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同结局
樊、左之间的这次冲突后来成了一段传奇公案。
得罪了樊燮,左宗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根据举报信和调查材料,连夜写了一份内参,快马传递将樊燮状告到了zhōng yāng。
但樊燮的后台很硬,他是湖广总督官文的心腹,而官文则是当时长江上游战区负责反恐平叛的最高长官,还是左宗棠的雇主、湖南巡抚的该管上司,一品大员。
左宗棠一个zhèng fǔ编外人员,在“帮办”公务时作风如此张扬跋扈,护短的官文便帮着樊燮上诉,参劾左宗棠为把持地方政务的“著名劣幕”,罪行昭彰。
咸丰闻奏大怒,一省军政大计,居然cāo纵在这种跋扈小人手里,那还了得!他立即派遣钦差查办,并亲笔批示:如果参案属实,可将左某“就地正*法”。
真是天雷滚滚!
.....
俗语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其时,左宗棠有胡林翼、曾国藩、郭嵩焘等朋友,朋友的朋友又有肃顺、潘祖荫、王闿运等人,相交遍天下。党政军各界,在朝在野,满人汉人,里外都有不少强援。
眼看大事不妙,诸多朋友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经过一番运作,竟然将局面扳转,大势转危为安。
当时,为了避免同乡勾结的嫌疑,郭嵩焘找到与左宗棠素不相识的潘祖荫,请他仗义执言。
潘祖荫是道光年间的状元,极具文采,且又深得咸丰信赖。潘祖荫上折奏保左宗棠,其中就有名句:“国家不可一rì无湖南,湖南不可一rì无宗棠”。
咸丰阅览奏折,龙颜大悦,寻思着,此等栋梁之才如何能不为国家效力呢?他立刻下旨,任命左宗棠为四品兵部郎中(相当于司局级,直属国*防部),派往曾国藩湘军大营帮办军务。
不久,左宗棠返乡招募五千湖南子弟兵,亲自训练,编为劲旅,定名“楚军”。左宗棠率领这支队伍与其他湘军及李鸿章的淮军历时十余年,最终一道扑灭了太平天国,其后还领军平定陕甘回民叛乱,收复xīn jiāng,成为一代名臣,民族英雄。
他的官职一升再升,由按察使(正三品司法长官)、布政使(从二品行政长官)、浙江巡抚(正二品一省最高长官)直至闽浙总督(主管福建、浙江两省军政,从一品)、两江总督(主管江苏、安徽、江西三省军政),成为封疆大吏,位及人臣。
.....
而被骂的樊总兵不仅没有扳倒左宗棠,反被革职,并遣回湖北原籍,监视居住。
樊燮回家后盖了一栋楼,遍请乡邻,举酒发誓,要让儿孙辈超过左宗棠这个举人,你不就是个进士都不是的科场失意者嘛,我儿子都要比你出息。
后来,樊燮将家中改造成高考魔鬼训练营,在列祖列宗的牌位边上立一块牌位,上书“王八蛋滚出去”六个字,每月的初一、十五,樊燮亲自带领儿子对着牌位跪拜行礼,宣誓:“不中举人以上功名,不去此牌”。
樊家重金聘请教师进行封闭式教育,儿子们和老师终rì居住书楼,不准穿着男装,而做女式打扮。不许下楼,其他人众则一概不许上去,食物饮料都用吊篮转送。
樊燮给儿子们定下了规矩:中秀才,脱去女式外套;中举人,换掉女式内衣,中进士,砸牌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后,其子樊增祥就考中进士,后来更做到护理两江总督。
如果不是左宗棠的那句‘王八蛋,滚出去’,樊燮庸碌一生,不过是个吃空额喝兵血的蠹虫罢了,而几个儿子大概也就继续当二世祖,官二代,纨绔终老。
这一骂,骂出两位封疆大吏,堪称一段佳话。
.....
“王八蛋,滚出去!”
乍闻此语,樊燮如遭雷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一个二品大员,四五十岁的人了,难得要受这二十龙东后生小子的欺辱嘛?
前些时还在与同僚嘲笑向荣丢官罢职不说,还要在对头手下忍气吞声做伙夫,没想到自己也要步其后尘,比挨鞭子还要来的狠。
“我....我....本官....”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堂上的张亮基,你是班长,一个半路插班生欺负小组长,你得管啊!
坐在上座的张亮基沉默不言,恍若未见,只品尝他的武夷大红袍,好像他堂堂巡抚大人从没喝过好茶似的。
这大红袍汤sè橙黄明亮,叶片红绿相间,香气馥郁有兰花香,香而持久,小壶小杯细品慢饮,着实韵味无穷。
此刻这不知死活的樊燮樊总兵,在抚台大人心目中还真不如一杯好茶。
这周家大少乃是一个连钦差大人都不愿意惹的刺头,没看见本抚都陪着小心嘛?想要本大人替你等武夫擦屁股,门都没有!
见领导不伸援手,樊燮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深恨自己不该不知深浅跟着鲍起豹过来被当了枪使,人家点火,自己放炮,如今落得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摆明了湘军这边的腿粗一些,这下可如何是好?
他白白胖胖的脸上满是痛苦之sè,可怜巴巴的张望堂中众人,希望有人能仗义相助。
“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算了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还是因为左宗棠与樊燮碰面引起的,不过是周晓峰玩心大起搞的一个恶作剧。最后左宗棠实在受不了有人比他更不可一世,这外示嚣张内藏不忍言之心做得也太过火了吧。
看不过看,连忙出来打了圆场。
“老左给你求情,且饶你一次,起来吧。”
樊燮身体肥硕,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还是左宗棠拉了一把,连声道谢。他早年读书不成混迹社会,学会了察言观sè,要不一个小混混也不能一路爬到总兵的位子上。这会揭过前嫌,连忙顺杆子上,一个个称兄道弟好不热络。
一帮人一团和气,倒是把个提督大人给晾在了一边,不让座不端茶,只当他不存在。
其实湘军来长沙之初,鲍起豹便极其怀恨。
昭山湾一场大捷,大家团团坐分果果,连长沙知府仓景恬,长沙县令李刚这样的‘小人物’都因为动员民众得力得到了保举。他堂堂湖南提督,一品大员,统管一省军务的大领导,对方别说是上门来拜访表示下意思,连好脸sè都没有。
叙议战功时塞尚阿、张亮基、骆秉章与周晓峰等人竟是把他排斥在外,还把长沙前期的失利责任扣在了他头上,最后分润些许军功,也不过是功过相抵,不升也不降。
等湘军驻扎城南,地盘被瓜分了一大块,油水少了许多,手下也跑了不少,向荣所部被三方分割,也是没有他的份。
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他鲍起豹作为湖南军分区司令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欺负了?
“一个地方团练,算得什么东西?!”
刚取得大胜的湘军声名rì盛,待遇也高,士气旺,规矩严,像是一支正规军,而提督大人辖下的绿营兵平时不怎么cāo练,没什么人管,战斗力差,纪律涣散,相形之下,倒像是一群游兵散勇。
大家都觉得湘军好,传到鲍起豹那儿,他觉得这明显是在寒碜他们。湘军的薪水也比绿营高,普通战兵月薪加上月粮在四五两左右,连辅兵都能挣近二两银子,比每月不到一两饷银的绿营兵高出大截,他心里觉得更是不平。
两支军队在一个城市里面,这大半月来,在绿营将官的纵容下,加上湘军都是硬茬子,双方摩擦不断,也就很正常了。
这时候的士兵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放假出营都喜欢去赌个小钱,湘军和绿营中互相认识的士兵有时聚在一起赌钱,往往因为一点小事、口角就会引发械斗。
湘军装备jīng良,伙食好,体力强,士气高,同袍又团结,一声喊,一呼百应,绿营兵哪里是对手,根本打不过,打输了只能回去找家长。
每次下面告状上来,鲍起豹就派人要到湘军大营抓人过去处罚,周晓峰是个护短的xìng子,连带着湘军上下都护短。绿营派过来的人来一次就被打一次,都被打怕了。再告到巡抚衙门、钦差行营,居然是没有下文,上面护短,鲍起豹有气出不得,真是憋屈得很。
“我绿营竟然成了小妈养的不成?”
鲍起豹气咻咻的站在堂下,巡抚大人不发话,他也不好就这么灰头土脸离去,加上犯了烟瘾,浑身难受,双腿站立不稳,两缕鼠须不停地抖动。
“鲍大人,你有病!”
周晓峰轻轻一句话,气得鲍起豹要跳脚骂娘,碍着张亮基在不好发作,脸sè却是愤怒到了极点。
“姓周的,你欺人太甚!”
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鸦片大量流入,满清无力禁止,干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绿营中抽大烟的成风。而这位提督大人鸦片成瘾,加上本来就长得有些獐头鼠目,瘦的麻杆似的。
他现在这一犯瘾,原本蜡黄的脸变得苍白,冷汗直流,手足颤抖,跟个痨病鬼一般。周晓峰一句抢白,鲍起豹气得两眼发白,慑于对方的武力,又被上司一头压着,一口气咽不下,活活被气晕了过去。
“提督大人病发了,快抬去看病!”
客厅中数十人,竟是无人相助,吧唧一声摔倒在了当地,瘾君子,没人缘啊。
.....数rì后,该员以‘抱恙无法视事’,病退请辞了。
倒不是他真的病入膏肓,实在是惹不起,躲得起。
.....
今天一章吧,祝兄弟们周末快乐!
下节预告:控诉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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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控诉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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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军之所以数败,非是长毛人众势强,亦非敌我智愚悬殊,而在于军法不肃,谋之不臧.....破贼之策,当严法令,撤提镇,汰弁兵,明赏罚,戒浪战,察地势,严约束,宽胁从。”
江忠源在书房中奋笔疾书,写着他多年平叛的经验总结。
自从向荣被夺职,鲍起豹‘病退’,在湘绿营原本的三提督便只剩下一个苏布通阿,如今张亮基自领了湖南提督的职务,而江忠源则暂领着广西提督,因为‘长沙大捷’被联名保举,他这个护理提督转正也不过是迟早而已。
清军不讲地利,军纪涣散,将领又好争权夺利,互相拆台,导致经常坐失良机。
蓑衣渡一战,清军四面合围,本是全歼太平军的良机,因为各部配合不力,导致洪杨二人率残部突围。长沙解围后,因为益阳临资口该守不守瞬间易主。岳州城陵矾该争不争,以致丢了战略要地之后被太平军轻松破城。
正是绿营的糜烂,使太平军多次处死地而复生,终成今rì燎原之势,武昌连连告急,看来要第一次失去一座省城了。
绿营八旗兵勇暮气沉沉,积重难返,对此,他深有感受,深思熟虑多rì,终于总结出了八条军略。然而想到要被当政者接受他的主张,简直比登天还难,不由得丢下笔,将新写出的条陈撕碎,喟然长叹。
“变革绿营军制,涉及到的各方面利益太多了,看来平乱还是只能靠民团了。好在,还有一支湘军,还有一个周晓峰。”
以团练身份接管绿营,面对一个烂摊子,真是难为他了。接管了部分向荣旧部之后,那帮兵油子让他头都大了三圈。
“明rì还是找周帅要些教官过来吧。”
.....
“杀!”
“杀!”
“杀!”
城南湘军大营中,依旧是震天的喊杀声,数万兵士进行着rì复一rì枯燥的cāo练。
此刻大营中已经没有了俘虏营,那两万余战俘和万余妇孺不少人都已经在湖南各地安置了,或者打发路费回乡了,因为闹事而被砍头的寥寥无几。剩下的,便是想留下来当兵吃粮的青壮,亦有数千之众,加上向荣所部挑选出来的两千多人,新兵上万。
乱世xìng命贱如狗,普通民众所求的不过是穿衣吃饭,老百姓实在,知道在乱世之中什么最重要。与其饿死,不如一刀一枪博取富贵,拼得一家饱暖。
经历了大半月的热闹,能找到对象的基本上都匆匆把喜事办完了,那数千太平军女营倒有一半人成了湘军军属。
连rì的喜庆,也令军营中多了一股祥和之气,加上军中待遇好,同袍之间没有绿营这些老式军队中的陋习,也没有太平军那般严苛的军法,新加入的太平军俘虏与被吞并进来的绿营兵竟然也慢慢相处和睦起来,军心渐渐安定。
昭山湾一战论功行赏,许多湘粤两军的‘老兵’都分到了不少的赏银,更有许多成家的战士分得了一份田产。有了盼头,军中士气大涨,每rì的cāo练鲜有人应付了事,个个憋足了劲。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练好基本功,打仗心不慌,打个大胜仗,有钱有地有老婆!”
有钱有地有老婆!
这就是大多数人的梦想,谁不想活得滋润一点?谁不想多挣一点银子,田产,还有女人?!
.....
近一个月的cāo练和休整,也进行了近一个月的‘思想教育’,这又是一个新词。反反复复灌输的,就是周晓峰所思所想的理念,剔除了部分太激烈的思想后,便印刷成小册子由各级军官向下传达。
“中国曾经是最伟大的国家!”
“我们有着辉煌的历史!”
“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民族,我们有着最先进的文化!”
“我们有四万三千万同胞,整个世界人口每三个人就至少能有一个华人。华人强大起来,世界都要为之颤抖。”
“国家强大起来,我们都可以做世界一等国民。”
“我们的始祖名叫伏羲、黄帝、炎帝。”
“.....”
“团结才有力量!”
“公平,就是人人都有成功的机会。”
“强者支配一切!”
一本薄薄的启蒙读本,不过是几十句话加上一些小故事,其中没有一句话提到满清,当然也没有一句话提到要造反。
潜移默化,这是在洗脑!
周晓峰现在不指望属下士兵们明白多少大道理,建立起模模糊糊的是非观念,基本的价值判断。 等有一天这些教条式的理念深入人心,这些士兵就会为信念而战。
“老子生来不一般,一把钢刀闯九边。天生一副好身板,能抗能打我当先!”
“老子生来不一般,四海兄弟在身边。忽然一怒发冲冠,冲锋陷阵我当先!”
“老子生来不一般,铁血大旗立中间。脚踏九州八千里,横行天下我当先!”
“.....”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是当rì寇十二等人赴死时唱的壮歌和河西之战楚勇濒临绝境时所唱的悲歌,如今都成了cāo练闲暇时各营飙歌时常用的节目。当然有时也少不了周晓峰传自后世稍加改编的曲子,反正也没人跟他来争版权。
“东西南北中,我们来当兵。五湖四海到一起呀,咱们都是亲弟兄!南腔北调一支歌,咿呀呀荷嘿.....”
“三军将士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军歌嘹亮,意气飞扬。
.....
“我韦昌辉曾经倾家荡产支持洪杨二人,我为天国出生入死,大小数十仗,仅仅是一次失利,受伤被俘,只因为我没有以死尽忠,全家四十多口,就被点了天灯,统统杀光了,惨无人道啊!”
校场上,每隔几rì就会休息一晚不用紧急集合,而这样的rì子在平时点兵的高台上便会架上电喇叭,让苦大仇深的各地士兵上台演讲。
这是某党的成功法宝,诉苦大会。
如今韦昌辉也是苦主,自从他的三十多位‘王娘’和几名子女被烧死,他就已经和太平天国彻底决裂了。妻妾可以再找,儿女却都是自己的骨肉,如此深仇大恨,早已让他对以往的天国事业深恶痛绝了。
有这位前北王六千岁现身说法,效果那是相当好,尤其是那些跟他留下来投靠湘军的原右军将士,对主帅的悲惨遭遇简直是感同身受。
“太平天国,实实在在是一场噩梦,简直就是邪魔歪道!”
太平军军法太严苛,往rì在军中不觉得,反正上上下下都是过苦rì子,除了诸王,在军法面前都得忍着。
可此时到了湘军中,在俘虏营的良好待遇,一rì三餐饱饭,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尊重与平等,宽容的俘虏政策。再到入了湘军中之后的高工资高福利,赏罚分明,机会均等,竟然就如同太平军所宣传的天国一样,幸福生活在招手。
对比在太平军中所经历过的,吃不饱,穿不暖,颠沛流离,许多人仿佛是突然间幡然醒悟。
“邪教真可怕!”
.....
其实太平天国的可怕之处就在于,进来了就别想出去,一人犯法,全家受过。
以往那种全家入教的裹挟政策,令太平军战士生不起反叛之心,也没有人敢对太平王的金口玉言有丝毫的怀疑。
现在环境不同,言者无罪,大家的胆子也就大起来了,痛陈昨rì之非。
“长官,我也要揭发!”
随着一个个将士上台,对太平天国,对拜上帝教的认识开始清楚起来。
太平天国之祸,首在杀人。
洪秀全一个‘三家村’土塾师,科场失意,转以‘拜上帝会’之名于聚众起义,企图建立一个‘小天堂’。狂热信徒们追随造反被逼上梁山,化宗教信仰为政治力量,终至酿成死人无数的悲剧。
用“死人无数”来形容这场悲剧,一点也不夸张。
太平军过境,沿途居民往往或被杀,或自殉,或被掳,死亡过半。幸存者避祸入深山,或者远走他乡,田地民不得耕种,数十里无人烟。
在湖南短短半年,战前两千多万人,死亡近两百万,逃亡数百万,全境动荡。大多数人是在逃往深山后死于饥饿,但直接死于太平军之手的男女及儿童数量也极大。
太平军狂飙所至,庐舍为墟,遍地瓦砾,满目疮痍,残破萧条,一片凄凉。
一场太平天国运动,导致中国人口锐减上亿,经济数十年衰落。
怎一个惨字了得!
.....
其次便是制度不公,空喊天下大同的口号,却从没有实施过。
洪杨等人宣扬的“男子皆兄弟,女子皆姐妹,”,实际上却是“贵贱宜分上下,制度必判尊严”,君臣上下之间称呼、服饰、舆马等方面都有严格规定,官员朝见天王时必须下跪三呼万岁,见王爵则要下跪三呼千岁。
等级之森严,不下于满清。
按天国制度,诸王可以妻妾成群,而下层将士和百姓却必须严格禁yù,家庭被撤散,夫妻分住,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也犯天条,要受严惩。
所谓“天下人人不受私,物物归上主,主有所运用”,等于是剥夺了所有人的私有财产,经济上的依附,造成了人身上的依附。
即便想要离开,连路费都不会有,这一点跟传销组织太像了。
“跟着洪秀全,过的简直就是猪狗不如的rì子!”
.....
“往rì的同袍,今天的对手,只怕会比从前的敌人还要凶悍些吧。”
人是一种群居动物,很容易受环境影响,天天被灌输新的理念,慢慢就会从抗拒,容忍转变为接受。
经过一个月的不断强调,‘太平天国是邪教’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了,而四万多名将士也整合起来,体力、技能和士气都达到了最佳状态。
“是时候出兵了!”
.....
下节预告: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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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分流 求收藏
祸胎,就应该扼杀在襁褓中。
再不济,也要祸水外引,以邻为壑,周晓峰绝不会介意友邦近邻们都去做世界大同的天国美梦。
想当年,聪明的rì耳曼人就曾经将某个伟大思想输入到贫苦动荡的俄罗斯,并帮助某位伟人建立了崭新的国家。在其后的数十年,俄罗斯人民享受到了天国的无上幸福.....
直至后世周晓峰所生活的时代,依然还能感受到那种幸福的温度。
“天下人人不受私,物物归上主”,这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希望石达开能够不负所望,率领着天国将士,到西北,到中亚,乃至到中东建立起一个举国无私,人人平等,天下大同的政权吧。
周晓峰不由得想起了强大的金王朝,那个人人歌颂伟大领袖,百姓幸福美满的伟大国家。
即便是吃不饱,穿不暖,那也都是美帝的罪证!
.....
“入了湘军,我们是可以过上温饱无忧的好rì子,可是天下还是满人的天下,富人的天下,我们穷苦人还是没有出头之rì啊!”
不同的声音总是存在的,尤其是投降过来的太平军战士,在他们眼中,满清以及做了满清官兵的原本都是‘阎罗妖’,吃人的世道并不因为他们转变了阵营而改变。
清醒着是痛苦的,而找不到希望更让人苦闷。
“自己和家人能过上好rì子,你管那么多呢?”
“少说几句吧,小心被人告发你有反叛的念头。”
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当兵?
这是许多新兵起过的念头,而湘军中的诉苦大会过后,各个基础部队内部也会有谈心会,一些有不同想法的战士往往会被军中的文书找过去谈心,然后,有些人被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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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一个月,拿了许多明的暗的好处,也该有所表示了。
如今湘军和粤军等同一体,无论是军制、服装、旗号、待遇等等都是一样待遇。
四万余兵勇,都是按五五编制,五人为一伍,五五为一队,五队为一哨,五哨为一营,五营为一旅,五旅为一师,人数在一万五千人左右,现在差不多三个师的兵力。
银子和权力的诱惑委实动人心,湖南各地以致是更远的广东福建都有许多人踊跃参加团练,首选当然是湘军和粤军。只在新宁一地,江忠源兄弟数人就招募了一个新兵旅。
在乱世能吃饱饭具有极大的诱惑力,兵源根本就不缺,涟水大营的选拔标准虽然越来越严格,仍然挡不住来应征的民壮。
湘军待遇好,也导致了许多人托关系想要来走后门,周晓峰虽然不大管事,却也不胜其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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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小弟为你介绍,这位是彭玉麟,这位是刘长佑,都有大才,不知能不能入您的法眼。”
委托曾家兄弟介绍熟人入军是周晓峰早就打算好的,别人介绍过来的,他可能要叫人好好甄别,曾家介绍过来的,大多不会推辞,大小给个职位,面子给的很足。
每每曾家兄弟推荐的人才经过测试真正有才,立刻会授予新兵营哨长、营官之职,打发到涟水大营接受训练,即便是才华并不出众,也给予伍长、队正等小官当当。
曾家兄弟自觉特有面子,不仅是经常被周晓峰表扬鼓励,想要走他们关系的老兄更是极力拍马,令他们好不得意,感觉人生从未如此风光。
不知不觉间,曾家的故旧,甚至部分曾国藩本人在官场、士林中的关系,都被一个个拉了过去。
不趁着现在挖墙脚,更待何时?!
这rì晚间,曾国潢又带来了两位好友过来见周晓峰,听到这两个名字,他不由得眼睛一亮,等了这么久,总算带来了几位熟知名字的大将。
原本湘军中有江忠源、胡林翼、塔齐布、左宗棠、杨载福(岳斌)、彭玉麟、刘长佑、李续宜、曾国荃、刘蓉、刘坤一、蒋益沣、刘岳昭、刘锦棠重要将领,以及后来成为淮军首领的李鸿章等,都是一时人物,后来官至总督、巡抚等大员,独挡一面。
现在江忠源、塔齐布、左宗棠、曾国荃基本算是纳入了帐下,胡林翼在湖北当官,其他人还没有冒出来,他也不好刻意去找,如今有两位未来的大将送上门来,叫他如何不喜?!
“彭兄、刘兄,快快请坐!”
周晓峰现在习惯了高居上位,现在一派求贤若渴的表现,令以往籍籍无名的彭、刘二人份外感动。
“不知道两位老兄有何打算?”
“但凭大帅安排!”
.....
“近rì我军就要北上,出征之前,把工作安排一下,先征询一下大家的意见,左大人,你来说吧。”
周晓峰目视左宗棠,后者如今被保举了同知衔在军中效力,相当于湘军的参谋长,也算是军中的大人物,他身上的‘周记’烙印是怎么洗也洗不掉了。
老左倒也干脆,横下了一条心跟周晓峰干,对他那些忤逆不道的言行已经视若不见了,安下心来要在周晓峰阵营中有所作为,这个月的表现,令人刮目相看,果然不愧是‘今亮’。
首先他是废止了周晓峰想要推行的什么班排连名称,改为大家比较熟悉的伍、队、哨的编制,其后各个地方的团丁按照籍贯编为营、旅,例如江忠源的‘新宁旅’,周义成的‘梅山旅’,许大力的‘安化旅’.....
老乡关系,保证了语言沟通上的畅通无阻,也容易齐心合力有效协同,在这样的基础上将太平军俘虏,绿营兵混入各营各旅,保证了湘军各基本战斗部队的主体凝聚力,然后再慢慢吸纳融合新增力量。
为了增强控制,又将周晓峰带来的部分老兵打散到各级担任骨干,再安排受过突击培训的一些读书人到基层部队担任文书,相当于后世的指导员。这些读书人大多是出身贫苦,功名不得意的年轻人,比较容易接受新思想.....
至于三八纪律神马的,也被他改得面目全非,却也颇为实用。
老左制定出的许多方案、条例,与周晓峰所知后世军队制定多有相近之处,却又切合当下的实情。
“当下我军关键之处在三地,一为武昌、一为长沙、一为涟水大营。是以,各位将领需要有人北上出征,需要有人留守长沙居中策应,还要有人负责新兵遴选、cāo练和rì常管理。大家先谈谈想法,我与大帅再最后决定。”
这有点是先填志愿然后相应安排工作了,有点mín zhǔ集中制的味道。
“末将愿随大帅北上!”
韦昌辉第一个站出来,他现在与杨秀清可谓是结下了血海深仇,往rì的情分,早就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军中制度改革,他配合周晓峰整编太平军降兵有功,作为奖励,如今他也是一位旅帅了。
“好,你算一个!”
“我去!”
“末将愿往!”
黎老三、江忠源等人纷纷出列,而周义成很自觉地表示留在长沙,至于郭嵩焘,因为保举做了宝庆知府,自然是去湘中,涟水大营的总教练之职则是落在了黄麒英头上。
.....
“周郎,我也要回湘南去了。”
苏三娘跟在周晓峰身边许久,到底是放心不下自己的数千手下,尤其是那些女军战士,虽然近段时间有许多姐妹成了家,还是留下了近千女子在她的麾下。
因为苏三娘改变了太平军男女不得结婚不得同居的约束,军中显得和谐了许多,她的威信更是无人可比。
“玉娘,你的身子,才两个月受不受得了?”
“我现在身体好着呢,不信我们再比试一下....”
想到比试,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当初两人相识的情景,俏脸飞红。
“反正没有关系啦,我现在比以前功夫强多了。”
“那可是我的功劳!”
滋润了这一个月,苏三娘和谭家姐妹都比从前美艳了许多,体质远好过以往,这倒确实是周晓峰的功劳了。
“死鬼!臭家伙!啊.....别闹了,外面还有客人呢。”
“嗯.....娘子,说正经的,这次回衡阳,顺路帮我到湘乡办件事,如此如此.....”
“一个小小文官,这还不容易嘛?唔.....”
临别**,自不可对人言。
.....
咸丰二年十一月下旬,湘乡守制官员曾某家中遭劫,该员失踪。
受害人资料:
曾国藩(1811-1872年),男,汉族,湖南双峰县人(时为长沙府湘乡县),初名子城,字伯涵,号涤生。出身地主家庭,父曾麟书,有田产,不事耕种,醉心功名,然童试17次皆不第,以设馆授徒为业。
曾国藩幼从父学。道光十三年(1833)入县学为秀才。
履历:6岁入塾读书,8岁能读八股文、诵五经,14岁能读《周礼》《史记》文选,同年参加长沙的童子试,成绩列为优等。
翌年就读于长沙岳麓书院,同年中举人。此后赴京会试,一再落榜。十八年,始中第三十八名贡士,旋赴殿试,中三甲第四十二名,赐同进士出身,朝考选翰林院庶吉士。
曾某自此供职京师,结交穆彰阿、倭仁及唐鉴等。二十七年任四川乡试正考官,二十八年升侍读,后年升侍讲学士。
二十七年授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二十九年任礼部右侍郎,旋兼兵部右侍郎。三十年兼署工部右侍郎。
咸丰二年(1852)兼署吏部左侍郎。
是年十月,因母丧丁忧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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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预告:大劫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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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大劫案
车马粼粼,北雁南飞。
此时已是冬天,望南方过冬的候鸟已经不多了,只是湘南气候温暖,即便是秋去冬来,并没有特别寒冷的感觉。
一支队伍大摇大摆地行走在乡间道路上,虽然湘军已经取得了长沙大捷,湖南大抵平定,衡永郴桂道一带许多地方依然活跃着太平军的武装。
这里现在还算是女军大帅苏三娘的地盘,尤其是乡间,就是白rì里太平军也经常公开出现。
而这支队伍的首领,就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将。在这支队伍中,还有一位年近半百的老夫子,他身着乡绅长袍,一脸老态龙钟,神sè间甚是不忿,坐在马上一直板着面孔,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老先生,要不要下马休息一下?”
这里已经到了衡山脚下,距离湘乡上百里,跟长沙隔着两三百里,已经是天高皇帝远,湘军再是强悍,也是鞭长莫及,何况即便是湘军来了,也无须担心。
想到和自己爱郎唱的双簧,那名女将不由得好笑。
“你们这是要把老夫掳去哪里?本官身为国朝吏部侍郎,绝不会与尔等逆贼同流合污!要杀要剐,快点做个了断,曾某人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老相的男子便是刚受了劫持的前吏部左侍郎,丁忧守制不过月余的曾国藩了。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慨然赴死之态,却并没有取得什么效果,没有人对他表示敬佩,也没有人表示同情,算是媚眼做给瞎子看了。
“看来jīng神还不错,我们继续赶路。”
.....
前段rì子因为湘军风头太劲,遭了许多人妒忌,士林中盛传要推举曾国藩组建湖南团练,编练一支‘大团’。
他算得上是湘籍官员中颇为出sè的一位了,人缘广,名气大,地位高,有这么高的呼声不算意外,按本来的轨道,老曾也确实在沉寂数月之后的咸丰三年初开始办团练,开始他的人生辉煌。
不过因为周晓峰的出现,他的仕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折。
堂堂正二品大员,如今成了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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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曾国藩办完了老母的丧事,吊唁的人散去,生活就开始变得平淡起来,如今诸弟在湘军中发展,不用cāo心,妻儿都已返家,无需牵挂。他平rì除了按礼数洒扫祭奠,吃、住、睡都在母亲坟前,因为要守墓,也不能出外应酬,整rì便是在庐舍中读书。
他偶尔也下山回家,与居住在八本堂中的欧阳夫人与一众儿女们相见,享受久已不曾有过的天伦之乐。
“自修之道,莫难于养心;养心之难,又在慎独。能慎独,则内省不疚,可以对天地质鬼神。人无一内愧之事,则天君泰然,此心常快足宽平,是人生第一自强之道,第一寻乐之方,守身之先务也.....”
“内而专静统一,外而整齐严肃,敬之工夫也;出门如见大宾,使民为承大祭,敬之气象也;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敬之效验也.....事无大小,一一恭敬,不敢懈慢,则身体之强健,又何疑乎?”
这一rì晚间,曾国藩正在挑灯夜读书,不时记下心得体会,正沉思间,他突然感觉一阵头晕,一头趴在桌上,等他醒来,已不知身在何处了。
数rì晓伏夜出,曲折南下,渐渐离开了湘中,往东南饶了一个圈,已是衡山脚下。
“衡山苍苍入紫冥,下看南极老人星。回飙吹散五峰雪,往往飞花落洞庭。气清岳秀有如此,郎将一家拖金紫。门前食客乱浮云,世人皆比孟尝君。江上送行无白璧,临歧惆怅若为分。”
路过衡山,曾国藩便知自己只怕是落在湘南发匪手中了,自己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徒唤奈何,任凭摆布。
“留下有用之身,以待将来吧,戒急用忍,唉!”
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却不知这一忍,便不知道过了多长岁月,等他再度归来,已是换了人间。
.....
自来李鬼便不会愿见李逵。
周晓峰这湘军大帅不仅冒了朱俊祖宗的身份认祖归宗,又顶替了曾氏自建湘军,如今曾国藩有复出之势,说不得,只能让苏三娘代为出手劫持南下,消除这个隐患了。
对这位后世颇为湘人称道的满清中兴名臣,周晓峰也不愿意做得太过分,害人xìng命。一路把这尊大神送往南洋,甚至让他出洋去欧美游历一番,让他远离原来的轨道就好。
说不准三两年后,老曾还能成为满清官员中第一位放眼看世界的高官呢。
“偶还是挺厚道的。”
某人如此评价自己。
.....
让曾国藩远离太平天国这个漩涡,周晓峰其实还有另外一层考虑。
实在是历史上老曾的手段太过狠辣了,在镇压反革命运动中杀人无数,血流成河,人送外号‘曾剃头’。
清代嘉、道以降,中国官场乃至中国社会,官与官的关系,官与民的关系,已经慢慢形成这样的局面:互相包容,彼此都不说什么坏话,见面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也就是和稀泥,大家一团和气。
当官的不使劲逼民众,因为官员习惯了安于现状,不去逼民,很多事情就不会酿成大祸,如果逼民逼得太紧,那么民众就会闹事。一旦闹事,上峰就会怪罪下来,严重点,闹到朝廷,皇帝发一通脾气,就更受不住了。
百姓通匪?
就让他通吧,派一支官兵过去,官军人多,匪军就得撤退,百姓不就不通匪了嘛?
官员们就是这种认识,就是境内有人通匪都没关系,只要不扯旗造反就好了,哪怕接济土匪一点东西,跟太平军做生意赚点钱,大家也无所谓,没必要上纲上线。
但曾国藩这个老夫子建军之后,再不用儒学那一套中庸仁恕之道,对凡是与太平军有过关系的人没有宽容,只有严刑峻法,绞索钢刀。
曾国藩成立湘军之后,他在长沙设立了一个机构,叫“审案局”,在全省范围内“治安严打”。
省内所有刑事案件,特别是与土匪、通敌有关的案件,都拿到审案局来审。进了审案局,只有三种处理结果:第一种,就地正*法;第二种,鞭刑,然后收监;第三种,查无实据,放人。
进了曾国藩的审案局,能被放走的很少。各府州县,只要有人举报某人是土匪或者通匪,审案局就会派人去抓这些人。
作为团练大臣,曾国藩信奉乱世要用重典,他认为民众卖东西给“贼寇”,就是通敌,就得禁绝,要杀头。而后来湘军俘虏太平军一般也是杀头,以致双方都没有留俘虏的习惯,杀上了瘾。
儒家或者说是经过了阉割的儒家内残外忍这一套,是周晓峰所深恶痛疾的,无论曾某人后世的评价有多高,他都只能让他有多远送多远。
视人命为草芥的习惯,贻害无穷。
一场大革命,军阀混战,汉人杀满人,士兵杀平民,zhōng yāng杀地方.....杀了个人头滚滚。革命运动兴起,各种风刮来刮去,杀特务,杀叛徒,杀内jiān.....又是人头滚滚。为了降低人口基数,数以亿计的生命消失在各种手段之下,反而成了某些人升官发财的政绩.....
人,真的太容易被习惯左右。
.....
而此时,湘乡县已经乱作了一团。
一位当朝大员的神秘失踪,也引发了湖南官场的一次小地震。
“曾侍郎还没有找到?这湘乡知县是怎么当的,立刻革职查办,让胥致远即刻上任!”
钦差大臣赛尚阿对巡抚张亮基大发雷霆,这位侍郎可是有好几位朝中大佬做靠山的,就是他这位满人贵族都要礼让三分。
就在自己的辖区内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他可以想象皇帝听到这样的消息后会如何恼怒。
“仓景恬,你这长沙知府还想不想当了?道员还想不想做了?!我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之后见不到人,我唯你是问!”
层层责问下来,长沙知府仓景恬可谓是压力山大。他本以为长毛退了,又受了保举,他这知府应该是顺风顺水一路高升了,哪里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大事?
高官无故失踪,这在大清朝可不多见啊!
在这样一个腐朽没落的朝代,官员们可没有出境潜逃的便利,想要*身当官,cāo作的难度如同登天,别说户口和身份证吧,语言沟通就是个难题。
这不是一个知县知府甚至是省级大员一二品的高官可以一个‘考察’、‘访问’什么的就可以玩消失的时代。
一个官员身后还有家人、家族一大堆人,想要失踪很难,想做投资移民都找不到路子,一个副部级高官失踪案可以说百年难遇。
别说老曾这样的级别了,县级官员失踪就是大案要案了,皇帝老子都要重视,时代局限啊。
一个守制在家的官员,往rì无仇无怨的,又没有什么情妇、政敌啥的揭发劣迹,独居守墓,身边没有钱财。
“难道,是劫sè?”
什么样的女子(男子),会瞧上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夫子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瞎蒙,有时还真能误中副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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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帅,求求你想办法救救我兄长吧!”
曾家四兄弟齐齐到周晓峰家中相求,曾国藩是他们家最大的靠山,顶梁柱,这要是失了踪回不来,甚至是被俘从贼,他曾家就再也没有出头之rì了。
面对受害人家属,主犯周某信誓旦旦:
“各位贤兄弟,救回侍郎大人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你们且安心军务,我必定安排得力兵将探查贼踪,尽快把尊兄解救回来。”
大乱之后,这匪情实在是太严重了。各地地方zhèng fǔ办事不利,治安恶化如斯,竟然出了这等大事。
出兵剿匪,自然是我湘军不可推卸的责任。
“还是联名写个文告吧,让钦差大人发道手令。永福,快去有请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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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武昌攻防
“贼喊捉贼!”
刘永福直撇嘴,内心却着实佩服不已。
苏三娘在周晓峰府上,也就寥寥数人知道她的底细。作为亲信,周晓峰也不瞒他,这不几位娘娘前脚带人刚走,后脚湘乡县不到一rì就发生了失踪案,没有鬼才是怪事呢。
“莫非这就是少爷所说的厚黑之术?”
他刚出门不过片刻,又急忙忙回到房中。
“大帅,九江军情急报!”
周晓峰接过刘永福递过来的小竹筒,展开里面的纸条,不过四个字:“东风,大雪”。
再从书桌上找出一本黄历,看了看rì子,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转头吩咐道:
“永福,召集旅帅以上将领前来议事。”
.....
咸丰二年十二月初一rì,湘军大营全军誓师出兵,四面齐出。
第一路,周晓峰亲领湘军,黎明领粤军,江忠源、塔齐布为正副先锋,总计近四万兵勇,两万余民夫北上武汉,救援武昌。
第二路,周义成率兵南下坐镇涟水大营,他除了负责训练新兵增援北方之外,还有许多二线兵马将被派往湖南四境‘剿匪’,其中更有部分将士率先出发,动向不明。
而此时,回到了湘南一带不数rì的苏三娘也在忙着接收新兵,大部分竟然都是太平军旧部,余下小部分除了粤勇和南洋老兵,还有一些投军不久的读书人。
“左手打右手,这戏还真不好演啊!”
苏三娘想到周晓峰的安排,感觉造反简直成了儿戏,自己人打自己人,只是蒙外人。
“嘻嘻,姐姐,这哪里是左手打右手,就是相公打娘子,哦,错了,两公婆打架嘛。”
“死丫头,就你多嘴,找打!”
.....
湘军出发时,武昌城已是摇摇yù坠,危在旦夕!
数百年来,武汉一直是内陆第一大城,武昌、汉阳、汉口并称“武汉三镇”。
明成化年间,汉水改道,汉口从汉阳分出。正德元年,汉口被定为漕粮交兑口岸,后又诏准衡、永、荆、岳及长沙等地的漕粮全在汉口*交兑,汉口由此而成为湖广漕粮储存、转运的中心。
水运之便促使汉口商业及转口贸易rì益繁盛,万历时汉口镇(商业中心)与景德镇(瓷器)、佛山镇(手工业)、朱仙镇(版画)便并称四大名镇。
当时汉口货物山积,居民填溢,商贾辐辏,成为全国xìng水陆交通枢纽和中国内河最大港口,有“货到汉口活”一说,诗云:“十里帆樯依市立,万家灯火彻夜明”。
九省通衢,享有“楚中第一繁盛处”美誉。
汉口不特为楚地咽喉,云贵、四川、湖南、广西、陕西、河南、江西之货物,皆于此转输。
天下有四聚,北则京师,南则佛山,东则苏州,西则汉口。”
清代中期,横跨亚欧大陆的“中俄茶叶之路”出现,源头就在汉口,汉口茶叶出口额居全球第一,国内茶叶垄断了世界茶叶市场的近九成,而由汉口输出的茶叶则占国内茶叶出口总量的六成,汉口被誉为“茶叶港”,茶叶贸易之都。
汉阳、汉口隔汉江而望,武汉三镇”之一的武昌则在长江南岸,与汉口、汉阳隔长江相望。
此时,太平军已经北上近月,占领武汉长江北岸一线已半月有奇,数十万太平军将将武汉三镇仅存的武昌围了个铁桶般严实。
石达开带领了秦rì纲,蒙德恩,张遂谋,赖裕新,傅忠信等将领连续十数rì攻城,死伤无算,而守城的常大淳也已经到了兵力不支全线崩溃的边缘。
“太平王与东王就要过江,再拿不下武昌,我左军丢的脸面可就大了。大家再加把劲,限期三rì之内,定要拿下东门。”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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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前,石达开率兵出其不意拿下汉阳,马上又分兵进攻汉口,取下两地之后,又集中了汉阳、汉口沿江所有船舶,首尾衔接,全军渡江,围困了武昌。
此时湖广总督徐广缙还在安徽,湖北巡抚常大淳独当守土之责,统兵守城。丢失江北之后,武昌城中尚有三四万绿营八旗兵,加上数千地方团练,面对人数相当的石达开所部,倒也能坚持一下。
不过没多久,洪杨二人统率大队人马赶到,扎营汉口,其后太平军用铁链把大船穿起来,架设了两道浮桥。北边一道从汉阳鹦鹉洲到武昌白沙洲,南边一道从汉阳南岸嘴到武昌大堤口。
长江天堑变成通途,太平军的人马在上面走,跟在陆地上行走一样,援兵和物资源源不断过江,武昌守军一天比一天吃不消。
常大淳有心要烧毁浮桥,却派不出敢死队,没有一个人敢于应征送死。
“可恨赛尚阿无能!可恨绿营无人,可恨,可恨!”
巡抚大人连道了四声可恨,面对如此局面,却又无可奈何。
他早在数月前就建议当时还未解职的钦差大臣赛尚阿要收缴洞庭湖沿岸渔船,阻断湘江,令太平军不得入长江。
然而四方援军龟缩长沙一线,别处防守空虚,太平军撤出长沙后,轻取益阳临资口,有得到了洞庭湖渔民的支持,很快就集齐船只,进兵岳州。毫无防备之下,城陵矶失守,继而被太平军顺势破城,常大淳只能一路收拢残兵败将,仓皇退守武昌。
想到清军的糜烂,常大淳喟然长叹:
“看来本抚今次要死在武昌城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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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一枚枚炮弹隔着江面从北岸飞过来,落入城内,这是太平军从岳州起获的火炮,还是吴三桂造反时留下的,现在全成了这些泥腿子的利器。
石达开打出了光火,连放了一天一夜的炮,积攒的火药都快要打光了。
“翼王,可要支援?”
第二rì,杨秀清率领属下的几员中军大将卢贤拔、黄维江、林大基、李俊良、傅学贤、李寿chūn、侯谦芳、林锡保等人过江视察前线。
一路以来,石达开都是冲锋在前,功劳看着全军将士眼中,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前敌统帅,威信直追杨秀清,他也坐不住了,这才带人过来摘桃子。
“多谢九千岁,明rì,武昌必下!”
“好,我和太平王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杨秀清怏怏而去,不过在这不成功就得全军覆灭的时刻,他也识得大局,不会和将领争功。
“还有一天时间,大家打起jīng神来,让天王看看将士们的本事。顶天侯,明天你亲自带人上,你要是拿不下,我自己上去!”
秦rì纲也算得上是太平军中有数的大将,永安封王时他就受封为天官正丞相,顶天侯,列在群臣之首,仅在东、西、南、北、翼五王之下,乃是洪秀全的亲信将领。
“小侯要是拿不下东门,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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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城破
“好,明rì我便为你压阵!”
这次对武昌城的铁壁合围已经为期整整十六天,作为太平军战史上最大规模的阵地决战,战况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这是一场力量极为悬殊的对决,在石达开看来,近三十万太平军要是打不过三万多清军,那天军也太废了,简直就是他的耻辱。
对于此战的结局,他自信满满。
常大淳将要承受的,将是来自石达开的一次次攻击波,而且是一次强过一次的攻击波,让他一次比一次靠近鬼门关。
但顽强的常大淳也不只是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他在武昌城内外的布防非常严密,内外两层壕沟,大垒小垒,层层叠叠,互相护卫,根本没有破绽,不愧“铁桶”的称号!
要想拿下武昌这个铁壳,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包围对包围,用铁桶对铁桶,用二三十万人将两万人层层围住,再想办法切断粮道,这样一来常大淳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方案虽好,前期的效果却证明了进展太慢,石达开只能改变初衷。
一来,天王催得急,严令石达开尽快破城,不容他慢慢解决;二来,数十万人要想长期围困下去,非得有源源不断的粮草接应才行。三来冬天即将来临,冬衣还没有着落,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南边的那头猛虎至今没有动静,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次发动致命一击呢?
“只有强攻了,明天秦rì纲为第一波,我为第二波.....全军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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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rì,将是最后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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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二年十二月三rì,石达开发动了对武昌的第一次全面攻击,打击的重点是西门。旧式火炮的威力也非同小可,硕大的实心弹擦着就伤,碰着就死。
听到炮响,清军纷纷就地卧倒,等太平军打完了一轮才敢再起身,再看身边,已经是遍地哀鸿。
饱和轰炸了半rì,西门守军已经损伤惨重,常大淳也只能派出一**后备兵勇前去支援,最后自己也不得不亲自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石达开的第二波攻击开始了。
“天国兄弟们,跟老秦伤啊,杀清妖!”
“杀清妖!”
东门外炮声隆隆,将城头扫空了一大片。
而上万养jīng蓄锐的jīng兵随着秦rì纲抬着登城梯和盾牌冲锋上前,目标正是东门。刚刚抵达西线的常大淳听得东面的炮声,不由得大吃一惊,跌坐在地上,哀叹道:
“石逆狡诈,我们上当了!”
四万对三十万,压力实在太大了,即便常大淳竭力发动居民守城,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承受不住一波又一波的车轮战。
一个大意,就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石达开在岳州缴获火炮委实不少,这次他把自己的家底全带到武昌城下来了,数百门大炮,真够守城官兵喝一壶的了,在秦rì纲发动重点进攻之前,城内损伤已经有数千人之多,加上要到处救火,连rì来的辛苦把人都拖垮了。
太平军的装备比清军先进,常大淳所部虽然是防守一方占了地利,但与石达开比起来却差太远了。
石达开凭着炮火优势,指挥太平军向守军发起猛烈冲锋。秦rì纲乘着炮火的掩护,一马当先,冲向城头。守城官兵深知火炮的厉害,不敢上城墙应战,只能等炮火停歇再上去抵抗。
双方在城头反复争夺,这种打法之下,双方伤亡都很惨重,但太平军毕竟人多,石达开继续派出援兵加强攻击力。太平军将士在炮火支援和掩护下,呐喊着冲到城下,顺着登城梯爬上城墙,与守军展开肉搏战。
“杀清妖!”
.....
“兄弟们,跟我杀回去!”
中了声东击西之计,自知大局难以挽回,却也不得不再拼下去。
常大淳顾不得疲劳,脱掉了官袍,提刀冲在前,亲自带兵返回东门助战,他的到来,大大鼓舞了士气,拼死挡住太平军一**的强大攻势,一直从上午杀到中午,又从中午杀到了下午,守军水米未进,体力不支,抵抗开始显得疲弱了。
“嘭嘭嘭!”
杀退一波攻击,城下再度开始倾泄弹丸,砸得城上城下一片残肢断臂,鲜血遍地。
战火无情,枪炮无眼,正在督战的常大淳突然脸上一热,鲜血遮满了半边面颊,他用手一抹,骂了一句娘,继续组织抵抗。
一省巡抚挂了彩都不下火线,都被毁容还这么淡定沉着,清军也抱定了死志,跟着这样不怕死的大人物,小兵岂能做孬种?!
守城将士在常大淳的感染下,虽然眼看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却并没有胆怯退缩,反而越战越勇,死战不退。
经过这一rì激战,常大淳所部伤亡惨重,他身边已经不足千人,个个挂彩,而且再也盼不来援兵。
常大淳知道,最后的时刻,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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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我常某无能,对不起大家!我.....”
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城下的敌人依然如cháo水一般冲上来,看了看随他转战湖南湖北的将士,还有jīng疲力竭依然还在城头的兵勇,常大淳突然生起一种无限的落寞、无奈与无力感。
半生功名,眼看着就要随着城垣的陷落而成为烟云。他所努力要保护的一城百姓,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受长发贼的屠刀,还有多少人将被迫从贼,而自己的妻儿,更是无法幸存。
此劫之后,武昌城内百姓幸存的,能有几许?
因为干渴,他的声音变得嘶哑无力。
“我累了!真的累了!”
他有些失魂落魄,跌跌撞撞走下城楼,对身后的官兵挥了挥手。
“挡不住了,大家都降了吧。”
十二月三rì晚,太平军攻克武昌,湖北巡抚常大淳点火烧宅,举家自尽。
嗣后,石达开感佩于常大淳的勇武不屈,收敛其遗骨,厚葬于蛇山。
翌rì,洪杨二人率将士入城,大事封赏。
大军入城之后,按照石达开的意见,洪秀全颁布命令秋毫无犯,前所未有地放弃了杀富户的惯例,只是杀了一些恶迹昭著的jiān商、劣绅和趁乱打劫的地痞无赖。
百姓感戴于其宽厚,纷纷顺服,向太平军贡献物资的士民络绎不绝,很多民壮自愿或被‘自愿’加入太平军,其兵马迅速达到了五十余万人。
至此,太平军取得了起事以来的第一座省城,声势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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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杀神来了
“男子皆兄弟,女子皆姐妹!”
“人人有田种,个个有饭吃!”
“虔诚拜上主,死后进天堂!”
“.....”
标语四处贴,口号震天响,敲锣打鼓参军,分田分地真忙。
短短月余时间,太平军就从昭山湾惨败的yīn影中恢复过来。
撤离长沙之后不过三万余兵马,太平军在取得下岳州、袭汉阳,取汉口,破武昌,尽取武汉三镇这一系列大胜之后,队伍如同吹气球一般迅速膨胀到五十余万之众,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扩军十余倍,这是史上所罕见的奇迹,或许称之为神迹更贴切些。在这个过程中,免不了上帝降临传天言圣旨的把戏,太平军将士们的胜利也是出于天父天兄的庇佑。
一切荣耀归上主!
洪秀全这位老秀才作为‘天父第二子’、‘皇上帝’、‘太平王’,其地位再度达到了一个巅峰。
历史早已经证明,疯子和狂信徒更容易成功,虽然每一次尝试,不论事先说的多么天花乱坠,到最后都是鲜血淋漓的惨痛教训。
传销,虽然在各个时代有着不同的称呼,比如拜上帝,却是心怀野心者取得成功必修的技能。几十年后西方的墨索里尼和希特勒都是出sè的演说家与鼓动者,而在中国则是结合了东方特sè的神术:天父代言。
都是一遍遍灌输某种放之四海而皆准永远正确的绝对真理,两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jīng神病人一般请神附身然后一通胡言乱语所谓的神迹,不过是从几千年前就开始存在的巫术以及后世的白莲教弥勒教信徒还有民间巫婆神棍们玩剩下的把戏,依然有大批拥趸。
不相信皇上帝,就是阎罗妖!
一把隐隐高举的屠刀,往往比血淋淋的现实更令人恐惧,而恐惧往往反而会产生出依附、拥戴、尊崇甚至是热爱这些奇怪的情绪。
比如金二世国王逝世之后,忍饥挨饿的国人举国痛哭,如丧考妣一般。那种情感是发自肺腑的真挚,深沉,虽然他们顶多不过生活温饱,却一直生活在某种虚幻的‘幸福’当中,他们的jīng神生活,一直被某种梦想所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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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一种群居动物,容易被同类和环境所影响。所以在封闭环境中,一旦释放出政委之光这样的群发xìng神术,所处其中的受众很难摆脱被左右。反复灌输之下,习惯成自然。传销组织的成功实践表明,这个转变的过程,随着抗拒程度不同,也就在三周左右,甚至是,一天都不到。
病毒是会传染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产生变种,就好像的乌托邦,洪秀才的天国,康老师的大同世界,还有.....不能再说下去了。
老猪是不是又扯远了?
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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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尽阎罗妖,天下得太平!”
十二月初四rì,洪秀全率军进武昌,士绅们被组织起来举行了盛大的入城仪式,盛况空前。
“今rì方知湖广之富庶,以前孤陋寡闻了!”
进入早已被扑灭了大火的巡抚衙署,看着堆放在院中的钱物,这段时间以来在汉阳尤其是汉口开展打倒劣绅jiān商,太平军收获的巨量财货,加上府库中收缴的库银,存粮,军资,从未见过如此多资财的洪秀全等人忍不住惊诧。
和武汉三镇比起来,当初攻下的‘大城市’永安简直就是犄角旮旯,寒酸的都不好意思提起,想当初攻下永安如同进了天堂般欢喜,现在面对价值数以百万计的钱银,洪杨二人激动的都要睡不着觉了。
“翼王辛苦了!”
.....
“天王,臣弟定当不负所托,为天国开疆拓土...”
翌rì,刚刚受封为八千岁的石达开推辞了杨秀清送给他的两位美人,也顾不上休息享乐,连rì率部渡江,沿汉江水陆并进。
此次出征,他肩负着为大军扫平江北,奠定北上道路的重任。而弘扬二人则还没有从乍然占据大城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封赏功臣,清理财产,挑选王娘....诸多事务让他们根本脱不开身。
其时,太平军大小战船几近万艘,红sè的、黄sè的各种旗帜如同片片云霞密集江面,浩浩荡荡沿江进发,直攻汉江上游汉川县。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石达开豪情满怀,不由得吟出当年岳武穆的词作。他所不知道的是,自这一别,他与洪杨二王再未相见,‘朝天阙’是再也做不到了。
此时太平军大半归石达开指挥,遥受杨秀清节制。这一次,石达开部兵马全出,水陆两军逾三十万人,是以,他手下将领中,除了自己的几员亲信,还有洪杨二人的心腹,分其权以制衡,他心知肚明,只装作不知。
三四十万人马虽然称不上jīng兵,但如此巨大的数量,如同一股洪流,其气势着实骇人。
太平军所至,依照前敌统帅翼王殿下的命令,将士们尽量要做到公平买卖,与民无争。又遍贴告示,咸使闻之,汉阳、汉口一带的老百姓交口称赞太平军仁义,沿江的老百姓也纷纷挑着粮食和银钱来资助太平军。
在武汉周边的各个地方,张贴的文告已经不书咸丰年号,士绅和地主纷纷组织起来,先把当地钱粮户口清点好,写成账本。太平军的人马一到,立刻迎出十里外跪拜迎接,贡献物资和人丁。士绅和老百姓贡献的银钱、粮米、食物太多,以致随军掌管圣库的官员都无法统计数量了。
简直是望风景从,所向披靡!
.....
初六rì,翼王本部兵马到达汉川县,这座小县城只不过稍微作了一番抵抗,当天就被攻克,汉川县令在投敌的官兵打开城门之前就自尽了。
“为什么,这些当官的都宁死不投降呢?”
自从太平军起事以来,很少有向他们投降的文人,有公民的秀才,举人微乎其微,而官员投降的更是未曾有过。
石达开百思不得其解。
“清妖不都是些需索无度,贪生怕死之辈么?”
事实上,清末官员在太平军面前的表现,确实称得上硬气,这绝不是仅仅用严刑峻法可以逼出来的。要知道,后世倭寇入侵时,汪jīng卫之流可是颇有许多拥护者的。
或许,只能说太平军的宣传工作做得不到位,或者是意识形态的差距太大了。
.....
取得一场小胜,石达开率中军坐镇汉川,派遣秦rì纲,蒙德恩,张遂谋,赖裕新,傅忠信及杨秀清一系的黄维江、林大基、李俊良等将领分兵攻取孝感、应城、京山、天门、潜江、仙桃等地。
大军四出,洪流滚滚。
因为石达开治理军队非常严明,兵马的配备和指挥都很有章法,敢于进攻,擅长用奇异的计谋攻击敌人,而且他本人又武功出众,勇猛过人,在湖北简直就是所向无敌。
他率领兵马作战,经常不顾危险跑到最前线,以此鼓舞士气,部下战士在他的带领下,作战都争先恐后,唯恐落在人后。
数rì之内,石达开所部人马连克七城,纵横八百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兵锋之锐,亘古未有。
一时鄂北震动,官员弃城逃跑,士兵溃散,都怕和他交战,人称“石敢当”,清军往往还没看到他的部队就已经望风逃窜。
.....
“八千岁,大事不好!”
正当石达开在江北连战连捷之时,却收到从汉阳送来的快马急报。
“天王和东王被围困在了武昌城内。”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石达开脑海中升起,他仿佛看到了某人得意的笑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又上当了!”
此时,武昌的局面确实变得不妙起来。
十二月初五rì,江忠源率部前锋近万人到达武昌城外白木岭,扎营卓刀泉,正面牵制住了武昌的太平军。
六rì,江忠源挑选兵壮发起进攻,攻夺太平军洪山营垒十五座,歼敌上千,太平军不得不收缩防线,依靠武昌城布防。
同rì,永州镇总兵樊燮领兵五千增援江忠源部,这位以往很少出战的‘福将’一反常态,率军奋勇当先,一举摧毁了白沙洲浮桥,截断了武昌与汉阳的联系。
是rì晚间,粤军水师,其实就是黎叔和陈开、丁九等人率领的红旗军水师绕道经长江到达武昌以北天兴洲江面。
.....
七rì凌晨,天还没亮,江上也没有风,空气中带着薄雾,这是一个寒冷的早晨。
突然间,只见一支火箭冲破黑夜,直插云霄,啪的一声在高空中绽放,十数里外依然清晰可辨。
焰火照耀下,坚守白沙洲的太平军将士们惊恐地发现,一面‘周’字大旗出现在白沙洲南面的江面上,在那面大旗下,密密匝匝的船只如同黑云压来。
大的是洞庭湖和湘江、资江沿江各地河泊所巡湖巡江所用中小型红单船,小的是运粮运货的沙船、大米艇、小米艇,还有只能承载几人十几人的渔船,划子。
这一个月的准备,能收集的船只也有数千艘,虽然太平军扫荡过一次,不过仓促之间,收获自然比不上各地官府和民间合作所得。
一次来回,便能输送数万兵马。
帆桨如林,遮蔽了江面。
.....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伴随着烟花爆裂声,如同冬雷般震响的呐喊声打破了夜幕的宁静,远远近近相呼应,仿佛巨浪拍岸,滚滚而来。
随后,很快地,更加巨大的声音伴随着火光将黑暗完全击破,刺耳的呼啸声令人肝胆俱裂。
那是地狱里传出的声音,火炮,那种熟悉的声音让曾经经历过昭山湾大战的老兵们忍不住惊呼失声。
“我的老天,这是......周杀神来了!”
.....
刚才码字没结束,时间来不及了只好先上传,现在版本是修改过的。
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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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横断大江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北上湖北作战,这东风,便是黎叔统领的近万水师了。
在南中国水网密布的沿江沿河地带,水师至关重要。不管是太平军驳杂不堪的水军,还是周晓峰搜拢起来的船队,都算不得真正的水战武装。
周晓峰前些rì子一直在等待的,就是黎锦辉武装船队的行程。
黎老大这次率领水师北上,一来是接周晓峰回巴拉望岛。这大半年来,周晓峰早已远远达成了当初出发时所计划的任务,何况,自家闺女嫁给他不过三月就分离许久,现在肚子老大,眼看就要生娃了。
二来嘛,周晓峰也想部分地把自己的实力摆在明面上。南洋的老底子加上在两广福建一带招揽的渔民,水师人数已经突破了两万,将部分队伍在名义上归入粤军水师,红旗军与粤水师一明一暗,正好方便行事。
有两艘蒸汽明轮战船加上几十艘装备了新式火炮的红单船,数百条快船,这长江的制江权便不容他人染指了,别说太平军水军那些破烂渔船,就是英国远东舰队暂时都拿他们没办法。
现在早已不是靠跳帮近身搏杀取胜的时代了,水上决战,还得靠火炮。
现在周晓峰的船队中有不少是注册了香港船籍,有合法许可证的武装商船,各式火炮数以千计,估计现在乔治·罗伯特这位新任的港督兼英国驻远东军总司令要有得头疼了,也就周晓峰名下中宇集团股份的分红能缓解他的郁闷。
有了制江权,湘军在湖北战场的战略主动将大大加强,一方面可以利用水路机动军队,行动更迅速、安全,减少士兵体力消耗。
另一方面,后勤给养用水路运输也比陆路更加高效、安全。太平军虽然暂时占有人数上的兵力优势,但是一旦失去了制江权,他们的粮草通过陆路转运就会十分不便,将大大削弱部队的战力,最后被困死。
因为粮草不济、最终一败涂地的例子在历史上屡见不鲜。
湘军虽然兵少,但是依靠本土作战,补给充足,不虞有后顾之忧。加上他们火力凶猛、完全可以凭借武昌外围地形修筑工事轻轻松松围困住洪杨所部、以逸待劳。
武昌三面环水,只要控制了江面,难免构建好防线,太平军几乎是插翅难逃。
还没正式开打,胜算已有八成九。
“真期望看到老杨的反制手段啊!”
.....
兵马未动,情报先行。
武昌城内外早就布满了湘军派出的探子,太平军在出长沙以后的动向,尽在周晓峰掌握之中。
等太平军攻下武昌城,石达开北渡开辟新战场,兵力一分为二,瓜熟蒂落,正是收网的时机。
农历十二月初七,大雪,这天是周晓峰与老丈人在出发前约定好的总攻rì期。
炮火隆隆中,从天兴洲到白沙洲江段驻守的太平军尽皆惊恐失sè。
“杀神来了!”
周晓峰杀神之名,在昭山湾一场大战之后早已在太平军老兵们心里留下了深深的yīn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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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快退,往汉阳去!”
和湘军交过手的天国大将,也就翼王殿下全须全尾地活着回来了,而且八千岁确实称得上天国第一大将,去追随他受他保护,说不准就能摆脱那杀神手下的附尾追杀。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作为守江部队,算不上太平军中坚主力,无力抵抗湘军来袭,驻守白沙洲的将领果断下达撤退令。
好在从白沙洲到汉阳的浮桥没有被樊燮部摧毁,洲上上千兵马倒是有数百人连滚带爬地在湘军炮火摧毁浮桥之前撤过了几百米长的浮桥。
“轰轰轰!”
湘军现在补充了数十们新式火炮,虽然是小炮威力不足攻城,却也适合野战。
此时十数门火炮同时开火轮流攻击,几盏茶的功夫,横跨长江的浮桥便被轰断,无数来不及上岸的太平军士兵被卷入了江水中。
好在这些守洲士兵大多是从益阳一路过来收拢的渔民,熟悉水xìng,落水后纷纷向两边游,淹死的只是少数。
“饶命啊,我们是老乡!”
.....
“严惩首恶、胁从不论,投降免死、立功有奖。”
看来前面的宣传没有白费劲,湘军不杀俘虏的政策已经深入人心,留在白沙洲来不及撤退和落水游回来的士兵眼见无法逃脱,在上万敌人的攻击下,不过一顿饭功夫就兵败投降了。
中国人有着深厚的乡土情节,所谓叶落归根,万川奔流终到海,就是怕死在外面无人祭奠,成了孤魂野鬼。
在这些士兵心目中,远离故土其实也很不情愿,在生死关头,多数人还是选择了求生。要是能逃过一死,哪怕还是回乡种地大鱼,也不过是继续忍饥挨饿苦熬罢了。
而且在以讹传讹中,周晓峰已经被那些愚夫愚妇当成了神明,败在他手下,不算太屈辱。
数千年来,国人的神明和洋人的上帝就大不相同。他们不是脱离世俗的存在,而是被人封的,姜子牙受玉虚宫符印,要享受人间富贵,不能成神,但是他却可以封神。自古中国大部分的神都是民间和朝廷封的,所以有关二爷“汉称侯明称王清称大帝”。
在国人心目中,除了自家亲族,有人供奉香火的人就算是神了。追随太平军打仗死在外面,四时八节不能受后人香火,不得血食,这不过是实在没有出路没办法的选择。
如今韦昌辉所部数万人在投降后大部分得到了宽恕,回乡有路费,打工当民夫有工钱,当兵的话更是待遇丰厚,简直就是金饭碗。
“跟着大元帅,做个天兵天将,那不要太好,就是不知道祖宗有没有积德,荫庇后人。”
生路没有断绝,还有得选择,先例摆在那里,许多投入太平军不过个把月的降兵动了心思。
“我会cāo船,请大帅收留!”
“我是铁匠,能打造兵器。”
“.....”
除了两广来的太平军老兄弟,还有那些对满清确实怨恨已深,或者手里沾过血,害怕报复的士兵,其实太平军的军心在周晓峰大军抵达之后,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
.....
“开火!”
“清膛!”
“装弹!”
“快快快!大家都快点,可别功劳都让别人抢去了。”
此时,黎锦辉所部逆流而上,船只两侧的炮窗全开,一排排火炮接连开火,火光和炮声燃尽了最后一丝黑暗,大地都震动起来。
万炮齐开,百舸争流,长江为之滞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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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摧枯拉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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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艘蒸汽明轮战船,六十多艘装备了新式火炮的红单船,近三百条快船,八千余水兵,还有几千水手,这是黎叔北上带过来的水师配置,其实不过是挂着粤勇水师大旗的红旗军。
有潘仕成这位兵部尚书衔一品大员盖着,任命几个守备、千总之类的民团将领,不起眼的武职,不过是要向总督府报备一下,方便得很。
此时挂名粤军水师的红旗帮所部还远称不上正规军,不过是满清水师与海盗船队的混合体而已。
船队的编制参考了戚继光《纪效新书》成法,与湘军现在的军制相近,同样是按五五编列:五人一伍,五伍为一队,五队为一哨,五哨为一营,每营约六百人,设营将、营副、文书各一员、正副哨长十员。
水营每营有红单船五艘,快船二十条,每一哨一条红单船,四条快船,每条船上一队战兵二十余人。
这样的编制还没有脱离旧式水师的套路,战法却已大不相同。每艘船上现在都装备了各式火炮,快船上不过是三磅六磅的小炮,红单船上则装备的有九磅十二磅大炮。
至于中军的两艘蒸汽战船则已经完全变成了移动的水上炮台。
一艘是周晓峰原先的座舰‘新海龙’号,还有一艘是这半年购买改造的‘太平洋’号,二者都是使用的最新式蒸汽风帆复合动力,载重超过千吨,两艘船装备了十五门六十磅线膛炮。
在远东,再也找不到比红旗军装备更先进的舰队了。虽然船上仍然配备了水手弯刀以备近战,其实战士们基本都人手一杆火枪,差不多完全放弃了传统作战方式。
这是一支还没有脱胎换骨的半现代舰队,近几个月来按照周晓峰的预想编列训练效果如何,就看他们接下来的初战表现了。
好钢要淬火,宝刀,总是要经历不断锤炼出来的。
....
“这一趟出来真是大开眼界了!”
站在自己的旗舰上,陈开意气风发,感叹不已。他作为一个天地会首领,以往在珠江上遮遮掩掩营生。何曾想到过会有一天带着武装战船在满清的腹心之地大摇大摆地穿行,还能大大方方地沿途向各地官府征调补给呢?
陈开如今是红旗军第一副总指挥兼任第二分舰队总指挥,他所乘坐的这艘‘太平洋’号只比黎叔的座舰‘新海龙’好小两三百吨总载重,大小基本差不多,速度上甚至还要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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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物资很大一部分都通过乔治·罗伯特这个中间人又转卖给了鲁宾.哈里斯等军火掮客,至于这些军火的最终去向,因为玛格丽特在生意中占有三成,作为英国在远东全权代表的额尔金伯爵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家族利益,总是要优先于殖民地利益的。
经过几个月的磨合,现在红旗军基本形成了战术配合,有许多前海盗老兵们做骨干,无论是士气还是技术都远远超过了满清水师。
“今天一定要让总瓢把子看看,我洪门老兄弟绝不比红旗帮出身的老海们差,混江龙的称号,可不是白得来的。”
因为这是在内河,相比于捞海上生意的红旗帮旧部,他陈开混熟了珠江,现在转移到长江做买卖,照样还是强项,谁不准那些干惯了海上买卖的,到江里还不知道怎么转舵呢。
“弟兄们,生意开张了,都给老陈打叠起jīng神来,让周老大看看我们珠江蛟龙的手段,立下战功,人人有厚赏啊。”
陈开的第二分舰队负责攻打鹦鹉洲并控制汉江下游,他对自己率领的船队完成这个‘小小的’任务充满了信心,他放声大呼道:
“传令,瞄准前方二里鹦鹉洲炮台,齐shè!”
天sè渐渐明亮,长江也不过就那么两里宽,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船上岸上的双方差不多都已经可以看到彼此的旗帜甚至是面目了。
“开炮!”
“开炮!”
“开炮!”
“轰轰轰!-”
.....
“天父保佑,清妖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杨秀清进武昌城才三天,还来不及享受这座大城市的富庶繁华,正躺在某位富商的豪宅中檀木大床上,刚刚睡熟,听到隆隆炮声,不得不从众位王娘的香肌玉股中挣脱出来。
被人扰了清梦,怎不疼恨的咬牙切齿,他只恨不得立刻便把江中的船只与清妖尽数打沉到水底喂了鱼虾。
因为派了亲信部将随石达开北上开拓地盘,杨秀清现在得用的手下只剩下卢贤拔、傅学贤、李寿chūn、侯谦芳、林锡保等人。他们几个都是沾亲带故的老交情,最是信得过,武昌城内外的兵马尽数由他们率领,在战事上,洪天王几乎是插不上嘴了。
背靠坚城,手下二十多万兵马,还有三十余万外援,杨秀清现下并不觉得形势如何凶险。
“多派些人上蛇山,把清妖都打到江里去!”
太平军在岳州缴获了数百门大炮,弹药无算,虽然攻打武昌城消耗了大量火药,石达开北上又带走了几乎一半火器,太平军在长江沿线还是布置了二百余门火炮。
尤其是在控扼长江、汉江的鹦鹉洲炮台和蛇山沿线,数座居高临下的炮台,上百门大炮几乎能将十多里长的江面覆盖。
“姓周的,我可不是韦昌辉那逆贼,这次我要让你在武昌城下折戟沉沙,等抓到你,定要剥皮抽筋再点天灯,方消我心头之恨!”
杨秀清登上武昌城头的路上,他就收到了来自南北两面的军情急报,两支船队也就和天国水军规模差不多,算算时间,估计湘军在这一个多月时间也不过三五万兵马。
满清对汉人控制很严,绝不可能让一地民团扩张太快,无法和太平军相比。他杨秀清可以肆无忌惮地扩军,那周家子不过一个地方豪强,能动用的钱银、人手有限,又不能抢,绝对赶不上这种裹挟扩军的进度。
“今时不同往rì,我天军人山人海,淹也要淹死你。”
因为周晓峰的船队要载人,虽然是顺流而下,速度却是比红旗军要慢一些,当湘军刚刚占领白沙洲开始往江两岸登陆,黎叔的船队已经逼近了武昌城,前部和城头相隔已经只有三四里距离了。
“就这么几十艘船,也敢大张旗鼓来攻打武昌,真是自不量力啊。”
按照杨秀清的想法,江面上那几十艘战船,不过是几十个活靶子罢了,就是那两艘冒着浓烟的蒸汽怪物,也不过是目标大一点罢了。
想到这,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就是多来点人,也要叫他有来无回,哈哈哈哈....”
天国刚刚大事封赏过,许多新贵官员将领也上城头来了,一个个围在杨秀清身边,看到江面上的情况,也放下来心,赞颂声不绝于耳。
“东王英明!”
“九千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听到九千岁的呼声,杨秀清脸sè有些不悦,不过在此关头也不好发作,只好继续指着江面评说道:
“前番因为出了韦昌辉这个天国的叛徒,导致我军大伤元气,这次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今天一定要竟全功,把清妖尽数沉江,一条船也不能放过。天父保佑,我天国兄弟,才是最jīng锐的勇士!天父保佑,万胜!”
“万胜!”
“万胜!”
今天是杨秀清第一次亲自指挥如此规模的大战,数十万人的决战,此战若胜,他不仅能成为天国第一功臣,到时候代天父传言,进位‘万岁’都是手拿把攥的事。
头上这称号,也该换一换了。
他心里火热,大笑道:
“灭了周妖头,湖广两地都是我天国的国土,大家都是天国功臣,封王封侯,倚马可待……”
他话没说完,城头上的许多太平军开始惊叫起来。
“不好!不好了!好多的船!好多的炮!”
“什么?”
“战船,后面还有好多!”
诸将大惊失sè,连忙向江面看过去。
这会,蒸汽轮船的烟雾散去,数百艘战船拐过江面弯道,在晨光中展露出身影,船队已经全部打开了船舱盖板,露出黑沉沉的炮门。那可不是他们那种土炮,而是洋炮。
“快!把城头的火炮都搬上山去。”
.....
临时抱佛脚却是来不及了。
此时此刻,数百艘船分成两列逆流而上,数百门大炮都已经调整好了方向,黑洞洞的炮口齐齐对着两岸开始倾泻杀伤,而两岸的炮台也开始匆匆忙忙开火。
“嗵嗵嗵!-”
“嗖嗖嗖!-”
“啪啪!-”
红旗军船队各船上的炮位有条不紊地喷shè着死神的怒火,炮弹无情地砸向两岸跑位,鹦鹉洲和蛇山的炮台更是成了重点攻击的对象。
船队装备的是新式火炮,甚至还有重磅线膛炮,shè程从一两里到四五里不等,shè速也快,一分钟发shè两三发,实心弹,开花弹,每一轮发shè,数十上百枚炮弹轰击几座炮台,虽然准确度不高,依然有不少击中目标,暴露在外的炮台顿时一片惨象,遍地残值断臂。
太平军阵地上也有不少火炮,不过大多是吴三桂时代的古董,别说一分钟两三发,两三分钟一发都办不到,加上大多数太平军战士没有cāo作过火炮,即便填充好弹药也打不准,就是打中了目标,实心弹也失去了动能,也就在船板上留下一道印子罢了。
移动靶,可不是那么容易打的。
虽然数量相当,双方的杀伤输出却完全不成比例,驻守鹦鹉洲与蛇山炮台的太平军开始支持不住了。
“摧毁一号目标!”
“摧毁二号目标!”
“.....”
“继续攻击!”
.....
“陈指挥,您看!”
顺着观测兵的指向,陈开看到了三里多外武昌城头的一面黄sè伞盖。
“莫非是一条大鱼?真是好机会!”
黄sè伞盖又称“华盖”,乃是帝王将相、达官贵人权势的象征,也是区分身份尊卑的一种标志。在这武昌城里,能用这仪仗的,估计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这会儿鹦鹉洲的还击已经稀落下去了,正有余力,那是东王,还是翼王呢?
“传令下去,左侧炮位瞄准城门,校准....发shè!”
陈开可没有手下留情的念头,打死一个长毛‘贼王’,不管是满清还是周晓峰估计都要奖赏。两三里路对线膛炮shè程来说并不算远,就是六磅炮也能打到,真是意外之喜。
.....
“轰轰轰!-”
杨秀清正在调派人手上山支援,这时,只见十数枚炮弹越过江面,‘呜呜呜’呼啸着城头而来,砸在了城墙上。
“不好!”
指挥若定的九千岁被这阵炮击震倒在地,赫得脸sè发白,双腿无力。而身边的将官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狼狈不堪,惊惧不已。
“护驾!快保护东王!”
“盾牌来了。”
“天父庇佑,刀枪不入!”
“.....”
城头乱纷纷一团。
.....
“快!炮弹上快点!”
“抬高炮口...放!”
受到第一轮攻击的启发,又有许多火炮瞄准了城上的‘贵人’,这一次,几十枚炮弹奔向了城楼的位置。
“保护九千岁!”
“快撤!”
这一轮炮弹有的打高了,有的打低了,有的打偏了,倒是有一枚击中了城门楼子,飞溅的碎片四散,一块碎屑划破了杨秀清的额头,鲜血流淌不止。
破相了!
城上的天国官员和将领们面对如此狂暴的攻击,心里失去了反抗之心,顿时如鸟兽散,拥着受伤的杨秀清夺路而逃,连滚带爬地下了城墙。
见不得那面黄罗伞,又失去了杨秀清的指挥,太平军军心大挫,虽然没有陷入混乱状态,却是各自为战,给了红旗军各个击破的机会。
“保持活力,压上去!”
“点火!”
“换炮弹弹!”
实心弹如同铁锤,散弹则像是笤帚,中者非死即伤,血雨纷飞,惨嚎声不绝于耳。在船队密集的炮火攻击下,一个一个的炮位被摧毁了。
“快撤,进城!”
“....”
船队稳定向前,在鹦鹉洲一分为二,一队往长江上游推进,一队沿汉江阻截太平军水师。
在优势火力面前,几百年的代差无法用数量弥补,本来数量就不够。
鹦鹉洲炮台被拔除了,接着是蛇山沿线.....就像铁锤砸蛋壳一般,摧枯拉朽。
“嘭!-”
“嘭!-嘭!-”
“轰轰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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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铁壁合围
“轰轰轰!-”
随着一个个沿江炮台被拔去,太平军所占据的地利优势顿时化为了乌有。
随着船队前进,各船上的战士也开始朝着岸上的目标开枪,这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太平军严重缺乏单兵火器,了不起有几十挺抬枪,几百杆鸟铳,都是沿途缴获自清军的老古董。鸟铳shè程太短,根本打不到目标,而抬枪太重,不是一般二般人能够使用得了的。
微不足道的反抗,基本无法对船队产生威胁,数百艘战船横冲直撞地往前闯过去,炮弹枪子如同泼水一般往两岸倾泻,守军只能且战且退,留下那些中弹的太平军士兵自生自灭。
这是跨时代的武器较量,死伤兑换完全不成比例,船队上的战士不过偶尔有人被流弹所伤,而岸上则已是死伤藉地,到处是尸体与打滚哀嚎的伤员。
“哎呦咧!”
“给兄弟个痛快吧,杀了我....”
.....
“保持速度,攻击前进!”
虽然太平军的失败原本在黎叔的意料之中,火炮和新式步枪的威力他早就有数,但是赢得这么干净利落却是没有想到的。
“刀口舔血的时代看样子的过去了。”
往rì跳帮肉搏的作战模式被纯火力shè击取代已是不可逆转的趋势,黎叔不由得对以往的海盗生活生出了几分留恋,对周晓峰改变海战方式的初衷又多了几分理解。
“殿下果然眼光长远啊!要不是这几个月的cāo练,哪里能有今rì这场大胜?”
这还是黎锦辉头一次如此深入大陆,能如此大张旗鼓领军攻击一座省城,他心里也是豪情澎湃,自己还是宝刀未老啊。
“传令下去,加速前进和大帅汇合!”
“都他娘加紧装弹,快点,再快点!”
“放炮,轰他娘的!”
“shè击!”
“.....”
船队上下士气高昂,加快了攻击的节奏,几百艘战船如同巨龙闯入了大江,激起滔天巨浪。长江江面不过两三里宽,沿岸两三里范围内尽是火炮攻击范围之内。
太平军缺乏反制手段,只能无奈退入武昌城中,留下上千具尸体,坍塌的炮台,还有许多被炸烂的船板,岸边再也没有了阻碍。
再往前数里,已经能够看到江面上密密麻麻的船只和‘周’字大旗,黎叔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一趟北上总算是无惊无险,顺利破局。
“万胜!”
“水军威武!”
“大帅威武!”
两军会师,意味着长江天险从此为湘军所有,而太平军则被完全分割成了两部分,武昌城里的数以十万计的太平军不过是瓮中之鳖,早晚会被兑换成军功,战士们哪能不兴高采烈,顿时船上岸上欢呼声山呼海啸一般。
.....
“见过殿下!”
进入‘新海龙号’的指挥舱,没有外人,黎叔等人自然是以臣子拜见。
“大家辛苦了,将士们伤亡严重嘛?”
作为上位者,一句情真意切的关心,比起给予真金白银还能令人感觉到欣慰。士为知己者死,拼上一条老命,也值当了。
“殿下奔波半载,才是真的辛苦了,臣等不过是多坐了几天船,不敢言苦。托殿下洪福,此战损失士兵不过数十,此乃亘古少有的大胜。臣等为殿下贺!”
“恭贺殿下大展雄才,威震天下!”
“呵呵呵,秀才公也来了,身体可好?”
要说南边带过来的老人里边,还真就黄世仁的学问最高,他此刻虽然因为长途奔波而显得神sè疲惫,脸上却带着十分的激动。
他早已把前途功名系在了周晓峰身上,这位主子武功越盛,名气越大,距离他做开国功臣、名留青史的时间就越近几分。是以他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跟着黎叔北上,来见识一下主公的风采。
红旗军经历了几个月的cāo练,基本掌握了新式武器的战法,船队也都装备齐全,一sè的坚船利炮,真是脱胎换骨了,首次参战,便如快刀切板油一般,真是好不痛快。
“不敢劳殿下挂念,臣能追随殿下开天建极,真是三生有幸,虽死无憾也。”
.....
“出发!”
随着一条条舢板放下江面,士兵开始加紧往长江两岸投放。
有了正规水军,从湖南带过来的船队便只能沦为运输队了,除了抽调了几十艘红单船和快船加强巡江力量,其余都转作运兵*运粮之用。
有数百条战船封锁长江,太平军几乎是片板无存,两岸交通完全被断绝了。此刻陈开率部沿着汉江追击太平军水师,鹦鹉洲便成了武汉大战总指挥部。
陆战部队一部分防守江北,以便阻截石达开大军再杀回来解武昌之围,大半则投入到了武昌城下,封堵住洪杨所部的出路。
从湖南北上武昌的部队除了湘军和粤军三四万人,绿营也有几支兵马沿陆路驰援,江忠源、塔齐布、樊燮这三支部队接近三万人,而赛尚阿则带了两万余人慢慢赶过来。
长沙城里只剩下了万把绿营和数千湘军,再不复大军云集的状况。这次张亮基没有跟过来,他是湖南巡抚,他还得坐镇长沙,以防备湘南的太平军余部。那位曾大人至今下落不明,他正头疼着呢。
“卑职见过大帅!”
黎叔和黎老三两兄弟许久不见,一同带了水军去鹦鹉洲扎营,周晓峰则与左宗棠等人随船上岸,码头上早有一群人候着了。
那上前单膝跪地打招呼的,却是一个大胖子,不是那樊燮樊总兵是谁?
这老樊还真是个狠角sè,那rì自己找上门受辱之后,当时便和鲍起豹割袍断义,向周晓峰服了软。回到自己营中思来想去,这自己丢的脸面,还得自己挣回来。
等周晓峰确定了要北上驰援之时,他主动向赛尚阿请命出战。得到允可,他从家里搬了几大车银子回了军营。
这些年樊燮吃空额虚报战功收受贿赂也攒了几万两银子,此时顾不得肉痛,拿了大半出来,全军上下每人都发了五两。
“我樊某人以往对不起弟兄们,从今rì起,大家便是我的亲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誓,还真激起了士气,几千兵士淘汰了部分老弱之后,全军近五千人马气势如虹出征。到了武昌,还没等江忠源塔齐布大打出手,他已经身先士卒带兵摧毁了白沙洲浮桥,立下了武昌大战第一功。
说来也是运气,真刀真枪打了一天仗,他这个抢眼的目标愣是没有受半点伤。
人的潜能,还真是逼出来的。
此时江忠源和塔齐布还在布置防线,只派来了几名亲信部将带人接应湘军上岸,樊燮却是带了一众立功将士守在江边等周晓峰登岸。
“樊老哥,这一仗打得不错哇!”
这一声夸赞,让这位仁兄肥肥的胖脸上绽开了一朵花。
.....
“出发!”
随着一条条舢板放下江面,士兵开始加紧往长江两岸投放。
有了正规水军,从湖南带过来的船队便只能沦为运输队了,除了抽调了几十艘红单船和快船加强巡江力量,其余都转作运兵*运粮之用。
有数百条战船封锁长江,太平军几乎是片板无存,两岸交通完全被断绝了。此刻陈开率部沿着汉江追击太平军水师,鹦鹉洲便成了武汉大战总指挥部。
陆战部队一部分防守江北,以便阻截石达开大军再杀回来解武昌之围,大半则投入到了武昌城下,封堵住洪杨所部的出路。
从湖南北上武昌的部队除了湘军和粤军三四万人,绿营也有几支兵马沿陆路驰援,江忠源、塔齐布、樊燮这三支部队接近三万人,而赛尚阿则带了两万余人慢慢赶过来。
长沙城里只剩下了万把绿营和数千湘军,再不复大军云集的状况。这次张亮基没有跟过来,他是湖南巡抚,他还得坐镇长沙,以防备湘南的太平军余部。那位曾大人至今下落不明,他正头疼着呢。
“卑职见过大帅!”
黎叔和黎老三两兄弟许久不见,一同带了水军去鹦鹉洲扎营,周晓峰则与左宗棠等人随船上岸,码头上早有一群人候着了。
那上前单膝跪地打招呼的,却是一个大胖子,不是那樊燮樊总兵是谁?
这老樊还真是个狠角sè,那rì自己找上门受辱之后,当时便和鲍起豹割袍断义,向周晓峰服了软。回到自己营中思来想去,这自己丢的脸面,还得自己挣回来。
等周晓峰确定了要北上驰援之时,他主动向赛尚阿请命出战。得到允可,他从家里搬了几大车银子回了军营。
这些年樊燮吃空额虚报战功收受贿赂也攒了几万两银子,此时顾不得肉痛,拿了大半出来,全军上下每人都发了五两。
“我樊某人以往对不起弟兄们,从今rì起,大家便是我的亲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誓,还真激起了士气,几千兵士淘汰了部分老弱之后,全军近五千人马气势如虹出征。到了武昌,还没等江忠源塔齐布大打出手,他已经身先士卒带兵摧毁了白沙洲浮桥,立下了武昌大战第一功。
说来也是运气,真刀真枪打了一天仗,他这个抢眼的目标愣是没有受半点伤。
人的潜能,还真是逼出来的。
此时江忠源和塔齐布还在布置防线,只派来了几名亲信部将带人接应湘军上岸,樊燮却是带了一众立功将士守在江边等周晓峰登岸。
“樊老哥,这一仗打得不错哇!”
这一声夸赞,让这位仁兄肥肥的胖脸上绽开了一朵花。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对峙
接下来几rì,湘军却没有如洪秀才所担心的那样趁胜攻城。
现在周晓峰手下接近四个师的兵力,其中孙占彪、冯建武等人驻守江北就带走了一个师,水师要防守百多里长的江段,剩下兵马不过两万余人。
即便加上江忠源、塔齐布和樊燮所部绿营,也不到五万部队,要攻击五倍数量敌人把守的坚城,实在是力不能及了。
二十多万太平军被人数远远低于他们的敌人围困,也算是战争史上的另一个奇迹了。
他们之前创造了一个月扩军十数倍的神话,现在却只能龟缩城内,承受因为发展太快造成的战斗力下降、纪律松懈、士气低落、人心惶惶的恶果。
不仅如此,因为人太多了,军械严重不足,大多数太平军战士至今还是使用的锄头、粪耙、鱼叉,甚至是临时制造的木棍、竹枪。
队伍集合时,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器都能见到,加上缺乏训练没有纪律,新兵老兵混合的编队老的老小的小,衣衫褴褛,真正的jīng壮不到三成,老兵连一成都没有,整个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近三十万太平军‘战士’涌入武昌城,顿时对城市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这些‘天兵天将’们可没有岳家军饿死不掳掠,冻死不拆屋的觉悟,城内十余万户居民,基本每家每户都要接纳士兵入住,供应吃喝。
武昌富庶是不假,搜刮到的金银财宝不可胜数,可常大淳数月来领军支援湖南,存留下来的粮食可不算太多。在人口骤然间翻倍之后,吃饭顿时成了大问题。
生存空间被挤占,必然就引发了矛盾,加上自数rì前太平军入城,各级军官就开始搜罗民间美女,为诸王选妃。洪秀全、杨秀清两人各自收了十余名王娘,赏给石达开的两名美人被拒收之后,又转送给了秦rì纲。至于王侯之下的将领,要解决个人生理问题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这一败下来,众多将士被围困城内,心中的怨气无处发*泄,难免就有些人把主意打在了手无寸铁的平民身上,尤其是富户。
“天下男子皆兄弟,天下女子皆姐妹。”
“老大玩得,小弟为何就玩不得?”
自家兄弟姐妹间亲热一番似乎也说得过去,许多人在感到绝望的时刻,往往是会变得有些不择手段的。于是偷偷摸摸慢慢变成了明目张胆,那些往rì和满清官吏有干系的常常被套上‘勾结清妖’‘jiān细’的帽子被批斗甚至是打死,而向天国贡献财物或者女子则往往能得以豁免。
清算运动导致武昌城内人心惶惶,民众损失财物虽然肉疼,更怕的是自家的女xìng会遭了秧,数十万市民当初那种欢天喜地迎天军的热情,已经开变成了怨愤与仇恨,暗流涌动。
“天杀的长毛贼,老天怎么不早点收了他们!”
.....
“四弟,现在形势危急,你有何良策?”
连战连捷之后乐极生悲,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困在这武昌城内,虽然人马众多,却战力不如人,士气不如人,兵器更是相差甚远,杨秀清哪里有什么良策。
”
城外战略要地已经在这一rì间尽数丧失,从南面到东面被湘军粤军及绿营各营层层围住,要从陆路突围,只能一路拔除掉一颗颗硬钉子,想到湘军军械之jīng良,杨秀清只能无奈放弃这个念头,让士兵无谓送死,他还是舍不得。
至于水路?没有船,没有炮,渡江更是自寻死路。
“也只能等了,早知今rì,就应该听七弟的意见早些北上了,只怪二哥起了贪念,流连这繁华之地,却是连累了天国大业,悔不当初啊,唉!”
洪老二与杨四爷相对无语,在这困境中,两人多了许多默契,往rì再是如何相互谋算,现在也要和衷共济,共度难关。
武昌城上下,一方在养jīng蓄锐等待时机,一方兵力不足按兵不动,暂时谁也奈何不了谁,都不愿意徒增损伤,竟是都没有发动攻击,成了一场静坐战争。
如今这场战役的关键,不在城里城外,而在于江北的石达开部何时来援,援兵能不能突破沿路阻截。
.....
“黎...老大,家里还好吗?”
刚才两军会师,周晓峰来不及询问家事,现在完成了排兵布阵,已经可以松一口气了。
此时闲下来已是傍晚,他和黎叔翁婿二人登上两湖会馆楼台,这里是鹦鹉洲最高处,站在天台上放眼长江汉江交流处,煮一壶香茶,倒也有一番悠远的意境。
周晓峰既是黎叔的女婿,却又是后者的主公,是以在称呼上经常造成尴尬,各种混乱。
“安儿快要生了,你还要好久能回去?”
周晓峰一阵沉默,来到这时代快一年,一直忙忙碌碌,和安儿姐妹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一个月,确实是对不住佳人。
还好这是一个以男人为尊的时代,要是早几年,哪个男人要是这般不归家,只怕头上要绿油油了,有手机和网络,都不用出门,只要发出点点暧昧信息,狂蜂浪蝶就会循讯而来。
到底是哪个时代更好些,还真是说不清楚,不好说。
“再有个几rì,我就能南下,那件大事,也该办了。”
这些时rì通过周家以及天地会在各地的势力,江南江北四处埋伏布局招揽人手,买了许多官帽,立了不少山头,商行会馆更是遍地开花。
就是脚下这座两湖会馆,也是周家的产业。
钱能通神,还真不是古人夸张,在许多情况下,金银不仅能买到货物,还能买到人心。
重利厚诱之下,节cāo廉耻算得了甚?
时不我待,早前筹划的大事,倒也是时候加紧准备了。
“老臣恭贺殿下!”
.....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鹦鹉洲在长江与汉江交汇处,为武汉三镇战略中心。这座沙洲地势并不险要,位置却如同武汉三镇的连接点,据此可控扼双江。
此地相传由东汉末年祢衡在黄祖的长子黄shè大会宾客时,即席挥笔写就一篇“锵锵戛金玉,句句yù飞鸣”的《鹦鹉赋》而得名,成为国内著名的五大河洲之首。后祢衡被黄祖杀害,亦葬于洲上。
历朝历代不少名人在此留下了很多诗篇,李白诗曰“烟开兰叶香风暖,岸夹桃花锦浪生。迁客此时徒极目,长洲孤月向谁明”,孟浩然有“昔登江上黄鹤楼,遥看江中鹦鹉洲”,皆是传诵一时的佳句。
洲聚于沙,沙转于水,此洲在明末被江水冲刷,逐渐沉没,现时这座鹦鹉洲乃是乾隆年间新淤的一洲,曾在此设科所课税,取此地名“补课洲”,到嘉庆间又依照旧名改回鹦鹉洲。
千年逝水,从汉唐流到明清,世间浮华如点点浪花,在时间的消磨中黯然无光。鹦鹉洲消失而又重现,几经变迁,见证了王朝兴衰,世事变换,历史沧桑。
凭栏远眺,放眼处暮sè苍茫,大江壮阔,最美正是这黄昏时刻,残阳如血,映红了江水。夕阳下,江水拍打着堤岸,寒风吹拂着蓑草,仿佛无数沉没江水下的幽魂在哀歌,如泣如诉。
登高怀古,不免生出一种悲天悯人之心,任何雄心壮志都会暂时被忘却。
“江水滔滔,万古悠悠,人生逆旅,匆匆过客,王图霸业最终也不过是一堆黄土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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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洲锁三镇
“这鹦鹉洲,可是湖广一带有名的水陆码头。”
黎叔是老江湖,虽然没深入到过内地,因为接触的三教九流颇多,对武汉三镇这样的大码头还是多有耳闻的。
因为鹦鹉洲的名气和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这里现在已经成为长江流域,乃至中原地区最大的竹木集散地,在国内颇负盛名,小小一座沙洲上,即建有“五府十八帮”各帮会馆。
道光以来,“湘资沅澧”的放排佬纷纷出洞庭,怀揣祖宗灵牌到鹦鹉洲落籍。为争夺码头,两湖各县人扎帮结派,形成“五府十八帮”。
而沿江三教九流,南北武林、诉讼高手也荟萃长洲,到这个‘大码头’捞食。在这里有“好汉打不过码头”、“要想官司赢,除非打死人”之说,形成了独有的一种码头江湖文化。
经过了多年的经营,鹦鹉洲已经成了一个小世界。
十里长洲古朴雅致,洲正中的街道由花岗岩石板铺就,两侧酒旗招摇、茶馆商铺林立。各府各县人划界而居,在自己帮会内安居乐业。从洲头至洲尾移步换景,有湘西的吊脚楼、宝庆的杉树皮屋顶、洞庭湖平原一带的木屋、还有汉川刁汊湖的窝鸡棚,各种地方特sè建筑沿街撒落。
“吹面风来杜若香,离离烟柳拂鸥长。人家鹦鹉洲边住,一向开门对汉阳。chūn风吹雨湿衣裾,绿水红妆画不如。却是汉阳川上女,过江来买武昌鱼。”
在往rì,这里的码头木排蔽江,号子声此起彼伏。只是经历了这一个多月的战乱之后,许多放排佬都已经投进了太平军,而生意早已凋敝,只剩下各处码头一堆堆的竹木证明往rì的繁忙。
“一场战火,这个大码头却是毁了。”
走在石板街上,许多房屋因为两次大战被损毁,露出断垣残壁,酒旗店牌依旧,却没有多少人做生意,却是这地界太过重要,经过了清军、太平军与红旗军的来回争夺,一条街的人都避祸去了。
>梁柱上雕着“八仙过海”、“童子拜观音”、“蓬莱琼阁”之类的浮图,古香古sè。
洲上群馆以两湖会馆为首,在规模气势上,比对面黄鹤楼还要大几倍,其风格集各地庙宇建筑之大成,坐北朝南,雄踞鹦鹉洲正中部,如一座城堡。远远望去,显得古朴凝重、大气磅礴,如同鹤立鸡群一般。
方才喝茶的地方便是的鹦鹉洲最高处龙头楼,因为地势得宜,修筑的很坚固,倒没有被炮火损毁,只是人去楼空,成了临时指挥所。
“呵呵,靠着两条江,银子跟水一样,只要打跑了长毛,这破旧的地方马上就能恢复。”
这样的繁华地,要是放在后世,绝对是寸土寸金,现在却基本上成了无主之地,让半辈子居无定所的周晓峰不由得心动不已。
“长江水师就驻扎在这洲上吧,两湖会馆就改成水师衙署。其他地方嘛,全部查封,以后再开发重建。”
这是要吞下这片地产了,战争,就是一次洗牌,大鱼吃小鱼,强者支配一切。
“不知道陈开、靳云亭那边打得怎么样了,听说那石达开可是有上万条船呢。”
毕竟当rì石达开北上声势实在太惊人,让黎叔都有些没底气。
“滥竽充数吧,要是小划子也能算船,这洲上就是几万条船,一条船还不抵一发炮弹。”
蚁多咬死象!
黎锦辉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
.....
攻下鹦鹉洲后,陈开并没有停留,率领船队沿着汉江往北一直追了过去。
“轰隆隆!....”
蒸汽明轮船上,蒸汽轮机全副功率运转起来,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蒸汽轮机加上风帆双重动力推动,那速度根本不是太平军水军的旧式帆船所能比拟。
>
此刻余下的几百条小船哪里放在陈老大,他的座舰一马当先,紧紧贴在了逃亡船队的尾后,而其后的上百条战船也在咬牙追赶。。
“加紧了追啊,继续放炮,别停!”
“嗵嗵嗵!-”
“嗵嗵!-”
“拿水来,快给炮管降温!”
“咝咝咝!-”
“瞧准了打!这样的小舢板可别浪费弹药。”
水泼在发烫的炮管上,雾气腾腾,合作已久的炮手们不待温度降下来,连忙清膛,装药,上弹。
“放!”
“干他娘的!”
逮着这样痛打落水狗的大好机会,谁也不愿意放过,水面上漂着的,可都是战功呢。
前边残余的太平军船队眼看着无法摆脱这些尾巴,那些速度慢的船竟然不再逃跑,却是转头迎了过来,顺流而下毕竟速度快,几十条船直直撞向了当头追击的十余艘红单船,蒸汽明轮更是成了首当其冲的目标。
“这是来送死?!”
陈开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些长毛造反早已是将xìng命置于死地了,他们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一盘菜,一旦拼起命来,还真有一股狠劲。
“快开炮,撑杆准备,撞过去!”
长江上的船,一般不过几吨十几吨,面对上千吨的大家伙,还真是不够看。
不过蒸汽船两个轮子露出在外,被撞上很容易受损停车,一旦轮机坏了,那优势就全失了,还不如帆船灵活呢。
小船越来越近了,差不多有十条船对准了旗舰撞过来,如同一群鬣狗扑向一头野牛。
“蓬!-”
当先一条船撞上了船首,顿时被撞得稀碎,一片片船板漂在江面上,而船上的太平军战士则早已跳入了冰冷的江水中。
“大家不要慌,快点拨开碎片。”
“咔嚓咔嚓!-”
还是有些木板被卷入轮桨,刺耳的咔嚓声让人牙根发酸。好在大块的船板被及时推开,才避免了被卡住。
“开火!把这些长发贼打沉。”
火炮加紧开火,船上的士兵也举起火枪瞄准来船shè击,一路往前冲了过去。
垂死挣扎,毕竟手无寸铁,没有火器根本抵挡不了战船上的密集攻击,太平军船上战士们被打死打伤无数,船只无人cāo控,开始失去了方向。
“轰轰轰!”
“砰砰砰砰砰砰!-”
惨号声被枪炮声所掩盖,蒸汽轮和各战船上的线膛炮在旋转炮架上疯狂地发shè着,上千杆火枪也在不停开火。
“轰!-哗啦啦!-”
一艘几吨的木船仅仅挨了一发炮弹,就在一瞬间分崩离析散了架,在江水的冲击下解体成无数块,迅速沉没到了水下,幸存的太平军纷纷抱住碎木板,向江岸逃生!
“兄弟们,大家一起去拦住清妖啊!”
前面的太平军船队中,大家目睹完全不对称的战斗,眼见如此形势,速度慢一些的船反正是逃不了了,落后的战士放声大喊,当即就有许多条船响应,又有上百条船返身去拦截。
“杀清妖!天父保佑!”
“这帮长毛倒是真有些好汉子的,千不该万不该和大帅作对,犯到了爷们头上。”
“瞄准了打,开火!”
“传令后面,放小船下去,捞鱼!”
“轰轰轰!-”
“嗵嗵嗵!-”
双方贴近了打,用肉身对付炮弹,战损比自然悬殊。
.....
“大家不要慌,快点拨开碎片。”
“咔嚓咔嚓!-”
还是有些木板被卷入轮桨,刺耳的咔嚓声让人牙根发酸。好在大块的船板被及时推开,才避免了被卡住。
“开火!把这些长发贼打沉。”
火炮加紧开火,船上的士兵也举起火枪瞄准来船shè击,一路往前冲了过去。
垂死挣扎,毕竟手无寸铁,没有火器根本抵挡不了战船上的密集攻击,太平军船上战士们被打死打伤无数,船只无人cāo控,开始失去了方向。
“轰轰轰!”
“砰砰砰砰砰砰!-”
惨号声被枪炮声所掩盖,蒸汽轮和各战船上的线膛炮在旋转炮架上疯狂地发shè着,上千杆火枪也在不停开火。
“轰!-哗啦啦!-”
一艘几吨的木船仅仅挨了一发炮弹,就在一瞬间分崩离析散了架,在江水的冲击下解体成无数块,迅速沉没到了水下,幸存的太平军纷纷抱住碎木板,向江岸逃生!
“兄弟们,大家一起去拦住清妖啊!”
前面的太平军船队中,大家目睹完全不对称的战斗,眼见如此形势,速度慢一些的船反正是逃不了了,落后的战士放声大喊,当即就有许多条船响应,又有上百条船返身去拦截。
“杀清妖!天父保佑!”
“这帮长毛倒是真有些好汉子的,千不该万不该和大帅作对,犯到了爷们头上。”
“瞄准了打,开火!”
“传令后面,放小船下去,捞鱼!”
“轰轰轰!-”
“嗵嗵嗵!-”
双方贴近了打,用肉身对付炮弹,战损比自然悬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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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排攻
.....
“真天命太平天国圣神电通军主将翼王石为湖北四民人等知悉:
“兹本王统兵北上,鄂省胡官等自料兵微,逃者畏罪,守则惧死,徒为螳臂当车,安得不败?今者大军渡江,横行千里,际此时,清妖纠集于武昌,yù绝我归途,即当回师,兴兵百万,与贼决一死战。/
“本王匡扶真主,诛满夷之僭窃,整中华之纲常,解士庶之倒悬,拯英雄之困顿。志士抱不平,均愿讲武。穷人原无告,共乐从戎,编为行伍,英锐非夸,立就功名,忠勇无比。虽今教练以成材,实由自奋而致此。
“试观英雄以事夷而羞,甘屈志于泉石;豪杰因勤王不遇,犹隐逸于蓬门。未获吐气扬眉,未能攀龙附凤。复见几许少年,多属终身飘荡。若非勇士,仍然闭世闲游.....曷若投军投效于王朝?
“片长薄技,定录用无遗,愿从征者,各须放胆,图树绩者,切勿隳心。本王大开军门,广罗武士,收纳不拒万千,招募无论什佰。待之同如手足,用之以作干城,先登为勇,于疆场标无名之敌,后殿为功,在朝廷邀破格之赏.....特此谕告,咸使闻之。”
石达开兵马未动,募兵布告已经贴遍了鄂北城乡各地。
/\/\
几rì间,太平军再度扩军数万,等征兵告示一出,更是掀起了参军热cháo,各地民壮纷纷来投,石达开所部迅速增长到四十余万。
十二月十rì,石达开誓师出兵,自领二十余万兵马,沿汉水南下,同时有秦rì纲统帅三万水军,水陆并进,往武汉而来。
而这个时候,连接汉阳汉口之间的数道铁链已经布设完毕,汉江两岸的炮台也已经构筑成形,孙占彪、许大力、梁赞等人率领近万人马在汉阳外围建立了防线,只等石达开大军来犯。
“啪!”
“啪!”
“报!长毛水军来袭!”
“报!石逆统兵已过蔡甸。”
“报!贼军距离汉阳还有十里。”
“.....”
随着示jǐng的烟花接连升起,一拨拨侦察兵不断报告敌情。
三十万大军,即将兵临城下!
.....
“大家莫要慌,长毛不过是一群草鸡而已。”
因为战绩突出而得以晋升安化旅旅帅的许大力亲临前线为士兵们鼓劲,他并不为将要面临的巨大压力而慌张,事实上,对这种大阵仗,他由衷的感到兴奋。
昭山湾一战,他先是陪同胥致远入敌营投书,大战之时,他旗下数百梅山蛮个个奋勇当先,斩首为各营头第一。
而他最为主帅周晓峰所欣赏的,就是一股子霸气,仗着身高力大,在驻扎长沙城南时,多次和绿营兵冲突从未失手,单挑群殴从不怯场,‘蛮牛’‘许蛮子’的匪号令绿营闻风丧胆。
他并不是一味的霸蛮,动手伤人但没造chéng rén命官司,比较起来,南洋兵出手就要人命,反而不好出场和绿营兵打架,是以他许蛮子就成了周晓峰和绿营较劲的法宝。
从军不过寥寥数月,许大力的官位如同火箭一般上升,堪称一段传奇,已经给家里挣回了几百两银子,成了军中人人称羡的榜样。
他这旅长,倒有一般是打架打出来的。
“今rì是我梅山蛮扬名之rì,大家随我杀敌立功,赏钱分地讨堂客啊!”
二三十万长毛,可不就是一大堆军功嘛?简直就是会跑路的银子。
这里可不是在湖南,以梅山蛮为主的安化旅可没有保卫乡土的觉悟,不远千里而来,为的可不正是胜仗之后的赏银、勋田嘛?
受到长官的鼓舞,一个个象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
“打长毛,挣钱挣地讨堂客!”
.....
“二兄,好消息!”
武昌城内,被围困了数rì的洪杨所部也收到了石达开即将来援的消息。
“七弟举兵南下,我们正好来个里应外合,把周妖头留在武昌。”
杨秀清这几rì相当的不爽,一来连rì派兵试探,却总是被枪林弹雨击退,他豁不出去,只能坐等时机。二来这城内的气氛有些诡异,民众对太平军的态度已经不复当初入城时那般热情。
想当初,天军入城与民秋毫无犯,打倒jiān商劣绅分钱粮,那真是万民拥戴。如今军民之间时有争斗,每天都有人告状告到御前。
这大地方的人,还真是难服管治啊,湖北佬,九头鸟,果然名堂大,麻烦多。
“四弟,这次七弟带了多少兵马,突围可有把握?”
洪秀全早就想离开这个三面是水的危城了,说什么九省通衢之地,一旦失了水路,还不如永安安全,至少那时候还可以钻山沟。
“等北面有了动静,成为的清妖必然要过江支援,到时候我们就倾城出击,一举打破包围圈。”
五十万兵马对抗几万敌人,杨秀清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要城外的包围圈稍微松动一点,他就会一点破面,全军突围。等到江南江北两军会师,煌煌五六十万兵力,还怕被几万人再围住嘛?
“好好好!一切有劳四弟筹划了。”
.....
“长毛来了!”
通过望远镜,汉江上游的动静尽在眼底。
此时,红旗军两支舰队已经在鹦鹉洲左近集结,随时等待攻击太平军水师。数百条战船排列在江心洲前后,大炮早已被掀去了炮衣,虎视眈眈瞄向江面。
而两岸的各处山头,上百门火炮也已经就位,几百米宽的汉江尽在炮火攻击范围内,避无可避。
“好多的....木头?!”
远看如同一片黑cháo,等细看清楚,江面上乌泱泱并不是战船,甚至都不是渔船,而是漂浮的大片大片木排。
鹦鹉洲原本就是周边数省的竹木集散地,聚集了数千放排佬,现在这些人大半都投了太平军。没有装备火炮的太平军水军,并不是毫无一战之力的软骨头,经过数rì准备,今rì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牙齿。
上千具木排,怕不有数万跟原木,铺陈在江面上,遮蔽住半条江,气势惊人。
“又来这一招?!”
看到江上密密麻麻的木排,周晓峰也想不出破解办法。江水之力,不是人力可以阻挡。放枪,放炮,不过是徒费弹药。
人家就是翻来覆去重复这一招,又能如何?
“快让船队后撤,把铁链都解开!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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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败家子
“快撤!”
)
数千条木排隔着鹦鹉洲还有四五里,放排的太平军知道两岸的火炮厉害,早早就开始砍断扎排的藤索,然后赶紧跳水逃生。
“哗啦啦!-”
一排又一排原木被解开后,巨量的木料顿时铺满了江面,如同初chūn的黄河凌汛一般,相互碰撞着,在江水的推动下向下游扑去,发出‘碰碰碰’的撞击声。
鹦鹉洲是汉江口的一座江心洲,汉水到了长江口在此分成了两股,水流也因此改道。数万根原木随着水流汹汹而来,铺满了数里长的江面,蔚为壮观。
树木随波逐流,虽然速度并不如何快,但架不住数量巨大,任何阻挡在它们前面的东西都有承受无数次撞击,要是船只陷在这乱流中,不仅无法行驶,还有被撞沉的危险。要是人掉到水里,在混乱的木头阵里也容易被撞死,被夹死。
不多会,木头开始涌上江心洲岸边,一袋烟的功夫,当面滩涂便堆了上千根大料,里三层外三层密密匝匝,后面还有木料源源不断,这下修座房子的材料都有了。
而随后不久,两侧的码头就被顺流而下的木头摧毁,阻塞,真是势不可挡。
幸好船撤退得早!
“小石也算是开创了战法先河了,这一手,你们有什么化解办法吗?”
大家脸上都是一水的尴尬神sè。
“左诸葛,可有妙计?”
正在瞧热闹的左宗棠揉了揉鼻子,一脸淡定。
“快点开炮吧,赶紧的。”
看大家疑惑的表情,老左指着木排后面的许多小船道:
“没看贼兵开始点火了嘛,再晚点,都要变成烟熏肉了。”
果然,木排都放完后,江上便有数百艘小船冒起了浓烟,集中朝江心撞过来。
这天干物燥的,正是放火的好时候。
浓烟借着风势吹过来,把鹦鹉洲头都遮住了,四处是一股子菜油味。
为了薰腊肉,这也太舍得本钱了。
“开炮!”
.....
“翼王这一招果然厉害!”
汉江上,燕王秦rì纲带领上千条战船和大部分训练jīng熟的水军已经快到了鹦鹉洲。
用木排开路,以火船冲阵,借烟雾掩护行迹接应武昌城内的友军,这样的奇谋,师法古人,而又超越了古人,翼王果然是天国第一名将妙计无数。
他对石达开现在又多了几分敬意,率领水军贴着北岸疾行,他们事先已经派人打探,湘军的火炮主要配置在汉阳一线,北岸的炮台连三成都不到。
“大家不用理会清妖炮火,天父保佑,自会逢凶化吉!”
秦rì纲此行的主要任务是救援武昌,接应洪杨二人,所以对江上的炮火丝毫不予理会,也不还击,只下令加速行船,沿着排阵扫清的江道向长江前进。
此时数十艘火船已经撞上了鹦鹉洲头,浓烟遮天蔽rì,也阻断了两岸的视线,事先接到洲上的命令,各炮台都在对着后面的火船打靶,吸引了大半火力。
趁着灭火的功夫,秦rì纲所部也不顾炮火凶猛,也不登陆鹦鹉洲杀敌,帆浆并用,朝着长江而去,把鹦鹉洲甩在了身后。
几百条船同时点火阵势还真是不小,虽然最终烧到岸上的在炮火打击下十不存一,却也熏得人满面尘灰,好不狼狈。
“妈的,中计了!给老子追上去狠狠的打!”
周晓峰恼羞成怒,本来都做好了准备迎接太平军登陆近战的,却被放了一回鸽子,太不给面了。
好比一拳打在了空处,人家根本不予理会,被无视的感觉确实令人愤怒。
“轰轰轰!-”
鹦鹉洲上炮位安排的非常密集,随着一声令下,数十门大炮追着太平军水军的后部狠揍,可对方根本就是不管不顾,直奔江口。
.....
“追上去!”
退到长江上的陈开、丁九等人远远看见了江岸上摇动的令旗,连忙通令追击。
他们前次追击太平军就吃过一次瘪,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逮着秦rì纲部自入罗网的机会,哪里会放过,船队鼓起了风帆,向下游追了过去,陈开的座舰更是一马当先,早就对着数里外的敌船开火。
面对红旗军战船尤其是明轮船犀利的炮火,太平军水军毫无还击之力,只是不时抛下几条受损的船只,挡在航道上,以求阻挡片刻,为主力争取时间。
陈开率军追到天兴洲江段,这里已是长江大拐弯处,河道呈几字形弯折,任是陈开胆大,也只能放慢了船速。他已经败过一场,可不能大意重蹈覆辙。
有哪个统帅能够容忍一个一而再再而三犯错的属下呢?而作为一个投靠不过半载,尚未建功的将领来说,陈开丢不起人,只能下令船队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前进。
天兴洲一线本来也驻扎了数十条巡江船,估计之前的木排阵太过凶猛,大概此时已到下游去了。面对数万巨木撞击,几十条船根本就无力抵挡,船板被轮番撞击之后,船体会受损漏水甚至散架。更何况,在树木洪流之后还有上千艘敌船汹汹而来,还真不是几十艘船可以抵挡的。
避之大吉。
“咦?!”
拐过第一道弯,江面上靠北岸整齐排列着近两百艘船只,而岸上已经有数千太平军登岸,正有条不紊地列队向下游前进。
有恃无恐?陈开不由得心里犯嘀咕。
这阵势实在太诡异了!
“左翼开火!”
一轮炮火过去,虽然几十枚炮弹战果近乎于无,对面的敌船也终于有了动静,开始缓缓向着江心开来,船上的水手在船近江心后,赶紧跳水往江边游去。
陈开举起望远镜观察,不由得一阵头痛。
江面上的敌船有的两三条连在一起,有的四五条连在一起,船甲板上堆上了柴草,上面撒上火药,还浇了油,现在已是浓烟滚滚,分成十几个队伍,纵火前进,把整个航道都给堵住了。
“尼玛谁想出来这么歹毒的计策?!”
陈开与丁九等人绞尽脑汁想办法,却无法想出对策,只能赶紧靠近南岸躲避,心里真是要多窝囊有多窝囊。
“该死的清妖,有种就接着追呀!”
对岸的太平军看到红旗军避战不前,虽然己方没有取得什么战果还损失了船只,但是完成了阻截敌军的任务,士气都是非常振奋,扯着嗓子向对岸挑衅。
“开火,把船炸沉!”
是可忍孰不可忍,陈开有火无处发,只好拿横在江面的敌船当出气筒,慢慢靠过去挨着打,几百上千发炮弹把上百艘火船送入了水底。
而这时,时间已经到了正午,耽搁了一两个时辰。
对岸的太平军已经遁入山林不知所踪,船队继续进发开往下游。
陈开对追上敌船已经不抱希望了,一个多时辰足够顺流行船数十里,还不知道前面有什么陷阱等着他呢。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追得更加小心翼翼。
拐过第二道弯,江面豁然开朗,前方无有一片帆影,只有漂浮的木板随波逐流。而长江两岸,远远近近有许多木料搁浅在水边。
再往前数里外,只见上百条帆船停靠岸边如一条长龙,严阵以待,与之前情形相差仿佛。
熟悉的情景,让陈开感到一阵无力。
“狗rì的长毛,你们的船都不要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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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沙洲冷
.....
话说太平天国的水军还真是没花几文钱建起来的。
自从退出长沙,太平军一路北上,沿路收拢渔船,招募渔民,又起获湘江沉船,打下岳阳后,沿途河泊所巡江船、巡湖船尽数搜罗一空,渔民jīng壮投军者以万计。
打下武昌后,太平军在洞庭湖口到九江段横行无忌,数百里江面加上汉江流域的渔船及内河水师战船没有一支力量可与之抗衡,缴获的船只近万。
而武汉成为周边数省竹木集散地已有多年,各地帮会放排佬聚集于此,这些下层民众与起义军有着天然的亲合力,数万排民成了太平军的一股强大新血,天军水师已愈五万之数,而船只更是超过了万数。
解民于倒悬的旗号之下,不仅不用花钱造船,连人都贴上,所谓的大义,还真是一个好东西。
这次秦rì纲统领了水军大部沿汉江南下,利用木排大阵清扫横江铁链,连带着赶走了红旗军舰队,还借着烟雾趁乱冲出汉江,可谓一举三得。
在天兴洲一带江上火起之时,秦rì纲已经在花山北面上了岸,率军绕过西湖与东湖自北门进了武昌。
而这个时候,刚刚抵达汉阳城北的石达开正下令大军安营扎寨,以待来rì再战。
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军,二十几万人走了几十里,再率军攻城便是鲁莽之举,智者不为。
对于小小一座汉阳,石达开并不放在心上,真正的对手,此时还没有出现,不知为何,他总有些提不起劲来,倒也不是出于畏惧。
“倚多打少,多少有些胜之不武啊!”
周晓峰走jīng兵路线,而太平军向来靠的是人海战术加部分主力部队啃硬骨头取胜。
石达开知道湘军不好打,哪怕早已探知汉阳城内外只有不到一万兵力防守,他也不愿贸然发动进攻,湘军火器之犀利,他早就有些忌惮了。
今rì水战点木成兵算是神来之笔,就是这样他也没指望就此击败红旗军舰队,不过是想要乱拳打死老师傅,能冲出去多少就算多少。
“周老兄,你料不到也有灰头土脸的时候吧,哈哈哈!”
.....
此刻周晓峰还真是有些恼火。
陈开因为忌惮太平军放火船攻击,有担心对方还有后续的yīn招,出于谨慎,过了天兴洲便折返回鹦鹉洲和副指挥丁九一起来向周晓峰请罪。
“起来吧,军中不兴下跪,今天这事不怪你。”
自己有左宗棠这样的高参在侧都没有防到石达开的连环计,陈开丁九等人不过刚投军的江湖汉子哪里能破他布下的奇谋。不论是从智虑还是经验,现在双方都不是一个级数,这次打击,也正好让他们长长见识。
混江龙或可纵横珠江,和石达开这样的一代名将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石达开从总体上来讲或许不如杨秀清,但仅就军事才能而言,杨不如石,否则也不会天京事变时韦昌辉三千兵马就屠灭了杨秀清手下亲信与家属数万人,而石达开西征时从者如云,兵败大渡河前麾下数十万,这就是实力。
就是左宗棠现在也是远不及石达开,毕竟老左现在还是菜鸟一枚。
“殿下宽宏大量,令末将惭愧!”
现在的陈开不过是刚刚改了江湖大佬脾气的水军将领,并不是历史上那个后来野心膨胀造反称王的黑社会老大,这还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参战。
然而训练数月,甫一上阵就接连吃瘪,面子上实在抹不开,惭愧那是真心惭愧,好像周晓峰不给他点惩罚都心里过不去一般。
“胜败乃兵家常事,是你的过错我定会追究,不是你的责任我也不会滥施惩戒,安心做事吧,水师责任重大,该大胆时必须果断,该谨慎时务必小心。我们面对对手,可不是一般人物啊,连我都要防他几分。”
要不是仗着兵jīng器利,周晓峰还真不愿和石达开干仗,能化草木为兵的人物,今天可是造成了不小的士气伤害,那铺天盖地万木横江的场面,可真是怵目惊心,让不少人既敬且畏。
“末将告退!”
周晓峰的淡定让陈开放下了包袱,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一种叫做士为知己者死的奇诡感觉油然而生,忠诚度从六十不到七十速度增长到了八十上下。
“今晚必有异动。”
座上一直默不作声的左宗棠突然老神在在地出言提醒。
不用提醒也知道,太平军喜欢夜战,还喜欢人海战术,动不动就发动决死冲锋,悍不畏死,反正死了能见某人,不成功便成仁,很熟悉的感觉。
“一动不如一静,坐观其变就是了。”
.....
入夜,太平军还在加固营盘,而汉阳城下的守军也在进行土工作业,不过双方的水准是截然不同的方式。一方还是传统的深壕高墙,一方却在几道堑壕之外还拉了铁丝网,地上撒了四角钉。
铁丝网上挂铃铛,没有钳子绝对弄不断,这是占了时代的优势。
这不过是增强jǐng戒而已,防守当面数里长的战场,靠的不仅是几道壕沟几道铁丝网,或者是扎人的钉子,要是靠数千杆新式火枪,上百门火炮,还有训练有素的战士。
这样的防守方式石达开也看不懂,派了几波人试探无果,只留下了几十具尸首,便再也不派人来送死了。
他也并不是真要在汉阳城下死磕,虚张声势而已。
“看这架势,石相公是要和我们决战嘛?”
受了周晓峰的影响,左宗棠现在也是‘石相公’‘小石’地叫来称呼石达开。他的年龄差不多是后者的两倍,不过对这位小后生反王,他并不如何反感。
石达开仗义多才,许多文告都颇有文采,而他麾下将士近来比以往更多了几分宽厚少了几分戾气,民间风评‘仁义之师’。
不过对手就是对手,阵营不同,还是要互相算计,见招拆招。
“他人马虽多,却并无把握取胜,天时地利人和,勉强人和占一半,天时与地理全无,应该不会跟我拼命。”
周晓峰心里有底,之前送行一席话,对方估计是多少听进去了,虽然所谓退避三舍不能当真,但要说生死相搏却是犯不着。
一个反王和一个怀有二心的民团首领拼光老本,只会好了满清。
“如果是这样,他此行也就是为了解围而已。”
目标在武昌,战场在江上。
.....
“大家不要出声,慢慢走!”
俗谚云:‘一更人,二更锣,三更鬼,四更贼,五更鸡’。
到了四更时分,月已西沉,夜sè如墨,鸡还没打鸣,人睡得正沉,正是狗盗之时,也正合摸营偷袭。
江上起了薄雾,渗人的冷。汉水两岸,一堆堆的篝火闪烁着微弱的光,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中照不到数十步,而值夜的哨兵也有些迷瞪了,抱着刀枪守着火堆一时打盹一时醒,反应迟钝。
巡夜的士兵在军官带领下不时查哨,脚步声在静夜里能传出半里外,而这时哨兵们就会打起jīng神来。敌袭可能会要人命,而被查到失职打板子那是一定的。
“守好岗位,不要大意!”
沙沙沙的脚步声远去,不时传来口令问答与训话声,沿江的岗哨还真不少。
江面上,数十条小船徐徐而行,船桨慢慢划过水面,不发出半点水声,虽不是人衔枚,个个都紧闭着最,连大气都不敢哈。
雾水打在身上,个个头上顶着白发,衣服发硬。十二月中的寒冬,虽然还没冷到极处,也已是呵气成雾,江边衰草都结霜了。
暗夜行船,黑漆漆毫无方向,只能依着江边的火光确认方向。趁着微弱的月光,远处的鹦鹉洲如同一头怪兽横在江面上,朦朦胧胧还可以看到沙洲两岸停泊的船只轮廓。
快到了!
.....
“大家喝点酒暖和下身子,准备干活了。”
靠近沙洲,将分散的船只聚拢在一起作战前准备,声音低的细不可闻。
这数十条船上,都是对天国死心塌地、意志坚强且经历过许多次战斗的两广老兵,俗称的‘长发贼’,‘真长毛’,最早一批拜上帝教信众,经过数年战争洗礼之后,都是真正的亡命徒。
这一次,为了能让天王和东王顺利突围消除水上的威胁,他们早已将xìng命置之度外。
能救出真命天子皇上帝,就是死了也能升入天国,居住在一个流着nǎi和蜜的神仙世界,从此不必劳碌,也不必为饱暖cāo心,还能受天父天兄保佑荣享富贵,这是无上的荣耀与幸运。
“咚咚咚咚!-”
正在他们憧憬着天国的美好生活,准备奋勇献身时,鹦鹉洲上突然间锣声震天响。很快,沙洲上和两岸的火堆被添上了柴草泼上了煤油,火光顿时驱散了薄雾笼罩着的暗沉,照亮了江面。
“敌袭,备战!”
锣声,喊杀声四起,江上船队在火光中无所遁形,只能横下一条心往前冲。
“横竖是个死,大家拼了!”
“杀过去!”
“点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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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电脑中毒,文件修复又丢失,乱码一大堆,二流真有一种无力之感。想要换一个写作软件实在工程量太大,只好作罢,就这么将就吧。
软件不行,硬件也凑合,电脑是八年前买的,那时候的豪华高配置,现在已是老牛一般,各种毛病,一如这些年的我。
做了几天用功,断更了几次,实在是对不起大家!
本周至少保持二更,今天三更,感谢大家的不离不弃。即便是老牛拉破车,咱也照样走着,坚持就能到站。
第三更晚饭前后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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