保持安静的伍大鹏忽然笑了,说:“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好像我们的脾气都变暴躁了?”大家一下子静了下来。

    李子强道歉:“对不起,建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这么冲动。”

    建教授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儿,真理越辩越明!”

    孙德发说:“这么争下去没有效果,我们还是成立一个小组吧。”

    “对,还是叫启智会吧,”宋士达回想着,“开启民智,建设民主与法制,当年我们有多么崇高的理想啊!可惜现在的年轻人,在各种势力的努力下,早就不关心政治了。”

    李子强大声说:“不用管他们怎么样,现在我们就是年轻人!还叫启智会,还是大鸟当第一任组长。”

    建教授说:“虽然这个名字现在听起来很幼稚,但它代表了我们的一段经历。我赞同。”

    孙德发说:“让我们重回二十年前。我也赞同。”

    经过商议,组长伍大鹏发出第一个命令:继续前行一个小时,然后寻找适合泊船的位置。

    海洋之心继续向前行驶,保持着不到三节的速度。这条河的两岸不断的变窄,沿岸的植物也些变化,开始出现了一些竹林和灌木。

    “如果这里有人类的话,现在还不是植物的对手。”

    建教授一面用望远镜搜索岸边,一面和宋士达聊着。李子强和伍大鹏观察另一面。

    河水变得越发平静了,船体早没有刚进河口时那么揺晃。虽然发动机的声音不大,但偶尔也能惊起几只水鸟从河面上掠过。

    “快看那儿,右岸!”伍大鹏突然喊了一句。

    众人齐向伍大鹏指明的方向看去。

    在河的右岸上,有俩个人。仔细观看,一个拿着刀正在地上宰杀一头黑不溜秋的动物,另一个在蹲在河边洗着肠子一样的东西。

    王三和李四好不容易把四头水鹿挪到河边。水鹿被打死后,要马上开膛剥皮,否则一个“捂膛“,所有下水就糟蹋了,还影响鹿皮的质量。所以两个人不顾劳累,立刻忙活起来。李四拿着解手刀一气呵成地先完成了三只较小的水鹿的开膛、剥皮、解肉。最大的要留在最后,那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王三屁颠屁颠地揪来许多木荷树的叶子,辅在地上。他心里乐开了花,他虽然算不清这四头水鹿能卖多少银子,但四哥说过多分自己一些。说不定这几年攒下的银子能说一房媳妇。他把鹿下水捧到河水里洗净,摆放在沙滩上,几个时辰就能晒个半干。他正快乐地洗涮着,就听到有微弱的轰隆隆的声音传来。要下雨了?他抬头看看天上,万里无云。是自己听错了吧?又埋头干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刚剥完鹿皮的李四也停了下来,直起身子问道:“什么声音?”

    王三答道:“我也听到了,莫不是要下雨?”

    “不可能,大晴天。”

    俩人四处看着。忽看到了。天哪,河面上一只白色的散发太阳光茫的怪船驶过来了!

    众人在望眼镜里观察着那俩个人:真好,是两个汉人。头上用布片包的发髻,棉布衣服右衽,腰间围着蓝布带,半长裤,看不清鞋。黑不溜秋的是一头鹿,能看到长长的鹿角。

    “他们看到我们了!”

    众人在望远镜里看见了那俩个人惊异的表情,然后又做出要跑的动作。

    “发仔,再慢点,别吓跑他们。”

    “把他俩拍下来!”

    “喊两句吧,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好人。”

    “喊什么?”

    “随便!”

    李子强打开喇叭,想了半天后,拿起话筒说:“老乡,鹿肉卖吗?”

    李四和王三一直恐惧地盯着那只怪船,心里呯呯乱跳。突然,那只船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听不清说什么。俩人不用商量,一个漂亮的齐转身,冲向远方。

    “靠!”众人一起气愤了。

    “我要是喊‘老乡你好’就对了。”

    “没用的,他们是害怕。再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准备一下吧,就泊在这里了。”

    众人麻利地穿上警用防暴服。宋世达和建教授还在手忙脚乱地给冲锋舟充气。

    李子强给了个评价:“水平不行。”

    宋士达冲着装扮整齐,拿着七连发扮酷的李子强说:“靠,老子第一次见过这玩意,能找到充气口就不错了。”

    由于距河岸只有七八米,没有挂发动机,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麻烦。他们小心地放下冲锋舟后,放下舷梯,大家艰难地落到舟上。相反,那条退役的警犬却无比轻松地跳下,安静地靠在建教授的身边蹲下。从它被弄来后,就是建教授一直照顾它,看样子有点感情了。

    没划几下,舟碰岸了。

    几个人依次跳到岸上,拴好冲锋舟。众人脚踩着异世界的大地,再加上刚才看到的两个古人是汉人,去掉了什么异形、丧尸世界的担忧,心情格外舒畅。

    李子强环顾着四周,想说点豪言壮语,又说不出来什么,索性举着挂在脖子上的dv四处拍摄。

    伍大鹏说:“李子,你观察河的上游方向,大使,你观察我们的前方,我观察河的下游方向。注意保持与树林的距离,有异动不要先确认是什么,直接开枪!发仔和建人测六分仪,快正午了。”

    孙德发和建教授先去查看了一下那俩个古人留下的东西。一个布包袱,两张弓,两个箭壶,两把铁锹,木棒之类的。三小一大的鹿皮挂在树枝上,鹿肉切割好了放在铺着树叶的地上。不远处的沙滩上放着鹿下水。这是俩个猎鹿的人。

    建教授说:“这是水鹿。棕黑色的皮毛,很典型。”

    孙德发点点头,说:“我记得广东海南台湾越南都有分布。”

    建教授说:“如果我们用排除法,可以猜测这里是-----”

    “不急,我们现在测量。”

    孙德发的手表现在是十一点半,这是原世界的北京时间。他没有证据来确定他的时间与本地的时间完全相同,只好用高中生都会用的办法来确定。

    他找了一根比较直的树枝插在地上,让建教授每十分钟画一下影子的位置,最短的必是正午,然后和自己手表上的正午十二点做比较,计算时差,就得出经度了。至于纬度,可以用最短影子的长度来计算,当然更方便的用六分仪。建教授被安排用前者的方法来计算,孙德发用六分仪。本来还有李子强,可由于他乱报,被踢出去了。

    也许不精确,但有个大概就可以了。

    孙德发的手表是瑞士爱波全钢运动型机械表,价钱昂贵,走时极为精准。他的手表到了十二点时,树枝的影子好像还未到最短,又过了两分钟,影子回弹上一条细线,孙德发心里一算,知道这大概是东经120度多一点,他立刻拿出六分仪对准太阳,计算反射光线后,得出北纬22度的数据。他又问建教授的计算结果,也是将近北纬二十二度。

    孙德发拿出地图认真对照,大声说:“我们在台湾高屏河!”

    李四和王三没有跑远。他们小心翼翼地在密林中向外偷看。一共有五个黑衣人,还有一条狗,有三个是哨兵,穿带着古怪的盔甲,拿着半长不短的火统,四处巡视着。还有两个在地上不知道干什么。不是偷自己的鹿肉吧?李四和王三又偷偷摸摸地换了个角度,想看清楚点。突然,那狗叫起来,俩人吓得一动不敢动。

    “台湾?好地方啊。”宋士达一边安抚着狗,一边回答说。狗一直冲着密林深处叫,不是有野兽就是那跑的两个人没有跑远,正偷看他们呢。宋士达掀开自己的头盔,小声说了句:“他妈的,太热了!刚才看温度计是三十度,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了,肯定更高。”

    三个人向孙德发拢过来,拿起地图看。不时点评着。

    “原来我们来到了高屏河,这河的对岸不就是高雄吗?”

    “可惜,我只去过高雄的爱河,不了解高屏河。”

    “了不了解的,不重要,我可真要饿死了。”

    上岸的时候,每个人都带了食物。但是额外出现的鹿肉让他们多了选择。

    “拿点来,我们烤着吃吧。那个世界里它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有关系才能吃到,味道极好!”宋士达也早就认出了它是水鹿。又小声说:“我断定那俩个人不舍得这些东西,还在密林里,要不这狗的颈毛总是乍起?”

    “好办法,我们就把这鹿肉烤了吃,看他们出不出来。”伍大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六章 我们是过路人

    第六章我们是过路人

    刚回到海洋之心上,李子强愤怒地对孙德发说:“我们就没有想到带个炭炉?!”

    “有酒精炉就够了,我们煎着吃。”

    “哪有烤着吃有味?”

    “有就不错了,原本打算吃面包啃香肠。”

    俩人从船上拿下来酒精炉,煎锅,食用油,一箱矿泉水,几个盆和一些调料,重新返回岸上。

    宋士达找到一块鹿脊肉,用矿泉水细细洗过,然后用丛林刀切成了小片,在小盆里和着若干调料拌着。又抢过李子强私带的罐装啤酒,打开后倒了半罐,剩下的一口气喝了。

    孙德发把酒精炉和煎锅桇好,点上固体酒精,倒上食用油,就要开吃了。

    “一定要煎十分熟,这鹿肉新鲜不怕老,”宋士达嘱咐众人,“一会儿,我再煮个酸辣鹿鞭汤,壮阳得很。”众人哈哈大笑,脱下头盔和防暴服的上装,穿着它太热了。

    煎鹿肉果然香嫩多汁,众人吃得欢气。警犬也享受人的待遇,一会儿一块兴奋地呜呜叫。那香味四散而去。

    李四和王三在丛林里倍受煎熬。原本以为是鬼船,现在看来不是,也不是红毛番来抓私猎,他们的头发是黑色的,海盗倭寇的更不是,哪里有他们这般穿戴整齐。莫非是同行?

    王三看见他们割了一大块鹿肉去,心疼地直哆嗦。可过一会儿,又见那人拎着把锋利无比的短刀,还要割鹿肉!王三心里的哆嗦要化为咆哮了。李四拉住王三,低声说:“鹿肉有甚要紧?再看看。”

    警犬冲着密林发出低沉的警告声,脖子上的颈毛又乍起。伍大鹏说:“发仔,原本的世界里,台湾这儿是说闽南话吧?”

    “对,台湾大多是闽南移民过来的,也有一部份客家人。我来喊几句吧。不行再叫大使上。”

    宁失祖宗田,不忘祖宗言。这是客家人的老话,但愿他们能听懂。孙德发边想边端着枪慢慢靠近密林,伍大鹏和李子强在他旁边。

    “老乡!我们是过路的,迷路了,想找你们打听道儿!我们刚从海外回来!”

    密林里没有任何反应。

    伍大鹏冲着宋士达招手:“先别管鹿鞭汤,过来喊几句。”宋士达是闽南人。

    “老乡,我们刚从海外南极洲回来,迷路了,腹中饥饿,要买你的鹿肉,你要是不卖,我们都拿走了啊!”

    警犬汪汪的大声叫起来,建教授紧紧地牵住它。密林中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伍大鹏说:“我们往后退,留出开阔地!”众人往河边足足退了二十多米。

    一个小老头躲躲闪闪从林中走出来,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

    “两个世界的第一次接触!”伍大鹏心中闪出这样一句话。

    那个小老头离着众人十几米就跪下,飞快叩了一个头,说:“军爷,小的给您问好了!”他说的是客家话,除了孙德发,谁也没有听懂。孙德发小声把这句话翻译给他们听,然后就和他聊了起来。

    众人只见两个人越谈语速越快,态度越是友好。那个小老头还回头冲着密林喊了句什么,里面跑出一个年轻人来。众人被他们的鸟语折磨地头疼。

    孙德发转过身,把那俩个人的身份和来历都对众人介绍了。然后轻松地说:“知道今年是什么年吗?永历二年。”

    宋士达刚想再查笔记本,孙德发说:“不用查了,现在是1648年5月9日。那俩猎户知道公元纪年法。”

    “是荷兰人管理的原故吧?”建教授一下子想明白了。

    “对,他们发布告、征税,都是用公元纪年法。”

    伍大鹏面带微笑地对孙德发说:“你现在杀了他们吧。”

    孙德发一愣,看见伍大鹏眼睛的余光注视着两个猎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说:“好,我马上杀了他们。”

    那俩个人仍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儿,等着他们问。看来真听不懂后来的普通话。

    “你再问问岛上能有多少荷兰人,多少汉人。最好连士兵多少,海盗多少也问明白。”伍大鹏想了一下说。

    “还有这附近有多少人。”李子强插了一句。

    孙德发一一问询,猎户一一回答。

    孙德发组织了一下他们的回答,说“大员大概有一千多荷兰人,拿枪拿戟的有好几百人。北部他们听说也有,不知道有多少。定居的汉人有好几万,主要修船、打鱼、佃地和烧炭,大多都让荷兰人集中到赤嵌地区居住。剩下像他们这样打猎打鱼的人也不少,只不过不在台湾定居,不用交人头税。这附近主要是塔加里扬人、放索仔人,主要在20里外的上游。加一起不过几百人,是熟番,山区里是生番,有的被杀服了,有的还在反抗。”

    伍大鹏看了看正在拼命打开子文件的宋士达,宋士达脸有点红,说:“这一时期大陆的资料比较多,台湾的历史资料比较少。我这只有1624年荷兰东印度公司占据台南、1652年郭怀一起义等几条。数据不多。”

    “这不怪你,我们谁都不知道会到哪儿。”

    “哎呀,要是有网络就好了。”一直在充当摄影师的李子强说了一句废话。

    关于两个自投罗网的老乡的处置,李子强提议灭口,要保住穿越者的秘密。

    伍大鹏说:“你看他们正偷看我们的不锈钢盆。好吧,你可以找这个做借口,你开枪打死他们俩个。”

    “我开枪?!”李子强看着俩个身高不足一米六,面带恭敬的人,挠挠头说,“算了,我就是说说。”

    宋士达也和王三聊了起来,虽然双方都感觉对方语音有点奇怪,但还是能搞清大意。宋士达发现他们对大陆发生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过兵,打仗,剩下的一律不知。

    建教授听了宋士达的转述,说:“放他们走,没有用处了。”

    李子强把自己的面包和火腿,又翻出宋士达的大块巧克力和牛肉干,一起塞给他们。俩个猎户没有想到还有这等收获,高兴地给李子强叩头。李子强受不了这样,连忙把他们扶起。

    孙德发说:“李子,你把那些塑料和包装纸什么撕下来。让他们用树叶包上。现在我们不能留下这些东西。”

    “对,对,我忘了。”

    穿越小组很快把东西收拾完毕,全部上艇。宋士达颇为遗憾他的酸辣鹿鞭汤没了。

    伍大鹏看着那俩个猎户说:“以后要多少都有,现在不急。”

    李子强冲着猎户摆手,悄声说:“大鸟,你不怕他们泄密?”

    “他们告诉别人,别人能信吗?”

    “哼,别人信了也没有用。我们只是个传说。”孙德发也冲着猎户摆摆。

    海洋之心在河面上来个潇洒地掉头,轰隆隆地向着下游开走了。

    他们已经商量好,趁着还有时间,北上高雄看看。

    李四和王三如释重负。王三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哎哟我的娘,这是群什么人?吓死我了。”

    “船体如玉,舷窗用大块的水晶,竟然不用风帆来去如风------”

    “还用那银子做的盆,筷子也是银子。”

    “那不稀奇,世家大户便是这样。这几个人本来是非富即贵,但又无奴仆,真是奇怪。南极洲在哪儿,怎的从没有听说过?”

    “还好,鹿是保住了。”

    “记住,以后绝不提此事。”

    孙德发安心地驾驶,其余四个人围着地图和明末的资料商议。

    李子强大手在地图上一拍,说:“往大了计划!来这里,我们就是要征服世界的!”

    “凭我们五个根本不可能------我们必须要回去。”

    “怎么大鸟,你来看了一眼就走吗?舍不得那面的富贵?”

    伍大鹏无比真诚地笑了,慢慢说:“呵,呵。什么富贵,在那边世界我就是个拿仓库钥匙的丫鬟,虽然能赚一些钱,但是整天担心受怕。怕做错了事,被各种自然死;怕站错了队,被别的势力清算。钱早就赚够了,可为什么还要干下去?因为我身不由已。你以为那些贪污受贿的官员,真是贪得无厌无底线?比如我个人,如果有人能保证说,你把个人资产拿出一半来,恕你无罪!我早他妈的交了!每次行贿、勾结和打压别人心里都害怕,不想做下去了,可关键是你不得不继续做大做强,还要显得你多么有用,你才会有个团队保护你。”

    李子强说:“大鸟,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有时候我都笑自己,你说我赚钱干什么?我把你嫂子和侄女还有老父母送美国去做顺民,如果这次菲律宾合作的事儿搞好,我可以功成名就,也他妈的去美国做顺民。从此悄然无息。这就是我的追求?住大房子,吃得好一点,看看风景,然后就完了?可我他妈的一直梦想着,下班没事儿和哥几个喝点小酒,和邻居打点小麻将,然后打着哈欠去睡觉,一觉到天亮-----你说我拿着大把的钱跑去和外国鬼子一起住,有个屁意义!”

    宋士达看见伍大鹏少有的激动,知道这是年轻的副作用,连忙说:“好了好了,以后我们有大把的时间诉苦。”

    “把初步计划定下来,高雄港离这儿不远,一会儿就到了。”建教授总是老好人。

    “我们查过高雄港的水文后。继续向北,再去看看大员的水文!”

    “那附近的渔船多吧?我们会被看到。”

    “大使,我们管它呢!发仔说得对,我们就是个传说,让他们自己找答案去!再说,我们一定还会再来的,躲躲藏藏有什么用!”

    李子强伸出大拇指,说“大鸟就是大鸟,强势!”

    “少拍马屁,这算什么强势。我们穿回去后,招兵买马再回来!”

    “啊,这不泄露我们的秘密了吗?别人能愿意来吗?”

    “泄露?不会的,我先以到菲律宾做劳务技术人员的名义招聘。”

    建教授补充道:“李子,像你这个岁数,过着你自称苦逼生活的人多不多?还是那种比较有技术水平的?”

    “到处都是!啊,我明白你的计划了。”

    “除了你,大家都想到了。再说不是你要干大的,我们的目的是征服星辰大海嘛!”

    “这话挺熟,好像在哪儿听过看过。”

    “我也记不住了。”

    两个小时左右海洋之心到了高雄港。一路上先后碰上三条戎克船,孙德发认出它们都是戎克船中的福船类型,能有五十吨左右。

    那几条船看见天边有艘从没有见过的白船,高速驶来,无一不惊叫万分!可海洋之心象一位骄傲的公主一样,根本不甩他们,直接路过。

    高雄港是孙德发认出来的。他曾经来过高雄游玩。他知道此时的高雄港本地人叫打狗港。

    十五世纪左右,此地的原住民番马卡达奥族,遍筑荆竹抵御侵来的倭冠。平埔话中的“竹林”发音似“打狗”(takau),故汉人称之“打狗”亦或“打鼓”。日据时代因其名不雅,改名为“高雄”,打狗音近日文发音的“高”“雄”(takao-)。

    孙德发看到原先港口左边的旗山现在只是个孤零零地小岛,并没有与旁边的沙洲连在一起,左边是寿山。它们中间夹着海道不过一百多米。港口有若干礁石显露出海面。孙德发有些犹豫。

    伍大鹏也很失望,原来的台湾第一港口早先是这个样子。

    “开进去看看,慢一点。探深仪好用吧?”

    “比原先的测距远,数据传送快。”

    海洋之心一路小心翼翼地探进海港了。还可以,一路深度保持在四米左右。可港口的水面过于狭窄,看样子停不上一百艘小型的福船。

    “这原先是个泻湖,你们看那儿可能是爱河,其它两条河我不记得名字。”孙德发指着外面对几个人介绍。

    李子强叹气道:“太小太浅了,连两千吨船都停泊不了,用处不大。”

    “我记得是日据时期开始大面积开挖,干了足足有二十年,才有点现代样子。”

    李子强点点头,说:“这活一定还得找日本人干。”

    岸边有一条破破烂烂的木栈桥,充当这里唯一的码头。岸上原本有几个人在整理鱼获,发现一条怪船进港后,先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然后发现它向着木栈驶过来,又是纷头逃窜。

    “又跑,就没有点新花样?”孙德发把打了个右车,在港里逛了一圈,又顺着原道出去了。

第七章 每个人都有野望

    塞尔文是欧洲北波罗的海力的斯特拉松德市民,1630年,欧洲传奇人物华伦施坦因的帝**队横扫德意志时,这个城市的市民却决定反抗。市民们对自由的渴望抑制住了对毁灭的恐惧,毅然拒绝开城接纳帝国驻军,并准备打一场长期的守城战。虽然他们在瑞典和丹麦的支援下,靠着对手无法封堵港口有利条件,勉强守住了城市。

    但损失也是巨大的。战争毁坏了一切。他的家人大多死于这场战争,而且一个原本充满生机的城市变成了死气沉沉。飘泊了近十年后,他只好接受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雇佣,来亚洲碰碰运气。

    在亚洲,他似乎找到了他的运气。

    他刚到台湾大员后,在1642年就跟随着彼特上尉率领的300名士兵,参加了攻打鸡笼的行动。他勇敢的参加了敢死队,冒着西班牙人的猛烈炮火,攻下了鸡笼城,并使西班牙人投降。那一场战斗不仅使他得到了50里尔的奖金,还让他升到了上士的职位,手下有十五个士兵。后来他又参加了一系列的平叛。

    最让他骄傲的是,他在1645年参加了由商务员斯提恩和上尉鲍恩率领的征伐。那一次他们一共210人,为了开辟大员至鸡笼、淡水北部的道路并同时还要教训一下不愿意纳贡的生番们。一路上他们烧毁了八个村子,摧毁了十三个村子的抵抗,一共杀死了126人,要不是大多投降地快,死的人更多。

    让所有人惊奇的是,1646年他们回到大员时,竟然是一无损伤。刚来不久的欧沃德总督嘉奖了每一个人。并许诺说,再有一次这样的功绩,就全体升职。这真是让人期待。

    唯一让他遗憾的是,他没有彼特和鲍恩上尉那样的好位置。他们俩个一个负责淡水区域的税收,一个负责基隆区域。当地生番总有反叛的行为,所以才能让军人兼职税收。可实际上,每次反叛都很容易被镇压,甚至火绳枪一响,他们就四处逃散。在那里,他们是国王一样的待遇。东印度公司里,正宗荷兰低地人才能升职更快,有更好的位置。

    他只能带着15个人,租用汉人的福船,在海边查打鱼许可证。大员里的荷兰商船和汉人商船都需要护航,为明朝商船护航主要是怕他们中途到马尼拉。所以,塞尔文只能雇佣渔船了。

    打鱼的汉人们老实,差不多都有打鱼许可证,什一税也主动交。所以这份工作对他来说,没有挑战性。不过,他还是喜欢上了这份无聊的工作。一是在他检查许可证时,甚至无理地大声呵斥他们时,他们的那种懦弱和害怕的眼神,很让塞尔文满足。而且,就算他们一点毛病也没有,也会偷着塞上些碎银子。开始他不理解,后来坦然接受,甚至故意找茬,总会有收获的。

    “这样的生活真是美好,不是吗?”塞尔文懒洋洋地对自己一个手下说。

    “当然上士,如果现在是打鱼的旺季就好了。”他的一个手下叫里奇的人说。

    “再过三个月才行,我们没有他们那样的好运气,一年到头都是收税的好机会。”

    里奇是斯拉夫人,他知道上士所说的他们是指谁。

    “听人说,我们不久后就要往南部发展了?”

    “是的,总督大人有这个想法。北部已经没有空白区。”

    “要是我们也能得到一个包税区就好了。”

    “这是我的梦想。”

    海洋之心飞速地在奔驰着,展现着从未有过的激情。1648年5月9日这一天的海况良好,正是游艇发飙的好时候。

    孙德发扫了一眼雷达屏幕,发现有一只渔船,在东北方行驶,距离有12海里。他没有理会它,只是在琢磨着众人刚才提到的战术。

    坚决不上岸,在大员外港看了就走,坚决在白天行驶,晚上穿越回去。弄清基本信息就够了。

    孙德发明白,一群人突然有了拥有世界的梦想,会格外看重自己的安全。

    下午四点钟左右,他们沿着台湾西岸,按图索骥,找到了大员。

    果然是一座大港,这是众人行驶了一天后,看到的第一个大型人工建筑物。

    稍微有些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1624年荷兰占领台湾的台南,直到1632年建设了一座城堡:热兰遮城堡。它的名字也随着郑成功成功收复台湾而永留史册。

    众人拿起望远镜观察,高约十米的城墙使人看不到内部结构,但它由三层建设组成的整个城堡却非常明显。它中部是半圆型的突起构成棱角,南边两个角则是四方体的角楼,上面能看到探出的火炮,西北方向最高的城堡上飘扬着荷兰的国旗。仔细看去,上面还有什么字体。管它什么的,众人一路狂拍,有了资料回去再说。

    孙德发尽可能的接近城堡前的港口,以期得到更多的水文资料。港岸上的人对着这只奇怪的船齐声惊叫,冲着它议论纷纷,指指划划。港岸上没有大船,只有几艘四五十吨的小船,它们都落了帆,停在港岸边。

    有的水手在船上乱跑着,还有的竟然开始摆弄船上的火炮。

    “我们走吧,不要冒险了。”伍大鹏用测距仪又收集了几个数据后说。

    孙德发向东北方向一个漂亮的挑头,昂然而去。刚走不远,还听到了一声炮响。

    傍晚,热兰遮城堡的总督官官邸。

    台湾第九任总督欧沃德总督心神不宁地听着港上水手的汇报。

    一条白色的、闪闪发光的小船?穿着花色衣服的水手?没有船帆还能有高达二十海里的航速?窥视港口和城堡?

    他实在不相信水手的汇报,如果不是众多水手看到,他宁愿相信是水手喝多了朗姆酒后胡言乱语。

    “没有船帆就只能靠人力或畜力划动,可是又怎么能达到二十海里?!除非有神力推动,可是有神力的话,又怎能被水手们的小炮赶走?”欧沃德总督的一番逻辑推理非常严密,问得水手张口结舌。

    欧沃德总督没有理睬垂头丧气的水手,直接下了一个判断:该死的西班牙人,一定是他们装神弄鬼!不甘心被赶出台湾,又来偷窥大员!哈哈,你们来吧,这雄伟不可攻破的热兰遮城堡将成为你们的死地!

    欧沃德总督抛给水手一个里尔,说:“虽然你的消息不够准确,但是至少你的忠心值得表扬。”

    那水手点头哈腰地离开了。

    欧沃德总督对身边的侍卫官哈伯说:“通知一下淡水和基隆的人,让他们一定要小心西班牙人的挑衅。另外,加强港口的守卫,告诉那个幸运的蠢货塞尔文,别总想着勒索可怜的渔夫,以巡逻警示为主。”

    哈伯恭敬地点头领命。他对欧沃德总督是出自内心的尊重。

    在荷兰人占据大员的前期,由于筑城和各项人事费用再加上与郑家的纠纷等,大员的收入仅仅能持平而已。到了欧沃德总督上任后,针对大陆上战乱不断,他果断地放弃转口生丝、绸缎的贸易,加大硫磺、铅、大米、糖、鹿肉的出口,同时大量迁引进大陆流民,扩大水稻和甘庶的种植不说,更是扩大了税源。预计今年能达到四十万里尔的收入。是他刚接任时的两倍。

    更让所有人尊重的是,他主动增加了工作人员和驻军的各项收入,而并没有像上一位厨房助手出身的总督加龙那样,把所有的收入都上交总部,给自己换来一个东印度副总督的职位,丝毫不理会手下人微薄的薪金。

    欧沃德总督很快就不把怪船的事儿放在心上了,再怪又能如何?他有雄伟的热兰遮城堡和700名全幅武装忠心耿耿的士兵,除了巴达维亚城堡之外,这里是全亚细亚最难攻破的地方。

    他的心思很快就放到胡椒上了。

    胡椒生意是欧沃德总督的神来之笔。虽然做为主要的香料生意,胡椒很早就被荷兰东印度公司四处贩运了。从巴达维亚以10.5里尔每担的价钱购买,然后以14至15里尔的价钱卖给大明大陆,每年8000担左右,很正常的生意。但欧沃德总督接任后,通过研究大明大陆的战乱情况,果断地加大收购,达到16000担,而且把转销价钱提高到18里尔。

    无论是巴达维亚的商人还他手下的员工,都被他的举动震惊了。大陆战乱时,按道理胡椒应该消费减少才是,加大屯集而且提高价钱,这是在做生意吗?!

    欧沃德总督没有理会别人的私下议论,反而重金预定了1648年交货的胡椒,数目更是高达20000担。

    结果就是那么出人意料,截止到1648年,大员商馆里的所有胡椒全部售出,甚至最后一批是以19里尔每担的价钱售出。暴利,暴利啊,所有人都红了眼。严格地说,按照比例看,在外贸生意里还不到百分之百的利润真不算什么的。可是这性价比可太高了,巴达维亚到台湾才是多远的距离?台湾到大陆又是多远的距离?这一切就像是弯腰捡钱一样。更重要的是欧沃德总督那超人一等的眼界,实在让人佩服。

    在一次舞会上,欧沃德总督得意地向巴结他的商人们说出了原因:“说出很简单。第一点,战乱时腌肉会大量增加,这需要胡椒;第二点,战争正在向南方发展,那北方会平稳一些,有利于货物的运输;第三点,大陆商人有屯集货物的习惯,我敢打赌,他们仍会这样的。很幸运,我赢了。”

    众多淑女贵妇们为他热烈鼓掌,向他献出媚眼。男人们为他欢呼。欧沃德总督则谦逊地向大家一一行礼。但那时,他的心里可绝对是骄傲,说出是很简单,但一个准确的商业判断绝对只能出自聪慧的大脑和详细的分析。

    去年预订的两万担的胡椒很快就要交货了。欧沃德总督心里非常清楚,巴达维亚总督的表扬,商人的吹捧,这里面有多少成分是为打这两万担胡椒的主意。谁让他预订了市面上百分之七十的产量呢?

    欧沃德总督感觉真的要好好运做一下,不是为了些许金钱,而要这些胡椒如何能帮他坐上巴达维亚总督的宝位。

第八章 60年后的琐事

    60年之后,也就是1708年,环太平洋联合共和国国家图书馆的国史部门在整理国史时,他们发现,众多史料记载的具有创世纪意义的第一次海岸会议,虽然详细地记载了参加的人员、发言记录和会议时间,但对具体的会议地点却是仅含糊其辞地提到了是台湾西海岸。这引起了不少的争执,在国史圈子里一直没有定论。

    后来,当五大开国者中唯一还在世的李子强先生,从共和国总统位置上退下后,不顾84岁的高龄,主动邀请国史部门的工作人员来为他撰写回忆录,他口述。这使得国史部门欣喜万分。

    全共和国的人都知道,李子强先生最不喜欢研究历史,认为那是无聊而多余。他很多次让想向他探询历史问题的人下不来台。这次能主动和国史部门联系可是破天荒了。

    部门的领导知道李子强先生喜欢和年青人打交道,于是派了部门里最年青的两个工作人员,刚刚从新岛(newsland)大学毕业的王至诚和刘亚丽,去国民医疗休养中心夏威夷岛拜访他。这两个年青人朝气蓬勃,一个帅气,一个美丽。

    部门里给他们配备了便携式照相机,还有最新型的挎包式录音机,十盒录音带,每盒可录三十分钟。领导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们保护好录音机,就差点说让他们用生命担保了。

    王至诚好奇地摆弄着录音机,他倒是不在意它的价格,不就是相当两辆单缸柴油汽车嘛。

    刘亚丽知道他家里条件好,好心说:“小心点,你没听说这是实验室产品吗?全共和国也没有一百台。”

    王至诚感叹道:“真神奇,本来桌子大小的录音机,能做成这么小,一个挎包就装下了。唉,当初要是学理工科------”

    “你还后悔学文科?”

    她知道他原来是想上工科的,清华大学才是他的梦想。可他的爷爷王三,第一个在南美洲发现了铜矿,因而成了南美洲大区的铜业大王,非要他报考新岛大学,理由很简单:那所大学是共和国第一任总统伍大鹏离职后,亲自在新岛创办的一所综合性文科大学。

    王三懒得听王至诚说什么文理工科的区别,他只知道永远听伍大鹏等人的话,永远跟着伍大鹏等人走就是对的。凡是他们不信任的,或是与他们为敌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几十年的种种事件一一证明了这一点。就像以前伍大鹏总统在戏匣子里说的那样“我们为什么会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因为我们掌握的是宇宙的真理!”。虽然他当时听不懂总统在说什么,但是一下子就觉得大总统很厉害。

    他的儿子们都是蠢笨如水鹿,最多小学毕业后能进到技术学校,后来都到家里的矿上帮忙了。孙子孙女们明显比前一辈聪明,他把他们统统都送到北美洲大区的金山去,听说那里教学比南美洲大区要好。当然最好的还是在北京,可惜太远。

    王三从孙子辈中挑出最聪明最帅气的一个报考新岛大学,想表明自己的家族子子孙孙都追随的忠心。当然,这一点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只咬住一句话:“那是大总统办的大学,你就去那儿当他的学生。”

    最后,王氏家族掌门人的要求击败了孙子的坚持,王至诚无奈地考进了新岛大学。

    王至诚甩一下头,仿佛要把爷爷的威严甩出记忆。他看看周围没有别的同事,偷偷捏了一下刘亚丽的手,说:“认识你比什么都好!”

    刘亚丽的脸红了,悄声斥责:“要命的,让同事看见!”

    “怕什么,谁不说我们是金童玉女?”

    “去死!”

    部里给他们俩订的是从天津出发的环太平洋邮轮二等船票。

    环太平洋邮轮有两班。北环太平洋邮轮从天津出发,一路经釜山、江户、夏威夷到北美洲大区的金山、家福,南环太平洋邮轮从上海出发一路经高雄、吕宋、澳洲、新岛到南美洲大区的胜地市、雅歌市。

    他俩拿的当然是北环太平洋邮轮的船票,要到天津去坐船。北京到天津很方便,坐火车一个上午就到。王至诚把自己的汽车停到国史馆大楼负二层的车库里,两个人叫了个出租车去火车站。他们都幸运地买到了靠窗的座号。但共和国铁路有规定,男女可同乘车,但须分车厢坐。

    该死的保守思想!那些政坛上的老人们太多了------王至诚恨恨地叹了口气,要是能和她坐在一起,俩人有说有笑的多好。

    “怎么?和女友分开坐不高兴?”

    对面一个老者和蔼地问他。

    “不,老先生,她现在只是我的同事。”

    江铁生笑呵呵地看着面前这新一代明人,不,应该是共和国新三代青年,心想:小伙子还有点腼腆。刚才,他透过车窗看到了他们依依不舍地分开。真是年轻啊,当年他也是这么个年龄穿越的吧。

    江铁生当年是被五位董事长聘请来穿越的。开始,他和其他809人一样以为是去开发菲律宾棉老岛,等到他们培训完毕后,统一被告知真相。结果,绝大多数都接受了事实。当然,当时聘用他们时,都是按照某个黑标准来的。

    现在,当年八百多名穿越者只剩下不到百人了!

    一阵争论,打断了江铁生的回忆。

    “为何女子工作,众人可以认同,女子同厢乘车却以为不可?”

    “我共和国肇造之时,北有鞑虏屠戮,南有流贼嗜啖,民力三不存一。女子务工可助家用,习而久之,民自认同。然火车兴起于天下太平之时,民心安定已久,自然心思故俗------”

    王至诚冲着身旁的中年男人,略一抱拳,正色道:“小子受教。不知先生贵姓?何以为职?”

    “岂敢岂敢,本人姓史,将任家利市行政长官,此市为北美洲大区新辟之移民城。”

    “啊,行政长官,贵人是北大毕业吧?三人坐中,一个商人打扮的人,恭恭敬敬抱拳说道。

    “惭愧,川中书院20年求学,不如北大三年苦读。”

    江铁生忽然插话道:“这位执政长官,男女分厢之事何解?”

    “无需解。吾先生云‘任何管理者的管理才是问题本身。’吾深以为然。”

    “何意?”

    “此条例本是妥协之产物,以求百姓速认可而已。女厢不满,男厢拥挤,空费成本,以市场经济矫正之。”

    “细细说来。我听到市场经济就恼恨-------与你无关,请慢慢讲。”

    “老先生勿恼,如火车承包商把车价分为三等,男厢一价,女厢一价,混厢一价,价钱分出高下,各得其所。亦如老先生高髻深襦;这位小哥发束肩后,公务员服着装;本人尚未到任,与众人相同,平服即可------大家相安无事。”

    “呵呵,你说的真简单。如果节假日,比如春节,各个城市打工者纷纷回乡过年,一票难求,你也用市场经济来解决?”

    “何出此言?!老先生的假设真是骇人听闻。如此必有奸佞小人会从中得利,火车承包商定然见利忘礼!”原本自信满满的行政长官有些不自然。

    “嗤,老先生妄言了!”那个商人不愿意听了,“前明时,有户籍制,工匠、军户均不得迁徙改变。如今共和国建立五十年,民众迁徙自由。我家小店在北京,拥工四十,都把家人接来。何来回乡过年?再说火车出现二十年有余,就是最繁忙的台湾铁路,也从未听说过一票难求。”

    王至诚注意到,那位老先生身旁的中年人想说什么,被老先生阻止了。而那位行政长官却正在苦苦思索。过了一会儿,他说:“老先生绝非妄言!如有为官者觉察出户籍之妙处,必行不轨之心。与甲地户籍些许之利,不与乙地、丙地片毫所得,定然使众人趋附甲地如江河之涌。为官者或曰:加强管理,不然,甲地泯然。后,其诡计百出,得利万端!一票难求已是微末之利------噫!吾未行之前,听闻有重立户籍之论,吾不以为意,吾何其愚哉!吾师曾云‘透过现象看本质;世间万物皆有联系;防官防吏如防盗。’吾理会否?”

    那个商人有些激动,说:“父母官不必自责,本来就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何必为小小的户籍烦恼?”

    王至诚插言道:“这话不对。”同时,他的脑子里回想着课堂上教授的讲解:“束缚人身自由发展的朝代,都必将灭亡。”

    也许是他们的话题过于沉重,也许是王至诚和那个行政长官的身份特别,他们周围的乘客一片沉静。都能听得火车轮子与铁轨的撞击声。

    那个商人像是遮掩什么似的,站起来做了一个罗圈揖,快嘴道:“鄙人是做火柴生意的,刚才一直闲聊,忘了和大家招呼。请大家试用我火柴,广而告之。”他说完,从行李架上拿下包裹,从里面掏出一大包火柴,一边夹着行李,一边分发着火柴。不一会儿就溜出这个车厢。

第九章 国民的感谢

    乘坐火车是最容易把陌生人变成熟人的方式。三个人很快熟络起来,除了江铁生有意隐瞒了自己是建国者的身份外,老中青三辈人相谈甚欢。只是王至诚偶尔走神,不时想着最后一节车厢里的她呢。

    谈及这次将要出航的邮轮,王至诚来了精神,他是舰艇的爱好者。甚至只要是能在水面上漂的,他都有兴趣了解一下。当然,他了解的情况主要是从《舰艇知识》和《船舶世界》两本杂志中得到的。

    “它绝对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巅峰之作!”

    王至诚眉飞色舞地说道。

    一连串的数据脱口而出:“它全长182米,宽25米,算上烟囱高45米,想想吧,比天津的和平饭店还高2米!它的主机是四台8000马力的往复式蒸气机,可以以25海里的速度行驶,总吨位3.5万吨,可载4000人。最为关键的,它完全告别了钢木混合结构,除了必要的装饰外,完全是全钢结构!”

    即将到任的行政长官听得目瞪口呆。不由得发问道:“它岂不比圣船还大?比共和国最大的战舰还要大?是不是说以后的船都用全钢了?”

    “大船一定打过小船,那根本就是谣传。军舰第一要求的是火力输出能力,第二是速度!当年我共和国刚建国那阵儿,西夷来犯,我一条火箭驱逐舰,一条快速炮艇,三个小时击沉西夷五艘主力舰,他们每艘都是800吨以上的,我方两条加一起也没有他们一艘多!”

    “我共和国壮哉!”

    “全钢结构,只能算是------技术储备,小型船只可能建造,大型的恐怕没有必要。”王至诚分析道,“现在,我共和国钢产量不足。”

    “几近两千万吨产出,每年亦是不足!如大总统所言:‘我们现在正是大发展、大建设的年代!’诚不我欺。”

    “四万万国民的需求,整个环太平洋的开发建设!能处在这个大时期,真是我们的骄傲!”

    “吾深然之。”

    江铁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正在热切地讨论,没有插话。当他听到那个王至诚如数家珍地说出数据时,心里还不自觉地想到那些没有公开的资料。

    1100千瓦的柴油机发电机,电子管无线电通讯设备等,这是完全由本时空的技术人才,完全使用本时空的设备和材料生产,这具有跨时代的意义。虽然只有建国者们知道,它就是泰坦尼克号的缩小版。

    江铁生看着他们,渐渐地感到自己好像化身为他们中的一个,在异时空的列车上,仍热血地谈论着国家大事。

    不过,他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他接着想到,他下岗后,各种生活的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血慢慢变冷,只关心与生存有关的事。当他开始质疑40几岁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时,他改变了命运。

    多久没有想过异时空的事了?他穿越的一开始,也抱着拯救汉民族、汉文化的心态,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其实是汉民族拯救了自己。这六十年,他没有担忧、空虚,每天虽然累,但能吃得好,睡得香。相信只要努力一点,明天就会成功一点。是啊,当我们让国民免于各种恐惧的时候,国民们也会让我们免于恐惧。

    “谢谢你们,我的国民!”他在心里说。

    列车长来到了这个车厢,他恭恭敬敬地向江铁生鞠了一个躬,说:“感谢建国者为这个共和国做出的贡献。江部长,电文室有您的密电。”

    建国者!!!许多人低声惊呼。

    建国者是荣誉称号,是指共和国建成后,赋予800多个,一开始就追随五大开国者的人。在各种宣传资料中,他们在各个战线上为建设共和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拯救了数以亿计的汉人。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国民见到建国者要鞠躬感谢。

    此时,整个车厢的人都站起来了。他们全体都恭恭敬敬地向江铁生鞠了一个躬,说:“感谢建国者为这个共和国做出的贡献。”

    江铁生冲着众人抱拳回谢,这种场面他虽然见多了,可是每一次面对,他心情仍是激动。

    此时,车厢里的扩音器响起播音员温软的声音:各位旅客,五分钟后火车将进入天津港车站------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王至诚还是被珍珠号邮轮震住了。看杂志的照片和真正面对果然是不一样的,这不是船,是山啊!

    行政长官早已说不出话了,隐隐约约有想下跪的心思。以前看到报纸上说倭人、土人等看到共和国的船舰时,纷纷下跪行大礼,当是以为他们愚昧而已。可现在自己也有下跪地冲动。啊,这就是力量,绝对之力量!

    果然,远处有几十个倭人模样的乘客,差不多都跪拜在地,号啕大哭。

    刘亚丽好奇地看着他们,轻声问:“至诚,你看倭人怎么了?受委屈了?”

    王至诚看了他们一眼,冷冷地说:“这些倭人是来北京考汉语六级,通过后,回去容易当上公务员。他们被吓到了,这种力量让他们绝望。如果不是为了保持文化的多样性,我们早就把他们和谐了。”

    “我们在学校的时候,你不是也大力支持保持文化风俗的多样性吗?我记得你还是主辩方――――――”

    “多样性,会促进我们自身文化的发展。理智上是对的,情感上我真希望全球一体。哎,辩论这个题目的时候,我才上大一,而且我们又不是一个系,你怎么记得的?我记得是快毕业时,我们才认识的啊?莫非――――――”

    “离我远点,讨厌的,懒得理你。”

    大四快毕业了,看到这个家伙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她刘亚丽被迫设计出被他撞掉书的情节,这才结识在一起。

    “以后一定好好报复他。”刘亚丽心里骂道。

    一向比较安静的刘亚丽,情绪有一点小冲动,恨不得立刻飞上邮轮------听说上面有商品齐全的超市、美容院、电影院。更重要的是,虽然不能在北京参加电影明星林青霞和周润发新电影的首映式,但听说邮轮上也将播放哦。听听电影的名字,《不要为我哭泣,台北》,一定比上一部《冬季到台北来看雨》更感人。嗯,要带上两条手绢。

    在邮轮的贵宾室里。前工业部部长江铁生接见了随船的技术专家们,面对他这位建国者,技术专家们有些拘束,虽然他们大多有五六十岁,都是共和国柴油机方面的顶级专家,是当初建国者们亲手带出来的。

    江铁生非常擅长和这些人打交道,他没有和他们寒暄,直奔主题。他点着船用柴油发电机的图纸说:“我看了你们海试期间的报告。我不是柴油机的专家,你们才是,所以最终问题还得你们去解决。先就第一点来说,六年的时间我们还没有解决缸套漏水的现象吗?”

    作为这次船用柴油机发电机首席设计师,吴家明心头一紧,部长果然先提到这一点。

    当初,他们刚刚成功仿制出六缸直列,备用功率110千瓦的柴油机后,众人还没有从兴奋劲中醒过来,新的任务就来了,要求他们提供十六缸直列,最大功率1100千瓦的柴油机!还有各种要求标准让他们集体头皮发麻。

    整整十年时间,耗费六千万国民币,十八家工厂配合,六百多相关技术人员参与,动用了两台大型机械式计算机。建国者们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个帮助他们,甚至不像以前那样提供一个报废的样品。

    他们容易吗?!他倒是想直接用干式缸套,他也见过建国者从南极洲带的110千瓦功率的柴油机,可是那相对巨大的体积,复杂的加工过程,让所有能精加工的工厂摇头,说是只有使用建国者们拥有的一种神秘的机器才行,寻求帮助被拒绝,只好用他们已经掌握的湿式缸套,由于过大它总是有轻微漏水的现象,还容易形成蚀穴。不过还好,不算是太影响寿命和功率。

    吴家明整理了一下思路,把情况说明了。

    江铁生说:“我们的加工精度还要有待提高――――――”

    “是啊。不过比十年前强多了――――――要不然最复杂的曲轴连杆、增压转子组是无论如何也加工不出来的。还有高强度高耐磨的合金钢技术的帮助。”

    “油耗比、转速没有完全达标?”

    “是是,还有体积和重量的问题。噪音过大也算一个。”

    “还好。这是你们生产的最大的发电机了。可以量产吗?”

    吴家明渐愧地说:“不能。设计完成后,这一台完全是我们一点点加工出来的,花费了三年……”

    “哈哈,你不要渐愧,是老夫太心急了!我记得你师从司马吧?”

    吴家明立刻端正了身子,认真地抱了拳,正色说:“正是。家师待我如亲生子,一身所学无私授于我,仙逝前,执手嘱咐我,“柴油机改变世界”。小子万死不忘,将终生求索。”

    “你有六十了吧?还能求索?”

    “已有六十一。家师所言:活到老,学到老。没齿不忘!”

    六十一岁的吴家明眼角里竟似乎有若隐若现的泪光,想必是想起了家师。

    江铁生也一下子想起了当年的同伴们,心中有些难受。他挥了挥手,说:“好吧,你们先回去,好好总结这次攻关的得失,各部门要学会联合行动,互相配合,这才是最大的收获。继续求索吧――――――”

    众人离开后,江铁生对秘书说:“我有些累了,让其它组过两天再汇报吧。”

    再美好的旅程也有结束的时候。

    王至诚和刘亚丽踏上夏威夷后,他们的心态立刻从兴奋转变为严肃。

    夏威夷是国民医疗休养中心,开国者之一李子强先生退休在这儿,许多建国者退休也在这儿,有贡献有荣誉称号的国民也在这儿休养。

    两天后,他们拜访了李子强先生。

    “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要对环太平洋共和国的开国者投以尊重的眼光!他们拯救了文明,并赋予国民全世界未有过的自由。”

    王至诚心中默念着欧洲著名哲学家斯宾诺莎的赞言,在警卫员的带领下,和刘亚丽一起进到李子强先生的书房。

    李子强先生白发如雪,稀少的长发细致地扎起来,拢在了身后。着一身蛋黄色的丝绸休闲服,悠闲地坐在摇椅上。他没有戴眼镜,用柔和的目光扫过俩位年轻人。王至诚和刘亚丽感到如春风拂面。

    “哈哈,好一对金童玉女。研究历史太可惜了――――――”

    俩人都知道,这位开国者的眼睛早都――――――但全共和国的人没有人提起这一点。

    俩人一起自然地鞠了一个躬,说:“感谢您为共和国做出的贡献!”

    如果这次新章节能得到十张推荐,或十个收藏,我再加一更。

第十章 历史的真相

    “历史就是个小女孩,谁都可以打扮她――――――”李子强悠悠地说。

    “但我们将尽量保持她的原貌。”王至诚恭敬地补了下句。

    这句话是开国者伍大鹏在新岛大学历史系上说的一句名言。

    “那‘合理的虚构让历史更迷人’这话是谁说的?”

    “----------”

    博闻强志的王至诚真不知道。

    “那是一个伟大的有关部门说的。算了,都是些陈年往事,他们再也不会出现了,不会再有那样的土壤了。小伙子是在南美洲大区出生的,小女孩子呢?”

    李子强转向刘亚丽,其实他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庞,只是能看见大致的轮廓。

    “我是在澳洲大区出生。我们全家移民澳洲四十多年了。”

    “啊,四十年了。我当初来大明,如你们一般年纪――――――”

    “我爷爷王三一生以同时遇见五位开国者为骄傲。”

    “哦,王三?”

    “我爷爷说是在下淡水河边遇到开国者,那时他侍候过开国者们吃煎鹿肉,您还给了他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李子强沉思了一下,忽然笑道:“哈哈,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回事儿。这人老了,记忆力不行了。我从不看任何人的回忆录,如果我们写自传时,我记得不准确怎么办?比如和别人有了冲突?”

    “如果在国内有争执,那么我们就坐下研究解决;如果在国外有争执,那么我们有责任与义务帮助他们改正错误,和谐世界是吾辈永恒之追求。”

    “这是谁说的?半文半白。”

    “1688年,您巡视外交部时提到的。”

    “我说过?听上去很道理。”

    “说过。后来许多历史文化部门都把它作为重要的指导思想。”

    “哈哈,我比他伍大鹏更强势。好吧,本来不喜欢这些你说过什么,我说过什么的学问-----但老伙伴们非让我来划个句号。好吧,我开始叙述了,时间会很长哦-----你们慢慢陪着我这个老家伙吧。”

    时间回到1648年。李子强带着其他四人从南极洲出发,乘坐游艇来到明朝大陆。原本是抱着游学的心态,仅为了寻华夏之根而来,但当看到大汉民族内有流贼污吏作乱,外有鞑虏西夷侵扰,千千万万的大汉族人死于非命------眼看着大汉民族文化传统就要被打断,年轻的李子强和他同样年轻的小伙伴们义愤填膺,他们将游艇靠在海岸边,在李子强的建议下,在伍大鹏的主持下,他们召开了一次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会议。

    王至诚趁着开国者停顿的间隙,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您还记得具体一点的会议地点吗?”

    李子强皱了一下眉头:“怎么,那四位的回忆录没有提到?”

    “没有。只提到是在海岸边。”

    王至诚心里有些紧张,刘亚丽在旁边也捏了把汗。书房里似乎依然只有录音机发出的转动声。

    开国者李子诚先生,极为讨厌那些纠缠于细节的历史研究,认为这是舍本逐末的行为,那样有什么意义?记住历史教训就可以了。

    大约二十年前,有一支专业考古队,在南极洲的一块大型永久浮冰上,幸运地找到了诸多遗迹,那些遗迹和后来陆续发现的文物,足以表明当初那里确实存在过一个大型的有着高度文明的城市!这就是震惊世界的“南极洲大发现”。

    这充分证明了开国者和建国者的推断,在他们离开南极洲大城后,那座大城极为可能毁灭于海啸中。

    据说当时的考古队长,一位生于乱世成长于新共和国的老者,坐在冰面上抱着文物号啕大哭,说:“天不怜我大汉民族啊!何以使我南极大城分崩于海啸,若不然,我大汉民族将到何等程度――――――”

    哭了一会儿,他转头又莞尔一笑,说:“老夫糊涂了,这岂是科学的考古精神?伍先生有言:历史不容遗憾。老夫竟然忘了。”

    这次考古发现的那些文物,具有梦幻般的科研研究价值。对共和国各行各业的科学研究,尤其是那些已经达到瓶颈的科学技术,给予了巨大的帮助。当然,这些都是国家级绝密,王至诚一类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不过考古队里有一个愣头青般的年轻人,却对这次考古做的报告有异议,他针对一些细节之处喋喋不休地纠缠,甚至主动向记者报料。

    李子强得知此事后,心中大骂手下办事潦草,计算机冻在冰里,就算是报废品,那你就不能在表面做一点划痕?文件夹你还弄个塑料袋包起来?怎么能用常见的自行车轴做机器碎片的样子?碎砖瓦你竟敢用这个时期生产的产品?你们还以为这新二代新三代的汉人像当初那样好骗吗?

    李子强立刻责令给每名成员都是巨额奖金,并把那个愣头青任命为驻南极历史考察站站长,先长驻几年再说。并把相关文物全部以绝密物品的原因封存,这才算是平息下来。

    后来李子强再听到有纠缠历史细节之处的事情时,就勃然大怒,说出了那句众所周知的名言。

    对历史问题粗枝大叶的要求,对科学技术却不公平地要求精益求精。这是他后世唯一受某些专业人员垢病的地方,被很多人黑过。

    李子强仰面躺在椅子上,轻轻摇动着。他双目紧闭,双蜃嗫嚅着。无数回忆在他的头脑中如潮水般起起伏伏。

    “应该是在布袋镇外海,对,那个后来的大盐场――――――在那儿我们开的会―――――”

    在星光灿烂地星空下,在波涛涌动的海面上,海洋之心毫无顾忌地灯火辉煌着。

    五个怀着满腔热血的年轻人,详细分析了明朝内部和外部的种种情况,在李子强的提醒下,伍大鹏提出了今后发展的宗旨。

    那宗旨就横贯历史发展的-------三个代表思想。

    “三个代表?!噢,噢,噢。”

    李子强很冷静,他正言正色地劝说:“国安,你不要冲动,先听大鹏说完自己的理论。我们不仅要道路自信,更要理论自信。”

    伍大鹏感激地看了李子强一眼,继续说下去:

    “第一,我们一定要代表汉民族的根本利益;第二,我们一定要代表先进的生产力;第三,我们一定要代表正确地发展方向。如果这么说会被吐的话,那么在这个世界里,还有谁比我们更有资格吗?我们理论自信又在哪里?”

    此时,李子强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深思了一下说:“你提到的宗旨很有价值,但我想补充一点。我们可不可以把汉民族改成大汉民族?”

    当时会场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在品味着这一字之变。

    伍大鹏领悟得最快,他说:“加一个大字不一般,这样就扩大了汉民族的范围。凡是认同我们的文化观念,凡是遵从我们的语言习惯,我们都可以把他包容进汉民族,只有包容性强大的民族才是永远前进的民族!”

    一字千金!四个人都鼓掌称赞。

    但李子强仍然谦虚地建议说:“在明朝大陆,还有亿万同胞受苦受难,我们可不能松懈。”

    于是会议继续开下去了。

    听李子强先生叙述到这儿时,王至诚兴奋地直发抖,刘亚丽也眼睛亮亮的。这是从未听说过的历史资料啊!原来“三个代表”、“两个自信”“两个凡是”的宗旨诞生时,竟还有这样的故事。有开国者的声音佐证,他完全可以写一个论文了!

    李子强又停顿了一下,在心里笑了,老伙伴们,对不住了,谁让你们比我死的早。历史从来都是被生存者记录的,这是我的特权。

    刘亚丽关切地问道:“先生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呵呵,不用了,我现在回忆很流畅,心情也舒畅,我接着讲啊。”

    伍大鹏提出重新回到南极洲大城,请更多的人来完成这次伟大的民族复兴。这时众人在科技发展方向上起了争执。

    宋士达提出:“我们带着充足的弹药来,一路平推过去,天下谁能与我为敌?!”

    李子强笑了笑,亲切地拍了拍容易冲动的士达,认真地分析说:“一个民族的复兴是巨大的系统工程,打败敌人容易,杀光敌人更容易。可是文明的重建呢?生产力的发展,生产关系的组合,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发展,价值观念的变化和适应,都是要重新调整。所以,我们要有可持续性发展观。对了,这个观点我只是突然想到,理解不够全面。士达,我相信你一定能在以后充实它发展它,把它作为我们的指导思想之一。”

    后来,宋士达先生在担任大总统期间,果然把理论上已经非常成熟的可持续性发展观,作为共和国建设的指导思想,并取得了重大成绩。

    同时经众人研究,以伍大鹏的意见为主,李子强的意见为辅,确立了“技术向下发展计划”。其主要内容为,不寻求技术上的保持和发展,只要求能最适合当前文明发展程度的技术。然后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里寻求技术的上升。

    “你见过盘古一号蒸汽机?”

    “在博物馆里见过……”

    “那时,它烧木炭,热效率只能达到百分之四。现在看起来可笑,可它是第一台完全在当时的技术条件制造出来的――――――后来事实证明,我们的计划符合客观规律。”

    “要是南极洲大城没有毁于海啸,那我们现在早就完成民族的伟大复兴了。”王至诚叹了一口气。

    “哈哈,不能那么看,多难兴邦嘛。”李子强先生像一个乐观的小老头。

    “我一直有个想法,其实也是很多历史学家的疑惑――――――从前四位开国者的回忆录中看,您和其他开国者只是乘坐小型游艇从南极洲大城到台湾西海岸,后来也是乘坐它回去请建国者们。长达几万里的海程,怎么解决燃料问题?”

    “哈哈哈哈,他们四位谁也没有提过?”

    王至诚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说:“我细致地研读过每一本回忆录,包括建国者们的,没有一个人提到。”

    “哈哈哈哈,他们太大意了,这不是严谨地科学态度。真相就是我们出发前就设计好了,反复在沿途的无人海岛上存放足够的燃料。我们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如果您的回忆录编写完,您准备起什么书名?”

    “这个好办,就叫“让历史告诉未来”吧。”

    “真对不起,曾有个建国者的回忆录用这个名字。”

    “这样――――――你就改成“历史的真相”吧”

    黄昏的夏威夷海滩。绵延一公里长的乳白色沙滩如一弯新月,缓缓地倾斜着汇入碧波荡漾的大海,海水娴静幽雅。天空上,小型巡逻飞艇在慢慢地巡视着,在沙滩的不远处的椰子树下,停着两辆沙滩四轮摩托车,俩名安保坐在上面。戴着墨镜四处张望。

    江铁生搀扶着李子强在沙滩上散步。

    李子强问:“老江啊,什么时候能完全退下来?”

    “没你的好命,说退就退。让大家冷不防。”

    “那小子现在干得不错嘛。历史的走向已经完全不同了,即使对我们来说也是新的,是时候把一切交给他们了。”

    “你放心?”

    “他在苏伊士运河的事上,办得很好。有理有力有节。是这个名字吧?现在叫什么?”

    “还是叫这个名字,要不然我们这些老家伙记不住。在以前的世界,曾有人提出过汉族是从埃及地区迁徙到东亚的假设。所以,去年我们派出了考古队去完善这条假设。”

    “对极了,一定要理论先行。”

    “等我主持完最后一个项目就退下来。电子管可以量产了,但这些人谁也没有想到电子管计算机的难度竟也这么大。”

    “这没办法,当年我们找不到这方面的资料。”

    “那让他们再来一个考古发现?跳过电子管阶段阶段吧。反正它在原本的时空中也不过几十年。”

    “不不,你原先设计的那个通关游戏流程很对头,让他们一点点爬――――――历史走向我们帮不上了,科技发展的走向,我们还要继续帮助。老江,八十多岁的人还要操劳,你后悔穿越过来吗?”

    “如果没有和原先的时空对照,我要骂娘。但现在我累并快乐……并且也谢谢你。”

    我以前续写过《材料为王》,有愿要全套的话,给我留个邮箱。

第十一章 宋士达的发家史

    时间如飞梭,任由我穿梭。

    当匆匆穿越回2009年5月后,年龄和身体立刻恢复了原先状态。没有对比,没有人知道这差异有多大。二十年啊,问世间何物比青春年少更重要?一切的一切都在时间跨度下低下头。

    伍大鹏,建国安,孙德发,宋士达,在随后十几天的大辩论大谋划化中,几乎失去了理智,一个个方案喷薄而出,恨不得所有的计划天衣无缝。

    李子强却整天没心没肺地乐呵呵,他一心要把他的红星机械加工厂做大做强。他高兴,因为很快他的个人账户上,会出现一大笔定货款。这笔款来自某进出口集团。定货单就在他的笔记本里,但实际是空白的,需要他自己填写。

    在他老家的税务部门,他的红星机械加厂将变身为某进出口集团矿业配件加工厂。至于办理手续则直接找一家财务公司,连带着建国安的某进出口集团农业发展有限公司一起办了。建国安的公司将李子强建在同一个地区,便于他们沟通协调。同时,6月13至15日有一次国际种子博览会开幕,便于建国安订购各种品种的种子。

    在十几天的会议中,伍大鹏反复强调,时间和效率是根本,其它的一切都是小事。

    他们要借助集团开发菲律宾矿业资源这个舞台,演一出瞒天过海、借尸还魂的穿越大戏!

    伍大鹏狰狞地说:“我当了多年拿钥匙的小丫鬟,这次------哼!”

    伍大鹏的眼睛有点红。

    宋士达小心地道:“大鸟,你也别操之过急,我们七个月内完成一揽子计划是不是太激进了,设备什么的不算难,人才的招聘和培训这一块儿-----”

    李子强笑着插嘴说:“一点也不急。我们招聘的都是成熟的技术人员,不一定是最好,但肯定能用上。至于一专多能的要求,也只是意向上的要求,多会一两样技术不算什么。在机械加工厂一线,工作三年以上的,哪个不是车、铣、镗、钻都能对付着干?只不过我负责的项目太多,有点麻烦。”

    一开始分项目时,李子强被众人归为工业口。这他没有意见,但随着他负责的项目越来越多,他有了怪声:“石油开采归我,我认了,虽然我连油井都没有去过。建筑怎么也是我负责?我连水泥标号都分不清。”

    孙德发叹了口气:“所以我们要招聘人才啊!”

    “不行,石油开采归发仔,让他招人干。石油本来就属于化工产品。”李子强说反悔就反悔。

    石油属于化工产品?孙德发懒的和李子强争论。

    他一个化工学院里学化学专业的人,这十多年来差不多把本行忘光了,虽然看看书能找回点感觉,但压力非常大。朋友们分不清化学和化工的区别,什么三酸两碱,煤油天然气,化肥农药,炸药医药都塞给他。这可不是说说就有,想逆天就要有逆天的成本。

    伍大鹏满怀信心地说:“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好好把握吧。也别有压力,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想要年轻二十岁,又想过得好-----一切困难全是正常。”

    众人点称是。随后五个人按计划分头行事。

    宋士达回到了广州。他的服装厂在海珠,在这一片儿,他的规模最大。

    服装加工业有自身的特点,接到订单时忙得要死,员工多多益善;没有订单时,恨不得开了所有员工。

    宋士达的老婆王春梅小中专毕业,会计专业,是个精明的女人,厂子刚起步时全厂还不到二十台车。她善待员工,活紧的时候甚至挺着大肚子亲自上一线,几班倒多加工资也不肯多招人手。没有活的时候,减工资也不肯开解员工。慢慢的服装厂有了规模后,也攒足了人气,拥有相当一批老员工。做过服装加工业的人都知道,除了订单外,厂里的老员工们比什么都重要。别的不说,单就是正常损耗一项就比别的家省百分之十以上。

    宋士达毕业时分到福建某县城一家政府机关做干事,活得没滋没味。上班有事不多,下班无所事事,吃饭食堂解决,住房有单身宿舍。古龙、金庸、王安忆、余华、池莉的所有小说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他以为他将郁闷终生。可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被别人看中。

    一位老同事有一天说给他介绍女朋友,他笑笑,随口答应了。过了两天,老同事真领了一个女青年到了他宿舍。他局促不安,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女青年王春华却随意的四处打量他的宿舍,大大方方和他聊天,临走时还借了一本池莉的小说。

    第二天,老同事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小子,人家同意和你交往了。”后来他知道除了他本人外,宿舍的干净整洁和充满书香的特点,给他加了不少分。

    结婚后,王春梅曾经对他说:“喜欢看书的男人坏不到哪去。”

    但王春梅忘了,喜欢看书的男人也挣不来钱。婚后一两年是情感的蜜月期,再过几年,金钱就显现出威力来了。每个月微薄的收入,让王春梅绝望。

    她丢开宋士达手中的书,说:“人家小英和我同时结的婚,现在人家都骑摩托车上班了,我还是骑自行车,他老公只不过是个商贩;人家小华也是和我同时结的婚,可人家都要买小汽车了,我们家连个空调都买不起,他老公只不过偷渡到美国打工。”

    宋士达皱了下眉,故意说:“摩托车很贵吗?”完全是一幅没有领悟中心思想的模样。

    王春梅失望了,她决定自己给这个家找一条发财的路。

    “我们偷渡美国吧?”

    “不不,人不能偷偷摸摸活着。”

    “我二叔在广州开服装加工厂,他说离他厂子不远有个加工厂出兑,钱不多,才四万。”

    “我们到哪儿去弄到这么一大笔钱?你知道我父母都是农民。”

    王春梅咬牙切齿道:“借!宋士达你要是爱我,你就和我一起拼一次!”

    两个人四处去借钱。宋士达把老父母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了,这一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开口向朋友借钱,这才凑足三万元。王春梅把娘家人借遍了,凑足二万元。俩人分别辞职,走上了打拼的道路。

    背债度日,这巨大的压力轻而易举地转变了宋士达。他丢下手中的书,脑子里牢牢记住王春梅挺着大肚子在流水线上工作的背影,四处拉订单,风里来雨里去,心中充满了悲壮。

    从几十件的店装,到几百件的工装,从国内二流品牌服装的加工,到出口非洲服装的加工,他的订单在逐渐增长。服装厂也在不断地扩大,车床快到四百台了,差不多达到王春梅二叔厂子的规模。

    王春梅的二叔羡慕地看着这一对夫妻俩的发展,对着自己的儿子大骂,说:“看看人家士达,一个在北京念过大学的知识份子,四处去拉订单,你他妈的书念不了,整天四处耍!”

    他儿子小强说:“你怎么知道我整天四处耍?你等着,我马上会有比他还好的生意。”

    小强还真有一笔生意,挺大,二叔家自己都忙不过来。小强找到王春梅,王春梅一听挺高兴,就找宋士达商量。宋士达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是搞尾货加工。

    每一个做oem(代工)的服装厂,他们受品牌服装厂商委托生产服装后,在品牌服装厂商的检验中,有些产品成为残次品或者是不合格产品,比如商标装错、角落有瑕疵、扣眼打错等,根据规定,它们都该被销毁,但是,在实际运作中,或者是品牌服装厂商的个别人员或者是这些oem工厂为了个人利益,出卖这些产品,俗称尾货。这些尾货没有按件数卖的,按吨卖。

    小强购买后,在服装厂里经过加工,无法卖的会给收破烂的,过时又不畅销牌子或问题严重的货就通过各地区的代理商,再逐步流落到早市,稍微好一点的货物依次会流落到三四线城市的展销会、精品服装外贸店等。

    按吨买按件卖,顶多加工一下,不用脑子算也是知道极为赚钱的。

    宋士达沉吟了一会儿,说:“春梅,我们代工很辛苦,利润薄。可是我们安心。可以等着更好的机会来临。要是为了这些眼下钱,我们会不会毁了自己的名声和前途?你的选择呢?”

    王春梅说:“我也觉得不对劲儿,不要做了。”

    小强耻笑道:“我是看在亲戚的面子上,看见你们那么辛苦才给你介绍生意。不识抬举。”

    二叔听了后,叹了口气。说:“小强,这个生意是好,可不长久,早晚出事儿。”

    小强撇着嘴说:“什么叫长远?老爸,你给我找出一个现在长远的买卖?你怕啥,工商来抓,我们换个地方。我早看中龙门那地方,条件比这儿便宜多了。”

    真正让宋士达转变命运的是给canali代工。2000年11月13日是他的幸运日。通过伍大鹏的介绍,他在珠江江畔的一个大型酒店结识了canali的中国总代理,一个中年北京人。

    总代理原本要在杭州寻找代工,后来一个很有来头的朋友给他介绍了广州一家服装加工厂,这才来到了广州。

    他与宋士达聊了起来,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就拐到文学上了,俩人都对余华的《许三观卖血记》推崇备至,共同认为,那语言的味道绝了。这一点让俩人不自觉的拉近了关系。

    总代理亲自到宋士达的加工厂考察,觉得条件尚可。就签了代工合同,主料和版型由意大利canali提供。canali在意大利有自己专门的主料供应商,不对外。辅料上,国内外区别不大,可以直接采用国内生产的,但提出了严格的要求。

    意大利提供的主料是顶极超细羊毛面料,这种羊毛面料非常薄,支数奇高,非常致密,弄皱后,挂一挂,面料就会自然平整。

    那一段时间,夫妻二人全身心投入到加工工作中,无比精心。他们知道,这将是他们的未来。

    小强找来了,偷偷要大价钱购买版型和主料。

    服装商提供主料时,按常规要多提拱百分之三的份额,如果精细点,还能省下更多。拿到版型和一模一样的主料,又是同样的代工手段,就完全可以生产与正品一样的产品,就算是鉴定高手,也不可能区别开。然后偷偷售给专卖店混同正品卖,那些专卖店老板可以得十倍的利,以后就算是名牌名品打折卖,也非常合算。

    这就是为什么某些著名的品牌专卖店会定期打折卖的原因。这些都是加工业里的内幕。后来许多名牌产品的代理商发现了这一现象,有的参与进来,跟着发黑心钱;有的眼光远,严格控制面料,连碎料片都回收。

    canali的中国总代理也许是新手,也许马虎了,根本没有提到对剩余主料的要求。

    躬身感谢投票和收藏的朋友,你们让我有了自尊。我要让你们更快乐。

第十二章 猎头公司的最爱

    宋士达问老婆王春梅:“你怎么看这事儿?”

    王春梅说:“主料我不想给他,版型------我们只把数据给他,到时候可以说不知怎么流出去的------让他做仿单吧。”

    “哼哼,绝对不行。不能短视。已经走上这条路,就要遵守规则。千万不要把别人当傻瓜,否则我们就是最大的傻瓜。”

    “就怕二叔那边儿------”

    “用别的方法回报吧,二叔不是也希望你好吗?”

    当被完全拒绝后,小强勃然大怒,指着鼻子骂宋士达是个忘恩负义的小白脸,不会有好下场。甩开王春梅拉他的手,理都不理她,掉头就走。

    宋士达擦着脸上的唾沫,劝解焦急的王春梅说:“没事儿,容易得罪的人,也容易和好。”

    王春梅抱着宋士达无语地哭着。

    总代理对他们的代工质量非常满意,认为比意大利本土产品质量也不差。代工费给得痛快,一万套西服,每套六百人民币的加工费,全部到帐。刨出种种成本后,他们发了――――――看着兴奋地跳起来的王春梅,宋士达心中莫名的安静,这就叫成功吗?

    伍大鹏也打来电话祝贺他。

    宋士达说:“得了大鸟,当初不是哥几个给我咬牙凑钱,现在你又给我拉了客户,我成功个屁!”

    “当初我们还都刚起步,帮个鸟毛啊。咱哥几个也就你算是白手起家。那个总代理是我这圈子里的一个朋友,背后也算有根底,要不然他也抢不到代理权。这次给了咱们面子不容易。对了,他还直夸你文学素养高,不写小说可惜了。不是骂你啊,真心话。”

    “噢,真是刚干的新手啊。我还以为是专们考验我……”

    伍大鹏很吃惊,连问是怎么回事。宋士达把主料的事儿告诉了他。

    伍大鹏哈哈大笑:“他个丫养的,还以为谁都能做生意。没有事儿,等我训训他。”

    当伍大鹏打电话给总代理时,那人直叫天大的屈,说自己怎么能不知道这事儿。信任,信任,懂吗?我手下早有人提醒我了,你说我派一个小弟去看着还不是容易的事吗?可是我认为喜欢文学的人坏不到哪去,干不出这事儿来。前两天还有人打电话到我公司。举报宋老板跟单,私下里留货,你看我信了吗?主料我没收回,是我想把下一批货也交给他。对了,我有个哥们有事儿想求你,他看中了一块儿地,在你岳父管辖范围内,你看我们哪天出去坐坐啊?

    “哈哈,”伍大鹏爽朗地笑了,“有话直说,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宋士达听了伍大鹏的电话后,冷笑着。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谁捣鬼,心中盘算了一下,就把这事情放一边去了。

    能做上欧美品牌的代工,这是服装厂档次上的一个分水岭。随着不断接到大品牌的订单,宋士达果断地更新设备,加大对员工的技术培训。事业蒸蒸日上,走上了良性循环发展的路子。

    王春梅二叔的厂子却在2006年被迫关闭了。全国各地工商局掀起打击仿冒商标,侵犯专利的活动。在活动中,二叔的厂子被罚款被关闭整顿。由于活动力度太大,小强认识的那些关系起不上什么作用了。

    幸好是全国范围同时发起的,要不小强一定会怀疑到宋士达身上。

    就在二叔和小强失魂落魄的时候,宋士达和王春梅带着100万的银行卡出现在他们面前。

    宋士达淡淡地说:“老员工不要解散,换个地方重新来吧,先帮我做外协加工。”

    小强号啕大哭,他过去的朋友和关系,都离他远远的。被他辱骂的宋士达却能主动上前帮忙。这对比让他受不了了。

    事先王春梅不同意借这一大笔钱,小家小户的出身,她对这数字比较敏感。

    “我们需要一些稳定的外协单位。他们有经验,有技术,正合适。我们还了情,他们有了启动资金,双方都有利。”

    王春梅信服了。

    小强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说:“我不是个东西!不分好赖人!今后我就跟你走了。”

    小强他把厂子搬到了龙门,专心致至地做了宋士达的外协。

    随后的几年里,宋士达懒散下来。随着事业越来越好,各级领导干部纷纷上门服务,他负责全面招待。不过却一点也不用心。他心里明白,反正是平常要花钱,办事时还得再花钱而已,交不了心的。

    原以为懒散下来,心也能静下来,重拾起过去的书,做他文学的梦想。然而他总觉得浮躁。过去那种养心的文学,现在却充满浮躁,再也找不到过去的感觉了。

    06年的通胀已经加剧,原材料价格大规模上涨,广东地区的民工荒日益增大,而他的厂子波澜不惊,一切正常发展。他还要做点什么?他的体重开始迅速增长。

    王春梅看他不愿意再管厂子的事,就从家乡招了不少她娘家的人来帮忙,三年之内,厂子快成娘家的家族产业了。宋士达不在意,至少法人代表还是他。

    宋士达没有去工厂,而是先回到海珠花园的家里,直接进了书房。按照计划,他要负责庞杂的人才招聘。他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好半天才打出了一个略微详细的计划书。又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点中了一家叫神才的猎头公司。看网上介绍,它自称在全国主要大城市都有分公司,七天保证完成特别人才搜寻。宋士达把相关的人才要求给他们发了个邮件,并打电话约好了面谈时间。

    宋士达又打了个电话给王春梅,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那头,王春梅抱怨道:“老宋,你同学聚会玩了个痛快,我这面刚参加完广州服装服饰交易会,正在香港和几家大公司商谈代加工,忙得要死,过两天回去。你没事儿去公司照看下。”宋士达仰坐在沙发上,双手拍着肥大的肚皮。他能感觉到王春梅在享受这种忙死的生活,有些担心自己不能说服她。想了想又释然,到时候再说吧。

    第二天,在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里,宋士达和神才猎头公司的人见了面。

    这家猎头公司是合伙人制。在公司总分红同时,也有合伙人单独提成。接到宋士达的邮件,宋小姐第一感觉就是,要么这个人是开玩笑,要么是个新手,不懂得人才的招聘工作。直到她接到宋士达的约定电话,她确定自己的机会来了。

    宋士达的名字她略有耳闻,听说是服装业的一个巨头。哈哈,她会获得一笔不菲的收益。做服装业的要到菲律宾投资矿业,这种跨行业的发展是猎头公司的最爱。

    她带着助手小芳连夜整理各种资料,整个人才库翻了个底朝上。在第二天的约定时间里,她和助手小芳信心满满地步入海珠大厦。

    经过简短干练的开场白,宋小姐迅速地进入主题。

    “您正在组建的菲中崛起股份有限公司,按计划大概多久能完成手续并能取得相关资格?我只是判断一下我们有多长期限来完成您的人才聘请工作。”

    “这个公司隶属于菲律宾汉唐矿业集团,相关手续由他们办理,我想3到6个月内可以完成。不过我所需要的人才,我希望能在两个月内找到,以便进一步筛选。”

    “当然。感谢您相信我们的实力。不过,我们分析过您对人才需求和摆放的要求,发现您的摊子辅得过大……您要理解,真正的猎头公司是完全站在客户的角度上思考问题的。我们不是人才中介和人才市场,我们完全可以长时间为您提供跟踪服务以及可能的特服。”

    “你是指什么?”

    “从您邮给我们的材料看,菲中崛起股份有限公司主要从事矿业开采和初级加工业务的,因此矿业开掘、选矿、初加工为主,道路桥梁建设、运输、电力供给等为辅。您看,您同时要求火电建设和水电建设两方的人才,这是不是有重复的可能?”

    说完后宋小姐小心的观察着宋士达的脸色。理论上,能把事业做大做强的人应该能接受善意的建议。这是一种示好的手段,以前宋小姐屡试不爽,往往争来长久的客户。

    “哈哈,是啊。食品加工,渔业加工,木业加工,皮革加工,医院医药,港口建设和管理,船泊运输……我需要十几个厂长,五十多个高级技术人员,几十个中级技术人员。范围太大了。”宋士达自嘲似地笑了,故意小声说,“我是要去那里重建一个文明,你信吗?”

    “您说笑了。”

    助手小芳从来没有见过宋小姐在工作时笑过,这时,看见她勉强地笑了一下。

    “这都是菲律宾地方的特别要求,要不然可能签不下二十五年的合同……”

    “是菲方对外资向资源方面投资的捆绑要求?”

    “对对,你这个捆绑要求定义很准。”

    “明白了,我们将在两个月内为您找到让您满意的人才。我们公司按照流程签约后,先收所需人才年薪百分之十的预收金,您正式录用后加收百分之二十,年薪以多人平均年薪计算,因为您是我们开业十年来最大的客户,给您九折的折扣,你满意吗?”

    宋士达想了想,说:“还算公道,我认同。”

    “现在方便签约吗?”

    宋小姐的助手小芳有点紧张的盯着那个胖胖的总裁,心里高喊,你签吧,死胖子!签了后本小姐就能得到一笔奖金了!

第十三章 李子强的败家史

    宋小姐的车遇到红灯时,停了下来,这是29秒的停车。宋小姐双手猛然拍了下方向盘说:“不对劲,和我想的不一样!”

    副驾驶座上的助手小芳吓了一跳。她做宋小姐的助手两年多了,在她的心目中,这个男人婆是个处惊不怪应对自如的女人,现在却有些慌乱。没有男朋友的女人真是怪人哦。

    “宋姐,合约签了,那个胖子还给了预付金,应该没有事吧?”她拍了拍手提箱示意说。那里面有一份正式合约,还有张现金支票,还含有她的奖金呢,出发前宋姐认真许诺过的。

    “不是钱的事儿,太容易了,真是太容易了。你和我做了这么久,哪里见过这么容易收到钱的?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节奏,怕是有鬼哦。------再说他的条件实在很怪!”

    “胖子总裁想要三十八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条件,可以理解啊,他可能在年薪上做文章。”

    “哈,有道理!还有那个胖子总是嬉皮笑脸地看我,可能就没有怀好心。这一切都有解释了。”

    助手小芳脑补了一下宋小姐干柴一样的身形,在心里撇了一下嘴。你个男人婆,手里有几百万了吧,还疯狂的赚钱,你要那些钱干嘛?哪个男人不是见了你就吓跑了?

    “是啊,宋姐,他总是笑眯眯地看你,不像有好意。也怪啊,人家都希望手下的人才家庭和睦,他倒是暗示最好家庭关系不好的,还最好是单身的人才,没见过。”

    绿灯了,宋小姐启动了车子。

    “他以为年龄大的过得不幸的员工更有认同感?”

    “宋姐,真有可能呢。”

    “这世道,什么样的蠢货都可以当老总。不过这俩月我们可有的忙了。”

    “忙怕什么,宋姐从不会亏待我的------”

    长沙的六月能晒死人。

    建国安来到李子强的机械加工厂,冲着传达室的一个老年人招了招手,就进了厂子。那老年人说,大教授,李老板一直在等你呢!

    他又摆了摆手表示知道。

    虽然是打的来的,可走到车间里时,不远的几步也让他浑身是汗。若大的车间里空空荡荡,非常闷。李子强正在一个角落里鼓捣着什么。

    这个家伙的所有事情,五个朋友后来都知道了。刚开始时他还装比,后来就像一个破竹篮一样把什么都倒出来了。

    李子强从父亲手里接过厂子时,固定资金也就五十万左右,长期租用镇子里的厂房。这些固定资产全是机械的价值。那时是机加工的春天,一直到2006年,每年都差不多是两位数的增长率,加工厂工人有100多人,年营业额也差不多达到千万了。最终手里大概有三百多万的闲置资金。

    李子强雄心勃勃地打电话对几位朋友说:“我要鸟枪换炮了!”

    他看中了一套切削加工自动线,一千万左右。他对朋友说:“这就是从开机械加厂的小厂主向企业家发展的起点啊,等着吧,看我的大发展。”

    他算了算,加上手里的资金,加上贷款,怎么也能在2007年拿下。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了。2006年,当地政府对工业园区重新规划,需要他搬厂房。那时全国南北各地都在争相新建工业园区。

    地方政府鼓励当地企业搬迁进入工业园区,然而那里是毛坯厂房,既不符合工业厂房的标准,更无任何装修。地方政府当时承诺的是,各厂以租赁的形式搬入新厂区,自己支付厂房改建和办公区装修的费用,地方政府将在第一个租赁期,也就是5年到期后,将以适当便宜的价格把地皮卖给各个企业。而如果不搬迁的话,哼哼,有什么麻烦自己看着办。传说当地的政府要用原先的厂房土地开发房地产,要建独一无二的别墅住宅区。。

    说这话的是当地政府一把手,几十家企业和李子强一样,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只得同意迁入工业区。搬厂、改建、装修,耗去大约300万元资金,原先十几年的积累几乎化为乌有,更新生产线的计划无限期搁置。

    同时,李子强同宋士达一样遇到了通胀,原材料价格大规模的上涨,还有人工荒的问题。

    为了留住工人,李子强把工人每人平均加了10%工资。一线工人平均工资为1200元/月,二线为800元/月。一个月做满20个工作日之后有每天100元加班工资。厂里是免费吃住的,四人间宿舍,一天三餐。

    说实话李子强也认为这些都不多,但在2007年随着石油和钢材原料的持续上涨后,2008年的经济危机又接踵而至,订单急剧下滑。

    最后李子强挺不住了,也装不下去了。他对工人们说:“兄弟们对不起了,这两年开始还能给大家涨点工资,可现在……连维持下去都难了。”

    有工人说:“李老板,我们都是打工的人,见过的老板多。你算是够仁义。别的不说了,我们不要你的遣散钱。”

    李子强把工人裁减了一半,尽量把老工人留下。

    今年,2009年还没过二个月的时候,全国大面积的小企业倒闭的浪潮袭来了。做过机械企业的可能知道,这个行业资金充沛率要求极高。拿到一个订单,人家什么都还没付,就需要垫原材料费,各种原材料先进入、出产品、送货,最后人家可能还是给你一些承兑汇票,需要一两个月后才能兑现。在这个高通胀、高利率的年代,其实就是在原价上打了个折扣。以前这样的订单,李子强都是咬着牙接下来,可一到2009年,这样的订单都接不到了。

    李子强想不起给谁打电话,最后选了建国安。谁叫他是当教授的呢。他苦笑着对建国安说:“建人,我真坚持不下去了。”

    在电话里,隔着千里,建国安都能听出他的话中充斥着浓浓的失意。

    “李子,你振作起来,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小小的挫折就打倒你这个大企业家了?我还正想跟你入股呢------我手里有五万,入你股,多少算我点股份,说不好你以后能成为中国的克虏伯,我跟着赚点。”

    “我说了多少遍了,克虏伯是军工,我这是机械加工,业务方向不一样。再说它六十年代就倒闭了。哎,别说,这还真有象征意义。”

    “你懂个屁的象征意义!都是搞机加工的,没啥区别。我铁定入股了。”

    “你啊------”李子强心头一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冲着手机喘粗气。

    宋士达知道后,在电话的那一头大骂个不停:“你个臭李子,当初我向你们借钱的时候,大家刚起步都困难,听说你把进料钱挪用了一部份,差点耽误了生产,挨老爸揍了吧。发仔跟本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挤出来的,他平常都去爸妈那吃饭。大鸟根本就是靠工资攒的,刚刚进到生意行业中,他连别人给他颗烟都要想想抽还是不抽。建人做教书匠,一个月那几个工资,看着都丢人,他拿出一千来费事极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提过一个谢字了吗?

    现在你有点小小的不顺心就想放弃,你他妈的知道我当初为了接订单都差点给人家跪下了!你见过一个土鳖是怎么折磨我的吗?一杯白酒下面压一张纸条,告诉我,那是一百件工装。我连喝了十杯!想听我痛说家史吗?好了,我不想再说,那条什么-----削切加工自动线赶紧订下来,我去贷款,算我股份。”

    “是切削------”

    “管它什么!我只知道机械加工一定比服装加工更有前途,可算找到转行的契机了。你三天之内一定订下来啊。我这儿正有事情。没时间和你废话。”

    扣死电话,宋士达仰面靠在老板椅上,不知为什么,他想笑又想哭。自己泪盈盈的,却又想起小马哥,感觉很爽。他刚沉浸在幻想中不多会儿,大鸟来电话了。

    “大使,我也知道李子的事了。我刚才给他打了电话。你帮他的事先停一停。这里不是一两条生产线的问题,是整个大环境下的小气候问题。电话里我不能说的太详细,国进民退你明白吗?这半年我可能有一个好项目,做好了比在国内苦苦挣扎好。等我们聚会时再说。”

    “大鸟,我也觉得不正常,那个他出台了好多自废武功的政策------”

    “好了,聚会时再说。”

    拯救机械加工厂厂主李子强的行动暂停后,李子强的厂子依然不死不活的维持着。但他的婚姻却维持不住了。

    他的老婆是个有眼光的女人,当初别人介绍她和李子强认识的时候,她一天来他家好几次,帮老人家做家务和聊天,深得他父母喜欢。结婚后,女儿出生,她把家里家外打点的井井有条,同时把着工厂的财政大权。

    按理说这是个可以幸福完美过一生的女人。可李子强却和她没有话说,俩人的感情越来越淡。原本女人怀疑他外面有人了,但无数的事实证明没有。俩人**的次数呈等比样下降。

    2006年的时候,俩人大吵了一顿。老婆坚持要拿出钱来炒房,一次就拿出70万来,在长沙买了两套房,很是让李子强恼火。

    “你他妈的听你弟弟撮合,一天天地说炒房。!拿人住的房子来挣钱,缺德不?”

    他的老婆笑道:“你那涡轮和蜗杆不是给人用的?法兰和卡坐不是给人用的?不也是挣百分之三十的利?不管缺德不缺德,能挣到钱就是好样的,就是好猫!”

    李子强无语。

    2008年,他老婆瞒着他贷款80万买了处门市房,等手续完事后才告诉他。正为厂子前途愁苦万分的李子强火冒三丈,厂子都这个样了,臭女人你又让我背上了贷款!

    那阵儿李子强正想向银行贷款,可这个时候房地产业正在兴起,银行倾向他们,不屑于李子强这样的微小企业。李子强去谈贷款的时候竟然安排个当临时工的小妹妹和他谈,真是谈你妹啊,双方都不知道在谈什么。她只会说,您有抵押吗?

    有朋友介绍私人贷款,可他一听是百分之四十的利息,立刻拒绝了。这不是贷款,这是毒药。

    冲动中,他动手打了老婆一个耳光。说实话,他收着力打的。可他摆弄钢铁件的手劲小不了。老婆的半面脸当时就肿得高高。

    老婆捂着脸,眼神透着阴冷:“李子强,我嫁你十五年,女儿十四岁了,今天这耳光就是代价吗?”

    李子强的喉咙动了动,想道歉,又强忍着不说。

    “李子强,你喝醉的时候,说我俗不可耐。是,我没有你清高,没有你在大城市上过大学的人有文化,没有你有一手的好技术,可是你能挣来钱吗?一个男人挣不来钱你还牛逼!

    06年我买的两套房,现在翻倍卖出去很轻松,刚买不到两个月的门市房立刻涨了百分之二十,还马上就要租出去。当初你要是听我的,买上十套房现在会是什么样?你马上向我道歉!”

    “滚!”李子强只说了一个字。两人的婚姻终于走到了头。

    感谢所有帮助过我的朋友,在新书榜,我排第四。没有了你们我啥也不是。躬身向朋友们表示感谢。

    qq群:233500801识别:1649改世纪

第十四章 自强式一号土枪

    离婚后,李子强就吃住厂子里了。

    厂子里打更的老王有点不得劲儿。他原先给李子强做外协加工,自家的小厂子,两台车床,一台外圆磨床,由他和技校毕业的儿子干。2005年,在一次做外圆磨切时,一个失误把半个手掌打飞了。家里的积蓄花光,又赶上连李子强的厂子开始接不到订单的年头,他的家庭作坊更不说了。

    儿子主动去东莞那儿打工,但那边的模具加工厂工资也不高。家里的三台机器早就卖了,自认为成了废人的老王愁苦万分。

    没想到李子强让人传话给他,说看他能不能到厂子来打更,顺便还可以指导一下新工人,工资比别的厂子高。这其实是主动给老王一份工作,多年的老关系了,不好眼看着有难不管。

    从2006年到现在,厂子所有的情况他都了解。李子强离婚住到厂子里后,老王心想,我还是回家吧。自己一个废人,让李老板帮自己三年,够意思了。

    晚上没事时,俩人总弄点小酒喝。李老板一直很沮丧,喝多了就问老王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四十多岁的男人没有事业能怪谁。

    老王口拙,只能喃喃地说李老板你可是个好人。有时李子强喝多了还大骂,老王你看着吧,这个社会不重视技术实体,就知道搞房地产挣钱,早晚都他妈的吃大亏,不信你等着看。现在笑我,以后我笑他们!

    后来,李老板突然变了,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弄什么,再后来,等到他去海南参加同学聚会回来后,李老板好像又有了过去的雄心大志,满脸的神采飞扬。他打电话四处订购加工设备,又把机械加工原先勉强维持生产时剩下的设备按废铁价卖了。老王看着直心疼,这是原先都能用设备。

    李老板笑着对他说:“老王,现在我们有了个大靠山,所有机械加工设备都给我们配全,订单也不用我们操心。等我们运做一段后,这些设备还得打包送到外国去。那些老设备不行的。”

    去外国?厂子彻底完了?老王一阵心酸。他和这个厂子已经有了感情。刚来那会儿,白天睡够了,到车间看看,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偶尔还能在经验上指导一下工人,还能去食堂看看,帮点小忙,和厨房里的姐妹们开开玩笑。可这一切都慢慢地化为乌有了。

    看到老王的脸色,李老板好奇地说:“如果我去外国发展,老王你愿不愿意来帮我?”

    “愿意。”老王连去哪个国家都没有问。

    “时间可能很长。”

    “在哪儿不一样?儿子自立了,老伴走得早。没啥留恋。”

    李老板若有所思:“像你这么想的技术工人应该有很多吧?”

    “一定喽。机械加工这方面的人一抓一大把。”只要你按时开工资。老王把后面这句话吞回去了。

    “我想要整个机加工方面的技术人员。原来厂子里的职工你都了解,你找一找他们,别家厂子的职工也行,在家闲着的职工也行。千万记住一点,告诉他们工作地点可能在外国山区,时间可能很长,在国内这段时间工资两千五,国外工资你先说是一万五左右吧。不来不要劝,技术上差不多就行,愿意去最重要。”

    “好,这很容易。铸造、热处理和焊接的也要?”

    “对,铆工也要。多找点,我们可以挑一挑。从现在起,你不要打更了,去做这件事儿吧。”

    李子强说完从漂亮的小夹包里拿出三千来给老王,告诉他从这个月起,他的工资就是三千了。老王很高兴。

    建国安走到李子强的身边,发现他正摆弄一把长枪。那长枪有一米四左右,枪管亮闪闪,枪托木制,被精心涂上淡色的清漆。建国安小声赞道:“李子,这土枪做得漂亮!”

    李子强白了他一眼:“什么土枪?!这可是自强式直拉栓动步枪,自动步枪出现前最好的步枪-----之一吧。”

    “那你是模仿哪一种类型的?我对军事知识不熟悉。不过名字听起来象是劳教生产部门的产品。”

    “去,建人。你就不能有点好话?名字可以再改嘛。我谁也没有模仿,综合各家所长。”

    李子强利落地拉开枪栓,然后啪的一声下压卡住,落出酒瓶样的弹仓。李子强得意地说:“我一拉开枪栓,枪仓后面的复进弹簧就会带着顶针后压,正好被扳机的卡榫卡住。玩过火火药枪没?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好孩子出身。没动手操作过吧?怕你这样的人,所以我又弄了个保险。当弹簧后压时,保险卡榫也自动落下,开枪前必须先扳动一下保险,才能被扳机控制,完成击发动作。

    安全,不会走火。枪管是14毫米高压无缝钢管,来复线是我用小型数控拉床拉出的,这拉线应该是木匠活儿。枪内的弹簧是硅锰合金的,回复力非常好。”

    建国安指着弹仓问:“只能装一发子弹吧,好像还不能自动抛弹壳。”

    “呵呵,能看出点东西,你看看我的子弹吧。”李子强拿出一个像粉笔的东西,塞给他。

    “这是你的子弹?”建国家认真翻看着它。外壳是纸壳压制的,可以看到结合部份衔接得很工整。它的底座是一个铜盂,与纸壳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前头硬硬的有份量。

    李子强又拿出一颗子弹,稍用力扯下铜盂,倒出里面的火药,说:“铜盂里面的底火,我一开始用的是射钉枪的,发仔说发令枪的底火更便宜用起来也省事,我就改了。发射药他说射钉枪的是速燃式的,更适合手枪,让我先用黑火药。以后他有时间再重新配制。”

    他往桌子上倒出黑火药,一枚尖头,身上有螺纹的铅弹在桌子上滚动。

    “铅头是我用自己做的模具浇铸的。那个硬纸壳也是我自己做的模具,找了一家生产一次性纸杯的小厂子订做的,双面淋膜,防潮性比普通纸壳好多了。一万个测试枪够用了。”

    “到那边我们能接着生产吗?”

    “当然。只需要一点点设备,纸浆和一些配料也都可以在当地解决,我们还可以选择涂腊的,更便宜。”

    要不是考虑那边的条件,他早就用工程塑料的了,注塑机更简单。但想达到独立生产工程塑料的水平,他们恐怕还得有相当一段路要走。

    “让你看看我的射击水平。”李子强又拿出一颗子弹,放进弹仓,轻轻上抬了下枪栓,向前推进,又下拉卡住。

    “酒瓶式枪仓是无奈之举,在解决金属弹壳之前,它是比较好的封闭办法。在枪栓和枪管的结合处我还用了点橡胶垫,效果很好。好在弹簧和橡胶垫体积重量都小,只好大量携带了。以后啊,就算枪被偷走了,没有橡胶垫会是废枪,”

    “你要在车间里开枪?!”建国安看见李子强枪抵肩,往车间的远处做瞄准状。大约五十米外的墙上贴了个用八开白纸草草画的靶子。

    李子强放下枪,从桌子底下掏出个扎满眼的饮料瓶套上枪口。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我做得销声器酷吧?不用怕,你看工业园里有几家工厂开工?半天都见不到一个人。派出所所长昨天还和一帮子当官的跑到我这儿来,说是看看我重新开业有什么需求。需求什么?他们最好不要专门为我服务就是需求。五千招待费花完了。别费话,注意看我的动作啊。”

    李子强装模做样地瞄了瞄,呯,一枪打去。一股浓烟在枪口爆起,还可以看到喷出几片破碎的纸壳。枪声还真不大。李子又拉开枪栓,倾倒出残存的纸壳。

    他们走过去看靶子,子弹的落点在靶子下方的墙上,离中心五十厘米有余。

    “你看建人,这就是和你说话分心的结果。哎呀,我还忘了我把发射药减半了。你看我再专心开一枪。你要好好学。”

    过了一个多小时,俩人从车间里出来。俩个人边走边说话。

    “李子,你订的设备明天能全到吗?”

    “能。招的技术人员也一起报道,设备摆布和试车都是技术人员自己来。”

    “技术人员都是按我们设想招聘的?”

    “是,全是走十年都行的,只要开工资。不会哭喊着要回家。建人,你别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练过射击?怎么射得比我还准?”

    “从来都没有,上次穿越时我们连七连发都没有开过。真是白准备了。”

    “是啊,我说过你们不用那么夸张准备。几乎什么都没有用上。”

    “也不能说是夸张,有备无患还是应该的。”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说实话,我的枪怎么样?”

    “在那个时代就是神器啊,一分钟十发,守在阵地上得多少人来攻?”

    “就是嘛,弄上一百来人守家,两千人来攻也攻不破。我这是半装,要是全装,五百米都有杀伤力。以后要是发仔弄出更强大的发射药也不怕,这是20g钢管,锅炉上输过热水蒸汽用的,绝不可能轻易炸膛。”

    建国安随意地说:“这枪我们用不合适。大鸟不是说了要去菲律宾弄枪吗?我们自己人绝对要用自动的,哪怕半自动也行。端着你的土枪上阵……我们自己人没有必要。”

    李子强不说话了。

    “李子,我们如果几百万发子弹打出去,你曾说过的,大部份还可以复装,就算成能复装成功几十万吧,那时候我们还建不起一个保护我们的文明……那我们可真是废物了。”

    俩人上了车。李子强发动车后,说:“我托人找了个气象局的头,他是正管防雹增雨的,手里有37单管高射炮,还有火箭什么的。今晚找他喝酒,服务农业什么的你去说,我陪酒。”

    汽车向长沙市区驶去。

    我昨天在历史新书榜上生生被人爆菊了,变成了第四名。好痛啊!

第十五章 优质种和催化酶

    第二天建国安起床后头疼的厉害。他没有想到除了李子强,还有湖南人会这么能喝。那气象局的头头个子不高,一嘴长沙话,动不动抬手就是一杯酒。李子强能对付了,建国安不行。那个头头答应李子强随便看高射炮和火箭。当然借用是不可能的,买走更不可能。

    头头对建国安毅然决然辞职,去菲律宾投资农业的行为大为赞赏。

    那头头大着舌头说:“您是学种子专业的吧?”

    “是,后来改名叫种子科学与工程。”

    “您说说杂交啊,转基因啊这些技术对人好不好?”

    “杂交是不同基因型的个体间进行的交配。就像驴和马生骡子。转基因是用人工的方法把一种生物的基因导入到另一种生物的细胞中并表达成功的一个过程。就像你把大象的基因放到驴子身上,驴子会长得很大。杂交食物没有问题,几千年了,没听说骡子能造成什么损害。转基因,实际上问题也不大。”

    “那虫子不吃的东西人能吃啊?”

    “哈哈,这里有个误区。比如有些害虫不敢吃含辣椒素的农作物,当把这种农作物的基因转到别的农作物细胞中,那么有些害虫当然就不敢吃了,而人吃了就没事的。”

    “骡子肉就没有驴肉好吃,杂交水稻也没有老品种水稻好吃。转基因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哈哈哈!”建国安没法回答。李子强把话接了过去,“产量高的,味道肯定都不好,来,走一个!”

    俩人又拼起酒来。尽管有李子强挡酒,建国安也是多喝了几杯。不知道怎么就被李子强送回宾馆了

    建国安在长沙找了个写字楼,把牌子挂出去,人就随便找了个宾馆住下。反正时间不会太久,这一切都会结束。

    建国安醒了后,正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应答,怕出什么错。

    他的手机温柔地响了。是妻子吴咏梅打来的。

    吴咏梅和他是一届的同学,只不过是在东北农大1986年新成立的生物工程系就读,当时很多人都不知道生物工程是做什么的。怕考不上别的专业,稀里糊涂报的。俩人先后分到郊外的农学院工作,都是住学院里的宿舍,很容易产生感情,俩人顺顺当当地结婚了。

    他们的婚礼有一阵儿成为学院里的美谈。

    婚礼在食堂办,当主持人让他们夫妻二人互相发言时,建国安脑子也许抽筋了,忽然来了句:“我是专心的优质种,希望安在你心中!”吴咏梅的反应极快,马上接上说:“我是美丽的催化酶,永远催化出爱情花!”在场的同事们齐声叫好。

    学院分给了他们一套大一些的宿舍,但同时要求说,只要有了孩子就必须搬出去,可能怕他们像以前老职工那样占着不走,还签了合约。婚后俩个人都没有要孩子的想法,可建国安不喜欢套套,吴咏梅不愿意吃药药,俩个人只好掐着时间,等所谓的安全期,然后小心翼翼地那啥。可安全期有时也是不可靠的,俩人在最不想要孩子的时候有了。那时俩个人都忙着自己的课题,还有紧张的教学任务。更重要的是,俩人微薄的工资使他们根本没有积蓄买房,索性流掉了孩子,反正他们还年轻。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吴咏梅总觉得不舒服,可什么时间都是紧的,于是便忍,工作一忙就忘了。对他们来说,评上副教授才是最重要。这是一个中国知识份子生命中关键的一步。

    在中国的知识份子圈里,幸福的家庭有各式各样的,不幸的家庭都还得添上一样:评职称。

    学院里的学术委员会,是由数个学院行政领导和几个正牌教授组成的。他们平常对这夫妻俩的教学和业务能力都是非常满意,可等到评职称的时候,虽然他俩的条件都够,教学、论文、项目都不缺。可别人也不缺,总有领导排在他们前面。领导们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兼课是行政领导评职称的捷径,论文属名是最简单的方法。俩人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他们还明白了,在知识份子圈子里拉帮结伙,不,是搞好人际关系有多么重要。教育学生的能力没有与领导沟通的能力重要,科研基地的大棚、实验室没有和同事喝酒的酒桌和包厢重要。

    领导的数目和人际关系极好的人精总是不会太多。2001年的时候,他们终于轮上了。这次评职称让他们学会了很多。

    他们轻吐了一口气。准备好好下功夫做一翻事业。吴咏梅准备在木薯发酵理论方面着手,而建国安则直奔新式玉米制种。

    在此之前想解决孩子的课题。可是吴咏梅却不能生育了。当吴咏梅终于抽出时间到三十里外的妇女儿童医院检查时,妇科大夫可惜地说:“你们怎么不早点来?还有什么比身体和孩子重要,双侧输卵管严重受损,可能终身不孕!”

    俩人放下一切,走了很多大医院,最后只能接受了现实。

    吴咏梅对建国安说:“你是家中的独子……”

    建国安说:“孩子永远没有你重要。那东西就象阴沟里的老鼠到处都有,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再说以后我们想要的话,还可以做体外受精和胚胎移植。”

    “试管婴儿?就象你做的单倍体育种?”

    建国安知道她是在变相地安慰自己。

    “呵呵,不要想太多了,很简单的事。”

    在评完职称后,同事们发现原来独立独行的夫妻俩个人变了。他们融入了同事间的各种小团体活动中,甚至变身成为其中的积极分子。

    建国安有了一些副业收入,为别人写论文。这是明码实价的。在有国内刊号上发表的一个价,在有国际刊号issn上发表的又一个价。建国安曾经苦笑着对一个要稿的人说,我在他们上面发也很困难。找他的人说,建教授,您只要写出有一定水平的论文就行,其他的我有办法。

    建国安把以前投稿没给发的论文拿出来,改了改,交给找他的人。结果人家在有国内刊号的某刊物上顺利的发了。从此以后,建国安的收入不菲。

    夫妻俩的科研项目也开始主动找领导挂名了。有时一项研究报告能挂上七八人。当然排序很重要,评职称时,有时要求排前两名才算,也有时要求排前三名才算。当然,这个事情不用他们俩操心,他们自己商量着解决。夫妻俩发现他们受到的好评如潮,时间也格外充足格外自由。很轻松地得到各种荣誉称号。

    当得知有能够穿越的机会,建国安回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吴咏梅从实验室里叫出来,全然不管她正在科研的《降粘酶在新鲜木薯发酵生产高浓度乙醇中的应用》的项目到了关键时候。

    原先吴咏梅很看重这个项目,说它能极大减少发酵中传质的能耗,而且释放的结合水可以节约发酵用水降低成本。可以为评教授职称大大的加分。

    教授职称评定中有这么一条:科研项目经省、部级以上业务主管部门的鉴定或结项验收,达到国内领先水平,产生较好的社会、经济效益可以加权比重。

    建国安以前有些担心,问,我们好像没有办法请省、部级以上业务主管部门的鉴定或结项验收吧?

    吴咏梅信心满满地说:“没事儿,排在挂名第二位的那位领导说他有办法。”

    建国安当时就放了心,大力支持她。还为她提供了数十种不同品种的玉米芯制作菌株。

    可现在,教授职称在他的眼里就是浮云。建国安几乎强行把吴咏梅拉回家,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诉了她,并播放了他们穿越后的视频。吴咏梅从开始的惊恐万分最后转换成惊喜万分。

    “啊,年轻二十岁啊!”

    “是啊,我们重新过我们的青春,你的心病再也没有了。

    试管婴儿不仅需要大量的金钱,还只有一定的成功率。可惜他俩没有成功,这成了他们的心病,虽然时间和工作可以冲淡一切,但心病就是心病。

    “啊,我们可以自由地生宝宝了!”

    “是啊,只要你愿意。”

    “那我们思想会不会变年轻时那样傻?”

    “不是傻,是单纯。不会,我穿越过去后发现我还是有现在的思维能力。”

    “啊,太好了!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福-----”

    吴咏梅扑到了建国安的身上,俩个人紧紧抱着。结婚这么久后,他们俩第一次热烈拥抱,建国安对着她的耳朵吹了口气,轻声说:“快脱了白大掛,去洗澡,满是酸味。”

    吴咏梅抬起头,满脸的眼泪。她脱掉工作服,狠狠摔在地上,还冒出了一句粗话:“去他妈的科研,去他妈的职称!不和他们玩了。”

    “对,不和他们玩了。”

    事实上,吴咏梅只是冲动。第二天她就后悔了。

    “我想评上职称后和你走。”

    “职称在那边没有用。要不在那边我给你评一个诺贝尔生物奖。”

    “那边还没有诺贝尔呢。我只想得到一个认可。二十年了------这么走,我觉得有些灰溜溜,好像输给他们似的。”

    建国安有些气结。只好说:“如你所愿。”

    女人在某种程度上都有偏执的倾向。

    电话里,吴咏梅说:“昨天新的学术委员会组建了,他们都住在市里的宾馆,有人偷偷告诉我,只要送上四五万,职称的事儿准成。”

    “你的项目完成结项检查了吧?”

    “完成了,比想象中容易。不过这次评审竞争很激烈。我怕-----”

    “那你就送吧。”

    “可是送钱,我又觉得很屈辱。”

    建国安的头更疼了。他用手指轻轻点着脑袋,想着如何回答。后来他说:“我相信你能在关键的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

    昨天真悲剧的的一天,我在新榜上连连被人赶上,朋友们真的不能帮一帮忙吗?如果票很难得,那么一个小小的收藏应该不是难事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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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1649介绍:
一群人一起去改变历史,一群人认为自己能平推世界!但最后,他们发现被改变最大的是他们自己。一个民族的历史会不会受过诅咒?千年的辉煌总在关键处被毁灭。一个民族的发展会不会被下了圈套?无数次的循环崛起总是陷入归零的境地。我们的1649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们的1649,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们的1649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