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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丞相皮蛋     盗鬼经卷txt下载     盗鬼经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4章 浮屠塔门

    我和葫芦,建国三人是在同一时间晕厥过去的,醒来的时候感觉体力消耗已经接近极限,往身后看去时,巨大的滚雾诡异地往身后退了出去。

    我们的头灯和手电筒已经复亮开来,得以全观整个壁巷的全貌,壁巷下方每隔十几公分就斜靠着一俱尸骸,尸骸上方的石壁上每隔两米就有一个浅龛,龛里威严地矗立着三目六肢的怪物浮雕,这些浮雕就是科兹洛夫从西夏黑水城盗掘出去的那副诡异的佛家画卷形象。

    这些尸骸如今看来显得很整齐,头部都扭向壁巷甬道深处我们现在所站立的位置,他们虽然只剩下骷髅遗骸,但还是能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得出来,他们无比的向往山洞的最深处,似乎他们的灵魂就希冀于那段神秘的洞窟之中。

    我向前看去,不由得喜极而泣,离我七八米外斜躺着一个女子,不正是尚子吗?

    我三步并两步扑了上去,将昏厥的尚子扶起来,抱在了怀中:“月莹,你醒醒……”

    尚子终于虚弱地醒了过来,冲我甜甜地挤出一抹笑容,然后她伸手擦拭了我湿润的眼睛轻柔羸弱地说道:“我没事,刚才是不是我挑着灯笼给你们引路了……”

    我点头称是,当下更是忍不住一眼的泪水,在我眨眼的刹那间就流淌了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好像那次的流泪很自然,或许是庆幸我们没死在鬼壁巷甬道里有感,触动了心灵和泪腺吧。

    葫芦和建国斜靠在石壁上,冲着我和尚子艰难地挤出经历生死后得以复生时所带的灿烂笑容,最后听到建国的叫声让我们再次陷入困惑之中:“操!葫芦,前面为你塑的石像肩膀上的蝙蝠现在就趴在你的肩膀上……”

    我们警觉地朝葫芦看去,葫芦虚脱得厉害,只是稍微扭头去看了一眼他的右肩膀,然后喘着气没半点畏惧地说道:“都别怕,建国有蛤蟆,我这缺了这只蝙蝠好像说不过去,现在该来的都来了……我究竟该不该相信这个世界啊……凄!凄!……”葫芦已经哽咽了,或许他认为我们刚才其实已经死过了一次,现在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

    蝙蝠个体很大,将近有半个人头般大小,全身漆黑,只有眼睛带着炯炯的红光色彩,这时已经盯住了我们看。

    葫芦和建国勉强依壁站起了身子,搜出酒瓶子灌了几口下去,然后迫不及待地把背包卸了下来,掏出干粮往嘴里塞。

    我给尚子喂了点水喝,分了点干粮一并让她吃了下去,过得有些时候她才恢复了过来。大家斜靠在石壁上休息,还在想几个小时前我们是怎么从壁巷甬道里走过来的。我想我们没必要去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就当做是一个迷。

    建国的小蛤蟆此时哈欠连连从建国的口袋里蹦了出来,看到葫芦肩膀上的那只大蝙蝠居然露出了人一样的笑容,似乎这只小蛤蟆认识那只大蝙蝠。

    我们都很诧异,瞪大了眼睛想看看蛤蟆和蝙蝠有什么关系。

    小蛤蟆蹦两下跳到高处,落下时,蝙蝠展翅扑飞接住了小蛤蟆。小蛤蟆就这样骑在了蝙蝠的身上。大蝙蝠飞得很高,淹没在壁巷上空的黑暗之中,然后又一个俯冲,几秒钟后落在了葫芦的肩膀上,静静地趴着不动了身子。

    我惊诧:“羊皮灯笼怎么在蝙蝠的手里?”

    “呵呵,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啊,铜铃也在它那里!我葫芦这次赚大了。”

    尚子忽然惊叫:“鼠帝,你们看,鼠帝趴在石壁上睡觉!”

    我们顺着尚子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左侧的石壁上又是一个浅龛,鼠帝张开四肢刚好把整个身子趴了进去,那龛子好像就是依鼠帝的形状修凿的。

    建国小心靠了上去伸手拍拍鼠帝的身子:“喂……鼠兄,醒醒,快醒醒……寻你半天了……”

    鼠帝一惊一乍从浅龛床上跳了下来,在我们周围乱蹿了半天,最后认出我们来,一溜烟扑到了尚子的怀中。我们三人咋舌称奇,尚子把鼠帝当做孩子一样抱在怀里咯咯笑着:“你跑的真快,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呵呵……”

    眼前所见所闻绝对超乎我们的想象:蛤蟆、鼠帝、蝙蝠它们究竟有何联系,它们一同出现在这口鬼窟山洞里又有什么用途,和我们又有怎样的息息相关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朝山洞壁巷前面看去,离我们十几米远外有一扇石门。石门是打开着的,里面空悠悠尽是无边的黑暗。我寻思那里就是出口。大家已经站成一条线观看那扇高大的石门。

    建国沉稳冷静地说道:“默默,你的石像终于出现了,这里就不属于人间,有谁会在几百年前为我们修凿石像。”

    那石像高有七八米,身穿盔甲,腰佩战刀,凝眉威严微微仰头望向深邃壁巷的来路方向。它的双脚踩着两只奇异的妖兽。妖兽石像被踩在了脚下,仰头去瞧石像人,满目是臣服的表情,似乎充满了敬畏。

    在石像右侧就是那道石门,石门另一旁面壁跪着一个矮小的妇人石像,虔诚地对着石壁上那朵发丝围绕形成的眼珠子膜拜。

    葫芦平静地将砍刀收入鞘中,虔诚地说道:“默默,那石像就是你,咱们其实走的是我们几百年前自己走的路,走吧……”

    我伸手拦住了想往前走的葫芦说道:“葫芦,别急,你看看到石像这段仅有十几米,但都没有尸骸,而我们身后不知道有多少的灯气存在。另外你们看看两侧石壁上的壁龛,壁龛里不是浮雕,而是死人的尸骸!”

    壁龛里的尸骸尸骨不化,血肉枯萎收缩,脸型变化了不少,但都显得格外的平静,他们的头上都披着风化破烂的黑袍,双手合十,一样神情自然,对里面的墓主人很是虔诚。

    我说这短短十几米不可轻易走过去,鬼引路只能把我们引到这里,前面就看我们能不能走过去了,过了那道门就应该是主墓室,牧严就葬在那里。

    葫芦和建国把背包重新背在身上,脸色凝重齐声说道:“默默,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道:“有盐和酒吗?”

    “有”葫芦和建国双双答复,很快从背包里搜出食盐和酒来递给我。

    我将两袋盐撒向前方的壁巷路面,盐粉把这段狭窄的壁巷印上雪白的颜色,很快无风自动,盐粉像是撒在了振动机上一般,十几秒后让出了一条道来,这条道不是人走的。

    葫芦他们看得惊奇,尚子疑问:“怎么会这样?”

    我说这里是“浮屠塔门”。

    《盗鬼经卷》里的“诛鬼封天术”有云:浮屠塔门,一楼一浮屠,登顶罗刹门,阁楼灯塔倒,犹遇阴兵境,阴人刿岁脉,处处浮屠佑,不生不死候鬼王。

    “浮屠塔门”是一门诡异的阵法,取自风水龙诀毁坏后另起的“残龙飞诀”。在南派薨宇地官的风水术语中有两种气脉名称朝相辉映:“风水龙诀”又称为“丞龙诀”,“丞”代表辅佐和诚信,又意安稳、静谧、慈祥、和平,是风水宝穴的代称;“残龙飞诀”又称“醊冥龙诀”,“醊”是祭奠的意思,又隐喻不安、躁动、破坏,是墓室凶穴的风水位统称。龙诀,龙诀,引醊即为“诀龙”,诀龙墓就是一座凶穴,所以一穴两尸(两脉)才能支撑起墓脉龙诀。

    “浮屠塔门”运用的就是凶穴之气,秉承醊冥龙诀,引人迷惑,是南派盗墓贼为自己修建墓穴时用作防盗的法门,比布置机关的墓穴和积石积沙墓还可怕危险。或许很多盗墓贼碰到“浮屠塔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们身后那几十俱尸骸就是死在诡异的“浮屠塔门”阵里,已经为我们做了最好的佐证。

    尚子听我说完关于“浮屠塔门”的表述,脸上的神思始终呈现出思考的模样,她没能想得明白怎么破“浮屠塔门”,只能问我怎么办。

    浮屠塔门还是一副画卷,当年的牧严在去黑水城救母时发现了此种诡异的地理迷幻,才从中领会要理创作了“浮屠塔门”,还把故事也一并收入了《盗鬼经卷》里。

    建国啧啧称奇提出疑问:“默默,不对啊,唐末是五代十国,西夏和宋、辽、金,元分庭抗礼在后数十年,牧严十三岁死去,怎么会记述后事十几年后在黑水城发生的事呢……”

    尚子帮我做了回答:“黑水城是成吉思汗攻破的,在蒙古语中叫‘哈啦浩特’,是黑城的意思,黑水城附近本来就是党项族的领地,在唐代就有“黑水城”这个名称了!牧严在五代十国时期去的时候可能在西夏李元昊称帝立国数十年之前,时代不一,但地理一样。还有那副佛家画卷可能就在唐代就有绘制,科兹洛夫盗掘的是西夏时期的画卷,大部分都是西夏时期的文物,还有神秘的西夏文。”

    建国抓脑袋羞怯地说道:“我只是想起以前默默说的牧严曾经去过黑水城救母,以为是去盗掘西夏王陵,嘿嘿……啊?难道黑水城地下还有西夏以外的陵墓?”

    葫芦抓到建国的把柄打趣说:“我葫芦早就知道这个概念了,你建国这时候还没想清楚,我说你别纠结于一个问题不放啊,得朝前思考!不过这陵墓么,嗳,我说默默,你说会不有西夏以外的陵墓?”

    尚子犹豫了一阵,很不确定地说道:“难道是喾族陵墓?”

    尚子的回答让葫芦和建国的思维陷入无边无际的闷瓶子之中无法解脱出来,他们就没听说过喾族这一民族。

    我现在很佩服尚子的见识,或许大多数人都没听过喾族这一民族。我点头说尚子所述很准确,就是喾族。

    尚子笑盈盈接着解释:“原来安洁姐姐那本书有很多都是真实的,我当时还不相信,安洁姐姐和我说她也在找这一神秘的民族。”

    我补充道:“喾族的老祖宗和我们是同行!”我转身对葫芦和建国续道:“我们当年在龙洞发现的魑族遗骸其实就是喾族人,云南方言称为魑族,而真正传说的名称就叫喾族,其实是同一个民族。”

    建国追问:“这民族怎么还和我们同行?”

    我说喾族起源于三国时期,当年曹操盗掘坟冢以冥器做军饷发了家,当时魏国有一小民听说掘墓能发财,所以组织了一批人四处掘墓,慢慢就形成了一个集团,男女均有。三国纷争战乱不休,各国忙于战乱根本就不会去顾及这些墓穴宝藏,喾族因此得以发展壮大,和传说的北校尉同属最大的盗墓派系。

    但喾族不可能敌过以军队为后盾的北校尉,以不孝之名被镇压杀害。驱散到西域、漠北、河西走廊、长白山以及贺兰山一带,三国时代终结,喾族人只有很少一部分得以存活下来,也没有再以盗墓为生。

    传说唐代还有一支喾族人懂药材者,遍走中国大江南北采取灵药,直到在新疆楼兰以西发现有地下遗址,这支喾族人集体进入墓穴寻宝,结果遇到意外,在墓穴里触碰了一种毒草,喾族人从此就四肢均长,至于他们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是一种习俗,用刀具烧红割出的眼状结构,示意盗墓通天眼,损德,一个民族就是因为盗墓事故导致族人人不人鬼不鬼,见不得光,只能霸占墓穴居住,永远属于地下的怪物。后代生育繁殖也遗传了这一特征,整个喾族从此消失在频繁更替的历史长河之中,不为世人所知。

    “原来还有这么神秘的民族啊,难怪我们在龙洞里找到的宝库什么年代的东西都有。”建国有感而发说了一句。

    葫芦得瑟:“那说不定黑水城还有喾族宝藏,默默,咱们干完这票去走一趟,如何?”

    我笑了笑说:“我不去了”我看看昏暗的四周续说:“我想在阳光下把我的余生度过,这种地底下的生活我不习惯,我只想平平安安带着月莹走完此生!”

    尚子嗯嗯点头称好,还不忘记补充道:“安洁姐姐书里的故事就和默默讲的一样呢!呵呵!”

    大家稍微休息了一下,讲了一段神秘的历史,我就想到怎么从这浮屠塔门上过去了。我们三人点上了烟,然后我随便扯了点睡袋上的帆布,包成一团,倒上酒,点燃,往前滚了出去。火团一直滚到石像脚下才止住。

    鼠帝看到火团往前滚去,火花碎片遗落,甚是美观,它动了下身子想去扑火团,我赶紧将鼠帝抱了起来。同时前方倏然燃起火焰,直烧到了十几米高处的山洞顶部。

    火光在十几秒后齐灭,只留下浓烟飞腾,还有扑鼻的腐焦味。

    “我操,默默,下次你动手前先给信号,吓到我葫芦了,我要滚进去,那把火还不把我烧得外焦里嫩!”

    建国可不会像葫芦这般说葫芦话,建国问:“怎么我们站的位置没着火,什么情况这是?”

    尚子看到的东西跟葫芦和建国不一样,尚子惊讶地说道:“那不是火,只是光,默默,火里面有两团黑影,是什么东西?”

    我拍拍身上的灰说道:“是灯气,不能伤人,但能引人误入歧途,通向迷幻和无边的死亡!光爆里的黑影才是浮屠塔门的布置脉气。”

    盐是干燥之物,有吸食水分的功能,这段浮屠塔门阵上空水汽很重,食盐能把空气中的水分往下吸收,加上我丢出去的火团扰乱了形成“浮屠塔门”的气脉,空气因为水分变化,气脉也随之变化,浮屠塔门就破。

    建国追问:“那火怎么就着了,但又不是‘火’,难道真是光来着,那光在什么地方?”

    我感觉建国越想越迷糊,更弄不清楚情况,只好敲了敲他戴着的头盔说道:“你的头灯不就是光吗?”

    建国摇头头轻骂:“我操,我建国原来这么笨!”

    葫芦吐吐烟圈问道:“能过去了吗?”

    “等一下,现在还不行”,我说着从背上卸下步枪,瞄准壁巷东南顶开了两枪,灰尘落下时,地上起了墨绿色的幽怨“火团”。

    我把枪收拾好,走到尚子面前:“月莹,咱们过去吧。”尚子坚定地点头嗯了一声,把手交到了我的手中,我牵着尚子走进了色墨绿,形如火的冷焰火之中。葫芦和建国小心翼翼地跟了上来。

    “他娘的,这什么玩意儿,火都不烫?”葫芦边走边骂。

    地上燃起的墨绿色的火焰有一米多高,焰外就真像火红的刀山,我们却走的顺利,分毫未伤。

    建国小跑着跟在我后面还在追问:“老默,这到底他娘什么东西,你给解释解释啊……嗳,我说,默默我得弄明白这事,解释解释……不弄明白,我从此睡不着觉了……”

    在建国连哄带诱的追问声中我们已经站在了石像的下面,门口依然以它诡异的黑暗为我们敞开着。

    我说那是水汽移动,形成镜立面所发出的光,借的其实是我们头灯和手电筒的光源。浮屠塔门最难布置的在于如何保证水汽不透或者有稳定的补充,通过奇异的脉气成形促使水汽凝聚成镜面,继而得以反光。

    建国有问:“照这么说来,其实这里也不危险嘛,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原来这阵不伤人,直接穿过来不就解了?”

    我无奈地拍拍建国的肩膀说,你退回去三米试试,我让你知道里面的危险。

    建国不信,挺挺胸脯,退到三米外的后壁巷之中。我赶紧吹了一口气,将地上的那诡异的冷焰火吹熄,接着建国就呆呆站在了里面,好像四处找寻着什么,甚至拼命地区撞石壁,再接着哭喊,拔出砍刀四处乱砍,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他坐的位置刚好和另一俱尸骸相隔十几公分,目光幽怨地朝我们看。

    葫芦看傻了,过得一阵才说道:“哎哟,默默,咋回事啊这是?赶紧把这地方收了,可别把我的建国兄弟吓死在那。”

    我朝阵里丢了一个烟头,示意葫芦去把建国扛回来。葫芦飞快就跑了上去,把建国扛到肩膀上跑了出来。

    建国脖子一只斜扭着,目光呆滞,脸色却很惬意,似乎让他看到了最美丽的景致。

    尚子有些害怕,拉住我的胳膊小声问道:“建国哥哥位置往前移动了不少!”

    我蹲下身子拍了建国一巴掌,建国吓了一跳,挥刀就砍,我手快把他的刀夺了过来,大喝:“建国,醒了!”

    这下建国哎哟一声醒了过来:“我操,太他妈吓人了,里面有好多怪兽,还有被撕裂了嘴的女人,差点被他们逮着!”建国还没缓过神来,把我们三人看了个仔细才从我手中把砍刀夺了过去收入鞘中,无话可说了。

    葫芦冷哼:“就这点阵法,我葫芦可不怕……嗯哼……”

    我说:“葫芦,这浮屠塔门可并不只是这点功夫,再牛的探险家,科学考古工作者但凡不懂得盗墓技术的人也得在这蹲一辈子,建国遇到的只是其中的一关,你想不想进去试试,保证你出不来,保证和那些尸骸一样挨个儿排好队死在这里。浮屠塔在传说里是镇压妖鬼的!”

    “哼,我可没建国那样的牺牲精神,我才不试呢!”

    我扭头再问建国:“还想要我解释吗?”

    “不,不,不!不用了,真不用了,默默,赶紧走吧,我吓的尿急!”

    “浮屠塔门”运用的科学都不是“科学”,我们刚才看到的能发光形似火的东西就是真正的“鬼火”,不是科学里的“鬼火”,只要走的不对,气脉犹存变化就会引起二次组脉,那就真的是“火”了,烧人连渣都不剩。

    “不会吧,这么厉害。哎哟,我真怕这牧严小妮子了,她布的机关真够恐怖的,我葫芦还是怕她的!”

    “你们看看十几米高的壁巷,从上到下有什么区别?”

    建国抬头细一阵惊诧:“好像是骷髅头啊,是机关?”

    那是骷髅琉璃盏,对应八方气脉,稍微打碎或者打破一处气脉就会把琉璃骷髅打碎,里面有火折子粉和灯油,一烧着准得见鬼去。

    另外浮屠塔门气脉是按照偷天行脉香阵布置的,这里平行空间狭窄,但垂直空间相当宽阔,保证气脉通畅,又能自足更换排序,这样气脉一共布置了二十七处。“浮屠塔门”一共布置有五种以上的阵法,每隔十三分钟零七秒更换一次,破解的方法也就不一样,如果用一种脉气去破坏一处阵法,所破脉气不对,就会引发机关,必死无疑。我们所处的鬼火阵,气脉在东南角偏西二十八位,对应天星上的二十八星宿。

    尚子接话说道:“世界上还有这么聪明的人,单以气布置机关,而不是硬质的机关暗器,太神奇了!”

    我呵呵笑了笑继续叙述:“这是自然之工,厉害的还在后面的三关,这三关以书上所说可能引起这些躺在地上的尸骸害人。不说了,咱们赶紧进门,看看浮屠塔里面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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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重门

    我们站在石像下再次观其伟岸,石门跪着的老妪石像表达出来的仅仅是对墓主人的虔诚与衷心,没有其他值得考量的地方,石壁上的那朵发眼球雕像可能示意就是牧严。

    灯光驱散门后面如泼墨的黑暗,我们一起迈步走进宝塔之内。葫芦和尚子丢了两根冷焰火,建国拍亮一根冷光管。

    宝塔内部空间大致呈六边形,每边塔墙上都有巨大的彩色浮雕,我们脚下是一副地藏王菩萨佛像。拱顶和其他各处分别是八十一罗汉的画像。这些浮雕色彩鲜艳,线条纹理清晰可辨,服饰和首饰绘制技艺精湛无比,每副浮雕面容慈祥端庄,仿若是佛家院落供奉的各路神祗。

    大家都为这些浮雕感慨赞赏,直到我们朝西面看去时,才发现两束光线从远处的地方射了过来,那里好像有人影攒动。

    尚子说她好像听到有人说话,我竖耳倾听,却没听到任何的声响。问葫芦和建国,他两也说刚才的确听到有人在悄悄说话,商量着什么。对话声很快消失,被无边的寂静掩盖干净。

    “默默,出现分岔口了,朝那边走?”葫芦问。

    建国看出点端倪,用头灯照了一下拱顶说道:“默默,这里好像是侧倒的双塔,透光的地方是宝顶方向,这么看的话这些浮雕就都是画反了的,不知道有什么用意!”

    这里的确是塔倒灯枯的形状,浮雕是塔倒之后才刻录上去,所以浮雕都是倒立的。应该是南派的天地逆转,脚下是佛像和佛经,入门东西南北四大金刚,进殿是各路罗汉,殿前菩萨尊像,正中最里面尊坐上是我佛如来,拱顶是冥府,但为什么都是慈悲菩萨的浮雕呢,冥府诸多冥官应该有所收录才对。

    建国说可能这里是佛教重地,没有配冥官浮雕也合情合理,况且诸多佛家寺院也不可能供奉冥官像。

    天地逆转有两种布置方法:一是佛魔同塔,二是重门。重门有混淆视听的含义,佛魔共生,在南派薨宇地官的解释是掘墓者诸佛庇佑,又仰仗冥官引路,才能在墓室里畅通无阻。如果在一处墓穴里发现有佛魔同在的壁画或者浮雕就可以确定是南派薨宇地官的墓穴,这种墓穴只在海南的岛屿上发现过一处,并且是在水下的。

    葫芦懒得思考,万事入眼不入脑,最多在心底有所触动,言语中就只在乎能不能走,有没有收获等这类问题上,他直截了当说:“默默,塔内两道门,走哪边啊?”

    是安是危我得用九行令止测算:另外一个出口其实只隔了厚有三米的石墙和泥砖,方向基本一样,双塔倒而灯枯,立则惊天动地,倒则藏福纳气,两处出口居然都是摆穴葬墓的风水之地,更没有什么危险。

    我明白了,塔里的浮雕为什么要倒立,倒立才是“活阙”,如果正立倒变成了“囚龙”口,“望穿”和“秋水”就封住了宝脉,形成“残龙飞诀”上的“残龙游海”,那是极阴的地方。难怪我们在前面遇到“灯饬鬼引路”的现象,原来是这里的重门所致。

    “重门脉相同,弃则离戾,阴阳同线,阔十步,西北西南隐入行龙,双阙双口,星宿冥王以应北极星像,东及天星六脉: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这里隐藏着七星图,七星对应七个方位,剩余的位置就在“活阙”上,活阙又分双龙入海,那是“恭迎”的意思。

    建国抹了一下脸说道:“默默,只有你能看得出来这宝塔内通道布置是迎接我们的到来,其他人没准就认为没什么含义,考古学家什么的最多去研究这些浮雕,肯定不知道这些布置是什么意思。”

    葫芦嚷道:“那不就随便挑一路走就行,反正目的都一样!”

    我说:“葫芦,你别急,我用九行令止算的是出口,偷天行脉一算,结果可就不同了。平行线永无交集,你能从这两处出口平安出去,但走错了,就不能找到海土行棺了,你要是原路返回折返继续找,双塔双龙双海,绝对永远只走在一条路上。”

    “嗳?我说老默,你慢点说,我没弄明白你说的什么,明明是两条路,怎么就只有一条了!”

    两条平行没有交点的路,择其一方走,如果发现错误,你得重新选择另外一条走,左右方向肯定是相反的。问题的关键是这里只能选择正确的那条,走错就只能照错就错,永远不可能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也就是说这里两处出口都是平安的,只是目的不一样,其中是出洞,从此和这山洞无关,另外一条通道葬有海土行棺的墓葬区。

    “那当然是选择通向海土行棺那道出口了,这还用问,那是我们的目的所在!”

    建国一直想不明白,还在琢磨:“两条道,选择错了,咱们原路返回,以相反的方向选择另外一条不就行了吗?”

    尚子使劲点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不能有第二次选择!”

    我看周围倒也没什么危险,把事情原由说清楚也不费多少时间,只好无奈地进行了介绍。

    这里是“浮屠塔门”的出口,又在东南角方向。你们仔细看好了,从我们所站位置到通光的出口处,相距绝对是三十三米,两处出**集点在我们所站的位置,然后以“y”字形延伸平行,这是出现“地狱魔幻”的一种现象,月莹懂得摄影,应该能把握好焦距的作用,很多相片是可以做到正反两面的。

    我挠头,不知道怎么解释,不过我得想办法让他们明白这一原理:“这么说吧,有些图像比如一个人的图像,去掉一半容貌,你就会出现两种视觉误差,一个是正脸,一个是侧脸,两种像同时存在,另外还有几个墙柱的例子,一样看上去就出现圆柱和方柱的视觉效果,这就是迷失的原理,你们……明白了吗?”

    葫芦和建国同时摇头,只有尚子欣喜地搜出笔记本,在上面画了一张立体的半张脸让葫芦和建国看。

    “正脸……不对啊,是侧脸……”葫芦和建国看着尚子画出的半张脸讨论。

    “哎呀,真的是正脸和侧脸同时存在啊!”建国似乎也明白了其中蕴含的道理,点头说明白了。

    葫芦当是弄懂了:“我葫芦这双眼睛不好使,估计就同时存在吧!”

    我继续叙述:“这里的原理和一脉两像是同理的,别看我们现在的确能看到两条出口,其实只是一条出口,但又真实地存在两条通向不同地点的道路,走错的话就产生视觉和方位混乱,你再怎么选都只会选到同一条路上。”

    说了半天我都把自己给绕进去了,谁他娘的也没经历过这么复杂难懂的双岔山洞。

    我怕我还没解释清楚,正绞尽脑汁想方设法,一旁的鼠帝按捺不住无聊为我们做了示范,它顺着左侧的塔楼走了进去,当鼠帝走到是三米处时,我们眼前一亮,只见右侧的塔体里又有一只鼠帝优哉游哉地拱腿走路。

    我敢说当时葫芦他们都看得傻了,跳眼瞧瞧左塔,又翘眼看看右塔,同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鼠帝。这一现象科学叫“光学移位”,在盗墓世界里称为“一脉叠像”,遇到这种现象很多人都会觉得是出现幻觉,其实仅仅是光的移位导致了空间位置的视觉误差而已。古代有一部分盗墓贼在狭小的墓室地宫中迷失无法逃出困死的情况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葫芦肩膀上的蝙蝠此时动静很大,翅膀已经完全张开,扑扇几下就能飞出去。蝙蝠身上趴着的小蛤蟆,眼珠子左右晃动,似乎看到了什么。

    小蛤蟆很拟人化地呱了一声,蝙蝠扑腾几下翅膀就朝前飞了出去,落到鼠帝的背上。鼠帝跳得很高,只见它蹦蹦跳跳去扯右侧塔墙上的一副佛卷的影子。

    尚子惊叫:“哎呀,浮雕的耳坠怎么会动!”

    我把步枪缓慢从背上端在了手上,葫芦和建国觉得事有蹊跷一同把枪给端平了。建国问:“那是什么东西?”

    “铜铃”我用两个字作了回复。

    葫芦边往前蹭步边问道:“默默,你真乐意羊皮灯笼和铜铃被蝙蝠打劫?”

    尚子小心跟在我的身旁,也掏出了她的手枪,眼睛警觉地观察着动静。

    我说道:“铜铃是浮雕的耳坠,两个铜铃正对北方,是北极星的方向?”

    建国嗯的疑惑了一声才接着开口:“默默,你算过没有,可别走错路,咱们差不多到三米的位置了!”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周的环境,确认我们就在三米的位置赶紧停下脚步说道:“铜铃是引路的,蝙蝠摇动发生就能引起波动,气脉就会变化,到是候咱们就得按原路折返。快走!”

    葫芦他们已经顾不上来问我气脉波动会出现什么效果,在我往前跑去时脚下生风一同跟了上来。

    我牵着尚子的手往前狂奔,由于跑的速度过快,眼前出口处的光亮就只剩下一个摇曳的白点,像是在黑暗的远方一盏迎风摇晃的风灯。

    糟了,蝙蝠要把铜铃挂到浮雕耳坠上去了:“葫芦,把蝙蝠给老子打下来!”

    葫芦边跑边问:“那是我葫芦的私有财产,不打!”

    其实葫芦根本就没时间把枪口对准蝙蝠,在他喊完一声后,两枚铜铃已经被蝙蝠挂到佛像的耳坠里,然后就响起了叮咚……咚咚……叮咚的响声,我伸手把尚子拦腰一抱,朝前滚了两圈靠到了右侧的塔墙下,同时大喊:“葫芦,建国趴下,抓紧了!”

    葫芦和建国都是当兵出身,对于命令的反应速度很敏捷,他们双双朝前滚了两圈靠到了我和尚子的旁边,扣住所能依托的东西。

    我们此时居然还能看到两团明亮洁白的光点,也就是两处出口的方向。我们错愕不止,只听到呼呼的风声灌耳膜,眼前两个洞口左右互移,塔墙上的浮雕纷纷移动,好像那些浮雕都已经复活,纷纷飘在了半空之中。

    塔墙上浮雕翻飞,此地变成了天宫楼宇,仙佛漂游。光滑的塔墙上琉璃砖剥落,碎石横飞,视线忽明忽暗,仿若一场强风灌塔,塔身就要倒塌。

    更奇异的是,两个塔体逐渐重合,两团圆形的出口光点随之慢慢重合,最后只剩下一片巴掌大小的圆形光圈,一脉两像已经重合,这里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或者已经没路为我们这双脚准备。我们此时被挂在了高空之中。

    我们紧紧抓住突出的塔身横梁,往周围看去,哪里还有什么佛像浮雕,全变成了高大硕顶的巨大鬼怪石像。这些石像或蹲或翘腿凝神嬉笑,全抬着脑袋向我们挂身的宝塔拱顶上看,似乎我们只要掉下去,就会落入鬼窟,被那些妖娆狰狞的妖怪给吃了。

    这时候叫天骂地的只能是葫芦:“他奶奶的,两塔重合还挺立起来了,我操他的鬼蛋,咱们怎么一下就被挂在宝顶梁子上了,老默想办法,掉下去就摔的渣都不剩了!”

    我们的确是顺着平面走进塔中的,这座宝塔之前在感觉上起码是平倒着的,不过就在刚才的刹那间我们就被挂在了宝塔的顶端,而且塔身诡异地矗立了起来。

    悬空的感觉并不好受,我先把尚子扶到了交错的三道梁子上,然后和葫芦、建国一同爬了上去,蹲在上面往下面的塔身底座看去,黑漆的鬼怪石像朝我们抬手欢呼,有我们掉下去时接住我们的动作。石像神情古怪,有的还雕有从口中流淌出的口水,他们的眼神更是充满兴奋,甚至迫不及待想要把我们生吞活剥,这就一群恶鬼。

    虽然这些石像都是静止的,但他们的姿势神情无不是活跃着,我们身处此地,好像已经坠进了无间炼狱,恶鬼正在以他们的方式欢迎我们的到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塔身高有三十三米,掉下去摔死不说,还要落到恶鬼群中,想必会在无比的恐惧中死去。周围除了这三根原木保持塔身宝顶坚固外,没有其他可以落脚的地方,三角宝顶离我们所悬挂的位置尚且有五六米的高度,上面空无一物,根本没有可以下手攀沿的地方,担住我们的也就只有这三根原木了。

    三角形的宝顶空间也算巨大,但周围全是琉璃瓦砖,光秃秃的空无他物,下面塔楼不见,只剩下无比雄伟壮丽的塔洞。

    下面的鬼怪石像似乎正在欢呼雀跃,他们的目光无一不是盯着站在宝塔顶上三根交错原木上的我们。我们落入浮屠鬼窟了,上不去,下不来。

    我们站在悬空的原木上直喘气,这一切来的如此诡异如此迅速,要不是我们身手还算敏捷早就摔到下面死在妖鬼石像群中了。

    建国连打寒噤,显然对高空和下面的狰狞石像有所敬畏:“默默,怎么回事,这次玩大了,怎么出去?来路都没了!”

    我环顾四周,望向宝顶时,那里有一片光芒射了进来,三角锥形宝顶上的空间范围内佛像浮雕色彩斑斓美轮美奂,而下面就都是恶鬼浮雕和石像群了。

    我盯住宝顶尖看,那里有一个口子,透光的地方就是我们进来的地方。

    我说到:“建国,这里的确有两座空塔,双塔宝顶呈轴心九十度相连,咱们是从另一个塔进来的。你们看宝塔顶上的光就是出口!”

    尚子惊惧地往下面观望一阵开口说道:“我们全身都是湿的,这水是哪里来的。是不是上面的光源就是天光,从那出去就该是外面了吧?”

    我仔细观察了一阵说道:“咱们顺洞进来的是倒塔,现在这座是立塔,等于是两个锥形宝塔,双宝顶连接,我们落下来时狂风吹奏,视线迷离,当然就看到浮雕飞游了,我看那光源不是天光,而是棱冰柱。至于我们身子全湿是因为地下的棱冰融化形成冰粒落到了我们身上。这么大的气脉留存,应该是布置这一带的轴心气脉了。”

    建国说道:“你说那棱冰柱离地面有多少距离。不过我现在真佩服这样的设置,棱冰柱大致呈六边形,冰柱里面的构造很特别,能通过反射和折射把地面上的光源直传到这里。真是奇迹。”

    冰柱是用作传导光源的,看来是数百年形成的寒冰柱,我们所能看到的寒冰冰柱直径大致在三米上下,有一部分隐没在了我们进来的洞口处,冰柱下方应该是深岩地壳,支撑起这么大的冰柱。

    葫芦冷哼两声凑上话来:“你们看看原木梁子下挂着好多尸骸,都他妈是骷髅吊死鬼!”

    尚子首先低头寻见,显然吓了一跳:“这些尸骸应该是和我们同样从上面掉下来的,没法上去,也下不到塔底,死在了这里!”

    建国观察了一阵也说道:“默默,这些人好像是瞬间死亡的,死前的姿势都还有所保留!”

    葫芦嚷道:“哥几个别研究这些了,想想办法要么上去,要么下去,两个结果!”

    我低头往塔底看去,下面是塔的最低层,光线不算清晰,但可以微微发现有水波粼粼泛光,说不好这塔积了很多的地下水。我真想看看下面有什么东西,无奈光线太暗,距离又太长。

    葫芦发了一根烟给我们,自己点上火对我说道:“默默,你不是还有一副望远镜吗,你放什么地方了?”

    望远镜,我还真差点忘记自己背包里有一副望远镜,在老君山横断崖那里用过一次,生怕损坏所以就藏到了背包里。现在葫芦提到这难得的望远宝贝,急忙把背包翻个底朝天,终于把望远镜给翻了出来。

    用望远镜对着下方看了半天除了狰狞的石像没见到其他的东西,唯一确定的是塔底基座有水泽。无奈光线还是暗了些并不能看得清楚。

    我对葫芦他们说道:“冷焰火和冷光管还有吗?”

    建国已经摊手表示他那没半点冷焰火和冷光管了:“在锁魂台那我就没多余的照明物了,还是葫芦分了几个给我的!”

    我扭头去看尚子,她倒好,拿出一根冷光管和一枚冷焰火弹可爱地把脑袋斜在肩膀上说:“我一样有一个,呵呵!”

    葫芦盯了我一眼,吐吐烟圈,坐到原木上把背包从后背抱到怀里,拉开拉链:“吃的我省不了,照明装备可给你默默省下了,要多少你说吧?”

    葫芦背包里大把的照明装备,这小子难怪平时都懒得为我们丢一根冷光管和冷焰火,原来是省着留有后用的。

    葫芦利索地丢了两枚冷焰火和两根冷光管下去,我目对望远镜再次对塔底基座做进一步的观望。

    底下有一片水泽,但水应该不深,四周都还显得干燥,水泽是长方形布置的,应该有墙亘。下面的石像都很醒目,他们高矮不一,姿势各异,似乎也在朝我眺望。最主要的是他们的身上都嵌着骷髅,有的直接是脖颈上挂着骷髅项链。

    下方正中心水池边上东西各一方似乎还跪着一个人,全身都披着黑袍,看不清楚到底是活人还是石像,他们也没动,那两人的头顶又好像遮着一张破筛网,但看上去又是活物,还有点点的金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在下面周围看到有明显的砖瓦和墙檐痕迹,土台也很显眼,右侧整齐地摆放着几尊石鼎,石鼎还是有铁链相连。不过这些石鼎很特别,没有方的只有圆柱状的,布置成一个“卍”字形,交错的中心架着一个石台,石台上拱着一块大石,有一个漆黑的碗装石碟被铁链吊在了半空。

    当我看到左侧的雕像是差点脚软摔下去:左侧有一处怪石嶙峋的地方,那里是一个长脖子的鬼怪石像,伸着手想要来抓站在高处的我,不过这石像脖子上栓着粗大的铁链,牵着怪物的另一个石像竟然是我的石像,而我的石像后面却是一个婀娜多姿,端庄淑雅的女子形象,真是尚子的石像。

    我在四周继续寻找,果然就发现高处的石台上是葫芦和建国的石像,他俩神情威严,刀身驻地,一只手叉腰,正怒视石台下的这般鬼怪石像。

    在我急速调整视线范围时,冷不丁防又见到塔墙内侧矗立着高大的石碑,石碑上赫然鲜红篆体文----世尊地藏。

    我看到这里时惊诧得说不上话来,把望远镜拿下来后,发着呆思考琢磨……

    “默默,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葫芦他们三人同时说的这句话。

    我说:海土行棺……

第126章 十方神碑

    南派地官传说的世间第一冢“海土行棺”终于被我们找到了,这种兴奋之情不是我们所能压抑得住的,葫芦、建国和尚子纷纷争夺望远镜要往下面观望,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印上了欣喜的表情。

    葫芦哈哈大笑说道:“默默,真有你,这海土行棺都被你找到了,下次咱们直接找成吉思汗墓去!”

    我没搭理葫芦所说的话,盗墓是九死一生的勾当,若可以的话,我只想平平淡淡过完这辈子。

    看到这么大的地下塔楼,谁都会被震撼,建国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难以掩饰他心中无比的兴奋之情:“默默,咱们垂绳下去看看!”说着,建国便开始布置绳索了。

    尚子虽然盼望着在海土行棺里找到她父亲的遗骸,如今面对触手可及的墓穴她脸上悲伤中透出欢愉的神采,不过她并不盲目,观察了一阵后说道:“默默,塔底就是墓葬区,北面还有个洞窟,应该是从梅里雪山进来的洞口!不知道我……我爷爷他们进来了没有。”

    葫芦在旁布置好绳索催促:“小妹,事不宜迟,趁他们还没进来,咱们赶紧找到你父亲的遗骸好出去了,遇到野田怕会更麻烦,他可不是什么善人!这古塔底层楼怕有五百平方米,够咱们搜上一段时间的。”

    当时我认为自己很冷静,各方面都做了细致的思考,这是墓葬区,而且墓穴被黑塔罩在上面,其诡异程度不言而喻,到下面还是要多加小心。

    我吩咐说:“都把头灯电池换了,到下面千万注意安全,动静不要太大!”

    葫芦被墓穴中可能存在的大量珍宝吸引,我说的话就当入了耳,其实不存在脑子里,转脸就咧嘴开说:“放心,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阴沟里还会翻了船,我葫芦自告奋勇打头阵!”葫芦说道后半句时,已经坠绳溜了下去。

    建国朝我笑了笑说道:“默默,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下去吧!”建国也顺绳跳了下去。

    我当时的心情很难用什么词语形容,总之不安多于兴奋,或许我平时太过于小心谨慎的缘故,但愿别出什么岔子才好。尚子站在梁子上嘴角遗笑,默默地看着我说道:“默默,谢谢你,尚子很感激你,我很快就要见到我的父亲了,你知道吗?尚子现在真的很开心!”尚子边说边流泪,或许她的心愿得以了却,喜极而泣吧。

    “走吧,到了下面呆在我身边!”我说了一句,和尚子一同顺着绳子跳了下去,在三分钟之后我和尚子就落到了塔底的一个石台上。

    葫芦和建国分站在妖鬼石像上往下面观看,愣是没看出什么名堂只能小声问道:“默默,下面水好像不深,我下去看看,你们随后下来!”

    建国做事谨慎,懂得观察思考,他打头阵胜算大些。他在高约有三米的石像上空翻跳了下去,落到下面的水里声音都很小,弄得蹲在另一个石像上的葫芦纳闷自语:“建国还学过轻功水上漂,掉到水里声音几乎没有,厉害!”

    我打趣:“建国行思缜密,哪像你葫芦,落到水里绝对水花四溅,肥猪游水!”

    石像高高低低,最低的也有两米上下,这些石像都没有可攀沿的地方,只能跳下去。

    我和葫芦跳下去没有什么难度,只怕尚子未必敢往下纵身。葫芦看出名堂,嘻嘻笑了笑说道:“小妹,没事,你顺着绳子下去就成或者让默默先下去,他能接住你。啊……我么,先下了。”

    我和葫芦、建国从小爱打架,不怕疼,胡乱学过些花架子,加上当兵几年,身手也随之得以提高,对于三五米的高度还真不怕。葫芦学着建国来个漂亮的侧空翻跳了下去,落到下面时,双腿一收,身子一矮,仅仅激起了些许的水滴。

    我看下面的葫芦和建国拔刀出鞘,对四方做出戒备,知道他两很是小心,赶紧让尚子顺着绳子跳了下去。我站在高处观察了一遍也从石像上跳了下去,拔刀出鞘,把尚子护在了身后。

    下面的水位很浅,只漫到了膝盖以下两寸的位置,水里并没有什么杂物,显得特别的干净,北,南两个方向还有地下水流淌,这么说来,海土行棺可能就在宝塔底下,说不定地宫就被这空塔压在了下面。

    葫芦伸着脑袋靠了过来说道:“默默,光线太暗了,不好下手挖坟,得先把水都搁开才行!”

    我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水位,小心伸手到水下,感应水流的方向:“水流是北南朝向的,南面有出水口!”

    我此时留心的只是塔墙下东南角方向的那一座威严的石碑,试手测水不是我的目的,我说:“我们遇到蛤蟆群自相残杀,看到碑兽上的经文,上面有记述十方神碑,在锁魂台又遇到一座石台,同样写有十方神碑,那是克塰掘罗留下的铭文。我们已经身在十方神碑的中心位置。”

    大家抬头张望,眼神之中充满惊讶,已经找不到什么词可以形容我们所见到的十方神碑像。石碑威严矗立,贴在妖鬼石像上方的塔墙上。碑顶帖以琉璃护檐,碑身被两只妖怪跪地同抬,一眼看上去十方神碑均是飘在半空之中。

    石碑有十块,每块高有**米,宽也在三米上下,全部是黑色的岩石凿成。碑身从上到下都刻着奇怪的文字,只是光线太过阴暗我们不好判断究竟是什么文字。

    “建国,找能烧的东西烧了!”我吩咐了一句。

    建国邀上葫芦四处寻找能烧的东西,找了半天连半片树叶都没找着。

    “默默,这地方没烧的东西,你看外围还有一堵墙呢,我们不敢翻过去!”

    尚子咦的一声惊叫:“我们站的位置加上外围的土墙,好像是斗状的,这里是正中心,也是斗心,棺椁会不会葬在下面?”

    我仔细看了看我们所在的位置,把尚子所说的结论给否决了:“月莹,如果按照考古上所说,斗状地形可以判断是墓穴所在,但这里不是,这里应该是藏风聚水的风水脉气轴心,只是藏风和聚水布置气脉的龙口,龙身和龙尾都不见。我们之前碰到的各种气脉成形就依托于这里的脉气成像。”

    尚子咯咯笑了笑,擦拭了一下她有点脏兮兮的脸蛋说道:“嗯,尚子明白了,尚子不知道这些概念,失礼了!”

    尚子有时候说话的方式带有特别的日本腔调,弄得我无言以对,只好傻笑应付。

    过得一阵我才说道:“咱们去离我们最近的神碑看看,或许能找到点答案!”

    葫芦可不乐意了,催促道:“我说默默,咱们时间很紧的嘛,赶紧找那墓穴地宫入口,办完事该出去了,野田老儿到这里就麻烦大了!”

    我拍拍葫芦的肩膀说道:“海土行棺不是你想找就能找得到的,它本身就不留脉气,你在这地方一寸一寸挖要挖到什么时候,在古墓里寻找线索最快的就是文字和壁画,说不定神碑上有所指引!”

    我们爬上西侧的外墙,小心穿过十几座妖鬼石像,迎面就看到了宏伟的神碑。碑身太高,我们得用头灯从上往下一个字一个字的照。

    看了几眼建国就显得特别的紧张:“默默,是瘗字文啊!”建国边说边往别处的神碑遥望,回头接着说:“另外的神碑上刻的也是瘗字文。”

    葫芦安静了一阵后目光四顾说道:“默默,这瘗字文倒没什么了,我是觉得这古塔好像是地牢一样,关着这么多的魑魅魍魉,活生生就是炼狱困鬼嘛,瞧瞧这些石像,他妈就恶鬼无法投胎的款式,抬着脑门朝宝顶方向看,说不好那是鬼门关,他们从那地方出去就可以转入轮回,投胎做人了……还有啊……”

    建国大骂:“葫芦你少说两句会死啊,吓到小妹了!”尚子此时还认真地听着葫芦对这塔墓进行的一番描述,显然还是有所惊惧的,她的眼光早把她给出卖了。

    “哎哟,小妹你别怕啊,有默默在,你尽管放心,这地方其实不恐怖的嘛,就是古旧了点而已……”

    我这时候要是不打断葫芦,他还得接着没完没了的陈述:“葫芦,别说了,帮我看看石碑后面有空隙没有!”

    葫芦哦的一声,跑上两步,脑袋贴到神碑后面,看了半天,收回脑袋说道:“没有空隙,和塔墙是粘合到一起的,应该是打磨成碑!”

    尚子收回神思问道:“默默,上面写着什么?”

    神碑上一共就写着八个字,落款还是克塰掘罗。我记得在龙洞里的魑族皇棺里瘗字文一共就七十九个,这里八座神碑,那应该有八十个瘗字文。

    “葫芦,看看其他神碑上有几个瘗字文!”

    葫芦用头灯照向别处的神碑,再用望远镜观看,数了数上面的字数,疑惑地说道:“每座神碑都有八个字,瘗字文多出来一个字了。”

    尚子从葫芦手中接过望远镜再看一遍说道:“的确都是八个字的,默默,你有没有发现落款铭文好像不一样,旁边还有六边形不一样的图案!”

    我拿过望远镜逐一看了一遍,神碑上的文字字数的确都是八个,只是落款铭文和图案不一样。

    葫芦搭话:“七十九字瘗字文多出来一个,默默,你能找出其中多出来那个字吗,说不定就是问题的关键,指引我们到墓穴棺椁的位置。

    建国瞪了葫芦一眼说道:“默默,我记性比较好,那里没有多出来瘗字文,而是有一个字重复出现。”建国接着边指边说:“你看,我们现在看的这个神碑,这个字,在西南方向的神碑上也出现了!”

    十方神碑上面的文字果然和建国说的一样,有一个字是重复的,那就是第七十九字瘗字文,翻译过来就是“祭”的意思。

    我把衣襟纽扣解开,胸口的第七十九字瘗字文还在,字体字形完全和上面的瘗字文完全相同。我自言分析:“东南,西南,西南,东南……明白了。葫芦,建国,看看你们石像在什么方位!”

    葫芦和建国急切地用头灯去扫视他们的石像位置,葫芦大叫:“我操,太巧了吧,我的石像在东南,建国的石像在西南!”

    尚子可能也发现端倪,紧张地说道:“葫芦哥哥和建国哥哥的守护神蝙蝠和蛤蟆像都没有了……哎呀,鼠帝它们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默默,你的羊皮灯笼和铜铃还在蝙蝠手里呢,没有它们怎么办!”

    我却没有尚子他们那般紧张,事情已经超乎我们的想象,不过我同时也得出了结论。

    我说道:“别紧张,灯笼和铜铃就属于这里,它们只是被我们护送回家了而已。”

    十方神碑代表的是不同派系的盗墓贼所立的碑,是对牧严的一种恭敬。牧严奉为世尊地藏,其博学才华得以礼书成卷,被后世的盗墓人所敬重,各派就在此地各立一碑文悼念牧严。

    历史可能就是如此:在这些对牧严敬奉有嘉的盗墓贼中有些人觊觎牧严的六卷《灭棺盗尸》卷,从而引发一场夺宝之战,牧严为了躲避追杀被仆人和效忠的盗墓贼藏到了这里,牧严死后,效忠的盗墓贼为她竖立了十方神碑加以供奉保护,直到这些人全部死去,牧严墓也成了一个迷。

    最难能可贵的是牧严在字里行间是极其忌讳盗墓的,但因为她是风水筑墓师出身,写了六卷的墓室风水和气脉布置后反而成了盗墓贼眼里的世尊地藏,从那时起盗墓也有了一个文化,这一文化的创始人就是牧严。

    从史料中查找,有据可查的筑墓第一人应该是吕大临,他的墓穴是三层叠加墓,其实其人在盗墓文化里并不进殿奉尊,反而牧严一直被盗墓人所敬仰奉为至尊,世间事事往往因为没人触及而在历史长河中烟消云散。

    饬乩镇尸铜铃其实是牧严的耳坠,我们在上面看到的一副浮雕,浮雕画像就应该是牧严的容貌,蝙蝠携铜铃挂到了画像的耳垂里,引起了气脉变化,因为牧严把气脉布置在了浮雕的耳垂上,浮雕确实是用石穿空形成的,只是用色彩掩盖,不注意观察根本就不会发现那里是真耳钉,孔里就是脉气,铜铃晃动气脉变化,轴心气脉扑出,狂风就出,同时引起感官和视觉病变,我们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仿佛出现了幻觉,双洞合一,再被风势带入悬空的空塔之内。

    古塔里的十方神碑就是这么来的,因为碑文上的八个字连在一起翻译过来就是短短的十句话。当初瘗字文被解为一字断千言,其实只是一种针对魑族的翻译,而打乱顺序后重归于十方神碑就另外有意了。

    葫芦终于愿意听我说这些了,甚至还问我七十九字翻译过来是哪些字,归到十方神碑后又是哪十句话。

    魑族之谜很快就被解开,答案已经在我身边的十方神碑上,蝙蝠、蛤蟆和鼠帝的身世一并得以解释清楚。

    十方神碑落款的铭文是最常见的十方“崶宇玄圣“的代称:摸金校尉、薨宇地官、西畿宄人、嶷山将令、搬山道人、卸陵穿甲、念经啊罗、巡山货郎、牧野闲人、追星运魂。每个铭文旁边的图案不是可以判断身份的印玺,而是一个地图片段。

    尚子搜出笔记本,把十方神碑上的图形画到同一页纸上,经过比对,真的布置成了一副墓室结构图,和我们现在所站立的古塔布置完全一致。

    我们终于找到了点线索,图画当中在东北角偏西七米绘有一个“卍”字形的图案,下方有浓重重合的线条,呈东高西低的布置,这样的风水位称为:“乘风瑞东,百合于北,气纳龙宇”,也就是残龙飞绝上布置的“丞龙诀”,号称“地藏阎王殿”,这种墓穴可凶可吉,凶脉可以起到保护墓穴的作用,吉脉又可以守住墓主人永远安宁,是难得的风水“双龙位”。

    尚子对着自己绘制出的图案进行对比,陷入深深的思考,抬头问我说:“默默,整个图形我好像在英国看过……嗯?对了,巨石阵的布置……”

    建国惊讶:“不会吧,英国的巨石阵我听说过啊,那还是待解之谜!”葫芦对着地形图连连称奇:“默默,你能看出点韵味来吗,咱们现在研究的可是国际范例!”

    我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布置图,无论怎么看都少了一处星脉,天象对不上宫阙二十八星宿。

    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箕,以龙为像;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冀轸,以朱雀为宗;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以白虎为脉;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以白虎为障,按照“偷天行脉”测算,那这里就该偏移东北有脉气吉像。

    尚子听我这么一说,张大了嘴巴甚是诧异:“默默,你是说英国巨石阵下有墓穴,科学家研究数十年都没能得出结论的,如果你的判断准确,那必将是轰动世界考古界!”

    我无奈辨说:“月莹,我这是根据《盗鬼经卷》里的天星妖异风水术做出的判断,我没实地考察说不准的。不过巨石阵怎么来的,为何人所布置我就不得而知了,照这么看的话巨石阵下十有**就该有墓葬群,而且规模还不小,本身的年代可能比巨石阵还要早,好了,我找到地宫入口在什么地方了,别去研究英国的巨石阵,我也就瞎猜的!”

    我看看四周,我们还得翻过两堵墙亘到东北角那看看,距离虽然不长,但必定有所妖异布置,得小心才好,我自语分说:“偷天行脉,七九香阵……缺盈各一脉……”

    葫芦这回很自觉,烧了一把的香分递给我们,我们把香插在了腰间。

    建国冷冷地说道:“葫芦,插香能见鬼你信吗?”

    “扯淡,鬼这么轻易就能见得到,多少国人有点香的习俗,见鬼的人不多得掉渣了?”葫芦没留意建国所说的话,满口胡言乱语随便答复,自己继续在水底下摸东西。

    建国警觉地靠了过来问道:“默默,你看宝塔上面怎么飘着一个红衣女人啊,怪恐怖的!”

    我和尚子抬头去看,果然见到在宝塔宝顶上飘这一朵形似人形的红色暗光,就如建国所说的那样,很像是一个红衣女人。

    葫芦听到我们的议论声,站直了身子,抬头往上面观看,最后得瑟:“自从跟默默走南闯北了一番,见过的怪事多了去了,我葫芦感觉已经不怕鬼了,她要下来我葫芦定把她打得满地找牙!”葫芦转口续道:“默默,别看了,赶紧用那偷天行脉算算那墓穴在什么地方!”

    “海土行棺闭气掩棺,用偷天行脉找不到气脉出口,算不到位置上,这里的墓葬以塔做封土堆和外椁,防御很好,不过塔下基座宽度就五百多平方,总能找得到!”

    此时尚子眼睛盯着上方胡乱拍打着我急切地说道:“默默……你快看看……上方宝顶的红衣女人越来越多了!”

    我实在不清楚上方那些只有半点人样的红色体是什么东西,密密麻麻飘在了半空之中,把冰柱反射下来的暗光掩盖了不少。

    “小心,这些红色的东西不简单!”我说了一句,把步枪卸了下来,对准上空一团红色体开了一枪,接着就传来凄惨的叫声,在空塔内来回重复回荡了几遍才消失。我的步枪子弹已经用尽,随手把枪丢在了地上。

    “默默,你打到鬼了,刚才听到惨叫声!”葫芦此时言语明显有些紧张,他和建国已经将枪口对准了上方就要开枪。

    我赶紧拦了下来说道:“别打,打了也没用!”

    葫芦呆骂:“操我的大爷,这什么东西,难道是鬼!”

    尚子此时显得害怕,颤抖着声音说道:“人不会飘在上空的。默默你看,它们的形状越来越明显了!”

    我牵上尚子的手往右边移动了几步,位置好像没站对,急忙喊葫芦和建国跟上来,找了半天,还是没站到位置上。

    我问:“葫芦,你刚才在水里摸到什么东西了没有?”

    葫芦咋舌,半天才挤出话来:“没什么东西嘛,水里干干净净,下面平平整整,能有什么东西?”

    “上石像,水下有拜月灯魂!”

    大家听我言语紧张,想顺绳子爬到石像上,哪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个语速缓慢的老妪的声音:嗯……知道拜月灯魂……小姐没看错人,世尊地藏后继有人了……

第127章 退潮龙眼

    在黑暗无际的地下墓穴听到一个老妪的说话声,我感觉事有蹊跷,不敢久留在下面浅水池子里,大家顺着垂绳重新爬到了石像上,对着四周寻找刚才发声的老妪的藏身之处。

    建国已经用望远镜对四周视线所能企及的范围作了细致的观察,最后冲我摇头:“没见到什么人!”

    葫芦端枪警戒,目光犀利地扫视着十方神碑下的妖鬼石像:“默默,这够咱们喝一壶的,闻其声不见其身,不知道藏哪儿了!”

    尚子站在我们中间,掂着脚尖从我肩膀上恐慌张望出去,还不忘问问题:“刚才老奶奶的声音你们都听见了?她说的‘拜月灯魂’是什么意思,‘世尊地藏’又是什么意思?”

    葫芦和建国听说过世尊地藏之名,可这“拜月灯魂”他们怕是没听过。只好随意回答尚子:“没听过,不知道什么玩意儿,怕又是什么气脉之类的东西吧!”

    “拜月灯魂”是布置在墓穴封土堆里的缺口,和瓮棺葬的小孔一样是给死者灵魂升天留出的出口。拜月灯魂现在可能在封土堆以上。外面罩上巨大通天浮屠塔,是汲取日月精华的门户。宝顶上的冰柱引光照射,古塔内的墓穴就充分享受外世的阴光,不生亦不灭。

    至于海土行棺封土上的拜月灯魂有别于其他的布置,按照“偷天行脉”的风水布置,可有三十六路脉气。一脉有一处风水龙诀,都是藏风聚水的所在。拜月灯魂根据推演可以确定在水下。

    尚子挤到我们前面,小蹲在石像上往下看,说道:“水里没有光,怎么能把红影投到上空的,况且宝顶上没有可以载影的传导物,也不可能凭空透光成影呀?”

    葫芦抬着脑袋看了半天没能得出什么实质性的结论,倒是迷糊乱说:“十方神碑上的谜团还没弄清楚,现在又来个拜月灯魂,还不知道那老婆婆在什么地方呢,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翻过土墙,到对面的石台上看个究竟!”

    我说别急:“拜月灯魂在水下,是琉璃盏,盏下盖有天然红色发光体,红光透水光线很暗肉眼是看不到的,在传导到一定距离后,光线分散聚拢就能形成光影。月莹说的光的载体是水泽气脉,咱们进来时全身都被淋湿,那就是‘聚水’的脉气口,乌云等等也是空气水分等的凝结体,所以有光就能见影,并不奇怪。”

    建国问道:“拜月灯魂有什么危险?”

    我直截了当回答:“会伤人致命,你看看上面气脉出口是血红色的云雾,是血气。”

    葫芦插话:“这有什么危险的,浇一脸的狗血也不会出什么事,多半是虚的,要不我去试试!”

    我拦住葫芦说道:“没必要。你们看看上面红色的影子,很像是人,再看看下面,看清楚是什么?”

    “难道不是石像……啊!还躺着骷髅!”

    “我刚才问你水里有什么东西,你葫芦没摸到这些骷髅架子吗?”

    “耶嘿,这死人骷髅我葫芦还真没摸到,奇怪了,默默,这都什么人,全死在这了!”

    我说:“和我们一样想盗掘海土行棺的盗墓贼!”

    尚子惊叫:“哎呀,上面的红影全变成了骷髅状了!”

    大家纷纷抬头去看上空中的红云人像,的确就剩下骷髅白骨架子的形状,出现这样的情形我一时半刻也不得其解,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当中。

    葫芦自言自语,把这里的老祖宗骂了个遍,最后大声喝骂:“谁他妈躲在这呐,有种出来单挑!”

    我当时很迷信,生怕葫芦大喊大叫惊动了神灵或者久居墓穴死者的灵魂,可能引来危险,急忙把葫芦推到了一边。葫芦没站稳,身子一斜,重心偏移,抖了几下身子没站稳只好奋力双腿一蹬,后空翻又从石像上蹦了下去。我以为葫芦又要开骂,哪知他傻站在下面的浅水坑里,双手握紧了刀柄,战战兢兢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建国低头问道:“葫芦,怎么回事?”

    葫芦作答:“刚不是默默推开我,我这脑门就被石子打穿了。默默,这里有人啊……”

    我第一反应认为是那暗处的老妪飞打的石子,葫芦出口不敬,难免引来凶险。

    绝对不能让葫芦站在下面,情况若变,没时间去营救,我警惕目游四方说道:“葫芦,快上来!”

    建国垂了一截儿绳子下去,让葫芦顺绳上来,葫芦双手还没碰到绳子,突然在他的身后水波荡漾,水流成一股脉条状,翻滚着浪花朝葫芦扑了过来。

    尚子惊叫:“葫芦哥哥,水下有东西,快跑!”葫芦哎哟一声没头没脑见路就跑,地上翻滚的黑色浪花紧追在葫芦身后。我暗叫“糟糕”。石像高有两三米,完全站在黑水里,没有绳子牵引葫芦根本就上不来。

    建国着急嘶喊:“葫芦,快跑,找地方上来!”

    葫芦边跑边扭头回看那黑水浪花大骂:“我操,他妈又是什么怪物追着我不放……哎呀……我上不去!”,“默默,快说这是什么东西……”

    我哪里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黑水浪下并没有什么动物,水浪却像是有生命的物体一样,筑浪成墙,浪花翻卷有两三米的高度,被扑到可能就被淹到水底下去。可水位也不高,怎么就无风起浪?四周同一平面的黑水都形成一股特殊诡异的生命体,如今黑水筑成水山,排山倒海紧跟上来。

    葫芦很快就被浪山浪墙扑倒在地,淹没在黑水之中,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情急之下,随便从石像上垂了两段绳子下去,让尚子牵引住,大叫:“建国,下水救葫芦!”

    我和建国同时跳了下去,葫芦全身**从水下冒出头来,我和建国刚把葫芦扯出水面,四周暗流波动,形成浅水位上的巨大漩涡,我们身不由己连连栽倒,被那不深的水流带游扑爬。

    我们三人奋力挣扎,冲破浪墙往前扑了出去,我们也已经跑到古塔的墙角下。墙角青砖湿漉漉,更没有可以攀附的地方,后面接着成形的浪墙把我们狠狠地扑打在了古塔枪上,水位下落,我们被波浪牵引,往后划了出去。

    现在水又被浪山吸收过去,我们所站的位置水位仅仅漫过了脚掌,我们赶紧爬起身子找地方上石像,建国大叫:“我操你祖宗,他妈又来了!”

    我和葫芦朝前看去,钱塘江决堤般的潮水朝我们涌了过来,这次不单是水,还有无数白花花的骷髅架子游在水潮上张牙舞爪似乎喊着厮杀声扑了过来。

    “尼玛,骷髅海盗来了,跑!”葫芦大叫一声,转身就想跑,迎面又是那堵高耸的古塔墙,无路可走,我们急忙穿插到石像背后,一路狂奔。

    刚下来的时候我们没留意古塔下的五百多方圆,平面有水,石像却安然立在水面上,高度虽然只有两三米,但都没有下脚借力的地方,我们根本就上不去。

    我们无力奔跑,双脚被水流裹住,跑的并不快。当我们绕了几个石像隔成的水路,迎面又是骷髅人游水而来,它们把嘴张得很大,骨肢伸在了半空,是要来打我们了。转身想继续跑,身后水生哗哗,数十个骷髅人像是士兵一样履水扑了上来。

    我们前后被夹击,砍刀举到半空早被前后的黑水墙扑到。浪潮劲力很强,我们犹如被两堵石墙挤压,全身一软,全趴在了地上,汹涌澎湃的黑水落潮从我们身上滚了过去。我们彼此牵扯住,任由一波接一波的浪墙浪山扑打,过些时候我们已经筋疲力尽,趴在地上随波逐流。

    骷髅架子都是死的,在波浪的牵引下他们才具备攻击我们的动力,别看他们缺胳膊少腿,借到飞浪扑力,打在我们身上很疼。黑水滚滚,仿佛古塔里的水已经沸涨,成群的滚水此起彼伏,暗流飞蹿,双脚被水浪一划,我们连身子都站不稳载栽了数十次的跟头。

    建国大叫:“默默,水位高了,哪里来的水!”

    水位的确已经上升,已经拦到了我们的腰身上,浪花更是凶猛,水里的骷髅架子在暗流的带动下纷纷在古塔墙下随波游荡,很快在整个古塔下形成巨大的涡流。

    我们就像是在大海里遇到了大风大浪,海浪形成了巨大的漩涡,我们再怎么拼命都游不出去,只能无力地随着高速旋转的水流在古塔下身不由己地漂流。

    就在我四处寻找水流入口时,我们前方突然冲出一股强大的水柱,水柱冲到半空之中又落了下来,我们不仅遇到海浪,还遇到了瓢泼大雨。

    我担心尚子,在被激流绕得头晕眼花之时,看到站在石像上挥舞着外套惊声尖叫,那是感觉尚子在很远的地方,她站立的不是石像,更像是一处高山,为我们这些陷入大海风浪的水手指引方向,她头盔上的灯光就似那遥远山顶上的灯塔,引导我们向避风港靠近。

    我们的身下到处都是激流喷射的水柱,我想水流入口就在下面,照这样下去,不过十分钟水位就会漫过石像顶,尚子肯定会和我们一起落水水潮之中。

    看来这里布置的“拜月灯魂”是引水注塔的,水位慢慢抬高,到达宝顶我们可以顺着来路出去,但可能水位还没漫到宝顶,我们已经在滚滚波流中死去。得想办法止住水流才行,一旦尚子也被潮水带下来,我根本没有机会保得住她。

    水很清澈,只是在黝黑的古塔里显得水都变成了墨水,滚滚浪花,呼啸的浪潮,还有我们声嘶力竭的呼喊声。渐渐地,黑水上的骷髅越积越多,我们顺手就把骷髅架子按到剩下,过些时候,骷髅架子被我们搭成了骷髅幽灵船。

    很庆幸我们没有沉到水底,现在双手双脚攀附在骷髅幽灵船上,看得周围的石像急速往身后飞逝,这波流的速度足以让我们的身子散了架。

    很快水位漫过石像头顶,尚子惨叫一声落入了水中,在水流下之冒出一颗头来大口喘着气,她的惊叫声被轰鸣的波浪声掩盖。

    我们都没有绳子了,唯一的一根绳子在尚子的手上,水流一裹,绳子已经缠住了尚子,尚子不能游水,很快就会沉到水底。

    刹那间尚子已经淹没到水里,我心头一痛,没有思考的余地,在骷髅幽灵船最接近尚子时,我扑了出去,潜到了水中。

    尚子时不时冒出头来,她在做最后的挣扎,这也给了我唯一的目标,赶紧伸手扯过一个白骨架子,借势再铺,渐渐靠近尚子,终于我看到了还浮在水面上的绳子,一头扎过去,扯住了绳子,用尽全力,猛潜到水里,把尚子拉了过来。

    水位已经高处石像顶五十几公分,但石像都有四肢,我在水下胡乱把绳子缠到一座石像的手臂上,绳子被牵引,我和尚子慢慢就从水面下冒了头出来。原来尚子的一只手和一只脚被绳子缠住了,在我帮她解开绳子后,尚子奋力拉住绳子的一端,飘在了水面上,而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眼前一黑,全身一凉,扑通一声落入了水流之中,呼吸随即闭塞……

    两分多钟后,只感觉身子一甩,被人从水中提了起来,我睁开眼睛,古塔宝顶旋转不息,耳畔风声呼呼,我勉强往四周看,还在古塔里继续漂流。

    “默默,快醒醒,快想办法,骷髅筏顶不了多久了,咱们要葬身黑水浪潮里了!”这是建国的呼喊声。

    我抖擞了精神,费力趴在了骷髅筏上,看着黑水急流,脑门一阵眩晕,不知道我们在这地方转了多少圈了。

    留意观察了一番,水位没有再上升,也没有落潮的迹象。水下的入水口应该是被古塔里的杂物封堵严实。

    我喘这粗气问道:“枪呢?”

    葫芦大骂:“枪我个屁,咱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家伙全被黑水抢了去了,你找枪做什么?”

    “你们看漩涡中心,是通到另一个地方的出水口,那里有一个石珠,用枪打!”

    建国急道:“没枪了,再说了,那石珠比水缸还大,一枪能打得破吗,想其他办法!”

    我说现在得保住咱们这条骷髅筏,落到漩涡里就出不来了,石珠不掉下去,早晚把我们的吸过去。漩涡出口很深,是地下水脉的主流,掉进去就活活死在地下水道里了。

    建国大喊:“默默,水面形成漏斗状,有斜坡的,咱们迟早会划下去,怎么办?”

    葫芦双眼被绕得迷离,大舌头着说:“要不咱们跳下去,游到石像上去!”

    “你敢跳,这漩涡就敢把你吸过去,跳过去不是找死吗?”

    要是有一枚手雷就好了,只要把正中心的石球炸掉,水流掩盖洞口,就很难形成漩涡了。苦于我们现在身上除了破烂衣服再没什么武器,连砍刀丢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

    漂流了这么长的时间,和坐在急速旋转的木马没有区别,我们现在胸口发闷,头晕眼花,神思也开始混沌。

    我闭上眼睛回想,思维在脑袋之中急速运转:“拜月灯魂……拜月灯魂……月在什么地方……灯又在什么地方……别急……别急,对了,灯是瞎灯,印月生辉,月在天而灯在地,天地隔浮屠,,身于古塔中,望北极遇摇光,摇光位其西南,西南通水口,口口引龙腾……葫芦,建国看看头顶的塔墙有没有龙身……”

    这时候哪怕是我随意之词,葫芦和建国俱抬头去看,我也抬头望向古塔宝顶六角的浮雕

    葫芦眼力好使,第一个看出塔内墙上有浮雕:“有,游海飞龙,在水流漩涡中心的九点钟方向!怎么办?”

    我大叫:“那里就是拜月灯魂的气脉所在,打龙眼!”

    “打我个锤子,拿什么打,没枪了!”葫芦怒骂。

    我晃眼瞧向还在牵着绳子漂流的尚子,她已经呛了数口的凉水,话都说不出来,不过她的小挎包还在,包里有她的一把手枪。

    我费力说道:“想办法靠到月莹那,她有手枪!”

    现在无用功也得做,赶紧随便扯了骷髅架子当船桨划。慢工出细活,渐渐靠近了尚子。

    葫芦大叫:“小妹,把手枪丢过来!”

    尚子力气小,双手拽着绳子都显费力,松手去挎包里掏手枪,她准得失手落到漩涡激流里,那时我真没办法救她了,哪敢迟疑,奋力扑到水中,扯到尚子的绳子,游了过去。

    我没多话,小心地把尚子的挎包打开,取出手枪,一边做匀速圆周运动,一遍朝宝顶那浮雕龙眼打了几枪,直到弹夹里的子弹打光了也没能打中浮雕龙眼。

    我赶紧搜出弹夹换上,心想不能再打,这里移动速度太快,我没有把握能打得到三十米高处的浮雕龙眼。

    现在水流均匀,只是速度过快而已,掌握好节奏也能顺其漂流,我记得葫芦和建国的枪法都不错,还是把枪给他们。

    经过费神的布置,总算把手枪安全丢给了葫芦,弹夹分两次丢给了他们。葫芦躺在骷髅筏上开了枪,和我一样,弹夹里的子弹打光也没能打得到那龙眼。

    建国急得大骂:“拿来给我打!”葫芦把手枪递给了建国。建国身子一趟,平静地躺到骷髅筏上,闭上眼睛,腹部一鼓一沉,在平衡呼吸,接着睁开眼睛哒!哒!开了两枪……

    古塔上空漂浮的骷髅红影像像是浮力不足,纷纷落了下来,当空就似下起了红雨,我们满面被血雨浇淋,同时黑水变成滚滚血红色的潮水浪花。

    我大叫:“小心上面的原木梁子,掉下来了!”

    我们抬头望空,三根原木梁子垂直捣了下来,冲入漩涡的正中心。

    中心位置的石球被三根原木撞击落了下去,水流奔腾扑到漩涡中心,在黑洞被掩盖的刹那发出轰鸣巨响,水柱喷射入天,我们四人同时被水浪冲向高处,一同落了下来。落入水中后,水面缓慢绕了几圈便恢复了平静。

    过得三五分钟,漩涡有开始形成,我们赶紧游到古塔墙下的石像后,纷纷抓住石像的胳膊,水位慢慢下降,漩涡越积越宽,终于石像的头部露了出来,我们分离爬了上去,站在狭窄的一座石像头部看向壮阔无比的地下水流漩涡……

第128章 拜月灯魂

    我们站在石像上看着水位渐渐落下去,地面上露出湿漉漉的青砖石板,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红色水泽,这些水是从古塔上空的拜月灯魂气脉出口形成的血雨。

    抹去脸上的红水滴,抬头望想古塔宝顶,红色雾气消散,只留下冰柱形成淡蓝色冰灯发出夺目的蓝荧之光。血雨因为气脉被破,红雾消散,慢慢停歇。我们喘着粗气惊叹刚才所遇险境,还好没有落到洪流漩涡之中,要不然可能死在无边无际的地下暗流之中,古塔正中心已经陷落下去将近一米,露出黑黝黝的洞口,我们能听到地底下水流奔腾发出的轰隆声。

    古塔下已经恢复了平静,葫芦和建国身子一矮坐了下去,平躺在石像上继续呼吸着空气。

    “默默,这回真他妈的惊险,差点就把这条命给搭进去了!”

    “我建国从没见过这么奇异的古塔,这机关是怎么弄的,牧严真太聪明了!”

    葫芦呵呵轻松发笑:“你说这古墓都这么布置,就别指望什么人能能找得到了,找到了也得把命给搭进去。默默咱们现在可以放心去找地宫入口了吧,我太想看看牧严长什么模样,到了这时候我倒是对牧严无比的敬佩!”

    尚子呛了几口水说道:“牧严不愧是天下第一奇才。经历这么多,如果不是找南派地官祖师的墓穴,恐怕不会遇到这么多的奇遇和惊险,我们做考古工作的,遇到的原来只是沧海一粟!”

    此时我却很伤感,无法形容此时的心境,犹是已经把我这辈子给过完了,经历太多更期盼久违的平静,只是当想到我离开了墓穴地宫,我又能去干什么呢。我想建国以前对我做的评价已经帮我给出了结论。建国说我默默本身就为探险而生,一旦生活归于平淡可能我更会觉得寂寥难耐。

    我吩咐他们三人先休息一下,检查一下头灯是否有损坏,目前我们装备尽失,只剩下头盔和腰间挂着的折叠铲了,在头灯熄灭前我们得找到地宫入口,再想办法出去。

    建国坐了起来,目测四周说道:“东北方向有铁链子,咱们要出去还得用上,不过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所在,估计那老婆婆就藏身在上面的石台上。”

    刚才在水里拼命找活路,头灯和手电筒镜片破裂了不少,水也渗透进去,不知道会不会把头灯和手电筒弄坏,倒时候仅凭头顶冰柱之光根本就无法在地面上进行搜查。

    大家尊在石像上检查装备:我们的裤包里每人都装有两盒火柴,还有一把折叠牛角刀,尚子的挎包里还有一包压缩饼干,其余的就都是纸笔之类的东西了,目前建国手里有一把手枪,两个弹匣,葫芦和我一样,裤包里也就多了两盒用塑封袋包裹得严实的香烟。

    我说:“你们先吃点东西,我下去看看。”

    葫芦和建国同时说道:“不饿,小妹吃吧!”

    尚子摇摇头说道:“我也不饿!”

    葫芦坏笑说道:“小妹,这不是饿不饿的问题,是有没有体力的关键所在,你瞧瞧我们,生龙活虎的,我是怕你不吃点东西跟不上我们!”

    建国发了一圈烟抽上劝说:“小妹,你得吃点东西,我们至少还有烟抽!”

    尚子象征性的只撇了一截儿压缩饼干塞到了口中,眼神迷离还带着泪花。我知道她想什么,我不愿多说,看到她吃了些,总算心安,翻身从石像上跳了下去。

    我在被染成血红色的青砖上寻找线索,又目测了十方神碑,联系到古塔宝顶上那条飞龙浮雕,心想拜月灯魂应该还有一处,是布置在地宫入口的位置上。

    经过“九行令止”测算,确定两处“活阙”的位置,一个在宝顶,一个在背面的古塔下方,应该是从梅里雪山附近挖掘下来的盗洞。现在没有香烛,只能虚布“偷天行脉香阵”,得出的却是“七九”布置,这样的话“偷天行脉”又测算出另外一处的拜月灯魂,不过两处的拜月灯魂是统一的,那里就是地宫的入口,位置就在东北角,我们得想办法翻上拦路的高墙。

    我冲葫芦他们喊话:“都下来吧,想办法上高墙!”

    建国他们扶着尚子从石像上下来和我汇合,大家都小心观看脚下的红色液体。

    葫芦问道:“默默,这些是血吗?”

    我说这些可以是血:“不过不是人和动物的血液,是红色的粉末,被湿气淋湿形成雨落下来的,应该是龙骨藤干枯形成的精粉。”

    尚子环顾四周说道:“如果能看到整个古塔形状就好了,这里真美!”

    葫芦接话:“小妹,这里完全是能把人弄死的地方,还说这里美?不过也对,考古工作的人遇到古塔古墓都说美。不过咱们没什么可烧的东西了,你想作素描估计不行!”

    我转脸对问建国:“建国,你枪法不错,能精打多远的距离!”

    建国从腰间把出手枪说道:“这把手枪四十米范围内应该没有问题,你想要我打什么地方?”

    我指指宝顶的一副骷髅浮雕说道:“打它的双眼!”

    建国眯着眼睛看了一阵说道:“默默,那里可是琉璃盏灯眼,烧起来咱们就葬身火海了!”

    “不至于,两眼最多拳头大小,琉璃宝顶不会全塌下来,烧不了多少!”

    建国听我这么一说,没有丝毫犹豫,轻快抬枪开了两枪,接着两股漆黑的灯油倾斜而下,建国再开一枪,那副骷髅浮雕两眼直喷出火舌来。

    葫芦大喜:“哈哈,这他奶奶的有火了,咱们做个灯烧着,可别浪费了这些灯油,估计没有多少,存着点!”

    尚子也开心的拍起了手掌,迫不及待地搜出笔记本,对这古塔作素描。

    葫芦想办法在地底下挖了个浅坑,把没烧着的灯油引到坑里,在地上捡了一根中空的白骨,撕了衣袖黏到白骨管子里做灯芯,点了火说道:“这一坑的灯油,烧个半把月没问题,嘿嘿!”

    尚子捡来一块石头碎片,支在灯坑旁,一边烤火取暖一边对着四周做素描,葫芦和建国则去收拾石像附近的铁链子备用。

    东北方向有一处高台,高度可能超过八米,是在古塔底部围起来的土墙,那里是唯一没有被洪水冲刷过的地方。地处东北方向,也是十方神碑排位的轴心,石台下有青砖筑墙,把整个古塔底端一分为二,形成两条首尾相接的波浪形,这样的墓穴布置在南派地官里就成为“阴阳藏魂阁”。

    我们所站立的位置在古塔下方的西半面,也是聚水的位置,北面偏东就是藏风点葬位置:藏风俱生气,气则通脉宇,宇阔于北,而安于西,气升水则落于空(空,《盗鬼经卷》风水术语,即整个空间范围),成脉象分东与西,透水遁于脉下“七九”令,移即遇阙。(阙,气安之所在,龙脉之宇,地宫入口)

    不过多时葫芦和建国挑着一根七八米长的铁链走了过来,看我寻思半天,建国问道:“默默,怎么样?算出地点了没有?”

    我点点头说:“还差一点!”

    葫芦呵呵欢笑续道:“还差什么,我葫芦愿效犬马之劳!”

    我挺直身板,目测四周说道:“葫芦,如果里面有宝藏,你能不取吗?”

    本以为葫芦会反对,哪知葫芦哈哈大笑说道:“听你的,我真没心思盗掘牧严的栖身之所,况且我也敬重她本人,又属咱们南派祖师,我们挖她的坟不是欺师灭祖吗。咱们只管把小妹父亲的尸骸找到便走!”

    我拍拍葫芦的肩膀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接着话头被建国插了过去:“默默,看来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南派地官了,下不了这手。我举双手同意,牧严身世可怜,我建国无心盗掘她的坟墓,让她安息在这,永世别让人再打搅她了!”

    尚子追问:“默默,还差哪一点?”

    现在没法算出来的点葬点位在东北,也就是“拜月灯魂”的位置:“大家休息一下吧,累了三四天了,难得闲下来,这里不会有其他的危险了,睡个觉明天再打算,放心,就算算不出准确位置,我也能把范围锁定在十步之内!”

    一来大家都无心盗掘牧严墓,二来多日奔波实在疲惫不堪,听我说可以好好睡个觉,葫芦他们欢呼一阵,搬几块石块围在火坑旁边,坐下就开始了昏昏欲睡,过得几分钟葫芦和建国身子一斜,靠在一起睡了过去。

    尚子站在火坑旁静静地看着我却不言语,她的脸上被暖暖的火气烘烤泛起了好看的红晕。

    我走向火坑让尚子坐了下去,轻声说:“月莹早点休息,我们还得折腾最后这一关!”

    尚子腼腆微笑,念了一句ありがとう,然后深深鞠了一个躬才落坐,专心地写着东西。

    这时候我睡意全无,只看到对面的尚子刷刷又写又画,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内容,她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欢愉的表情。

    我这人能动但不能静,一切归于平静总感觉气氛很是尴尬,现在无话找话说:“你一闲下来就写写画画个不停,再写什么?”

    “呵呵,我们经历的这些我有好多没记录下来了,现在我只能凭记忆把故事写完整!”尚子说着把笔记本递给我看。

    原来尚子把我们一路经历的事都记录在书上了,还配上了素描插图,看上去倒像是一本漫画了。

    “你把环境都配上了图片,我和葫芦、建国三人被你画的英明伟岸了很多,呵呵,挺好玩的,我得好好看看,到底写了什么!”

    尚子一把将笔记本夺了过去,面带羞涩:“等出去再把这本书给你看,这本书是要给安洁姐姐的!”

    “你说的安洁姐姐对你很好吗?”

    “嗯,像我亲姐姐一样,考古入门就是安洁姐姐教的我,她家里有好多的这样的本子,都是她的经历,她十八岁就去过埃及,很厉害吧!”

    听尚子把这位叫安洁的女人说得如此亲切,我就算不想提及此人,顾及尚子的感受只能再问:“你去过她家了,哎,对了,你想留在中国吗?”

    “嗯嗯,我去过安洁姐姐家两次,带我去逛了好多地方,我当然想留在中国,我的父亲母亲都在中国!”

    我怕说多惹得尚子伤心,急忙把话题转开:“听说什么美国的《国家地理杂志》收这些文章和图片,你不会想把你写的书卖给人家吧!”

    “才不,这是留给我自己的几年,拓印一本给安洁姐姐,谢谢她带我入门……也让我……认识你……”尚子说完低下了头,带着动人的微笑继续勾勒书中的故事。

    我们自从进了这口山洞,天地仿佛没有白天和黑昼,我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了,下次进洞得准备一块手边,好记得哪年哪月哪日何时发生了什么事,让记忆更加的明朗清晰。

    我们就这样埋头膝盖上睡了很长的时间,醒来的时候尚子已经把最后一笔写完,放在胸口,似乎她的杰作已经完成,正暗自欣喜。

    葫芦和建国昏昏沉沉醒了过来,揉搓着眼睛,打几下哈欠伸懒腰:“这觉睡的差点死过去,嗯,该动手了!”

    我让尚子吃了点东西,我们三人抽了根烟醒脑,准备爬高墙。尚子小心把笔记本包裹好,放到了挎包里,拍拍身子说道:“谢谢你们了,ありがとう,尚子感激不尽!”

    建国吐烟问道:“小妹,这么精神啊,从这墓穴出去,你铁定成考古名人,下次还想去什么地方,让默默给你带带路!”

    “呵呵,我想去新疆,听说那里美如仙境,又有许多神秘的地方,比如西域三十六国,尚子很期待呢。尚子很快就毕业了,北京考古研究所愿意聘请我做研究员,这次算是实习,一方面找我父亲!”

    葫芦傻笑说道:“小妹,你做了研究员,多申请点经费,请我们做向导,保证指哪儿到哪儿,绝不徒劳,辛苦费多给我们点,哈哈!”

    我说葫芦你除了钱还能想点别的吗,再说了咱们这门手艺还怕缺钱花,帮月莹是免费的,管吃就成,睡的地方咱们就对天入眠岂不是更好。

    建国将铁链挂到肩膀上说道:“那也成啊,咱们习惯就地而席,这都不是个事儿……咱们现在是不是要进行最后一战,功成名就之战!”

    葫芦吆喝一声好,在地上寻点兽骨,装上灯油,算是火把了,我们每人顶了一枚骨灯走向东北侧的石墙下。

    建国顺利将绳子甩了上去,我们先搭了人梯让尚子上去,然后我们三人陆续爬了上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座十方神碑,神碑后有一处低矮的石缝门,里面垂絮累累,滴答落着水滴。

    忽然身后一暗,突发两声爆想,我们回头去看,古塔宝顶上的两个骷髅眼火舌熄灭,突突冒出滚滚黑烟。

    我看四周并没有危险,说了安慰话:“没事,琉璃盏后的灯油烧完了,咱们快点往前走,中心位置葫芦挖的灯坑还能烧一段时间的!”

    大家继续往前小心迈着步子,脚下哗哗声响,建国说道:“默默,这么多的树叶,哪里来的!”

    葫芦低头寻见说道:“这叶子怎么都是白色的,默默,你看好了,又一座塔,高的没边了,里面白雾袅袅,好像很冷啊!”

    我记得野田曾经说过尚子的父亲是淹到一个树叶遮盖的潭子里的,估计就是这里,得多加小心才好。

    我们变幻了队形,我在前面,尚子在我身后,接着是建国和葫芦,我走在前面是想检查有没有危险的地形,可别掉到烂叶潭子里淹死。

    尚子轻喘呼吸压低声音说道:“默默,咱们好像到地方了,你看前面有好多树叶覆盖挡住了去路!”

    的确有一片方圆的树叶坑,这些树叶有白有红,色彩明显,还能借这我们的火光发出耀眼的星光。

    我们站成一条线,往前看去,这里又是依山窟修凿的古塔,不过,这处古塔里面没有妖鬼石像,倒是矗立着奇形怪状的冰锥山,每座冰山顶上都摆放着巨大的圆形萤石,正辉映冰山生辉。

    葫芦看到这些发光的萤石咋舌称奇:“哇,全他妈都是宝贝,能卖好些钱的吧,牧严的墓在什么地方?”

    建国却看得很仔细:“默默,我看前面的柳絮般的乱藤有蹊跷,怎么过去?”

    我说是那些藤子是龙骨藤,你们看看古塔顶上全部是古藤,这些树叶就是龙骨藤叶,找到最粗的龙骨藤,就可以找到墓室棺椁了,不过我感觉牧严和月莹的父亲无棺无椁。

    尚子巴眨这眼睛说道:“这里这么冷,原来有这么多的千年寒冰!”

    葫芦跃跃欲试:“默默,我先过去,你们在身后!”

    我拦住葫芦说道:“葫芦别急,野田曾经说过,这里会出现幻觉,让人往藤子上吊,你看看龙骨藤现在全部是漆黑的,还没复活,已经进入冬眠!”

    “哇操,默默,你说的太离谱了吧,植物还能冬眠的,你当是蛇吗?”葫芦大叫。

    龙骨藤本属地下植物,不需要光合作用也能生长,枝叶很小,枝干同木桩,藤脉又两股汁液供给线,一脉为红色,一脉为白色,叶子也就有红白两种颜色,现在全变成漆黑的颜色,只能说明它没有“知觉”,但某些地下可以让它复活,比如人的体温和血液。

    葫芦大叫:“这龙骨藤真奇怪!”

    葫芦这么一叫,龙骨藤咿咿呀呀,似乎在扭动躯干,很快整个古塔内的龙骨藤枝上分成两条滕迈,红白交错,一分钟内枝叶伸展,同时地上的树叶哗哗轻摇,全往上空飘去,落到龙骨藤上,枯叶复活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

    我们吓了一跳,想去拔刀,哪里还能摸出刀子来,现在赤手空拳没什么武器可用。

    建国抖着声音说:“植物你能有知觉这我听说,不过这龙骨藤知觉反应太大了吧!”

    尚子却开心得拍这手掌:“太美了,我建国富士山上从天空中落下的白雪,可没见过从地上飘起的雪花,好美……”

    “这叫落叶归根,好像就是这么叫的吧,龙骨藤就鬼藤子,还能把落叶全吸附上去,重新复活,我葫芦见识大了!”

    我们就似站在了山峰上迎接那翻飞的白雪,此景此情只能在地官墓里才能见到,而且世间只有独此一脉。似风声呼啸,又似仙女晚歌,白雪下灯火阑珊,奇异之美,美若仙境。

    冰山上因为有龙骨藤之光被映衬上朵朵灿烂的红光之花,仿佛冰山上盛开着雪莲花。忽闻流水潺潺,入耳成曲,又听到仿若仙女清唱的声音,似乎我们就在天宫楼宇处赏景听曲……

    突然听到尚子大叫的声音:“别看,幻觉啊……”

    我们被尚子拍了一巴掌,回看时,我和葫芦、建国已经攀爬在延伸下的龙骨藤上,脖子已经被吊了一半。我们赶紧回复神思,从藤子上跳了下来。

    葫芦打个冷噤说道:“怎么回事,我刚看到彩儿向我召唤呢!”

    不用多说,建国肯定看到三妹了,而我就看到尚子在繁花似锦的树下荡秋千,我因此差点吊死在这里。

    我问尚子:“你没事吧!”

    尚子哀怨指指前面的垂藤哽咽着说:“你们看,那里全是蛤蟆,它们救了我,蛤蟆刚才齐声大叫!”

    建国狠狠耍了几下脑袋得出结论:“默默,这些蛤蟆就是咱们在碑兽那里遇到的那些吧,怎么都都这里来了,它们还没死,你看,血液还在流淌呢!”

    我明白了,蛤蟆血液是养龙骨藤的,这些蛤蟆不怕疼,和荆棘鸟一样,扑向致命的荆棘。小蛤蟆随我们来到这里,其余蛤蟆因为小蛤蟆身上的蛤蟆廛凃香跟随而来,它们的血液刚好可以把龙骨藤唤醒。能致人出现幻觉的是龙骨藤叶子上挥发出来的气味。

    我们把陷入迷幻之中的神思全抽了回来,目测不远处龙骨藤上成群的蛤蟆,它们还在呱呱叫唤,声线连成一片,就似念经。

    建国问我我们怎么能一下就恢复神思,我想根本的原因还在这些蛤蟆身上。幻觉分为幻物和幻音两种,蛤蟆的呱呱声有一定的节奏,是破解幻音的,我们还真要感谢这些蛤蟆。

    一提到蛤蟆建国首先对着壮阔无比的冰山之窟大叫:“呱呱,是你吗,兄弟,出来见个面!”

    葫芦紧跟在后也叫唤:“蝙蝠兄,多谢提灯引路,也出来见最后一面,我葫芦此行足矣!”

    一阵双翼扑扇的声音传来,古塔上空飞蹿下来一个活物,真是蝙蝠,三足小蛤蟆就骑在蝙蝠的身上,得意地鼓着腮帮冒出憨厚的笑容。

    葫芦和建国一喜,伸腿就想往前跑,还好被我拉住:“不要命了,这树叶潭子深得没地,掉进去就死定了!”

    蝙蝠载着三足蛤蟆落到不远处的冰山上,冰山似塔,从塔顶慢慢变成绯红的颜色,光彩顿时晃眼夺目,突然,地上的冰窟窿里蹿出一只活物,四脚攀爬,没几下工夫就爬到了红色冰山上,呆呆地站在了蝙蝠和三足蛤蟆的边上。

    冰山并不高,大致也就五六米的高度,和我们隔着树叶藤池遥相呼应。尚子指着冰山欢喜:“默默,你看,冰山上有字。”

    我抬眼看了过去,红色的冰山内部寒冰坚硬,似乎有红色的东西掩埋在冰山之中,那些字体通体朱红发光,正是“拜月灯魂”四个字。

    “拜月灯魂,一灯寄一魂,灯下行棺墓,千年遇浮屠,后记地藏尊---拜,牧严辞。”

    看到冰山上朱红的题词,心中感慨亦或是澎湃激昂,不自觉地跪了下去,对着前方行叩拜之礼:“师傅,徒儿到此敬拜!”葫芦和建国哎哟一声一并虔诚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尚子双手合十,低头叩拜三下,跪倒再拜三下,比我们还要虔诚。

    风中夹着碎冰雪末纷飞,地上红白两色的龙骨藤叶随风往上空飘去,落到龙骨藤上枯叶复活,从藤子上滴下鲜红色的藤汁,接着蛤蟆随唱,冰山古塔霎时间似乎歌舞飘摇,不似人间所有。

    尚子迎风喊道:“默默,快看,藤叶池子结冰了!”

    我看一眼藤叶池子,上面覆盖了一层发出蓝莹之光的冰层,我大喜再叩拜三下站起了身子。牵上尚子的手走过藤叶冰池,当我们走了过去,藤池里颤动几下,刹那间恢复了松软的叶子覆盖的潭子。

    我们相视而笑,看着有如此美丽景致的墓穴,几乎颠覆了我们对于墓穴的认识,谁会想到坟冢会如此布置。我感慨说:“想不到墓穴带给我们的不是兴奋和狂喜,反而是心中最深处的平静。”我们恨不得伸开臂弯完全拥抱这一处如梦似镜的世外桃源美景……

第129章 魑族陵

    故事一开始结局似乎就已经注定,当时的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忘记自己是为什么而来,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什么。想不到我们历经千辛万苦赢回的不仅仅是巨斗财富,换回来的还有另一种更加珍贵的对平静生命的感悟和诠释。

    历史总是如此波折,让人难以相信其真实,仿佛自己和牧严是上千年前在历史长河中奔流至今后的再次相遇。我们不约而同走了三步后同时跪地再拜。

    “师傅,徒儿来晚,让您久候……”公元九百三十三年到如今公元1982年,牧严已经为自己的身后事布置了一千零伍拾年,震撼人心之余,我已经找不到言语可述,我真的要见到一千多年前的古人,并且是我的师傅。

    葫芦和建国站到我身边叙述:“默默,你看冰柱十方神碑,密密麻麻都是字!”,“还有,冰山下围着四个人,是什么人。”

    回复之辞还未述出口,只听到年迈老者的声音说起:《盗鬼经卷》后继有人,奉迎地藏之尊,小姐有请……”

    我们仿佛遇到了让人不可不敬的神灵,感触良多却述之无辞。我压低声音说,葫芦,建国别跟来,护好月莹。师傅在召唤,等我为她洗清千年冤屈。葫芦和建国点头嗯了一声,退到尚子身边肃穆而立。

    冰山隔两条冰河,冰河几道曲折,好比无穷无尽世间轮回道。我知道这就叫“拜月还魂曲”。

    我走三步止步,双脚平站,这叫“及地行魂”;再走三步,退回半步,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这叫:“横断山脉”;一跳一翻身,回首探八方,拱手让礼,这叫“请尊入门”;单膝一跪一抬头,两步左脚在后,右脚在前并且脚尖指天,这叫“通天嗣照”,接着我把怀揣的《盗鬼经卷》拱手递出去,半空中的龙骨藤像是藤精灵一般垂下娇艳如花的嫩枝将《盗鬼经卷》卷了过去,放到冰山正中间一个冰台上。

    清风缓缓,白雪轻舞,冰柱十方神碑东南角,一面玻璃镜子般的冰台移动,蝙蝠扑翅,将一对饬乩镇尸铜铃丢到一朵冰雕莹花花瓣上,同时羊皮灯笼像是一朵子母花一样鼓裂成花瓣,头顶的龙骨藤发出嫣然光环,羊皮灯笼印辉绽放,冰台上的《盗鬼经卷》轻翻书页,书页反光,在冰镜上动画一般走出一个端庄美丽的女子……

    尚子噗嘁失声哭泣,捂住了小嘴,平静地跪倒在地,我知道她不是害怕,而是她现在看到的女子太过凄美,而且和她本人一模一样。

    葫芦和建国已经没有任何的疑问,毕恭毕敬跪地,神情肃穆,静静看着还在冰镜里行走的女子。

    我把衣摆甩到身后,单膝跪地。到现在我终于明白《盗鬼经卷》的最后为什么是一首让人伤怀的诗句:浮屠塔下暗里花,暗里随花泪垂滴,偏偏花无娇艳日,娇艳随风伴浮屠,生生世世难随愿,化作花香伴蝶舞,天雨不识寂寞冢,难见世间万里云。

    当我知道牧严是个女子时,我早猜到牧严和尚子一模一样,神态举止都如此的相似,让人无比的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深藏着多少的秘密等待世人去发现。

    书页最终翻到了最后,冰镜中的女子脸上落下永恒的笑容。看她全身雪白衫衣,裙摆盈盈随风摇摆,脸上雪肌冰清,柳叶细眉,朱唇微遗皓齿,皎洁如天上明月,这一切永远被印在了冰镜上,那是牧严留给世人最后的容颜,一幅画深深印在了千年的冰镜之中。

    冰镜上就是一副绝美的画卷,看着看着心中触及的是无法形容的哀伤。我再不相信什么中国古代四大美女:昭君不及牧严凄之美;西施怎能于之比淑雅容颜;貂蝉不若牧严之聪慧;贵妃瑕于胸襟更何相媲。

    我仔细再看冰镜中牧严画像:发髻垂首,双肩披发,美眸闪出怜人的余晖,似有所述,只是她找不到可以倾听的对象。无论如何看,牧严的神情透出来的是一种常人无法达到的智慧的端庄贤淑神采。这么才高八斗的奇女子,世间又有谁可以与之相比,巾帼女将又是如何在她始正芳华香消玉殒。

    尚子哭泣:“是战乱,是人性,让她永远没有了青春年华,默默,我不知道她想你帮她完成什么心愿,你一定要帮她……”或许尚子已经猜到了牧严的心情,更让我们觉得我们和一千零五十年前死去的牧严更加的接近,仿佛我们就在同一时代,同一片蓝天下共同沐浴在彼此的历史中,我们更能体会出牧严当时的无奈与哀怨。

    葫芦小声抽泣:“我葫芦看到牧严师傅就想哭,到底是谁害死了她,可怜我家小师父了!”

    建国边擦眼泪边说,默默,你看看十方神碑上,我想是记述牧严师父的事迹的,或许咱们能知道她老人家想要我们做什么!”

    葫芦轻骂:“建国,你看看牧严师傅老吗,竟说瞎话,和咱们尚子小妹一样的嘛!”

    尚子抬头看了一圈威严耸立的冰柱十方神碑,满脸是泪念道:垂泪湖边月之莹,月之伴莹香飘玉,偏偏香无轻风抚,轻风带尘误泪湖。浮浮沉沉度轮回,化作月莹随风浞,星斗不识嫣绯泽,月之若莹阙阙圆。

    尚子盈盈花容伴泪叙说:“默默,这是你对的诗词,怎么会雕刻在冰柱上,难道《盗鬼经卷》里也有这诗句吗。

    我对上的诗句其实是有感而发,并不是出自《盗鬼经卷》,我想我已经对出了牧严离世时的那份哀伤。自古红颜多薄命,何况是牧严这样一个博古通今的旷世奇才,她生于战乱年代,王侯将相为之倾倒,遇而不得,只能让她在纷争的历史上昙花一现。

    十三岁的牧严,一段近乎可以数得清时日的时间,在任何的典籍上不曾有记载,想不到被崶宇玄圣之名记录在了《盗鬼经卷》之中,历史就是沧海一粟,又有多少人被记录,得以在身后数百甚至数千年被人发现。

    面前还隔着最后一条地下冰河,身周形状各异的冰花绽放,晶光点点摇曳点缀,为这古塔墓穴增添了无尽的美丽色彩。我迈着沉稳的步伐继续往前走去,两侧又有许多野兽珍禽的冰雕,它们的眼睛雕刻得极尽细腻,好像已经看到我顺着冰道走来,纷纷驻足抬头朝我凝视。

    我已经走过了封存的七处“诛鬼封天”,已经没有多余的危险,急忙小心招手让葫芦他们三人跟了上来,并示意他们跟在我十步之后。

    来到冰河前,去路是一座冰桥,冰桥上方护栏也是冰链子。冰桥并不高,上下高差也就两米左右,刚好架在了地下冰河的上面,我一眼看上去还是觉得极其宏伟壮观。

    冰桥桥头两侧各竖一方高耸及顶的冰碑,碑身书有两行篆体文:一步灯桥一轮回,一处冰墦盖年华。冰桥对岸赫然一处冰帘垂悬,上面写着:久候千年故人,牧严拜首。

    我赶紧单膝跪地,以南派地官礼节拜了一拜,起身走上冰桥。站在冰桥上目视两侧,各有高有丈于的白骨骷髅堆,骷髅被寒冰侵袭,白雾袅袅,我不知道这些白骨是什么人的,不过冰桥对面依然被龙骨藤彩叶印光,古塔下的冰窟中层层端坐着数十具手足均长的魑族人。

    魑族人满面冰渣,像是死了很久很久,威严端坐守卫着他们身后的牧严墓穴。魑族也就是喾族,是误被毒草侵害后出现的变异形象,论行业和我们是同门,都属于南派地官。我心想,喾族人可能是牧严的祖先。但牧严不是盗墓者而是风水筑墓师。

    我终于看清了魑族人的真实形象,他们四肢粗壮均长,额头正中心是他们的第三只眼睛,耳垂很大,下颌有三根尖锐锋利的骨须,容貌和常人无异,甚至面相慈祥。他们虽然被封存在冰片之中,容貌轮廓却很清晰。

    尚子他们已经过了冰桥,站在我身边看着这些为了守护牧严陵墓的魑族武士感慨连连,我们感慨千年历史仿若只是银河的一颗闪耀的星星微不足道,无人记得起,更没人相信会有这样的部族。

    建国问道:“默默,龙洞内看到的魑族人就是这种形象,为什么魑族人的丧葬是吊葬呢,吊尸巷那些魑族人……”

    我说咱们在龙洞关于魑族人的理解有误差:“魑族人和常人一样,只是在盗掘陵墓是全族人误中毒草侵害,才成了这般模样,他们并不是吊葬,而是无法抵抗毒草带来的痛苦,上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毒素控制颈部下颌处的神经,只要勒住下颌关节他们就没有痛苦,所以吊死时都很平静,死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

    葫芦又问:“魑族人和牧严有什么联系?”

    尚子作出了回答:“牧严能解毒草的毒,他们额头的第三只眼睛就是解毒时留下的伤口,所以魑族人拜牧严为尊,对牧严很尊敬,不过牧严并没能把魑族人的形象改过来,只是帮他们解除了痛苦。牧严就该是魑族的首领!”

    建国发表了他的看法:“魑族人以婴儿为祖灵,我看药引子应该是婴儿的心脏。”

    葫芦看了半天说道:“那魑族也是亦正亦邪的家伙了!”

    尚子很聪明,脑子转的快,马上对葫芦的言辞给予否定:“不,魑族人是忠诚的象征,可能他们当初只是用过一个婴儿的心脏做药引,后来被牧严以某种特殊的方式,比如剜第三只眼解除了他们的痛苦。被牧严的智慧所折服,成了牧严的守护者,致死都守在了牧严的陵墓旁,你们看,这些魑族武士就端坐在冰帘之中,这么冷的地方,死的时候都还在微笑,他们觉得用他们的生命守护了他们最尊敬的人---牧严!”

    建国继续说道:“冰桥两侧的白骨骷髅应该是闯入牧严陵墓的盗墓贼,被这些魑族守将杀死在了这里。”

    我们的推断很合理,并得到了验证,我很欣慰,觉得不管是什么人闯入牧严陵的人都该死,我转身走到尚子面前,挽起了尚子的手说道:“你的父亲和爷爷都是英雄,他们就是为了阻止野田盗掘牧严墓被杀害的,野田想得到的是毒草,这毒草可以控制人体,学会了牧严的解毒方法就可以使常人变成生命力极强的魑族人,并操控这些魑族人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尚子满脸是泪,坚定地点头说道:“我为我爸爸和爷爷骄傲,尚子心愿已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葫芦似乎还在为一件事琢磨不定,只好问我:“这毒草是什么东西,这世界上真有这种草吗?”

    我呵呵笑了笑说道:“世间事物岂止寥寥万数,人类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两年前我在新疆当兵,有一次差点被派到罗布泊寻找一位失踪的植物科学家,但由于我任务在身,并没有随大部队进入罗布泊寻找那科学家,在帕米尔高原寻找一支失踪的探险队。后来我听说罗布泊发现一种毒草,植物学家最后可能发现了这种毒草,但毒草和科学家一起消失在了茫茫的沙海之中,至今仍是个未解之谜。”

    建国叹息说道:“你说的科学家莫不是比两弹元勋还神秘的彭加木。”

    我点头称是:“这些谜团是无解的,所以这世界什么事都能发生,没见过并不表示不存在,人,在地球上也许是智慧的生物,但再智慧也有认识的极限,有些事不认识更好,就像咱们半路出家做倒斗的,有些墓穴是盗不得的,中国古代太多帝王将相,现在都在黄土之下,挖掘可能会导致伤亡事故,对我来说这些都没有必要!”

    葫芦追问:“默默,这种草你见过吗?”

    我拍拍葫芦的肩膀说道:“我劝你别再想着盗墓了,小心遇到毒草,这种毒草叫‘虚魂草’,在黑暗的环境中生长,传说是地狱之中的魔草,不该是世间所有,它对人类而言是一种灾难。”

    葫芦叹息连连:“听你的默默,我还是回西安好好卖我的三秦套餐算了,饿不死也就可以潇洒活这辈子了。”

    建国乐呵:“得嘞,那我就回昆明开一家过桥米线店,咱们三兄弟南北开店各取所长,正所谓北有三秦,南有过桥,哈哈!”

    尚子食指竖在嘴边嘘了几声:“小点声,打搅到牧严师傅神灵的!”

    我们收声再次目观一排排端坐在古塔下的魑族人,连连行礼叩拜。

    牧严可能是沧桑历史中最耀眼的一颗星星,可惜任何典籍却忘记把这么一个奇女子记录在侧,让后世之人得以瞻仰,一个人,太过渺小,就像一颗尘埃,落定后却没有泛起任何的涟漪,渐渐随世混沌消失在无垠的历史洪流之中。

    如果牧严能活更长的时间或许魑族人就能恢复正常面貌,可能牧严正为这件事奋斗努力,只是战乱最后还是让她心愿未了,带这遗憾归于轮回之中。

    尚子轻拭泪滴有感而语:“默默,牧严师傅是不是要让后世的地官帮她完成心愿,为魑族人正名!”

    我想尚子已经说道点子上了:“牧严心有大爱,胸怀天下,是难得的高人。当年崶宇玄圣争夺世尊地藏之名,其实是想找一位能人帮她完成心愿,可惜兵行险着,无数的盗墓贼互相残杀觊觎的无非只是她编写的六本经卷,更没人能帮她,还导致牧严早早离世,不过她布置的机关和墓室风水学,妖异风水术等等都流传了下来,直到我们手中。”

    建国说:“那牧严师父是不是想让我们找到虚魂草,帮魑族人解毒?”

    我沉思半晌说道:“其实魑族人已经全部陨落,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的,毒草可能在牧严师父的冰棺内,不可掘……”

    此时我处于十字路口,只能择其一方走,牧严想找的可能就是“神女”,通过祭祀可以把毒草销毁,方法和步骤就在其余的经卷内,六本经卷可能一并随牧严葬在冰棺下。

    “祭祀”,那不就是要用尚子吗?野田机关算尽,甚至想要害尚子,我看此事不是我能解除的,找到尚子父亲的遗体得趁早离去。

    我们走上一条冰梁,隔一冰壑,对面是一处圆形冰台方圆,正中心是一座小型冰山,那四个黑袍女巫对着冰山端坐,似乎守护着亡灵。鼠帝、小蛤蟆、蝙蝠就站在冰山顶上,望着我们。

    冰壑两旁分布着数十座冰坟,冰坟正中心是一个圆形冰台,病态上矗立着一块碑兽,碑身上书有“魑族陵”三个大字。

    建国感怀说道:“全部魑族人都葬在了这里,看来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得以从病毒的侵害中逃脱。消失遗落的部族。”

    我说:“魑族人全部是自杀身亡的,不是毒草致死!”

    葫芦咋舌:“不是吧,一个氏族全部自杀?太凄惨了吧?”

    我说牧严为他们解除痛苦,他们已经把牧严当做最为崇敬之人,牧严死后,他们就全部自杀了,因为牧严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毒草继续祸害人间,这些魑族人大义凛然,毅然决定以死亡的方式结束毒草在世界上的存留。

    “不过,魑族人有部分人应该恢复了平常的容貌。这些恢复人类形象的人就是守墓人,牧严冰棺围坐的四个人就是魑族后代,守卫牧严陵的。”

    我隔着冰壑魑族陵对前方的圆形冰台鞠躬行礼说道:“地官许默前来祭拜牧严师父。!”

    圆形冰台上背对着我们的一个黑袍女巫艰难双手驻地,几经跌爬终于站起了身子,背对着我们虚弱地笑了几声,嘤嘤哭泣,擦拭了几下眼睛说道:“魑族就剩下我一人,魑族后事有名留世,今天得遇地官,第二代世尊地藏……”

    老人双脚艰难移动,碎步虚晃了几下,终于转过身子来,看他怎生模样:脸罩血红面具,发丝垂悬,眼窟中难以察觉得透出慈善却羸弱的余光,嘴唇干裂发紫,其余辨不清是何容貌。她的两支手很长,从袖中伸了出来:她的手上全是黝黑的鳞片,指甲很长。她的双腿都裹着数层黑布,显得臃肿难行。

    尚子可能有些害怕,走到我身边抓住了我的臂弯,继续看着老人。

    老人突然咳嗽,双手一摆,手臂便从衣袖中落了下来,哧哧发响,变成一堆骨粉。我们惊诧,小心退了两步。

    我拱手道:“前辈,您……”

    “无妨……我终于等到地官了……呜呜……三十年了,我没有白活,今天我天数已到,等到第二代世尊地藏,老朽死而无憾……”

    我跑过冰壑想去扶住老人,在局里老人尚有三步被她拦了下来:“许默,别靠近,老朽身有剧毒,碰不得,我得赶紧把事情和你交代清楚,晚了就该出事了……”

    “过来,过来,坐下,我有事交代……”

    我问:“前辈请说……您是第五十代黑巫大祖吗?”

    老人点头:“看来你把《盗鬼经卷》看得很仔细,还听说过黑巫大祖!”

    “黑巫大祖得益于牧严恩泽,世代守陵,原籍藏地祖龙(祖龙即昆仑山)仙女岭……”

    老人继续叙述:“仙女岭位于祖龙腹地,诛鬼封天以北;偷天行脉以西;九行令止以东;南遇九龙阁,碑上寿天神祗,其伴一星八斗九塔,重珊灯台耀极东南二阔,悬北于冥,崖下四五七九令,环中下虚拜月台,殿庙双龙擎天,携阳汲阴,地藏下虹滞,阁楼仙女台,九塔宝顶上善。”

    我无故含泪说道:“前辈,我们没有兵器,如何抵挡……”

    “他们过不了诛鬼封天七小令,蛰伏多日,死伤过半,牧严师父葬有藏地宝刀,久候主人,老仆心愿已了,就此告别,主人恕罪……”

    老人缓缓靠在冰山上,微微用余光望向身后的冰山之中,我跳眼看了过去,冰山之中,赫然是一个身着华丽彩服的女子,我终于见到了冰棺之中的牧严……

第130章 诛鬼封天(一)

    牧严之美已然超出世间所有,透明冰棺之中她安然静卧,唇线清晰,含笑久颐,眉宇间似有述说,只是她永远沉寂在了这千年寒冰之中。好像我和牧严本来很亲近,甚至觉得自己那么的熟悉她,心中似乎触及到了隐忍之痛,痛入心扉,眼泪更加收不住,跪倒后,含泪对牧严拜了三拜。

    “葫芦,建国,抄刀子,谁进来杀谁,我不许任何人动牧严师父一根头发……”我喝了一声。

    葫芦和建国左顾右盼,问道:“我们没刀子了。”,“有人来了吗?”

    我对着牧严一阵哀伤,轻说:“野田已到,刀子在冰桥右侧下!”

    葫芦和建国退出去,在冰桥的浅冰层下找到了三把绝世藏域弯刀。”

    “哇操,好刀啊,这……这三把刀是为我们准备的!”

    “这鹰头花纹刀柄,游龙刀身,护手钻心坠,藏地极品宝刀啊!”

    我静静地说:“这叫地官拜月刀,世间只有三把,玄铁打造,削铁如泥!”

    一旁的尚子失魂似的走到牧严冰棺右侧,扑通跪地:“爸爸,爷爷,我终于找到你们了,尚子真的找到你们了……”尚子眼泪默默流淌,伸手抚摸着前方两座冰棺,冰棺里躺着的正是尚子的父亲—关子良和她真正的爷爷—野田。

    “哈哈哈,想不到老夫竟然能再次进入魑族陵,天助我也,你还把我的好尚子带来了,许默,你已经把诛鬼封天七小令破了,我这人手可以把你们完全消灭在这,哈哈啊哈……”这声音不正是假野田吗。

    接着从洞口方向垂绳走进一帮人来,清一色的黑色着装,他们手里都有枪,看来是有备而来。这群人当中还有一个着装怪异,满脸刀疤的怪人,我知道这是南洋巫师,蛊遗后代。

    葫芦和建国挺刀分站在冰桥左右,点上烟,威严藐视所来一群人。

    葫芦身子站得笔直,像是一员虎将,镇定地说道:“想碰我牧严师父,先过我葫芦这关!”

    建**姿优雅,仿若威严石像冷冷地说道:“该了解的时候了,虽然处于和平年代,我这还得刀口舔血,要不然怎对得起牧严师父,大不了死在这守我师父一辈子!”

    尚子恨得咬牙切齿,只是当她看到她的父亲和爷爷时已经濒临崩溃,瘫软在地,对着冰棺里的关子良和野田抽泣不止。

    我一旁的黑巫大祖斜靠在在冰锥看着我,她想继续把事情交代清楚,我盘坐在黑巫大祖的面前说道:“老人家,您继续说!”

    “千年等来第二代世尊地藏,请受老仆一拜!”老人说着就要双膝跪倒。

    我站起身子要去扶她,老人家闪个身子紧张说:“主人,碰不得……小人全身虚魂草毒……”

    我呵呵笑了笑,把眼泪擦干说道:“老人家,无妨,我既然是世尊地藏,就不怕这毒草……”我伸手扶住了黑巫大祖,看到她的红色面具中流下一串泪滴。

    葫芦和野田他们已经叫骂上了,我怕野田冲过来,暂且先把黑巫大祖扶坐在地,走上两步,和葫芦、建国肩并肩站在冰桥桥头。看到野野田一副奸相,恨不得拧下他的头颅祭奠我地藏之名。

    我们和野田他们尚且隔着两条冰河,距离过五十米,他们没那么容易打得到我们,况且我们身前有好几座冰山遮挡,又处在高地,居高临下我们还是占了优势,不过他们都有枪,冲上来我们肯定拼不过,野田的手下足有二十来人,硬拼怕是会全军覆没。

    我冲冰桥下方喊话:“你个假野田,你当我许默不知道你真名---宫本下川,我许默久候多时,够胆你就过冰河!”

    建国丢了一把红色外鞘的藏地弯刀给我:“默默,这把适合你用,我和葫芦刀鞘是黑色的,你这把刀上面镌刻‘世尊地藏’四个字,应该是牧严师父留给你的!”

    我奋力拔刀出鞘,刀身遍体通白,遇冷气垂雾,顺着刀尖滴下血红色的寒冰之滢,水久寒遇气,瞬间变化,雾气凝聚就为红色。刀身出鞘刹那,冰山上的蝙蝠怪叫几声,扑翅高飞,盘旋于冰窟之中,鼠帝双眼红光,獠牙出口,小蛤蟆连蹦几下跳了下来,趴到一朵冰雕花瓣上不停地鼓沉着他的大脖子。

    我不费吹灰之力斩下一根冰锥,掷了下去,冰锥深插到冰河上的一朵冰雕花瓣之中,突突冒出寒气。

    宫本下川止步于冰锥后狡黠笑道:“想不到我的身份会被你识破,不过今天我一定赢你,我才是真正的世尊地藏,我要引导魑族战士踏平中国……”

    我怒道:“口气不小。别跟老子废话,够胆请过冰河!”

    宫本下川拍拍手:“诛鬼封天已被你破了,如今杀你们犹如探囊取物!”

    葫芦大喊:“最见不得口舌逞强的,他妈有本事就上来!看我葫芦不把你脑袋给砍下来!”

    建国很安静,似乎经历过无数的残酷战役,此时他的目光稳健地盯住了下方看,一句话没说,只是他手上握刀越握越紧,恨不得上前砍人了。

    宫本下川颐指气使摆摆手,身后的七八个黑衣人端着枪,毫无忌讳纷纷踏入冰河之中。

    我看时机已到,盘坐下去,口中喝念:“啝埜主啰,処虞啊铘嘛,佛乩喋喋飍吁渋……啝埜主啰,処虞啊铘嘛,佛乩喋喋飍吁渋……”

    这是“诛鬼封天术”寄于“百冥叩首”起的暗咒诀,出自南派地官祖师牧严最为神秘布阵气脉:一齿一口一音皆有气,气者沿袭有波,波者动若蹦,发于源,一声为铿,两声遁空冥,谓之“百冥除御令”。

    冰河流水哗哗,河中竖起几个奇形怪状的寒水冰体,像是妖魔鬼怪伸开魔掌,将几个已经淌入冰河的几个人拖入河中,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宫本下川身后十几人全退了出去,结果冰窟上的龙骨藤伸下弯藤,当下把几个宫本下川的几个手下吊死在了半空。

    不知道宫本下川身边的怪异人使了什么本事,洒了一把灰白状的粉末,龙骨藤就萎缩到了洞顶,红色藤叶瞬间变成淡蓝色。似乎很怕这种粉状物体。

    宫本手下的法师看来也懂得鬼神文化,能治龙骨藤,但他显然对于往上流淌的冰河没有半点办法,只能站在岸边眺望水中情况,寻找办法。

    接着法师对着宫本叽里呱啦说了半天,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最后尚子抹着眼泪上来说道:“他说,骨血虫!”

    一旁的葫芦指着下方宫本众人笑得前俯后仰:“我的宫本孙子,你二大爷都没辙了吧!”

    建国扭头问道:“默默,你和那家伙斗法了,太他妈神了,是不是请天兵天将来帮忙了?怎么回事?”

    我一边倾听尚子给我做翻译,一边回答建国:“建国,你和我处的久了,连你也迷信,天兵天将都说出口了。我不懂什么法术,这招出自诛鬼封天术,诀语是唤醒冰虫的音颤,音颤就是冰虫语,是牧严发现这种语言,不是鬼神!”

    宫本和法师还在叫骂商讨对策,耳畔尚子轻问:“什么是冰虫?”

    冰虫是在雪山冰川之中存活的单细胞生物,或者说是游离的神经细胞体,听到牧严所创造的冰虫语,单体细胞重组,就会变成一个庞大的生物体。它们以雪水寒冰为食物,静时是死体,通过冰虫语音颤,就能复活,数秒中之内释解有血有肉的动物体。

    葫芦哼声:“他妈的,全被冰虫子吃的渣都不剩了,你们瞧瞧,还好咱们没进那鬼地方!”

    我们往下面冰河观看,冰河上只留下一片血水,血水渐渐变成雪白的冰绒,像白色毛毯一样盖在了冰河上。

    建国显然有些发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默默,冰天雪地的地方还能有生物存活!”

    “雪莲花就开在雪峰上,冰虫很少见,要用很特殊的毒物养,就是虚魂草,你们看看你们后背的瘗字文还有没有!”

    葫芦和建国伸手摸了一下后背惊喜说道:“瘗字文真没有了,怎么回事?”

    这事一样是牧严留下的布局,瘗字文是魑族文,其实是用少量的冰虫提炼的,牧严为了能让南派地官后继有人,很隐秘地把冰虫体液提炼藏在魑族人生活过的地方,我们当年在龙洞里发现瘗字文,已经被毒草侵袭,我们误以为是诅咒,为破谜团找到这里,也是牧严师父一路指引。

    尚子泣问:“你是说冰虫就是虚魂草毒的解药,那就是说毒草必须经过血液才能传播!”

    “对,冰虫就是虚魂草的解药,但冰虫很难找,又与虚魂草相生相克,所以我们才不至于变成魑族人,牧严已经把两者提炼过,不会害人,只是起到引导的作用,希望后人能传承她的衣钵。藏得这么深用意是怕被心怀不轨的人截获,不懂地官规则,是无法到这里寻找答案的,而且寄于六本经卷之内,想要得到毒草和冰虫就必须得到六本经卷其中之一才能成事。”

    葫芦眼睛紧盯下方叫骂不止的宫本,骂了几句后问我:“既然有解药,为什么魑族人还没有恢复人貌!”

    “这就是牧严的遗憾,解药是魑族人全部死后才发现的!”

    还记得数月前,梁彩儿身上也有过瘗字文,被铜铃一照昏厥后手臂上就出现了瘗字文,后来又传到了我的身上,其实铜铃发生的频率就是音颤,铜铃在我手,声音经过梁彩儿,她手臂上的瘗字文就消失,我刚好身中虚魂草毒,冰虫和毒草相生相克,所以就到了我的身上,葫芦和建国已经有毒草和冰虫因此不会重复出现。

    建国思考多时,最后只能感慨:“迷信原来也是科学,哈哈,长见识了,若真的用科学去解释,千万年都解不开魑族之谜!”

    葫芦还没想明白问道:“不是说通过血液传播吗,彩儿她好像没受伤啊……”

    我瞄了葫芦一眼回答:“我身上有伤是因为在酒楼和你打架擦破皮得来的,至于彩儿,你可以去问她,绝对来例假了……”

    “啊?……呵,不用问,明白了!”葫芦赧然。

    建国已经不再去理会冰桥那头低台处的宫本如何叫骂,甚至已经开了机枪,建国蹲下身子继续提问:“那牧严师父不是害死了好多来寻求答案的科学家……”

    尚子泪花未干回答:“不,牧严师父如果不布局让后世之人找到虚魂草,一旦落入奸人手中,死的人就更多了。冰虫和虚魂草相生相克,牧严师父并没有完全把虚魂草完全解除的,希望后世之人把毒草铲除。这里布置得很玄妙,你们感觉到了吗,我们自从进了冰塔后见到牧严心中很平静,同时很哀伤,牧严师父是不想心术不正的人得到虚魂草!轻重就在这里了,那些为科学献身的前辈只能说他们命运不济,如果他们迷信点可能也就不会死在这里了,除了正宗地官没人能破解的。”

    难怪《盗鬼经卷》里提及地官有云:身不正无以传承地官,何以得世尊地藏之名,无神无灵,窥不得经卷玄妙。看来牧严不是南派盗墓祖师,反而是筑墓师及守陵人,职在防盗。

    牧严师父除了寻找下一个世尊地藏解除虚魂草之毒,只能把藏有她尸身的墓穴设置得更加的隐秘,她把希望寄托在地官的手上,一等就等了上千年,只是我也不知道我何德何能能破解虚魂草。虚魂草的毒量危害一棵就可能导致生灵涂炭。

    我苦笑无奈,我默默走南闯北,漂泊四海想不到还扯到拯救生灵的层次上来了。金斗银斗没盗着,无形中倒把自己摆到了至高的生命顶端,或许这就是“天意不可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最好诠释吧。

    我抚摸手上这把世尊地藏刀,无奈笑了笑说道:“如果活着出去,我说这把刀是一千多年前的古人送给我的,你们说谁会信!”

    大家坐在冰天雪地里,会意似的露出了久违的从容笑容

    宫本大骂:“许默,别以为我破不了这诛鬼封天术,我要宰了你……”接着听到拔刀出鞘的声音。

    生死之战很快就会到来,我此时却很平静:“葫芦、建国我许默对不起你们,可能解开虚魂草我会没命,若可以,来世还做兄弟,有机会带尚子走……这是我的心愿,就像牧严师父千百年的心愿一样。”我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认定自己必死无疑。

    “不,尚子不能和默默分开,默默答应过尚子,会给尚子一个家的,默默不在,尚子也没有家,一样孤苦伶仃,生死尚子都要在默默身边,尚子要嫁给默默做妻子!”尚子眼神很坚定却带着泪花,已然不再羞涩,静静地看着我。

    我说什么都没用,只是盘算着如何把尚子平安送出去,葫芦很平静地说道:“默默,我们认识几年,胜过亲兄弟,你说这话我很难过。我要说陪你一块走,你肯定要骂我,兄弟情分在,生死又何妨!”

    建国静静抽着烟说道:“我很害怕日后喝酒会少个人,那场景想想都难过,不再是畅快淋漓,而是酒后更伤怀。我建国不怕死……以前在没进龙洞前经常找你麻烦,之后却是不可或缺的兄弟,这些年我从来没反对过你做的决定,这次也一样,你的愿望是要小妹平安,我建国答应你,除非我建国死了,要不然我就帮你完成心愿。毒草不除,人世难安,这也是牧严师父的心愿。我只想郑重的和你说---默默,别以死亡的方式让我和葫芦有生余年只能坐边桌喝闷酒。”

    正当我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只听到老者传音:“主人,你可会布置‘诛鬼封天’,可以抵挡住他们!”

    我站起身子把老者扶住说道:“我这地官没有布置过诛鬼封天,只有牧严师父才会布置!以后别叫我主人,叫我许默就行。”

    老婆婆双臂尽失,微微欠身说道:“不,不,不,以小姐的吩咐,第二代世尊地藏就是我的主人,老仆能等到你是十世修来的福分,好比是围着昆仑神山磕了一圈长头,又围着玉女湖叩拜了神灵,转山转湖都比不了等到世尊地藏,那是多大的功德的。”

    “呵呵”我再次苦笑:“世尊地藏----地藏,地藏,千年一世尊,冰雪浮屠塔下遇地藏尊。”

    老仆见我半天未置可否,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两步说道:“主人,盖世诛鬼封天,有七小令布置在两条冰河方圆,小令破,大令即成,千军万马都抵挡不了,二十年前曾经有二十多人觊觎小姐的六本经卷到这里来,破了小令,但大令便至,布置气脉,死伤无数……冰桥两侧的骷髅骸骨堆就是这千百年来盗墓贼被诛鬼封天杀死在这里……没有歹念,诛鬼封天不伤人,就像许默主人一样大仁大义,方能过七小令诛鬼封天。大令诛鬼封天盖世之诀,当年牧严主人为了阻止温韬盗取乾陵,便是用了诛鬼封天,电闪雷鸣,地动山摇,鬼哭神泣,数万盗贼一并被慑退,从此无人敢觊觎乾陵宝华。”

    我问老仆如何布置诛鬼封天,她却只是摇头:听说诛鬼封天小姐都只用过一次,黑巫大祖世代传承,守卫陵墓等二代世尊地藏,足足五十代,传到老仆这已经后继无人,没成想,让我等来许默世尊地藏主人,黑巫大祖泉下有知,定会欣慰,我也对得起先祖之灵了!”

    尚子轻问:“老婆婆高寿了?”

    老仆点头称诺:“呵呵,牧严小姐通天盖世智慧,认定世尊地藏肯定后继有人,命黑巫大祖世代相承,到老仆这刚好五十代,老仆八十有三,子嗣全无,久候世尊地藏到来……牧严小姐说肯定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会来,老仆多有怀疑,今日得见遂心愿得了,更加佩服牧严小姐,犹若神灵,您就该是‘神女’了!”

    老仆说着将头探了过来,用鼻子嗅起尚子身上的气味。尚子并不躲:“老婆婆怎么了?”

    老仆回答:“哈哈,尚子小姐天生体香,这体香就是虚魂草香,和龟龙涎一样的香味。蛤蟆廛凃,鼠帝藏眼都要看这虚魂草香的,你是神女之身,能驱使在山洞里中了虚魂草毒的动物,生灵都敬畏你,因为牧严小姐将气脉布置在了整个山洞,虚魂草香,动物都有变化,能讲你们带到这里来,老身能见到两个小姐实属十世造化。”

    老仆说着看看呆呆盘坐的葫芦和建国说道:“这二位应该是南派地官地藏偼令职,是守护神,老仆见礼了!”

    葫芦和建国一并回礼,此时听到几声枪响,宫本他们已经过了第一道冰河,老仆催促:“主人,快些布置诛鬼封天,要不然抵挡不住的,牧严小姐墓穴就会被毁坏,生灵涂炭就至。”

    我闭目神思:偷天行脉,九行令止,百冥叩首,诛鬼封天……一脉一气,贯于之气,阔于阙,破于空,沉于宇,一脉一相承,出口海龙关,辐嗣囚龙门,七九浮沉,通宇混沌和脉,天一片地阕一丈,扶乩摇攰,气动山河……”

    我转脸对葫芦和建国说道:“我布置诛鬼封天,能挡住宫本他们……带尚子走,顺河下,遇一朵梅蓝冰花转北走,下高墙,前方古塔北口通向太子十三峰,可以出去!”

    尚子一听我说让葫芦和建国带她走,哪里肯,恸哭折泪嘶哑泣诉:“默默不会丢下尚子的,尚子生生世世都和默默在一起,求你别丢下我,尚子也不怕死,能和默默死在一起尚子知足……”

    我把尚子紧紧抱在怀中续述:“你放心,默默永远不会丢下尚子,你们先出去,我好脱身。诛鬼封天一布置就不是科学的方式就能逃脱的,我布置我就有办法出去,我得先把虚魂草找到,你到外面等我……你就是我最美的妻子……”

    葫芦和建国走了上来,满脸不舍,却没说上话来,我说:“葫芦,建国,是兄弟就别拦着我,我只求你们把月莹平安带出去,后事我自有理会!”

    葫芦和建国嗯的一声点头:“放心,毫发无损带小妹出去,我和葫芦会在山下摆好酒肉等你归来!”

    诛鬼封天形同炼狱,布置成脉,以气伤人困人,诸鬼相助,百冥叩首,海土行棺,以冰封存无脉无气,风水龙诀遇水得气,妖异墓穴地宫的墓室风水学以诛鬼封天显得更加的亲近妖鬼,那我许默就布置诛鬼封天,就像千年前牧严师父以诛鬼封天抵挡千军万马。

    我拔刀出鞘跳上一座冰山,俯视下方高喊:哈哈哈哈……宫本,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世尊地藏。诛鬼一处,盖世封天……

第131章 诛鬼封天(二)

    我站在冰山上,全身暴露在外,宫本抬枪就朝我打了过来,我赶紧从冰山上翻身跳了下来。

    冰沫翻飞,我用刀面把冰雪碎片拍了下去,葫芦和建国以为我想打雪仗,纷纷拣起地上的冰块往下面砸。

    我并不能布置诛鬼封天,只是运用了牧严遗留下来的气脉通口,布置起来并不多难,主要要认清层次,囚龙、活阙,望穿、秋水再以地上的冰雪布置,巧设屏障,遮住分光携阳,分清“丞龙诀”的位置。这些地方是牧严布置过的要害气脉,其中的邪恶力量已经不容小觑。

    我砍下冰片,一一拍了下去,下方枪声嘀嗒,我们埋头在冰山后躲避子弹。老仆把尚子带到牧严墓穴冰台上。

    我和葫芦、建国靠在冰山后相视而笑:“痛快……”

    建国扯嗓子空喊:“宫本老儿,我们还活着吶,你们子弹还够不够?哈哈哈……”

    我矮个身子就地一滚,走一回起首拜月步,挥刀向天,再使一招“地藏拜月”,当空翻个身子,落地脚踏双冥诀位,跟上一招“楼宇星空”,叫道:“老婆婆借火折一用!”

    老仆双脚踢踏几步,地上浅盖的冰花露出一堆火团,她轻快踢起一块通红的火炭,我弯刀轻点接住火炭,绕个身子,虚步急转将火炭稳稳控制在弯刀弧形刀身内,分挑火炭,碳花四溅……

    老仆哭泣:“主人,您这招就是诛鬼封天术的第七则---地藏封天!”

    “地藏封天”步法、手势、点刀点葬都有特定的招数,当初我因为喜爱耍枪弄棒,胡乱学了里面的招数,其实很像武术套招的打法。我在部队里无聊就经常耍这套刀法解闷,我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觉得每次使“地藏封天”心中满是豪情,似乎心胸为之开阔。现在我终于明白,原来这套刀法配合的是诛鬼封天的布置方法。

    我身转步急,分踏七步脚钉,同时刀身回转,引火炭从内侧翻飞出去,火炭像一条火龙在我刀尖的牵引下环绕整个身子,我忘乎所以,哈哈大笑,念出地藏封天之豪迈:七星望月地官葬,一脉随世伴浮屠,一楼一宇皆下怀,引刀空怀祭天下,千年一隅春秋抖,龙宇九州任我行,俯首成败月下寒,拜我千年地藏尊……啝埜主啰,処虞啊铘嘛,佛乩喋喋飍吁渋……”

    火炭碎片顺着冰桥分散成九股激发出去,形如火龙,咻咻飞袭,在冰塔上空穿梭,最后分击到九处“丞龙诀脉”上,洞顶的龙骨藤哧哧发声,垂下无数的藤枝,两条冰河波浪滚滚,冰虫悬飘,慢慢化成浓雾飘升遮空。

    冰塔墓穴浓云掩盖,气脉混沌,翻滚的黑雾重叠,似乎要压下来,层层浓雾,把冰塔分割成两重天,天地颤抖,黑雾处落下雪白的冰渣,顿时电闪雷鸣……

    我收刀入鞘站在冰山上俯视下去,宫本他们已经乱了阵脚,我感慨:“牧严当年是如何在乾陵凭空布置气脉,引起风雨吹奏的---惊为天人。如果不是牧严布置过诛鬼封天七小令,加上冰塔空间狭窄,要不然我根本就无法布置诛鬼封天的‘地藏封天’。”

    我不敢相信诛鬼封天竟然能如此让日月消沉,还好我这只是在冰塔下布置。一样看得犯傻的还有葫芦他们三人,只有老仆感怀落泪,口里不停地念着:“世尊地藏……世尊地藏……”

    过得几分钟冰雪消融了浅浅的一层,满塔之内水汽凝重,纷纷从洞顶的浓雾中滴落犹如雨滴的水珠,淅淅沥沥冰雨落,浓云遮顶,时不时惊出一声雷,几座冰山被雷击碎,冰渣碎片翻飞,宫本等人落荒逃窜,找不清来路,哭喊成一片。

    站在地藏封天之中的十几个人有的被雷电击打,血肉模糊死在了冰河之中;有的被风雨吹得收不住脚,倒在地上,被一层一层落下的冰渣碎片覆盖,再次翻身出来时被雷电余波震得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离死也不远了。

    我站在高处,眼看宫本手下死伤过半,提刀说道:“葫芦,建国带月莹走!冰河里的冰虫伤不了你们。”

    葫芦和建国呆呆站立看着我,抱拳说:“默默,保重,咱们外面见!”

    尚子哭诉不肯走,葫芦和建国拖上尚子,恨不得把尚子捆绑,拽着便往冰桥上走。

    突然,寒光一照,冰桥桥头冰碑上跳下一个人来,我挥刀迎了上去,兵器相撞迸出火花,葫芦和建国眼疾手快,把尚子推开,老仆把尚子迎到冰台后。

    我见来人却是那满脸刀疤的南洋巫师。这货色也属厉害的角色,他一言未发,手里擎着九寸钢刀,挡在了冰桥上。

    冰台过高,我们没有绳索,根本没有办法下去,唯一的出路---冰桥已经被劲敌拦住。

    我们三人和南洋巫师对峙站立将近三分钟,葫芦大吼一声,跳起身子,半空中甩出一刀,建国想跟上,我赶紧伸腿把他拦了下来,往葫芦方向急看一眼。

    糟糕,这南洋巫师身手厉害,没避让半分半寸,手起刀子轻递了出来,葫芦肯定避让不过,我哪敢迟疑,点刀藏怀,奋力出击,分一掌将葫芦推开,葫芦肩膀还是伤了一刀,踉跄两步被赶上来的建国扶住。

    葫芦大呼:“终于来个对手了,我管他哪里出家当的和尚,老子让他脑袋永远不长头发。”

    我们三人一同冲了上去,挥刀斜砍。不知道南洋巫师用的是什么招数,就算我们刀法凌厉,他都给一一破解,我们没能伤得了他半分半毫,他甚至连步子都没移动半寸,呆呆地站在了冰桥上,眼神迷离,似乎看着的不是我们。

    再次的进攻,我们三人已经用尽全力,冰山被削矮了半截儿,冰片翻飞,头顶冰柱落了下来,我们连出刀子,混战到一处,当时似乎天昏地暗,雪花飘落,龙骨藤被砍断,藤枝摇摆,几处冰柱轰然倒塌,冰桥摇摇欲坠。

    南洋巫师狂耍出刀子,缠头裹脑,脚下虎虎生风,连用秋风扫落叶和横扫千军,我们三人胸口被踢了一圈。葫芦和建国身子随势翻身站到冰桥上的冰链上,握刀待递,我则退出几步,乌龙纹柱翻起身子,准备迎战,我们三人应经把南洋巫师围在了中心,不过我们并未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身上都中了几刀,鲜血流淌。

    我心想这南洋巫师果然厉害非常,一点破绽都没有,平常之人根本耐不住我们三人的围攻。

    我余光瞧了一眼冰桥下方的宫本几人,他们显然被死死困在了地藏封天之中,过得些时候肯定死无葬身之地。这南洋巫师眼神始终斜瞟冰桥下方,还在盘算怎么破地藏封天。

    我说道:“地藏封天,你想都别想,你没那能耐破得了!”

    南洋巫师并未回话,眼神继续迷离,只是他脸上刀疤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肯定想去救被困的宫本等人。

    就在我思考怎么把这南洋巫师放倒之时,听得头顶沙沙作响,还有三个人,我抬头去看,已经晚了,冰塔下跳下来的两个人已经把刀子递了出来,刀身离我只有几寸。

    我暗叫不好,斜身,脚下虚步疾转,翻身三百六十度,躲过一刀,一记倒挂金钩扫出两腿,只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我再挥刀逼退其余两人,只可惜被我踢了一脚的女子身随急转,刹那间就跑上了冰台。老仆以身为尚子挡刀,出乎我的意料,那女子却只是把老仆拍坐在了地上,然后翻手将尚子牵住,一拉一绕,站在尚子的身后,刀子已经架在了尚子的脖子上。

    葫芦和建国本来并未担心我被三个人攻击,只是紧紧盯住那南洋巫师,此时见到尚子落入黑衣女子之手,眼睛急切扫了过来。

    建国问道:“默默,你没事吧!”

    我并没有回答建国,收刀冷冷对着劫持尚子的女子说道:“你敢动月莹一根头发,天涯海角,我默默有仇报仇,定要你血债血偿!”我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相片。这张相片背面写着一个女孩的名字。

    那蒙面女子身子一抖,知道身份被我猜中,干脆将面纱扯了下来,不正是德国的安娜吗?

    安娜口齿轻启:“许默,我需要她的一只眼睛,我不想这样!”

    葫芦站在冰链上一边警戒一边大骂:“臭娘们儿,狼心狗肺的东西,在龙洞里就该把你双亲的骨灰喂狗吃了,忘恩负义,呸……”

    安娜手有些抖,镇定了一下才说道:“我需要她的眼睛,事后我会给你个解释,我……”

    我打断怒喝:“住嘴!别让我出手杀你。月莹是我妻子,谁敢动她!”

    我不知道安娜为什么要尚子的一只眼睛,听我一说,眼眶恍惚,这时候她明显有些犹豫动摇,站在他两侧的黑衣人叽哩哇啦一堆话,是日语。说完,伸刀就刺向了尚子的双眼。

    尚子静静流泪,眼睛都没眨一下。我距离他们尚有两米,根本就赶不上去,心中一痛:我的尚子……

    安娜嘶叫一声将两刀隔开,把尚子推到老仆身边,奋力砍了两刀。两个黑衣人哪里肯放过安娜,两刀齐攻,安娜身中两刀,也就在此时,南洋巫师和葫芦建国也战到一处,我拼命奔了上去,挥刀一砍,旋身将安娜牵了出来,推到尚子身旁,接着虚晃两步,躲避两刀,趁虚位破绽留出,横推出一掌,直接把一个黑衣人打下冰台,摔死了。另外一个正想挥刀砍我脖子,安娜出手连开几枪,直到把手枪里的子弹打完,将那黑衣人打成了蜂窝。

    我看安娜对尚子下不了手,正想上去帮葫芦和建国,尚子哭喊:“默默,安娜姐姐受伤了!”

    我回头去看,安娜躺在尚子的怀中,腹部鲜血流淌,将衣衫染红……

    葫芦和建国也多伤了几处,看他们奋力厮杀,知道他俩伤的并不重。“默默,这里有我和建国挡着,你去照顾小妹他们!”

    我奔上几步,扶住了安娜。此时的安娜嘴唇发白,哽咽着没能说出话来。

    撕开安娜的衣角,她腹部有一个三四公分的刀伤,鲜血直流,我随意抓起地上的冰沙敷到安娜的伤口上,又随意把身上的外套撕裂包扎住安娜的伤口:“安娜,我欠你一条命,将来你有事,只要不伤天害理我许默定帮你办到!”

    安娜艰难挤出一抹笑容,虚弱地说道:“默默,尚子小妹的眼睛能化解虚魂草毒,她的眼睛里聚积着常人没有的泪滴,虚魂草要用她眼睛里的血液和泪滴混合才会出现,你应该知道牧严要找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世尊地藏,一个是神女,神女泪解虚魂,只有尚子小妹才能让世间最后一颗虚魂草消失,虚魂草是游走的,没有眼血和眼泪,无法找到虚魂草的!当年牧严就是用她的双眼之泪铲除了很多的虚魂草,不过牧严天生流血泪的。德国二战时期有一本《中国地藏神女》的书,上面有记载。”

    听着安娜艰难述说,我没留意一旁的尚子,她已经搜出牛角刀,就要去挖她的眼珠。还多亏了一旁的老仆,是老仆用肩膀把尚子的手撞开了。

    老仆说道:“尚子小姐,不可,你看,你眼睛现在就在流血泪,你们看看,洞顶冰锥上垂下的那朵花,就是虚魂草啊,它已经被你的血泪吸引现身了!”

    我放下安娜紧紧将尚子抱入怀中:“月莹,你可知道,我默默可死都不愿意你受到伤害,别傻,万事我们都能挨过去,别做傻事好吗……”是喜是悲,我已经无法叙说清楚,或者两者皆有。

    “安娜,你一定要挺住,我要和你再喝三碗酒,月莹照顾好安娜!”我说完抬刀跳了出去。

    葫芦和建国被打得乱了章法,身上中了数刀,摇晃着艰难躲避那南洋巫师的攻击。接着又被踢了一脚,跌跌撞撞扑了回来,我伸手将他二人扶住,卯足了劲力,挥刀下砍。那南洋巫师七寸刀刀口缺了一角,蹬蹬蹬退出了步子。

    葫芦喘着气大骂:“默默,这家伙打不死的蟑螂,他娘的比你还厉害!”

    建国也已经坐在地上,抹着额头上的汗珠说道:“默默,他出的刀子看不清楚,眨眼就到你身上了!”

    我扶起葫芦和建国说道:“你们去照顾安娜和尚子他们,这里有我。”

    葫芦和建国边跑边扑终于到了尚子他们那,一并躺在地上,谁照顾谁都不知道了,还好安娜血已经止住,只是很虚弱。有葫芦和建国守护我也就可以放心迎战了。

    这南洋巫师并没有趁虚发起攻击,见我正立面对他,他还拱手行礼。我托刀抱拳回礼:“想不到你还懂嶷山将令的运土功,这么说阁下是将令后人,不过你不是中国人,半吊子的东派功夫,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东将令运土功!”

    南洋巫师抱拳说道:“我是泰国人,是宫本先生把我养大的,我不想打了,只求你放了宫本老先生,收了风雨冰雪!”

    我摇头:“这是南派的地藏封天术,我没有能力收住,除非日月变更,冰**倒或者这里的人全部死亡才会消停!”

    南洋巫师从怀中搜出炸药:“这个可以吗?”

    此时我倒是佩服起这个长相怪异的南洋巫师来,是够忠诚的,有心放他一马,只可惜我不知道如何破这地藏封天,我留下一处脉可以走,恐怕宫本不乐意,甚至还要加害我们:“你的主人想得到虚魂草,我是绝对不答应的!”

    南洋巫师朝身后下方的宫本看了看,宫本等人披头散发,五官被震出血来,正在拼命躲避地藏封天里气脉的攻击。他回首对我抱拳行礼:“我知道你能收这阵,我们打一场,你赢了,我从此不踏入中国半步,你输了,给宫本先生留条活路,我任你吩咐,死亦可!”

    我笑了笑说道:“兄弟,你知道这宫本是什么人吗,他拿走虚魂草你就真见到阴兵过境了!生灵涂炭,一切都是魑族,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南洋巫师轻摇头:“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宫本先生对我有养育之恩,此恩不可不报,我也不为难你,我们打一场,由天定!”

    风雪咆哮,雪花废卷,龙骨藤阴风摇摆,黑云中闪电依旧,我没心思和这南洋巫师打,但人家已经说出口,回拒伤礼,只好微微提刀:“兄弟,我许默佩服你是条汉子,不过我劝你忠诚也要看清人!”

    南洋巫师微微点头,身子一转,翻身砍了一刀过来。

    我喝彩大叫:“好一招‘东山再起’”点刀突击迎了上去,翻身连跳两步,收刀入怀,回转翻出,变成反切扫,只取南洋巫师腹部。南洋巫师收腹,左脚迈出一步,是稳扎马步,甚是稳当,稳步后扫腿侧翻,又是一招东派嶷山将令的“红云出山”,我则斜身跨刀,双脚交替一收一拉,躲避过去,刀身迎面一摆,削去劲力,横推出一掌,南洋巫师一掌迎击,我俩都退了半步出去。

    南洋巫师脸上呈现一抹欣慰色彩,递刀继续迎战,他出招刚猛有力,甚至把柔劲全部罢黜,同样为我喝彩道:“果然是世尊地藏,也懂得东派‘双龙坠海’,试试我这招‘游波似壁’。”

    我叫一声好招,迎击出去的是嶷山将令运土功之中的“冥灯万丈”。这招式一开一合,步伐稳中求进,灵巧虚步分三走四躲五擒腕,我并没有打到南洋巫师,他以各种招式化解,不过灵巧欠缺了许多,反而有更多的泰拳招式护身和进攻,破绽打露。

    打了数十招,难分高下,我无心取他性命,收刀多次,点刀即止,南洋巫师渐渐打得凌乱,甚至不再顾及身子受伤,被我轻挑伤了几处,最后他奋力一搏,全部使的是泰拳的打法。

    我随之变幻招式:地官擒龙手;将令移山经;宄人举斗功;校尉千军横中原,一招变一式,轮番运用,最后巧运“地藏诸佛”,把南洋巫师控制在身周三步之内。

    南洋巫师越打越乱,心气不平,只顾着要砍到我,甚至直接迎着我的刀身撞了过来。我敬佩其忠诚,有意想结实这么一个朋友,无奈他知道无法伤我半毫,动了怒气,以命相搏,只为砍到我一刀。

    以免伤了他的性命,我边战边换招式:“兄弟,何苦以命相搏,趁早收手……”

    我们再战了几个回合,南洋巫师嘶嚎狂砍,为了不伤到自己我只能奋力迎击,心想再这么打下去,难免有个闪失,现在最好是制他无法动身才是上策。

    他最后用的是东派的“沉沙落雁”,我跟着出了一招“海阔星空”,哪知南洋巫师没避开我罩顶的刀子,顶着肩膀要来迎我一刀。我的刀子只要砍到他的肩膀,他就有机会运用“沉沙落雁”下一式把刀子刺到我脑门。

    我知道他是最后一招,收刀矮个身子,盘旋扫腿,冰雪翻飞遮住了他的双眼,我下一刀没必要出了,要不然我可能会把南洋巫师的胸口切开。

    南洋巫师哈哈大笑,满眼是泪,笑声中多有悲壮,胡乱砍向我数刀后,奋力一跃想要从冰台上跳下去,我猛扑过去抓住了他的左手:“兄弟,胜负未分,上来和我再打几个回合……”

    南洋巫师被吊在了冰台的边缘,掉下去肯定落入冰河之中必死无疑。

    我大叫:“葫芦,建国快来帮忙,把他拉上来!”

    葫芦和建国奔了过来,一同拉住南洋巫师的手,就要把他拉上来,南洋巫师坠在冰台边缘平静说道:“我自知打不过你,但我为宫本尽了全力了,只怪命运不济,让我遇到你。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中国生活十年,也知道恩义,只求给宫本先生留一条生路……各为其主,要不然我乃卡愿和你兄弟相称……”

    我们没有再能说什么话,乃卡挥刀砍断了自己的左手,翻身落了下去,掉到冰河之中没有挣扎,被冰虫吞噬,鲜血染红冰河,最后也起了一层冰绒……

    我们三人站在冰台上望向冰塔下两条冰河,为化为寒气的乃卡感慨:“可惜这么一个兄弟了!”;“各为其主,又深明大义,难得!”;“人生知己难遇,或许乃卡命运注定该是如此,来世或许就为兄弟……”我们三人以南派理解单膝一跪,对着冰河拜了三下,有感在怀萦绕,始终无法消去。

    我们站在冰台上看着冰桥下方残风吞卷,一切都是那么的喧嚣,一切都又那么的平静,人生匆匆数十年,犹如白驹过隙,转眼可能已经白头……

第132章 诛鬼封天(三)

    惊雷轰鸣,在冰塔内久久缭绕,冰塔四壁结成的冰晶纷纷冲破浓云掉落,像是下气了冰雹,击到龙骨藤叶上哗哗发响,犹如鬼虫游爬。

    冰桥下坡处的宫本全身像是被烈火烧灼一样,衣衫褴褛,一脸狼狈,活生生是刚从灰泥中爬出来的。他们站在一处,望像浓云遮盖的冰塔宝顶,小心观察着可能激发的雷电击打下来……

    噼啪!又是一声响雷拨开浓雾,斜击下来,直把宫本身旁的一座小冰山击碎,宫本等人被震得七仰八倒,哭喊着叽里呱啦喷话,甚至他们之中有几个人跪倒在地,双手合十顶礼膜拜,可惜惊雷并没有因为它们的哀求和虔诚就此消停,三四秒后又是一声雷击……

    下方宫本的手下几乎跌倒后再次爬起身子依然对天膜拜,甚至变幻了他们所能知道的各种语言,最后我听到他们混乱的中文叫喊声:“佛祖保佑……”;“我们惹怒神灵了……”;“求求放过我们……”;“我们错了……”

    我知道雷电是高空云层积累形成极性,不同电极的云层相遇形成的一种放电现象,至于如何能在不算大的冰塔空间内形成雷电风雨雪我却不知道作何解释了,只能感慨牧严师父的通天之作,惊叹诛鬼封天的玄妙,它仅仅是一种气脉的变化和波动,如果这世间还能有如此高人,千军万马何惧。或许我的牧严师父英年早逝也是为了战乱能够平息,让更多的人免以战乱,或许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把自己归于聊聊红尘,不再过问世事。

    此时宫本他们基本躺在地上无力再躲避冰塔上空浓云中激发出来的雷电,只能用他们的面目全非接受诛鬼封天的惩罚,而我也无从去拯救。心中再平静,面对正在消失的生命,我或许也已经没有恻隐之心:动牧严墓穴那就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我和葫芦、建国退到冰台上,只见尚子他们眼睛紧紧盯住冰塔高处,在浓云下穿梭若隐若现的一朵花一样娇艳的物体,那就是虚魂草。

    虚魂草如花,绽放枯萎自如,娇滴欲垂泪,粉红娇艳,像是一盏吊灯,伴随着惊雷浓云时隐时现,更若云层中放光的妖鬼巨眸,光束犹如探照灯一样,一束一束扫视着冰塔周围。

    我走到尚子身边,单膝蹲了下去,为尚子抚去淡红色的血泪,仔细打量着尚子的容颜,轻轻将她收入怀中。

    尚子抱住我哽咽:“默默,一切都结束了,我好开心,尚子找到父亲和爷爷了!”

    我微微推开尚子,轻抚她那漂亮的脸蛋。此时的尚子娇艳如花,特别是她伴泪的笑容,那两个酒窝几乎把我迷住了,此时的她鼻子都哭红了,笑脸上轻柔呈现,简直美若天仙,不知道我默默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让我遇到这么美的女孩。

    我感觉一旁的安娜眼神都甩到了身后,似乎看到我和尚子这样让她有些尴尬,不过她的惨白的脸上也有一朵如花笑颜,或许也在为我和尚子开心吧。

    我对尚子说道:“月莹,你要把你父亲和爷爷带出去吗?”

    尚子没有马上回话,转身轻抚冰棺她父亲和爷爷的容颜,一串粉红的血泪滴落,她哀伤地说道:“我很想带我父亲和爷爷出去和我母亲相聚,只怕诛鬼封天太厉害,我们没有能力带出去!”

    我说道:“你父亲和爷爷全部由龙骨藤续尸身不坏,只要把他们身上植入的龙骨藤须切断,他们就会变成骨粉,可能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们的容颜了!”

    尚子点头抿嘴:“嗯,尚子明白,尚子要带他们的骨灰出去,埋葬到母亲的旁边,尚子心愿就了了,以后和默默永远在一起!”尚子说最后一句话时微微低下了头,脸蛋娇羞通红。

    建国说道:“默默,你看虚魂草顺着冰塔壁下来了,怎么捉住这家伙?”,葫芦却说:“咱们不会碰了虚魂草变得五大三粗和魑族人一样吧!”

    大家抬眼望向冰台身后的塔壁,一朵像是蜗牛的草团子摇晃着草须缓慢地划了下来。

    我说道:“我们可能都有冰虫粉在身,虚魂草不会伤到我们。”转脸问安娜:“安娜,你还是躲一阵,虚魂草毒厉害!”

    安娜脸色好了些,勉强坐了起来说道:“默默,我和你们一样,其实我已经进过龙洞,我想虚魂草毒和冰虫粉都有,当年遇到蛇皇,没你们那么幸运能到魑族墓里一探究竟!”

    尚子的血泪把地上的白雪冰晶染了一层红色,虚魂草慢腾腾寻着血泪爬下来。

    葫芦傻呵:“这草还长腿的,算是哪门子的怪事,真他妈一点都不科学!”

    建国打趣:“以你葫芦的身份就别去研究科学了,进了牧严师父的墓穴,什么都得玩完,理不清的!”

    葫芦闲下来本性就回来了,指着头顶缓慢蠕动的虚魂草继续开说:“建国,你瞧瞧,这又草又花的忒漂亮,你说要是拿回家栽上几棵,会不会能卖很多钱?”

    建国白了葫芦一眼说道:“你还敢养这虚魂草,我说你能有几颗脑袋够它消遣,真变成魑族人可别来找我喝酒,吓坏我家三妹的!”

    眼看虚魂草就要下来,我还没想到用什么方法把这生物消灭,转脸问老仆:“婆婆,你知道怎么铲除虚魂草吗?”

    老仆摇头半天说道:“要不是尚子小姐的血泪,老仆也没机会见到这朵虚魂草!”

    我又问:“牧严师父的经卷里也没有说起怎么铲除虚魂草,不知道她当年是怎么把虚魂草销毁的!”

    大家说着让出了冰台,虚魂草已经落到了尚子血泪染红的一块冰雪空地上,像是有知觉的动物一样,草片聚拢绽放,形成一个喇叭状,似乎对着四周收听动静,最后噗!一声收拢,一身子栽到血地上,吸食血泪,它的草身颜色更加娇艳,甚至草片上结上了犹如冰露一样的透明结晶,我们看得出奇,谁都没敢出声,只能互视对眼,纷纷摇头!

    过得几分钟,虚魂草就像是一盏花灯一样发出耀眼的虹光,变成了和篮球一样大小的娇嫩红花。

    尚子轻声说:“它没有耳朵,会听见吗?”

    看来大家都被误导了,的确,这虚魂草又没有耳朵能听见什么声音,再说了它能听见声音的话,那时断时续的惊雷早把它吓回去躲起来了。

    安娜毫不避讳搭上建国的肩膀凑上来仔细看了几眼,也没瞧出什么名堂,正声问:“默默,怎么办,有办法吗?”

    我一样得摇头晃脑,牧严师父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解除虚魂草的方法。这也是以防心怀不轨的人掌握虚魂草的命理,因此任何经卷内都不会记录如何消除虚魂草的方法。

    老仆在一旁催促:“主人,地上的血泪被它吸干,怕它就要躲起来了,主人快想办法!”

    我突然想起点东西,转脸问老仆:“婆婆,我能看看你的……”

    老仆能理解我要说什么,毫不犹豫,将剩下的半截儿上肢举起来,衣袖滑了下来,露出她的上肢和肩膀。

    我上去仔细看了一遍又问:“婆婆,你的手掉落时疼吗!”

    老仆欠身回答:“主人,我从臂弯以下到指尖好多年没有知觉了,掉落时也不疼,十多年前我的左脚拇指就这样没有了的,一旦掉落就变成粉末,所以我把全身裹得很严实,以期长命继续守护牧严小姐的坟墓。

    尚子明白到了什么,开口说道:“婆婆,您不是中虚魂草毒,而是中了冰虫粉的毒,冰粉失水成结晶,就像盐一样,人体盐份过多,细胞枯萎就会死亡!”

    尚子冥思苦想一阵后开怀续道:“婆婆,您不会有事了,我有办法让您恢复健康!你喝一碗蛤蟆廛凃、蝙蝠血和鼠帝……鼠帝粪便就可以了!”

    我们不得其解,尚子这法子有什么玄妙之处吗。尚子解释:“蛤蟆廛凃是滑腻的东西,有活络血液的本事,还不惧怕这里的虚魂草毒和冰虫毒,蝙蝠血是燥热之物,但蛤蟆体液细胞又许多奇寒的东西,能解除您的痛苦,鼠帝是吃魇齑鬼虫的,冰虫怕魇齑鬼虫,刚才那巫师洒的可能就是死体魇齑鬼虫提炼过的魇齑鬼虫粉,其实牧严师父在这里布置的动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要不然这朵虚魂草早就跑出去了,是因为蛤蟆廛凃,龟龙涎香封锁了它的去路,加上它行动缓慢,半植物半动物,它不可能到外面,只能守在冰塔里,进入冬眠,遇到尚子的血泪它才会醒来找寻,因为尚子的血泪可以抵挡这些毒体,它有血泪就可以出去了!”

    我们听得一头雾水,还没琢磨清楚尚子到底在说什么,这逻辑也没能转到正路上,好比是学了二十年的文学,突然看到一连串数学公式,任谁都得把脑袋晃上三抖。尚子看我们没能理解,眼睛瞧了我们一圈继续解释:“五步蛇生存的地方,十步之内必有解药,就是这个意思!”

    葫芦不懂装懂拍手就来:“哈,明白了,这很简单嘛!”

    建国听不懂也相信尚子的话,左顾右盼寻找那只三足小蛤蟆:“呱呱,你上哪儿睡觉去了,给我出来!”

    这时候呱呱声响起,三足小蟾蜍蹦跳着越过冰桥,没几下就跳到了我们身边,抬着朦胧睡眼分次瞧了我们一圈,吐了几下长舌头,一激灵跳到建国的口袋里,这小蛤蟆还真是认了建国做主人。

    葫芦看到小蛤蟆如此听话,也开始叫唤:“蝙蝠同志,你在什么地方,来救驾了!”

    一阵双翼扑扇的声音,从浓云和闪电中飞出一只大蝙蝠来,葫芦得意对着肩膀上的大蝙蝠说道:“真乖,以后好酒好肉伺候您!”

    鼠帝很快就跑了上来,在尚子身边转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仔细打量了我们一遍,冲着尚子巴眨了几下它的美瞳。

    建国从上衣口袋里揪出小蛤蟆放到地上哄到:“哭两嗓子,您能救婆婆的命,功劳大了!”

    葫芦急道:“可别要我大蝙蝠死啊,就划它一小刀,取点血做药引子就好。”葫芦不舍得去伤他的蝙蝠扭头就冲着鼠帝说:“鼠兄,你趁早拉点便便,撒泡尿什么的,好救人!”边说边搜出折叠牛角刀,却不知道要怎么割蝙蝠,那只蝙蝠也不躲,任由葫芦拨弄。

    尚子尴尬说道:“我说的其实是连锁的关系,其实用尚子的血泪就可以解婆婆的毒的,不用小蛤蟆,蝙蝠和鼠帝的!”

    葫芦和建国同时惊呼:“啊?小妹你早点说嘛!”

    尚子连说几个对不起:“尚子刚才是讲理论,怕你们弄不明白!”

    葫芦冷呵:“你解释了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不过我看这招管用!”

    我总算清楚尚子所说的这些理论,其实也就是相生相克的法则而已,我不得不佩服牧严师父的才华,同时也为尚子的聪明感到欣喜。

    老仆小心翼翼走上冰台,伸手捧了一撮被尚子血泪染红的冰渣吞入了口中。

    我们静静等待着奇迹的发生,老仆对天合十,默拜了几下,对着尚子,伸开两支秃肢把面具蹭了下来。

    原来老仆口鼻耳朵差不多都裂开了,看上去很是恐怖,不过很快她的脸上就恢复血色,就连已经裂开的皮肤都开始冒出汗液一样的东西,慢慢把裂纹填平,几分钟后老仆脸上有了光彩,看上去似乎还只是五十出头的人。

    老仆痛哭,扑通跪倒在地,对着尚子叩拜:“多谢尚子小姐,多谢尚子小姐……老仆……老仆……”尚子赶紧将老仆扶了起来,抚摸着老仆的脸庞说:“婆婆,想不到尚子的血泪见效这么快……呵呵……尚子开心死了……呵呵……”

    正当我们还在高兴忘乎所以时听到安娜虚弱疾呼:“默默,快!尚子小妹的血泪就被虚魂草吸干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它躲起来就麻烦了……”

    安娜说完险些栽倒,我快步冲上去扶住她,为刚才冷落了她感到尴尬,毕竟她是因我受伤的,此时让我觉得自己忘恩负义:“安娜,怎么样,你坐下休息一会,这有我……”

    尚子想划破自己的手让血液滴到雪地上,继续让虚魂草吸食,安娜制止:“尚子妹妹,不管用的,必须是你眼睛流出的血才行,《中国地藏神女》上有记载的,你的眼睛里有很微妙的东西,之前是不是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粉状的生命体,大小和实物不一样的东西?”

    尚子点头:“嗯,之前在垂藤崖那里看到的!”

    安娜继续说道:“如果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就是阴阳眼,能看到肉眼看不到的东西,这种人世间万中无一的,你是神女之人,早被宫本看穿了,他把你养大是想用你的血泪把虚魂草引出来,同时让你控制魑族,能控制魑族的世间只有你一个人,这些都不在科学范畴之内,但确实是存在的,妹妹,只有你的眼血和眼泪才有用!”

    尚子刚才开心了一阵,现在却挤不出血泪来了,看到冰棺之中的关子良和野田她才动容,滴滴落下血泪。此时虚魂草吸食得更快,尚子血泪断了几次,真的是供不应求了。

    葫芦和建国收刀,双手做出捕捉的姿势,就怕这虚魂草一下跑的没影。

    想不到尚子的血泪如此的重要,我也没有丝毫的怀疑了。不过人哭能哭出一碗泪吗,这事布置得如此诡异,实在让人难以相信,我们也不能催促尚子赶紧流泪,只能看着雪地上的尚子血泪被虚魂草吸收,紧张得在心里默念:“尚子,再来一滴泪!”

    难怪牧严天生流血泪,原来还有这么一个用处,她甚至都能巧用她的血泪对付虚魂草,究竟她当时是怎么发现这些秘密的,我对牧严此时已经敬若神灵。

    最后我终于明白怎么让这朵虚魂草从此消失,那只有尚子的血泪可以了。当年牧严一人既是世尊地藏又是神女,如今这种能力在千年后分化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尚子……

    我扑通倒地,扭曲了几下止住了呼吸,心脏轻浮动……

    大家见我倒地不起,扑上来问我怎么了。

    我无奈微微摇头虚弱说道:“月莹,我中毒太深,怕是不能陪你走到天涯海角了……”

    尚子哭泣,一串串的眼泪从脸颊上滑落,嘶喊:“不的,不的,尚子不能没有默默的……”

    一旁的葫芦、建国、安娜和老仆纷纷痛哭,我渐渐闭上了眼睛,又想起再看看尚子的容颜。

    “默默啊,你别吓我们啊……”葫芦哭喊。

    “默默,你会没事的……没事的,我知道你一直很坚强的……”建国哭诉。

    “默默,你不是想再和我再喝三碗酒吗?……我可答应你了……你别说话不算数……”

    老仆默默流泪,嘴里轻念:“主人啊,主人,难道世尊地藏都是这种命运吗……”

    大家一并为我哭泣,尚子感怀哭得更凶了,他们甚至没留意虚魂草已经爬到了我的身上,继续吸食尚子的血泪,体型却只有拳头大小了。

    我心里也一阵阵的疼,想不到这么多的人为我难过,就算我死去又有何妨呢,还有这么多人为我哀悼。想着想着,想到千年前的牧严师父,十三岁离世,正值青春年华。世间每时每刻都有人在以不同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化作尘埃随风飘摇。

    疲惫了这么多日子,在伤心后流下眼泪,还真是想好好睡一觉,我想醒来后能看到沐雨春风,能看到世间繁花似锦,绿树成荫,不要像这山洞冰塔一样永远都看不到世间风景,在这冰塔里甚至那丑陋的黑云都是美丽的……

    我脑袋一斜,差点没缓过气来,葫芦他们用力摇着我的身子,还有尚子和安娜凄惨的哭喊声,我能不再睁开眼睛吗,他们真的很在意我的存在。

    终于……终于,那朵虚魂草慢慢枯萎,由草变成了绽放的花朵,像是烧焦的纸张,碎末飘落,最后噗!的一声脆响,像是一灯泡爆裂,一下爆喷出黑烟……

    我横身打挺起来,迅速将外套往前一挂,一兜,将黑烟收入外套之中,远远丢了出去……

    众人看得傻眼,都捂着口鼻诧异地看着我,半天没能挤出话来……

    还是尚子扑哧一声啼哭冲上来紧紧抱住了我:“默默,我知道,你会没事的……你不会丢下尚子的……”

    我也抱住了尚子:“嗯,我不会不理尚子的……呵呵……”当时我这大老爷们还真想哭上两嗓子。

    背后传来葫芦他们的诧异声:“什么情况?吓人玩儿吗……”;“操,默默刚才干嘛要死了……”

    安娜捂住肚子狂笑不止:“默默,你太……你太有才了……你还能骗人……”

    葫芦和建国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齐声惊呼:“骗人?”;“默默,你骗我们做什么,这时候还玩儿……”老仆遮着嘴也笑开了,赶紧擦拭了她湿润的眼睛。

    安娜继续捂住肚子狂笑,笑得前俯后仰:“尚子妹妹,默默很能骗人的,他是想以装死的方式换你更多的血泪……默默,你真聪明,你早知道尚子妹妹的血泪是唯一杀死虚魂草的药物……”

    尚子并不生气,由泣转笑,从我怀中挣脱看了我一阵后再次扑入我的怀中。

    葫芦摇头恼骂:“你骗小妹的眼泪就骗吧,连我葫芦也被你给骗了,这关我眼泪什么事,操!”

    建国瞪了我一眼,话都懒得骂了,盯着地上那团已经烧焦的虚魂草乐开了。

    老仆静静站立在旁,脸上始终微笑着,只有安娜还在笑,眼泪都给笑了出来,连咳了几声,最后脸上堆上了满意的笑容。

    我说血泪就是铲除虚魂草的方法。虚魂草这种异类生物其实很蠢的,它吃东西没个度量,吸一点血泪它就可以出去见识外面的世界,去给人类带来灾难了,不过它贪嘴,爱吸食血泪上瘾,虚魂草是一种以开花为丧失生命特征的植物,和有些植物一样,一旦开花它也就濒临死亡了。虚魂草吸了足量的血泪就会饱和,饱和它就枯萎死亡了。其实是很简单的方法,只是没人会想得到。

    我们齐聚在冰台上,都在微笑着,虽然我们身上都有伤,但都不影响我们在消灭虚魂草后带来的快乐……

第133章 地藏布点

    冰塔里最为神秘的虚魂草被尚子血泪销毁,也了却牧严师父千年的心愿。仿佛我们的使命已经圆满完成,我有了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感。

    目视冰桥下方,地藏封天由于鬼草----虚魂化为灰烬也慢慢消停。冰塔上浓云飘散,冰雪渐止,如果在冰塔外的世界就该称为风和日丽,朗朗乾坤了。

    魑城迷雾之旅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千年谜团竟是如此诡异的真相,是我想象不到的诡异结局:冰塔下囚困的原来是一朵奇异虚魂草。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张望恢复平静的冰塔,冰台下只有宫本等人分趴在地上,**着艰难挪动着身子,宫本的野心最终化为泡影。

    葫芦翘首问我:“下面那帮孙子还没死绝,怎么办?”

    我当时并没有什么恻隐之心,不想带他们出去:“自生自灭!我默默看了不少的小画书,里面好多情节主人公因为心慈手软放过恶人,结果反倒会害了身边最亲近的人,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他们不是向往这里吗,那就让他们永远留在这里吧,也算化解千年恩怨。”

    安娜却说:“你这样做是犯法的,不带他们出去,和恶人有什么区别?你不怕蹲监狱吗?”

    我哈哈大笑:“地藏之功,谁能找得到,在地官葬内,别说什么福尔摩斯绝世侦探,就算千军万马,进到这里一样得死。宫本丧尽天良,他杀的人还少吗,我不会给他机会出去再害人。我就当他们消失在这个地球上,他们就该死!我要让魑族永远成谜,让我牧严师父得以平静安睡在这里。”

    安娜没有再劝我,或许他也觉得宫本不是什么善类,对我只说:“默默,你很恐怖,如果你是坏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如果宫本换做你,那这世界就真的没有天理了!我是不是该庆幸世尊地藏是你默默而不是宫本呢。”

    尚子抿嘴最后开口:“毕竟宫本把我养大的……”

    我牵住尚子的手说道:“月莹,你父亲,爷爷还有你的母亲都是宫本害死的,没人收宫本,那我默默就收了他,就当是替天行道。你想想你母亲,为什么会死去,她肯定知道宫本的真相,不和你说是因为怕宫本加害你,你母亲很聪明,为了保全你才让你找到你父亲的尸骸,因为找到你父亲的尸骸,这里的东西就会保护你,你母亲是含冤而死的……”尚子扭头去看身后的两座冰棺,没有流泪,只是默默的哀伤,不再说话。

    我心里暗作:“好人谁愿做就做去,坏人我来当,我必须让这帮人永远囚禁在这里。”

    尚子天生善良,不管我如何劝,她始终觉得人命关天,应该把伤残的宫本等人带出去。

    我转移话题对尚子说道:“月莹,咱们把你父亲和你爷爷的遗骸挖出来吧,带回北京,让他们和你母亲团聚!”

    尚子嗯的一声点头称好,我吩咐葫芦和建国上来帮手,准备把冰棺凿开。

    葫芦现在面对冰棺很警觉问道:“默默,咱们时辰对的吧,不会出什么鬼事吧!”

    我没有算什么时辰,就凭牧严冰棺一侧而言,此地皆属于风水宝地,海土行棺以冰封存不愧为世间第一冢。

    我说:“无妨,只管撬开冰棺,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们手上都有藏域宝刀,很快就把冰棺棺板削了出去,随着冰块越削越薄,直剩下一层薄冰层了,建国小心敲开尸身下方的冰块,我和葫芦合力将冰板移开,关子良的尸身平静地躺在了我们的面前。

    尚子跪在冰棺旁,伸手去抚摸她父亲的脸庞,盈盈笑脸上泪花滴垂,她的眼泪不再是血泪,而是晶莹剔透的泪珠。尚子在这世间不知道流了多少的泪了。我暗自决心以后一定让她开开心心,不再让她受半点苦。

    最终葫芦和建国把野田先生的冰棺也挖开了,尚子噗嗤泣笑:“爸爸,爷爷,尚子找到你们了,母亲大人的心愿得了了……”

    尚子最终斜抱在我怀中,目光盯着两座冰棺中的亲人看了许久许久……

    安娜蹲下身子说道:“尚子妹妹,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了……”

    尚子轻嘤:“好!”说着就要去抬冰棺中的尸体。

    我拦住说道:“月莹,你看你父亲和爷爷的手臂上都沾着血丝状的物体,是龙骨藤须,起到尸身不化的作用,你只要把他们身上的龙骨藤须挑断就可以了……”

    尚子擦擦眼泪,坚强站起身子,取出牛角刀把蜘蛛网似的龙骨藤须挑断,刹那间尸体化成了一堆骨灰。

    冰棺里的两俱尸骸都是尚子的亲人,按照礼节我们不能帮她去做这些,只能让她自己动手了。

    关子良和野田身上都背着军绿色的挎包,里面装着不少的考古资料,尚子边收拾关子良和野田挎包里的资料装到自己的挎包中,一边小心翼翼将骨灰装到腾出来的两个挎包里。最后在关子良的骨灰下放着一张相片。尚子轻轻将相片上的骨灰抹去,尚子噗嗤一声啜泣:“呵呵……默默,你看这是我小时候照的全家福,爸爸,妈妈,爷爷都在……”

    我看了那张相片,那时的尚子看上去只有两三岁,头上戴着一顶绣花棉帽,身穿粉色小棉袄,脚上穿着一双娃娃布鞋,她被关子良抱在膝盖上,脸上可爱的笑容,一旁的尚子的母亲亲吻着尚子的脸蛋,另一旁的野田满脸笑容看着这一家人,那份慈祥让人动容。

    安娜蹲在尚子的旁边安慰:“尚子妹妹真可爱……呵呵,妹妹,你应该高兴,你母亲泉下有知肯定为你骄傲!”尚子喜极而泣,轻轻拥抱了安娜:“安娜姐姐,你伤好点了吗,我还有一个安洁姐姐呢,用中国百家姓看,你们都姓‘安’哦,看到你们觉得好亲切,谢谢你们……”

    “尚子妹妹放心,安娜姐姐很坚强的,你也要坚强!”其实安娜的双亲也一样早故远去,为考古探险事业死在了龙洞里。

    尚子把两包骨灰背到了身上,决绝似的站起身子擦了眼睛对天说道:“尚子以后再也不哭了,这是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和慈爱的爷爷对尚子的心愿……呵呵……”

    大家站起身子已经不用去安慰尚子,她心愿已了,虽然笑中带泪,不过我觉得她真的没有负担了,或许就像她说的那样:找到父亲的遗骸,她就有个家了,不再孤苦伶仃。

    葫芦眼睛一直盯着两座冰棺,甚至恨不得把冰棺翻个底朝天。我说道:“葫芦,别找了,没有什么宝贝的,你手里这把刀卖个十万票子不成问题。”

    葫芦回神:“我说默默,我葫芦没找什么宝贝嘛,我就觉得这冰棺壮观好看,多看了几眼,多摸了几下,你倒误会我了-----哎,我说默默,这把刀真能卖到十万的票子?泰铢,韩元还是日币?”

    安娜呵呵笑了笑:“葫芦,你这把刀,十万美元我收了!”

    一旁的建国把藏刀藏仔细:“我倒不卖,我自己留着用!”

    葫芦看看刀,数次递出了藏刀,还是缩了手回去:“不卖……坚决不卖……除非饿的没饭吃了……”

    安娜哈哈大笑,将伸出的手也缩了回去说道:“你们这三把刀入世仅三把,玄铁打造的,我要十万美金收到,三把齐聚我转手卖个一百万美金都没有问题,葫芦,你还卖吗,要不我出二十万!”

    “耶嘿,打死不卖,这可是牧严师父留给我的……成仙都不卖……”葫芦说着赶紧把藏刀藏到身上,转脸凑了过来,在我耳际问:“安娜家好像很有钱,一百万美金说出来好像喝白开水似的,找机会和她借点钱买辆吉普车耍耍!”

    我压低声音说:“你和她借去,和女人借钱,我默默可没这能耐开口!”

    此时听到老仆的拜辞。我们转头去看,老仆跪在地上,虔诚地对着冰棺中的牧严叩拜,尚子说老仆可能在对牧严叩拜别辞。

    尚子和安娜走了过去扶起了老仆,尚子说道:“婆婆,您别难过了,牧严师父的千年心愿已经得以了却!”

    老仆不舍,眼睛盯着冰棺之中美丽动人的牧严看,开口说道:“老仆在这里守了三十年的墓了,已经习惯这里,现在要舍牧严小姐而去,老仆实在放心不下,怎能让牧严小姐在这里孤苦无依呢!”

    老仆转脸对我说:“主人,你们尽快离去吧,地藏封天非同小可,今天主人留了一个气脉出口,地藏封天不得周全,怕是要崩塌的,老仆此生就守在这里了,誓死不离开牧严小姐。”

    我本想进行劝解,只听到一个男子的哭声:“呜……我要死在这里了……”

    我们吃了一惊,匍下身子,爬到冰台边缘去看下方到底有什么人在说话。

    从洞口晃悠悠灵魂似的走进一个人来。这人双手抱怀,好像很冷,全身裹着破烂肮脏的棉袄,披头散发遮住了面目。他看到冰塔上空发光的龙骨藤叶,吃惊地抬头张望了半天,最后发现地上横七竖八的宫本等人,撒开双腿扑了上去,揪住就打,抢了人家的背包,翻出干粮狼吞虎咽一阵,对着气喘吁吁无法开口说话的宫本等人叫骂:“又他妈一群盗墓贼,活该死在这里,我呸!”

    小伙子愤愤不平,边吃东西边骂,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站起身子来,转圈看了一眼大叫:“有喘气的没有……”

    我们趴好,哪敢开口说话,静观下方那小伙子到底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尚子轻声说:“在冥喾洞里听到一个人自言自语,就该是他!”

    葫芦追问:“这哥们儿干什么的,不会是冥将吧?”

    建国答话:“冥将不会说话的,估计是……到底是干什么的?”

    小伙子见没动静,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吃东西,还不忘记指了一圈宫本等人叫骂:“这里是我家祖坟,‘神女姑姑’就葬在这里,你们进来活该死……去……指什么指……什么?要我救你们……门都没有。我最喜欢看到进来这里的人慢慢死去……你们慢点死啊……让我多看一会儿,要不然安静了可不好……”

    小伙子看着在地上挣扎的宫本等人继续自言自语:“哈哈……你们想见我‘神女姑姑’?就凭你们几个臭番茄,连冰河都过不去,肯定没见到我‘神女姑姑’,你们长的太难看,特别是那老头……对对对……别看了,说的就是你,太丑了,没资格见我家神女姑姑……哇操……这么想不开……嗝屁了……不是说了让你们都慢点死的吗……”

    我心想这小伙子到底是什么人,他口中的‘神女姑姑’指的又是谁,难道是说冰棺里的牧严?

    小伙子继续喋喋不休:“哈……你们要死的人了还想问我是什么人……你倒是问啊……别以为我疯了,我进魑族陵五年了……怕这个……不会说人话了,所以自言自语,一方面好玩儿,一方面不无聊……前些年来了和你们一样的人,都想去看我家神女姑姑,被我全打死在了这里,这回我觉得还有人要来,没成想,我都没机会动手,全被我神女姑姑的地藏封天给打死在了这里……不过也好,要我出手,首先会把你们的手脚筋全挑断,让你们学狗陪我玩上三五天,慢慢玩死你们……”

    我和葫芦他们对上眼,小声说:“他也知道地藏封天,到底是什么人?”

    建国说:“难道是守陵人,还是盗墓贼?”

    葫芦追述:“说不好是盗墓贼,看到牧严师父容颜,不舍就守在了这里,和咱们怕是一派的!”

    我偷偷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老仆,她目光迷茫,好像认得下面那小伙子的身份。不过老仆一语未发,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小伙子拔出长刀,在雪地上翩翩运功,身手厉害,使的居然是全套的南派地藏功夫……

    安娜几乎差点惊声出口,反应过来后压低声音才说:“不是男的,是个小姑娘!”

    “我操,她怎么说话是男人的声音?”葫芦显然有些恐惧。

    小姑娘终于停歇下来,把头匍在膝盖上哭泣,接着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女娃娃的声音:“奶奶……你在什么地方么?找你五年了……呜……”

    旁边一个宫本的手下咳嗽了一声,惊动到了小姑娘。

    小姑娘走了上去,抬手就揪住那人的衣领,丢到冰山下,伸手捂住了那人的嘴巴,一刀就插到那人的大腿上,那人再疼也叫不出声来,挣得青筋暴露。小姑娘嘘了几声用小女娃娃的声音说:“你敢出声,吓到我家‘神女姑姑’,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哈,你别死,我还没玩够呢,你敢断气,我就把你的血肉吃光……”那人忍着疼痛,差点昏厥过去,勉强把眼睛睁得贼大,示意他还活着,不过小姑娘突然张口咬下那人肩膀上的一块肉咀嚼下咽,咯咯笑道:“你要相信,我是可以吃你的,听话,千万别这时候死,要不然我把你烤了吃……呵呵呵……”

    我们看得心惊肉跳,葫芦埋头擦汗说:“这小家伙比我还狠!”

    小姑娘继续对着被她咬了一口的人说:“你陪我玩几天,给你吃的,这几天不许死,你们现在都是我的宠物,得听我的!”接着她思考了一阵续道:“你们谁上过冰台,谁看到我家‘神女姑姑’了?说!”

    小家伙情绪很不稳定,一阵暴喝后,靠在冰山上的那人勉强挤出话来:“没……见过……”

    小姑娘鼓掌大笑:“哈哈哈……没见过就好,还好你还能说我听得懂的话,要不然,你敢见到‘神女姑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泡冰水喝!……我只见过神女姑姑一次,我见了她吧,就觉得姑姑可怜……再也不敢见她了……哭了我三天,我现在想想‘神女姑姑’还想哭……你们这些人渣,做什么要来打搅我家神女姑姑……快说!”小姑娘架起刀子,扇了那人两耳光,那人哼都没哼一声,活活给吓死了。

    小姑娘一恼,一刀子直接把那人的头颅砍了下来,提着头发丢到冰河里,化成一朵冰绒帽子。

    小姑娘声嘶力竭大喊:“都给我过来,谁爬的慢,我就把谁丢到冰河里喂冰虫鱼吃了!”

    宫本等人也不敢出声,咬紧牙关比赛似的都往小姑娘的身边爬。等宫本带着六个手下爬到小姑娘的身边,身后还有一个断了腿的黑衣人,实在爬不动,小姑娘一怒,切白菜似的,将那人给剁死,踢到冰河之中,然后背着手,蹦蹦跳跳跑到宫本等人中间咯咯笑了笑,嘘了一声,一惊一乍地大呼:“我是魑族陵的守墓人,俺叫布点……地藏布点,‘神女姑姑’的护卫,怕不怕?”

    估计照布点这么玩下去,不消一个钟头,那帮人肯定都被玩死。宫本等人脸都吓绿了,眼泪吓得没东没西的崩溃流淌。

    “嗯,怕了就好……如果神女姑姑唱歌一定很好听,不过布点没听过她唱歌,我现在又想听唱歌……你们每人唱首歌,唱得难听的就学蛇爬……哈哈哈……好玩了……”

    宫本颤抖轻问:“什么是蛇爬?”

    布点拍拍长刀神秘兮兮地说:“把手脚砍了,就蛇爬了嘛,老爷爷就你先唱,要好听的,还要唱我听得懂的,要我听不懂一个字,我就叫你学蛇滚!快唱……”

    建国身子不寒而栗:“这布点这么玩,下面那几位不会中文的岂不要蛇滚了!”

    这七个人面面相觑,宫本战战兢兢镇定神思准备唱歌,估计他都不知道唱什么歌了……

第134章 登顶

    宫本吓得泪都渗了出来,不过这老儿何等奸诈,他早已看到遗落在他旁边的一把步枪,手指正悄悄去摸那把掉在地上的枪柄。布点可能还没有发现宫本的举动,她还在满脸愤怒地等着宫本给她唱一首歌。

    我准备提醒布点小心,哪知一旁的尚子霎时站起了身子,双掌做喇叭状朝着下面喊话:“布点小心,他手里有枪……”

    尚子全身暴露在外,宫本听到喊叫声,朝布点开了一枪。布点身手了得,并没有让他枪口对准自己,翻身把宫本踢翻出去。

    宫本翻倒在地上,举枪朝我们开了三枪。哒!哒!哒!,我知道宫本迟早要对我们开枪,扑上去先把尚子按倒在地,回看到下面,布点乱骂,甩开两刀,把宫本两手齐腕砍断,冲着石台上的我们大喊:“是神女姑姑吗…….”

    布点翻腾跳跃,把剩下几个人的手脚筋挑断,轻快越过冰河,穿过冰桥,抬着长刀跑了上来。

    这布点身世不明,下手狠毒,葫芦和建国操刀迎了上去。小布点大叫:“让开!”凌空跳了起来,连砍两刀,同时踢出了两脚。葫芦和建国躲开刀子却没能避过两脚猛踢,纷纷滚翻在地。

    布点已经第二次起身跳跃,朝我砍了过来,我抱住尚子,身子一转,递出一刀,环腕再追出三刀。布点蹬蹬蹬退了出去。

    “布点,不可造次,你不听奶奶的话了!跪下!快来拜会主人还有你的神女姑姑…….”

    布点愣了一下,喊了一声奶奶,却没留意我,倒是看了一眼我怀中的尚子,扑通跪倒,嘴里喊着:“神女姑姑…….神女姑姑…….”蹭着双膝盖爬了过来。

    老仆跪倒在地急说:“主人,你受伤了!”我的左肩被宫本打中一枪,可怜的尚子腹部被打个正着,鲜血染红了雪地,此时她躺在我怀里,脸色惨白,无力地看着我双眼流下清澈晶莹的泪花。安娜哭喊为尚子包扎,葫芦和建国慢腾腾走了上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也吓傻了:“小妹,你要挺住啊!”

    尚子伸手擦拭了我湿润坠泪的眼睛,无力地说:“默默,尚子不能去新疆了,再也看不到美丽的新疆了……”

    “不会,咱们现在就走,出去我就娶你……”我欲抱起尚子走,她却摇摇头,挤出笑容说:“我知道我不行了……尚子好像嫁给默默做妻子,好想去新疆看看茫茫沙海……”

    布点扑到老仆的怀中泣不成声,说了些许的换才转脸过来,满眼关切:“冰棺里是神女姑姑,现在还有一个神女姑姑,布点看到神女姑姑了!”

    尚子虚弱打量了一下布点问:“你认识我吗?”

    布点哐当长刀落地,对着尚子拜了三下:“我认识呀,我八岁就见过冰棺里的神女姑姑,你和她一模一样,肯定是转世的神女姑姑的,布点……布点…….呜…….神女姑姑……你怎么了…….”布点哭泣,伸着脏兮兮的双手去擦拭她的眼睛,泣不成声。

    我对着尚子说:“月莹,我们这就出去,你一定要坚持住……我……我怕以后的日子没有你……”

    我说着抱起了尚子,越过冰桥,冲了下去,越过两条冰河,看到地上惨叫不喋的宫本等人,此时也没心思去理他们了,得把尚子带出去治伤。

    大家跟在了我的身后,布点看到宫本等人,二话不说,刀子疾砍,把几个人全部砍杀,然后揪起宫本,挥舞着长刀在宫本的身上划了数十刀。宫本惨叫不已,连讨饶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

    惨叫声充斥整个冰塔,布点下了狠手,她的每一刀都很浅,不能致命,直砍了三分多钟,宫本全身血肉模糊,扑通倒地,哀嚎挣扎。我知道布点用的是凌迟的刀法,她为了解气活活砍了宫本一百零一刀,宫本只有在痛苦中挣扎死去。

    老仆突然大喊:“主人快走,要照顾好我的孙女布点啊!”

    我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回头去看时,龙骨藤载了下来,同时冰塔上方的冰雪砸了下来。

    我大喊:“葫芦,建国,带她走,快……”

    老仆还是把葫芦和建国撞了回来,满脸流泪却没有手却抹去她双眼流下的泪滴:“主人,老仆时代守陵,不能丢下牧严小姐的…….得遇世尊、神女,老仆无憾,只求把孙女布点带大,我对不起她呀……”冰雪已经倒了下来,轰隆声此起彼伏,雪末翻飞,视线模糊。

    我只看到老仆在崩塌的冰塔里长跪膜拜,似乎她的虔诚让她的心中更加的平静,生死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为之动容的我们几乎同时跪倒在地,对着老仆拜了几下。

    布点哭喊着:“奶奶!”想要越过叶子潭去拉她的奶奶,葫芦手快,将布点拉了回来,紧紧抱住,建国一同上去,把布点来了个五花大绑扛在了肩膀上。

    冰雪扑落,地动山摇,阻隔起来的冰雪之枪,慢慢将洞口封堵严实,我们再也看不到老仆的身影,只有在记忆中将她的容颜深深印刻在了脑海之中。

    安娜气喘吁吁,捂着腹部上的伤口叫道:“默默,快走,整个冰塔都要崩塌了!”

    头顶的冰墙裂纹游走,落到冰块碎片,我抱着尚子往前跑去。此时的尚子更加的虚弱,脸上已经没有了血气,嘴唇发白,眼神迷离地看着我,一只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伸另一只手抚摸我的脸庞。

    我看了尚子一眼,朝着前路拼命往前跑去。头顶上的冰渣开始掉落,犹如冰雨已经来临。

    “月莹…….我的妻子……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哭喊,双腿不敢怠慢,机械地往前蹿去,冰雨似乎越下越大,塔壁上的裂纹越来越深,万吨泥土岩层崩裂,突突喷出石子碎片,呼喊声立马罩住了幽暗深邃的山洞。

    很快来到了石墙上,那里有一股铁链垂了下去,我顾不得肩膀疼痛,一手抱住尚子,一手坠着铁链滑了下去,没能站稳脚步,扑倒在地,首先护住尚子,就地一滚,站起身子,抱着尚子越过奇形怪状的妖鬼石像直取北面黝黑的山洞,那里是宫本他们进来的洞口,通向梅里雪山太子十三峰。

    等我钻进黑洞,才发现里面漆黑异常,双脚高低不平摸索着前进,接着一朵光亮围在了上空,一只大蝙蝠双脚悬着羊皮灯笼为我开路。

    扑通一声,犹如山崩地裂,我回头去看,古塔正中央顶天冲出一股地下水,安娜惨叫一声被水柱冲了出去。我本想回头去救安娜,只见到建国扛着哭泣的布点冲了上来大喊:“十方神碑倒下来了,默默快跑,安娜由葫芦!”

    葫芦跳过身子,伸手将安娜拉了出来,扛到肩膀上赶了上来。我继续在前面引路。

    三足蛤蟆已经趴在了大蝙蝠的背上,鼠帝在前面奔跑不休,倒像是一头山洞中的野狼。

    一股强大的气流顺着幽深的山洞扑了出来,我们身不由己跑的更快了。此时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双脚只能机械似的往前奔命,忘记身上也被山石砸伤几处。

    此时的尚子一语不发,默默盯着我看,似乎从头顶滑落的山石都没能打扰到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始终认真地端详着我,时不时伸手抚摸一下我的脸庞,然后微微一笑,似有话说却没说出口。

    我们是不是真要活埋在这里,这是大家现在的想法,也许再过一会,山石被压碎,重力积累压力增强,接着便会是彻底的山崩,巨石掩塔,天翻地覆。

    我的体力已经消耗过大,踩到一颗石子时,我身子往前扑了出去,为了保持平衡不往尚子再次受伤,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望向高耸的山洞上碎石纷飞落下,身边哗哗的声音掩盖了整个山窟。

    “默默啊,快起来……快走啊……”建国揪着我的后衣领大喊,这声音也已经声嘶力竭,还有他肩头上的布点哇哇哭喊着:“奶奶……奶奶……”

    葫芦跑到了前面,扭头也喊上话来:“默默,快起来……快起来啊……”

    安娜在葫芦的肩膀上最后挤出一声暴喝:“默默,快起来……把尚子妹妹带出去…….葫芦,你放我下来……”

    我想我的左手手腕已经脱臼,已经没法弯曲了,右肩被打了一枪,看到尚子还无畏惧仍然对着我微笑,我心生怜惜,大吼一声,挣扎起来。我暂时得以休息了一分钟的时间,再次抱起尚子时,心中是那么的痛,暗自说:“月莹,我一定把你带出去!”

    我吃力呼喊:“葫芦,建国,带着他们走,别管我们,快走啊……”

    葫芦和建国扭头过来,我看到他两个爷们眼眶中含着的泪花,然后决绝似的每人扛着一个人往前跑去,头顶两爪吊着羊皮灯笼的大蝙蝠继续引路向前。

    我抱着尚子站直了身子,身后黑压压落下巨石、土坨,很快将身后的山洞掩盖,接着朝着我们奔袭过来。

    头顶上空噼啪的山裂声响,落下黑呼呼的碎石粒子,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冲过碎石落下形成的石雨帘,往前拼命奔去。没有跑出几步,尚子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垂落,眼睛慢慢阖了下去。

    我抖着怀里的尚子哭喊:“月莹…….你醒醒……月莹……”声音混合着山崩石落的声音在山洞内回荡,尚子安静地没了生气,双眸微闭,已经奄奄一息。

    或许我的生命就该如此,就该被埋在这里死去,只是我无法忍受尚子也被埋在这里时带来的那种剧痛,可惜尚子已经没有了知觉。

    感觉我的天空已经崩塌,尚子的离去让我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就算我死在这里,能和尚子生死相守那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我瘫软在地,等待这满洞的山石将我和尚子掩埋……

    “默默……默默…….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这是尚子最后……最后的心愿……将来有妻子了……带她到……我的坟前…….我想看看……默默的妻子长……什么样子……尚子会祝福你们的……”尚子只是暂时昏厥过去,听到她说话,我奋力挣扎起来,再次往前走去。

    “月莹……你会没事的……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要坚持住……我们一定能出去……”我边走边避让头顶落下的大块石头,这时候我无论如何不能尚子绝望。

    “月莹……新疆很美……有漂亮的雪山……浩瀚的戈壁沙漠……有葱郁的绿洲……一望无际的草原……等你伤好了……我就带你去新疆……”

    尚子微微一笑,努力睁开眼睛,似乎对新疆充满了憧憬,嘴唇轻启虚弱地说:“好……我要默默带着尚子骑马……”

    我使劲点头,新疆之行似乎就在眼前。只是我最后才明白尚子坚持下来是想让我能尽全力出洞,不至于让我活埋在这里,或许她早就明白:她若在这里死去,我肯定也会失去斗志,我就会和她一起掩埋在了不远的历史洪流之中。

    身后山石崩塌的声音不绝于耳,头顶的石雨依旧下个不停,只要尚子还活着,我再多的努力甚至性命遗落我都不在乎。抱着尚子在幽深昏暗的山洞内疾走,借着的仅仅是尚子头灯上的那一抹失去色彩的光晕,这就是生命的坚持,更是尚子给我的最大的信念。

    头顶的巨石终于崩塌,从高耸的山洞顶上砸了下来,接着便是地动山摇,碎石灰尘翻飞,我抱这尚子矮身躲避,最后总归无法和大自然产生的破坏力抗衡,前后都被几块大石堵住,当空又落下一片巨石,风卷残云般,我和尚子被气浪一袭,身子已经扑了出去。

    我紧紧将尚子抱在怀中,护住了她的身子,最后我们只能在晃动的山洞内濒临绝望,似乎山洞已经全部倒塌,只希望葫芦和建国能把安娜和布点带出去,我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我和尚子已经被山石堵在了一个空间里,死亡来的太快,不过我却没有什么害怕的,可能是因为怀里的尚子依然美丽容颜上的那一朵笑容……

    尚子抓住我的手说:“默默,求你了,快走吧,放下尚子,顺着石缝出去……你活着……是对尚子最大的安慰!”

    我眼眶之中的泪水打转已久,赶紧擦拭干净,呵呵笑了笑说:“我和月莹最后能在一起了……你不开心吗?”

    尚子微微摇头,泪花滑落:“尚子知道……尚子现在是默默的累赘……没有尚子默默肯定能出去……尚子已经找到家人,已经不再漂泊了……默默活着……尚子才开心……”

    过得一阵,摇晃的山洞终于消停归于平静,我摸出挂在腰间的水壶,喂了一点水给尚子喝了。尚子吃力地抬起手来,想最后抚摸我的脸庞,我赶紧抓住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脸上。尚子嘴角一抿,虚弱的微笑让她脸颊上的酒窝呈现了出来,那种柔美是我默默仅见的,不忍也不可能舍弃。我和尚子就这样看着对方,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似乎结局已经完全明晰,再多的挣扎也无济于事……

    “默默……你在哪儿……”

    “默默,小妹…….”

    “许默,听到回个话……默默,你说过要和我喝三碗酒的……呜…….”这是葫芦、建国和安娜的声音,最后还有一句:“主人哥哥,神女姑姑,你们在哪儿……”这肯定是布点的叫喊声。

    听到他们的呼喊声,我不知道该是喜还是悲:山洞崩塌已经恢复平静,他们来搜救那我就还能出去;可尚子已经垂头靠在了我的怀里,气息微弱。

    “我们在这……”我大声呼喊。

    “默默,小妹,你们坚持住,我们这就过来。”

    “我的兄弟,你还活着……老天开眼…..”

    接着便是石块被挪动的声响,葫芦他们奋力搬运石块想来救我和尚子。

    山洞是经过修凿的,落下的巨石掩盖还留出了不小的缝隙,不过也仅仅能容一个人勉强通过。我听着葫芦他们哭喊凿洞心中却很平静,因为靠在怀里的尚子只能微弱地呼吸着,双目微闭,最后那一朵笑容永远停在了她的脸上。

    尚子似乎已经睡着,枕着她的心愿睡去,我知道她已经差不多是昏厥后的休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在我余生中面对没有她的时光,或者对我来说已经不是“时光”而只是苟延残喘了。

    我坚信尚子肯定能再次醒转过来,于是冲着前面的山石缝隙大喊:“葫芦,建国你们快点……求你们再快点…..”

    葫芦他们纷纷大叫:“默默,小妹……你们坚持住啊……”

    时间一秒一分过去,尚子的身上越来越凉,我无力地把尚子紧紧抱在怀中在她耳畔轻语:“月莹……嫁给我好吗……嫁给我……做我最美丽的新娘……”

    或许尚子还听到我的哭语,在我怀里轻悠悠说着:“默默……默默……好美的雪……好美的阳光……我们要出去了……”

    “好…….雪花……阳光……我们再也不会在地底下了……我们这就去看看世间美好…….”

    扑!扑!两声,堵住前方的两块石块掉了下来,一看是建国:“默默,快,把小妹抬上来!大家往后退出去。”

    我把尚子抬了上去,迫不及待钻了出去,前面幽深的一条曲折的甬道,那是葫芦他们清理出来的一条路,很窄,高也只有七八十公分,当中石块突出的石锥林立。葫芦他们的双手几乎是血肉模糊了。

    建国不能拖着尚子走,我赶紧趴下身子,面朝上,把尚子放到了自己身上,蹭着身子往前行去。

    “快走,尚子……大家快点……”我嘶哑着声音喊。

    大家拼命往前爬去,现在我倍感欣慰的只有尚在还在我怀中安睡,此时也似乎忘记头上和身子已经蹭破了皮,全身冰凉一片。

    我默念着:“月莹……月莹……”双腿双手扑腾往前挪动,一寸也是距离,有那短短的一米,我也就能带这尚子更加接近世外的美丽光景。

    在以背贴地爬了一个多钟头后,尚子虚弱地轻咳了两声,我暗自轻喜,信念更增强了数倍,一边喊着:“月莹……月莹……”一边继续忘记疼痛的攀爬。

    急促的呼吸声是现在唯一的一点气息,那是葫芦他们的喘息声。

    渐渐巨石下的缝隙变得上扬,我小心护住尚子的身子蹭出去几米,尚子迷糊地说话:“默默……我在这……我在这……”说着话,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些,抱在我怀里的双手微微抓紧了。

    我停了几秒钟轻喊:“月莹!”,尚子微微睁开了眼睛,不过很快就又虚合上了眼帘,说了一句:“我在这…..”之后没有了动静。我只能感觉她微弱的心跳和气息,确定尚子并没有离开我,于是含泪接着拼命再爬。

    最前方的是布点,她还不停地啜泣嘀着:“奶奶……奶奶……姑姑…….姑姑……”

    葫芦则说:“安娜小姐,我知道你受了伤……不过你能再快点吗…….”

    安娜没有吭声,从她的双脚蹬踢的声音听得出来,她加倍速度往前爬了。

    道上并不平坦,路上还有不少稍微大点的石块,是布点和安娜为我们清除了更多的地下残石,让我们更方便的继续爬行。有些石块过大,安娜和布点移不动,爬过去喊:“葫芦,有大石,挪开!”就这样葫芦把大点的石块推到旁边的石缝之中。建国则在我身后,时不时提醒有石块拦路,或者提一提我的衣领,倒退着爬。

    也不知道爬了多少时候,全身也不知道被蹭了多少此,我最想要做的就是让尚子再次看到外面的世界,现在我只能咬紧牙关往前爬,为自己也为尚子完成心愿,早些从这山洞里出去,尚子就多一份希望,我不敢丝毫松懈,我的朋友兄弟也没有丝毫的埋怨,都在拼命奋力往前爬。

    前面地上有许多的地下水,想必是地下河流,水不深,大家爬了过去,口渴的就直接把地上流淌的水吸入口中,接着再爬。

    “哎呀,你干什么,回来干什么?”这是安娜的惊叫声,接着又是急促的扑爬的声音,很快从我的肩膀上跳出来一只老鼠,正是鼠帝。

    鼠帝留在了最后,对着狭窄的山石缝隙左瞧瞧右看看,接着翻着肚皮打挺,我不知道鼠帝想要预示什么,不过从它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来,似乎情况不妙。

    鼠帝连蹦带跳,撞得头破血流,似乎再催促让我们再快点。小蛤蟆终于蹦跳着赶了回来,趴在尚子的肩膀上又蹦又跳。

    葫芦傻问:“建国,问问你的私有财产到底怎么了!”

    “别问,快爬,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安娜匍在地上耳朵贴地,最后惊叫:“不好,石块又崩塌了!快…….”

    山石从高处掉落掩盖了山洞,下面有缝隙,巨石根本就没立稳当,只要掉一块,很快就会产生连锁反应,我暗叫不好,大声喊:“快爬,后面石块崩塌过来了!”

    轰隆!轰隆!轰隆!很有节奏的山石崩塌发出的声音,我往前面看去,一块巨石接一块巨石滚落,泥沙掩盖,严丝合缝。

    布点大喊:“前面到囚龙潭了,快……”

    我们四肢扑腾往前面爬去,后面落下山石紧追在后,离我和尚子仅有两三米的距离。

    我脑子急转:囚龙潭应该是锥形潭子,也该是海土行棺出入口封住气脉的水潭,边缘是斜坡。只有滑下去就可以避过崩塌的山石……

    我还没思考完毕,只感觉头重脚轻,身子一斜就倒滑了下去,最后落入浅水潭子里。

    潭子正中央有一块突出水面的圆石,我们匆匆爬了上去,往后看去时,巨石把来路的山洞填得没留下半点缝隙,当中又落下十几块巨石,砸到潭子里把水激起数丈高,我赶紧把尚子抱入怀中,抵抗冲泄而下的水流。

    十几分钟内我们趴在水中石块上倾听着山崩地裂的声音,最后才归于了平静。

    安娜伸开血肉模糊的双手捂住伤口急切地说道:“咱们得爬上去,山石还不稳,肯定会再次崩塌,你们看,上面有光,应该是出口了!”

    建国急问:“安娜小姐,你和宫本不是从这里进来的吗,你带路!”

    安娜点点头说道:“跟我来,西侧坡度稍微缓和,可以上去,外面就通到梅里雪山的太子十三峰雪坳了。”

    我小心喊这尚子的名字,尚子微微睁开了眼睛,接着有无力地埋头在我的胸口。

    我把脱臼的腕关节按回原位,小心把尚子背到身上,借了葫芦和建国的外套把尚子绑在背上,跟着安娜走去。

    宫本他们垂下来的绳子还在,大家顺着绳子往上爬。小家伙布点爬得轻快,没几下就爬上了半坡之中。

    这条破很滑,有雪峰上的冰雪融化形成的浅浅的流水流淌。葫芦他们双手挖泥已经血肉模糊,爬起绳子来很慢。

    这洞口斜坡很陡峭,而且空间很狭窄,方圆不过两米,周围还有不少尖锐的山石挺立,过了半坡,上面就几乎是能照出人影的冰壁了。

    当我们爬到斜洞半坡时,剩下噼啪声轰鸣,巨石继续掩盖,把整个本就不大的洞口掩盖干净。我在心中默念:“佛珠保佑,千万别引发山崩!”

    时断时续的巨石碰撞的声在山洞里回旋,更像是囚困在里面的妖鬼往外逃窜,呼喊着争相恐后要挣脱地藏幽关的束缚。

    深窟巨洞到出口那里时逐渐收拢,仅仅能容一个人通过。我们大约花了三十分钟的时间才一次从山洞里钻了出去,迎面一阵强风,抬眼瞧去,冰雪覆盖,洁白一片,我们身处的洞口上方被一块不知道是山石还是冰片的东西遮在了头顶,往前走两米,旁边便是满地的冰台,皑皑白雪一望无际,就连遮挡视线的山群也都是清一色的洁白、晶莹透亮,望向天空,湛蓝无边,仿佛和那山风锥顶连接在了一起。

    雪峰半山腰,风雪吹奏,雪沫翻飞,一道道的雪墙迎风飘摆直升到了半空之中。此起彼伏的雪山群威严矗立,静候像我们这样前来寻找静谧或者寻找生命真谛的人。

    大家看到无边无际的晴空万里,在看看身边现代冰川形成的无边银白世界,此时此际只能以残留的最后那么一点力气吼叫:啊…….

    我把背上的尚子卸了下来,紧紧收入怀中:月莹……我们出来……纯洁的雪山…….湛蓝的天空……

第135章 花谢犹怜

    梅里雪山地处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德庆县西面的横断山脉中,这里的位置刚好在金沙江、澜沧江和怒江三江并流的区域。北段山群称为梅里雪山;中段则为太子雪山;南段称为碧罗雪山。太子雪山平均海拔在6000米以上,主峰高达6740米,是云南的第一高峰,往北翻过昆仑山口进入西藏地界。

    梅里雪山主峰说拉曾归面峰,是藏传佛教宁玛派分支伽居巴的保护神。峰脉仿若一座雄壮的金字塔高耸入云,时隐时现的云海更为雪山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至今仍然无人可以登顶。

    我们现在在太子十三峰的雪山群中,处于半山腰的位置,海拔3783米,氧气依然稀薄,这对于身受重伤的尚子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我身上的急救包已经遗落,翻遍全身才从裤包里搜出了两颗携氧片,给尚子含了。

    “尚子,醒醒,我们出来了!”我在尚子耳边轻语,尚子缓慢睁开眼帘,看到我灰头土脸的样子伸手帮我随意擦拭了一下,虚弱地说:“我们出来了,默默出来了……尚子再没有什么……”

    我怕尚子把后面的话说出口急忙打断:“养好精神,咱们现在就下山……”

    尚子遥望四周,嘴里说着:“好美”,接着便伸手去抚摸地上的白雪,仰望雪山峰顶云海飘渺,会心地露出了笑容。

    葫芦他们环望四周,大小不一的雪山白纱缭绕,他们没能找到下山的路。

    我们此时身处不知名的雪山围成的山坳之中,当中除了雪还是雪。风声呼啸,白雪飘飞,虽然美丽但让人感觉到了绝望。

    安娜最后说:“往东面下去,我们就是从那里上来的,坡度缓和……”

    建国突然大叫:“默默,雪崩……”

    我们往身后的雪峰看去,冲破云海淌下滚滚冰雪。葫芦照旧不由分说把安娜扛到了肩膀上,往东面跑去,建国牵着布点连蹦带跳,我抱起了尚子艰难跑了过去。

    很快轰鸣声响彻雪山群,从我们出来的洞口那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山洞底下的山石继续崩塌,振动牵连到了雪山上,一连串的反应后雪崩复发,地裂骤起。

    山坳很宽,活就是一个小盆地,三百多米的宽度也够我们艰难奔命上一阵的。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冲到了葫芦他们的前面,建国和葫芦在身后也不敢大声呼喊,只得压低声音说着:“快,雪崩在身后,快,快啊……”

    地上松散的雪花下去三十公分左右就都是千年寒冰坚石了,我们除了要抗拒白雪裹脚,还要考虑自身的生理极限,跑起来速度不会很快。还好我们身处半山雪山之中,海拔也仅仅有3700多米,再高些的话,我们剧烈运动,肯定会引起肺积水,没跑出百米可能一口鲜血就会喷出来,一命呜呼死在雪山之中。

    滚滚崩塌的雪群汹涌奔袭,激起雪雾、雪尘遮空,伴随着千军万马般的巨大轰鸣声顺着陡峭的山体滑落。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蹿。只要被雪崩覆盖,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大家都明白这一点,用尽了全力往雪坳边沿跑去。

    在最后的一刹那间,我们跑到了雪坳边缘,那里是个不算陡峭的雪山一侧,我们没有思考的余地,奋不顾身顺着斜坡跳了下去,头顶上光线一暗,崩塌的冰雪冲破冰台立马冲向了天空。

    半空之中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雪帘,遮空避日,接着压了下来。我抱着尚子后背贴在冰冷的雪地上往斜坡下滑去,抬头便见飞雪遍空落了下来。

    雪地因为散飞出来的巨大冰雪群让我们身后又起了小范围的雪崩。雪浪滚滚,一波接一波,我们全身被雪沫卷住,身不由己急速下滑。

    我心里想着受伤的尚子,身子不敢稍微离开雪地半寸,身背紧紧贴在了雪地上,要不然只要身子离开雪地面,我就会往前扑出去,可能尚子就会从我怀中飞脱出去,到时候我就再也找不到尚子了。

    除了我们的呼喊声,寂寥的雪山中就只剩下雪崩呼呼翻飞的声音了。

    眉毛上的雪花遮帘,视线被遮挡,我舍不得松开手去把眼睛上的雪花扫落,紧紧抱住尚子,深深把她埋在了胸口躲避落下的雪渣冰片。我的双眼渐渐迷离,慢慢闭上了眼睛。耳畔只有急速下滑时呼啸的风声……

    整个世界仿佛都归于平静,只有强弱有别重复不变的风声过耳,还有身子急速飞逝的半点知觉,死亡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的寂寥,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去。

    不知道顺着斜坡滑行了多长的时间,全身抖个不停,磕绊不断,最后全身一轻,好像被吊在了半空。我急忙睁开眼睛:原来我们顺坡下来,遇到了一个雪台,雪台只有四五米的高度,可就是这样的高度让我们最后避过了雪崩余波的最后追袭。

    落到雪地上时,我最后使了全身的力气,抱着尚子重重摔到了雪地上,漫天的雪花冰渣落地沙沙发声,把我们浅浅的掩盖住,雪崩最后也渐入平静,只有没有落完的冰雪碎片淅淅沥沥。

    我努力把盖在身上的白雪拨去,迫不及待扶住尚子的脸庞。她在我怀里浅浅遗笑,嘴角轻动几下,却没能说出话来。

    身边不远处的雪地上七仰八叉躺着葫芦他们,稍微能动弹身子的只有葫芦和建国,安娜和布点堆在一起,手牵手,偶尔咳嗽几声,还没缓过气来。

    葫芦和建国看到我和尚子,站起身子跌跌撞撞扑了上来:“默默……小妹,小妹她……”

    这时候作为领队的我不能首先服软,嘴里轻喊:“月莹……月莹……醒醒,默默在这……”

    力气早就消耗没了,可我没有放弃,能走一步算一步,再难我也要把尚子带出去。往下面看去,地表白雪浅盖,灰黑色的地面露了出来,往远处看去,绿树荫荫,繁花似锦,当中大小不一的湖泊湛蓝反光,我们离山脚不远了……

    安娜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没法动弹,趴在雪地上喘着气说:“默默,别动……别让尚子妹妹的身子移动……她会死的……”安娜艰难爬了过来续道:“尚子妹妹……伤的太重……全身……全身肌肉和神经绷紧抵抗疼痛,一旦……一旦松懈,心脏受到剧烈压迫就会停止跳动,不能马上移动她的身子…….让她恢复一下……”

    我知道人在重伤特别是摔伤时,不能立马去移动,要等伤者恢复知觉才能抬动,如果当场就翻动重伤的人,可能会要了伤者的命。

    我坐在雪地上端着尚子的脸庞安慰:“月莹……快醒醒……”

    尚子终于睁开了漂亮的眼帘,微微巴眨了几下眼睛盯住我,小酒窝平静地露了出来:“默默还好吗……别哭……默默是尚子心里的英雄……真正的男子汉……”我并没有哭,只是眼睛有些湿润。

    我赶紧擦拭了眼睛,艰难挤出我自认为很自然的笑容:“嗯,默默很好……答应我,坚持住……我要亲手为你披上新娘装……”

    我正打算抱起尚子,她却抓住我肩膀往下拉,摇摇头说:“不……尚子不行了…….愿默默幸福……”

    这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到了山下就能找到人家,把尚子送往医院,她就会平安归来,从此留在我的世界里再也不会分离。

    我边轻轻抱起尚子边说:“月莹……日本北海道漂亮吗,你要带我去看看……”我已经边走边说了,葫芦和建国一人搀扶着安娜,一人扛上还在昏迷的布点跟来。

    我脚步加快了些,尚子回答:“北海道很漂亮……那是尚子出生的地方……”

    “嗯,我就想去尚子出生的地方走走,看看……”

    “默默,尚子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尚子……漂亮吗…….默默会喜欢尚子吗?”尚子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惨白的脸上透出一朵红晕,美得无以附加。

    我稍微停了几秒钟,端详尚子可爱美丽动人的脸庞,喝了一口水,加紧步伐,边走边说:“尚子是最漂亮的……默默从小到大唯一喜欢过尚子……我一定要娶你做妻子……默默这辈子就满足了…..”

    尚子满意地笑了,然后伸手摸摸她的挎包说:“尚子找到爸爸和爷爷了……”

    听到尚子这番话,我的眼睛再次湿润,我没能去擦拭,对尚子说:“嗯,咱们都有家了……新疆很美……我们一定要去看看……”这时候我说话都言不由衷,一心只想这把气息时有时无的尚子带出去。

    尚子气息微弱,没能说出话来,只是微微点了两下头,脑袋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一急呼喊:“月莹……醒醒……”

    尚子微微动了一下嘴唇小声说:“默默,尚子好累,想靠在默默的肩膀上休息一会儿……”

    我紧绷的神思缓和了一下后箭步行走,最后说道:“尚子说过要默默带你去新疆的…….不能骗人……”

    尚子依旧埋头在我的怀里,轻嘤一声答应:“尚子不会骗默默的……”

    翻过两座山包,越过三条清水河,穿过一片树林最后走进一片繁花似锦的草地,这时闻到芳草之香,看到姹紫嫣红的鲜花躺在地平线上,只是仍然找不到人烟的痕迹,或许越过这片草地就能看到人家。

    走着走着,双手麻木没有了知觉,双脚机械又显得垒重,呼吸声急促嘶哑,我咬紧牙关继续行走,前方,不远的前方就会遇到人家。穿过了草地,迎面是树林,树林里鸟语花香,可我没心思去欣赏美景,因为我怀里的尚子才是我许默的最美风景,我不忍她就此凋谢。

    葫芦和建国在我身后二十多米追赶而来。从雪山上滚下来让他们全身都受了伤。葫芦左脚应该崴了,此时扶着安娜显得一瘸一拐的。建国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大腿上裤子撕裂了大半,鲜血还兀自缓缓渗个不停。我们这群人完全是残兵败将,连跑动都显得特别的费力气,在赶命的关口这双腿还能走路已经是莫大的稀罕了。

    走走停停,步履开始蹒跚,走路观望,依然渺无人烟,似乎还在这世间行走的只剩下我们几个人了。

    尚子嘤嘤醒来,微笑着对我说:“默默,能停一会儿吗,尚子口渴……”

    我双腿发抖疲软,一停下来恨不得躺下去,结结实实睡个天昏地暗。生怕伤到受伤小鸟一般的尚子,我单膝先跪了下去,还是把尚子抱在怀中,坐到地上取下腰间挂着的水壶给尚子喂水喝。

    尚子只是示意性的喝了一口水,抬头凝望不远处的一朵虞美人花。我才恍然大悟,尚子是认为她自己坚持不住了,以免连累到我才叫停下来的,其实她根本就不想喝水。

    葫芦和建国已经扑赶到我们身边,建国喘着粗气说:“默默,我替你背小妹吧,你歇会儿。”葫芦也说要替我分担,其实他们两人腿上伤得不轻,两腿抖个不停,气都似乎喘不过来,嗓子都嘶哑了。我怕他们背不动,有个闪失摔倒还会让奄奄一息的尚子伤上加伤。我也没有说话回答,休息了两分钟后抱起尚子继续往前走。

    尚子没再说话,静静地在我怀里打量着我,伸手擦去我脸颊上的汗滴,微微一笑,眼角却流下晶莹的泪滴,最后埋头在我怀中,美目微闭。

    我以为尚子有什么闪失,边走边喊:“月莹……”

    尚子静静地闭着眼睛说:“我没事,让尚子回想一下当初遇到默默时的情景……”

    看着前方不知道通向何处的山地,脚下没有知觉地奔走。只能小心地感觉着胸口处的尚子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在接近绝望时,心中无比的疼痛。

    头顶是飘飞着朵朵白云的湛蓝天空,脚下是葱郁的草地,还有一路的鲜花,我们却没能停下脚步把这些美景印入脑海深藏起来。世间美好,我们却如此的狼狈。

    初遇尚子时的情景在脑袋之中浮现,一路上的朝夕相对在心中回荡,心疼如此娇滴的尚子,命运多舛,似乎这世道从来就没有眷顾过她,让她在这世间几乎以泪相伴。

    尚子才21岁,正值青春年华,或许从她出生到现在都在经历苦难。我对着天一路咒骂,又对天祈祷:“老天爷……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尚子……”

    接着再走了一个多钟头,前面鲜花遍地竞相绽放,轻风缓缓,花香扑鼻,当中几株寂寥的树木挺立,一池清泉从中穿过,水流哗哗,悦耳动听惊动尚子微微睁开了眼睛。

    我抱着尚子在鲜花丛中穿行,无瑕顾及鲜花绿草的鲜美,我期盼的是前方不远处会是一处炊烟袅袅的人家。尚子伸开手去抚摸路上的鲜花,惨白的脸上惬意生辉。

    “默默,让我在这里好吗……”

    “没事,我不累……”

    “不,尚子有话对你说……”

    我没有停下步伐,以我的记忆,往前翻过一座山包,越过一条小溪,走上两三公里就有一个村落,我说:“尚子说吧……默默认真听着……”

    尚子没有回话,我继续往前由疾走变成跑,直到身后的安娜大叫:“默默……尚子妹妹她……”

    我顿收脚步,已经感觉不到尚子的气息。

    “尚子…….你醒醒……我们快到了…….你醒醒……”我瘫软在地,仔细端详着尚子美丽的容颜,她还是没有知觉。

    “月莹……你说……你说……我听着……”

    尚子眼泪滴垂顺着脸颊滑落,努力睁开眼睛,将挂在她身上的龙涎玉小心放在我的手心,最后只说:妈妈的骨灰放在北京的一个寺庙里寄存,尚子是南京人了,对吗……默默……尚子は……あなたを愛して……

    尚子双手垂落,将脑袋斜靠到我的怀里。我泣不成声,眼泪直流,静静将尚子抱紧,让她在我的怀里永远温暖。她脸颊上最后一滴泪花从她脸上滴落到虞美人花上时的容颜却是我许默永久的记忆……

    《盗鬼经卷》第一卷魑城迷雾(完)

    敬请关注《盗鬼经卷》第二卷地藏悬宫

后记

    十三天后,我们回到了昆明,休整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把伤养好。大家围坐在一起,可谁也没说什么话,都在为这次的探险默默做了总结。我失去的太多,可能赢得的仅仅是名存实亡的“世尊地藏”之名还有活泼可爱,天真无暇的布点。之前想过太多的结局,只是这样的结局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猜到过。

    在冰塔里宫本朝我们开了三枪,一枪打到我的肩膀,一枪打中尚子的要害,最后一枪是打到了我们身后垂悬下来的冰碑。冰碑起到阻隔气脉的关键,布置得很神秘,谁都不可能知道那里会遭到破坏会引起冰**塌,也就是说牧严墓是盗不得了,一旦开启冰棺,冰碑就倒,冰塔就会像气球漏气一样倒塌下来,任何觊觎牧严海土行棺的人都会葬身冰塔之底。

    尚子的血泪是用作祭祀的,它的血泪不仅能把虚魂草引出来,进而消灭,还有另外一种功能,十方冰碑上写有的不只是那几句诗。冰碑上涂抹的精炼的冰虫粉,遇到尚子的血气就会把冰碑上深藏的文字引现出来。冰虫粉遇到尚子的血泪之气,便复活,冰碑变成深红的颜色,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其实就是六本经卷的经文。就算有人发现也绝对没有人能把上面的经文拓印下来,因为复活的冰虫足可以瞬间把人啃噬干净,我手里的《盗鬼经卷》进到古塔自己就消失,其实是书卷里涂抹成字的冰虫粉被虚魂草中和消失了。

    牧严墓穴里并不是空无一物,其实在冰碑下就藏有巨大的宝藏,还有她礼书成卷的六本《灭棺盗尸卷》,一来我们无瑕顾及这些财宝,一方面我们疲于奔命所以没能从冰塔里取到任何的珍珠宝玉,拿到手的仅仅是牧严送给我们的三把地藏拜月刀。

    至于大蝙蝠,鼠帝和三足小蛤蟆,他们在把我们送到囚龙潭口时已经顺着狭小的缝隙钻回山洞里去了,或许它们三只动物本就是牧严的守护者,他们一样无法离开牧严墓穴,对于我来说它们身上仍然有太多的谜,从此无解。

    双爝魅影之谜我也得到了答案。饬乩镇尸铜铃内本就有提炼过的冰虫粉和虚魂草毒的残存物,铜铃摇晃发出的声音频率就是音颤,我身上本就有虚魂草毒,一旦和铜铃接触,虚魂草和冰虫相生相克,相遇就存在彼此的吞噬,引起一连串的反应。虚魂草毒必须通过血液传播,几个月前我和葫芦、建国骑三轮车回老家,翻过一次车,我的肩膀上受伤流血,所以之后去翻另外一枚饬乩镇尸铜铃时就被铜铃上的虚魂草毒顺血液感染。

    两枚铜铃内腔所含的虚魂草和冰虫粉成分不一样,之所以会出现双炬魅影翩翩起舞,其实铜铃内的腔之中就镂刻着两个模糊的白衣少女的影像,一旦透光,加上两枚铜铃内的虚魂草和冰虫粉末互相吞食产生波动,投射出来的少女像就会舞动,看上去就真的翩翩起舞,当时我是点了蜡烛,对着羊皮灯笼印光的,况且打开的《盗鬼经卷》上面的文字完全是用冰虫粉写成的,遇到我的血气和虚魂草毒反应就更加的强烈了。

    冰虫通过虚魂草和我的血液得以短暂的复活,它们活动范围不小,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又离不开铜铃内腔中的毒粉,徘徊形成小股的漩涡,所以地上就出现了无比诡异的草纹。我想铜铃内少女像就是当年牧严发现洞穴是抬着火把进去一探究竟时的情景,两枚铜铃各成一像,也就出现了双爝魅影,影像消失被收入两枚铜铃,其实只是散发的冰虫粉为了活命躲到了铜铃里。葫芦他们看不见是因为没有站在铜铃背后,仅此而已。谭双喜父子所说的持铜铃出现鬼魅游蹿的现象也就是这么来的。

    如今我手上在没有《盗鬼经卷》、饬乩镇尸铜铃和羊皮灯笼了。羊皮灯笼的妙用只在引路和破解东南引魂灯,只是上面的文字何以形成恐怕不是我能研究得通的。

    我们这拨人身上的血液中都含有虚魂草毒和冰虫粉,才不至于变成手足均长,面目全非的魑族人异象。至于要问我们身上的毒是否全部解除,我可以肯定的回答:我们回复正常了。因为虚魂草是控制整个毒素的传播的,最后一棵活虚魂草消失,一并把冰虫毒都吸收或者说冰虫粉以我们肉眼看不到的行踪通过血液扑到了虚魂草上,两种相生相克的毒物从此消失,我们身上的两种毒素自然就解了,瘗字文的“诅咒”也就消失殆尽。

    1986年7月,也就是我们回到昆明后一个月,我们再次去澜沧江把野田先生同事的五惧遗骸带了出来,寻了十几天找到了他们的亲人,野田先生的同事有两个是四川的,另外是北京、山东和湖北的。其余失踪的人员还有十七个,我们没能找到,山洞已经全部倒塌,又遇到雨季,发生了不小的泥石流和小范围的山崩,山洞和三座古塔、一座牧严冰塔墓穴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为了完成野田的心愿,我们马不停蹄依据野田那一张名单找到了其余遇难考古队员的亲人。野田先生的同事的老家遍布整个中国。最后一件事是联系一个叫安洁的女人,告诉她尚子遇难的消失,让她来取回尚子遗留下来的挎包。两天后安洁吩咐一个随从把尚子的挎包取走,到最后我都没有再见到这个叫安洁的女人,我也没能翻看尚子那笔记本写了些什么。

    事后死了那么多的人,相关部门也找到了我们几人盘问,还好安娜出面为我们作证,加上张毅恒、莫涵、钟来别、吴学旗和尚子所在的北京考古研究院的教授师生共同举力保举,另外还有没有遭到宫本毒手的他们还在云南老家等我们回来的王和跟克里等人,一并给我们做了证明,我们才能全身而退。

    同年9月底,我去了一趟北京,把寄存在北京弘慈广济寺的尚子的母亲浅海恭子的骨灰带了出来。马不停蹄带着关子良,关苑(野田)的骨灰南下回到了南京,让我最珍惜也最心疼的尚子的骨灰也一并带回了南京,通过多方关系葬在了南京郊外的一座坟山上,我在尚子的墓碑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爱妻关月莹之墓许默题……

第一章 人皮劘灯

    1959年到1963年间,继斯坦因进新疆沙漠发现楼兰并盗掘大量文物面世引起西方考古界轰动后的二十几年,几批外国和中国的年轻探险队陆续进疆淘沙,多有失踪无法找到者。

    1960年的五月份又有一支中外考古探险队进入了楼兰以西塔克拉玛干沙漠东岸的罗布泊区域考察。他们同样以神秘的色彩为后世之人堆出了一面迷一样的历史残垣断壁等待破解。这支考古队伍有三人逃出了茫茫罗布泊沙海,最后因为行为精力异常活跃,蹦跳到双脚磨烂都毫无知觉时筋疲力尽死去,他们身上的小部分残留物记录下了让科学家都无法解释的现象。这件事轰动全国,时遇十年动乱,国家机关处于瘫痪状态,此事的调查工作也就搁浅至今。我就在1983年的春天接到了北京钟来别教授和张毅恒教授的联名书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两位教授分别讲述了对我的感激和当年初遇时的情景以及我给它们留下的深刻印象,期盼在1983年4月25日这天在南京相会云云。两天后我又接到了当年在新疆当兵时的老首长的电报,大致说希望我配合两位考古教授工作等等说辞。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清楚这时候应该做些什么。焦急地等待着钟来别教授和张毅恒教授的到来。闲暇的时候只好带着布点四处走,让她更多的了解人世风俗,更好更早地融入这个她脱离已久的社会。

    我把这件事和我的父母说了,父亲倒是很赞成我出面帮忙,说男儿志在四方,况且国家的相关领导需要我,不可推脱。

    当布点说要和我一同前往时,我母亲基本抱着布点泣不成声,无论如何也不让布点再去受苦。我也劝了布点,她只是为我母亲擦拭了眼泪说,妈妈,点点厉害着呐,不怕什么鬼沙漠,况且还有哥哥照顾,没事的,点点应该为哥哥分担一些的,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终于熬到了炎热的夏天,1983年4月的南京城格外的闷热,一大清早我和布点坐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夫子庙熙熙嚷嚷的人群,神思完全遥寄不久后的进疆旅程。

    “咚咚咚!”很有节奏的敲门声,发呆的布点一激灵嘴里喊着“爸爸,妈妈回来了,我开门去!”纵身从二楼跳了下去。

    进门的是一个妮子,一身的白色裤子,漂亮的黑色圆领衬衫,脖子上围着装饰绣花围巾,脚上套着牛皮长筒靴。她的手里拿着一张白纸,对着门牌号看了几遍才问:“这里是许默先生的家吗?”

    布点一头雾水,抓着脑袋也不回答,只是说:“姐姐哪里来的么?”

    那妮子半蹲下身子摸了一下布点的脸蛋,笑了笑说:“姐姐从北京赶来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你家吗,你家人呢?”

    “我叫许点点呀,你找我家哥哥吗,哈!他在楼上发呆么!”布点伸指朝二楼指了指,那妮子抬头望向我,打招呼:“许先生,终于找到你了!”

    我懒散地从二楼走了下来和那妮子握手。布点站在中间,看看我又看看那妮子,微张着嘴巴疑惑地问:“我妨碍你们了吗,我泡茶去。”说着退开两步,一溜烟跑到里屋去了。

    妮子脸上很难看,似乎有些不屑,好像对我的第一眼印象不怎么好,开门见山直接说:“许先生,这次我不希望带没用的人进疆,希望你能理解!哦,对了,我叫……”

    我打断:“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安洁小姐!”

    安洁疑惑了一阵,脑袋斜在半边做思考回忆:“许先生,我们见过面吗……对不起,我没有印象!”

    我毫不客气地说:“我许默无名小卒一个,你安大小姐怎么会记得我。”

    安洁听出我话里的意思,无奈叹了口气说道:“上次进澜沧江畔就是你带的队吧,在昆明云南饭店……那次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安洁终于记起见过我这档子事了,其实她记不记住我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想起离去的尚子心气就不怎么好,我也开门见山问道:“是北京的钟来别教授让你来找我的?”

    安洁摇头,左肩一沉,单手叉腰斩钉截铁说道:“许先生,你说反了,我出资赞助这次的行动,钟来别教授和西域考古研究学家张毅恒教授一同举荐的你,我说过,没用的人我是不会带进沙漠的,我不想出什么意外,这次来是想看看许先生有什么本事,没有特殊技能的人我一概不用!”

    这时布点站在门口喊道:“哥哥,姐姐,喝茶了,上好的龙井哦。”

    我伸手做请的动作说:“里面详谈!”

    安洁随我进入里屋,坐下来喝了口茶,布点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写字去了。

    我问道:“安洁小姐想找什么人:看风水算卦的、懂地质学的、研究动植物的专家、地理向导还是掮客?”

    安洁很仔细的品茶,嘴角一抿,目光却在地上,思考了一阵才直截了当的说:“我这还差一位意志坚强,懂得在沙漠环境中生存,又懂得天星风水的探险行家……不过在我看来,许先生身体不适,恐怕不是我要找的人,或许张毅恒教授和钟来别教授把你的事迹讲得太神话了……”

    我呵呵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水,再为安洁倒了一杯才说:“两位教授与我是忘年之交,看得起我许默,足已……这么说这次行动完全是个人行为,不知道这报酬怎么算?”

    “许先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还是那句话,没有一技之长的人员,我安洁是不会用的……算了吧,许先生,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安洁说完就要起身离开,侧屋突然叮当作响,东西被打翻。我快步跑了过去,将在地上抽搐的布点紧紧抱住,给她喂了一片抗生药片。

    布点看上去很痛苦,全身抖个不停,双脚蹬踢,额头汗滴冒了出来,口水从嘴角里不停的淌,嘴里却似乎欢快的喊着:“哥哥,点点没事的……点点没事的……”

    一旁的安洁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帮忙,站在旁边连问:“怎么了?”

    布点这病几家大医院都没法诊断出个缘由,甚至让我早早为她做后事打算。我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她吃一颗抗生药片就能止住,十分钟后就会熟睡过去。当初带她出来,她的病三天就会发作一次,有抗生药十天才会复发一次。

    每次发作我都只能紧紧把他抱住,要不然她可能动作过大伤到她自己,有一次就把她自己的手腕打脱臼了。我母亲当看到布点发作时都要抱住布点,直到她睡去。任何办法都想过了,医院都跑遍了,仍然没有结果,医院里的医生除了让我为布点准备后事还有就是让我带她出国去科技比较发达的国外医院看看。

    安洁蹲下身子去翻看布点的眼睛和舌头,最后也摇头:“不像是是癫痫……她病了多久了……”

    我没回答安洁的话,看着布点痛苦的样子忍着心里的疼痛,直到布点睡了过去。我把布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走出房间,安洁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熟睡中的布点。

    我对安洁说:“我要两万美金,只要在中国,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都能带到点,我许默说话算话!”

    安洁无奈耸耸肩说:“钱,我可以借给你,但是,许先生,你真的不是我要找的人,你还是赶紧带点点上医院吧……”

    我还想继续对安洁要求带我一同进疆的事,这时候一阵喧嚷,院门打开,领头的的是我的父母,身后就是张毅恒教授和钟来别教授。

    钟来别教授见到我哈哈笑了几声,站在院子里高喊:“许老弟,多年不见了。”说着迈步走了过来。我快步迎了上去,一个友谊拥抱让我倍感亲切。

    张毅恒教授眼睛有些湿润,紧紧握住我的手说:“许连长,多年不见,老朽这次终于可以当面和你道谢了!”

    “呵呵,张教授,不必如此,家里人可好!”

    “都好,都好,还多亏了许连长的秘方啊,我现在能吃能睡,精神也好啊!”

    张毅恒教授一家人自从进入太子雪山下的山洞后,精神就开始恍惚,每夜生梦困扰多年,我出的方子其实很简单,用我的血液拌一点龙涎玉粉和碳灰制成药丸就可见效了,倒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父亲站在一旁催促:“默默,快带几位领导到屋里坐啊,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傻笑一阵,把他们领到了屋里坐下喝茶,母亲全部神思都在布点身上,见屋里没有布点的踪影,急切喊着:“默默,点点呢?”

    “妈,点点又发病了,她睡了!”

    母亲也不管我们了,嘴里说着:“我的孩子”然后走进点点的房间照顾去了。

    这时爷爷从门外走了进来,摇头晃脑,见到屋里这么多人,傻眼急问:“哎哟,家里来领导了,我买菜去!”

    我走上两步把爷爷拽住说:“爷爷,您坐着吧,腿脚又不方便,昨天的菜还没吃完,够咱们吃了!”

    爷爷挤出坏笑竖起拇指:“哈哈,好样的,默默,你昨天教我的那套棋步,老张破不了,哈哈,说好了,明天继续跟他对战去,你再教爷爷两招,下死那老张怎么样?哎哟,我的喜鹊还没喂食儿呢,我去照料照料。”爷爷边说边去院子里逗他的宠鸟玩儿去了。

    父亲让我照顾好这几位领导,赶忙跑进厨房准备下厨款待远道而来的贵宾。

    我们落了坐,安洁首先问话:“许先生当过兵,还是连长?在哪里当的兵!”

    张毅恒教授马上回答:“哦,安洁,许连长在新疆当的兵,当年我妻儿在昆仑山失踪,就是他帮忙给找到的,老朽忘记把这事和你说了!”

    钟来别呵呵笑了笑说道:“嗯,小许同志本事好啊,所以这次才为你引荐,有他参与,这次的进疆项目一定能圆满完成!”

    可能张毅恒教授和钟来别教授都不知道安大小姐就无心带我一起进入新疆,我只好推脱:“张教授,钟教授,我没有时间和你们一起进疆了,我要带我妹妹去德国治病,我已经联系到安娜了,她愿意帮忙!”

    我把话说出口,一旁的安洁喝着茶一句话没说,倒是两位教授显得紧张急促。钟来别教授说,这怎么行,这次行动怎么能少了你呢,现在……哎……。张毅恒教授扶了扶眼镜才说:“许连长,你妹妹得什么病了,国内没有办法医治吗?

    我摇摇头说:“家人第一,其他的事我想放一放。”

    说到这里安洁还是没有说一句话,直到钟来别教授给她使了眼色她才缓慢沉稳地说:“我尊重许先生的决定,钟教授,张教授,许先生不是我想找的人,咱们明天动身回北京再找人!”

    这次的项目是安洁启动和出资的,一切都得她决定,钟教授和张教授再怎么举荐,入不了安洁的法眼一样无济于事。

    大家闲聊了许多,话题扯到了几年前的经历,只是安洁一语不发,似乎已经决定不允许我参加这次的进疆项目。

    最后张毅恒教授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挎包里翻了半天,取出一个油包,或许是想让我看看,一旁的安洁立马打断:“张教授,这事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

    钟来别劝道:“安洁,这东西说不定小许同志能看得明白,况且他是军人出身,纪律严明,对于机密肯定能守口如瓶的!”

    安洁最后没有办法,示意让我看看包裹里的东西。

    张毅恒教授小心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张皮质的东西,上面密密麻麻画着许多图案,很像是地图。这张皮质的地图打开了,足有两巴掌那么大,上面只有四个字,而且是篆体,其他的都是绘画,色彩偏重于阴暗,论山又不是山,河也不是河,皮画上线条很诡异,每一道似乎都深藏着妖鬼一般。

    我扭着头从不同的方位切入观看,无论在什么角度,切合点都指向西南角的一座山,但明显不是山。

    安洁凑到我旁边,看我研究了半天没说话,她才问道:“许先生,能看出是什么吗?你知道这地图该怎么走吗?”

    我说,这张皮画是哪里来的?这可不是什么地图,如果你们想去找这个地方恐怕很难如愿。

    安洁说这皮画是她的爷爷带出来。接着安洁把这副皮画的来历讲了一遍。

    原来1960年进入罗布泊的那支考古队就是安洁的爷爷做的向导,也是那场考古事故中三名生还者之一。安洁说,她的爷爷在罗布泊发现了一座古城,古城规模宏大,多半的房檐墙亘都掩埋在了黄沙之下,那里有一座佛塔,塔下有个地宫深穴,里面有原始史前文明的痕迹,但又无法判断究竟属于哪个年代。

    后来一行中外考古队十七人全部遇难,只逃出了三人,安洁的爷爷是其中之一,他的随身背包里就是这张皮画,其他就空无一物了。

    听完安洁的陈述,我静静思考了一阵说道:“你爷爷是不是由于精力旺盛,行为无法控制,心脏衰竭而死的!”

    安洁终于投来诧异的眼光:“许先生怎么知道的?”

    我没有直接回答安洁的话,再看了皮画又让我欣喜一阵,看来布点的病因就在这里了,我还得去一趟新疆。

    我笑了笑说:“你们鉴定过这张皮吗?”

    安洁摇头说,这事事关重大,不敢让太多的人知道。

    我说:“这副皮画应该是双层人皮制成的,上面绘画的也不是地图,而是墓室结构图,不过墓穴不是你们常见的墓穴,埋葬的方式很特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在地下河里,河上架空吊着棺椁宫殿,规模肯定不小。”

    安洁追问:“这怎么可能是墓室结构图,明显是地图啊,你们看,从四个方向都有路线,北方这条路起点应该在吐鲁番;西北是库鲁克塔格;正西方向正好是楼兰古城;南面是库木塔格沙漠,东面是玉门关。把罗布泊区域围在了中心。”安洁分析着,最后似乎也怀疑起她做出的判断。

    我跟着说出我的观点:“如果是地图,那么在四条线路上为什么画着一个吊死的人呢,入口又在什么地方?你再看看上面写的四个字。”

    安洁扭着头分别读出了上面的四个字:“灯、人、劘、皮……到底代表着什么,我问过我们队里的民俗专家,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呵呵笑了笑打趣:“你也相信鬼神,队里还有民俗专家?你还不如带本圣经,没事念上一段驱魔,听说很管用,十字架、圣水什么的最好也多备!”

    安洁是美国华裔,根本就听不出我话里有话,好像默许了我的胡乱提议,点头说:“嗯,这些东西肯定要备上的,每次考古我都会配上当地的民俗专家,他们对于墓穴的了解比我的认识更多些。”

    这时候钟来别教授和张毅恒教授又暗示安洁让她劝我一同随行。可这美国妞除了会讲中文,话里的意思完全没法理解得出来。对于这些华裔说话得直着说,一委婉他们就反应不过来了。

    安洁转脸又问:“许先生,如果这副皮画不是地图,那到底有什么用意,上面的四个字又分别代表什么?”

    我指指皮画上面的四个方向,四个方向上都有一座山和一条河,上面还有一个字,分别是灯、劘、皮、人。灯代表光,光环萦绕就表示最为重要的地方,因为古人对于自然中能发光的东西最为崇拜,死后也会葬在通气而且万里向光的地方;劘是削,切的意思,是祭祀的场所,示意那里埋葬有牲祀物;人就不是人了,有两重意思,一为活人祭祀,一为壁画雕像群;皮指的是棺椁,皮者外也。

    张毅恒教授微微站立起来,双腿轻抖:“许连长,棺椁和皮的位置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你的意思是分离埋葬法?”

    我点头称是,对安洁说,你按逆时针方向读一遍上面的四个字,你就明白了。

    安洁心存怀疑,看了我一眼后,按逆时针方向把皮画上的四个字连读:“人皮劘灯!”

    钟来别教授几乎是拍案惊奇:“哎呀,那棺椁里应该是一俱没有皮的裸尸了。”

    前些年我也听说过在湖南发现一座古墓,里面就葬着一俱没有皮的干尸。干尸全身被血液包裹,尸身不烂,因为太过诡异,没有什么考古专家敢于研究,最后把尸体烧毁。

    最后安洁问了关键的问题:“那皮囊去什么地方了,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吗?”

    古人相信血肉归于灵魂,人活着的时候要依靠皮囊包住灵魂不散,人才能完好的存活,人一旦死了,就要把皮囊撕裂,好让灵魂升天,得以入轮回重新为人。所以死后要把皮囊破坏。至于皮囊,应该被制作成人皮灯,为死者灵魂升天引路,这也是皮囊最后的用途。

    张毅恒教授坐了下来,失神似的喝了口茶水压惊,扶着胸口说道:“老朽研究西域三十年,不曾听说过有这种丧葬形式!”

    安洁目光焦灼继续提问:“许先生,西域三十六国当中有哪支国家有这种丧葬形式吗?”

    我呵呵笑了笑说:“和西域三十六国没有多大关系。不过西域宗教繁杂,经过丝绸古道引入中原,并于汉武帝刘彻建元癸卯二年在西域形成一支独立的宗教---拜月教。”

    拜月教并没有形成流派,势力很单薄,全西域信徒不过百人,于南宋末年逐渐消亡。拜月教信奉灵魂升天,祭祀自成一脉,就是书上所说的剥皮埋葬,然后用人皮制作成孔明灯升天,为死者引路,可以说是很邪恶又很神秘的宗教。

    安洁几乎听得入迷,我讲完后她才回过神思问道:“那拜月教的活动范围是不是就在罗布泊一带?”安洁自问自答:“那也不对,那么少的信徒,不可能修筑那么大的城池,难道罗布泊传说的古城是另外的部族所建造的?”

    我看钟来别教授和张毅恒教授完全被安洁的自问自答给吸引住了,神色凝重,没头紧锁还在思考。我点上香烟,肚子喝茶,等他们的推测分析言论。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他们三人一直盯着人皮劘灯拓片讨论,完全忽视我的存在。不过他们也没能得出什么实质性的结论,甚至把罗布泊区域可能存在的西域三十六国都布置进去了,依然不得准确结论。

    我只好打断他们:“张教授、钟教授,我看你们还是取消这次进疆任务,发现并不都是什么好事。小心遇到无解的事件,可能会伤人致命!”

    安洁血液里流淌的就是探险求索的基因,她完全不赞成我的说法:“有些事得有人去做,不去发现人类有多少秘密就会长眠地下,时间久了也会带来灾难,历史的重要性就在这里。”

    我不想和安洁辩驳,此时听到布点迷糊地喊着:“哥哥……哥哥……”我急忙跑了进去。母亲欣慰地抚摸着布点的脸蛋,嘴里念着:“点点醒了……点点醒了……”

    布点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大量喝水,几分钟后就活蹦乱跳了:“哈哈,吓到妈妈了吗,点点可没事的哦,不是病,是天生的,嗯嗯,就天生的!”

    父亲做了一桌的饭菜,大家落座边吃边聊,不过谁都没有提有关人皮劘灯的事。

    我说:“爸妈,爷爷我想带点点治病去。”大家抬头齐向我看了过来。

    父亲严肃地问:“你找到哪家医院了吗,是不是安娜帮忙在德国安排了医院?”

    利弊我分析了一遍,把心中所想道了出来:“去德国得过三个月后,安娜过两天就到南京……点点的病……恐怕不在医学范畴内……我想带点点去新疆……”

    母亲听我这么一说,双眼只冒泪,使劲拍了一下桌板愤怒骂道:“胡闹,默默,你敢让点点少根头发,我绝饶不了你……你怎么能拿点点的性命开玩笑。”母亲边说边啜泣。

    点点双手都是饭粒摇着母亲的手臂说:“妈妈,不怕的,点点可以去的哦,点点厉害着呐,么么,爸爸说过的呀,家人就是不会害点点的人嘛,哥哥是为我好的嘛……”

    我就知道母亲会骂,可我这也不是迷信的举动,我的推断是未被医学科学发现的东西致点点害的病,其原因并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楚的,可能找到那口埋葬在罗布泊黄沙下的棺椁就能治好点点的病。

    发火的还有父亲,他平时寡言少语,我做什么都会支持,可这次他绝对不想让点点去冒这个险。我知道父母把点点看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我何尝不是把点点当成亲妹妹呢。

    对坐的爷爷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不过品性好玩,说话都和孩子差不多了,他说:“默默,这点点得陪我下棋的嘛,你带她去,你还让不让我老倌把隔壁那老张下赢棋了,瞧你年纪轻轻还这么糊涂……点点来爷爷这……别跟你哥哥去……他就找媳妇去而已……和你没关系的……”点点遮着小嘴暗笑哦了一声,冲我吐吐舌头跑到爷爷那坐定,继续抓着碗里饭吃。爷爷给点点夹了一鸡腿。

    我无奈和张毅恒教授说:“张教授,能否借你那副人皮劘灯再看看。这次安洁帮忙把画卷重新取了出来。

    父亲和母亲埋头一看,惊讶得彼此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我,父亲脸色很难看,猛灌了一口酒下去,抹了嘴才说:“默默,我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可画里几乎和点点所说的地方一模一样……”父亲余下的话没能说完,母亲接了过去:“难道点点的命真的被藏在了棺材里……这不是迷信吗……我……我苦命的孩子!”

    安静已久的安洁开口问道:“点点知道这副人皮劘灯?”

    我把在点点身上发生的怪事一并讲述。从牧严冰塔墓穴中出来后,我把点点带回了南京,点点有一天突然出现半昏迷的状态,嘴里不停的喊着要纸和笔。我母亲递给点点一张纸和一支笔,点点睁着迷离的眼睛疲惫地在白纸上画出了人皮劘灯,并且指着白纸上的一座上面有“皮”字的山说“点点在这里……点点在这里……点点的命被关在这里……”当时我父母吓得不轻,以为撞邪了,不过我父母都是文化人,根本就不相信这些,只说可能是未被科学发现的谜团,不过等点点醒来后问她发生的事,她却没有任何的印象。最后一家人都认定为巧合或者是点点病重出现了幻觉,不分昼夜跑遍了南京大小医院给点点看病,可大夫都说找不到病因。事情的由来就是这样。

    如今再看到真实的人皮劘灯,是不是巧合就很难定论了,我父母不吓一跳才怪。

    安洁把人皮劘灯递给点点看,点点一头雾水,然后开心地说:“哥哥这是我的作业吗?嗯嗯,好嘛,我一个下午就可以把这画画好的,照着画肯定画的好,咯咯……”

    安洁始终怀疑点点是不是装的,打算再试探,我连忙打断她的话头:“不用试,我早就试过了,点点的确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画出了这副人皮劘灯。”

    爷爷啃着鸡翅膀说:“我老倌很聪明的嘛,知道这东西很邪门的嘛,早把点点画的东西烧了,点点不就醒了嘛!”

    我看时机好转,接着把尾话说了下去:“爸妈,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会照顾好点点的,你们放心,三天后等安娜来了,我就带点点进疆,不带她去是找不到解药的,只有点点她能知道那里的情况,或许能换回她潜藏在脑海中的一些记忆!”

    父母终于没有再做反对,失神似的慢腾腾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半天不能下咽。

    安洁好像在做心理挣扎,最后轻点两下头说道:“许先生,我想邀请你参加这次进疆的任务。希望……希望你能帮忙。”

    父亲早催促我了,先就替我答应了一句:“放心,国家需要,领导需要,我的儿子许默一定全力以赴!”

    我喝了一口酒说道:“爸,我不能跟他们一起去,我要救我妹妹!”

    大家又把目光投向我,张毅恒教授疑惑地问:“许连长,咱们目的一样,怎么不愿意和我们同行吗?”钟来别教授则说:“许老弟,你是不是有什么疑虑,你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对策嘛!”

    我对古墓字画自恃有超强的记忆力,点点所作和安洁手上这副人皮劘灯,方位顺序是反着的,点点所画在东,安洁手上这副却是在西,绝对不是同一座地下墓穴,和他们同行就南辕北辙了。

    安洁把点点面前摆放着的人皮劘灯抬起仔细再看,她用的是反方向的看法,不过我觉得她看不出什么名堂。

    我的估计是错误的,安洁绝对是一个高人,行思缜密,是个不会轻易下结论和承诺的绝顶聪明的女人,她得出了结论:“不对,你的方向和我们是一致的,如果点点所画的人皮劘灯和我手上这副拓片相反的话,那就是双墓穴,布置为倒‘8’字形状,是雌雄墓穴,许先生你再看看!许先生,我再次邀请你参加我们的进疆项目,五万美金的报酬,我安洁说话算话。”

    安洁把人皮劘灯递给我,我细瞧之下,在脑海中织出一幅墓室的结构,还真是一墓双穴,不过以《盗鬼经卷》里的墓室风水学而论,绝对不是安洁所说的雌雄墓穴。

    这副人皮劘灯看得我心惊肉跳,惊出一身冷汗,半天没能缓过神来,我说:“又是一座诀龙墓。不过不是雌雄墓,而是子母胙。”

    张毅恒教授和钟来别教授异口同声问:“什么是‘子母胙’”,然后一旁的安洁也投来询问的眼光。

    “子母胙”出自《天地遗冢卷》,有一小部分关于妖异墓穴的理论内容被粗略记录在了《盗鬼经卷》里,诀龙墓加上子母胙,其诡异程度已经超出了常人的认识,墓穴内必定占尽天华,说不好还有“双斗双龙四海青云仵夺天”的布置,那就真有双布置的天星;双浮沉气脉;环宇水泽;巧夺天工了。又是一座依地形布置的诀龙子母胙墓穴。

    安洁利索站起了身子,递过手来:“许先生,欢迎你的加入,我就当你答应了!呵呵。”我伸手和安洁握手,两侧的张毅恒和钟来别纷纷站了起来同贺:“好啊,这事能成,哈哈”,“有许连长同行胜算就大了,老朽高兴啊!”

    我也笑了笑说“安洁小姐,我这报酬你得先付!”

    安洁开怀一笑大声说:“没问题,一次付清怎么样?”

    安洁其实对我并不放心,她的算盘打的主意只是在墓穴里好让我辨别帮她而已,她依然觉得我在这次的行动中不能帮到她多大的忙,因为当她把话说完时脸上的欣喜顿消无遗,好像在为她所做的决定后悔。或许我应该理解为她也是个善良的女人,可能也真有心帮我,她的两万美金的报酬算是天价了。

    我们接下来商讨了一下路线和随行的人员……

第2章 幽兰女国

    对于随行的人员安洁却三缄其口不愿多说,只告诉我等到西安后会和考古队见面。张毅恒教授和钟来别教授似乎对进疆的人员也不甚清楚。另外从安洁口中得知这支考古队还有部队里的人,我以前的老首长也为安洁介绍了两个高手,不过安洁也没见过这些人,还要等到西安才能对人员进行甄别筛选。照这么看的话,考古队人员可能不在少数,起码二十人左右,而且各方面都极其神秘。

    我心里泛起嘀咕:“安洁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会认识部队里的人?”这一点的确让我费解,不知道她有什么能耐能请到部队里的人帮忙。这两天我得找机会问清楚缘由。

    第二天一早,不知道安洁哪里来的兴趣,约我去夫子庙照壁旁边二楼的淮南茶馆,说是有要事相商。我匆匆换了一身衣裳,把油头垢面胡寇收拾了一番才动身赴约。

    上茶馆那是我爷爷的爱好,我论辈还不至于和一帮老爷子下棋闲聊,我也耐不住那无聊劲儿。一上淮南茶楼,安洁摆了一盘围棋,正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琢磨着怎样左手打右手,黑棋围白棋,弄个你死我活,我站在她对面她都没察觉,只好自己坐了下来,为自己沏茶喝了。

    “你来了,你迟到十二分钟,我看许先生不守时!”原来安洁早就看到我来了,不过我现在倒觉得她还是在装神秘,举着一颗白棋犹豫不定。

    这时候我不说话为妙,免得打扰到人家的清雅,我就这么品茶不语,正好也给她来点“神秘感”尝尝。

    安洁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不过好像吓了一跳,手中的白棋落到棋盘上,滚了两圈终于停稳,我喝了一口茶,指指棋盘说:“黑棋输了,前五步就没下对,固步自封,想要封住白棋,反而被白棋锁死了。”

    “许先生,我约你来不是和你下棋的,另外你别告诉我你来晚是为了换身行头。”安洁似乎对我任何语言和行为都很抵触,甚至不屑。

    淮南茶楼名气虽然不大,但也属于文人墨客谈诗论辞的地方,我许默粗人一个,不懂什么儒雅,但还不至于有辱斯文。这一点美国出身的安洁根本理解不了,我更没义务和她阐释。

    我脾气就是这样,能相惜我加倍投入,若不屑我许默也不会舍命迁就。“安洁小姐,你有什么话大可以直接说,没必要这么委婉!”

    安洁冷冷盯了我一眼说道:“许先生,我跟你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像你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成就?”

    “哈哈哈……我许默小人物一个,成功什么的能和我扯上半点关系,那真是天理不容!”

    估计安洁真没心思和我说话,无奈地把一个信封丢到我面前,我知道里面就是那两万美金。我没必要装清高,先把信封放到一边,不紧不慢问道:“不知道票子想知道什么?”

    安洁目光仍有冷淡,慢条斯理说道:“昨天说过的人皮劘灯,既然是墓室结构图,那我们还得商量一下路线。不过这路线我已经找了高人带队,我只想你帮我在墓室内找到一颗牙齿就行,这钱就是你的!另外任何路线和人员的情况不许你插手过问,我本来是不想帮你这个忙的。”

    安洁言下之意是说她完全是在对我和点点无比同情的情况下才做出的让我随考古队进疆的决定。我许默又被人可怜了一下。

    我镇定喝了一口茶说道:“有纸笔吗?”

    安洁眼睛都没看我一眼,从公事包里翻出纸笔递了过来,我伸手接过,看看白纸大小刚好,在纸上凭记忆画起一幅“宄人沙坜图”。安洁看我画了半天,开口问:“你画什么?”

    “我得把事情给你交代清楚,到时候我怕照顾不到你!”

    “谁照顾谁还说不定呢。许先生我发现你真的不像正常人,什么事都很神秘,不知道你是不是装神弄鬼!我不喜欢油腔滑调的人。”

    我边画边说起了《盗鬼经卷》里对于宄人的传说。盗墓四大派系有没有存在,势力、手段成熟不成熟我无以考证,在中国西、西北部边疆曾经是游牧民族的天下,在汉武帝时盛传有西域三十六国,至今也有考证证实的。

    如果按照地理位置划分,盗墓手段应该是四派之一的西畿宄人。任何一个部族,丧葬形式就有别,想要寻找到古墓得按照祭祀手段和风水诀位的点藏点位才能找到。天下墓脉你们考古的基本都已经熟络于心,没什么神秘的。不过这是在中国,不是埃及也不是你美国老家,千万别碰上中国四大盗墓派系的墓葬。没有高人指点,发现了你也没那能耐破解,多死几个人而已。

    我聚精会神构思着我那副宄人沙坜图,嘴里继续讲解:西域战乱纷争,各种宗教盛兴。匈奴人经常犯汉边境,烧杀劫掠,多有被俘虏者。被俘虏也就是阶下囚,奴隶了。他们的脸上会烙上“宄人”两个字以示辨别。“宄”在汉语里有“坏”的意思。但女人却不会印上这两个字。

    后来在河西走廊一带这些宄人借助汉军得以存活下来,活动范围就在高昌国附近。后来形成一股以专门埋葬战乱中死去的人为职业的神巫群体,也可以说是一种谋生的职业。到晚唐时,宄人所造的墓穴就和其他地方的埋葬方式形成区别,盗墓贼以此技术开创了一个盗墓派系,就称为“西畿宄人”。

    宄人因为战争是他们唯一的生活收入来源,名声并不好,况且男丁脸上烙印的“宄人”二字太过显眼,老百姓一见就知道有战事发生,视“宄人”为瘟疫……哈,画好了,你看看,希望对你安大小姐有帮助。

    安洁随意接过我绘画的草纸一看,问道:“画里为什么都是女人?”

    我点上烟接着叙述:宄人很难通婚,男丁死完后就只剩下妇孺,不能繁衍生息,没经过多少年,宄人就逐渐没落,他们的历史就埋葬在了万里黄沙之下,直到最后一个宄人后代死亡,所以画里就都是女人。

    “安大小姐看过《西游记》没有?”

    安洁抬眼看了我一眼回答:“看过,许先生不会说宄人国就是《西游记》里的女儿国吧,那都是神话小说里的故事,不能当真。”

    “我可以告诉你,宄人国无法考究其真实性,但她们的习俗是有世流传的,丧葬形式独特,和你现在要去寻找的墓穴很相近。你所说的牙齿应该叫‘女王殛怼’,是和牙齿一样形状的黄金面具,这东西在中国盗墓世界里流传数百年,从来没有任何人见过。”

    “好了,许先生,我想知道拜月教和宄人之间的联系!”安娜打断了我往下的叙说。

    “宄人男丁全部死亡后,仍然然有上千余的女部族人存活下来,为了繁衍生息,不致以后代断绝,当时就有一个拜月教徒在罗布泊沿岸的绿洲中发现了这个神秘的国度,结果这拜月教徒见色起意,造成了宄人国的灾难,拜月教徒一百多人入侵宄人国,女王为了不至于全国妇女遭受玷污,就用她的怨恨产生的力量将拜月教徒全部杀死,封存在地下河里,永世不得出来。

    宄人在最后一个女王时代已经处在了人口凋零的边缘,她带几名仆人乔装进入中土,可惜那时处于五代十国战火弥漫的年代,女王终究没能找到一处文明国度可以容纳宄人的到来。在她学到了中原一带的文明后,她深知宄人家族已经无法存留于世,毅然学识创造了高超的造墓术打算把整个部族的人掩埋在黄沙之下不让后世之人发现,女王最后又被割据王侯将相胁迫,四处掘墓,终于在遇到喾族人后示为最开明的民族,可惜喾族人已经面目全非,女王耗尽精力仍然无法破解,最后在云南和西藏的交界处和喾族人一并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最后一代宄人国女王叫牧严……

    安娜终于认真听我讲完了这段尘封的故事,她似乎仍意犹未尽还想继续听听我的见闻:“许先生,你是说罗布泊如果存在城郭应该是宄人国的都城,而不是拜月教徒创造的城池?”

    我没有回答安洁,伸手按在装有两万美金的钱袋上说:“不知道我说的这些值不值两万美金了?”

    安洁冷笑,毫不掩饰她对我的憎恶表情,冷冷地说:“许先生除了钱就不会想其他的事了吗?”

    我根本就不想理这美国妮子,要不是她是雇主,为了能有机会带点点去国外治病,我一个字都懒得和她说,反正我这也不招她待见:“有钱,我可以逍遥过下半辈子,万一这次进疆解不开点点身上的谜团,我可以带她去国外。我许默就是这么现实,您担待!”

    安洁最终发火了:“许先生,别逼我取消你这次进疆的资格!”

    好人我当不起,坏人我来当,好歹我那把地官拜月刀能卖个十万美金,为了点点老子命都可以搭进去,还舍不得这把刀了我。我也不用客气把钱袋丢到安洁面前说道:“你雇错人了,我许默不干了,有本事自己去,操,老子心情不好,还真不愿意随你进疆了,我看谁能先找到宄人墓。”说完转身就走。

    下楼看了一眼照壁,看看熙熙攘攘的人群,这心情真不好,我也不知道怎么着,还真骂人了。

    走着走着,手臂被人扯住,我回头一瞧,还是安洁,她好像软了脾气:“许先生,算我说错话行吗,我道歉,你能不能把你的脾气改一改,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希望你能帮我,因为我知道你对墓室的了解多过于我,有一点技能的人我是不会放弃的!我还想问你点事,我请你吃饭。”

    我在想,我脾气怎么就这么大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真不喜欢安洁这口气吧。眼下人家也道了歉,我没必要再纠结了,不过这气氛尴尬了些。

    安洁见我半天没说话,把包里的那袋钱塞到我手里说:“我没见过许先生这么委婉的脾气,或许我也能帮到你不是吗,我只有一个要求:路上别给我添乱,进入墓室后有你指点的时候!”

    我赧然傻笑,抓了几下头皮,把笑脸给挂上,不好意思地说:“这就对了嘛……不知道安大小姐请我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都行,我付钱,我还得问你些事!”

    “哈哈,好说了,余下的有事你尽管问,保证知无不言言不不尽,而且免费的……”安洁最终扑哧一声笑了,我差点晕过去,她的脸上也有一对漂亮的酒窝……

    我们就近在夫子庙东门附近找了家饭店吃饭。安洁让我点菜,我这只要不拉肚子的都能吃从来不挑嘴,张口就冲服务员说:“来盘手抓花生,两瓶白酒……这个……”余下我也不知道该吃什么了。

    安洁满脸狐疑:“许先生不是南京人吗,怎么不知道南京的菜肴。”

    “我在云南长大,四年前刚搬回南京,还没几天就到新疆投身革命事业,退伍后没几天又去了澜沧江倒腾,到现在才能在南京好好生活,时日不长,对于南京的了解并不多。”

    “恩,原来是这样,那好吧,我给你点几样南京家常菜。”安洁说着也不用菜单脱口成单:“金陵扇贝、丁香排骨、芙蓉鲫鱼、炖苏核……再来份三鲜汤……对了,手抓花生别忘了……许先生还想吃点什么吗?”

    “呵……呵呵……够了够了……怎好让你安大小姐大手笔破费嘛,下次我请你吃南京特有的烧烤……保证经济实惠,量还不少。”

    安洁看着我疑惑地问:“南京有特有的烧烤吗?”我无言以答,寻思:“这安洁不简单,什么都懂。我哪里有什么钱请她上馆子的,两袖清风,喝西北风都没人帮刮的,无非是买点肉自己在院子里架个火炭请她吃顿美国流行的什么芭比q来着。”

    菜上齐了,安洁吃的很少,一心只想着谈正事,她喝口茶就问:“我是担心找不到墓穴,当初以为人皮劘灯是线路图……”

    我呵呵笑了笑说:“你不是请了各路高手帮忙吗,民俗专家都带上了,你还怕找不到!”其实我是不想打击她,荒原沙漠一天一个模样,地标都分辨不清楚想要找到点子上确实很难。

    沙漠考古探险也要讲究缘分和运气的,黄沙下埋葬的残垣断壁或许被风沙掩盖干净,一眼之内除了沙还是沙,再高的科技产品都得报废,定位仪,经纬仪,坐标仪还没有头上的星星管用,因为天上星用眼看,脚下沙用两腿走,差别就在这里了。

    我喝干一瓶酒安洁仍然敏思苦想线路的问题,托着腮帮,眼神迷离。我继续喝酒劝道:“别想了,又不是做数学题,考虑用什么公式演算,到了新疆,按准方向直接走,总能找到。”

    安洁叹气说道:“许先生,你做事完全凭经验吗。不知道当年你是怎么找到张毅恒教授失踪在昆仑山腹地的妻儿的?”

    “哈哈哈……古人穿越沙漠除了指北针,手里能有多少精良装备?不像现在什么高科技东西都有,进沙漠一样无从辨别东西。从古至今的科学都是从经验主义里得来的,哲学里所说的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其实可以互相转化,较真反而会固步自封,寸步难行,钻牛角尖脑细胞都不够用的!”

    “我知道这些,我十八岁就去过埃及考古,就算一人进入沙漠我都不会害怕,但这次我却没有信心,怕会有人丧命,所以我挑选队员时很小心,我得为他们的家人负责!”

    安洁此时的神态特别是眼神特别像尚子,我心中莫名其妙的想帮她:“考古也要看缘分的,黄沙下的墓穴不让你发现那就真没法发现,得对得上时候,说不定你运气好,进入罗布泊城墙被风沙吹出来了,你就能发现了!”

    “但愿吧,罗布泊太神秘了,呵呵,为神秘的北纬30°干杯。”

    我喝干一杯酒问安洁:“如果找不到呢?”

    “许先生是不是觉得我很爱钻牛角尖。或许我和别人不同吧,虽然我是女儿身,但我一直向往的是未知的世界,能发现一座古墓,我都能开心得无法入眠,其实我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偏偏我闲不住,前些年我干爹和我说起埃及的神秘,说起新疆的诡异,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总想去看看,如今应该算如愿了。”

    我心有疑虑脱口便问:“安洁小姐,你这次进疆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兴趣爱好使然吧?”

    安洁沉稳冷静,也不着急回答我的话,东张西望了一阵才说:“目的?你也别猜,找到宄人墓一切都会明白。我也想问你件事……”安洁似乎怕我发火,停顿了一阵后才续道:“我看许先生的面色和身上的荤土味,还有对于生僻墓穴结构的认识……许先生是不是盗墓的?”

    “盗墓?你算说对一半,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反正就是墓穴里讨生活的人,不过我真没盗到什么东西,你也看见了,我这连点点治病的钱还得和你预先赊账,您给判断判断,我算盗墓吗?”

    安洁抿嘴一笑喝了口茶水说道:“我劝你别干盗墓这事,如果这次你能帮我完成心愿,我可以雇你,也算有个正当职业。”

    “这……以后再说,我也没什么本事,何必让你雇个闲人呢,这钱花的多不值。我许默向来自由惯了,你们那些规矩我怕适应不了,我可不再骂你……”

    “照你这么说,许先生以后估计不会再骂我了吧!”安洁得意地笑了,邀我喝了一口酒,接着她脸上的表情回复严肃说道:“咱们说正事吧,我想知道宄人国最后的命运,可能会帮上我的大忙!”

    气氛已经缓和得多,我就把剩余的知道的宄人传说一并和盘托出:宄人国是外族人对他们的别称,正规的国名叫幽兰女国。“幽兰一花养一泉,悠悠谷中幽兰香,香色如玉伴颜色,一国皆是女儿身。”这是最早记录幽兰女国的盗墓书籍中提及的,这本书就是我爷爷珍藏下来的《盗鬼经卷》。

    幽兰女国始于何朝何代尚不清楚,传说始于汉代汉武帝时期,是匈奴人奴役的部族后裔,地位极其低下。后来汉匈征战,宄人才从匈奴人的统治下脱离出来,形成一个民族。

    由于宄人多被仇视,只能四处躲藏,草原肥沃的地带早已被霸占,他们只能在楼兰以西、西南寻找聚集地,躲避战乱。所以张骞出使西域到玄奘西遇都没有见过这个民族。宄人行踪诡秘,避世艰险,不被发现也就情有可原了。

    宄人在罗布泊生存繁衍生息,直到唐末才建立幽兰女国,因为当时国内男丁逐渐减少,急于让部族得以繁衍生息是幽兰国的首要任务,但当时的幽兰国女王极其不相信外族,生怕再遭受打击,迟迟不能派出使节,过了十年后幽兰国就再无任何一个男丁了。

    幽兰国完全进入女儿时代时迎来了她们最后一个女王。这女王就是牧严,也是唯一从幽兰国出访他国的幽兰女国人。可惜牧严看到的天下处于分崩离析战乱不休的年代,心灰意冷下又被诸多中土人事胁迫做了造墓师和风水师,死在远方尘土之中,再没能回到故土幽兰女国。

    我没有把我见过牧严的事说出口,因为我得为师父守住这一秘密,或许我们现在要去找寻的就是幽兰女国,我想安洁知道这一封尘已久的古国也会感怀。至于为什么我还要去寻找幽兰女国,一方面是为了治好点点,另一方面确实是牧严最后的心愿,按照老仆的说法,牧严寄望于后人能帮她把世代女王陵墓中的一盏灯打碎,幽兰人就可以安眠在地下了。

    安洁正托着腮帮听我讲述,当她听到这里时她疑问:“我想不明白,幽兰女国男丁怎么会都死去呢?”

    此时我两瓶白酒下肚,全身燥热,好像有点醉了,口舌不清回答安洁:“这就是幽兰国之迷了,传说幽兰国生育男婴极其困难,有巫师说是幽兰国中了诅咒,从唐末开始就再无男丁诞生,幽兰女国在盗墓世界里更为神秘,更负盛名!多少盗墓贼都觊觎幽兰女王陵里的宝藏,只是没人能找到。”

    安洁紧追急问:“为什么能在盗墓的书籍中有记载,正规的典籍却没有记录下幽兰女国呢?”

    “呵呵,安大小姐问的真钻牛角尖,别忘了幽兰国人是奴隶,最后为了躲避战乱迁徙藏得极其严密,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哪朝哪代都不会记录奴隶家族的,况且幽兰国和盗墓沾边,谁都不愿意接触这样有悖伦理道德的部族。世界之大却容不下宄人幽兰女国。”

    我眼睛开始泛花,看东西模糊不清,这酒不错:“安……安大小姐……嗯哼……”我好像真醉了,平时这点酒应该不至于让我头昏脑涨的。

    安洁在我画给她的宄人沙坜图上来来回回写了无数遍的“幽兰国”,还没发现我这已经东倒西歪,站都站不起来了。

    “许先生,你说幽兰女国大致在什么方向,我们好找最近的一条路进沙漠,危险也就会少些……”安洁听我没了动静,朝我看了过来,急问:“许先生……许先生……许先生,你没事吧……许默……”安洁的声音从缓和到急促再到大声疾呼,我只能隐隐约约听到点,脑袋已经完全不受控制,想睡……

    最后听到安洁大喊一声:“许默,你混蛋……”后我就再没知觉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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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鬼经卷介绍:
浩瀚历史沙漏,埋藏旧事横亘数千年。典籍承载不下辽辽红尘往事烟云,回顾伊始,以诡异的色彩呈现一方绝世旧历。 数千年传承下来的地脉文化,“崶宇玄圣”,“世尊地藏”之名,解开不被世人了解的诡异故事...... 《盗鬼经卷》逐一详述,敬请跟随一起经历那段古来之神鬼莫测的传说......盗鬼经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盗鬼经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盗鬼经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