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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紫钗恨     斜风txt下载     斜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章 天崩

    第一百八十章天崩

    从某些方面,这些溃兵的速度可以说奇迹来形容,才两三个小时的功夫他们从黄岩县一路狂奔到了临海城下,只是张玉藻看着这么多溃兵在城下大叫,登时有天塌下来的感觉,差点就倒地不起,他扶住垛墙,大声叫道:“开城!开城!”

    他这么一喊,林参将连声说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但是张知府是台州一郡的最高长官,张玉藻一声令下,原来关闭的城门已经打开了,溃兵一边哭一边往里涌去,张玉藻连声叫道:“陈世忠陈镇台回来了没有?陈镇台回来了没有?”

    只是这些兵勇虽然突围而出,哪顾得陈镇台的下落,他们只说了:“败了,败了,大败了!陈镇台不知道下落!”

    林参将当即觉得十分为难,他连声对张玉藻说道:“凡事都得以找到陈镇台的下落优先!”

    陈世忠战死了,那就是忠烈,如果活着,那就是要当场格杀的下场,最怕的陈世忠一个想不开从贼,因此要盖棺定论,首先就得弄清这陈世忠的生死问题。

    只是乱军之中,一片狼狈,哪能弄清陈镇台的下落,一群人都是说道:“大败了,大败!红贼有马队两千,突然杀出,我军原本形势尚好,不料红贼马队杀出,一下子人心都散了!”

    这是为自己的失败找托词,张玉藻看着现在才突出一两百溃兵,不由又想又悲,他大声哭道:“陈世忠可是将我台州协三营尽数带去!”

    正说着,倒是见又一队清军溃勇出现在视野之中,张玉藻看了一眼,却不是清军,而是败下来的团练,夜色中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却都穿着号衣,确确实实是团练,当即说道:“可恨陈世忠,可恨陈世忠!好一个世忠……”

    城门洞开,那队团勇约莫四五十人,跑得狼狈已极,到了城下张玉藻就伸出身子询问陈世忠的下落:“陈镇台怎么回事,陈镇台活着还是死了!”

    那队团勇当即有人用台州话回答道:“陈镇台殉职,陈镇台殉职了!大军突围,陈镇台冒死回堵,结果遇到红贼连环枪,一个不剩,尽数殉职了!”

    一听到陈世忠殉职了,张玉藻那是又喜又悲,却是说道:“他倒是死个痛快,倒剩下你我难受!”

    听说陈世忠死了,林参将稍稍缓了缓一口气,然后才说道:“这事上就是求死容易,你我活该受罪了!”

    只是他下一刻林参将突然大叫:“关城门,关城门!关城门!”

    整个临海城头都为他的声音而震动,而接下去,枪声已经响了起来。

    ……

    在金色的阳光之下,苏镜蓉的脸色带着一丝绝断,他大声叫道:“兄弟们,有这么多兄弟共襄盛举,看得起我苏镜蓉,我苏镜蓉很欣慰!”

    虽然苏镜蓉号称要纠集二十六路英雄好汉,甚至还要以四万兵勇围攻黄岩城的四百红贼,但是毕竟仓促之间,他除了把自己掌握的几支壮勇集结起来,只有邻近的一些团勇被迫赶来参加。

    作为台州府首屈一指的强人,苏镜蓉这个名字绝对管用,不过是半日功夫,已经集结了三千壮勇,而且还有不断汇集之势,其中有战斗力的壮勇不下两千名,可以说是黄岩与临海两县团练的精华所在,带队的都是县内出名的强人,如黄秀德、黄延暄、管继涌等人。

    而这些团勇就围在他苏镜蓉的身边,苏镜蓉看着他们,大声问道:“想发财吗?我知道你们都是些泥腿子,穷光蛋,顶多是十几亩薄田,身边有十几千钱罢了!”

    道咸之际,整个中国农村都处于破产的边缘,这也是太平天国与一众民变武装起事的温床,台州也不例外,这些团丁亦不例外,即使他们当中的团勇头目,也顶多是个小地主而已,临时遇事想拿出三五千钱都不可能。

    至于下面的团勇,那就更不要提,若不是团丁能捞几个钱,他们多半不愿干这个团勇,只有管继涌与黄延喧两股名义是勇,都是地方上的土匪,靠劫掠为生,只有苏镜蓉、黄秀德这样的大头目,才是富甲一方的大地主。

    苏镜蓉看到许多团丁都低下了头,他就笑了起来:“现在发财的机会到了,红贼就在黄岩县城,知道他们有多富吗?”。

    他随手就举起了一个盘子,把盘子上的红巾一揭,就看到金光银光闪作一片,金项链、金镯子、金手链、银手链、金元宝、银元宝一应俱全,团勇都变得狂热起来,苏镜蓉告诉他们:“知道这些怎么来的,是我杀了一个红贼,从他身上夺来了!”

    都说苏镜蓉文武双全,现在大家是见识到了,苏镜蓉继续说道:“告诉你,温郡一向富庶之区,良田百万,兼有渔盐工商之利,而红贼于温郡,屡战屡捷,捞够了金银,现在跑到我们台州来!”

    他随手抓起一个金元宝,告诉这些团勇:“他们想在我们台州抢个饱,但是我告诉他们,你们打错了算盘,我们台州别的没有,就是光脚的穷兄弟最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没田没地没房没银子,那怎么办,就是靠一双手去抢!”

    苏镜蓉立即陷于狼群之中,到处都是灼热的眼神,苏镜蓉继续告诉他的部下:“告诉你们,每一个红贼都有金子、银子、珠宝,就看你们肯不肯去抢了,只要抢到了,就是你们的了!”

    在历史上,苏镜蓉就是用这种手段来号召台勇,当时的太平军破苏常,取杭州,尽取杭嘉,可以说人人都披金戴银,而台勇与太平军交战之后,他们也发现只要干掉一个太平军,他们身上的金银珠宝就尽归自己,一时间争先恐后,利用太平军主力南下温州的机会,以民团之力一举尽复台州六县,被左宗棠视为战争奇迹。

    而在这个时空,苏镜蓉找不出实例来,但是台勇也是听闻过红贼的待遇,都说红贼顿顿都有大米饭可吃,天天有鱼有肉,身上穿的是新衣,背上背的都是洋枪,甚至连鞋子都是新鞋,这样的待遇他们闻所未闻。

    以此想来,红贼身上应当都是遍身金银,只要杀了几个红贼,那自己就发达了,可以放心地买屋购地,成为一个真正的小财东。

    看到他们呼吸粗重起来,苏镜蓉继续说道:“不止红贼身上携金带银,他们的辎重之中更有几十万金银,珠宝珍物不计其物,他们尽破温州各县县城甚至府城,捞足了才到我们台州来了,这是咱们的大好机会!”

    他继续鼓动说:“现在他们主力往临海寻找陈镇台一战,而留守黄岩县城者,不过三百人而已,我们现在已经召集三千壮士,明日县内二十六路英杰一同共襄盛举,足有六千壮勇!”

    他豪气冲天:“更不要提太平与温州各县豪杰已经接了我苏镜蓉的书信,到时候四万人起兵,破红贼易如反掌!我现在就想带着你们往攻黄岩县城,开了县城不收刀,想怎么痛快就怎么痛快,你们干不干!”

    “干!”

    “跟着苏镜蓉干啊!”

    “干,这么好的事怎么不干!”

    整个团练的情绪都变得极度狂热起来,苏镜蓉点点头,向大家宣布下一个好消息:“今天我们就去打黄岩县城,趁着红贼无备突袭进去,若是今天突袭不成,明日有县内二十六路豪杰共来,六千壮士,吐口口水都能把那些红贼掩了!”

    所有的团勇都被苏镜蓉鼓动起来,个个都想着攻破了黄岩县城自己杀掉几个红贼发了大财,恨不得能多长几条腿,赶紧赶到黄岩县城去发大财。

    而现在苏镜蓉对这些团勇的调度,也勉强到了如臂使指的程度,一队队团勇快步向前,而苏镜蓉与他兄弟苏镜澜站在一个小山头,看着这些壮勇脸上的狂热,也是连连点头。

    苏镜澜倒是有一点担心,他问道:“那二十六路团练,不知道能赶来几路!”

    “二十六路!”苏镜蓉有着绝对的信心:“说不定现在就有团练赶到县城附近了!”

    “哥,这么有信心?”

    苏镜蓉露出了残酷的笑容:“我在书信上,谁不肯带团勇来,就是不给我苏镜蓉面子,我苏镜蓉没有别的手段,柳绝户号称绝户,我也能屠村灭门。”

    苏镜澜吸了一口冷气,自己这位兄长的手段确实狠辣了点,只是这样会不会太激烈了些?他继续问道:“那些金银首饰怎么来的?”

    “我抢的!”苏镜蓉毫不忌讳:“赵行德家的,他肯得罪我,也别怪我动手灭门了。”

    现在兵荒马乱,正是挟私报复的好机会,苏镜澜已经被苏镜蓉吓住了:“可是红贼哪来那么多的金银珠宝,若是打开了黄岩县城,让大伙发现红贼根本没那么多金银珠宝,那怎么善后!”

    苏镜蓉冷笑一声:“攻不开黄岩县城,一切都免谈,若是打开了,不收刀让大家抢个痛光便是,这么大的一个县城,怎么也能让他们心满意足,咱们家也能捞个几万两!我又不是黄岩人……”

    这话意味深长。

    苏镜蓉是临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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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城门!关城门!关城门!”

    林参将那声音让整个城头都为之一震,但就是现在,城下已经是一片枪声,接着一路马队狂奔而来。

    “那是红贼!是红贼!”

    只是林参将的发现已经晚了,刚才混入城内的这队团勇足有四五十人,他们虽然穿着号衣,现在却暴露出真实的面目,一个军官大声叫道:“徐梦楚,你立功的时候到了!”

    徐梦楚虽然今天才参加了红巾军,但是现在却是威风八面地叫道:“弟兄们,把这临海城头拿下了,我们也是虹军,我们也是老虹军了!”

    严格来说,他还是战场临阵起义,但是今天的表现还算不错,居然干掉了陈世忠十几个绿营兵,为他们村子的三条人命报仇雪恨,而现在他们就握住兵器就使劲地往城头冲,企图控制住城头接应红贼的马队进城。

    “该死!该死!”张玉藻看得胆战心惊,他没想到黄岩县城的事情又重演了一回,这柳绝户果然是柳绝户,出的都是绝户计。

    只是身为知府,他也大声喊叫道:“快,快!快!才四五十名红贼而已,而且还都不是真红贼!”

    这四五十名混进来的团勇大部都是真正的团勇,真正的虹军官兵不过三四人而已,都是骑兵营与牛刀营的老兵,他们已经起了表率作用,手里的燧发枪射了一枪之后,就直接刺过去了。

    而他们身后的徐楚梦等团勇,也是知道现在已经是没有退路,个个都拼死往城头冲,至于城门,则是已经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也关不上。

    双方就在阶梯上展开战斗,徐梦楚更是大声嚷道:“团勇弟兄们,你们何必替清妖卖命,都有二十天的粮饷没发给你们了!”

    他企图用这个来动摇团勇的决心,但是很显然团勇刚刚拿到补发的粮饷,心满意足,大声喝道:“老子刚拿了张知府的饷银,怎么也得替张知府卖命!”

    有人的团勇还在说道:“没错,张知府可是出了三万两的赏格,把这几十个乱匪都给灭了,我们就有三万两银子了!”

    只是他们想把徐梦楚一行人消灭在阶梯上,也是一件极困难的事,这时侯城头的鸟枪已经响了一边,那都是对准奔驰而来的虹军马队。

    在战马上,周秀英熟悉地一低身,四飞的枪弹就在她身后滑过,虽然清军这一阵排枪十分密集,但是骑兵营受到的损失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以清军团勇鸟枪的射击水平,要在夜色命中这些高速奔驰的战马,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事实上,清军是一看到马队就开始朝马上的骑士射击,但是这时候骑兵营还在射程之外。

    而现在骑兵营的战马猛然开始了冲刺,周秀英一手拿着马刀,一手拿着左轮手枪,随时作好了战斗准备,很快她风一般的冲过了护城河,第一个杀入了城内。

    几个清军口瞪目呆地看一个女红贼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刚想有所行动的时候,周秀英已经举起了左轮手枪开始射击。

    左轮手枪的射速在这个时空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是无以伦比的高射速,这几个清军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打倒了两个,接着打光了手枪子弹的周秀英将左轮手枪往腰带上一插,提刀催马就杀了过去,这几个清军立即作了鸟兽散。

    接着几十骑马队呼啸就冲入了城内,他们有的驱赶着当面赶来的清军,有的看到台阶上的战斗,已经拿起了手上的燧发枪与击发枪开始射击。

    “第一连,下马!”

    伴随着周秀英的一声命令,整个第一连除了少量看护军马的马桩子,整个人已经跟着周秀英的身后,周秀英下达了第二个命令:“上刺刀!”

    她手里已经举着那把让人一见就见之胆战心惊的斩马刀,第一个冲上了台阶,整个第一连发出了一声欢呼,紧紧跟随在周秀英的身后。

    “杀!杀!杀!”

    台阶上徐梦楚的团勇已经与清军杀得死伤掺重,已经有十来个团勇倒在血泪之中,而大队的台勇正在企图往下冲,企图把徐楚梦他们压下去。

    只是这一刻,周秀英已经第一个冲入团勇中的队形,只见她斩马刀一挥,已经有好一名清军被活活斩成两段,被血潮喷中的周秀英毫无惧意,又是一声娇喝,一路往上冲杀而来。

    她斩马刀挥动着一个又一个银色的光环,但是几乎每转一圈,就有一道血潮喷出,张知府在城头看得胆战心惊,连声问道:“哪里来的女贼?这般悍勇?哪里来的女贼?”

    “这便是周秀英!”一个团勇头目连忙说道:“统领贼军数百马队即是此女!”

    “原来是上海小刀会的悍贼,果然不负虚名!”林参将已经看得有些心寒了:“张知府,我们稍后退一退!”

    周秀英的斩马刀连连挥动,竟是无一合之敌,团勇被她杀得胆战心惊,更不要提后面密密集集的刺刀阵,当即发足往上狂奔,而借着这个势头,周秀英一口气冲上了城头,更是一声娇咤:“杀!”

    “杀!”

    整个第一连就冲上了城头,齐声呼道:“杀!”

    只是他们只是占据了一段城头,但这已经足够让他们掩护后继的部队进城了,现在在城下已经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灵活的身影。

    那是陆子云的牛刀营,陆子云亲自带着先锋排往里冲:“牛刀营,什么时候都要冲在前头!”

    经过一天的战斗,牛刀营赶到临海城下的时候已经只掌握住两个连队,炮兵连与一个步兵连都掉队了,而这两个步兵连队也各有十七八人伤亡,但是整个部队的士气仍要高涨。

    陆子云甚至动员过:“只要拿下临海城,我们营里也能出一个临海连!”

    在虹军的历史上,以地名来命名的连队,只有楠溪连,但是柳畅这次动员会已经发话了,哪一个连队第一个攻占临海县城,那么就命名为临海城,即使是老连队都不要紧,可以将两个称呼加在一起。

    而虽然从早上开始打到晚上,夜色已经深沉了,但是整个牛刀营一出现就让战场改观了,那边林参将已经有点绝望了,他就直接坐在地上,也不说话。

    倒是张玉藻这个知府反而活跃起来,他朝着台勇们大声喊道:“立即压上去!压上去,怎么也要把红贼打出去!”

    他已经看得出,现在攻到城下的红贼不过是二三百名而已,为数不多,而他手上掌握的部队,包括两千刚刚发过军饷的壮勇,还有一千四百名客军,足以一战了。

    “赏格加倍,赏格加倍!”他大声命令道:“只要把这股红贼打出城去,赏格一律加倍!”

    看到红巾军入城的兵力不多,这些清军也变得大胆起来,一个个都在说着赏格:“府台出了六万银子的赏格,赏格加倍,六万两银子!”

    现在城内不过是三千四百名兵勇而已,即使按平均分配的话,也能拿到差不多二十两银子,兵勇因为这个赏格变得勇敢起来,双方就在城上城下展开战斗。

    张玉藻大声说道:“把其它城门的守军都调来,把衙门里的步弓手都调来!一定要把这股红贼赶出去!”

    他又朝着林参将喊道:“参戎,是您那六百客军一展威风的时候了!”

    林参将苦笑一声:“尽人事而已!”

    他知道得比张知府多得多,即使这一回守住了临海城又怎么样,这城迟早是要送给红贼的!

    但是他也决心尽一尽人事,怎么也要与红贼战上一战!

    只是有那么一点绝望而已。

    ……

    夕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整个黄岩县城沉寂了下去。

    虽然说红贼进城的军纪尚可,但是实施许进不许出的军事管制,却让不少人都有些小小的不满意,晚上将要实施的宵禁更是让大家提前回家。

    冯思贤作为整个县城的最高指挥官,他亲自与高梁材、白善叶一起上城巡视了一周。

    “从得到的消息来看,我兵主力已经大破陈世忠,朝着临海城一路追去了!”冯思贤告诉高知府:“邵炳照那贼子,若是赶到临海,或许就成了我们的俘虏。”

    “这人不可留!”白善叶补充了一句:“我让龙枪营的兄弟注意这家伙。”

    “好!”高梁材也是估计了一下:“关健就在今晚与明天了,估计明天府城可克,后天检点即可回师了!”

    “没错,后天绝对没问题!”冯思贤觉得自己手上有足够的本钱:“即使有一千民团来攻,咱们城内这五百兵,也足以一战。”

    正说着,他听到在县城的西面,已经听到了零星的几声枪声,接着枪声一下子密集起来。

    “怎么回事?”

    白善叶虽然负了伤,但是耳朵却很尖,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有鸟枪声!还有燧发枪,是我们的队伍!我们的兵力不少,糟了!”

    燧发枪现在还是虹军的独家装备,因此白善叶依据枪声来判断敌我,他大声说道:“糟了!”

    冯思贤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有左轮枪的枪声,至少好几支左轮手枪,这么多左轮手枪只能是金汤第二连!”冯思贤当即说道:“是金汤第二连,是检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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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整个虹军之中只有二十把左轮手枪,而除了少数连营级军官能拿到一把左轮手枪作为个人地位的象征之外,只有负责柳畅随身警卫的金汤第二连装备了几把左轮手枪。

    但这并不是他们的制式装备,而是由于随身警卫的需要,有些时候长枪并不方便他们执行随身警卫任务,因此临时发了几把左轮手枪,一旦不执行随身警卫任务,这些左轮手枪还是收回去的。

    但是听到这么多左轮手枪的枪声,白善叶就在第一时间判断那是金汤第二连,金汤第二连既然在交战中,那多半柳畅也在包围圈中。

    “检点?”

    一听到柳畅失陷在敌阵之中,最积极的是居然是高梁材这个新降的黄岩知县,他当即自告奋勇:“请两位务必帮忙,检点失陷清妖之中,我要亲率壮勇前去营救!”

    他与白善叶、冯思贤这两位虹军军官不同,他的命运就完全系在柳畅的身上,因此他着急得不能急,生怕柳畅有什么闪失。

    “这件事交给我了!什么时候,龙枪连都是最能打的部队!”白善叶的语气带着骄气,但是谁也不得不,龙枪连确实是整个虹军最有战斗力的连队:“龙枪连!跟我来!”

    “一个排太少了!”冯思贤也是下了决心:“再增加一个排!”

    “好!”白善叶当即带着两个步兵排就往外赶路,他大声说道:“检点若是一个三长两短,咱们这些人都是死路一条!”

    这确确实实是实话,如果虹军没有柳畅这个主心骨,那这么小团体立刻土崩瓦解,在清军源源不断的增援之前,他们这些人连向清军投降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即使前面是一条死路,我们龙枪连也有决心将他捅开!”白善叶的声音显然感动了许多官兵:“不管前面有什么,我们可以依赖的都是一杆步枪,他比你们的媳妇还要靠得住!”

    他们出城不过半里多地,很快就发现了零星的团练,而白善叶的两个排已经展开的战斗队形,开始射击。

    对于龙枪连来说,他们这个排装备都是击发枪,而身后那个独立营的步兵排也同样装备了击发枪,两个排的击发枪在火力持续上差不多是三四百杆鸟枪的水平,当面的少量团练在龙枪连的排枪之后,已经支撑不住。

    “上刺刀!”白善叶毫不犹豫:“检点就在前面,我们把检点接出来!”

    而在城头上,冯思贤也是十分着急,城西的枪声越来越密集,谁都知道战斗的激烈程度,柳畅若是有什么闪失,他的罪过就大了,他大声命令:“注意,注意,全城进行战斗状态,随时准备战斗!”

    白善叶带着两个步兵排出城,他手上的机动兵力就少了一大半,他朝着赶过来的施得平说道:“得平,你准备下,随时准备与我出城,把检点接应回来!”

    高梁材一开始比他还要着急,但是他倒是平静下来了,他大声说道:“白连长带两队精锐出城足够了,若是他也不能把检点接回来,那么咱们出城也没有多少机会,眼下关健,得把这把黄岩县城守得严严实实。”

    他说了一句:“主力最快也只能后天才能从临海杀回来,在那之前,你我联手,把这黄岩县城守好了!”

    他这么一说,冯思贤倒是冷静下来,他倒是一恭手:“高府台,我只是新手,而你对这黄岩县城了如指掌,这守城的重任,还得你多担当!”

    高梁材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说:“邵炳照,肯定是邵炳照这厮!”

    他当即明白过来为什么有团练前来攻城:“现在来攻城的必然是苏镜蓉这恶徒,这恶徒一向与邵炳照勾勾搭搭,不清不白,听闻大兵攻城之前,苏镜蓉已经统带数百兵勇潜入我黄岩县内,意图不轨,邵炳照潜图出城,便是去通知苏镜蓉我城内情形!”

    冯思贤也同意这个判断,他们要收取台州民心,事先就判断过苏镜蓉必为大敌,只是攻入黄岩县城的过程之中,始终找不到苏镜蓉的这数百团勇。

    要知道苏镜蓉的兵勇,可是台州首屈一指的一支团勇,苏镜蓉在这支团勇上可是花了大本钱了,他当即喝道:“只要我大兵回返黄岩县城,到时候就没有苏镜蓉这号人物了!”

    好重的杀气,只是高梁材很欣赏冯思贤的决定,他说道:“不知道有没有牟以南,这也是我义兵的大患!”

    “不管是谁,只要与我虹军大兵作对!”冯思贤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就是检点手下最快的一把刀!”

    而此时白善叶已经从团练之中杀出了一条路来,当面的团练战斗力虽然不弱,可是怎么抵挡得在温台两地都纵.横无敌的龙营,他们几乎是把团练的防线捅成马蜂窝。

    他们向前走了百多步,已经看到已经杀出了重围的金汤第二连,看到那些扎着白色武装带的战友,双方都发出了一声欢呼。

    “是龙枪连!”

    “是独立营!”

    “检点在哪里?”

    金汤第二连的官兵士气大振,他们与白善叶会合之后,兵力增加了一倍,他们立即告诉白善叶:“我们是护卫石姑娘回来的,检点没回来!”

    有的还多说了一句:“检点担心县城防守的兵力太弱,让我们先回来,这倒好,刚一回来就遇到清妖!”

    多余的话也不用说了,现在金汤第二连不但没丢一个伤员与一具尸体,而且还抓了两个俘虏,都绑得严严实实,他们告诉白善叶:“半路撞上的,我们金汤第二连绝对没问题!”

    “先回去!”白善叶下了命令:“城里的兵力少!”

    少了这两个排,冯思贤手上的机动兵力就少了一大半,而能把这两步兵排带回去,整个黄岩县城的守备就有把握了。

    “好!”

    四个步兵排相互掩护,有少量团练企图突击过来,但是很快就被他们的密集火力打回去,若不是担心城内的兵力太少,会出什么意外,白善叶还真想打一个反击。

    看到他们退回去,冯思贤亲自在城门欢迎,没找到柳畅的身影,首先就着急了:“检点,检点在哪里?”

    “检点没回来,他担心咱们防守的兵力太少,就把金汤两个排调出来,还有石姑娘也回来了!”

    石汀兰看了冯思贤,想起了柳畅的话,真有心说一句“检点让我负责黄岩县城的一切,你听我指挥”,但是她从来不是那种敢作出决定的人:“我奉检点的命令回来协助县城的防守。”

    多了两个步兵排,这可以说是意外惊喜,他当即说道:“有了你们,这黄岩县城就万无一失了!”

    “别开心得太早!”白善叶告诉冯思贤:“我刚刚审问过俘虏,他们说是他们是奉了苏镜蓉的命令来攻县城的,说是苏镜蓉会汇四万壮勇来打黄岩,一攻就能攻破!”

    “四万?”冯思贤觉得这个数字绝不可能,他转头向高梁材问道:“黄岩县不可能有四万壮勇吧?”

    高梁材当即答道:“黄岩县并无正式办勇,亦无经费,只是民间组织团练,倒是有的,具体数目不好说,但最好不过二三千千人而已民。”

    “我想也是!”冯思贤估计了一下:“他这股人有多少人?”

    “他们是被苏镜蓉裹胁来的,说我们虹军金山银山,要进黄岩县城发财,他们这股有两百多人,附近还有几股团练!”

    “都有什么人一起过来!”高梁材作为地方官,对于地方政务最熟悉不过:“问清楚了,我有个准数!”

    那边白善叶毫不客气就端起一把步枪,就对一个团勇俘虏问道:“说!你们都有什么头目过来,不说的话,我让兄弟在你身上练练枪法,一个一个捅过来!”

    这个团勇早已经被白善叶的手段吓住,当即就说道:“这次我们临海与黄岩的强人都来了,有牟以南,苏镜蓉、管继涌、黄岩的黄秀德,对了,还有奇田的黄延暄……”

    他每说出一个名字来,高梁材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冯思贤当即问道:“难道这些团练头目有什么本领不成?”

    高梁材告诉冯思贤:“皆非普通民团,苏镜蓉本来就是台州府草莽间第一号人物,而黄秀德也是黄岩有名的强人,各能动员出五六百精壮团勇,而牟以南手下亦有数百团勇……”

    至于后面提到的管继涌与黄廷暄,高梁材说:“管继涌是已革绿营将弁,平时名为练勇,实为收集本地亡命之徒,四处抢劫,官兵不能胜之。”

    “黄廷暄亦是本县强人,割据奇田,有悍勇数百名,亦不畏死!”

    他最后作了一句总结:“冯县,这台州一府大半的悍勇,几乎都集中到这黄岩城下了!”

    冯思贤倒是不惧:“我城内尚有五百战兵,凭墙据守,绝无问题!我向检点保证,我冯思贤在,这黄岩县城便在,现在又有金汤连来援,岂不是老天让我把这黄岩守成一座金城汤池!”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稍稍心宽,只是石汀兰问了一句:“冯知县准备凭本部之力守备黄岩,不要援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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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援兵?

    冯思贤犹豫了一下,显然陷入了深思,好一会才作出了决定:“石姑娘,检点现在必是攻至临海城下,我若请援,或许攻占临海府城就功亏一篑!我与检点作过约定,守这黄岩县城是我的责任!”

    旁边高梁材也附和道:“这几股团练虽皆是悍勇,可怎么比得我虹军义兵,以现在县城的兵力,足以固守了!”

    他是降官,时刻都想找一个机会来表现自己,而冯思贤与高梁材都作出了决定之后,石汀兰虽然有心再说几句,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冯思贤觉得战局还算乐观:“团练虽然来袭,但是仓促之间,至多只能调动一千余众,我有一营之众,何愁团练不破!”

    对于击破一千余团勇,白善叶也保持了乐观态度:“若真只有一千余土匪来袭,我城内五六百兵力,足以坚守了!何况,只需要守上一日而已。”

    今天已经是新月初升,以团练的战斗力,纵然有心夜袭,也不过是派小股骚扰而已,而以五百六兵力守上一日,白善叶是有把握的,他只是提醒了一句:“现在城内尚有八百俘虏,如果生变,必然不堪设想,须早作准备。”

    只是石汀兰总觉得这些人太过于乐观了。

    虽然苏镜蓉的四万之师虽然是放话,但是至少不会是千余人那么简单。

    但是她不知道怎么说服柳畅的这些干部,就象她从来没有办法说服她哥哥一样。

    而此刻苏镜蓉已经赶到了黄岩城下,几十个火把点了起来,远方的黄岩县城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怪兽一般。

    “紧赶慢赶,还是差了一步!”苏镜蓉看着的夜色中的黄岩县城,朝着旁边问道:“到了多少人?”

    “现在已经有三千人了!”他的弟弟苏镜澜告诉他:“整个黄岩县城都被我们围住了,应当万无一失,城内只有三百红贼而已,以十击一,自有全胜把握!”

    倒是牟以南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前队郑老二与李桑那边遇到了两队红贼,约有百余,仓促无备,受了些挫折,折损了些兄弟!”

    事实情况比他说得严重得多,苏镜蓉当即说道:“红贼出城了?可有什么战果。”

    “似乎是从北边回来的红贼,折损了不少兄弟!郑老二说是击毙了红贼十六七名,打伤了二十余名,只是从城里又冲出了百名红贼,郑老二抵敌不过,只能向后退却,他那边亦有二三十名伤亡。”

    这个意外没影响苏镜蓉的决心,他当即说道:“以南,你是黄岩人,今夜夜袭,你是人地两宜,一个黑虎掏心,一定要让红贼吃一个大亏。”

    牟以南被苏镜蓉这么一捧,当即答道:“就一家夜袭,这怎么也不地道吧?”

    “各路皆去抄袭,有机会就绾城而上,红贼在城内不过是三四百而已,他们就是全上了城墙,也防卫不住这么长的城墙。”

    对于黄岩这么%%,五六百人的兵力确实是单薄了些,因此苏镜蓉这么一说,牟以南就同意了下来。

    “今天夜袭,让红贼疲于奔命,明日等各路英杰一到,齐攻县城,六千壮勇就把这黄岩城堆平了。”

    苏镜蓉看了这黑暗中的黄岩县城一眼,嘴里笑意就重了:“好一座大县城啊!”

    这是黄岩县城的最后一夜!

    ……

    而此刻的临海县城,战斗已经变得激烈起来,陆子云的牛刀营进城之后,虽然占据了城门一带,清军也不再发动反攻了,但是依旧拼命全力据守。

    在黑夜之中的战斗是最困难的,而且清军在兵力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骑兵营又在战斗略有伤亡,又要留下人马看护战马和照顾伤员,现在参战的战斗人员实际只有一个骑兵连而已。

    以陆子营两个连的兵力发起攻击逐屋争夺,那就变得艰难起来,当面的清军比想象中得顽固多,抓到了俘虏之后才知道了原因:“刚发了欠饷,那怎么也得替张府台卖一次命吧!咱们得对起这份饷。”

    而且清兵的数量也比想象中多得多,详细一问,才知道是清军参将一名带六百兵勇及数万两军饷今天刚刚抵达临海城。

    而以两个步兵连的实力,想要拿下整个临海城也十分困难,伤亡不断增加,到现在又出现了三四十人的伤亡,陆子云只能骂了一句:“该死!暂停攻击,等后面的部队赶上来!”

    只要夺下城门这一带一切都好,双方暂时停火之后,陆子云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是空空如也,但是精神状态却是很不正常的极度振奋,他在自己身上找了两块干粮,就不用水,就直接吃了下去。

    整个临海城都似乎寂静下去,只能听到虹军将士咀嚼的声音,但是所有人都一手吃着干粮,一手握住自己的步枪,随时都准备按动板机。

    周秀英与陆子云这两个老战友现在也站在一起,周秀英从身上拿出马粮喂食着自己的战马,周秀英告诉陆子云:“徐梦楚他们这队壮勇打得不错,伤亡很大。”

    陆子云倒是有大将之风:“不错,若是继续有这样表现的话,那他就是咱们虹军的一员了!眼前这支清军之所以这么顽固,原因是刚刚发了军饷,张玉藻又出了六万两银子的赏格,这笔银子那是我们的!”

    周秀英点点头:“其它各营很快能上来了!”

    “只有再上来一个连队就行!”

    正说着,城外传来了清脆的枪声,接着在月色下能隐隐约约看到几个火把,很快双方前线就发生了接火,清军与虹军都发生了接火,但是战斗接触很短促。

    来的是磐石营,孙胡子带了大半个磐石营过来,他告诉周秀英:“周营长把羊驱散就让我们抓,因为晚来了,后面有三百多俘虏要照看,所以主力没上来!”

    陆子云倒是建议:“你们上来就好,我们连夜攻击!”

    “连夜攻击?”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孙胡子犹豫了好一会才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部队打了一天,太疲劳,休整一下,明日早晨再发起进攻,不然这样的夜里,部队怎么掌握不住!”

    在这样的黑夜之中组织进攻战斗,确实是极其复杂的战斗组织,周秀英觉得有道理:“我们骑兵营的人与马都疲劳了,最好是休息一下!”

    陆子云点点头:“明天早上发起攻击,也更有利一些!”

    现在虽然有三个营的编制,但是实际兵力不过是一个加强营,而城内尚有三千清军,以一个加强营夜袭,建制容易溃乱,何况接下去应当有其它步兵营的部队赶来。

    果不其然,过了小半个时辰,楠溪营与龙枪营的主力都赶了过来,虽然不是全部兵力,但是陆子云觉得明天发起攻击有绝对的把握,他命令道:“让一部分官兵退下来休息下,保持体力!”

    前线只保持了一部分警戒部队,许多官兵退下去的时候还是紧紧握紧了步枪,但是一倒地,整个人直接抱着步枪就睡下去了。

    他们实在太疲劳,几乎是战斗与奔跑了一天,甚至连没有一鼓作风把临海城拿下来,也与他们太疲劳有关系。

    他们虽然睡得很香,但是只要枪声一响,他们就会第一时间站起来参加战斗,这就是老虹军的风采!

    而在这个夜里,张玉藻与林参将都千方百计地调兵遣将,张知府是下了决心,他对林参将说道:“眼下局面,非厚饷不能守城,我已经决心把府中存钱数千串,都发与有功将士!”

    对于晚清清军来说,很多时候他们拿到能养活家人的一份军饷,他们的战斗力就有了很大的提升,只是林参将只是苦笑一声。

    眼前这个局面,张知府干什么都是以微薄之力强行补天缺,这张知府并不是女娲娘娘。

    只是看着张知府的脸上一脸兴奋,林参将也不想影响了张知府的情绪,那个消息还是等战事有了胜负再告诉他为好。

    手握数万军饷的张知府却是格外兴奋,他不但给每名官兵发一两千钱,有大功者更多至十余千,更是大声说道:“只要守住咱们临海城,人人都有重赏!我开六万两的赏格,绝对算数!”

    而接近了清晨的时候,柳畅也带着金汤连上来了,周秀英一见他只带了一个排的步兵负责警备,一见面就埋怨道:“检点,你怎么只带一个排就上来了!”

    柳畅笑了笑:“谁说我只带了一个排,我沿路收容了各营掉队的官兵,现在身边有一个加强连的兵力,打得怎么样了?”

    瞿杰告诉他:“等天一亮就开始进攻,争取一个半时辰解决战斗,现在城内足有大半个的龙枪团主力,足以在最快时间内解决战斗。”

    柳畅点点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把临海城打下来,真是意外之喜!”

    只要打下这临海府城,他就决心实施自己的宏图伟略。

    不过他又回头望了一眼南方,有点想象石汀兰,有这么一个记室在身边,许多事情确实能方便多了。

    不知道她在黄岩县城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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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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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处都时不时听到零星的枪声。

    苏镜蓉所部团勇前来进犯黄岩县城已经是一件千真万确的事,唯一搞不清楚的就是,这股团勇到底有多少人?

    石汀兰没有象冯思贤所说的那样先去睡一会,她反而重新走上了城头。

    城外的枪声始终不绝于耳,看出来团练也看出虹军的兵力不多,因此今天夜里准备袭扰甚至夜袭,而石汀兰怀疑他们会在大半夜的袭扰之后发起一次攻击。

    “石姑娘,你不是身体不大舒服,所以才回黄岩县城,怎么不去睡觉?”

    说这话的是金汤第二连的一个排长,石汀兰一时间记不得他的名字,但是这个排长对她是恭敬:“石姑娘,这里一切都有我们,放心吧!几百团练,只是小问题而已!”

    “那就好!”石汀兰笑了笑,却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这城下不知道有多少土匪?”

    太平军一向把团练称作土匪,而这个排长也顺着她的口气说道:“老冯不是估计过了吗?不过一千有余?”

    “可是我听说这些土匪可是清楚咱们县城之内的实力,城里有五六百战兵,这些土匪不但不退,反而把县城堵住,现在又是深夜,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土匪,真是一片黑!”

    她特别提到了那个俘虏所说的情况:“据俘虏所说,苏镜蓉动员了不少团练,而且号称四万义兵,我估计不止一千来人。”

    这个排长倒是敢作敢当的人物,他听得有人就朝这边打枪,当即说道:“那好办,我下去去抓头目便是!那个团勇所知不多,抓来个头目一切都好办了!”

    “这?”石汀兰当即说道:“这不好吧?”

    “检点说过了,我们听你的指挥!”这个石汀兰记不住的排长笑了笑:“我们一切都听你的指挥。”

    石汀兰的性子与他哥哥石达开差不多,都不是能在关健时刻作决定的人,但是有人推上一把,她们就是很不错的上级:“那好,就听你的,要不要通知冯知县?”

    “他就在我们城墙下打枪,我怎么也是收拾一下他,不必通知老冯,我最清漆老冯这人,好相处,但是有些好面子。”

    “你们以前相处过?”石汀兰倒是吃了一惊:“你不是金汤连出来的?”

    “不是!”这个排长告诉石汀兰:“我是龙枪连出来的老人,后来才调到金汤连,咸丰四年十二月就跟了检点!我找几个弟兄,绾城下去,想办法抓几个俘虏过来!”

    他倒是很有才干,当即发布了命令:“一班,命令一班准备跟我下去捕俘,让他们带上全部的左轮手枪,这种时候用得上!”

    而在城下,时不时响起几声枪声,看得这队团练已经固定躲在城下朝着枪城头隔着几分钟放几枪,而这个排长虽然胆大,却很心细,他命令部队也朝着下面开火射击。

    双方有节奏的对射持续了好一会,这个排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石汀兰的身前,他们已经顺着一条长绳子滑下去了。

    石汀兰往下看了两眼,起初还能看到他们灵活的身影,但是很快他们就在夜色之中看不见了。

    一切似乎就重归寂静,只是偶尔的零星枪声打破了寂静,石汀兰很快担心起来。

    她往夜色看了看,却是没发现任何动静,他们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万一这城下埋伏着大队团勇怎么办?

    他们可只有一个班人,虽然带着几把左轮手枪,但是夜里打完了手枪里的子弹之后,装填不易,那样的话,这么一班人就危险了!

    如果这一班人有所损失的话,柳畅会不会责怪自己,自己该怎么向柳畅交代?

    她现在倒是不怕冯思贤,只是想到柳畅是怎么一个雷霆暴怒?

    自己又应当怎么面对这样的局面,石汀兰的心思一下子就乱如麻。

    她使劲擦了擦眼往城下看去,只是一片漆黑,她恨不得这月亮更亮一些,只是转眼一想,她又想着这月亮最好躲到乌云里,好方便那个不知道名字的排长组织好这一次夜袭。

    只是在石汀兰心乱如麻的时候,下面突然响了几声鸟枪声,石汀兰被吓了一大跳,以为发生了什么。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很快又寂静下去,除了作为点缀的零星枪声,那个排长与他的一班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想要投敌了?不,他说自己是龙枪连的老人,那应当是与永安出来的天国功勋一样都是靠得住。

    正当石汀兰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枪声响了起来,枪声有点密集,石汀兰更是听出了这是左轮手枪的声音,她的心都吊到嗓子眼里去了。

    枪声、厮杀声一下就爆发出来,仿佛这原来寂静而单调的夜色仿佛有人打开了油锅,一下子就爆炸开来,枪声一下子变得密集,至少有上千杆鸟枪在射击,无数人大声喊杀,甚至还能听到炮声――不知道哪个笨蛋开的炮。

    这城下的清妖确实不止是千余人吧?石汀兰的第一直觉就是如此,她拿起掌来,希望那个排长和他的部下都能平平安安回来。

    可是城下的喧哗依旧如故,石汀兰往垛墙下一看,却依旧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该不是那个排长出了什么事,只是她刚想到这的时候,就听得城下有人说道:“我们回来了,石姑娘,快放绳子下来!”

    绳子放下去了,几分钟后这个排长带着一张黑脸出现在石汀兰的面前:“捉到的应当是头目,可惜我们的兄弟伤了一个,还好伤得不重,都带回来了!”

    不用说,石汀兰也知道那几把左轮手枪在这场战斗肯定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她问道:“好好问一问,苏妖头到底带了多少土匪过来!”

    这个排长笑了下:“麻烦石姑娘回避下!”

    石姑娘虽然见过不少大场面,但是却是脸一红,她怎么也得在柳畅面前保持淑女形象。

    十几分钟之后,这个排长又重新把石汀兰请了回去,他笑着说道:“请这位兄弟玩了一回轮盘,这位兄弟老实得很!”

    石汀兰知道所谓“轮盘赌”是什么东西,柳畅也用这种手段收拾过人,只是不知道这种手法为什么叫“饿洛斯轮盘赌”,再看这位被俘的团勇头目,现在两条腿上都是血,勉强被包扎了一下:“在腿上玩?”

    “在腿上给他示范了下,我们很文明的!”这个金汤第二连的排长又笑了笑:“演示了两遍,他就全明白了!兄弟,配合下,有女士在,说吧!”

    这个头目本来还算条硬汉子,但是刚才却是人生中最恐怖的一段,不在于这些敌人给他施展什么刑法,而在于那末知的恐怖。

    一想到下一轮射击随时有可能射出致命的子弹,对手在太阳穴上扣下了第一次扳机,他就差点吓尿,在射空之后,他又有一种极度企盼生存的想法,因此他说道:“这位姑娘,这位好汉,既然落到你们手里,我说便是,给我一个痛快!”

    “你若是说实话,我可以留你一命!”

    这个团勇头目看了一眼,说了一句:“女人说了不算!”

    “这是咱们检点的女人,能当检点半个家!”这个排长当即喝道:“知道我们检点是谁,就是你们说的柳绝户。”

    石汀兰脸变得潮红起来,幸好夜色已深,什么都掩饰过去了,只是她心底却有一丝暗暗窃喜的感觉。

    这个头目一听这是柳绝户身边得宠的女人,倒是信了大半,他说道:“说吧,若是留得一条小命,我永远不与柳绝户,不,柳检点作对!”

    他这么一说,石汀兰就问道:“现在城下有多少团勇?还有,苏镜蓉号称四万壮勇,是怎么一回事?”

    在经历百死余生之后,这个团勇头目非常配合,他当即说道:“城下已有两三千练勇,虽然前头被你们打死了二三十人,明天应当还有一两千人赶来。”

    “两三千练勇?明日还有一两千人。”石汀兰小吃了一惊:“有这么多人?”

    “是的,苏镜蓉自己的队伍就有两千人,又硬拉了我们几支团勇过来,说是我们不到黄岩县城来,要灭我们满门,因此即便没有三千人,也有二千六七百人。”

    他老老实实地交代:“还有,苏镜蓉写了二十六函书信召集黄岩境内的团练头目,让明日带勇攻打黄岩县城,说是开城之外,大家都能发大财,人人都能盖房买地。”

    他借着火把看了一眼石汀兰,石汀兰身穿黄丝长袍,手上有两个金鐲子,倒是对苏镜蓉说的话信了大半:“你们身上都披金戴金的,谁杀了身上的金银便是谁的,大家误信了才被骗来攻打县城。”

    石汀兰点点头:“还有什么?”

    这个团练头目又说道:“还有,苏镜蓉修书数十封,交与太平与温郡绅士,让他们一同起兵,说是四万义兵一同起事,要杀得柳检点兵败台州不说,还回不了温州老巢。”

    这些情报都是普通团勇所不知的,因此石汀兰脱口而出:“这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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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办?”这个排长倒是比冯思贤更有决断力:“除了出去请援兵,难道还有其它办法?现在就派人出去!”

    如果真按这个俘虏所说的那样,城外有着四五千团练聚集,那么凭借着城内的五六百人(其中还包括百余名壮勇与百余名非战斗人员),那明天很难守住县城。

    石汀兰现在倒是想起这个排长姓符,虽然记不起名字,但是她现在开口询问符排长:“冯知县在哪里?”

    “不用请我来,我自己就作决定!”他立即点了几个名字:“你们三个去临海,想办法把检点请回去,告诉他黄岩县城这边的情况!”

    “还有,你们三个去太平县城,告诉他们苏镜蓉准备纠集民团起事,让他小心为佳,若是有余力,向黄岩县城派一个排也好,我们这里急需支援!”

    他这么擅作主张,石汀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同样是咸丰四年的老干部,冯思贤已经升到了独掌一县大权的地步,他却只是个金汤第二连的排长,但是她觉得这个符排长作出的决定没有什么问题:“好!现在就把请援的人派出去!等会,让他们穿上便服为好,还需要什么?”

    “把左轮手枪都给他们,让他们分开走,只有一个人赶到了,一切都没问题!”他又擅自作了一回主张:“你们若是能把消息传到了,你们手上的左轮手枪便归你们了!”

    在这个时候,石汀兰倒是被符排长推了一把:“放心,我替你们在检点争取,即使拿不到这左轮手枪,怎么也让检点给你们一把米尼步枪。”

    他这么一说,这些被符排长选出来的士兵个个都摩拳擦掌,欢呼雀跃,要知道在虹军之中,左轮手枪往往是营一级军官才有的制式装备,他们虽然承担了一些警卫任务而临时装备了几把,但也不是制式装备。

    石汀兰看着这些士兵换上了便服绾城而下,又替符排长说起话来:“符排长,你做的没错,如果冯知贤与你在检点面前打官司,你替你讨个说法便是!”

    “谢过了石姑娘!”符排长虽然很喜欢擅作主张,自行其是,但也是知趣的人:“你放心,老冯这人懂得怎么与人相处!”

    石汀兰明白过来,这符排长虽然直接自作主张,派了请援的士兵出去,但是也是胆大心细,颇有谋划。

    现在是深夜,虽有月光,但是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纵有三千团勇也不可能把整个黄岩县城围得严严实实,在这种情况六个派出请援的士兵总会有一两人突围而出。

    而且他摸透冯思贤的性子,知道冯思贤这人好相处,硬不起来,又有她石汀兰,因此直接就作了决定:“只要他们把检点请回来,一切都没问题!”

    “哪有这么简单!”符排长倒是问了一句:“石姑娘,你那匹可否借我一用?”

    “你?”石汀兰倒是有点担心起来:“你也要冲出去?”

    “他们徒步突围出去的,走得太慢,我怕误了大事,我要亲自冲一冲,若是冲不出去,也是天意!”

    这人胆大包天的程度,已经超出了石汀兰的想象之中,她当即说道:“检点若是回来了,我必会把这黄岩县城的一切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符排长却是笑了:“没事!多少腥风血雨都冲出来了,这些团练还能困住我不成!”

    现在这些团练虽然众多,但是在他的眼中,要合围这么一座方圆数里的大县城,非得五六千兵力才围得严严实实,现在才三千而已,而且很多人还在在后面睡觉休息,他突出去的把握很大。

    石汀兰将自己的左轮手枪从腰间拔了下来:“拿着,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她不知不觉之间,忘记了要通过柳畅这个关节,而符排长也是一笑:“不用了,我有一把马刀就够了,我风一般地一催马,马上就冲过去!”

    石汀兰看着他就消失在夜色之中,接下去,黄岩城的北门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接下去她竖起了耳朵,却只听到隐隐约约的一丝马蹄声,若不是仔细听,绝对听不出来。

    她叹了一口气,告诉一名士兵:“把冯思贤请过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改变了她的想法,逼得她不得不作出一个决定,她不仅仅是柳畅的记室,也不仅仅是天国王宗,东王亲妹,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只是不一会就听到一片喧哗之声,枪声、炮声都响作了一片,还能听得军马的马蹄声突然加速,冯思贤十分着急地赶过来了:“石姑娘,怎么回事?老符哪里去了?”

    他颇有气急败坏的感觉,石汀兰告诉他:“符排长去了临海,请检点回来。”

    冯思贤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他眼睛一瞪:“怎么回事,这黄岩县城我作主了,你一个妇家人道擅作主张……”

    “别……”

    “石姑娘!有话好好说!”

    冯思贤眼睛瞪得铜铃一般,他在这瞬间变得口瞪目呆。

    “再说一句废话!”石汀兰随手把左轮手枪按在冯思贤的脑袋上:“本王姑毙了你!”

    冯思贤虽然见过许多大场面,但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着脑袋,他可清楚得很,只要石汀兰按动两次板机,就能把他的脑袋轰开:“石姑娘,有话好好说!”

    石汀兰就差给冯思贤一巴掌,好不容易忍住了:“你知道不知道,现在这城外有三千团练,明天还有两三千团勇赶来!还有,苏镜蓉现在正在策动太平与温州各地的叛乱,准备让我们回不了温州,你知道不?”

    冯思贤被石汀兰喝得一哆嗦,他微微摇摇头,看了一眼平时以为只是花瓶的石汀兰,赶紧说道:“石姑娘,有话好好说,先把这手枪放下!”

    石汀兰已经到了绝路上,柳畅让她回来服从冯思贤的指挥,但是现在她却把手枪按在冯思贤的脑袋上,她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怒气,把左轮手枪收了回来,继续训斥道:“冯思贤,守黄岩城不仅仅是你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你想立功没问题,想出风头没关系,但是你忘记了!这城内还有我们虹军五六百条人命,你想出风头别带着我们五六百人去送死!这是五六百人的生死存亡啊!”

    冯思贤被石汀兰的咆哮吓住了,他从来没想到过,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居然也会有那些大妈为琐事争吵时的气势,他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石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石汀兰也不理会他,就踢了一脚那个被俘虏过来的团练头目:“你问他吧,从现在开始,这黄岩县城的指挥由我负责,外事不决问我,你负责搞好内事就行了。”

    他这么一说,冯思贤当即嚷了一声:“为什么?”

    倒是有金汤第二连的官兵把符排长的原话转述出来了:“因为她是检点的女人,冯知县!”

    “没错,听石姑娘的没错!”

    “我们都听石姑娘的!”

    “听石姑娘,就是听检点的!”

    金汤第二连在这边有两个排的兵力,他们平时与石汀兰接触最多,因此感情上倾向于石汀兰,而冯思贤只带了一班人过来,一时间就造成了人多势众的局面。

    而冯思贤也被这种错觉所误导,以为自己站在绝对错误的一面,他只能询问起那个符排长逮来的团练头目:“你们到底在城下有多少人?”

    这个团练头目当即老老实实地答道:“大约三千人,至少也有二千七八百人,苏镜蓉自己的队伍就有两千人了,明天还要来两三千人!”

    团练头目这么一说,冯思贤就觉得自己确确实实错了,他又是好相处的人,在同意了石汀兰的判断之后,他决定把黄岩县城的最高指挥权交出去:“好!我听石姑娘,外事不决问石姑娘,内事不决问我!”

    这并不是完全把权力交出去,他还是保留了一部分权力,而现在石汀兰第一件事就是想到了张承业:“我们人少,把张承业叫来!”

    没几分钟,张承业已经鼠头鼠脑地赶了过来,他一见到石汀兰,就知道这是柳畅身边的心腹人:“小人张承业见过石娘娘,不知道石娘娘有什么吩咐?”

    石汀兰被他一句石娘娘说的不好意思起来,却是下了决定:“张承业兄弟,现在苏镜蓉统率一千多壮勇来袭黄岩,城内只有六七百人,兵力有些不足,因此想请你担当大任,若是守住了黄岩县城,检点必有重金相谢!”

    张承业一听到重金就笑开了鼠脸:“请石娘娘吩咐。”

    石汀兰也不含糊:“你立即去城里挑一批壮勇出来,你现在有多少人?”

    张承业报一个虚数:“现在已有八十健勇。”

    “那好,你再挑八十名信得过的健勇,今夜由你防守北门!”

    张承业一下子就答应了:“请石娘娘放心,这俘虏营的壮勇都是黄岩人,十有六七都是我平时相识,只要我一声,便是三四百人都能拉出来,只是请石娘娘通知一声俘虏营的兄弟,把他们平时的兵器发给一份,最好先发一个月的军饷,最好是参照我们这群老兄弟的待遇,一个月四两二分,包吃包住包汤药,打伤有汤药费打死有抚恤!”

    “每人都先发一月军饷,你们老兄弟也发!”石汀兰已经想出了主意:“告诉他们,守城期间,格外发守城费,打胜之后还有重赏。”

    张承业立即跪了下去:“恭听娘娘谕旨!”

    冯思贤也算是服气,这才是杀伐决定,检点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啊!

    他并不知道,是这危局推动了绝路上的石汀兰在人生中第一次主动作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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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求援

    第一百八十章求援

    “今天晚上这批军饷,老子要不要捞一笔?”

    张承业犹豫了一会,才作出决定:“现在是打仗的时候,这兵血暂时不能喝!”

    他还算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钱能捞,什么钱不能捞,现在是生死关头,若是喝的兵血太多,说不定还会挨上一枪黑枪。

    他来到俘虏营的时候,俘虏营的管理军官询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又要来挑壮勇?”

    “石娘娘让我来的!”张承业当即神气起来:“哪个石娘娘?当然是石汀兰石王姑石娘娘!那是你们检点的女人。”

    他和管理军官谈了一会,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这时候又有一个军官被冯思贤派来确认这件事,这个管理军官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们肯挑人当勇,我们的压力小得多!”

    整个俘虏营现在共有八百多人,总共有六十名虹军官兵,数十名从俘虏里挑出来的辅助人员,与七百多名俘虏,今晚枪声不断,俘虏有些弹压不住的架势。

    如果战斗打响的话,恐怕这些俘虏还要闹事,原来冯思贤是把俘虏营的官兵作为自己的一支战斗力量来使用,他却没想到这些人员还要管理数百名俘虏。

    整个俘虏营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是听到城外的枪声不绝于耳,俘虏的喧哗始终没停,这时候,张承业站了出来,他大声叫道:“我张承业来雇勇拿饷,一个月四两二分银子,包吃包住包柴火,打仗加饷,负伤了有汤药费,打死了有抚恤,一切待遇都从优!”

    立即有无数个声音大声叫道:“我来,我来!”

    “张老鼠,咱们也是老交情,与其让我在营里受苦,不如追你当勇拿饷!”

    “鼠头,我跟你干!”

    “我也跟你干,家里还等着钱用,我替清妖卖命也是打个短工罢了!”

    “只挑八十名,只挑八十名!”张承业很快就挑出了八十名壮勇来,虽然各个营头已经把精壮壮勇都带走了,但是张承业熟悉黄岩这些壮勇的情况,知道谁能打,谁不能打,不到半个小时就挑齐了人,他朝着里面的壮勇说道:“好好呆着,不要惹虹军老爷生气,说不定你们也能跟着我混!”

    整个俘虏营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只是下一刻他们就喧哗起来:“张承业,下次招勇,一定要选我!”

    “也要选我!”

    “选我,选我吧,选我吧!”

    “下次一定要记着我!”

    原因就是张承业现在已经开始发饷,每个人都发四两二分银,他亲自拿着秤在那里切割着银两,一个个壮勇分过去。

    这个四两二分银子即使在上海城都算是不错的待遇,而且还包吃包住包柴火包衣装,要知道上海城什么都不包,也就是五六两银子顶了,而且随时有欠饷之忧。

    这个时侯满清虽然竭力供应军饷,但是主要依赖捐输,很不可靠,即使连最受重视的江南大营也常有军饷中断之忧,更不要象台勇这种农民工,因此一看到张承业一发就是一个月的军饷,大家心头都变得热诚起来了。

    更不要说不打仗就先发一个月军饷,这是台勇之中从来没见到过的待遇,因此大家都欢呼雀跃,而张承业也应承下来:“我记着了,下次招勇一定记着你们!”

    不但是新招的八十名壮勇新发一个月的军饷,就是他手下的六七十名壮勇也多发一个月的军饷,大家顿时士气大振,就准备上城守御。

    在这个时代,只要饷饱粮足,就能招到不错的步兵,张承业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这次可是好不容易在石娘娘身边把你们……”

    只是他刚说到这时,突然听到城头上喊杀声不绝于耳,他当即振臂一挥:“兄弟们,咱们刚拿了军饷,就得替人卖命,跟我上去!”

    他清楚这是团勇来偷袭了,只是他以虹军的战斗力,收拾一队偷偷爬上城来的团勇还不简单,只是当他冲上城头的时候,却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城头的虹军已经有多人伤亡,被冲上城头的团勇压得节节后退,只是他仔细看了一眼,冲上城头的团练并不多,大喝一声:“跟我上啊!”

    刚得了军饷的新老壮勇士气大振,呼喝了一声,已经杀了过去,得了这支生力军,受了些挫拍的虹军立即开始了反攻,只是反攻并不得力,颇有些伤亡。

    而登上了城头的团练越来越多,还有一人大声喝道:“张老鼠,你投了红贼,与我做对,那是死路一条!”

    张承业听得这是牟以南的声音,大骂一声:“拿下牟以南的人头,重赏两百两!”

    双方在城头上来回绞杀,伤亡颇大,牟以南带上的这些壮勇都是屡经大战,无论是民间的争水械斗,还是替官府平定民变,都颇得力,较张承业临时拼凑的壮勇得力得多,因此竟与虹军与壮勇的联军战得不分胜负。

    正这时,那边冯思贤已经杀到了:“牟以南在哪里?不要走了牟以南!”

    多了这一路援军,三路部队战在一起,牟以南所部顿时不是对手,他本来就是打着袭拢的心意,只是没想到这一记黑虎掏心居然得手,想多捞些便宜投入了太多便宜,因此大喝一声:“老六,你的家人我替你照顾了!”

    多余的话都不用说了,当即有一条大汉带着七八个人杀出阵来,杀入张承业阵中,团勇招架不住,退了几步,趁着这功夫,牟以南带着他的部下已经顺着长绳子滑了下去。

    冯思贤见到没留下牟以南,觉得失了面子,见到城头上还有十多名团练,大声叫道:“不留活口,给我杀!”

    张承业刚想说话,两队虹军已经或是开枪或是挥动刺刀,已经把这些团勇尽数歼灭阵中,只是这一回冯思贤十分气愤地说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让清妖冲上来了。”

    不但让这些团练冲上城来,而且伤亡还不小,这个混成排竟伤亡过半,光战死者有**人,而张承业这边亦有十来人伤亡,连支援的部队都伤亡了五六人。

    只是他看一眼这个混成排的编成,登时就明白过来,这个混成排虽然有四十多人,但是都是非战斗人员,他们或是伙夫,或是辎重人员,甚至还有些人是卫生连出来,手里也只有几杆燧发枪,大部分还是拿着鸟枪,又没有经过什么实战,难道会被牟以南偷袭得手。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想得太乐观,这城内纵然有五六百人,但是真正有战斗力的部队不过是黄岩独立连一个连加上独立两个排,龙枪连一个排,金汤第二连两个排,考虑到减员的因素,实际战斗人员不到三百人。

    其余的非战斗人员,大部分只装备着自卫的鸟枪,让他们摇旗呐喊尚可,让他们让他们担当大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而且这三百名战斗人员之中,黄岩独立连历史太新,战斗力堪忧。

    只是他刚想到这时,那边已经传来了坏消息:“黄岩独立连受敌突袭,伤亡七名方将敌军击退……”

    在夜里防守这么一座大县城,俘虏营的六十名官兵不能上城墙,又得预留预备队,这点兵力兵力太单薄些,城墙处处都是漏洞,还好张承业又带了八十名壮勇来,冯思贤只能头痛医头:“让大家加强警戒,千万别让清妖爬上来!”

    这一夜,团勇频频发起偷袭,既有受挫严重,丢下二三十余具尸体者,也有稍稍得手者,整夜冯思贤有疲于奔命之感。

    这些团勇虽然是团勇,却比清军绿营兵坚韧得多,特别是牟以南与苏镜蓉统带的团防确确实实是心腹大患,他心头只是一个念头:“检点什么时候能回来?”

    ……

    天将亮,但是还末亮,正是拂晓时分。

    柳畅昨天夜里几乎没合过眼,他拿出大八件怀表看了一眼,朝着手下的这一群营长下达了命令:“可以开始行动!”

    本来不用这么麻烦的,只要每个营长都能有一只八大件或是其它品牌的怀表,战前对过一次表,统一发动进攻就行了。

    而现在发起进攻,难免有个别部队脱节,因此很快,先是左翼传来了枪声,接下去中央方面也开始攻击,最后左翼也开始攻击。

    果然是雷霆般攻击,只是并不象柳畅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他固然清楚天将亮末亮的拂晓时分是人最松懈的时候,但是张玉藻也不糊涂。

    他用钱喂饱了台勇,台勇也凭据城内的工事逐屋坚守,双方的枪炮声惊天动地,甚至有好几间屋子都着了火,即使如此,部队的进展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防守方的兵力是进攻方的一倍以上,而且还能凭据工事,柳畅皱起了眉头,只是几分钟他轻松了起来,用金钱刺激只能奏效于一时,现在清军的锐气已经去了不少。

    估计今天上午就能拿下临海县城,正当他想到这时候,却见到有人骑着快马奔驰而来,大声叫道:“检点在哪里,检点在哪里?”

    那边瞿杰已经惊叫:“老符,你怎么了?”

    符排长通身是血,骑在马上不知有多少辛苦劳顿,他大声说道:“检点,黄岩县城受苏镜蓉、牟以南等团练联手攻击,昨日来袭团练已有三千以上,今日来袭的团勇估计达到五千以上,紧急请求增援!”

    旁边瞿杰看了一眼临海城内,战斗的进展比想象中快得多,嚷了一声:“检点,再有两个钟点,我们就能把临海城拿下了!”

    ……

    第一百八十章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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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悍匪

    第一百八十七章悍匪

    太阳升起来了。

    在晨雾之前,黄岩县城仿佛是一颗最晶莹的露珠,竟是如此吸引苏镜蓉的注意力。

    他小口小口地享用着早餐,他是食不厌精的人,即使在战场上,这顿早餐也得吃好。

    倒是他兄弟苏镜澜倒十足象是个野蛮人,大口大口咀嚼不说,还发出很大的声音。

    “这黄岩县城比想象中还要难攻一些!”那边说话的是牟以南:“昨天我丢了三十多个兄弟在上面!”

    他手下的壮勇不过是四百人,昨天一晚上就丢掉了三十多人,这还不包括几个带伤的,一想到这他就痛心不已:“三十多个好兄弟,三十多个啊!不是我统带的壮勇,遇到这样的伤亡恐怕就打不下去了!”

    苏镜蓉却依旧慢条斯条地享受精致的早餐,好一会才说了一句:“三十多个,我这边昨天也伤亡了不少人!不过你以为开弓能有回头箭吗?”。

    “这白天攻城要难打多了!”牟以南却说道:“咱们手里没有什么火炮,怎么能打开这样坚固的县城?”

    “得感谢红贼用火炮把这黄岩县城的城墙都轰烂了!”苏镜蓉却是问了一句:“今天来了多少人?”

    他询问的是今天赶来的县内各路英雄豪杰,这些人都是昨天收了苏镜蓉的书信,苏镜蓉总共发出了二十六封书信,让他们竭尽全力,把所有的壮勇都带过来,只要开了这黄岩县城,便是用金山银山都有了,而他兄弟苏镜澜已经点过了:“总共是来了十一路,共有一千四百人!”

    这十一路带来的壮勇,多则二三百人,少则数十人,苏镜澜估计愿意过来的基本都过来,这个时代的人们起得都非常早――甚至连皇帝都一样,每天都要天没亮就起来上早朝,清人称为叫起。

    “少了点!”苏镜澜说了一句:“不过也差不多了!”

    昨天一天,壮勇趁夜偷袭虽然得手不少,但是也前前伤亡了两百六七十人,现在还剩下二千七百人左右,加上今天新来的一千四百人,差不多是四千出头,他已经选定了突破:“西南角就是咱们突破的方向。”

    “那里?”苏镜澜问了一句:“为什么?”

    “那是广勇驻守,我昨天试过了,那里由高梁材的六十名广勇驻守,可是说是最弱的一点,今天让管继涌与黄廷暄打头阵,告诉他们,只要打开了这黄岩县城,到时候这黄岩县城任他们玩个痛快!”

    他是第一次说出这句话来,牟以南是黄岩人,他当即敏感地问道:“你这个临海人要干什么?”

    “非重酬不能激励这两头白眼狼!”苏镜蓉已经用过了最后一个蛋黄:“好了,该动手了!”

    显然管继涌与黄廷暄这两位黄岩县内的好汉,对于抢劫一遍黄岩县城不但没有反感的心思,而且还是笑得十分开心:“管镜蓉,我果然没看错,昨天我们两支队伍没出力气,就等着今天使上力气!”

    在历史上,黄廷暄手下这只奇田勇可是将黄岩县城洗劫一空,加上太平军二打黄岩后的报复性杀戮,可以说是黄岩县城历史上一场空前的浩劫。

    “兄弟们,对面就是高知县招募的那些壮勇,大家都清楚他们是怎么一个本领,只要打开了这黄岩县城,苏大官人已经允诺,任我们痛快一番!大家都给我准备好了!”

    说话着,黄廷暄手下的奇田勇皆是亡命之徒,历史上这只武装曾数次击败清军的进攻,但是由于清兵调来主力加上牟以南等团勇配合进攻,奇田村被攻破后尽数焚毁,黄廷暄被俘后斩杀,余部投靠太平军。

    当太平军主力南下温州之后,这支武装又重新被苏镜蓉招安,和各路团勇一起反攻黄岩县城,进后县城大事报复,以报昔日火烧奇田之仇,接着劫掠城乡,划地勒捐,并火烧茅畲,将牟以南杀死。

    接下去,面对清军的进剿,他们与同治二年左宗棠被剿平的管继涌联合,屡次击败清军,杀都司、守备多人,其间虽度奇田村数次被优势清军攻占,但他们还是又聚众起事,又屡次被招安后叛出,始终是清军统治台州的心腹之患,一直坚持到同治七年(一八六八年),才将这支奇田勇诱降后全部屠杀,除了后起的王金满之外,可以说是台州历史空前的一股悍匪。

    而现在这两支悍匪的情绪都被点燃起来,更有亡命之徒直接脱去了上衣,叫道:“黄大哥,看我们的!”

    “好!”黄延暄笑道:“到时候抓到小媳妇,由你第一个上啊!”

    这句话更是激起这些亡命之徒的血性,当即有亡命之徒大呼一声,直接冒着城头打来的鸟枪往前冲。

    高梁材这队广勇虽是高梁材的私人卫队,但是刚刚转换主子,士气并不高,他们集中了五六十杆鸟枪远远地往下轰击,但是在这么远的射程下,没有命中几个亡命之徒。

    已经有悍匪扑通一声就游进了护城河,还大声地向后叫道:“梯子!快把梯子准备好了!”

    城上的广勇继续滥发枪弹,只是看着近千名亡命之徒潮水一般涌了过来,他们的手都抖个不停,还好这时候已经赶过来了一个混成排,只是这个混成排正是昨天受挫的那个排,他们的加入对于战局并没有什么根本改善。

    “杀!杀!杀!进城去玩小姐啊!”

    这些悍匪之中游得快已经游过了护城河,面对城头上打来了的枪弹视若未见,只是架起了梯子就往前跑,嘴里叫道:“不管大小姐还是小媳妇,老子都要第一个上!”

    后面已经有人叫道:“凭什么,抓到了官太太,老子第一个上!”

    苏镜蓉确实找到了冯思贤布防中的弱点,他将广勇与混成排混编在一起防守西南方向确实是一大失误,现在虽然打倒了二三十个悍匪,但是更多的悍匪如同潮水般涌过了河。

    “支援,支援,快来支援!”

    百来杆鸟枪加上几杆燧发枪虽然时不时射出枪弹,但是这野性的潮水来说,根本无济于事,两只苏镜蓉与牟以南口中的白眼狼前赴后继,最快的团练已经把长长的竹制梯子拖到了城下。

    “该死!”

    只是这时候石汀兰直接带着金汤第二连的一个步兵排赶了过来,她直接拔出了左轮手枪就向下射击,而金汤第二连的加入也让战局稍稍稳定下来。

    现在几乎不用瞄准,城下几乎都是人头,已经有奇田勇把梯子挂在垛墙上,嘴里叫道:“好标致的娘们,兄弟们抓到了一起上啊!”

    已经有三具竹制长梯靠上来了,而且还有更多的云梯搭了上去,虽然有的梯子很快就被城上的守军推倒,而且城头守军已经用准备好的石块、瓦片、金汁等守城器械往下投掷,在团勇中的队形之中制造了相当大的伤亡。

    只是对于近千名组成的人潮之中,这样的伤亡无足轻重,恰恰石汀兰的出现更是激起这些悍匪的兽性:“没错,这娘们够辣!老子第一个上!”

    “大小姐你第一个上,小媳妇你第一个上,这娘们老子要了!”

    “不,是轮到咱了!”

    在这样的嚎叫之中,悍匪们纷纷朝着梯子上攀登,虽然有些梯子被推翻,又有些悍匪被城上的枪炮打响,但是更多的悍匪拼命地往上爬,很快就有个别悍匪登上了城头,登不上城头的悍匪则是对准城头施放鸟枪。

    以不到一百五十人防堵近千人的攻势,自然是破绽无数,石汀兰只能拆东墙补西墙,她大声叫道:“把上来的土匪干掉!”

    双方就在城头展开绞杀,石汀兰则退到一边,十分繁琐地装填起左轮手枪,左轮手枪什么都好,就是这装填子弹太麻烦了――露丝雅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快速装弹器这东西,不然她可以狠狠地斩柳畅一笔。

    登上城头的悍匪越来越多,他们看中了石汀兰,大声叫道:“活捉这娘们,大家轮着来!”

    只是就这时候,冯思贤与白善叶一左一右已经各带着援兵赶过来了:“让这些土匪尝尝我们龙枪连的厉害!”

    双方立即在城头与城下展开了殊死的搏斗,时不时有悍匪出现在城头,然后不是被推下城去,就是被刺刀、长枪刺死,但是登上城头的悍匪还是越来越多,战斗变得越来越激烈,冯思贤看着城下扑上来的悍匪那是越来越多,就知道自己的布置有所失误,至少得在这里布置着更强的兵力,即使有一个燧发枪也会好得多,但是现在不是吃后悔药的时候,他大声叫道:“兄弟们,检点马上就杀回来了!”

    而城下的悍匪现在也有点悔意,打到现在,他们死伤至少一百六七十人了,城头不过两三百多余守军,居然让他们付出这么大的伤亡。

    但是打到现在,黄廷暄也没有任何退路了,他大声叫道:“进城去抢娘们,抢金子,谁抢到的就是谁的了!”

    管继涌则在另一侧大声叫道:“兄弟们,加把劲,把那泼辣娘们抢回来大家一起玩,这回老子最后一个!”

    这样的话激起了悍匪们的凶性,他们拼命地往上爬,局面变得越来越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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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百八十七章悍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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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反复(求月票)

    第一百八十八章反复(求月票)

    看到这么多的团练在往上爬,石汀兰已经觉得没有什么办法,她只能麻木地按动板指,但是真没有什么准头。

    而她身披黄金袍的容颜,已经是这一段城墙上的一段风景线,激起了悍匪们更多的兽性,眼看就要以人潮将这一段城墙掩没了。

    只是这时候,白善叶第一个站了出来,大声叫道:“龙枪连!”

    “龙枪连!”冯思贤大声响应他的号召:“龙枪连,冯思贤!”

    “龙枪连!”又一个军官响应他的号召:“龙枪连,桂言平!”

    “龙枪连!龙枪连!”

    在场的军官,不但龙枪连这个击发枪排是龙枪营的基本力量,就连独立营和其它部队的许多军官也是从龙枪连出来,白善叶这一声高呼激起了他们的血性。

    “龙枪连,向前进!”白善叶第一个作了表率:“用你们的刺刀、拳头、牙齿、甚至是身体创造胜利吧!”

    “我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管继涌与黄延暄在城下就看到城头的局面突然大变,这些红贼突然象打了鸡血一般,拼命地冲上来,用他们身上的一切,刺刀、枪托、拳头甚至直接抱住悍匪们往城下跳下去。

    虽然黄廷暄与管继涌这两支悍匪都是横行于台州各县,身经百战,但是龙枪连这个排的攻势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登上城头的悍匪几乎在第一时间就陷身他们的包围之中。

    这已经是勇气的较量,狭路相逢者勇者胜!

    白善叶浑身是血,在刚才的战斗他又受了好几处伤,但是他直接把一个悍匪硬生生从地上举了起来,奋力一掷就扔下城头,接着他又是一记重拳,将一个刚在垛墙上露面的悍匪打飞出去。

    大家从来没想到白善叶居然会这么悍勇,而现在有几个登上城头的悍匪看着这群比自己还要悍勇多的红贼,心中直冒寒气,有一个一失足,就不小心落了下去。

    而现在有一两个团勇看到这个土勇落下去了,倒是灵机一动,反正这黄岩城墙也不高,纷纷跳了下去,以免与这些疯子拼死一搏。

    只是现在就是轮到虹军的击发枪、燧发枪发威的时候,虽然城下还有着六七百名悍匪,许多悍匪拼命地朝城上发射着鸟枪,但是在这样的对射之中,射速更快的击发枪、燧发枪占据了更多的优势。

    何况这两股悍匪合流是打着一轰而上的主意,许多土匪甚至连鸟枪都没带过护城河来,他们现在只能看着垛墙后的枪手朝下射击,双方的对射就是时不时有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放!自由射击!自由射击!”冯思贤大声命令道:“自由射击,全射速!”

    他自己也抓住了一支不知道哪来的燧发枪,拼命地装填着弹药,而城下的悍勇已经在被密集的枪弹打倒了一大片。

    他们手里的鸟枪虽然在射程之中,而且还装填了不少子药,但是他们躲在垛墙之后,占了太多便宜,架起的长梯子又被城上的虹军推倒了,一时间处于被动局面。

    但是他们也清楚着,这七八百人已经于进退无路的地步,前有坚城,后面就是护城河,因此黄廷暄这个台州闻名的经年悍匪大喝一声:“兄弟们,谁冲上去,这辣妞就归他了!”

    双方继续在这段城墙前后展开着激战,虽然时不时有悍匪中弹倒下,但是这些悍匪仍然企图把梯子架起来登上去。

    “黄老爷与管老爷那边战事不利,请苏老爷快点出兵支援!”

    而苏镜蓉听到这个消息,已经微微一笑:“我立即会派兵支援!”

    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他朝着自己的兄弟苏镜澜说了一句:“老弟,轮到我们上场的时候了!”

    “好!”苏镜澜当即答道:“现在红贼的主力都集中到西南角去了,我们接下去就是改攻南门,那里是张承业那只老鼠守着,他不过是带了六七十多名壮勇守在那里,比那批广勇还要不堪一些!”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牟以南已经主动请战了:“镜蓉,这事就交给我了!昨天丢了三十多兄弟在上面,都是张承业这只该死的老鼠坏事,兄弟们都等着拿张老鼠的狗头下菜了!”

    一说到张承业,他就恨得咬牙切齿,只是苏镜蓉却说道:“不着急,不着急,都不着急,张老鼠拿来下菜是早晚的事,让今天新来的各路英雄先显显身手!”

    牟以南立即明白过来,虽然说是张承业在黄岩县城是出名的不能打,但是也必要把自己的队伍充当炮灰,还是让那些新来的团勇冲在前面:“告诉他们,守在上面就是张承业带的壮勇,张承业的本领,想必他们也清楚得很。”

    果不其然,这些团勇头目一听到张承业这个名字,立即有人出来自告奋勇:“张承业只能偷油,难道还会守城不成?让我去教训他!”

    “没错,老鼠只会打洞,别的本领样样稀松!”

    立即有三路壮勇自告奋勇,他们隔着护城河对着的张承业壮勇说道:“老鼠,老鼠,快点投降吧,你既然开了黄岩县城第一次,自然也能再开黄岩县城第二次!”

    “以为我是白痴,我现在开了黄岩县城那是死路一条!”张承业在城头嘀咕了一声,他朝着身边一个独立营的排长问了一句:“要不要现在轰他们一顿!”

    苏镜蓉判断有误,虽然西南方向的战斗吸引了很多兵力,连这个方向的一个加强排都抽调出了一半兵力,但是现在张承业手下可是有着一百五十名壮勇,此外还有独立营的二十多名老兵,装备的都是燧发枪。

    “不着急,不着急,放近了再轰一阵!”这位张排长看着自己的本家:“你的名声很响亮。”

    张承业知道城下这些团勇说的是什么意思,明明是说自己不能打,那好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张老爷的厉害。

    城下劝降的声音始终不停,但是张承业却清楚自己真打开城门,那就是死路一条。

    别人或许免死,自已这个引红贼入黄岩县城的祸首却绝对是死路一条,何况还有引红贼入瑞安城的旧事,自己只能铁了心跟着红贼干,这可是有着活生生的例子

    咸年二年,宁波府发生了一件震惊全浙的大事,宁波府鄞县农民因赋税极重,又有红白之封的陋习愤而进城,宁波知府处置不当而被围殴,进而烧毁宁波府衙和鄞县县署。

    浙江按察使与盐运使带兵赴宁波镇压,但处置措施更为不当,因此当近千清军下乡镇压遭到鄞县东乡农民的伏击,结果湖州副将张蕙、参将薛允诚、仁和(今杭州临安)知县德竹楼、秀水(今嘉兴县)县丞李祺等二十余文武官员当场被杀,官兵战死二百余人。

    事后身为鄞县知县的段光清害怕引起大规模的民变,便将这件事千方百计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压了下去,没有保持军事镇压手段,划定盐界,废除红白两封,对杀死二十余名文武官员与二百多名官兵的东乡乡民并没有追究任何责任,基本满足了农民的所有要求。

    但即便宽大无边到这种程度,但作为当时主持其事的周祥千、俞能贵、张潮清三人依然被段光清用尽百般手段抓捕到案,最后被斩首示众。

    而他张承业差不多相当于周祥千与张潮清,手下这些壮勇可以免于一死,他两次引红贼攻入县城,怎么脱得了这场死罪。

    因此他拍着胸膛向着自己的本家保证:“我名声在城下很臭,但是放心,今天咱与柳检点站在一块,怎么也要大家见识一下我张承业的英名!”

    正说着,城下的五百名团练已经如同潮水一般涌到了护城河前,张排长告诉自己本家:“让鸟枪不着急,我们的燧发枪先开火!”

    城头的燧发枪率先开火射击,很快在团练造成了一些伤亡,而这些团练比不得奇田勇与管继涌那般悍勇,一时间就停顿下来了。

    只是现在开火只是二十杆燧发枪,虽然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是很快就重新叫道:“会水的,会水的游过去,先把绳子挂起来!”

    他们整个队伍已经趴在地上,一面承受着燧发枪的轰击,一方面企图与城头的守军展开对射,但是独立营的燧发枪手居高临下,处于绝对的优势。

    几个挑选出来的勇士扑通一声就跳进水里游了过来,虽然有人被打伤,但是很快把几根绳子拉过了护城河,然后他们将绳子拉直了,刚好高过水面,团勇告诉他们的手下:“拉着绳子冲过去,拉着绳子冲过去!”

    与管继涌、黄廷暄那数百人一齐冒死游过奇田勇,这就差得多,在头目催促下,当即有团勇拉住绳子,肩上背着鸟枪,开始一步一步地往前趟,心底战战兢兢。

    一时间就有数十名团勇如同手里挽着绳子,拼命地往前冲,争取快点冲过河去,只是张排长看直了眼:“有这样来送死的,兄弟们,千万别客气!”

    看着团勇排成了一根直线过河,燧发枪手也不客气,一下子就打倒了五六个,只是也有了三五十人冲过了护城河,张承业这下得意了:“且看我这一百五十杆准头枪!”

    他大声叫道:“兄弟们,且看让这些小人看看我张承业的本领!”

    一百五十杆鸟枪对准了刚刚过河猥集一团的三十多名团勇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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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百八十八章反复(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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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坑(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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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五十杆鸟枪连同几杆燧发枪几乎同时轰击过去,下一刻张承业已经遮住了自己眼睛!

    鲜血飞溅,到处都是中了铅子、枪弹在那里掺呼的团勇。

    正在往上冲的团勇一下子都惊住了,个个嘴巴张得大大的,他们可不是奇田勇那些亡命之徒,只是一些放下锄头的农夫而已,甚至还有悬在水上的团勇吓得抓不住绳子扑通一声落到护城河里。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被这一轮排枪吓住了,三五十个活人,就这么一会儿几乎都没有,只剩下三五个活人和一堆中了枪弹在地上打滚的伤号,还有伤号甚至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在那里轻声呻吟着。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这城里有金山银山,就是有着他们的亲娘,他们都不敢往前冲了,就转身就走,连声叫道:“红贼十分厉害,红贼厉害!”

    而张承业刚刚遮住自己的眼睛没多久,他身边的壮勇就呼喊起来:“丁六,你把你哥拖出去,咱们这里不好冲,别冲!”

    不但如此,张承业一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这些壮勇正在朝天放枪,一看他注视过来,当即说道:“张哥,本乡本土的,总得留点情面好见面啊!”

    有些人甚至当面张排长与张承业的面喊道:“你们再不走,我们就不朝天放枪了,快走啊!”

    对面的这些团勇也是黄岩本地人,他们甚至连一文钱都没拿过,就被团勇赶到这黄岩城下,到现在不止没见到他们梦想的金山银山,反而死伤了不少人,当然对于替苏镜蓉卖命没兴趣:“放心,咱们这就退下去,咱们这就退下去!”

    还有的壮勇看到有不少伤员在河对岸呻吟、打滚个不停,朝着城头叫道:“我们找条小船过来,没问题吧!”

    张承业却是一跺脚:“怎么能这样!”

    “咱们替柳绝户是不错,但是柳老爷也不过是管了咱们一个月的饭而已,拿多少钱,替柳老爷卖多少力气,咱们已经替柳老爷守住了这段城墙,已经对得起柳老爷付的军饷了!”

    张排长只能苦笑一声:“那下次这些团勇冲上来,你们打不打?”

    “打!”这些乡勇当即回答道:“不过他们既然在这里吃过亏了,我们又放过他们一回,想必是不会再攻了吧!”

    而那边黄廷暄已经战得十分危急,他们又派出了一个使者来找苏镜蓉救命:“我们与管老爷的队伍都陷在城下了,死伤无算,再不来求援,咱们队伍就全部坑进去了!”

    在这种情况,苏镜蓉只能把自己的队伍拉出来了,他朝自己的弟弟说道:“这次倒是出了点意外,没想到张承业这厮手下居然有这么多壮勇,但是没事,他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他昨天晚上一夜试攻,可是收获良多,他告诉自己的弟弟:“我们改攻东南方向,我试过了,那里的守军虽然是红贼,不怎么强!”

    苏镜澜当即问道:“是新红贼?”

    “可能是,反正战斗力不怎么强,差点让我们偷袭得手了!”他告诉自家兄弟:“丁六把城上这股红贼看住便是,张老鼠这二百多壮勇不能调到东南面去!他虽然攻不破红贼的城墙,但是这点本事应当还是有的!”

    他这么一说,苏镜澜已经明白过来了:“红贼主力已经被奇田勇与管继涌牵制在东南方面,张承业与一部红贼也被丁六看住了,那咱们只要击破这股红贼,想必一切都没有问题了!”

    “没错了!”苏镜蓉笑道:“以南兄,秀德兄,你看如何?”

    牟以南现在才明白了苏镜蓉的布局:“原来是一只二鸟之计啊!”

    他明白苏镜蓉为什么要找黄廷暄的奇田勇与管继涌这两只悍匪来参与此事了,原来是利用他们攻城让红贼来干掉这两只白眼狼,而最后得利的只有他苏镜蓉了。

    只是这样一来,死的都是黄岩人,临海人死不了几个人,一想到这,牟以南不由叹了一口气,但是既然上了苏镜蓉的船,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说。

    只是苏镜蓉下一句话却让他差点跳起来:“这次攻城,仍请以南兄为前锋,我与秀德兄紧随其后!”

    “难道当我们黄岩人好欺负吗?”。牟以南冷笑一声:“怎么也是临海的团勇先上去!”

    只是苏镜蓉冷笑了一声:“那对不起了,我刚刚通知了以南手下的团勇,让他们先冲一冲,我与秀德兄紧随其后!”

    “你……”

    牟以南刚想说话,却听得东南角枪声不断,正是那里虹军与牟以南的黄岩团勇交起手来,他气急败坏之余,只能一路飞奔过去,心底还在想着问题:“为什么不等我过去,他们就开始攻击?”

    他怀疑自己的团勇出了内奸,只是他与苏镜蓉、黄秀德刚赶到的时候,却看到让他欲哭无泪的一幕。

    他的三百多团练都已经过了护城河,现在使劲地搭着梯子,在这里面的红贼战斗力并不强,但是却有一门固定的红衣炮在那里助战,他已经他手下的团勇又死伤了不少。

    那可是他自己的本钱啊!

    牟以南知道苏镜蓉把自己坑掺了,他不但把黄廷暄与管继涌坑进去了,也把自己坑进去了:“你……”

    “黄岩城应当由黄岩人来当先锋!”苏镜蓉却是笑了:“放心,很快就打开了黄岩县城!”

    但是他没说下一句,如果打开了黄岩县城,那死的黄岩人还要更多。

    而牟以南看了一眼,现在他的三百团勇处于前后夹击的局面,前面是城上的几十名红贼,他们正在用燧发枪到处射杀团勇,而身后则是黄秀德与苏镜蓉带来的千名团勇,甚至有个别团勇转身要退回去,结果当场就被处于优秀的苏镜蓉团勇就地正法了。

    “只能往里冲!”牟以南看到这个局面了,知道临海人就是不能信,这几个临海人把黄岩人都给坑了:“兄弟们,往里冲啊!冲上去才有一条生路!”

    他这么一声大喝,立即起到了效果,当即有几个亡命之徒冒死从梯子上跳上了城墙,嘴里叫道:“开了县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听这话,牟以南觉得这局面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了,可是自己的团勇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冒死冲出一条活路来。

    镇守这里的黄岩独立连的半个连队与非战斗人员混编组成的部队,黄岩独立连虽然是正式的战斗连队,但是只是很新的架子连,虽然补充了一些新兵,但是这些新兵往往只经过几天训练而已,虽然有老兵担当骨干,但始终不能给城下的这些团勇给予重大杀伤。

    一看这些团勇冲上了城墙,就有些新兵整个动作都变形,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军官大声叫道:“跟我上啊!”

    双方的老兵展开了肉搏,但只是将这群团勇稍稍往后压了十几步,但是接下去,他们又重新冲上来了,并占据了一小段城墙,两架梯子架了上去,正在有团勇源源不断地登上去,眼见就要控制整段城墙了,处于劣势的守军大声叫道:“快去找老冯营长,让老冯过来支援!”

    而冯思贤那边也不轻松,虽然眼前的团勇如同潮水一般地退下去了,丢下了至少二百五十具甚至更多的尸体与重伤员,但是城上的伤亡也同样不轻。

    现在建制已经打得混乱了,白善叶那个赖为中流砥柱的龙枪连击发枪排已经伤亡了一半以上,早期参战的单位伤亡更大,总的伤亡不下七八十人。

    他已经来不及估算自己的伤亡,虽然眼前的团勇已经被打退了,但是他们的顽强与悍勇给了冯思贤极深的印象。

    城外的壮勇若是这个水平,那自己这个黄岩县城就不用守了,这时侯已经有人飞奔过来:“老冯知县,老冯营长,我们那边顶不住了!土匪冲上来,我们需要支援!”

    “有多少土匪?”

    报讯的人告诉冯思贤:“总共有一千多人,都是亡命之徒!现在架起了三具梯子往上冲!我们只有一百人不到,怎么也挡不住!”

    冯知贤知道麻烦:“怎么不叫张承业那边支援?不过他也没什么用处!”

    “调不动啊!张承业敢动,但是他手下的壮勇不肯动,说是要坚守当面的城墙,与城下的团练决一死战!城下的团勇也是这个意思!”

    这是攻守双方团勇达成了默契,城下的壮勇不肯攻,城上的土勇也不肯为一个月四两二分的军饷拼死替柳畅卖命,他们只是一批雇佣兵,现在就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静坐战争。

    “张排长虽然有半个加强排,但是现在必须看住一百多土勇,因此也不敢动!”来人告诉的消息非常坏,冯思贤当即说道:“我立即调一个加强排过去!”

    “一个加强排不顶用!”冯思贤的老部下当即说道:“至少要一个连!”

    一个连?冯思贤哪能调来这么机动兵力,他只是一咬牙说道:“老白,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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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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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剑与盾(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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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善叶现在已经是一个血人中的血人,他这次之所以留在黄岩县城就是因为手部受了伤,可是这一仗打下来了,他浑身都是伤口,有的是刀伤,有的是被鸟枪的枪弹打中,还有的是肉搏中被咬伤的伤口。

    但是原来靠在墙上随时要被风吹倒的白善叶,听到了冯思贤这句话,却是第一个跨出步子:“龙枪连!”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伴随着这样的响声,白善叶大声叫道:“我需要一批志愿者,我已经不准备回来了!”

    当即就有三四十人出列,他们都是虹军里真正的老兵,用清澈而无畏的目光看着白善叶,白善叶非常欣慰:“跟我来,我们龙枪连从来没打过败仗!”

    作为虹军第一个步兵连队,虹军的傲气是其它连队所无法相比,他有着自己的骄傲:“不管你们有没有加入过龙枪连,从现在你们都是龙枪连的一员了!我告诉你们,虹军就是我们龙枪营与两三千新兵组成的部队!”

    他的骄傲原本听起来极其刺耳,但是现在变得无比顺耳,在这种关健时候,就是需要这么顽强的部队站出来,冯思贤松了一口气,只说了一句:“老白,拜托了!”

    “不知道老符把消息送到了临海城没有?”

    少了符排长与白善叶,冯思贤觉得自己守临海城少了两根手指一般,他看着白善叶雄纠纠地带着五六十名士兵走了出去,又回望了自己的部队。

    现在这边不过是一百出头战兵而已,还得随时应付着这两股悍匪的下一次进攻,一想到这个冯思贤就觉得头皮发炸。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接受的居然是如此沉重的战斗任务,当初担当知县的喜意已经不翼而飞了。

    而高梁材这个新科知府也亲自上了城门慰问自己的私人卫队,看到广勇伤亡不小,他又是心痛又是着急,询问冯思贤:“冯知县,不知道接下去守城可有把握?”

    他也是见过不少战场,只是城下这二百多具尸体却把他吓住了,这群悍匪真不简单啊!

    冯思贤自己也没有多少信心:“眼下这个局面,非得检点回来了!已经派人去了临海与太平峡两地请援,相信援军很快就杀到黄岩县城了!”

    高梁材不由问了一句:“那检点真能带队回来?现在不是正在攻打临海城吗?”。

    临海可是府城,黄岩只是县城,这两者轻重,高梁材估计柳畅能分得清,何况柳畅说不定在打着两城皆得的主意,还期待着冯思贤能守住四千以上悍匪的攻击。

    冯思贤说得很慢:“检点应当……”

    那边石汀兰已经斩钉截铁地说了:“检点会第一时间回来的,你们放心就是!”

    “检点会回来?”冯思贤自己都没有信心::“检点会回来的!”

    只是石汀兰却是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没错,他会第一时间回来。”

    她又想起那个外表坚强的小男人,现在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在想着自己的容颜?

    高梁材有些不解:“为什么?检点正在攻打临海府城,若是打下来了,这台州就平定下来了!”

    她坚强起来了,说出了自己的理由:“因为我在这里啊!”

    她朝着城下笑了笑,这一笑倾城。

    ……

    “老符,你怎么了?”

    “检点,黄岩县城受苏镜蓉、牟以南等团练联手攻击,昨日来袭团练已有三千以上,今日来袭的团勇估计达到五千以上,紧急请求增援!”

    满身是血的符闻道已经从战马跳下来了,她跪在地上大声叫道:“检点,黄岩急需支援!”

    瞿杰看了一眼临海城内,战斗的进展比想象中快得多,嚷了一声:“检点,再有两个钟点,我们就能把临海城拿下了!”

    柳畅不由犹豫了一下,他也往城内看了一眼,现在的战斗进展相当顺利,虽然清军仍在抵抗,但是战斗开始如意起来,或许只要一两个小时,这临海县城就能拿下了。

    而黄岩县城不过有些土匪围攻,自己又派了石汀兰带两个步兵排过去支援,或许能守住,至少只要花两个小时就能拿下临海。

    只是下一刻,他就想起了石汀兰在轻轻呼唤着自己,而身边杨长妹也紧张地说道:“汀兰姐姐还在黄岩县城,她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符排长已经站起来了,他十分急迫地说道:“石姑娘在黄岩县城一切尚好,是她派我来求援的!”

    他并不知道自己走后,石汀兰把手枪顶到冯思贤的脑袋上,把整座县城的指挥权接了过去,但是事后又什么都干。

    “不是冯思贤的主意?”柳畅第一时间听出这其中的语病:“胡闹!”

    “事情紧急,石姑娘让我来的,我自己也要来!”符排长十分急切地说道:“黄岩城内还有五六百我们虹军弟兄了!”

    柳畅又训了一句:“胡闹!”

    而瞿杰说了一句:“检点,不如派周秀英的骑兵营回去吧,她们赶得快!应当有骑兵营就够了!”

    柳畅看了一眼战场,枪炮声不绝于耳,战斗进展相当如意,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撤,命令部队开始撤退!”

    “啊……”瞿杰吃了一惊:“检点,再给我们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

    柳畅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回黄岩!通知各个部队准备撤退!”

    瞿杰倒是急了,他说道:“我们前头付出了多大的牺牲,现在怎么能撤下来,昨天骑兵营与牛刀营……”

    柳畅只说了一句:“撤!命令部队,准备脱离接触,向后撤退,把朱顿给我找来!”

    朱顿现在是龙枪第二连的连长,白善叶留在黄岩县城养伤,他就把龙枪第一连与龙枪第二连两个连队指挥起来,因此他很不情愿地退下来。

    那边瞿杰还在求情:“检点,不如让我们龙枪营独力打开临海城吧?现在半个城区都是我们的了,凭借我们一个营的力量,足够了!”

    “撤!”柳畅毫不犹豫地告诉瞿杰:“临海城暂时就在寄存在清妖手里,可是临海却有着我们五六百个战友,每一个战友都是我最好的手足!”

    “不过一座小小临海府城而已!”柳畅十分豪气地说道:“等把黄岩县城的战友解救出来,我们再来收拾这里的清妖,多走几步路而已。”

    他这么一说,瞿杰只能同意柳畅的意见,那边朱顿赶过来了:“检点,怎么回事?是不是让本大师大开杀戒?”

    “不!”柳畅告诉朱顿:“形势发生变化了,部队停止攻城,准备回援黄岩县城!”

    “啊?”朱顿一下子就呆了:“让我们龙枪营……”

    柳畅告诉他:“龙枪营,永远是关健时候最可靠的部队,所以今天最艰巨的任务由你们来执行,你们掩护全军!”

    “龙枪营,不但能做全军的先锋队,也是大军之盾!”朱顿立即执行命令:“坚决服从命令!”

    “没错!龙枪营就是大军之盾,困难时刻掩护全军转进就看了你们,我的要求就是不能丢下一个伤员,一具尸体,一个俘虏,一把步枪,甚至是一发子弹!最艰巨的任务只能由你们执行!”

    他补充了一句:“回援黄岩县城的任务很艰巨,瞿团长跟我一起回去,由你代理指挥龙枪营!”

    朱顿立即明白过来:“坚决执行命令!龙枪营将会是大军之盾!”

    他知道柳畅这是对瞿杰团长不放心,虽然瞿杰团长性子温和,和冯思贤一样好相处,但是这人是个中庸之材,当一个连长或许还合格,指挥一个营作战就太勉强了,平时都依赖手下的连排长。

    而现在龙枪营的任务最艰巨不过,因此瞿杰也明白过来了:“服从命令!”

    命令下达之后,一个连又一个连开始脱离战斗接触,把阵地转移给龙枪营,开始集结,准备撤往黄岩县城。

    和他们一起撤退的还有三百多名俘虏及许多战利品,朱顿已经做好清军反击的准备:“如果清妖敢打出来,我们坚决打出去,龙枪营在守备上要胜过磐石营与金汤营,绝不丢下一个俘虏,一个伤员,一具战友的尸体,一把步枪,甚至是一发子弹!”

    龙枪营的干部就是带着这样的傲气,这是他们的缺点,也是他们的优点,而柳畅更是看着大军在半个小时之内从攻击之内转入了撤退,心中不由宽慰起来。

    虽然部队又有许多新兵影响了战斗力,但是整个部队经受了一次又一次战火的考验,现在整个部队在经历了一天多的战斗后显得十分疲劳,但是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除了龙枪营负责断后之后,还有牛刀营的一个步兵连把战俘与战利品

    “很好!”柳畅想了在黄岩县坚守的那些身影,想起来石汀兰的身影,他的手不由抓紧了,朝着周秀英下达了命令:“现在是骑兵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骑兵营有信心没有!”

    周秀英将马刀向前一挥,说了一句:“龙枪营既然是大军之盾,那现在我骑兵营,就是……”

    “大军之刃!”

    大军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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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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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豆腐榨油(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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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快要接近了黄岩县城,周秀英停住了马,问了一句:“现在有多少骑?点名!”

    “一、二、三、四……”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

    “还有四十三骑!”一个军官告诉周秀英:“只有四十三骑了!”

    这个数字出于周秀英的意料之外,原有拥有一百人马的骑兵营,在经过持久的战斗之后,不但军马与官兵都已经极度疲劳,甚至整个骑兵营都只有四十三骑而已。

    虽然这减少的六十三骑并不是清军造成的伤亡,有些是因为跨马而掉队了,有些则是暂时失去联络,但是对于周秀英与骑兵营来说,这个数字确实太沉重了些。

    “放慢马速,拉开队列!”

    周秀英大声地下达命令:“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虽然他想着爽快地投入战斗,从这些团勇的背后杀上去,但是她很清楚,苏镜蓉与牟以南肯定在这条通往黄岩县城的大道布置上重兵防守。

    果不其然,他们才向前走了不到百来步,在一边的山坡就传来了枪声,接下去一排鸟枪轰击过来,造成了一点小小的伤亡,甚至有战马被惊得到处乱跑。

    “该死!”周秀英发现他们躲在山上的树林里,架起了鸟枪朝着这边轰击,树林很密,战马根本不能展开冲击,当即下达了命令:“下马,下马!”

    周秀英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马桩子注意控制战马,全营开始攻击!”

    虽然说是全营,但是投入攻击的兵力只不过是一个排而已,四十人还得十名士兵去照看战马,一个步兵排在这种情况下的战斗力似乎显得有些柔弱。

    苏镜蓉在这里部署了两百多名团勇,一些不愿意再承担攻城任务的黄岩团防也被派到这里来了,但是战斗的激烈出于他们的意料之外,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断出现伤亡,他们大声叫道:“红贼火器厉害!红贼火器厉害!”

    他们被打倒了不少人,虽然说骑兵营是骑兵,但是担当起步兵还是不错,但是周秀英的心却在滴血,这些都是她辛辛苦苦带来的骑兵种子,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啊!

    双方的枪声越来越密集,而双方也派出传令兵向后方通知着最新的战况,以企盼着最新的支援,原来双手各牵着两匹战马的马桩子也把一部分军马系在路边的小树,当即派了五六人冲上来支援,只留下了四五人在那里看守战马。

    即使多了这五六人,整个骑兵营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牺牲,时不时有人在周秀英的眼前中弹牺牲,她大声叫道:“兄弟们,跟我冲上去!我们骑兵营在关健时刻就是大军之刃!”

    “大军之刃!我们骑兵营是大军之刃!”

    但是他们往前冲了四五步,却处于更大的困境之中,团练已经从黄岩县城那里调来了几十名壮勇,与骑兵营展开了对射。

    虽然骑兵营的装备更为先进地,但是他们的兵力太单薄,到现在已经有十余人负伤,而现在整个骑兵营被迫停顿下来,就地利用地形用马刀改造起简单的工事,双方展开了对峙,不多时,那边的团练已经突然大呼一声,集中了百来人冲了过来。

    ……

    “红贼的马队?来得这么快?”苏镜蓉没想到红贼这么快杀回来了,这出于他们的意料,只是他替自己的部队选择了一个很好的地形,马队在那里根本施展不开,只能遭到团练的鸟枪轰击。

    但是苏镜蓉不敢大意,他看了一眼城头,城头的战斗还在继续,虽然有更多的团练登上城墙,可是红贼悍勇万分,仿佛再有一千名团勇登上城去还会守在上面。

    “这是前后夹击的局面了!”

    苏镜蓉立即下了决定:“现在是我们出手了,秀德兄!”

    黄秀德的六百团练到现在还没有发挥作用,因此他当即说道:“镜蓉,堵住红贼南返的道路就交给我了!”

    苏镜蓉告诉他:“好,黄岩县内又有两只民团赶过来攻打县城,我把这两只团练都交给你统带!”

    加上这两只刚刚赶来攻打黄岩县城的团勇,黄秀德现在差不多掌握九百兵力,他点点头:“请镜蓉放心!”

    而现在城墙上已经危如累卵,虽然白善叶会合北面赶来的两个班发起了一次次攻击,但是牟以南的团勇还是牢牢占据了这一段城墙,甚至连牟以南自己都冒死登上城来。

    他们大多皆是悍勇,而登上城来的黄岩团勇也仿佛见到了金山银山,格外顽固,因此冯思贤与石汀兰又从城内抽调了两支援军,但是现在团勇打开的突破口正一步步扩大。

    现在冯思贤几乎调不出任何援兵来,虽然他手上还有百来人,但是当面那两股悍匪的战斗力却是让他调不出一个班来,只要城上的守军薄弱到一定程度,那么黄廷暄与管继涌就会调集兵力再次攻上来。

    高梁材倒是自告奋勇:“高知县,石娘娘,不若让我带着广勇过去一战,想必能有所斩获!”

    石汀兰却是告诉她:“高知县,你这一走,恐怕城下的清妖就要攻上来了!”

    “可惜,张承业那边调不出来!”

    张承业手下有一百五十壮勇,但是这一百五十壮勇没有什么战意,他们只要据守着南门,与当面的团练打一打静坐战争,他们觉得已经对得起他们拿到的一个月军饷。

    而城下的团练也不愿意攻击,说是要给他们一个面子,在这种情况,这支一百五十名壮勇虽然战斗力不强,但是原本能勉强增援上去,但是连张承业都调度不动,结果还不得让张排长带二十人去监视他们,不能分兵去东南方向的白善叶。

    在这种情况下,冯思贤都只能感叹不已:“若是张承业能调得动就好了!”

    “能!”石汀兰一向被认为灵慧无双,她当即发现了机会:“我们调动不动的是张承业的壮勇,不是张承业本人!”

    “把张承业给我滚过来!快点!”石汀兰拿起了左轮手枪,朝天放了一枪:“让张承业给我滚过来!”

    那边张承业已经一路飞驰而来了:“石娘娘,石娘娘,有什么吩咐?”

    石汀兰告诉张承业:“你们能再招募多少壮勇?”

    冯思贤不得不承认这石汀兰确实是检点的贤内助,某些方面比自己聪明得多,那一百五十名壮勇已经结成了一心,不服从调动,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使软或是硬来,都无法说服战意低落的他们。

    但是张承业却不同,他是完全与检点一条心,这黄岩县城若是失守,他不会好过,他立即过来:“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让俘虏营的那边留一个半班就行,你招多少壮勇都随你!”石汀兰已经下了决心:“现场发一个月军饷,月给四两二分军饷!”

    “明白了!”张承业是个聪明人:“我立即跑过去!”

    他明白现在招募过来的壮勇并没有多少战斗力,但是石汀兰只需要一批摇旗呐喊的壮勇而已。

    他一进俘虏营,俘虏营的军官们都知道他是过来临时招募壮勇,这算是临时抱佛脚,但是也好歹让他们减少一些压力。

    这里原来有六十人,但是有一半人已经赶去白善叶,现在只要一点野火,就能把整个俘虏营掀翻了。

    而张承业一出现,就已经在俘虏中发生了激烈的反应,他们询问:“是不是又要募勇了,老子力气大!”

    “我是全县闻名的准头枪!”

    “我是勇冠三军。”

    ……

    虽然一个个牛皮吹得十分响亮,但是张承业还不清楚他们的底细啊!

    他们与虹军的主力部队没想比,甚至连城外的那些悍勇都没法比,就是一块块豆腐而已!

    但现在张承业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豆腐里面榨出油来,他大声问道:“谁与黄廷暄有仇?谁与管继涌有仇?”

    当即就有六七十号人站了出来,他们争先恐后地说道:“打奇田那群土匪,我不管军饷就行,给我一杆鸟枪!”

    “管继涌,管继涌,终于找到机会了!”

    “孩子他们,我替你们报仇血恨!”

    “老天爷,原来你还是有眼的!只要能打管继涌,我倒贴银子都行!”

    黄廷暄与管继涌的队伍是一群真正的悍匪,但是既然他们横行于黄岩县内,劫掠乡里,制造不知多少血案,自然也会有无数仇家,现在跳出来的这些人都是平时找不到机会复仇,现在一听到黄廷暄与管继涌的名字,就主动站出来。

    “还是老规矩,一个月四两二分银子,管吃管住管柴火管衣装,拿了银子就报仇血恨去!”

    不用张承业动员,这六七十人壮勇就直接领了银子,有些人甚至连银子都不领,就嚷着:“只要柳绝户替我报了这血海深仇,我这条命就交给柳绝户了!”

    这豆腐确确实实是让张承业榨取油来了,而接下去张承业又大声嚷了一句:“谁要找牟以南那个狗贼报仇,站出来!”

    牟以南是地方豪强,平时在乡里威风八面,虽然没象奇田勇与管继涌那样仇家遍地,但当即就有二十多名壮勇站了出来,他们没象前面那批人那样激动,就是直接说了硬话:“老子遇到牟以南,若是不冲上去摘下他脑袋,这良心就被狗吃了!”

    又从豆腐里榨取出一丝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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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无用功(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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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骑兵营开始小跑,柳畅已经关注起虹军的主力来,虽然说是主力,但是由于留下虹军最为关健的龙枪营,现在柳畅身边只有八百余人,差不多是两个步兵营的兵力,但是这些部队却分别属于四个不同的步兵营。

    他们经过一天的激战之后,精神状态还算不错,只是在胜利的边缘被撤下来,心里有些不解,柳畅骑在马上就告诉他们:“我的战友们,临海城我们迟早是要拿下来的,现在只是寄存在清妖那里,没什么关系!”

    “现在我们留守在黄岩县城的五六百名战友,我们的手足,正在遭到苏镜蓉手下四五千团练的围攻,我们必须放弃到手的胜利,把这些手足,这些最亲的战友从敌人的魔掌里拯救出来!”

    “我告诉你们,你们每一个战友,哪怕是刚刚加入我们虹军的新战友,在我们心中都是无价之宝!我们可以放弃临海城,将来也可以放弃一切,我亲爱的手足们!”

    “杀往黄岩城!”

    整个部队的思想一下子就统一起来,大家欢呼着就加快了脚步,虽然已经连继了一天一夜又加上半个白天,但是整个部队情绪很高,疲劳都忘记了:“杀回黄岩城,把我们的手足都救出来!”

    柳畅在战马高呼道:“古人有言,犯我强汉者,虽远而必诛,而现在,我告诉你们,犯我虹军者,虽远亦必诛!”

    “今天就让你们的刺刀饮满鲜血吧!”

    柳畅这句话已经为今天的战斗定下了基调。

    只是在战马上,柳畅却有点想念起了那个长发飘飘的石汀兰,穿着黄金色长袍的她是不是在黄岩的城墙上期待着自己的归来。

    就象一块望夫石。

    ……

    “红贼终于退了!”

    张玉藻这个台州知府象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终于退了,这台州府保住了!”

    他知道还有红贼的主力就盘据在城内,他们退得井井有条,他派了一队壮勇杀过去,结果半刻钟内几十名壮勇一个都没逃回来,到现在他才知道这支部队就是龙枪营!

    没错,这就是整个红贼之中最为精悍的龙枪营,号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龙枪营,对于这个部队已经有很多很多的传说。

    但是与这个部队对抗的时候,他才尝到这个龙枪营的厉害,这支部队仿佛就是一支无敌之师,一只只有在上古传说才能找到的部队,他使尽了任何办法,便还是找出一丝破绽,而他只要露出一丝破绽,龙枪营就会果断地发动反击。

    在这种情况,他只能就地固守,等待着龙枪营搜索过一个又一个城区,然后井井有条地向后退却。

    但是张知府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不明白红贼到底为了什么原因而退却,但是台州府保住了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坐在地上大笑起来,笑得十分得意,笑了好一会,他才回头问道与自己守城的林参将:“参戎,此次府城皆得保全,半是参戎之功,红贼之败,必始于此役!”

    没错,传说柳绝户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是今天却在他守的台州城下退却了,他继续说道:“自至之外,我台州诸军有援军源源不断接济,而红贼不过据两地,兵饷两缺……”

    只是林参将终于决定告诉张知府一个冷酷的事实:“府台,说句实话,这台州府城估计是守不住了!”

    “怎么可能,这次损伤虽大,壮勇死伤小半,但是主力犹存,只要有兵饷源源不断地接济,那临海便能固若金汤!”

    只是他这么一说,林参将却是一屁股跟着张知府坐在地上,告诉他:“以后没有粮饷接济,也不会有什么兵力增援,想必我这是最后一批了!至少短时间是没有了!”

    “怎么回事?”张知府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让柳绝户的红贼退却,但是林参将却告诉这一切都是白用功,台州城还是会落到红贼的手里。

    林参将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个消息暂时不要外传,长毛入浙了?”

    “长毛?”张知府知道为什么没有粮饷援兵接济了:“长毛什么时候入浙的?我怎么没消息,宁国府不是驻有邓绍良的重兵吗?”。

    “不是从宁国府来的。”林参将告诉他:“是从常山县过来的,四月二十九日入境常山,绿营镇兵大溃……”

    所谓常山县就是当时所说的“严防”,因为当时隶属于浙江严州府,亦称常防,这道防线一向是浙江三防最不受人重视的一路,牛德顺的队伍就是从常防撤下来的。

    可是张知府却想起来一件事:“常山不是有我们台州数百名台勇驻守吗?他们还算悍勇吧。”

    “他们倒是悍勇,悍勇抢在长毛入常山县城之前,将县城劫掠一空的境步!”林参将告诉他:“现在这支台勇到处横行,闹得浙西骚动,而全浙都在关注这一股长毛军到底要干什么!”

    历史上太平军这一次入浙是在三月底的事,这只是一支败军,他们在江西被湘军名将罗泽南打得大败,只能绕道浙江返回安徽根据地,过境不过八天。

    但这次入浙却让何桂清发现,以前将主力部署在安徽方面的宁国府是错误的,太平军真正入浙可能是通过江西方面的常山县或是衢州府,因为把原来最无足轻重的严防提到最关健的地位上。

    但是这个时空,由于柳畅与红巾军崛起于浙南,浙闽两省震动,因此浙江与福建给予江西的支持少得多了,而这支太平军因为这个原因在罗泽南的攻击之下多坚持了整整一个月,到了四月底才开始转移,进入浙江省内。

    更要命的是,在另一个时空,这支太平军的败军只是绕道浙江返回根据地而已,可是这个时空常山方面的布防由于柳畅的崛起而大为削弱,倒让太平军发现他们可能找到了一块新的乐土。

    这块乐土的资源足以养活数万太平军了,因此他不再是过境,而是企图占据整个严州府,进而图取整个浙江,而这样一来,何桂清必须面对三场战事。

    在处州境内,有着红巾军的部队企图夺取整个处州府,柳畅崛起于台州,已经夺占了太平、黄岩两府县城,加上大量太平军从常山方面压过来,他只能优先解决太平军的威胁。

    毕竟红巾军不过是地方上的毛贼,而太平军则是整个大清朝的敌国,在这种情况下,不但何桂清把浙江省内能筹措的兵力与粮饷军械都转向了浙西,甚至连福建都顾不得进入闽北的红巾军,准备抽调一支重兵增援浙江。

    至于湘军方面,曾国藩正企图积极援浙,只不过这个援浙也代表着湘系力量又攻占了一个省份,因此何桂清对此心不甘情不愿,宁可向自己名义的顶头上司浙闽总督请援,同时又向江南大营请求一支援兵。

    浙江方面不但每月向江南大营协饷六万两,而且宁国府的一万七千名江南大营战兵也是浙江养活,江南大营派一员强将援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在这种情况下,整个局势都为之一变,台州府已经成了弃子,林参将很干脆告诉张知府:“不论如何,咱们台州府短期之内是等不到援兵与粮饷,除非我们段道台能变出几十万两银子!”

    虽然张知府很相信段道台的手段,但是在这种局势下,他整个人都浸在冰水里,只觉得心都冷,他苦笑一声说道:“早知道昨天就把府城送给柳绝户,那样还能早死早超生了!”

    这是怎么样残酷的场景,现在台州府的绿营兵等于是全军尽没了,客兵与壮勇损耗了一半,更重要的是张知府为了打退了红贼的进攻,许出了六万两银子的赏格。

    现在他手里的银子不到这个数字的半数,如果没有军饷从省里解来,那他怎么应付闹饷的壮勇与客兵?更何况死伤壮勇与客兵都要汤药费与抚恤费,这笔钱从哪里来?下次红贼来攻,他从哪里弄钱来?

    原来以为是死里逃生,但是没想到接下去却是等死而已,一想到这,张知府整个人就直接倒在地上,什么话都不说了。

    除了装死,还能有什么办法!

    ……

    而此刻的黄岩县城,战斗越来越激烈了。

    白善叶的援兵和从东面赶来的两个班加起来,并没有把牟以南的壮勇压下城门,现在更多的壮勇正在源源不断地登上城墙。

    只是牟以南突然发现这其中的名堂,现在登上去拼死拼活的,仍然还是黄岩人,再一细看,苏镜蓉与黄秀德的团练,仍然还是城下的督战队。

    跟着自己壮勇上城去的是今天与昨天被裹胁的黄岩本地团勇,他们现在喜气洋洋地被苏镜蓉请过来冲上城去,突然与城头上悍勇无匹的红贼展开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较量。

    “该死!”现在牟以南直接就抓住了苏镜蓉的衣领问道:“该死,苏镜蓉,你的团勇怎么还没有动?”

    “红贼有龙枪营,非到关健时候不用,我与秀德兄的团练也是如此,何况我告诉大家,以南在这里打开了缺口,谁能抢先上去,便是金山银山加小媳妇与大小姐任选,结果大家都称赞着以南兄的勇武,争先恐后来支援以南兄!”

    牟以南终于明白了,死的都是黄岩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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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百九十一章无用功(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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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豆腐榨油(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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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快要接近了黄岩县城,周秀英停住了马,问了一句:“现在有多少骑?点名!”

    “一、二、三、四……”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

    “还有四十三骑!”一个军官告诉周秀英:“只有四十三骑了!”

    这个数字出于周秀英的意料之外,原有拥有一百人马的骑兵营,在经过持久的战斗之后,不但军马与官兵都已经极度疲劳,甚至整个骑兵营都只有四十三骑而已。

    虽然这减少的六十三骑并不是清军造成的伤亡,有些是因为跨马而掉队了,有些则是暂时失去联络,但是对于周秀英与骑兵营来说,这个数字确实太沉重了些。

    “放慢马速,拉开队列!”

    周秀英大声地下达命令:“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虽然他想着爽快地投入战斗,从这些团勇的背后杀上去,但是她很清楚,苏镜蓉与牟以南肯定在这条通往黄岩县城的大道布置上重兵防守。

    果不其然,他们才向前走了不到百来步,在一边的山坡就传来了枪声,接下去一排鸟枪轰击过来,造成了一点小小的伤亡,甚至有战马被惊得到处乱跑。

    “该死!”周秀英发现他们躲在山上的树林里,架起了鸟枪朝着这边轰击,树林很密,战马根本不能展开冲击,当即下达了命令:“下马,下马!”

    周秀英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马桩子注意控制战马,全营开始攻击!”

    虽然说是全营,但是投入攻击的兵力只不过是一个排而已,四十人还得十名士兵去照看战马,一个步兵排在这种情况下的战斗力似乎显得有些柔弱。

    苏镜蓉在这里部署了两百多名团勇,一些不愿意再承担攻城任务的黄岩团防也被派到这里来了,但是战斗的激烈出于他们的意料之外,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断出现伤亡,他们大声叫道:“红贼火器厉害!红贼火器厉害!”

    他们被打倒了不少人,虽然说骑兵营是骑兵,但是担当起步兵还是不错,但是周秀英的心却在滴血,这些都是她辛辛苦苦带来的骑兵种子,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啊!

    双方的枪声越来越密集,而双方也派出传令兵向后方通知着最新的战况,以企盼着最新的支援,原来双手各牵着两匹战马的马桩子也把一部分军马系在路边的小树,当即派了五六人冲上来支援,只留下了四五人在那里看守战马。

    即使多了这五六人,整个骑兵营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牺牲,时不时有人在周秀英的眼前中弹牺牲,她大声叫道:“兄弟们,跟我冲上去!我们骑兵营在关健时刻就是大军之刃!”

    “大军之刃!我们骑兵营是大军之刃!”

    但是他们往前冲了四五步,却处于更大的困境之中,团练已经从黄岩县城那里调来了几十名壮勇,与骑兵营展开了对射。

    虽然骑兵营的装备更为先进地,但是他们的兵力太单薄,到现在已经有十余人负伤,而现在整个骑兵营被迫停顿下来,就地利用地形用马刀改造起简单的工事,双方展开了对峙,不多时,那边的团练已经突然大呼一声,集中了百来人冲了过来。

    ……

    “红贼的马队?来得这么快?”苏镜蓉没想到红贼这么快杀回来了,这出于他们的意料,只是他替自己的部队选择了一个很好的地形,马队在那里根本施展不开,只能遭到团练的鸟枪轰击。

    但是苏镜蓉不敢大意,他看了一眼城头,城头的战斗还在继续,虽然有更多的团练登上城墙,可是红贼悍勇万分,仿佛再有一千名团勇登上城去还会守在上面。

    “这是前后夹击的局面了!”

    苏镜蓉立即下了决定:“现在是我们出手了,秀德兄!”

    黄秀德的六百团练到现在还没有发挥作用,因此他当即说道:“镜蓉,堵住红贼南返的道路就交给我了!”

    苏镜蓉告诉他:“好,黄岩县内又有两只民团赶过来攻打县城,我把这两只团练都交给你统带!”

    加上这两只刚刚赶来攻打黄岩县城的团勇,黄秀德现在差不多掌握九百兵力,他点点头:“请镜蓉放心!”

    而现在城墙上已经危如累卵,虽然白善叶会合北面赶来的两个班发起了一次次攻击,但是牟以南的团勇还是牢牢占据了这一段城墙,甚至连牟以南自己都冒死登上城来。

    他们大多皆是悍勇,而登上城来的黄岩团勇也仿佛见到了金山银山,格外顽固,因此冯思贤与石汀兰又从城内抽调了两支援军,但是现在团勇打开的突破口正一步步扩大。

    现在冯思贤几乎调不出任何援兵来,虽然他手上还有百来人,但是当面那两股悍匪的战斗力却是让他调不出一个班来,只要城上的守军薄弱到一定程度,那么黄廷暄与管继涌就会调集兵力再次攻上来。

    高梁材倒是自告奋勇:“高知县,石娘娘,不若让我带着广勇过去一战,想必能有所斩获!”

    石汀兰却是告诉她:“高知县,你这一走,恐怕城下的清妖就要攻上来了!”

    “可惜,张承业那边调不出来!”

    张承业手下有一百五十壮勇,但是这一百五十壮勇没有什么战意,他们只要据守着南门,与当面的团练打一打静坐战争,他们觉得已经对得起他们拿到的一个月军饷。

    而城下的团练也不愿意攻击,说是要给他们一个面子,在这种情况,这支一百五十名壮勇虽然战斗力不强,但是原本能勉强增援上去,但是连张承业都调度不动,结果还不得让张排长带二十人去监视他们,不能分兵去东南方向的白善叶。

    在这种情况下,冯思贤都只能感叹不已:“若是张承业能调得动就好了!”

    “能!”石汀兰一向被认为灵慧无双,她当即发现了机会:“我们调动不动的是张承业的壮勇,不是张承业本人!”

    “把张承业给我滚过来!快点!”石汀兰拿起了左轮手枪,朝天放了一枪:“让张承业给我滚过来!”

    那边张承业已经一路飞驰而来了:“石娘娘,石娘娘,有什么吩咐?”

    石汀兰告诉张承业:“你们能再招募多少壮勇?”

    冯思贤不得不承认这石汀兰确实是检点的贤内助,某些方面比自己聪明得多,那一百五十名壮勇已经结成了一心,不服从调动,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使软或是硬来,都无法说服战意低落的他们。

    但是张承业却不同,他是完全与检点一条心,这黄岩县城若是失守,他不会好过,他立即过来:“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让俘虏营的那边留一个半班就行,你招多少壮勇都随你!”石汀兰已经下了决心:“现场发一个月军饷,月给四两二分军饷!”

    “明白了!”张承业是个聪明人:“我立即跑过去!”

    他明白现在招募过来的壮勇并没有多少战斗力,但是石汀兰只需要一批摇旗呐喊的壮勇而已。

    他一进俘虏营,俘虏营的军官们都知道他是过来临时招募壮勇,这算是临时抱佛脚,但是也好歹让他们减少一些压力。

    这里原来有六十人,但是有一半人已经赶去白善叶,现在只要一点野火,就能把整个俘虏营掀翻了。

    而张承业一出现,就已经在俘虏中发生了激烈的反应,他们询问:“是不是又要募勇了,老子力气大!”

    “我是全县闻名的准头枪!”

    “我是勇冠三军。”

    ……

    虽然一个个牛皮吹得十分响亮,但是张承业还不清楚他们的底细啊!

    他们与虹军的主力部队没想比,甚至连城外的那些悍勇都没法比,就是一块块豆腐而已!

    但现在张承业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豆腐里面榨出油来,他大声问道:“谁与黄廷暄有仇?谁与管继涌有仇?”

    当即就有六七十号人站了出来,他们争先恐后地说道:“打奇田那群土匪,我不管军饷就行,给我一杆鸟枪!”

    “管继涌,管继涌,终于找到机会了!”

    “孩子他们,我替你们报仇血恨!”

    “老天爷,原来你还是有眼的!只要能打管继涌,我倒贴银子都行!”

    黄廷暄与管继涌的队伍是一群真正的悍匪,但是既然他们横行于黄岩县内,劫掠乡里,制造不知多少血案,自然也会有无数仇家,现在跳出来的这些人都是平时找不到机会复仇,现在一听到黄廷暄与管继涌的名字,就主动站出来。

    “还是老规矩,一个月四两二分银子,管吃管住管柴火管衣装,拿了银子就报仇血恨去!”

    不用张承业动员,这六七十人壮勇就直接领了银子,有些人甚至连银子都不领,就嚷着:“只要柳绝户替我报了这血海深仇,我这条命就交给柳绝户了!”

    这豆腐确确实实是让张承业榨取油来了,而接下去张承业又大声嚷了一句:“谁要找牟以南那个狗贼报仇,站出来!”

    牟以南是地方豪强,平时在乡里威风八面,虽然没象奇田勇与管继涌那样仇家遍地,但当即就有二十多名壮勇站了出来,他们没象前面那批人那样激动,就是直接说了硬话:“老子遇到牟以南,若是不冲上去摘下他脑袋,这良心就被狗吃了!”

    又从豆腐里榨取出一丝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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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最后关头

    第一百九十三章最后关头

    虽然只有二十多人,但是至少这二十多人都是与牟以南有着血海深仇的,在这个时候愿意站出来,那么他们的战意也绝对不会弱。

    而接下去张承业又鼠头鼠脑地说了一句:“有没有人愿意跟他们一起上去与牟以南干上一仗,除了现在拿一个月军饷,包吃包住包柴火包衣装,事后柳检点格外赏十五两银子,若是殉职的弟兄,再给三十两银子的抚恤!”

    在当时的中国农村,一起双方都负有责任的人命案子,调解的价格一般不过是五十千到八十千钱而已,折算成银两的话,不过是三十到五十两银子而已,张承业开的价钱绝对不算低。

    因此很快就有三十多人站了出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张承业,你说法管不管用?”

    “管用,绝对管用!”张承业告诉大家:“我张承业说话算数,柳检点说话也是言出如山,如果拿不到事后的赏格,大家杀了我便是!”

    这当即拼凑出六十人来,而俘虏营剩下的三十来名官兵又拼凑出二十人来,和这些人混编了一个步兵连队,就急急忙忙地往东南方向赶过去。

    还有一百来人愿意拿四两二分银子的军饷,但是他们的战意与张承业开始招募的那群壮勇一样,只愿意打一场低强度的战斗,因此张承业当即说了:“我想大家也是不愿意拼命,但是却愿意拿饷不是,现在就是干一个最轻松的活儿行不行?”

    “行!”当即有人回答道:“我们可以守城墙,但是与牟以南他们拼死搏战,咱们拿四两二分银子的军饷,也只能办这四两二分银子的事!”

    张承业当即说了:“那好办得很,这件事就是帮我把这俘虏营里的清妖都给看住了!”

    除了愿意替红贼效力的这三百人之外,俘虏营之内尚有三百多人顽固不化,即使张承业出了军饷又出了赏格,但还是坚决不移动脚步。

    而张承业这一句话,已经在他们两者之间划出了一道深深的鸿沟,从现在他们不再是俘虏与俘虏的关系,而是看管者与被看管者的关系了。

    而这些俘虏一听说是这么轻松的活儿,纷纷答应下来了:“没问题,没问题,不就是帮你看住三百来个清妖吗,绝对没问题!”

    有他们的保证,张承业当即就与俘虏营留下来的一个班长说了两句,放心地回城墙上去。

    他这一番招揽,总算让俘虏营这颗随时可能爆发的定时炸弹停下来了,现在十多名老虹军与百名来新募的壮勇死死地盯着了这营内的三百来名最死硬的俘虏。

    而在城头上,则是多了两队颇有战意的壮勇。

    尤其是牟以南那方面,他们刚在脚墙上站稳了脚跟,就有**十名虹军与壮勇混编的大队冲上城头,许多壮勇一看到牟以南就杀红了眼,连声叫道:“牟老贼果然在这里,大家杀啊!杀啊!”

    个个都猛不可当,牟以南一时间没有防备,当即就伤亡了二三十名,差一点就被压下了城墙,他看到自己的三百多壮勇已经死伤近数,现在登上城来都是的那些想捡便宜的黄岩土勇,当即让自己的壮勇稍稍后撤重整队形,而让那些土勇先投入到这种的绞肉机中去。

    只是这个时候,从西边又杀过来高梁材的广勇与二十名虹军混编的部队,这些土勇刚一上城就陷入了死战之中,前面有拼死一战的红贼,而身后则是牟以南的督战队,他们也只能在前后夹击下冒死一战了。

    而黄廷暄与管继涌都已经看到城墙上广勇与虹军调动的情况,黄廷暄激励着部下的士气:“现在就剩下二三十名老红贼而已,大家冲一冲,一个回合就拿下了黄岩县城,一个回合就行了!”

    只是在先头的战斗之中,这两股团勇的士气被打跨了,他们在城下战死加上抛弃的重伤员达到了二百八十名,即使是黄廷暄反复鼓劲,反复催促,仍然不愿意动。

    不得已,黄廷暄只能亲自带着几十名亲信游过护城河,他们的攻击并没有受到多少阻碍,很快就杀到了城下,城下确实只有二三十名红贼而已,而且战斗力不强。

    更让这支团练欣喜的是,那个穿着黄金袍的小娘们还在站在城上督战,看到石汀兰的出现,这两支团勇的士气一下子就恢复起来了,几百人残破的团勇一声欢呼,就如同潮水一般地涌过了护城河,他们一边往前游,一边大声叫道:“杀啊!杀啊!”

    只是他们最前面的勇士,前脚刚刚踩上河岸,大队的队伍还在护城河里的时候,城下突然多了**十号人来,他们或是拿着燧发枪,或是手持鸟枪,对着城下就是一顿排枪,甚至还有人大声叫道:“娘,儿子我替你报仇了!”

    “管继涌,你给我出来!老子杀了你!”

    “血海深仇,今日得报!”

    冲在最前面的黄廷暄当场被乱枪打成了马蜂窝,他临死还看着城上的石汀兰,嘴里还叫道:“这娘们,老子让给你们了,不抢第一个了,快把我拖回去!”

    可是这几十名亲信都飞窜而走,根本没什么心意把这位奇田勇的大头目拖回去,恰恰相反,整个城下都是一片哭声。

    现在这些团练处于半渡而击的状态,虽然城上只多了**十人,凭借他们的兵力是有机会冲上去的,但是一看到伏兵,大家都拼死往回游,越是想往回走,整个河面就越挤,结果就是城上看着他们缓缓地向后退去,重新装填弹药进行一次又一次的射击。

    ……

    “骑兵营,我们是大军之刃!”

    看到团勇们组织了百来人冲上来企图围歼自己的骑兵营,周秀英第一个提着斩马刀冲了回去,一声娇咤,已经杀入了敌阵。

    几个团勇刚想捕住这个女匪,就没想周秀英斩马刀连连挥动,银色光弧闪动,血潮不断拼涌,竟是连夺数命,手下无一合之将。

    整个骑兵营残存的官兵都是手持马刀就冲了上去,这批团勇在肉搏之中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转身向后退却,周秀英刚想追上去,却是看到了对面黄秀德已经带领了九百名团勇赶过来增援,当即命令稍稍后撤,重整阵地。

    双方当即展开了一轮对射,黄秀德看到周秀英手下人少,当即想反扑过去,结果冲出去没多久,那边虹军也赶过来了两个步兵排。

    他们与周秀英会合在一起,与黄秀德带领的团勇战在一块,战线变得纷乱起来,很快形成了对峙。

    黄秀德看到进展不尽如意,当即就地据守阻击南下的虹军,反正他手上有一千一百多人,吃掉这股红贼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这只红贼要冲破他的防线,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就这么守着!县城里的红贼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而周秀英也是十分着急,黄岩县城喊杀声、枪炮声惊天动地,想必是仍在战斗,但是以少量部队面临着几倍优势敌军的猛攻,那绝对是极其危险的局面。

    如果县城守军被敌军消灭,那么自己这支小部队反而有被吃掉的危险,但是看着眼前的地形,她纵便有再高的战意,也无力发起攻击。

    眼前可是有着上千名敌军,他们利用附近的地形已经在构筑着简单的防线,鸟枪、抬枪都架了起来,随时准备消灭任何敢冲上来的敌军。

    她只能等待着后继的增援,她沿途过来的时候,遇到了好些掉队与奉命在原地收容俘虏的部队,他们的兵力不大,或是一个连,或是一个排,但是只要有一两支部队赶来,周秀英就敢攻出去。

    ……

    柳畅大声地催促着整个部队加快速度:“急行军!急行军,我们要跟上骑兵营的步伐!”

    沿路还有极少量虹军的零星部队看到大部队南返,还不知情的他们在得知黄岩县城受袭的消息,纷纷加入进来。

    瞿杰倒是比较可观:“检点,没问题吧!说不定我们赶到黄岩县城的时候,整个战斗已经结束了!”

    “没那么轻松!”柳畅回答说:“我们现在与死神赛跑!”

    他虽然没弄清楚苏镜蓉他们在黄岩城下到底集结了多少部队,但是他很清楚太平军在台州的失败是由团练造成的,几万太平军竟毁于潮水般的民团之手,太平军的失败绝不能重复在他的身上。

    他不由想到了那些坚守黄岩县城的身影,希望他们都能平平安安!

    石汀兰、冯思贤、白善叶、高梁材,甚至是那个新投降的张承业……

    柳畅都希望他们不要出现一点点损伤,希望自己只是一场虚惊而已!

    苏镜蓉、牟以南,你们坏我大事,我柳畅担了一个柳绝户的恶名,但是除了柳善人一家之外,从来没有真正大开杀戒把人家满门杀绝了!

    现在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雷霆手段。

    犯强汉者,虽远而必诛,犯我虹军者,虽远而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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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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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介绍:
历史在1855年走向未知,是赤潮席卷新世界,还是依旧无法把握命运,柳畅在斜风中前行
英雄血,美人泪,自信人生两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我能改变的不仅仅是历史而已斜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斜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斜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