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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游侠传全文阅读

作者:三国阿飞     三国游侠传txt下载     三国游侠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族长的心事

    沙,桓府。

    “江陵大战,甘宁等将士已前调去参战,近主公又已下令,准备抽走聘和蔡和二将续为援助,江夏一郡已然无人镇守。”镇军大将军府参军桓阶盯着韩玄的瘦脸,不急不迫地说道,声音中微带一股难以避免的优越感,“主公命我处此事,韩督,你觉得如何?”

    长沙长史、镇军府门下督韩玄抿了抿嘴唇,不解地问道:“那边,不是还有苏飞、陈就、邓龙好几位水军将领吗?兵力也不缺乏,只要不是江东大举来犯,自保应该有余。”

    “韩督明见!”桓阶一拍双手,给出一个赞许的眼色,然而话锋一转,摇头道,“不过,这几位将校,均是新近投靠主公,是否真心为我军效力,我等都不清楚。江夏乃关节大郡,在吴则我军危,属我则江东寒。主公很不放心,需要一位心腹之将前去镇压。”

    他停顿了有一分钟,才道:“所以,我请韩督前往江夏,暂代郡守一职。”

    韩玄大喜。桓阶征求他的意见时,他已几乎要当仁不让,毛遂自荐,但后来还是慑于上官威严,惟恐事终不谐反被桓阶取笑,好容易才忍住,没有出口。

    桓阶对他的心活动一清二楚,微笑一下,心,怎么算,韩玄也是主公起事的老臣子,无论在长沙,还是油口,都是兢兢业业,做事勤勉,虽然脑子差点。却也是一把忠心耿耿的好手,眼下主公发展迅速,得力人手不足,也该给他一次机。

    不过他很清楚韩玄地长短,对他的能力大有怀疑,又道:“我让游弋都尉杨影做你的副手,率引游弋营跟随你同去江夏。有支心腹队伍相佐,遇到事情也好应付。”

    韩玄连连点头。薄唇咧开。高兴之极。杨影是长沙一系旧将中和他最相得的一个。他做自己的副手,自然称心如意。

    “江陵虽然城固,但现在我军水陆齐备,士气高涨,内外结合,有主公和几位军师在前线运筹,我料最多两个月。就可攻下此城。我现在油口,为我军水师的总给,不得分身。因此,这两个月里,你务必小心谨慎,与江夏武打好关系,得到他们的全力支持,切不可自恃上官。蔑视同僚。主公密令中一再叮嘱。三个月内,江夏必须稳定,明白么。稳定!压倒一切的稳定!”

    这番话让兴奋中地韩玄心里微微有了些不悦情绪,道:“我做了这么些年地郡官,这些公事岂能不晓?你未免也太啰嗦了。”不过对方抬出主公,却是不得还嘴,只得诺诺连声:“是,下官定当遵命,决不敢误了军国大事。”

    “对了,大人,那,油口防务怎么办?”

    油口虽小,却是长沙四郡地门户,最是要紧。桓阶本来是油口正将,坐镇指挥,但长沙实在事务繁杂,他不得不经常两地往返,辛苦非常。因此油口大半时间是由韩玄实际负责防卫的。

    桓阶揉了揉太阳穴,道:“你把水关的防务全都交给鲍隆。”

    “交给他?”

    韩玄撅起薄唇,很不乐意。鲍隆是从桂阳增援来的郡将,性格粗鲁外向,刻薄的韩玄向不喜欢。

    “现在,我江南也没有什么人了!”桓阶喟然一叹,站起身,走到韩玄身侧,轻轻抚住他肩头,“妙公,现下荆襄一脉气盛,你我都要努力,不可自误啊!”

    韩玄身子猛然一激灵。桓阶这几句话声音低微,几不可闻,但落进他的耳朵里,却似重鼓响,令他内外俱撼。

    韩玄虽然脑子远不如桓阶那么灵活好使,但也不是傻子,又久在官场中打拼,如何不晓得如今的阿飞军早非昔日可比?荆襄一系地众多官吏,正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地涌进来,如此发展下去,占据绝大部分军政部门的要害位置,只是指日间事。长沙虽然是飞帅起事的老班底,但限于人才有限,自然无法与其对等抗衡。连现在的长沙太守,都是南阳出身的张机。有时私下思量起来,他也难免不平。

    不到,桓伯绪也有此等法!

    桓阶道:“妙公,你切勿多虑,我只是为你我以后着,所以要郑重醒你一声。我军在主公的英明领袖之下,日渐壮大,不可束缚,这扫荡江南,窃以为已是必胜之势。我长沙一脉官兵长于水战,我希望在这场大战役中,你、我、杨影等都能立下功勋,奠定日后我等在军中地位的坚实基础。唉,还好有元直、子绪、阳士诸公在!”

    韩玄道:“伯绪,他们虽然也是久居江南,可没一个是我四郡本地人啊!”既然桓阶如此推心置腹,以字相称,他也就一敞心肺,吐吐压抑已久的怨气。

    桓阶道:“妙公你说得对,虽然他们几位地为人,我是一向钦服地,但毕竟非我江南出生。”似乎被韩玄一言醒,他一拍双手,“我江南后进,其实亦有杰出人物,嗯,妙公,你此次去,虽有杨都尉相辅,但身边无有亲随将领,许多事情不方便,你把刘敏也带去,充任你的带兵校尉吧。”

    “刘敏?”韩玄皱一下枯眉。

    刘敏是零陵太守蒋琬的外弟(即姑母地儿子,表弟),今年不过十七,但却有一身好骑术,和一般江南人物颇不相类。他原任零陵督将之职,被表哥派到油口军中服役,现被桓阶以四郡的陆军相托付,身任江南别营调督之职,对他相当看重。

    桓阶一笑:“妙公休轻看他,我料日后主公中原战群雄,必少不了此子,前几日来信说还让他去招贤馆或是襄阳宫呆上一阵。主公甚重公>;稳居主公帐帷一角的顶梁之柱啊!”

    韩玄苦笑

    说道:“我哪儿敢轻看刘敏那孩子?听说以前黄汉升徒弟呢,只是伯绪,他虽然弓马娴熟,但却素不习水战,我怕万一有失,岂非误他?”

    桓阶道:“我明白你地忧虑。不过欲养大器。岂能不经磨难?你带了他去。多指点他便是。”

    韩玄不得已,勉强答应。

    桓阶眼见事毕,肃手送客,韩玄告辞而去。

    桓阶右肘支住矮案,撑住头颅,闭目养神。

    这官场还真是够复杂啊!

    正在叹气,堂外走进一人。却是他的弟弟桓纂。

    “大哥,阿袖回信了。”桓兴奋地叫道,手里还挥舞着一个卷轴。

    “什么?”桓阶身体立刻坐直,“快拿来我看。”

    桓纂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大哥急速展开卷轴,观察他看信的表情。

    桓阶看完信函,眉眼俱开,哈哈笑道:“阿袖。她终于要回来了。”

    桓纂笑道:“那就是说。她已经同意这门亲事了?”

    桓阶瞪他一眼:“胡说什么?”

    桓纂这才恍然大悟,对,这是阿袖自己选的婚姻。

    到亲事。桓阶皱一皱眉,心中喜悦渐渐褪去,看看弟弟兴奋的脸:“对了,儿去襄阳宫的事,怎么样了?”

    桓纂道:“徐军师说,主公的意思是,让儿去招贤馆,襄阳宫门槛浅薄,并不适合他。我觉得主公所言极是,那襄阳宫中招收的,皆是寒门士子和军中地低级军官,儿他……”桓是桓纂地独子,今年刚十五岁,桓纂自然希望儿子能进明显阶级更高一层地招贤馆,对兄长的意见颇有抵触心。

    桓阶瞪了他一眼:“你啊,全然没有脑子!门槛浅薄?主公和军师能亲自去当宫祭酒和首席先生?他们可都是日万机,百无一暇的人哪!招贤馆,那是什么地方?蔡德珪、伊机伯做主,襄阳人的地盘,你儿子去了有什么好果子吃?再说了,寒门子弟又如何?孟公威、石广元如何?张南、宋定如何?休得小瞧了天下英雄。”

    桓纂被大哥训得低头连声应是,道:“我再去向军师说项。”

    “不用了。”桓阶道,“你以我的名义,给主公写封信,请他酌情通融,定要儿进入襄阳宫。”

    桓纂应诺,见桓阶低下头沉思,问:“大哥,你怎么了?不高兴?”

    桓阶慢慢抬头看他一眼,缓缓摇头,四顾无人,道:“兄弟,我是在,通过阿袖和宫这两件事,我们应该明白……”说到这里,忽然摆了摆手,“嗯,不说这事,你马上给宜儿去封快信,告诉他,阿袖要回来了。这封信和主公那封信都是急务,你马上去写,不要耽误。”

    桓纂应了,见大哥没有让他当场挥毫的意思,便转身而出,另找地方去写这封信了。

    桓阶呆呆坐着,心里只:“主公当真是纳她么?”

    去年年末时,已有少量阿飞与杜似兰的暧昧八卦隐隐约约地传到他地耳朵里。桓阶听闻之后,就立刻预感到爱女与阿飞的姻缘很可能告吹。不久之后徐庶更联袂杜似兰私下和他交流了一次,专门计议桓袖暗恋赵玉的感情纠葛。徐庶摆明态度,为赵玉求姻。桓阶意识到他们二人代表的是阿飞的态度,不能拒绝。其实他也不拒绝,经过和族中诸长辈研商之后,很快就同意了桓赵两家的这门亲事。

    赵玉英俊单纯,勇猛善战,是个好孩子。他身后更站着北方世族的领袖:明赵家!桓氏和赵家联姻,正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最主要的,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赵玉是阿飞心中地第一爱将。

    但年轻气盛地赵玉显然不够成熟,别有所思,对此事一直若即若离,不冷不热,让众多的有心人忧心忡忡,急不可耐。

    这种情况下,桓阶通过徐庶,安排了自己的二儿子去玉字营担任司马。

    这是一种很明确地苦心安排。从小桓宜和幺妹桓袖关系最密切,如果桓宜能和赵玉搞好关系。那对赵玉逐步接受桓袖,必然大有好处。

    尽管主动做了这么多的让步,但桓阶地心里,其实却极不是滋味。

    桓家,毕竟是长沙首族,是在个南方的世家中也能排得上号的豪族啊!他并不觉得自己家配不上主公。

    嫁给赵玉,虽然说是明媒正娶,阿袖的日子应该好过许多。但桓阶依然心犹未足。

    他不满意的地方。在于——是杜似兰陪着徐元直来找他。

    私下沟通。徐庶当然是有足够代表主公的资格的。但她杜似兰,一个女黄巾罢了,她凭什么来管我们家事?

    尤其,他痛切地感觉到,是杜似兰夺走了阿袖入嫁主公家门的机。

    “主公真地纳下她么?”

    作为明地高级知识分子,他不愿以“女匪”这种恶毒称号加诸在杜似兰地身上,杜似兰在能力上也并不逊色于任何男性。但作为一大世家的族长。尤其在军中隐隐有竞争关系的情况下,桓阶却无法不思考这种问题,虽然目前他头脑里还是一团乱麻,没有清出一个线头来。

    “老爷,江东有客来访。”忽然,管家桓节进来报告道。

    桓阶正在不明白,忽然有人打搅,不由动怒。再看一眼桓节的双手。断喝一声:“不见。”

    桓节吓了一跳,忙道:“是,老爷。”转身就跑。

    桓阶气哼哼地瞪着他的背影。心:“不识眼色的奴才。”

    桓阶家里有俩管家,一个叫桓,一个叫桓节,取“有有节”之意。大管家桓进退适宜,举止得体,一向甚得桓阶欢心。不过他近期已出发去宛城伺候阿袖去了。这二管家桓节

    愣了许多,逊色不少。

    “回来。”

    他突然叫了一声,把已走到门口的桓节叫了转来。

    “跑那么快做甚?你手里是什么?”

    “回老爷,这……这是客人地送上来的。”

    “刺?”桓阶冷笑一声,“谁家孩子这么豪绰,居然敢给老夫下刺求见?”

    刺,也即名刺。按现代话说,那叫名片。

    名片,或者说名刺,在中国是有着古老历史传承的国粹,其中包涵许多化。

    名片也是一种中国传统化。

    名片最早出现在战国,那时候名叫“谒”,也就是谒见的意思。《史记-张仪列传》载:“张仪之赵,上谒求见苏秦。”这次见面在公元前28,已贵为六国合纵长的苏秦为了自己的政治目的而故意侮辱贫寒的同张仪,令张仪一怒而入秦。

    到汉代,尤其到了东汉末年,开始兴起一种名为“刺”地名片。

    “谒”等级色彩,它一般用刨光了地木板制作,长近一尺,宽三寸,厚一寸,是一种相当阔大的名片。刺的内容、形制,更加简便而亲切,虽也有用于下对上的“下官刺”,但主要是用于士大夫间,以通爵里姓名,是一种很小的名片,有木制,也有纸制。

    桓节手里捧着那张刺,还没他的一只手掌大,那就肯定不是谒,而是刺了。

    要说现在的江东,大族也有,像稽的谢家、吴郡的陆家,都可算家世渊博的名门,但桓阶却都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些家族现在的主要成,算起来都是他的后辈。

    “来者到底是谁?”看到桓节又在发愣,桓阶刚刚忍下去的火气又蹿上头顶。

    怎就如此笨拙呢?看来我得再找个预备管家了,没了桓,连通报这种小事都乱了套了。

    “回老爷,是顾雍顾老爷。”

    “吴郡的顾雍?”桓阶心头忽然一惊,他怎么来了?

    桓节确认之后,桓阶脸色一缓,道:“快快有请。”

    桓节应了,飞一般地冲出门去。

    这顾雍却是他算漏的一人,要说江东大族中能和自己身份相当的,也就仅此一人而已。他来拜访若用的是刺,桓阶倒真不太介意。

    因为顾雍和桓阶齐名江南,他们以才论交。却与辈分无关了。

    不过,顾雍……最近不是和孙仲谋走得甚近,传闻已将出山为宦,甚至可能取代二张成为孙氏的内政主官么?

    尚未得明白,一位三十不到地年轻人已快步走了进来,道:“伯绪家的门槛,可是越来越高了呀!哈哈!”

    此人双眉剑横,貌相严肃。但一旦笑起来却十分爽朗。体现出豁达大方的气质。

    桓阶当他进门时已站起身来。听他取笑,微微有些尴尬,暗骂桓节:“老爷我说快请,你他妈就真跑那么快呀!”

    “元叹这两年甚少下踏寒舍,桓某一时不察,幸勿见责。”

    对方微笑:“顾雍自知失礼,所以。这次特来与伯绪博弈一局,以博谅解。”

    这年轻人正是当今江东名士,吴郡顾氏之主,顾雍顾元叹。和桓阶一起,列名天下八绝之一。

    桓阶皱皱眉,抬手请他坐下:“博易事耳,弈便罢了。”

    天下八绝,南方居四。称为“神目桓伯绪、法眼蒯异度、琴问司马徽、弈谈顾元叹”。顾雍善弈。因此桓阶以此对答,亦微含揶揄之意。

    顾雍反击道:“那么以伯绪神目,博字何解?”

    桓阶缓缓坐下。道:“以才能博取功名,顾君的命运非常好;以家族博取土地,元叹你就危险了。”

    这话意思是,你顾雍得到江东少主孙权的青睐,凭你才华自然前途广阔。但现下我荆襄军团正厉兵秣马,准备东伐,胜负难测之时,你顾家却跑去抱孙氏的大腿,可就属于有点不识时务了。万一江东势力失败,你家的土地可就要被充为军功,瓜分殆尽了。

    顾雍面色一变,试探问道:“飞帅之意已决?”

    桓阶道:“未决。”

    顾雍面现疑惑之色。

    桓阶道:“元叹可是为数日前的‘赏地令’而来?”

    顾雍点点头:“正是。”

    桓阶忽然笑了:“你既已入孙仲谋之幕,又何必跑这一趟呢?”

    顾雍道:“诸侯之争,王霸勾当,常见耳。我身在其内,自然谁主江东,则鼎力助谁。昔日伯绪也曾在孙坚将军麾下效力,现在高就镇军大将军府,亦同此。但如飞帅‘赏地令’,其实残酷无比,一旦牵延弥漫,形成潮流,非独我江东大户不宁,天下豪族,谁可安枕?伯绪宁无虑乎?”

    桓阶轻轻微笑,心:“主公好心计,区区一条‘赏地令’,已使江东大生不安。”

    所谓赏地令,就是前不久阿飞刚颁布地以军功换取土地地命令,一纸令下,江东土地尽皆成为襄阳将士勋劳之赏。虽然这一命令还远未成为现实,但身为江东第一大族地首脑,顾雍怎能不惊?他的话也很直率,这军阀之间为了争夺地盘权力,打来打去,乱世里常见。如果有明主占据江东,他身负吴郡之望,代表人物,自然不能不出来辅助,以保持家族的地位和安定。今天他是孙权的部属,明天如果换做阿飞控制了东吴,他也予以合作。你桓阶以前当孙坚在长沙时也曾仕佐于他,现在又帮阿飞,道都是一样的。

    但阿飞如今却准备把江东所有的土地都当成了部下将士们的战利品,那就可怕了,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如果各方势力都来上一,每到一地习惯动作就是分田

    那天下地豪门大族,可就有难了。你桓老大也是世点担心没有?

    桓阶内心之中并不相信阿飞真实施赏地令,因为阿飞在公布此项命令的同时,就给他来了一封加急密信,指示他相机拉拢江东的高层官吏和世族的实权人物。照桓阶的解,孙氏独霸江江东六郡,大半是靠诸大族支持,阿飞这是在打一场心战,要从内部首先动摇江东的根本。

    目前看,这一战术已初步取得成效。

    “我是主公的忠实部下,主公若欲取我桓氏之地,我当双手捧上。”

    “伯绪勿开玩笑。”顾雍有些悻悻,“飞帅此人如何?我听闻他幼时乃东海贤士?”

    桓阶忍不住又笑了:“我主一向自谦,元叹倒是听说分明!你也不用遮掩,如果照你所说。飞帅果真是打渔捞虾的出身,那他一身惊天武艺、武韬略,从何而来?”

    顾雍道:“难道……不错,时人均道:第一飞帅。武功要练到飞帅那等境界,非大富贵者,无能为也。”

    常言说“穷富武”,比起在家苦经,古时选修武道者需要更多地财力。尤其要练成当世第一流地武艺。更是需要最强大的师资力量和最完备的饮食体系。而且至少能稳定应十年以上。这种时候,最重要地已不再是个人天赋,而是大把大把的金钱支持。

    桓阶点头:“我主为人诚厚,眼光独到,棋艺更是新奇无伦。元叹如有暇,不如去江陵见他一面,定有所收获。”

    顾雍大为意动。踌躇道:“飞帅与曹公阳陵三局手谈,我听说之后,心甚向往之。不仅我,连我那一向眼高于顶的师妹,也都说过和飞帅上一呢。”

    “令师妹是……”桓阶奇道。他和顾雍虽然差了十余岁年纪,相互间却颇为熟悉。南方四绝中,他也就和顾雍比较对脸,一年能见几回。蒯良和司马徽那俩说起来年龄更大一些。如此地和心双重的因素作用之下,他反而不怎么愿意交往。

    “呵,起来伯绪你就知道了。天下传为美谈地四大琴王,你应当听说过罢?”

    桓阶点头,这种风雅事,大族里传得最快。

    “琴圣司马吟,年前尚在襄阳,我也与他过一面,果然英俊少年,元叹你比起来,可就显老喽!”

    顾雍微笑:“伯绪又来取笑。我虽尚未见过司马公子,但他与我师妹交情极佳,你却是离间不了地。”

    桓阶吃了一惊:“你是说……皇甫家地那头小凤凰……她是你师妹?”

    琴凤皇甫秋!

    江东皇甫,春夏秋冬四大公子,传闻这位女三公子,最得皇甫家主心欢。

    “正是。昔吾师蔡伯从朔方还,避怨于吴,授余琴道,其时皇甫师妹虽幼,却也一同艺。”

    蔡伯即大儒蔡。这人身材高大伟岸,相貌英俊不凡,而且非常孝顺,知识渊博。一笔好字,被后人称赞说:骨气风透,精爽入神。

    但是这个人性情耿直,换句话说是个死脑筋。熹平四年(公元年),他得罪了将作大匠阳球。没到这阳球是专权地中常侍程璜的女婿。这翁婿俩就设计陷害蔡,把他打下洛阳大狱,差点给杀掉。还好另一位中常侍吕强与蔡有旧,设法营救,最后被灵帝判钳徙朔方,就是剃光了头发和胡须,颈上套着铁圈,赶到边疆的五原郡服刑。

    就这样,那阳球还不依不饶,派了许多刺客去沿途追杀。好在蔡人品好,名气大,刺客们都是义气之徒,居然没有一个肯下手的。

    第二年天下大赦,蔡本来有机回京的,却又莫名其妙得罪了另一名中常侍王甫的弟弟王智。

    当时王智是五原的太守,仰慕蔡先生大名为他设宴送行,酒席里喝多了,王太守就献舞于蔡,也是表达名士风流地意思。结果蔡呆子木头木脑看着,居然毫无反应。

    王智恼了,大骂说老爷我载歌载舞,汗流浃背,你个小小囚徒竟然这么不给面子,连点掌声都没有。蔡听完,这倒好,他一甩袖子,直接给撤了。

    王智丢不起这脸,立马上书朝廷,跟他哥哥一嚼耳朵,蔡老师就只好又去边境地区耍了。这回他去了吴,一下住了十二年。

    这些往事,在吴越之地的清流中传播甚广,桓阶自然尽知。

    “真不到,你与皇甫家的同门渊源,竟是因为蔡先生。”桓阶恍然大悟道。

    他的心头,更是暗暗赞叹:“主公,神啊!”

    这皇甫家虽然没有顾氏名响,也是数百载不倒的豪族。江东现在论势力名望,顾氏称雄;但说到潜力影响,皇甫家族却更不可小视。飞帅片言只令便惊起作为江东基石的两大家族,真是妙算也!

    顾雍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忙解释道:“皇甫夏二公子去岁与贵军小有误,蒙飞帅大度,释之。皇甫伯父与我小师妹均甚承情,伯绪勿虑。”

    他说的是去年皇甫夏随庐江帮的陈江越去增援周瑜,中途与试舰地阿飞遭遇大战地旧事。桓阶展颜摆手,表示那只是小问题。

    顾雍又道:“嗯,至于面见飞帅,容我再,也许我与师妹同去,更为妥善。”

    桓阶忽然大笑,不等他说完,便道:“哈哈,你看我倒忘了,元叹远道而来,我只顾说话,竟忘了待客之礼。”令一旁伺候的桓节立刻去准备便宴,今晚要和元叹不醉不归。

    顾雍的客气话还没出口,那边桓节早一溜烟地窜了出去。

    桓阶瞥着他地背影,心下第一次夸赞:“跑得好,跑得妙!”

五、义阳战役

    逢乱世,一名在军队中服役的女人,对她影响最大的

    杜似兰不知道上淮子焉、赵颖这些人怎么回答,但她的答案一定是:月事。

    小芹小心地为她褪下全已湿润的红色亵裤,小芳则用一条半干的粉色棉巾轻轻擦拭污渍。

    小芹将那亵裤飞快地放进一个装满清水的木盆里,揉了几揉,抬头笑道:“小姐,这个月似乎没迟,算来正好呢!”

    她二人是服伺杜似兰近十年的贴身女卫,对小姐身体的情况一清二楚。最近一年来,由于事务繁杂,精力耗损过大,杜似兰的月事越来越不正常,经常是这次隔四十天,下次却没半个月就来了。请了有经验的医生诊过一次,只说要清心静养,自然逐步好转,却也没有特别好的方子。可小姐在军中的地位日益重要,又哪里能静养得了?

    和那须发皆白的医者谈过之后,杜似兰淡淡一笑,重金礼送老神医出去,却从此再不许小芹小芳请任何大夫上门。

    慢性子的小芳也忍不住接口,说道:“是啊,这半年小姐好忙好忙,正念着别又早了迟了,不到啊,居然天佑吉人。”

    小芹连连点头,一开始是曹军凶猛犯境,然后主公的那个厉害师妹出现捣乱,这边刚退了曹军,刘表却又突然来个埋伏。占据襄阳之后,小姐不但要打汝南营,筹立刺奸营。还兼任了樊城令一职,更是忙得每天都睡不了两个时辰。她姐妹俩看着时时心疼,刻刻跳脚,却毫无办法。

    杜似兰怔忡忡地看着她们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小芹和小芳瞪大了两双俏眼,一齐看向杜似兰,小姐什么时候叹气了?

    “小姐,您是担心这次平靖关地事么?”

    小芹白她一眼:“平靖关怎么啦?凭它如何难攻。咱们现在放着赵公子和蒯少爷在这儿。忠字营、汝南营五千精锐。又有小姐坐镇运筹,那刘琦就那么点被打废的残兵败将,他能反上天去?”

    “蒯少爷?嘿,那个样子,再说,他叔叔不在城里吗……听说那人计谋挺凶厉的。这都五月了,咱们损失可不小。”

    “哼。蒯越又有什么了不起,论武力,他能比得过玉将军?论智谋,更不值咱们小姐一根小指头。损失些碍得什么?再说,要不是主公仁慈,他哪儿有机跑到这平靖关来作乱?”

    “好了,你们别吵了。”杜似兰本来烦心,听得她们聒舌。更是烦躁起来。“这种军国大事,又岂是你们能够妄言的?还不赶快退下。”

    小芳吐吐舌头,忙将杜似兰的身子擦干了。盖上一条小棉被。

    小芹却不依:“小姐,婢子们不是敢妄言军营大事,而是求小姐现在不要太操心一些小事了,那种事让两位少爷多出出力就好了。”怨怨地端起盆来,出了内室。

    杜似兰被她戗得愣住,过了半晌,才斥道:“好,好你一个小妮子,叛军还没反了天,你倒反了天去!”

    小芳忙扶住她,道:“小姐,你也别怪她,她天天愁小姐的身体呢!”

    杜似兰推开她:“你也且出去,让我静静。”

    小芳不敢忤逆,低头应声是,把杜似兰扶着睡下,便即退出,关严了房门。

    杜似兰轻轻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中烦躁,身体不住翻动。

    扭了个身,转头向里,睁大眼睛看着灰白的墙壁。

    忽然眼光一凝,看到墙上挂着的那口眉妩剑。

    凝视着眉妩剑“苗条地身材”,杜似兰暗:“樱夫人,她到底是位什么样地人呢?主公心内,对我又是如何打算地呢?又或,有没有打算呢?”

    阿飞与阿樱的婚礼,初步定在今年的七月初八,阿樱的生日那天。

    现在离那个时候,不到两个月了。

    对和阿飞的关系,杜似兰虽然从未存有太大的奢望,但毕竟不能不,不能不念。

    三月初三那天,司金校尉韩暨和他的副手铁挺首次合作炼剑成功,铸造出一炉成色上佳地利剑。其中四口的品质尤其超群,形态优美且吹毛断发。

    这四口剑被献给阿飞的时候,阿飞非常高兴,南方终于出了能铸良剑的一流高手。

    他决定把第一炉的四口上品宝剑,赠给四名女将。

    依据各自的特点,这四口剑分别被取名为:秋水、疏影、绿腰、眉妩。

    三月二十日是春分,那天,阿飞开了一次私人的“赏花品鉴”,请来阿樱、白风和杜似兰三人,一同饮茗赏花,共品名剑。

    令人奉上那四口新铸好剑之后,阿飞事先说明,她们挑选后剩下的那一柄,将留给桓袖。

    出走多时地桓袖,作为赵玉地未婚妻子,即将返回襄阳。

    顺成章,白风和杜似兰一致请阿樱首先挑选。

    阿樱推辞不过,挑中了剑脊中似有细影的疏影剑。

    随后白风也不虚声客气,直接看好就拿。

    那口剑的剑身中央有一道绿痕,所以名为“绿腰”。

    最后,在眉妩和秋水之间,杜似兰挑中这口剑脊极其坚挺地眉妩剑。

    白风当即取笑说,这眉妩剑极似杜似兰,正合她用。

    剑体纤细,身软刃利,外表一派柔和谦虚而内心锋芒毕露,乃是女将军女军师的气派。

    一言中的,正合杜似兰所思。

    阿飞听了微笑点头。

    杜似兰一眼瞥见阿樱脸色似乎微微变得有些奇特,却无法猜测她这时候在什么。

    杜似兰暗暗警惕,她向来善于察言观色。但现在,却看不透樱夫人。

    这

    对目前身份尴尬的她来说,肯定大有问题。

    品剑后地第三天,以蒯奇、刘磐为代表的蒯氏家族向阿飞上书,强烈要求消灭叛党刘琦。

    阿飞这才注意到刘琦这支“叛乱”队伍居然还停留在附近聒噪,也不禁烦怒。和诸军师研讨之后,他同意派出一军追杀。因为江陵战役也在默默准备中,因此这支队伍便以汝南营和蒯奇率领的忠字营的骑兵一部为主力。约有五千军马。主将和副将分别是刚刚履任中郎将新职的赵玉、蒯奇。随军军师为杜似兰。

    临行前,阿飞指着杜似兰腰间的眉妩剑,当着两位前途无量的小将军及随行众将之面,亲授她先斩后奏之权。

    在合了新野的部分守军之后,赵玉立刻挥师东去,渡唐河,越桐柏。向义阳进军。

    阿飞在二刘逃亡之初,其实相当放任,并不打算赶尽杀绝,义阳方面本来大有富足时间决定去哪里安身,但刘琦和蒯越天天计较,却一直没能定下最后地方案。

    他们对投奔以前地死对头都心怀重大疑虑,尤其——那是杀父地仇家。孙权上台以来的所做所为,尤其是族灭前庐江太守李术的疯狂行径。显然让他们无法足够放心。

    尽管程普再三解释劝戒。作用不大。

    于是,与阿飞军的作战已不可避免。

    四月下旬,阳光开始变得明媚耀眼。在义阳的重隘平靖关前。双方堂堂正正打了一场。两边军马人数差不多,但在平原作战,刚经过与曹军强力纠缠之后的襄阳军队显然战斗力方面更胜江东的水军一筹,程普带伤败逃,对此次接应任务感到绝望地他没有继续留在义阳,而是选择了率军退返江东而去。

    蒯越等少数死硬分子则退回了关内。

    平靖关是义阳三大关之一,位于义阳潭家河与湖北应山交界处,地处南北冲要,在《吕氏春秋-有始览》与《淮南子-坠形训》中皆列为九塞之一,称为“淮汉兵争要害”。赵玉见强攻不利,便指挥部下,将此关团团围住。

    心急火燎的蒯奇不肯听从主将赵玉命令,两次擅自攻城,但他能指挥得动的忠字营乃是骑兵,攻城并非强项,因此死伤虽惨,却于城防的半分威胁也没有。

    赵玉对他带头不遵将令十分恼火,处手法自然十分生硬。预计不到百日小小战役,刚开始一个来月,两位少年将军就已经多次发生口头冲突。

    好在杜似兰尚具威严,在她帅案正中横置眉妩剑的强势弹压下,本来极可能出现的肢体冲突终于消弥于无形。

    唉,这个赵玉,这个蒯奇,怎么就不能合衷齐心,拧成一股绳呢?这么一次简单任务都这样闹腾,日后若是有了更加要命的重任,岂非误了主公大事?

    一起军务,杜似兰更是心烦意乱,杂念纷呈。

    屋外,小芹向小芳说道:“小姐这些日子的脾气,似乎越来越不太好了呢!”

    小芳看看门,听着里面不住地翻身地声音,仿佛听到小姐那无奈地长嘘短叹。

    她轻轻叹了口气,拉着小芹走远几步。

    小芹撅着嘴,说道:“那两位少爷,也真是的,脾气都那么老大,让小姐费尽了心力。”

    小芳摇头,道:“其实,那个对小姐来说,也不算什么。”

    小芹睁着眼看着小芳。

    “你是说小姐不是因为他们俩?”

    “嗨,那俩宝贝,脾气上得快,去得也快。昨天他们不是和好了,一起谋议如何破城了么?”

    小芹诧异道:“奇了,你也没出过营门,如何就知道了?”

    小芳笑道:“主公上次跟小姐聊天还说呢,高明的人都是不出门,就知道天下地大事。我为什么就不能知道?”

    小芹撇一撇嘴:“你还高明的人呢?啊,是小段告诉你的吧?”

    小芳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小芹皱皱眉眼,道:“既然小姐不是为了那二位爷,那又是为什么呢?”

    小芳叹道:“其实,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姐和主公本来很有可能……可是樱夫人一回来,……唉,小姐她啊……一肚子幽怨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你说,小姐能不失望吗?”

    小芹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是因为这个才身体不调啊!”

    小芳道:“你道小姐是那么容易失性的人么?”拍拍她脸蛋,“这么简单地事情,你这脑子就不能多动动?”

    小芹扭过脸,“呸”的一声。了。恨恨道:“我就见不得那个小女人。狐魅主公。”

    小芳脸色一变,急忙去捂住她的嘴:“你不活了!这事也敢乱讲?”

    小芹用力推开她的手,说道:“我就是讨厌她,当了面不敢说,现在还不能让我喘口气了?”

    小芳幽幽道:“可是如今名份既定,你这话若被小姐知道,也是非赶了你走不可的。”

    小芹更怒:“小姐也是……”但说了这几字。俏脸胀红,呼吸急促,后面的却全不敢再多说了。

    小芳轻轻在她胸口上揉摸两下,助她顺了顺气,然后道:“好了,不说那些烦心的了。我这儿需得守护小姐,你去找赵公子,问他要些红糖霜来。”

    小芹道:“这事却为何不去找蒯少爷。他那伶俐童儿什么都有。应该带着的。”

    小芳微微皱眉:“我却不你找他,这蒯少爷家族不幸,最近气性极大。这两天小姐又正生着他地气,没地去找大家不自在。”

    小芹一眨眼:“那好吧,我去找赵公子要去。哎呀,何必这么麻烦啊?”

    白她一眼:“你又懂得什么?”

    小芹哼哼道:“我却什么也不懂得,就知道这二位俊俏小爷,小姐一个也没瞧在眼下。”

    小芳被她抢白,一时竟然没到如何回嘴,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小自顾自地去了。

    东门外两三里处,一马平川地大片空地上,临时修建了一个简陋的校军场。

    其时已然黄昏,落日西垂浓云之中,只剩微微一线,光芒若有若无,无力地映射在大地上。

    赵玉素白袍银顶驹,一骑独驰,正自军前表演射艺。

    自蒯奇攻城不利,将帅发生争执之后,杜似兰以护军身份拿了一次大主意,将全军分为三支,每支军都有约一千五百人,赵玉去东门,西门是蒯奇,杜似兰自己带着杜瑞、段瑾等在南门,把这俩隔了开来。另有一支五百人的精锐骑兵,由小将刘磐率领,留在南门外,充为预备队,以便随时策应东、西二门。其实自首次交战之后,刘琦损兵大半,程普又已率江东残军逃走,目前平靖关内剩下的已不过三、四百人,就算要偷袭,基本也是没戏。

    今天赵玉也是闲极无聊,所以才来开这么个演出大。

    观看演出的是赵玉本部亲将的五百劲骑,虽然人多,却是鸦雀无声,连他们胯下的骏马都一动不动。

    但听半空中弓弦三响,西向一匹草马上地稻草军士眉心、咽喉和胸口处,已分别连中三箭。

    接着又是三响,前一匹草马之侧,又一稻草军士中箭,箭入处,与第一位稻草军士一模一样。

    如此连续十骑,三十道铮铮弦声响处,皆是如此——三弦一震,必是一名军士倒卧落地,跌得不成形状。

    众军校看得热血沸腾,心潮澎湃,齐声大呼:“赵将军!赵将军!”坐下战马见主人激奋,也是齐齐振鼻长鸣,前蹄达达踏地。一时山呼海啸,声威四散。

    城上也有叛军守卫,遥遥见了这等声势,诸军士不禁相顾失色,把脑袋急忙又缩回城壁半尺。

    人群之后,悄悄摸进校军场的小芹远远瞥见如此神技,当真是秀目微瞠,灵舌顿结,汝南营中何曾有过如此精湛射艺?听大家高声大喊,却是正正喊到自己的心坎里,也不,也是大鼓其掌,大叫道:“赵将军!赵将军!赵将军万岁!赵将军万岁!”

    亲卫铁骑们一听,这口号不错,顿时跟着又喊:“赵将军万岁!赵将军万岁!”

    赵玉耳聪眼尖,听到小芹那清俏尖昂的声音,远远瞧去,见到一身红色衣甲,似乎是杜姐姐跟前的女兵,心中一喜,顿时玉面泛红,扬弓笑了起来,道:“大家别喊,其实我这三连珠也算不得什么,若叫公孙神射和黄老伯见了,非笑掉大牙不可。”谦虚两句,才接着说道,“不过,大家也看到了,这三连珠简单实用,只要你等掌握住了诀窍,再经过勤修苦练,用不了三年两载,就能和我差不多了。”

    众军士瞪大眼看着他,都觉得小将军说话似乎有些……不大靠谱。

    小芹心:“小赵将军大概太兴奋了,别说这一弓三射,就算那力挽双矢,又岂是旦幕可成之术?”她和小芳能在杜似兰身前充任贴身护卫,武艺自是各有独到的长处。她一向颇以箭术自矜,当然也知晓其中之难。

    赵玉看看众人,最后补充道:“至不济,苦练一年,你们中应该有一百人可以练出一射双矢。”

    听到这里,部下军校们互相看看,脸上都有了兴奋之色。一百人,那就是十人之中有一人,比例相当之高了。比小将军那自然比不了,但能发双矢,也足可人前显胜,庸中称佼了。

    赵玉见气氛高涨,也很高兴,挥手让几个带队的司马过来,详细告诉他们习练箭法的第一步要领。

    红影一闪,小芹不知不觉也挤出大队,靠到赵玉地近前。

    赵玉早看到小芹,见她睁着一双大眼睛,似乎特意听,于是便又将刚讲过地要领又重说一遍,最后盯着小芹问道:“大家都听明白没有?”

    几个司马都:“这么简单几句话将军你讲了两遍,哪儿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芹却知道赵玉这句是单问她的,点了点头。

    赵玉道:“那好,你们带他们去平靖关城下去练吧,小心练习,别伤着自己,让敌人笑话。”

    司马们凛然得令,各自返回招呼部属去了。

    赵玉跳下马,摘下银盔,连马缰绳一起都交给亲卫,迈步向场边走去。小乖巧地跟在后面。

    “杜姐姐有事找我?”赵玉走到场外,见四周空旷,立刻问道。

    小芹道:“嗯……也不是,赵将军,小姐身体不大好,找些糖霜水喝。”

    赵玉道:“杜姐姐生病了么?我这就去看她。”

    小芹忙拦阻:“不,将军你不能去,嗯,是不方便去。将军要关心我家小姐,只需找些红糖霜与我便罢。”

    “红糖霜?”赵玉微一皱细眉,不太明白,“蜂蜜可要?主公曾给我一小坛,让我平时兑水喝,我嫌太甜,一直都没喝过。”

    “不合用,小姐体质弱,此刻只能用红糖霜,蜂蜜性滑冷,于小姐身体无益。”

    “嗯?”赵玉苦恼地挠挠后脖颈,“那怎么办?”

    小芹也不耐烦拐拐藏藏,见他为难,就道:“将军可以去问问其他军中将士啊!”赵玉了,忽然醒起:“你是说蒯奇那小子?”

六、赵云在洛阳

    小芹暗暗夸赞,赵玉的脑子反应真快。

    赵玉见她一对亮闪闪的眼睛盯着自己看,必是记起近日之事,微微有些发窘,和蒯奇闹得太丢脸了,摆了摆手,说道:“姐姐放心,我和那厮那也算是打出来的交情,要点糖霜没问题。”

    小芹微微一笑:“玉公子大度,果然不愧是主公座前第一将军。那我先回去了。”

    赵玉看着她慢慢走远的背影,心里琢磨:“主公座前第一将军?这位姐姐倒知我心意。只不过,若是典哥哥来了,便又如何呢?”

    当日阳陵盟,赵玉也在现场,曹操和阿飞打算换将之事,自然也没瞒他。那之后,一到能和典满共事,赵玉心头就非常高兴,但是偶尔也不禁道:“万一被典哥哥抢了风头,得了飞叔宠爱,那可太没面子了。”

    这次围剿刘、蒯叛乱,他一力要求出战,争当主将,就是为了在典满南来之前打一个漂亮战役,让即将来到的典哥哥看看,我赵玉,才是飞叔帐下第一将!

    所以对蒯奇失心疯般地胡乱指挥,他才那么生气暴怒:这么点屁事,让你搞得一团糟。

    不过,昨日他和蒯奇已言归于好,并秘密商议出破关良策。因此,今日赵玉才能这么悠哉游哉,聚众演射。

    正自念着心事。身后上来一名英俊的青年将领,乃是他地别部司马桓宜,镇军府参军桓阶的第二子,阿袖的二哥。

    “小将军,蒯将军派人来问,是否可以开始行动了?”

    赵玉哦了一声:“不是吧,约的不是明晚么?”

    “北门里已送出密信,今夜他们有人当值。机甚好。因此希望能前一晚。”

    赵玉一抬头。西边太阳已全然隐去,淡淡的月影似已开始闪现。

    “嗯,好吧!告诉蒯将军,破城之后,他们家那蒯越死活我不管,但最好留着刘琦的小命。”

    “是,不过……”

    “不过什么?”赵玉瞪起小眼。“这是飞帅一再叮嘱过的,他敢违令?”

    “嗯,卑下着力强调此点。不过段校尉带着几个‘刺刃’,也混进了先锋突破队里,卑下适才亲眼见到,先行禀报小将军一声。”

    “段瑾?”赵玉讶道,“怎么给他们知道了消息?完了,这下要没活人了。蒯奇可禁约不住他们。”

    杜似兰奉阿飞和徐庶之命。这半年新组建了一支秘密武力——刺奸营。此营不在诸军编制之中,直属阿飞亲自指挥,由军师徐庶代为管辖。该营的规模很小。目前尚不足百人,他们地称呼便是“刺刃”。这些成个个年轻且武艺出众,而且在刺杀教官地指导下习了许多暗杀道地技巧,是阿飞军中的特种兵。

    段瑾就是眼下刺奸营三大校尉教官之一,这次徐庶让他带着一支约十人左右的“刺刃”小队跟随杜似兰来到了义阳。

    桓宜一笑:“小将军,其实刺刃的任务,就是带着活的刘琦回去吧。”

    赵玉一愣:“哦?”

    “飞帅和徐军师必是希望生致刘琦,如此对安定襄阳民心大为有益,同时,也令其他势力无法利用刘氏余孽的影响。否则区区数百人的叛乱,有蒯将军引一军来也就足够,何劳小将军你亲自出马,杜营主又怎么亲来坐镇呢?”

    赵玉心你是不知道,我是自己积极争取要求来地。不过要杜姐姐亲自监军,倒的确是有点意外。

    看看对方,点一点头:“桓司马,你说得有道,看来是我多虑了。嗯,对了,还有一事。”把红糖霜的事一说,桓宜又笑了:“小将军,此乃小事,卑下处即有。”

    赵玉大喜:“你有?太好了,那就不用再找蒯奇那小子了。”

    桓宜道:“待卑下传过将军之令,便取来给小将军。”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赵玉看着他的背影,心:“这家伙做我的司马,倒也算合格。”

    这次襄阳军事大编已接近关键阶段,赵玉来之前已经得到阿飞的承诺,回去之后就建立玉字骑兵营,抽调全军最好的精锐骑士、最好的战马给他。

    赵玉唯一不满地,就是桓宜这人不善骑射:身为即将组建地玉字营的别部司马,怎么能在最需要的强项上还不如一个兵士?但碍着是飞帅决定安排到他身边地,也只有强行忍耐。

    到了晚间,赵玉传令全军饱食负甲,枕戈待战。

    军营里正在紧张地准备着,下午那个美丽女兵忽然又来了。

    赵玉很是奇怪,问道:“莫非我让人送去的红糖霜不够么?”

    小芹抿唇而乐:“哪儿能呢,是小姐着我找公子去呢。”

    见到杜似兰,赵玉愣住。

    杜似兰说得很简单:“收到主公密令,让你把军中事务全都移交给我,立刻前往新野,另有紧急任务。”

    赵玉还待抗辩几句,这马上就要攻城了,我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杜似兰看他一眼,道:“主公令中说,有位名叫王全的壮士正在那里。”

    赵玉惊呼一声:“王全……”向杜似兰道:“啊,那此处一切,全都麻烦杜姐姐你了,我马上就走。”

    ————————————————————————————————————————————————————————————————————

    “飞叔,飞叔!”赵玉只来得及卸下头盔,抱在怀里就冲进新野官衙后的寝室。

    我独自坐在一张窄床上。正在擦汗,见他这么冒冒失失就冲进来,狠狠瞪他一眼:“你好歹也是一军主将了,到现在都还如此轻佻,成何体统?”

    赵玉跑过来,一把拉住我:“飞叔,王全在哪里,是不是我三叔有下落了?”

    我摇摇头道:“我不说王全。你还不来吧?”

    赵玉直摇我手臂:“哎呀。飞叔。要不是你这么严令下来,我今晚就进了义阳城,去捉刘琦了。”

    他和蒯奇地计策杜似兰已经报给我了,这次急招他过来,倒真是抹了他的大功劳。

    到这一节,我心里不禁有些歉意,嘿嘿一笑。歪过身子给他挪个地方,示意他在我边上坐下,摸摸他头:“跑得满头大汗!”

    赵玉看看我。我摸摸自己脑袋:“嗯,我也刚从江陵赶过来,比你远多了。”

    赵玉拧着眉看我,忽道:“江陵已经打下来了?”

    我道:“哪儿有那么简单,嗯,现在情况和你这边大概差不多。不过肯定没你们快。还需要些日子。”

    赵玉嘿嘿一笑:“那就好,要义阳还没攻克,公孙箭先把江陵给拿下了。那我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我摇摇头。我

    他了,小东西就是这么心高气傲,争强好胜。

    “那,江陵的事没完,飞叔你怎么就跑过新野来了?”

    我继续摇头,心:“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在马上赶了三日的路?”

    “嗯,我已经得到王全的消息,你三叔……他在洛阳。”

    赵玉不禁双手高举,欢呼着在床上打个滚。

    我看着他“雀滚”的模样,微然而笑。

    对赵玉而言,这一年里,最大的喜讯,应该就是今天终于有了小叔赵云的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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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七月间,刘备军在汝南穰山与曹军决战,结果惨败,张飞等随刘备皆战死,关羽被迫投降。但是赵家上下最关心地赵云,却一直毫无消息。

    最后地消息是他为保护刘备地二女,身负重伤,随即不知所踪。

    赵楷、赵睿、司马吟赶到汝南,合了赵玉,搜寻了近半个多月,却一点有用的音讯也找不着。

    其实在父亲找来之前,赵玉一直都留在汝南的一个地方刻苦练功,那地方离穰山并不远。

    那地方名为丰山。

    丰山以人而名,人便是丰公。

    丰公也是当时奇人之一,其神异诡秘处不在无影陈家的老神仙之下。赵玉能与他搭上关系,却不是因为赵家的关系,而是因为西凉马家。

    丰公年轻时,与西凉太守马腾颇有瓜葛,算是老朋友,后来马腾就命长子马超拜在丰公门下,过十年武艺。赵玉随父亲游历天下时曾得马超指点,马超很喜欢他,不仅传了他独门的西凉铁掌功,而且告诉他日后去了汝南,可去丰山拜见过丰公,更求精进。

    建安五年十月间,赵玉在许都司隶府当差时,遭遇徐庶、桓袖等人,小女孩一时无,赵公子脸上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愤怒而去。

    当时他驰出许都城,蒙头一阵瞎跑,等到太阳已经落山,才怒火稍熄,停马觅路。

    一问山民,方知前面就是丰山。

    他心里一,被一个小女孩打了脸,实在无颜回去见飞叔和兄弟们,这么个污烂场子,又不可能找那女孩报复回来,干脆趁此机去拜一拜山,见见马大哥说的那个丰公。

    他打马上山,很快就找到一间破房,丰公就赤条条地躺在屋门外纳秋凉。

    这么个放浪形骸、毫无高人自觉地丰公,开始很是吓了赵玉一大跳,不过丰公看一眼这孩子的根骨容颜,顿生诧异,便收起狂态,正容与赵玉说话。

    他人老成精,见多识广,赵家枪法是武林一大渊源流派,稍试即知。

    赵玉说要请他指教,出乎意料,丰公摇头不允,却反问一句:“你这内功,除了我传给马孟起的铁掌功以及西川司马家的玉弦真气,另有一门特别内功,极其不凡,却是何功法?”

    赵玉将九阳功的来历一说,丰公笑了:“好孩子,你机缘真是了得。如此盖世难逢的好处,竟也让你碰上,实是赵家世代行善,才能修得的福缘。你既有此绝世奇功,如怀宝玉,何必更求诸瓦砾呢?这里目前尚称安静,你既然来了,就在此住下,好好修一修这门九阳奇功吧。”

    赵玉也无第二处地方可去,便在丰山待了下来。

    到第三天上,阿飞派来的王全赶了过来,找到赵玉,左劝右劝。赵玉哪儿肯回去,说道:“你要么在这儿陪我,要么自己回许都,别罗唆了。”

    王全无奈,只得返回许都去回报阿飞。

    那时候阿飞却已随军远征伊川,府中只有阿樱在。阿樱听说赵玉安好,只是一时不肯回来,就说:“让他在那儿安静一阵也罢,反正也没多远,等他通了自己回来地。”令王全别事不管,只在赵玉身前左右候着。王全于是就在丰山脚下找间农舍,给了些钱,算是租了间草房,暗中照应着赵玉。

    没到赵玉这人是个练功狂人,修九阳功越修越上瘾,完全被这门功夫地博大精深完全吸引,到后来欲罢不能,竟是百事不思,一练就是大半年。

    丰公这半年多也没闲着,经常在他练功的间隙里与他谈论上乘武道,赵玉固然大受启发。他不知道的是,九阳功因为凝聚了两千多年地武功精华,偶尔扯上一句半句,也足够老家伙琢磨半天的,所以,受益匪浅的,却不仅仅只是赵玉了。

    山中无日月,等第二年初夏赵楷找上汝南,赵玉才知道,外面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他极其担心三叔和飞叔,当即跟随父亲出山寻叔。先寻三叔,无下落,后来就去新野找杜似兰和飞叔。

    和丰公告别时,赵玉特意把王全介绍给丰公,让他给丰公当帮手。王全虽然也急于去见阿飞,但赵玉如此交代,他也无奈,只能先答应。丰公应诺,一旦有了赵云的消息,就让王全带回去。

    在汝南,丰公还是有相当可观的黑白两道关系的。

    所以当赵玉听说王全已回到新野,立刻就赶着蹿了过来。

    ————————————————————————————————————

    “飞叔,我们这就去洛阳?”

    我还未说话,刚端着食物进来的阿昌都笑了:“洛阳?现在曹军正在那一带跟河北的军队恶狠狠地纠缠着,小赵将军,让主公怎么过去?”

    赵玉看看他:“那我不管,我是一定要去接三叔的。”

    我道:“听王全说,你二叔似乎也得到消息,一边跟丰公的人拉着线,一边让你赵伟哥哥偷过黄河,去接你三叔了。”

    赵玉说:“哎,那怎么行?当然是我们得去先接了过来,反正现在跟曹操也结了盟,去趟洛阳应该没问题。我最喜欢三叔,飞叔,你可不能让三叔去那边了。”

    我心:“玉儿还不晓得我这便宜三哥的事,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吧。”当初我和赵玉初认识时,因为结纳赵楷赵玉父子,谎称自己和赵云为结拜兄弟。两年都过去了,一直也没有被戳穿。赵楷、赵睿等赵家的人固然不可能到要向赵云询问这事的真伪,就是赵云自己,也根本不可能到我那么胡说八道。

    “嗯。”我道,“去是肯定要去的,但还是要小心。等你典哥哥到了,你见过他之后就走。”

    当日与曹操谈定的盟约中有交换将领一款,我在平定襄阳之后就和蔡深谈过一回。他也毫不隐晦,承认了自己和曹操的交情,对被派去协助曹军表示没有疑义。

    既然他态度这么干脆,我和徐庶一商议,也不勉强要他留着,新年未过,就让他和张允一起,率领三千水军,赶赴许都。

    不过,典满和宋亮,却一直没有能过来。

    对此我虽然有些不满,却也能解。

七、向东?向西?

    半年间,许都上空战火密集,风云激荡。两帝并立各种攻势更是一波高过一波,日趋强烈,而且花样甚多,有正面,有侧翼,有强攻,有游击,打得东、西两线的曹军损兵折将,叫苦连天。

    曹操焦头烂额,穷于应付之下,对兑现和我军交换将领的承诺一拖再拖,送来的信函,都是道歉之后索取粮草弓箭甲衣等辎重应。

    我跟军师们自嘲地说,现在我们倒成了曹操的总军需官了。军师们也是苦笑,谁料得到,袁绍和黑山军合流之后,居然变得这么有脑子了。好在这仗我们大有赚头,曹操在官渡、仓亭等战役中获得的大批金珠宝贝,连同数千匹优质战马,也源源不断地送到了襄阳。

    直到上个月,曹操终于平定了周围骚乱纷扰的袁氏游军,才缓回气来,派人送信襄阳,说即将令典满、宋亮各率五百虎豹骑亲军,克日南下。随即我得到了准确消息,只好把江陵的事务暂交给甘宁,兼程赶了过来。

    其实单典满和宋亮要过来,我虽然高兴,也不一定就这么急着过来相见。但阿袖也同时回来,我很不放心,就得前准备迎接。

    赵玉眨了眨眼:“典哥哥几时来啊?”

    我摆摆手:“嗯,据估计,大概明天吧。”

    赵玉大喜:“太好了!”

    我道:“明天还得跟我去见一个人。”

    赵玉问:“谁啊?”

    我轻轻一刮他鼻子:“不许多问,早点去睡。”

    赵玉跟着阿昌下去之后。我独自坐在床榻之上,自己心事。

    说起来目前我已经完全取代了刘表,除了还在江东手里的半个南郡(治江陵),已占据了荆襄八郡中地七郡。就算是江陵,也眼见是指日可下。

    说到人才资源,有诸军师为首,武有赵玉、公孙箭、甘宁等能将,这半年里革新内政。军经武。形势日强。比起去年困居长沙之时已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呢?

    如今北方曹操势力尚盛,虽然他正陷入与河北的反复争夺之中,但以襄阳方面目前的实力,可以利用的时机几乎没有。一进南阳盆地,就是大片大片的平原,首先要用来争锋显锐的。必定是双方的骑兵。这是我军现在地最大弱项,没个几年时间严训,襄阳兵绝对无法与曹氏铁骑抗衡。

    而且现在他正面临河北地强力反击,虽然我对曹军敌手之意颇浓,但对袁绍,我可更没有半分好感。

    一旦袁绍打败了曹操进取中原,那遭殃倒霉地下一个,肯定就是我啊!

    所以。趁他们现在混战着。我得抓紧时间,扩充实力。

    最好他们打上个十年八年的,等我彻底羽翼丰满。那就谁都不用了。

    当然,这种法也只是最美好的幻,我感觉中原战场用不了五年就有胜负。

    不过现阶段北方就无法可了,大体只能向南挺进,才可能有更大发展。

    是东南,还是西南?

    据有襄阳这半年里,我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但越越感觉迷惑难解。

    当三月间的某一日,我把这个问题抛给军师们的时候,我没有料到,它居然成了一桶炸弹的导火索。

    虽然和曹操人才的富庶程度还完全不能相并论,但我现在和一年前也大不相同,起码也算是一个当地地土财主了。

    单就参谋军机方面的人才,就有徐庶、田丰、庞统、杜似兰和桓阶这五大谋主,杜袭、罗蒙也都是才智不凡的一流人才。

    另外,我还得到了鲁肃鲁子敬。虽然他现在不过有豪侠之名,在政治军事上都还藉藉无名,但历史上那可是足与周瑜、陆逊比肩,允允武的一代帅才。

    人一多,自然嘴就杂乱。

    以徐庶为首,包括桓阶、杜袭、杜似兰等军方谋士,均希望联吴抗北,至少目前阶段也应该暂时缓和与江东的关系,以便专心致志地向西南扩展势力。

    我知道让徐庶、二杜这些其实多属鹰派的家伙居然高举和平大旗的原因——据赵楷传回的消息称,近一段时期,因益州牧刘璋暗弱,无法控制内部客籍高官与本地大族之间地互相残杀,已有不少大吏出现离心思叛迹象,正是有缝可钻地时候。

    既然西南有更大的利益可以夺取,那么东南先略微放放手,也是很容易解的思路吧。

    然而,虽然反方人数不多,只有俩人,意见却更无法忽视:那就是庞统和田丰地联言。

    两位副军师点出了情况的另外一面。

    田丰认为,益州纵然有隙,但路途却很遥远,中

    生变,难以掌握的因素太多;而江东近在咫尺,又基不可放任其自由壮大。庞统更进一步指出,联吴抗北,纯属妄。孙权一直占着江陵这荆襄的腹心要害,旦夕不肯放弃,其意已明显易见,一旦他平定了山越蛮,稳定住江东六郡的后方,缓过手来,必是依然图谋荆襄,让他决定双方决战的日子,那将是襄阳明显处处被动的不利局面。

    这个讨论内容牵涉广泛,非常丰富复杂,双方从人、历史、地、时事一直扯到江东的各种八卦内参,论据一条条一项项,越集越多,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仍然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在旁“听战”,时而摇东,忽而摆西,就是无法有一个明白的正确抉择。

    但论战还是有一定成果的——发动江陵战役,是争执双方都没有任何歧见,而且一致认为应该尽快实行的。

    因此随后就有了四月地大军出动。

    现在江陵回归在即。下一步方向,何去何从?

    得头疼,我最后索性不去了:“嗯,不多了,反正也不是太急迫,等鲁肃回来,跟他再单聊一下,听听他的意见。”

    鲁肃在去年年底就跟着庞统一起来襄阳向我报道了。我也丝毫没跟他客气。跟他私谈过一次之后。就直接封了赞军校尉、军师司马,让他去给徐庶当副手,负责个襄阳军的改编顿工作了。他和襄阳各方都没有任何关系,运筹起来不有太多束缚。

    我看得出来,鲁肃对我给他的这件差事也非常满意并兴奋。

    本来以我开衙建府、便宜江南军务的钦差大将军身份,再大点,比如任命他当个中郎将什么都是完全可以的。不过历史上他虽然很牛,但现在毕竟刚来襄阳,没有半分功劳,我却是不便如此拔苗助长了。编军队要和各级将士打交道,完全是个累活儿,但干好了却更容易得到军方将领们的认同,打牢以后的晋升基础。

    以鲁肃地聪明,自然能体到我地苦心。从这几个月来看。他也地确能力强悍。不仅头脑清晰,决断明快,让徐庶、杜袭都轻松许多。而且马上功夫还有真才实。魏延那么个别扭的“拗头”和他比过一次弓马之后就再没半句二话了。其他像公孙箭、淳于铸等人,和他更是称兄道弟,亲近非常。

    照一般情况,居上位者是很不乐意底下扎堆抱团的,容易形成离心势力。不过这种情况本来就是我刻意而为,此刻自然乐见其成。

    这次军中谋士大辩论之前,鲁肃因代徐庶去归例行巡查,并不在家,所以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看法如何。

    “也许他的意见,能让我下定最后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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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我就醒了。

    慢慢坐起身来,感觉头有些晕。

    昨晚得太多,睡得太迟,半夜里老不踏实,频频做恶梦,偶尔起一些片段就感觉不爽。

    起身出门,一大早的,外面还有点冷,呼吸起来很是清凉,精神反而一振。

    吃过早饭,急足信鸽把蒯奇、杜似兰地加急军报带到新野。

    昨夜果然大获全胜,刘氏这次逃亡纠集来的遗老遗少们,除极少数死于短促的夜战之中外,大部分一网成擒,蒯越在自己的屋里自杀身亡,据亲眼目睹的田烈说,那家伙居然吞了老大的一块金子,要不是他一力拦着,好多人都差点把这位襄阳昔日数一数二的大将给剖了腹。

    襄阳政权一切初兴,得力人手极其不足。因此,我从许都带回来的三大卫士,都不得不分散开来,阿风沉默艺精,专门派了他一桩重要任务;高杉随了阿西;田烈则拨到杜似兰手下去了。这次,刺奸营就由段瑾、田烈率领,随杜似兰前往义阳监军,也负有保护杜似兰地责任。

    我看看赵玉:“抱歉,让你好好一场大功劳没了。”

    赵玉直笑:“城破了,人捉了,就够了。我只要典哥哥来襄阳没法取笑就行,功劳什么地,以后有的是机。”

    我看他一眼:“怎么,小满人还没来,你们这竞争就先开始啦?”

    赵玉嘿嘿而乐:“那是,怎么说我也是飞帅你亲传的武艺,不能给你丢脸是不是?”

    我道:“你敢当着我赵大哥地面说这句话,我就服你。”

    赵玉吐吐舌:“起码也有一半吧。”

    我道:“小满的武艺,可也算有一半是我传的。不知道他现在练的怎么样了?”

    赵玉嘻嘻而笑:“上次在阳陵,本来跟他练练手的,他非摆出一副官架

    不肯。时间又太短了,只好算了。这次他长驻荆襄好跟他再比过。”

    前年在官渡时,我担心赵玉心浮意杂,无法练成家传的急絮劲功力,所以才传了他九阳功。赵玉去年从丰山修炼归来,重新出阵。新野首战,就毙高览,退张郃,威风凛凛,性子也和以前大不一样。我后来查他武功。九阳功练得的确相当扎实了。

    就在新野那次,他意外地得到杜瑞地指点,更机缘巧合的是,不久他就和时空巡警白风遭遇。在如此“大敌”的压迫之下,他一举突破了临界点,能够内力外烁,释放枪针了——这是向超一流高手进军的明确信号。

    虽然暂时还比不了他堂兄、那BT强徒赵伟近丈的凌厉针芒,但在赵家年轻一代的子弟中。已可稳居次席。就我的眼光看。典满除非这一年多也取得突破。否则现阶段恐怕落后赵玉半步。

    赵玉忽道:“飞叔,我昨晚梦见典哥哥了。”

    “梦见他了?”

    “是啊,我梦见还在官渡,我跟他一起,还跟着飞叔上阵打袁绍呢!”

    被他一,我也起官渡时朝夕相处、打闹荒唐的日子,心中一阵温暖。

    不远处吵吵闹闹地。阿昌正带着卫士们着马,舞着刀,晨练呢。

    “对了,飞叔,除了典哥哥,今天还要见谁啊?”赵玉心里一直憋着这事,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见着你就知道了。”我笑眯眯地,不由自主向北方瞧去。暗:“他们什么时候能到呢?”

    也难怪我心焦。宛城地情报里说典满今日到。但我没告诉赵玉的是,我要他见的,却是桓袖。

    桓袖去岁避婚出走。得到我的大力协助,偷偷跟徐庶的老娘商量,借了剑盟的女高手落画随行保护。本来我是打算让她去新野找杜似兰暂时待些日子。但桓袖颇有主意,说在宛城有可靠的亲友投奔。我也没办法,只得随她,当然,时不时我都和她通几封信,联系一直都没有中断。

    这次借着许都将出动虎豹骑南下之机,之前我让赵楷和桓阶各写了一封信,郑重表示双方家长已认可她和赵玉地婚事,派了专人携带这两封信送去宛城,和桓袖当面细谈。阿袖阅信后又羞又喜,立刻同意跟着典满一起南返。

    “不知赵玉见着阿袖,那是怎么样的一番过程呢?”

    起当日阿袖一巴掌煽在赵玉脸上的情景,我不禁微微摇头,赵玉藏在丰山里苦练,大半年不肯出头露面,大半拜她这一耳光所赐。这回跟他说你们结亲吧?估计够戗。

    这也是我必须亲自赶来新野的主要原因,第一次再见总是最难堪的时候。

    好事多磨!不过,再怎么难,我也得给他们磨合好了。

    这门亲事牵涉实在极大,必须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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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时候,南方尘土高扬,阿昌叫道:“主公,襄阳来人了。”

    我大为奇怪:“北边要等的人没来,这怎么南边先来人了?”

    不一刻,一小队骑士渐渐赶至近前。

    出乎意料,为首之人竟然是我的首席军师徐庶。

    “元直,你怎么来了?”

    “周公瑾要见你。”

    就像杜似兰一句话就能让赵玉言听计从,立马老老实实脱离前线一样,徐庶对我也极其了解,知道什么样的话能打动我。

    我微微一怔:“周瑜?你是说……”我看看他地脸色,“他有话跟我说?”

    “正是。”徐庶说话简洁爽朗,“我让子敬去宜城看望他,顺带,替我询问他地意见。”

    我摇摇头,笑了。

    徐庶不愧是我的首席参谋长,鲁肃出发时,我还没有向军师们说出自己的疑惑,但他肯定也早已经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未雨绸缪,集思广益。

    本来我是要见鲁肃地,没到这回还连上了周瑜。

    “子敬是什么意见?”

    “子敬与我意见相左。”徐庶苦笑,“这也是我没有建议表决的原因之一。”

    我的镇军大将军府的参谋本部内,赞同和东击西的是明显多数,徐庶作为多数派首领,在这场大论战中却时常显示出持重的谨慎态度,坚持要完全说服对手。

    “原来是这样。子敬如何说?”他能说的你犹豫,那肯定有坚强而充分的由,才能抵得过进军大西南的巨大诱惑。“子敬只说过五个字:荆吴不可分。”

八、荆襄水阵

    荆吴不可分?”我皱起眉,鲁肃就说了这么一句?那个西川啊!

    了半天不得其解,便问出另一个盘旋了好一儿的大疑问。

    “周瑜……周公瑾他为什么突然起要跟我说话?”

    徐庶微笑:“子敬今日将陪伴周将军从宜城去往襄阳,预计傍晚时抵达。我知道主公一定不愿在公瑾面前失礼,所以先来跟主公说一声。我,等主公你见到他二位,聊一聊,一切就全都清楚了。”

    我赞同地点点头,徐庶太知我心了。周瑜这种人,本来脸面就薄,眼下又是这么个尴尬身份,自然处处担心受辱。

    从宜城去襄阳,比新野到襄阳要近一倍的路程,虽然他们走得慢,但我这边也需立刻出发,才能我等他,不让他等我。

    可是赵玉的事怎么办呢?要是没别的事,安置他很简单,玉儿虽然不舍得和我分开,却非常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知道军师亲自赶来,必有大事。

    可是我急着把他招了来,可不是扔在新野就不管了的。

    我还肩负着一项重担,要撮和他和阿袖的好事呢!!

    当初我授意徐庶,把阿袖改嫁给赵玉。桓家十分痛快,并无二话,做得已经很够意思了。

    但如此一来,赵玉和阿袖这门亲,就必须成功!

    只能成功!!

    可是,虽然赵楷已经应诺下来。并和桓阶互送了家长信物。

    但当事人赵玉自己,目前却还处于完全无知的状态中。

    了半天,问徐庶怎么办?

    徐庶也是全明白内情地人,当即说道:“主公,反正赵将军现在无事,何不令他兼任迎宾礼官,去接一下典满将军呢?”

    我一也对,徐庶脑子就是灵活。刻意安排。反不如让他们偶然邂逅。见面后也许反而更能自然沟通。

    高!

    我立刻叫来赵玉,跟他一说。赵玉很是高兴,道:“让我去接典哥哥和宋亮?那当然好了。飞叔你放心去吧,接待他们的事,我全包了。”

    徐庶把随他来的一名职官留下协助赵玉。

    我特别叮嘱赵玉:“记得带着桓宜司马一道去。”

    赵玉细眉动动,道:“知道啦,飞叔。我懂礼节的。再说,典哥哥和宋亮,也都不是外人,没关系的。”

    我听他说话敷衍,盯着他:“桓家的三小姐阿袖姑娘和典满他们同至,桓司马是她亲兄,你带了他去,让他们兄妹也能欢聚团圆。”

    赵玉一愣神。过了片刻。细眉耷拉下来:“玉儿明白了。”

    我看他几眼,还有些不大放心,不过看看等在旁边的徐庶。心里念着周瑜和江南大势,只得又叮嘱几句,便和徐庶一起,南下官道,疾驰而去。

    新野离襄阳大约有一百二十余里,中间的路程仅有半数是修过地,我们在官道上跑上一段,就得再慢下来,缓步通过一些坑坑凹凹。

    我忽然起某人地说法,扬起鞭说道:“若把这些大道通途全都挖断,组成一个个小池塘,元直以为如何?”

    徐庶顿时两眼放光,道:“这真是绝妙地法,可称荆襄水阵。如此以来,就不必害怕北方的铁骑再度南下了。无论是曹操,还是袁绍,再过来,都得好好琢磨琢磨。”

    “荆襄水阵!好名字。呵呵,罗蒙要听说军师以此命名他的构,必定欣喜呀!”

    “原来竟是罗先生的法么?”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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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谈谈扯扯,清晨出发,回到襄阳时已近未申时分(下午三点左右),一问,周瑜和鲁肃还没回来。

    我并不着急。周瑜这次既已开口,怎么着,也不可能再像当初兵败时那样缄默无言,一隐到底了。

    只是一晃半年,没到周瑜居然在这个时候指名要见我。

    “他要和我说些什么呢?”

    和徐庶一起,刚回到大将军府,就接到了新野飞传过来的机密军报,转的是义阳杜似兰的密报。

    徐庶取出纸卷,看一眼封字,毫不停留,直接就递给了我。

    我看看他。徐庶微笑道:“杜护军写得明白:主公亲阅。”

    我接过,仔细看看,道:“下面还有‘并徐、田二位军师’字样,军师莫非眼花?”

    徐庶笑而不语。

    我摇头,连徐庶都来跟我开这种玩笑,看来我和小兰地私人空间是越来越小了啊!

    对杜似兰的安置,我现在还没时间去考虑,无论有什么法,都得等我先和阿樱正式成了亲再说。为此,桂阳剑盟侯易侯盟主多次追问我和他千金的婚事,我亦是百般推脱,令他老人家很不高兴。

    凡事都须讲个先来后到不是?

    打开密报,一看之下,我暗吃一惊,顿时警惕起来。

    密报里主要说的是一件怪事。

    昨夜定更,襄阳军攻陷平靖关。段瑾率领的刺奸营小分队也随先锋部分进入城关。

    当时关中一片混乱,大半负隅顽抗的刘氏余党都在城门附近与蒯奇的主力纠缠。段瑾他们没有参与巷战,而是在内线的引导下,径扑向刘琦和蒯越地住地。

    他们这次地任务很明确,就是活捉刘琦。

    为向导熟悉地形,一路尚算顺利,但在到达刘琦的暂前,却遇到麻烦。数名黑衣蒙面地守卫剑客识破他们的身份。一面迅速发出警告,一面立即出手攻击他们。这些剑客武功都不弱,而且悍不畏死,敢于采用两败俱伤的舍命打法,段瑾他们虽然体能力远在这几人之上,但到底因此耽误了不少时间,等他们收拾下这几名死士,冲进内室。发现刘琦已不见踪影。蒯越则横死床榻。等再回头打算问擒捉的两名活口。却发现他们已经服毒自杀了。

    我心:“跑了刘琦虽然麻烦些,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可是,我这次派出去的刺刃小队,个个武功非凡,又都经过了数月特种训练,有极强的团队作战能力,在段瑾、田烈这两位一流高手率领下。竟然被几个无名死士拖了后腿?”

    我把密报递给徐庶。

    徐庶看完,也觉得惊讶:“从我们的情报看,这些人绝不可能是刘、蒯两家的旧部,他们是从哪里来地?不过,请主公放心,我这就去查明此事。”

    他立刻站起身,出去安排人手去调查这件事。

    我独自坐着,心里暗暗估量:“是谁地人在悄悄帮助刘和蒯越呢?”

    还没出点头绪。阿昌来报:“罗蒙先生求见。”

    我掸两下衣袖。道:“快请。”现在这事可真多,害得我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只匆忙洗了把脸。擦了几处灰,罗蒙就进来了。

    罗蒙现在在我地镇军府里,暂充从事中郎之职,这份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还是作为我的智囊团成,为我的各项政策措施出谋划策。

    他前几天已经专门给我写了一封密信。我倒是很感兴趣,要当面问问他。不过近期事情实在有点杂乱,一直没有空隙。大概他见我好容易回来一趟,立刻就忍耐不住了。

    我也没有什么客套话,直接就问:“罗兄,你的信我都看了,不过我有些不太懂,今晚正好当面请教。”

    罗蒙恭敬道:“主公,臣有一事,事先弄明白。”

    我点点头:“请说。”

    “主公以为,曹操,何许人也?”

    “曹操?”我一呆。我没他居然问出这么一个不靠谱的问题,根本全无准备,“啊,曹操,当代最强大势力的代表,野心勃勃,足智多谋,奸雄是也!”

    罗蒙愣了一愣。这也难怪,我脱口而出,用语顾不上修饰,难免多有现代词汇,听在罗蒙的耳中,自然感到新奇。

    罗蒙道:“主公对曹操地认识,真是入骨。那主公真以为,与曹操密约之后,曹军便与我军各行其是,互不相干了么?”

    我与曹操在阳陵见面盟,达成了协议。双方郑重允诺,三年之内决不互攻。为了表示诚意,双方一致同意,在各自领域的边境,十里之内,主要城市里驻扎的军队,不超过三千人。

    我笑了笑:“那怎么可能?现在他只是因为自己家里正被人胡砸乱打,才赶快要集中精力看门守院,等他应付完池早、张燕那帮河北的鸟人,迟早还回过头来打我们的主意的。”

    罗蒙也笑了:“主公高见。所以愚意以为,我们也要前预备。”

    我道:“现在双方商定,他在宛城,我在新野,驻军都有限额,如何前预备?”

    “阿飞愚昧,请先生详加指点。”

    阿昌捧过一鼎清茶:“罗先生,此茶刚刚煮泡,请就热饮用。”

    罗蒙谢了接过,放在几上。

    我笑道:“是啊,这是江南刚到的茶饼,味道格外不同。”

    罗蒙只好又端起来,品了一口,赞道:“好香。”随即放下茶鼎,说道,“主公,去岁曹军南来,臣连日观察,见其不但铁骑进退如意,有章有法,而且攻城器械威力无比,心中深以为忧。曹操虽与主公握手于阳陵之前,然万一日后失和,曹家骑兵再度来犯,其实难当。”

    我点点头,曹操的军队在这时代已经是最成熟地混编集团军了,天下不做第二家。而且我深知道曹军虎豹骑地威力,调动方便,行动神速,一日可急驰上百里。南阳到樊城之间,又都一马平川,除新野、偃城等小城之外,别无遮掩挡护之处。若其倾力来犯。荆州军纵然有备也无法长期抵御,更何况曹操用兵,惯于偷袭,万一趁我不备,选准机,那可更是糟透了。

    我道:“嗯,我们确实需要加固新野、偃城的城池。”

    罗蒙道:“现在我军与曹操签下和约未久,若立刻修城堰墙。岂非徒显敌意。示弱于人?再说纵然加固一倍。就能抵挡敌军了么?而且新野与偃城相隔甚远,救援起来,极为不便。”

    对他地思路,我现在心里已经大致可以把握了,却故意问道:“在阳陵常设一座军营如何?”

    罗蒙摇头:“那还是一样白白损耗军力财力。”

    我看着他,忽然笑道:“若罗先生为新野令,当如何做?”

    罗蒙回视着我。笑道:“臣性好郊游,若治新野,首先要在唐、白河旁修几座爱景台,然后多建水塘,沟通连合,渐成一片,以方便日后臣随时泛舟吟酒,与同好共乐。”

    罗蒙看看我。续道:“还有。为了士民百姓盖房子方便,臣还要治下各家各户都多种榆树,长满博望以南。”

    我眼前一亮:“高明。修台种树。养鸡殖鹅,果然是极

    助之措。”

    北人善骑,南人能渡。罗蒙要开塘引水,就是为了以己之长,克敌之短,以连环的水势,辅以茂密的林木,狙击曹骑的威势。此计妙在能于不动声色中完成防御体系的构建。

    我道:“我听说先生当时助守偃城之时已开始移栽许多树木于城侧,又在城北养殖许多鸡鸭鹅类,果然深通谋略,腹有奇策。”

    罗蒙道:“多谢主公夸赞!”

    鸡鸭鹅属,皆为精警之物,罗蒙是利用它们平日的警觉性,防止敌人暗袭。此招胜在不动声色,且一举多得,花费甚少。

    我微笑,忽道:“你在镇军府过得不舒服么?”

    罗蒙也笑了:“主公,臣年轻,不需养老。”他忽然伏首于地,大声道,“新野如今无人,臣恳请为新野之令,为主公镇边守户。”

    前任新野令蔡勋自打放走刘琦和蒯越之后,被蔡瑁一顿臭揍,差点打死。现在好些天了,还躺在病床上天唉声叹气呢。

    罗蒙目前声名不著,又是臣,他这么准确地解我的战略意图,若以他为新野令,必能缓和曹操一方地心状态。

    我沉思片刻,道:“嗯,你所言有,目前新野无主,你就先代新野令。不过此事我需和徐军师商议一下,再正式颁下任命。”

    罗蒙大喜,道:“臣多谢主公。”

    我看他一眼,“行了,私人聊天,别臣不臣地了。快起来坐下说话。”

    在和镇军府地幕僚们一起的时候我一般比较随便,因为这些人大半都是日后要放出去到地方担纲要职的最优备选,因此无论谈论什么话题,我都力求平等对话,畅所欲言。

    罗蒙在我幕府里待的日子也不算少了,知道我的习惯,于是起身端坐,道:“我还求主公一事。”

    我道:“说吧。”

    罗蒙道:“我欲得一副手,共守新野。”

    我心头一动:“说吧,你要谁?”

    罗蒙道:“霍峻大人。”

    果然。我心中叹息一声,立刻摇头:“他?恐怕难办。”

    自我发动襄阳兵变,囚禁刘表父子,夺得荆襄控制权之后,以蔡、蒯奇为首的本地豪族以及武诸官,大部分都发誓向我效忠。但也有不少反对派,像蒯越就策动了二刘潜逃的闹剧,另外一些人,表面虽然不做武力斗争,却都躲藏在自己家里,以实际行动消极对抗组织,霍峻就是这批逍遥派地代表。

    老实说,直到现在,我对霍峻这个人,都没有太多好感。

    我心:“谁都好办,恐怕就他不行。”疑道:“霍将军昔日便是新野主将,而且,他对我军,向来并无太多好感,如何能说服他呢?不如让李严过来吧,呵,他对新野也很熟悉,也是很合适的人选。”首先霍峻现在这样子,不归顺我军,已是难言,再说,让这人给你做副手,那等于是降级了。李严本来也是逍遥派之一。春节时我登门拜访,专程去给他拜年,才刚刚把他给重新请出来,正准备安排工作。

    罗蒙胸有成竹地摇摇头,道:“我与仲邈乃是挚交,他的为人,我极清楚。他心怀忠义,一意保疆卫土。前数日我曾去他家,与他彻夜详谈。他早已对刘荆州失望之极,他也知道,没有主公,就没有荆州,从内心里是倾向我军的。这半年来我军积极发展,他也看在眼里。所以我可保证,只要我再去相劝,仲邈定归附。他对臣也很了解,我和他一治民,一统军,定能互相补充,相处融洽。反而李严大人,嗯……恐不易为臣同僚也。”

    我对霍峻认识不深,但对李严的看法,倒和他差不多。知道历史上这人确实有才干,但也不能算很好相处的人,连诸葛亮他都嫉妒,你说他服谁?

    我了,点头同意:“嗯,这样吧,只要你能说服霍峻,你的要求我全都答应。”

    随后,就新野的防御体系,我又和他仔细研讨了很久,等他走地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到了酉戌时分(晚上七、八点钟)。

    罗蒙刚走,徐庶接踵而入。

    我道:“你这效率真高啊,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徐庶一屁股坐下,摇头叹气:“哪儿有这么快,只是怎么也得回复主公一声。”

    见他实在烦忧,微微一笑,把刚才和罗蒙地一番对话跟他细说一遍。

    听完之后,徐庶果然心情转好,连连点头:“有罗先生如此担当之士,真是我军之幸。若他果然能说服霍峻,那么三年之内,我们的后方都无庸担忧了。”

    我取笑他:“哈,什么时候,曹氏成我们的后方了。”

    徐庶也笑:“这个,我们向江南发展,无论是否承认,曹操都是我们地后方。现在,他不也只能把我们当他的大后方么?”

    这倒是。

    我倒有些气闷不过:“你说也真是的,现在他这么惨,我们还真没法动他了。不然他更受不了,他倒了没啥,但袁绍、池早他们得了势,肯定更难放过我们。”

    徐庶道:“正是。河北势大,若灭曹氏,其为祸必然更烈。我们如今只能先帮曹操稳住局势,再图好处了。”

    我点头。

    正在这时,外面阿昌的嗓门忽然大了起来:“鲁肃大人求见。”

九、水磨周郎

    在欢迎帅哥周瑜的晚宴上,我得到江陵得手的消息。

    辛杰在酒席刚刚开始,就送来了庞统的密信。信上说昨日已攻克江陵内城,董允献西门归附。此战俘虏近五千吴军,公孙一箭射伤朱治,被朱然、周泰等吴将拼命救走,溃败逃去。另外,刘琮也没能抓获。

    虽然几名主要的吴将都没能抓获,但我还是高兴,捅在腰眼上的这把尖刀,终于给拔出来了。吴将?最厉害的周瑜、鲁肃在我这儿,其他死不死的管他呢!刘琮一个小P孩子,更是逃又何妨。

    我的心情很舒畅。

    乱世里当一位军阀很不容易,当一位合格的军阀更是难上加难。

    内忧外患,现在一举解决了义阳乱党和江陵吴贼,起码我的内部已日趋稳定。

    攘外必先安内!实在是千古至。

    最让我意外的喜事是,士元在信里最后到,黄叙竟然未死!

    攻进江陵的公孙箭、甘宁等人,在内城的大牢里,救出了海子湖夏家的长孙、阿飞军细作夏略。夏略获救之后,指引他们到大牢的最里面的一个小房间里,那里关押着另一个丑陋少年,这少年重病在身。已是奄奄一息,竟然是据说早已被潘睿斩首的黄叙。众将证实身份后均是又惊又喜,,有狱卒认,这名囚犯是半年前被潘睿大人送来地,当时已带病在身,大人命令好生看护,不许让他死了。这狱卒专门给他买了许多药物。才能拖到现在。

    本次晚宴规格很高。应邀出席只有七个人:我和阿樱、周瑜夫妇、徐庶、田丰,陪席的是鲁肃。

    我看完之后,便把庞统的密信递给身旁的徐庶。

    接下来,徐庶弄出了巨大的动静。

    他蓦的挺身而起,扬袖大呼。

    “我立刻去江陵接阿叙兄弟。”

    他这一跳,把我吓一大跳。

    大家也都猛一激凌,军师怎么突然如此失态?

    我又好气又好笑。急忙拉住他,又向席间诸位略微解释了一下原因。

    周瑜当即高举酒杯,笑道:“真是喜事啊!我与黄兄弟曾有一面一缘,果然气质清奇,此番大难不死,后福可期。飞帅,元直,诸位。大家当干此杯!”

    众人都纷纷端杯相贺。

    徐庶这儿也冷静许多。有些不好意思,举起耳杯,一饮而尽。

    这一下。席间顿时热闹起来。

    原本我还担心江陵之事撩起周瑜的不愉快往事,所以才偷偷把纸条塞给徐庶。现在一瞧,嘿,周瑜很开朗,完全不受任何影响嘛!

    混乱间,辛杰又来添乱——汗流满面地送来另外一封密信。

    徐庶正忙着应付田丰的讥讽,没有注意。

    我看完密信,心头一阵彷徨震惊。

    不过,在这群悦地时刻,我什么都没说。

    动荡时期,一切还是相对简单地,就这样,这顿酒也吃了半个多时辰,宾主尽欢而散。

    随即,周瑜主动要求与我谈。

    我看了看,其他人都走掉了,那边阿樱拉着小乔,不知道聊什么正开心。

    我放心地请周瑜进入我地书房,和他密谈。

    自打对周瑜同志定下了“水磨功夫混脸熟”的大策略之后,这半年来,我可一点儿没闲着,时不时的就嘘寒问暖一番,了不小花样。偶尔还带着老婆,携几样新奇点心佳酿,跑去宜城去拜他们两口子。虽然一开始周瑜颇多疑虑,很拒绝了我几次,不过架不住我由充沛,我是陪老婆来看小乔夫人的!也不能老让阿樱白跑是不是?最终我还是得以登堂入室。然后两家人一起小酌几杯,其乐融融地闲扯一儿。通常我比较自觉,聊个把时辰就撤,免得时间长了跑题万里,容易惹出游说嫌疑,引起周瑜的严重不安。

    “脸熟”计划进展顺利,周瑜渐渐不像初期那么抵触排斥,偶尔还和我交换一下对北线战场的一些意见,这种交流双方开始谦虚几句,真辩论起来可就没那么谨慎客气了,不时碰撞出点火花激情,然后才醒悟过来,同时哈哈大笑,恍然多年知己。

    所以这次再见,双方基本不存在拘谨不好意思之说。

    这一谈又是一个多时辰,一直聊到定更天已过,终于谈出一个结果。

    周瑜为我详细分析了江东目前的势力构成和各方利害矛盾,最后得出结论:缓攻比急攻更加有力。

    这一个时辰,大半都是他在说,我在听。

    听完之后,我沉思许久,答应与军中谋士们再行计议。

    我心里明白,我如果不答应和江东停火不战,周瑜多半无法面对现

    不攻江东,哪怕只是暂时不攻江东,这都不是周瑜加入我军地必要条件。

    但,它是一个台阶,一个很重要的台阶。

    我心意已决。

    第二天,未时(下午2点钟)。

    荆州牧府。

    “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这蒙顶甘露,相传西汉时,茶师吴‘携灵茗之种,植于五峰之中,高不盈尺,不生不灭,迥异寻常,其叶细长,网脉对分,味甘而清,色黄而碧’,故名仙茶。在蒙山上清峰栽了七棵茶树。有个故事说甘露寺普慧禅师得了重病,吃药针灸都不管用,一天,一位长者告诉他,春分前后春雷初响,采得蒙顶清峰茶。和泉水煎服,能治宿疾。普慧禅师于是上清峰,见到吴家后人,求得此茶,煎服后,疾病驱除,眉发绿,体力精健。顿时年轻了许多。”

    殷夫人独占最中间一席主桌。一面烹着刚送到的蒙顶清茶。一面娓娓道来。

    坐中诸人都听得入神。

    我暗暗道:“真了得,这等茶话,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召集地。不亏我两万两金子。”

    我在江陵战役之前,就派人向殷氏购置多艘战船,防万一江东水军来援,大战中消耗巨大,早订下补充的船舰。有备无患。

    这几天殷淏夫妇正好在襄阳,结清前款的同时,也与徐庶商谈长期合作事宜。昨日双方刚刚谈妥,今后五年里,我大汉南军水师,将向油口船行陆续购置多达两万金的各类水战器械。

    这也是我军对殷氏去年雪中送炭的回报。滴水之恩,当思涌泉。何况当时那般情况下,等于是续命。我知道徐庶和我性情类似。因此就委托他和对方谈判。要让不明前情地田丰去谈。虽然谈下来地条款更优厚,但却不合我隐含答谢的心意了。

    大生意入手,殷氏夫妻十分高兴。决定今天举行一次答谢宴。

    殷夫人出自名门,自然不以像我们那样请大家大吃大喝为胜。

    所以,今天下午,是一场茶话。

    殷淏夫妇向我借用了荆州牧府作为请客地地点,然后遍撒请帖,宴请当地豪门。

    这种浩大声势下,应邀出席者自然皆以为荣。最后能获邀赴地大概只有三十来人,均是襄阳本地头面人物,非富即贵。

    我和徐庶、田丰、鲁肃等都被邀请,周氏夫妻自然也在贵客之列。

    汉人请客两两一席为常见,本来,我和阿樱被分在首席,但阿樱不干,非与小乔腻在一处,不得已,被赶出座位地周瑜只好苦笑着跟我坐到了一起。

    我扫了一眼,见阿樱和小乔坐在不远处,一直态度亲密,窃窃私语,心下不禁暗暗称奇,这俩怎么搞到一起去的?

    轻轻一耳力,偷听她们讲话。

    就听小乔说道:“上次得蒙樱姐赐红蓝花酒,我姐姐饮用之后气血大畅,来信说腹痛已止,再未复发。我还没多谢樱姐和飞帅呢!”

    阿樱侧脸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说:“哦,乔妹妹,那都是阿飞帮我配的。”

    周瑜忽然转头看向我:“飞帅还擅药?”

    我脸上微微一热,知道他也听到她们的对答,只好低声道:“那药酒都是我请张机特别配制,方子倒有几张,都是慷他人之慨,却是未敢掠人之美了。”

    周瑜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下午四点来钟,茶花进入最后的阶段——殷夫人亲自表演如何烹煮新茶之术。

    众人都是默不做声,细赏殷夫人手艺。

    这时,杜袭忽然匆匆进来,对我附耳道:“许昌的兵马到了。”

    对面地徐庶敏感地看向我。我冲他点了点头。徐庶立刻起身,和杜袭一道出去,先行迎接远方来客。

    这边的茶艺表演也到了最后关头。

    不一刻,云烟氤氲,殷夫人已大功告成,做成十数杯茶水。

    屏息多时的人们一起鼓掌。

    殷夫人微笑着分茶与众。

    诸客品尝之后,更是赞叹不止。

    欢声笑语中,殷淏笑着跪起身,大声宣布,本次茶话到此结束。

    阿樱一拉小乔,两人相携而起,快步行到殷夫人身边,求教养颜美容之术。

    殷夫人看看我。我微笑点头。

    这是好事。

    这个时候,客人们纷纷起身,赞美茶的别开生面,感谢主人的盛情款待,场上十分热闹。

    周瑜忽然向我看了一眼。随意地看了一眼。

    我立刻意,当即请他到隔壁稍歇私聊。

    周瑜欣然应允。

    开茶花的地方,本来就是我办公的两个地点之一,所以,要找个单间还是很容易的。

    退了所有地左右之后,房里只剩下了我和周瑜俩人。

    没等我坐稳,周瑜开门见山道:“飞帅。前天夜里,在子

    我之前,我见到了仲谋地使者。”

    “什么?”我大惊失色,“孙……孙将军地使者?”

    对周瑜的监视,不不……严格说是保卫工作,是我和徐庶、杜似兰等商之后亲自安排地,由四大卫队长中最细心、最忠于职守的阿风担任首领,明里暗里。把周瑜居住的宅子护得水泄不通。

    孙权的使者。他是怎么混进去的?

    “公瑾。那人他……没有伤害你吧?”

    “唔!”周瑜微一皱眉,道,“最奇特处便在这里,不瞒飞帅你说,我本来以为,早已完全洞悉仲谋之心。当见那人进到屋中,暗暗叫苦。却又担心惊扰到悄俏,便未出声呼斥。那使者却未近身,只远远说道……”说到这里,周瑜忽然看我一眼,然后才续道,“要救我回江东去。”

    我抹抹额上冷汗,居然出了这种事情,真是太可怕了。昨夜长聊时。周瑜并没半句及此事。后怕之余。我心里暗:“看来,他内心里是渐渐向着我了。”

    注意到周瑜的语气举止,我暗:“他为何突然停顿一下?莫非那使者还说过其他话。他却不能告诉我?”

    “飞帅请勿多虑,周某并无半分再返江东之念,我当即便拒绝了他地好意。”

    这意思我明白,周瑜念着那使者出生入死,舍命前来救他,心里肯定感动,自然不多说当时交谈情景,以免被我识破那人身份,让他身陷危境。

    点了点头,我道:“这一点,我非常清楚。那细作能从容深入你地宅院,必属藏身我军内部地高级奸细,这人胆大心细,行动果敢,我必要生擒于他,免致后患。不过,却也不急于一时。呵呵!”最后这一笑,连我自己都听得出来,十分之假。

    我真恨不得立刻把这该死的江东间谍给挖出来。

    周瑜自然也是一笑:“我也知道,飞帅大度,必不肯利用公瑾失言。他走后不久,你的人就进来伺候,询问如何处。我很意外。”

    我哦了一声,更是出乎意料,心,阿风倒也真是长进了,遇到这种天大的难题居然也能镇定化解。适才隐生的怒意顿时消了。

    阿风实在不错,这种从容不迫,使我在周瑜眼里得分不少。

    “公瑾何出此言?”

    周瑜感慨一声:“我看得出来,他武功应不比那使者弱,头脑也不差,却能一直隐忍,只是暗中行事。我,那使者也许未必是不杀我,只是发觉强手在侧,才没敢轻举妄动吧。”

    被自负的周郎隐赞,我心中也不禁微感得意,说道:“我只是吩咐他们,不得干涉公瑾私人生活,如此而已。”

    “嗯,俏俏昨日还跟我说,要我多致意飞帅与樱夫人,多谢两位的照顾。”

    我愣了一下才回过他地话味,周瑜这是借老婆的话,表达他对我的谢意。心你还真是脸嫩,就这么一句话还得托词夫人所言。

    “呵,对了,公瑾久居僻静,修身养性,如今可有意出山纡足,游玩取乐?”

    周瑜一愣,问道:“游玩取乐?”

    “北方诸雄正在混战,如此局面,极其难得啊!”

    周瑜微皱清眉:“飞帅,你竟然把这纷攘乱世中的挣扎沉浮,也称之为取乐?”

    “公瑾拘束了。岂不闻:久受其害,即可渔利;时尝其苦,不妨为乐。”

    “害中渔利,苦中作乐?”周瑜低下头去,沉思片刻,又抬起头来,道,“飞帅此言,大有妙。请道其详。”

    我微微一笑,瞧周瑜这样子,颇有兴趣啊!说道:“公瑾你也知道,当今天下,最主要的三大豪强:曹操、袁绍和新崛起的池早,他们目下正在洛、徐一带纠缠,难分难解。这两日正好曹孟德请求我增援他许都,我也打算去亲眼看看中原战况,公瑾既不再返江东,一时又不肯助我襄阳,那么,何不随我同往,到北方一游,见一见天下最知名的几位英雄之辈呢?”

    周瑜神色大动。

    俗话说:英雄相惜。身为当代绝顶的青年英雄,说周瑜不见曹操袁绍,不见池早真金,那肯定是绝对地谎言。这种大好机,可是他以前为江东十年拼争时从未有过地。

    我趁火打劫,继续拿出自己的筹码:襄阳方面拿回江陵后,江南的战事到此就告一段落,至少在年内,我不再主动江东孙氏。

    除非他自己主动冲过来找打(当然,这是我自恋地说法,也许人冲过来后,就把我揍得鼻青脸肿也未可知)。

    这是上午与诸军师讨论许久,最后的定论之一。

    周脸上的犹豫立刻变成了坚定。我看他表情,一颗心终于落挺,成了。

十、束骑北上

    我很高兴。

    我邀周瑜同去北方,其实另有苦衷。

    最近中原战场的形势也发生了重大变化,曹操现在作战相当不利,很严重的那种不利。

    在西线,双方隔着一条黄河,此来彼往,打得还算难解难分,曹军在襄阳水军的支持下,三月之后还在黄河北岸扎下了两座犄角型大寨,乐进和曹仁各守一营,应付河内张燕大军的冲击,略有余力。

    在这一过程中,蔡瑁、张允表现相当出色,先是击溃了河北仅有的少量水师,然后沿河而行,如同数十座活动的炮台,不停地打击黑山军,或者运送兵力辎重,令张燕方面非常头疼。

    在东线,袁绍军的主力击败臧霸的徐州丹阳军,复夺青州全境。臧霸退回下一线,在曹将夏侯惇军和曹纯的虎豹骑增援下,勉强稳定住一个相对平衡的态势。

    然而,这种动态平衡,在我昨天得到辛杰送来的北地密报中,显然已被彻底打破。

    十天之前,袁绍的一旅轻骑突然出现在郡,那是东线曹军的正后方。这支轻骑兵非常骁勇善战,以最快的速度攻陷了郡的治所县(今安徽州市),生俘守将夏侯衡(嗯,阿樱的大哥,我大舅子)。前线的曹军和徐州军陷入混乱,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彪骑兵是从哪里钻出来地。

    随即。袁绍军汇合了真金的部分兵力,两线合围,以优势兵力,将曹军东线主力围困在下城中。

    现在城里的,除了夏侯惇和曹纯,还有夏侯霸和夏侯威两兄弟(我二舅哥和三舅哥)。

    这封密报阿樱还不知道,但现在赵玉已接回典满、宋亮、阿袖他们,徐庶正暂时替我招待着。我一出去。肯定立即真相大白。怎么也遮挡不住的。

    我不明白曹操一下把我那么多舅子都派到徐州去干吗?但这种情况下我几乎别无选择。

    当然,如果我愿意让阿樱跑去下就不用多说了。问题是我怎么愿意?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北方打得这么火热,曹操还巴巴地把典满他们送到南方来。

    他是退一进二,抛砖引玉呀!

    这种情况下,我只能亲自出马去北方一趟,强力支援曹操。顺便法把这几个舅哥捞出来之外。同时,曹子和也是我旧友,能帮一把我还是愿意帮的。

    但是,我自己这边,现在江陵刚刚拿回来,荆襄八郡是日出东方,百废待兴。我更不可能,也不允许派出太多的力量去北方搞无谓消耗。

    几位重要的谋士。徐庶统筹全局。庞统在江陵护军,桓阶、和洽调度四郡,鲁肃助杜袭编部队。田丰则是大汉南军的律法召集人,正和薰恢等人一道,天天为制定襄阳第一部律法而忙得不亦乐乎。

    至于杜似兰,樊城令、刺奸营,加上收拾义阳地残局,短时期更不用指望。

    他们是一个都不能动。

    剩下地伊籍、马氏兄弟等,干具体事还不错,当我北上地得力助手,明显差点儿意思。

    让我独自一人,不带一位谋主去许都增援曹操,徐庶和田丰都坚决反对。

    这时,我起了周瑜。

    军师们被我说服——前是我能说服周瑜!

    还好,周瑜总算被我磨服。

    我暗暗松了口气。

    有他的加入,此去北方,我心里又多了三分底。

    起码,不至于把我自己这点老本也陷进去。

    随行的武将我已好了,赵玉骑战甚精,而且我还借他去勾赵云,自然是首选大将。阿昌是我的卫士长,淳于铸一直在调训我的亲卫营,尤其现在张南、宋定都在襄阳宫里当教官,我身边没什么贴身的亲军首领,这俩也都带上。

    职方面,我了半天,本来人就比较少,个个都有正经事忙死忙活的,干脆就都不带了。只要有周瑜这武全才地名将,也不太需要。

    不过,周瑜了许久,最后道:“待我问问俏俏。”

    一问之下,小乔非常乐意,高兴之极。

    原来她和阿樱刚跟殷夫人了两种药酒制作方法,那酒一种名叫“不老红颜”,极有助养颜,正对了她俩的心思。另有一种花蜜草酒,利咽顺食,对消化道功能也大有裨益。她们一商量,打算把这两种酒都,精心酿制几瓮,储存起来。一种自己喝,另外那种,到冬天可以给自己的郎君饮用。

    “公瑾,你快去快回啊!到时候也许就能喝到我们为你酿的花蜜草酒了。”

    周瑜看着兴致勃勃的妻子,摇头苦笑。小乔本来善酿美酒,如今又对健身强体如此着迷,则酿造药酒,自然就成了她的新欢。

    不过看到她如此兴高采烈,周瑜也是忍不住暗暗为她高兴。

    自打得知姐姐他人,生产孽女,小乔就一直念念不忘,内心受尽折磨,至今无法缓过这口气。

    “真是难得,这小小药酒,居然可以令她如此愉悦。”

    “好,那我和飞帅就一起去了,俏俏,你有事时,多和樱夫人商量。”

    “嗯,没事的。玉郎,你和飞帅这样的英雄在一起,我也很高兴,很放心。我照顾好自己地。”

    周瑜愣了一下,默默咀嚼着夫人“你和飞帅这样地英雄在一起,我很高兴”这句随口之言,半晌,不禁黯然。

    道,这才是俏俏能够这么放松的真实由么?

    不过,小乔要令陈江越陪周瑜去北方地建议。被周瑜很坚决地推拒了。

    “此去中原,敌友未测,军中不便有妇人同往。”

    小乔听丈夫言之有,也就没有坚持。

    实际上,周瑜还是担心夫人居多,此去北方,归期难定,有机警艺高地庐江女杰陈江越在小乔身边保护。周瑜也能走得放心。

    听到周瑜的肯定答复。我笑道:“小乔夫人如果愿意。可以就在我府中暂歇,阿樱肯定非常乐意接待,等我们从中原回来,也许她们已经成闺中密友,也未可知。”

    周瑜为人明达世情,早就知悉了阿樱的脾气,觉得老婆跟着单纯爽朗的阿樱混。也许能真正改善心情。

    因此,他的回答意外地正经:“若能如此,我更要深谢飞帅了!”

    赵玉和典满、宋亮等一行果然已到襄阳,但,桓袖却未与他同行。

    我问起赵玉。他直气壮地说:“阿袖姑娘被他哥哥、管家带回家去见爹了。”

    我看他样子,心里几丝火就忍不住往头上冒:你这什么态度?

    赵、桓两家这个大媒虽然是徐庶,但主使人却是我。这半年里每次涉及婚事,我就没见赵玉用过半点儿心思。

    旁边人实在太多。我也没好多责备他。只好暂且忍着,记着此事,临走时再交代徐庶。

    不过。心情不爽之下,我决定:换人。

    不带赵玉去北边了。

    留在南方,他和阿袖还能时时见见面,一旦跟我走了,是遂了他的意了,刚回来的阿袖怎么办?再次出走?

    至于勾搭赵云,我也明白了,就那位特立独行地赵三哥,靠赵玉这没谱地小子,也肯定无戏,得另打主意。

    “我襄阳军现有上等战马五千匹,我欲新建两大骑军,一为骁骑营,一为铁骑营。小满你既然来了,训练铁骑营地重担,就托付给你了。嗯,骁骑营嘛……”说到这里,我看向宋亮,故意话说半头。

    “飞叔,你答应把骁骑营给我的!”果然,我期待的场景出现,赵玉横着小眼,气哼哼地跳了出来,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

    “嗯?哦,我记起来了,骁骑营作为你的玉字营,那好,骁骑营我可以交给你。不过,你现在骑兵战术得怎么样了,别等过些日子拉出来比试,被小满打得找不着北呀!”

    “飞叔你瞧好吧,我玉字营不把典哥哥打得满地找灰吃,我把赵字倒过来写。”

    典满肥嘟嘟的大脸很郁闷地看向他:“我说小玉儿,我刚来你就我吃泥啊?”

    赵玉龇着一口小白牙直笑,道:“这是我送给典哥哥的大礼呀!”

    典满一竖大拇指:“行,好兄弟!论起武艺,那不好说;说到练军斗阵,哥哥倒不太服气。”

    赵玉也竖起大拇指,大头冲己,同时尾指也高高翘起,直指典满:“无论武艺兵法,我都要赢你!”

    旁边宋亮见典满两眼都圆瞪起来,知道他被赵玉激上了牛脾气,忙打岔道:“飞帅,未知末将有何效劳之处?”

    我一笑:“宋亮,你别急。”

    宋亮低头应道:“是,飞帅。”

    我向典满和赵玉道:“你们俩现在别吹,都没用,我要看实效。这样吧,就以一年为期,到时候双方斗阵,我亲自为裁。”

    典满和赵玉斗鸡眼般彼此怒对,同时应诺:“遵命。”

    我一挥手:“你们俩现在去找徐军师,让他给你们安排。玉儿,你带小满一起去吧。”

    赵玉一招手:“典哥哥,来啊!”引着典满一股风似地冲了出去。

    打发走这俩,我问宋亮:“丞相可有书信与我?”

    宋亮忙伸手在怀里一掏:“飞帅不,末将差点给忘了。”

    我瞥他一眼,讥道:“宋亮,你很不老实啊!你这么精细的人,把曹丞相的大事给忘了?”

    宋亮脸上一红,双手将信递到我手上,道:“本来是记着的,小满和玉小将军一闹,我就一时忘了。”

    我点点头:“这由说得过去。”微感自责,乱世里呆得时间长了。很难总是从厚道的角度度人度事,现在我待人实在有些过于刻薄,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信任朋友。

    打开信看了一遍,果然不出所料,曹操许下了重酬,要我一定派遣大军增援。

    这回答应给我地不仅仅是战马金银了,还有土地:个青州和徐州。

    只要我能助他把袁绍、张燕的军队全赶回黄河对岸,青、徐二州就是我的。

    看完信我撇撇嘴。这话骗谁呢!青州本来是人袁家地盘。本来你让霸、孙观这俩去拱袁谭。划拉了一点过来。现在,人家一个大反击,不但把丢地地方都捞回去了,还顺带要把徐州也取走。

    等我走到地方,徐州还是不是你家地都是问题,居然还用来当报酬糊弄我。

    不过我有我必须去的苦衷,除了畏惧于河北军团的强大可怕。必须吊着曹操这口气这最明显地由之外,被阿樱微显哀苦地眼神瞅着,也让我心里无法宁静。

    抬头问宋亮:“你是愿意跟我一起回许都走一趟呢,还是留下来歇息一阵,另作安排?”

    宋亮毫不迟疑地答道:“末将一切听从飞帅驱使。”

    我很满意他地态度。

    我那么问他,实际是留了扣地,如果他此次南来不情不愿心不诚

    可以利用我话中的毛病。说几句我不用休息。愿随类的光堂话,趁机就可以回转曹营。那样我也不挽留,强扭的秧子总是有祸患的。

    “既然如此。中原之事我已尽知,丞相的法我也都清楚了,而且,下之围也令我十分担忧,你就率领本部人马,再跟我辛苦一趟吧。”

    宋亮喜道:“能随飞帅征战沙场,宋亮衷心之愿也!”

    我笑道:“去年你……很有情意,我一直记在心头。如今能再度聚,我也非常高兴啊!”本来我是说去年在许都之变中,他仗义放了我离开的,话到嘴边,起不妥,虽然周围都是自己人,但这种要命地事,还是不能随意乱讲的。

    宋亮已完全明白我的意思,微微低下头,表示逊谢之意。

    这么一来,连亲兵都不用带了,宋亮和小满带来的五百虎豹骑,本是我以前的旧部。这次去增援许都,倒是可用。转念一,这种时候虽然艰苦,但也是极好的练兵机,不能放过,再说就带这么五百骑回去,曹操非气晕了不可。

    我最后决定,还是要带一部分军马过去。也不用在襄阳等地再挑,直接北去,经过义阳时,把蒯奇一块儿带走就行了。

    蒯奇目前部下的忠字营有三千骑兵,去年老蒯良在世时曾令儿子率领这彪军跟随我左右。我很感激他父亲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最后蒯良甚至可以算是为了我而死地。

    因此,我特别把这三千军单独留给蒯奇,作为他地本部军马,而没有把他们打散参加襄阳的大编。这哨军马久经训练,在襄阳军中算得上等,但真正残酷的战场经历却几乎没有,正适合拉出去磨练。

    之前我已和徐、田两位军师以及杜袭、鲁肃等讨论了一上午,最终确定了几项重大决定。

    第一,任命甘宁为江陵太守,公孙箭为骑兵统帅副之,徐盛、丁奉等为部将,庞统和董允都暂时留在那里护军。聘和蔡和处完当地军务之后,调回襄阳另作安排。至于江夏郡,既然韩玄已到任,那就让他干一阵,等江陵完全安定之后再做其他调。

    其实我是让聘去当江夏太守地,但徐庶和杜袭分别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不同的意见,我也不好过于坚持,只能适度妥协。反正江东的小孙权正忙着征服吴的山越人,一时半怎么也不可能腾出手来往这边看的。从这次江陵战役中,朱治未能得到一板之援就能看出,碧眼小子在后方打得有多么苦恼了。

    不过,聘我肯定是要重用的。这一点诸谋主也都认可,没有疑义。

    这次北上,陆军是次要的——就现在这南方兵,去再多人也不经打,不如不要,在家好好练几年再说。

    重要的援助,依然在水军方面。

    曹操最需要的,也在于此。

    因为蔡瑁的那支小船队,他已经占得北方很多便宜,如果能有更多的水上支持,对形势的变化发展,完全可以起到非常可观的促进作用。

    在信上,他一再强调,希望我派遣强大的水军,即刻前往增援。

    此言也正合我意。这次我率领的数千轻骑只是第一拨,随后跟进的,才是援军主力。

    那是一万二千名强悍的水军。

    这支庞大的舰队,一半经由襄阳本地征集,另一半,将由聘和蔡和率领部分江陵水军组成。

    在襄阳师之后,聘成为这支增援舰队的首领大将。

    至于蔡和,先参加编再说。

    第二,虽然我现在准备去北方,但我军的下一步大的方向,却肯定不在中原,而在江南。

    具体地说,是向西川发展。

    为了得到周瑜,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我让徐庶把我的意思传达下去,尽快统一总参谋部的思,并立即可赵楷取得联系。大家携手同心,看能不能在蜀地弄点什么便宜。

    这次策划的代号,取名为“西宁”,由徐庶总负责,杜似兰、甘宁二人为辅。

    庞统和田丰均不是很同意西向,而且各自都有一大摊子事正忙着,所以暂时就不列入这个计划内了。

    我最后叮嘱徐庶,“西宁”属于最高级机密,只有最高层的干部才有资格与闻此事。

    我点名如下:徐庶、田丰、庞统、桓阶、杜似兰、杜袭、鲁肃、和洽、甘宁。

    这九个人,目前是我军最核心的领导班子,任何级别的情报,都可以让他们阅读。

    除此九人,其他人均不予任何通报。

    徐庶不是十分解我的做法,曾询问是否让公孙箭等军方高级将领也参与进来。

    我摇头不允。

    除非是西瓜行动的具体执行者,否则,军方将领全部不传达。

    这条原则,也是以后传达密件的规矩。

    现代的保密制度相对完善,这种制度除了防止无意泄露机密之外,也有保护中高层军、政干部,从根本上不给他们在可能的疏忽失误之下,被其他势力威胁利诱的机。

    因为这种层次的官吏,往往是敌谍突破的重点。

    当时在场的有四个人:徐庶、田丰、杜袭和鲁肃,听到我的论都沉默了许久。

    我也不再多说,让他们自行去解,这些人的智力都在我之上,没由不明白。

十一、夜半蹄声

    最后,最后一件事,就是和大家告别。

    趁着天还早,部下又全是精骑,我打算尽快赶路,去新野过夜。

    时间急迫,东北前线已十分吃紧,能早一天出发,救出我的舅官们的希望就多出一分。

    我搜寻的目光看向送别的人群,阿樱站得远远的,出神地看着我,但没有说一个字。

    我深深地凝视着她,也一言不发。

    上午阿樱和我就已经道过别,她的拥抱很大力,很本性,和刚认识我时一样凶猛,一般可爱。

    但我分明地感觉到隐在其中的恐惧和忧愁。

    爱人和兄长,一个都不能少!

    此去北地,一而知,战阵中将十分凶险,但她却无法阻止,心头自然沉重之极。

    同时,因为这件事的影响,我们原定的婚期也必须更改,这一耽搁,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

    和阿樱目光相遇的一瞬间,我下定决心,这次必须全力以赴,一定要把她的哥哥们都救出来。

    我要把所有的舅哥们,全都带到襄阳来参加我的大婚典礼!

    我相信,我所有的心里话,阿樱都清清楚楚,一丝无误。

    阿樱的身边,站着同样深情凝望地小乔。

    她们身后是眼泛躁意、哗哗地走来走去的庐江女杰陈江越。

    阿樱和小乔几乎是同时发现了身后的动静。

    她们一起回头。看向陈江越。

    陈江越尴尬地忙停下沉重的踱步,搓了搓粗大的双手,嘿嘿傻笑两声。

    阿樱和小乔愣了一下,然后,一起笑了起来。

    阳光一刹那便朗朗照射过来,照在两位美丽的少妇身上。

    我和周瑜并辔而立,互相对视一眼。

    我道:“陈女侠精通水战,不如等让她随将军第二批一同北上?”

    周瑜了。勉强道:“也好。”

    这次北上。他身边就周善和周营两位族弟。周良跟了鲁肃。天天忙得脚抽筋。本来我是打算让周良再回周瑜身边伺候的,但被他制止了,说:“跟着子敬,周良才彻底挣脱开他哥哥的束缚,真正有大出息。”

    这话听上去有点儿道,我也便罢了。但在我地坚持下,周瑜还是同意让阿风随身保护。

    “江东使者”地阴影一直笼罩在我心头。不查清这个人。我地心就一直如同扎着一根毒刺儿。

    上午我也问过阿风,但他的回答让我非常惊讶。

    他说那使者的武功大概和他在伯仲之间,至少不比他弱太多,而且擅长巧装,他发现对方时,局面已趋于失去控制,所以他没敢乱说乱动,害怕刺激到对方。反而弄巧成拙。对方和周瑜谈话时。一直站在阴影里,面容看不太清楚,但身着精制软甲。红色披风、头饰等底料也相当高级,这个却很容易看出来。

    以阿风的眼力,如果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孔,那肯定是因为对方早有防范,改妆易容过,就算被阿风正面碰见,他也未必认得出对方的真正面目。

    这条线索因而暂时断掉。不过我已暗中交代过徐庶,让他动刺奸营,好好追查这人的底细,同时,采用更严密地保卫措施,保护好襄阳重要的武要。

    最后,临行前,我听说赵玉和典满各自挑选到自己满意的副将。

    典满一眼挑中弓马日益娴熟的魏延魏长;赵玉则看中了冯喜。

    象一下,我可以解同属粗豪一派的典满和魏延为什么能看对眼。但赵玉为什么挑到冯喜?襄阳诸将中,马术、武艺比冯喜好的还有不少,头脑比他强的更多。

    他干吗呢?

    一路走着,心里都没明白赵玉的做法。

    照他那么好胜地性子,他应该挑一更强一些地将领为辅才对。

    问起周瑜。周瑜笑而不答。

    我很诧异,心你这笑得好古怪,却是什么意思?

    身后宋亮的解释揭开了谜底。

    “飞帅,以赵玉小将军的性格,肯定处处都希望能占得上风。今天挑选副将,也可算是双方第一次交手。典将军挑选了最强大地一名副手,肯定得意;然则赵玉将军的法一定完全不同,他要找的,是一位各方面都相对弱的副手。这样,当一年之后他比试胜出,就可以大大显摆一下:赵小爷我什么都不如你,就是自己比你强得太多!”

    他说得如此生动,简直惟妙惟肖,仿佛赵玉真站在我们面前这么夸夸自得。

    我听得大笑,骂道:“这死小子,未免也太逞能了吧!”

    周瑜笑着接道:“我久闻赵小将军气冲斗牛,今日一见,果然名下无虚,真真是天下第一盛气可爱将军。”

    我直摇头,一个人有点儿出息,个性是肯定得有,不过强悍到像赵玉这么变态的地步,就似乎不太美妙了。典满现在估计是没弄懂他的意思,明白之后,即使不大骂一顿,心下也肯定极其不满的。

    晚十点左右,我们摸黑到达了新野城十里外。

    新任新野令罗蒙的任命虽然在上午已经下达,但按正常程序,他尚需接受徐庶和田丰的质询。另外,他还有一项说服霍峻的任务。所以必须在襄阳多待几天。

    现在新野的守军大半被抽去参与义阳战役,还没返回。城里最大的负责干部大约是县丞,我没什么印象。而且。这么晚了,这么多兵将也不便进城喧嚣,扰乱民生。

    我和周瑜商量一下,决定就在城外暂住一晚,明天早晨再穿城而去。

    宋亮去布置虎豹骑扎营事宜。我的亲兵们则在阿昌地指挥下,熟练地在周围开辟好设桩埋钉的圆地,随即支起帐篷,在帐内铺盖上毛毯。

    天虽然进入夏季。但城外的深夜还是相当冷的。

    四、九月。乱穿衣!古人的话就是有道。

    不一儿。我的新任近卫副队长樊定野快步过来,请我入帐歇息。

    这半年我也搜罗了不少民间的豪杰,这樊定野便是其中之一,精通刀法,号称“狂风不漏雨”。得多是没本钱生意,不过为人还算正直。很少欺凌弱小。武陵帮地冯千钧曾在桂阳与他偶遇,双方不打不相识,结为挚友。当日我从抗曹前线返回襄阳,遭刘表偷袭,幸好蔡瑁反水,先期

    地队伍里秘密埋下了一批徐庶特别招来地武陵帮高手时和樊定野均在其中,充当首领。

    这一战武陵帮立下大功,冯千钧功成身退。暂时依旧返回武陵帮。樊定野则希望能为我效力。冯千钧允诺。便大力向我推荐,把他留在了襄阳。

    试用过几次,武功娴熟。尤其刀术的造诣极深,是把好手。于是我就把他留在军中,当了我的亲信卫士伍长。

    上午让阿昌挑选随行人时,樊定野第一个报名。

    近卫队原来的队副过千山和高杉都被我留在徐庶和田丰身边随侍,就把樊定野拔起来,当了近卫副队长。他虽然沉默寡语,却天生具有一种不错的领导力,其他卫士都乐意服从他的指挥。准拟这次带去北方,以他的能力数战之后必然立功,到时候我就可以顺成章为他在军中找到更合适地位置,老是在平静的襄阳,功劳再大也只是苦劳。

    当他走过来向我请示说话时,恍惚间,我仿佛突然回到了昔日的司隶府。

    我猛然惊悟,樊定野他长得很像一个人。

    我的好兄弟刘纲!

    不是相貌,他们一南一北,一高一矮,模样怎么也扯不到一起去。

    但刘纲担任我的卫士首领时,说话举止,却和现在的樊定野极其相似。

    难道,我内心深处,竟是把他当作了另外一个刘纲?

    骤然起逝去的战友,我心头一阵急荡。

    愣了片刻,我冲他指指周瑜,意思让他请周瑜先入帐去休息。

    周瑜一身素净的白袍,虽然行军好几个时辰,依旧一尘不染。

    他看看我,跟着樊定野去了。

    今晚阴沉沉地,天色不佳。我独自站在荒郊野外,就着这初夏地黑夜,默默回忆着旧友。

    这次北去,不知道能不能见着留在许都的刘大。

    还有,池早……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呢?

    “飞帅什么呢?”

    周瑜又出了大帐,走到近前。

    他换了一身衣服,脱了白袍,换了件银马甲。

    “你还真爱穿这马甲啊,呵,等我们这次回来,再给你打几件新的吧。”

    周瑜一笑,道:“那我先谢谢飞帅了。”

    哦,这时代,通常马甲特指战马披地甲衣,又叫马铠。人穿的这种无护肩的软甲还没有这种称谓。

    不过,自打今年起,襄阳已经开始流行“人穿的马甲”了。

    说起来话长,新年前韩暨做过几件镀了亮银的锁子甲,小号的,说是作废了的,将领们没人穿得进去,因此特意送来给阿樱。我看看那做工,明显是铁挺精心打制的,不觉很惊诧于他居然也了走后门。我也不说破,跟他闲聊,狐狸尾巴很快露出来,原来他对明年给他的研究费用不满意,多要一万金的预算。审阅过他的新武器报告之后,我觉得确实有必要追加费用,便转给徐庶,给他批了。

    阿樱套上试验之后,觉得很美气,武装衬托之下,红妆更艳丽。

    我看着她娇俏的身材,银光四溢的软甲,忽然灵机一动,跟她商量,打算送给小乔一件。

    阿樱本性大方。又知道我正千方百计跟周瑜套近乎,也没便答应了。

    于是,我们俩兴致勃勃,以拜年为名,跑去宜城。

    可惜小乔不爱武装,而且因为没有丈量过她的三围(这事明显不可行),因此拿来地这件银甲尺寸过大,小乔当时新鲜。试穿了一下。发现松得跟大袍似的。就立刻脱了,平时自然更不穿了。这次礼送得可称失败。

    不过周瑜对这件银甲颇感兴趣,没多久我再去他们住处时,就发现他穿着它,悠然自得地出来迎客。别说,还真是特别合身,跟比着他身材定做的一般。令他风流儒将的气度增色不少。

    坐下闲聊起来,我随口说这马甲真适合你。

    小乔和阿樱当即笑出声来。我也自觉口误,大家都不明白现代马甲的含义,说岔路了。

    周瑜却对我赞不绝口,说飞帅随意旧名别用,竟也若符节拍,贴切之极,真是天才。我心内连称侥幸。暗佩周瑜眼光独到。这么一件失败礼物,被他穿出了艺术。

    这故事很快就传了出去,我是荆襄的第一领导人。周郎那更是大江南北的青春偶像,我们俩叠加起来的影响力,覆盖范围自然极其宽泛。

    我没到,我就随便这么一送;周瑜也没到,他就这么随意一穿——竟引发了荆襄八郡、江东六郡地“马甲”潮流。

    一时间,人人忽然发现,原来,“马甲”是给人穿地,上等人穿地!

    我的牧府更是巨贾翩至,大商云集,纷纷要求取得我这项专利的售卖权。那么大冷天的,这些热哄哄的人心,却烫得我浑身冒汗。

    我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种赚钱生意千载难逢。当即指示马甲的创意师韩暨和成品制造商铁挺,加班加点加人工,排除万难也得完成所有的订货任务——当然,大范围地偷工减料已不可避免,反正那些人要的,不过是个款儿,是个型儿。

    “公瑾牌”银制马甲,成为中产阶级以上,人身必备产品。

    这种一本万利的肥差把韩暨和铁挺乐得眉开眼笑,大捞特捞。然后,他俩自然少不了趁机向我大诉苦水。

    我随之用一千万钱堵住了他们的嘴。

    现在,忽见周瑜换了马甲,我联起韩暨的连串口水,不禁微笑。

    “夜风习习,公瑾可愿与我一起在周围转转?”

    周瑜看我一眼:“樊队长跟我说,天凉,地生,小心为佳。”

    这一眼,这句话,都透着诡异。

    我看看他,忽然记起樊定野是绿林刀客出身,心中一凛,道:“好,那么我们先去吃饭吧。”

    拉了周瑜,转身便回转而去。

    回到大帐之中,却见樊定野正伏在地上,右耳侧靠地面,正专心致志听着什么。

    我心:“难道在我的地盘上,还有人敢来攻击官军不成?”

    刘表在时,宗贼山盗黄巾草寇,所有明里暗里潜在的破坏分子,全被他大刀阔斧,砍杀精光。当然,那时他初至荆州上任,年富力强,又已拉拢了襄樊主要的蔡、蒯两大豪族,因此底气十足,颇有些后来日难见到地大魄力。

    托他地遗泽,我接手的是一个安定富足的襄阳,顿起秩序来自然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但现在看樊定野凝重地模样,分明是出了状况。

    樊

    耳听了一儿,一调头,复又换上左耳,再倾听片刻

    “主公,东北方向约有五、六百人,骑兵百人之内,正向我们这边行来,速度不快,大约在七、八里左右。”

    古人中的军事大家,除了善用细作、伏路小军外,大部分也都私养这种擅长地听的高手,每到晚上,便伏于中军大帐之中,探查军营附近的动静。

    这种方式用于防范敌军夜袭常有奇效。当然判断的距离因人而异,五、七里不等。

    樊定野是绿林大强盗,功力精强,又有师门独授绝技,因此能听十里之遥。

    周瑜问道:“哦,阵容齐否?”

    樊定野用心倾听,然后摇摇头:“人无齐步,马不并蹄。”

    在军事上。这种应该被称为溃兵,如果来的是军队地话。

    我笑了起来:“那他们来干吗?试一下虎豹骑的威力?”

    宋亮本部军有五百骑。另外,典满的那五百骑也都交了给他。因为他说不能占赵玉的便宜,要竞赛,自然得用一样的兵来练。

    宋亮来跟我请示这事。我一也对,有这五百老兵为核心,练起兵来典满的确是便宜占得有点大。所以也不管赵玉听说这事不生气,吩咐宋亮照单全收。

    其实。我主要还是考虑到我不在的时候。典满率领这样一支曹军精锐骑兵部队留在我的核心首府。肯定引起一些问题,干脆一次全拉走,由我自己掌握,前消除日后地磨擦隐患。

    因此,现在我手下,光宋亮地虎豹骑就有一千骑,这还不算由淳于铸所率地五百骑飞之营亲军和以阿昌、樊定野为首的百人首长卫队。周瑜的族人武装也有三百骑。

    如此近两千铁骑。就算遭遇十倍的敌军,只要不被缠上,也是打便打,说走即走。

    “那就等等他们。”

    这时,宋亮和淳于铸也接到报告,先后来到我的帅帐。

    我简单地下达了命令,淳于铸为先锋迎战,宋亮中军压阵。

    那俩领了令。很兴奋地就出去了。

    然后。我向周瑜道:“公瑾,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来一局如何?”

    周瑜诧异地看我一眼,似乎觉得我很恶搞,于是居然笑了起来:“久闻飞帅棋艺精绝,孟德公都已拜服,我就不献丑了。飞帅你先歇着,我出去观战。”

    我汗颜,装过了。照我以前的解,周瑜这种军中贵公子,不都是应该如此装上几十百斤B的吗?

    挠着脑袋,跟在周瑜后面,我出了大帐。

    外面地空地上,已经响起低微而齐马蹄声。

    淳于铸和宋亮都骑在马上,正在点校自己的本部军校。

    这俩人风格明显不一样。淳于铸指手画脚,虽然已经竭力压低了声音,但却时不时仍发出一声高调喝斥,随之而来就是鞭子的响声。他部下的四、五个都伯都显得有些慌乱,骑着马在自己的队伍前后左右不住晃荡,申斥走失位置没排上队的骑士。

    宋亮却端坐马背,一言不发。他部下将士不一刻已齐齐,列在他的面前三丈外。然后全军便再无声息。只听到得得两声,匹马径出,值日军官的战马轻巧地踏上几步,左臂横伸右肩,向宋亮敬个骑兵礼。

    宋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身前地周瑜不为人知地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为什么叹气,见微知著,看看宋亮和淳于铸集合队伍地区别,就知道,南方的精兵和中原铁骑比起来,差距有多么巨大。

    这五百骑是从个襄阳军里挑出来的,不全是长沙地士兵,还有刘表原来的部下。全是骑术都有相当基础的精锐,比赵玉的骑兵素质都好。

    但和虎豹骑一比,至少在团队的训练上,已经输了一筹不止。

    淳于铸肯定发现我在后面,平时很少年老成的一个人,现在都有些浮躁起来。

    他恶狠狠地叫了一声:“!”

    他的部下听了这句粗话,顿时精神都是一阵暴涨,齐声喝:“杀你NN!”

    我多次检阅亲军训练,但还是第一听到这样的动令,一时汗出如浆。

    斜眼看看周瑜,面色没动,大概觉得军中这种粗暴口条也很正常。

    飞之营杀奔营外。

    见我的战马上来,周瑜笑道:“淳于将军虽然年轻,已很有韬略,军马再磨练几年,未必比不上宋将军的铁骑兵了。”

    我点点头。淳于铸训练亲卫队也就这半年多时间,士气战力方面已经超越其他诸军,与赵玉的本部亲军差相仿佛。对他的成绩,我一直都很满意,不然这次也不就带他出来。

    宋亮一战马,已一百八十度旋转过来,和他的军士们一起,面对我和周瑜。

    “刷!”他和上千部下几乎同时左臂甩向右肩,齐崭崭行了一礼。

    随着值日官一声口令,在两千只马蹄落地的同时,上千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

    “禁军铁骑,天下无敌!”

    这一嗓子惊天动地。我丹田之气被激发,骤然自动上顶,一股内劲直冲至天灵盖。

    周瑜左手一用力,轻轻勒住欲动的座下马。

    这匹白马倒是我送他的好马,但却不曾经历过这种阵势,微微受了惊吓,要后退。

    我左手轻抬,在那马眼前一晃。白马注意力被分散,后退的法顿时消失。

    我一催马,前进数步,目光自左至右,扫视诸将士。看过一趟,又转回来,从右向左再看一遍。

    这是我在虎豹骑任督帅时的常规套路。

    对面这一千虎骑,无论将领士兵,全是我的老部下。

    我微微一笑,感觉到他们重归旧主麾下的那份兴奋。

    我心里也很兴奋。

    很久没和这群家伙一起厮混了。

    我勉强压抑住感情,右手马鞭一挥:“去吧。”

    头顶铜盔,身着铁甲的宋亮听到命令,右手笔直举起,轻轻一展,喝一声:“破强敌——”

    部下齐道:“——扬我军威!”

    然后,随着宋亮的步子,战马们齐地右转九十度,迅即,达达声均匀响起,虎豹骑出营了。

    我看看左后侧的周瑜,笑道:“走,出去看看?”

    周瑜摇摇头,停顿片刻,道:“我看不用了。飞帅,长夜漫漫,我们……还是回去下棋吧。”

十二、你要去哪里?

    和周瑜刚猜完先后手,把势子摆好,淳于铸和宋亮已了。

    他们还带来了一个人,今夜这股敌军的首领。

    这也未免太快了吧!

    宋亮和淳于铸也很无奈地看着我。

    原来,这数百人却是一支从鄂南车云山溃逃而来的黄巾军,见了淳于铸和宋亮的铁骑军威,当即挑起白旗,弃械而降。淳于铸和宋亮虽然满心遗憾郁闷,却也只能令手下把这伙没种的家伙监禁起来,然后带着敌酋来见主帅。

    我拈棋子的手不禁一顿。

    车云山这名字我在现代时就知道,因为我喝过那地方的名茶“豫毛峰”,顺便在装茶的铁盒上看到了关于车云山的简介:义阳有七大名茶山,是为车云、天云、集云、云雾、白龙潭、黑龙潭、曾雷山,车云山居七山之首,上有仰天窝,经常云雾弥漫,随风翻滚,因此得名“车云”。“豫毛峰”便采自车云山的山头。

    几个月前,刘琦、蒯越等“乱党余孽”逃到义阳,我曾研究过这里的地。这车云山地处义阳西五十里,向为黄巾宛城势力中的一支占据,那支黄巾军首领的名字我还挺熟悉。

    “你是何人?”我丢下棋子,仔细打量他两眼。

    “回飞帅,小人名杜远,乃黄巾车云山头领。”那中年汉子跪倒在地,说道,“贵部杜军师还是我族长辈呢。”

    “你的长辈?”不是我地那个人,我颇失所望。随口问道。

    “是,论辈份,小人需叫她老人家姑姑。”

    她老人家?“那你要见着杜瑞老人家呢?”

    “那是俺们家祖宗老爷子。”

    “……行了,嗯,车云山不止你一名头领吧?”

    “是……”杜远似乎突然起什么,面色一变,顿时大哭起来,“我家廖头领。他……他……死得好惨哪!

    “什么?”我吃了一惊。“廖化死了?怎么死的?”

    他……他被吴将太史慈所杀。呜呜呜……”

    “太史慈?”正在旁边闲看地图的周瑜也一惊。

    车云山的黄巾首领,我早知道是廖化。这人武艺智谋都不怎么样,那句著名的俗话都说: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可是能从前三国前的黄巾大起义,一口气活到灭蜀吞吴之后的三家归晋,在那豪杰兴勃、英雄亡忽的时代里,却也算得是独一份地本事。

    我和周瑜互视一眼。都:“太史慈乃是江东将领,如何莫名其妙跑到车云山去,还把廖化给宰了?”

    再三询问之下,杜远才停止抽泣,诉说原委。

    原来十天之前,车云山下忽然出现一股推着许多粮草车地军队,因为旗帜不显,不明所属。加上押运地人数较少。车云山大首领廖化一时动了贪念,率军下山截杀。

    杜远引着其余的壮丁守在山上,等待成功消息一到。便一拥下山,运送辎重。

    谁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逃回营寨的溃军。他们告诉杜远:“敌军实在太厉害了,廖头领和为首的敌将战无三合,便被那将大喝一声,一枪挑落马下。”

    杜远吓得魂散胆裂,廖化的武艺远在自己之上,他连几个照面都撑不住,自己肯定更加不是对手。

    到此处,他迅速收拾金珠细软,带着二、三百个心腹部下,从后山逃走了。

    半路上又收集了不少溃散的兄弟,这才打听到,原来那强横敌将,居然是北海太史慈。

    太史慈在黄巾中也是享有盛名地大敌,早年破斩黄巾无数,是和刘关张三兄弟齐名的勇士。后来与孙策不打不相识,才归了江东。

    杜远一伙听说是他,更是一刻都不敢停留,一路胡里胡涂乱蹿,没到今天碰到襄阳的大军。

    我计算时间,那时程普还在义阳城中,苦苦劝刘琦、蒯越与他同去江东。太史慈必是江东后续援军,专程来为程普运送军粮的。没到碰到车云山的廖化。

    暗暗叹了口气,:“小廖啊,你运气也太差了!虽然现在刘备逝了,可晚几天等我过去,顺路收了你做小弟,你仍旧可以在这三国的舞台上好好发一点米粒之芒。现在倒好,把你这寿星运都给弄没了。”

    只听周瑜问道:“那杜头领这是欲往何处去呢?”

    杜远抹着眼泪,半垂着头:“小人在车云山时,只是跟着廖头领混日子,不知日月。现在廖头领没了,车云山也待不住,真不知去向哪里呢!”

    我摇头,真惨!

    周瑜一笑:“不对吧,我看杜头领你们,其实很清楚自己要去哪里吧。”

    嗯?我心头一激灵,周瑜这话什么意思?

    “你!要!去!哪!里?”周瑜慢吞吞地问道。

    杜远哭肿的眼泡快速颤动了几下。

    我眼光很锐利,被周瑜一醒,这回看得清清楚楚。

    我心中更凛,这是心情震动、不知所措的体现。

    杜远心里有什么秘密?

    “将爷,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小人听不明白。”杜远偷偷抬了抬眼,瞥向周瑜。

    淳于铸和宋亮带杜远进来时,一切事宜只向我一人禀告。周瑜因为只是客卿身份,静静坐在一旁,连姓名都没通报,杜远自然也没注意。

    “我来问你,杜似兰杜营主,现在正在义阳,你既与她有同族之义,自身有难,为何不去投她?”

    杜远一愣,然后面现苦笑:“这个……将爷,我和杜婶虽有亲谊,可是她在义阳么?我不知道啊!”

    周瑜不再他,转而问我:“飞兄。义阳到此,沿

    关卡?”

    他这话明是询问,其实更像是示。

    我眨眨眼,点点头:“有三处卡子。”

    “这三处防御如何?”

    “处于战备状态,应该颇为严密。”

    为破义阳地刘、蒯叛军,赵玉抽走了新野大半地守军。杜似兰为将谨慎,在西去义阳的途中,连设三到简易关隘。每处都留有驻军百人。这三处的三百驻军。主要任务不是准备打仗。而是把义阳前线和后方地基地新野城连成一片,使敌人无懈可击。

    周瑜点点头,看着杜远,冷笑一声:“好罢,既然你擅长狡辩,那我再来问你,义阳离此近二百里。刚才你说车云山在城西五十里处,那么直线路途至少也有一百数十里。尔等这么一大群人,步骑混杂,一路逃窜而来,此等声势,沿路关口岂能轻易放过?我已查过附近地势图,山势循环,本就崎岖难走。若你等更绕远途而逃。以你们的脚力。别说十日,再给你们十日,你们也未必能来到此处。”

    噌的一响。宋亮的佩剑已然出鞘,按在杜远脖项之上:“周先生您是说,他们是破关斩隘而来?”

    他醒悟得倒比我还早。

    周瑜道:“未必全是如此,有一道关卡是可以绕过去的,但义阳西来,头道关却在桐柏山口处,绕道而行,至少得多耽搁五、六日。”瞥一眼软倒在地地杜远,“更重要地,最近地那道卡子,正当唐河唯一的渡口,他们这么多人,若不用强夺船,是肯定无法渡河而至这里的。”

    我倒吸口冷气,心里更是暗暗惭愧,直到周瑜揭开谜底,我才恍然大悟,这可真够笨的。

    地图我也看的,去年与曹军大战时也反复观看过新野附近的详细地图。杜似兰在设立三道关口后更把绘制的图样专门送到襄阳,让我观看。

    毫无疑问,我看地图,尤其是新野附近地地形图,所花费的精力是相当之多的。

    可是,我万万不到,只是刚看过几眼地图的周瑜,分析起这里的地势来,已不知要比我高明多少倍。

    图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心中感慨,好长时间都无法从这种震惊的心情中转移出来。

    淳于铸也拔出腰刀,喝道:“主公,让我砍了他。”

    杜远早已瘫软成一团,只是抱头求饶:“飞帅,饶命!请饶命!”

    我稳定了一下自己地心情,道:“杜远,老老实实把你们地阴谋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杜远脖子一硬,脑袋悄悄上抬,左右瞟几眼。我摆摆手,让宋亮把剑暂时收回去。

    宋亮忽然起什么,忙插剑入鞘,道:“飞帅,请允许末将先去处置那批贼寇。”

    我点点头,让帐口的樊定野随他同去。

    宋亮出去之后,杜远明显松了一口大气。这位将军满身都充溢着杀气,刚才长剑一出鞘,杜远立刻就明白,宋亮是真杀他,而且只要前面这位飞帅一声令,对这位将军来说,杀他可能就跟宰只鸡差不多,不过挥挥手的事。

    我地妈呀,怎么遇到这么厉害的官军了。

    “杜远,你在本将军帐中,演唱俱佳,毫无畏惧,嘿嘿,居然蒙蔽住我。这一点,我还是很欣赏的。”

    我确实很欣赏这厮的演技。在我两千铁骑面前,他那几百人还不够一锅烩的。我的大帐,可称虎豹之穴。可是你瞧瞧这家伙,该哭哭,该叫叫,他就把我玩得几乎完全信了他定栽一跟头。尤其他最后这句求饶,也很简洁,不搞泣泪横流那套,不知为何,我心里居然也觉得很不错。

    “我知道你也是被迫的,好好说,我给你个改邪归正、加入官军的机。”

    杜远上身猛然直将起来,两眼刷亮:“飞帅,您是天下闻名的官军英雄,您不反悔吧?”

    淳于铸喝道:“大胆,量你这小小毛贼,也敢胡言要挟我家主公?”

    杜远身子一颤,淳于铸的杀气涌过来,也不比宋亮差多少。

    好胆量!看来他已经熬过被周瑜吓糊涂那儿了。

    我笑了:“你既是我军杜似兰营主的后辈,当也听说一二。我说话,有不算数的么?”

    杜远右手抬起来,一抹两眼,把最后那点儿残余泪花擦拭干净,道:“是,杜远知罪。罪人愿倾其所有,全部招认。”

    审讯完毕,有几名卫士进来,把杜远暂且押到外面,等候处置。

    帐内的三个人互相看看。我道:“公瑾,今晚多亏你,不然,我这笑话可就大了。”

    周瑜道:“飞兄休如此说。你乃一军之主,多少大事待思。这区区诡计,何劳多虑。”

    我点头,有你在,我是不须多虑。

    “公瑾请受剑。”我双手捧起佩剑,挺身而起。

    这口剑长约四尺,淡青色剑鞘,古体的长双手剑剑柄,正是后世闻名的倚天剑。

    去年阳陵三局定盟,曹操走之前,便把这口剑送了给我。

    “此剑乃曹公所赠,为我随身佩剑,自得之后须臾未离,三军皆知。我欲请公瑾为我分劳,布置今夜军务,公瑾万勿推辞。”

    嗯,大概也就宋亮还不知道。不过他是从曹操那边过来的高级将领,看一眼也该明白了。

    周瑜两眼盯着倚天剑,沉思片刻,郑重坐起,双手接过剑去。“好吧,我就暂且为飞兄调度一二。”

十三、周瑜的密令

    半个时辰后,尚未到定更,新野城的县丞已急急忙忙出城前来见我

    “这便是新野的县丞。”引他进来的阿昌介绍道。

    “下官拜见飞大将军!”

    “快快请起。”看着案前跪着的这中年官,我心下忍不住有一丝愧疚,还好没出事,真把杜远那么扔到新野城里,不知闹出多大的乱子呢!

    “是,下官遵命。”那县丞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躬身而立。

    “哦,县丞贵姓?怎么称呼?”

    那县丞忙施礼道:“下官不敢当,下官麋竺。”

    “麋竺……麋大人,名字很清雅啊!”嘴上说了句好听的,我忽然一怔,“麋竺?你就是麋竺么?”

    那县丞应道:“下官正是。大将军请吩咐。”

    还好他半低着头,不然瞧见我这么定定看他,肯定非常诧异。

    “麋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去年在阳陵赢回来一票刘备的旧属,我只对其中的龚都和刘封较感兴趣。

    一瞧,龚都在战场上左脚背中了一支毒箭,等战斗结束后发现已开始溃烂到腿,脚自然是要不得了,当时他不过是曹军的战俘,军医也不甚重视,就随意灌了他一碗药汤,消了消炎,然后连脚带半截小腿,全给他锯掉了。曹操没骗我。已经是残废军人一名。我也惋惜不已,象他被截肢时的痛楚,也是心惊佩服。于是专门让铁挺给他打造一只结实地铁脚代足,毕竟是杜似兰的结义大哥,以前也很支持过我工作的,算是特殊照顾。那家伙倒也硬朗,不怕痛不怕磨,这些日子硬把那只假足练得已能正常行走。骑在马上更是一点看不出来。

    杜似兰一直希望我能安排他去汝南营干个闲职。不过我另有法。并没有同意。

    至于刘封,今年才十三岁,不过长得相当浑厚结实,两只胳膊的肌肉垒鼓鼓的,单看他身材力量,说二十也有人信。当然面貌上略显清稚,也算英武讨喜。难怪刘备要收养,好好磨练,最多五年,就是条好汉子。

    我把他单拎出来,让他先跟着徐庶去混。那人比较擅长带小正太,跟着他应该不容易坏。前些天徐庶假公济私了一把,将不满十五岁的刘封给悄悄塞进了襄阳宫。我也没跟他计较,本来。这么大的孩子。军队里也的确不太好安排。再说,他现在孤苦无依,也算是下层人民。基本符合襄阳宫地要求。

    刘备地旧部,我地关心就到此为止了。其他人都是徐、田而军师安顿好了告诉我一声,我也就点点头便作罢,没太放在心上。

    原来麋竺给弄到新野当了县丞。

    “真是抱歉,原来麋大人在新野,县城狭小,委屈你了。”

    麋竺吓了一跳,忙道:“大将军说哪里话,麋竺能得此安身之职,感激不尽,哪有半分委屈?”

    我心:“你们家以前是徐州的大豪族,在刘备军里,因为你妹妹的缘故,那也是享尽尊荣。现在在我手下当个小县丞,有什么好感激的?”不过见他衣冠齐,显然在阿昌去之前尚未就寝,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赶了过来,心里颇感满意,很勤奋啊!

    新野原县令蔡勋犯错病退之后,这几个月也没有正式任命新的县令,这里大部分的公务,都一直靠了此人支撑。

    念及此处,对他的言不由衷,我就不予戳穿了。

    “这么晚还请你过来,是有两件事情,需要你配合。”

    “是,请大将军吩咐。”

    “贵县中,可有一位邓咨?”

    “哦!”麋竺笑了一笑,面容缓和下来,“大将军问他,下官倒知之甚相。说来他也是下官地同僚,现任新野县尉。我管民事,他管治安,倒也相得。”

    我恍悟,据杜远认,他的上司谋主让他来新野,首要任务就是擒捉此人。原来他竟是本县的军事主官,尤其现在新野尚无县令,先抓了他,新野城自然容易控制。

    心里微微生出些许惭愧,这都是我手下呀!如果徐庶在,麋竺和邓咨这俩的事他肯定都知道。

    “嗯,周都督?”好奇完毕,剩下的,就更不是我的事了。我从案几后站起身,回头望望怀抱倚天剑的周瑜。

    周瑜耸耸肩。站在下面的宋亮、淳于铸等人互相对着翻白眼。

    刚才,我已当众宣布,任命周瑜为飞字营地中军都督,全面掌管目前这两千铁骑。

    这职务莫名其妙,不伦不类,汉军以前从未有过,因此所有人到现在都还不太适应。

    不过我现在也不管那个这个了,我爽就好。

    大帐中,此次随我北上地主要将领都在:宋亮、淳于铸、周营、周善。现在加上阿昌和麋竺,该来的全部到齐。

    我道:“我军中调兵遣将等一应要务,都由周都督全权负责。周都督你请下令吧!”

    周瑜点头,走上几步,坐在我刚才的位子上。

    在亮闪闪地油灯照耀之下,此刻的周瑜银甲素袍,怀倚长剑,满面凛凛威严,真是

    一酷帅。

    看阿昌和麋竺各自两旁站立,周瑜当即拔出第一支令箭。

    我站在他旁边,歪着脑袋看着下面人等,心里这个畅快,百事不用管的官儿,当得就是爽啊!

    “飞将军接令!”

    嗯?!怎么第一令就点到我了?

    悠闲不成了,我忙绕过帅案,跑到周瑜的正面,拱手大声道:“在!”

    周瑜手拈令箭,一双明目定定看我半天。大概也没到我这么配合。其实他不知道,前年在伊川时我就这么干过一出,只不过当时被我端正的态度感动地是徐庶而已。

    干那行就得爱那行,做什么就得像什么!古往今来,成功者都有一条可贵经验:敬业!

    周瑜停顿了五秒钟,方道:“密令一支,飞将军请率引镇军府卫队,另有本督三百族卫。阿昌、周善为副将。立即出发。依令而行。”

    我微一迟疑,还是立即接过将令。

    “谨遵将令!”

    这是周都督坐帐第一令,我可不能坏了规矩。

    周瑜看看我的手势,微微点了点头。

    阿昌和周善分列帅案左右,似乎都有点发愣。我左瞪一眼,右瞪一眼,这俩才突然明白过来。急忙出列施礼:“小人遵命!”“是,遵都督令!”

    我心:“公瑾让我立即出发,那么我还是赶紧出去,再看他密令上写了什么吧。”

    迈步出了中军大帐,我让阿昌、周善立即去点齐人马,自己取过那枚令箭,就着帐外甲士的火把,仔细观察。

    这枚令箭没什么特殊。就是我通常用的那种军中令箭。但在较细的握把上。却束缚着一只小小的丝囊,我接令时已经感觉到异样,此刻摘下丝囊。捏一捏,微微做响,囊中竟似有纸。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锦囊秘计吧?”演义里诸葛亮常玩这种把戏,没到现实是周瑜也懂这个,不过他什么时候准备的这种丝囊呢?肯定不是今晚,根本来不及,这半个时辰我一直离他不远,只见他低头沉思,不时笔写字。

    这时我看清楚了,这丝囊居然是粉红色地。

    嗯,明白了,肯定是小乔以前帮老公做地。

    这大半年地交往,我还是了解到周瑜夫妇私人的一些情况。

    小乔喜欢的颜色是白色和粉色,尤其是粉红,是她的最爱。

    拔出匕首,挑开丝囊,捉出其中的一小块白纸。

    这就是周郎密令!

    展开来,还不及我手掌大。

    密令里也没多少字,很快看完,我不禁双目凝固,心中微波暗漾。

    这时,阿昌和周善都过来伺候,问我去哪里?

    我下令道:“点起火把,随我来。”

    庐江周氏在汉末是高门大族,周瑜的堂祖父周景和叔叔周忠均作过太尉这种顶级大官,父亲周异曾是洛阳令(相当于今北京市市长),叔父周尚最差,也担任过丹阳的太守。

    出身世家子弟地周瑜现在是周氏家族最有影响力的人物,虽无族长之谓,却有家主之实。周氏中有点出息的青年子弟,近年来多追随周瑜左右护卫,生死不弃。即使在去年底那种最蹙迫的时刻,依然没有一个周家子弟叛离。

    兴平二年(公元195),周瑜加入挚友孙策旗下,数年来的戎马倥惚,尤其经过去年的数次消耗性战役之后,周家族兵损失大半。

    现在,周瑜把他最后的一点资源——三百骑周家私兵,全部交给我率领。

    这份真诚,我是很能体得到的。

    不过,周瑜和我是第一次正式合作,可能心底里还是担心我不信任他,因此第一令就把自己地私人卫队交了出来,对我是显示合作诚意,对众将则示以公心,虽有几分是被我所迫,不得不如此。但我还是觉得他有点儿辜负了我一番让贤力捧地美意。

    大帐里我不好说什么,但依旧有些不快。

    这是不信任我的诚意啊!

    “飞帅,咱们这是去哪里啊?”

    我左手边是我的都尉队长阿昌,右手边是周瑜地都尉队长周善。这是周善在发问。

    我道:“哈,周都尉,你不知道去哪里,就这么跟我就出来啦?”

    周善道:“那当然,连我家将军都为飞帅调兵遣将了,卑将当然也要紧跟了,去哪里都行。”

    他说话无意,我却听得心头一震,暗:“是啊,现在周瑜加入我军,已成定局,连他手下都看得清清楚楚,为何我却还如此斤斤计较?”

    “呵呵,我们现在进新野城去。好给你找个相好。”我嘴里吐出一口气,轻松地说道。

    周善啊的一声,“飞帅,军令在身,卑将可不敢,将军知道,砍俺脑袋地。”

    我呸的一声。这厮鸟贼,还真以为我是拉皮条的啊!

    阿昌在那边嘿嘿笑了:“大蒜头。跟主公出来办事。问那么多废话做甚?”

    周善噢了一声。不再追问。

    我看出来了,这俩关系倒是很熟的样子。

    半个小时不到,我们已来至新野城下。

    阿昌上前,很快叫开城门。

    一名青年

    着马,引着十几名步卒出来迎接,自报姓名职务,县

    原来不仅县丞麋竺未歇。邓咨也还一直在城中巡视呢!麋竺出城时预先也告知了他。因此他也认得阿昌,不用再过多交涉。

    嗯,长得很普通嘛!不过对他如此晚还忠于职守,我也是心中暗赞。新野有这俩得力干部,难怪徐庶一直不曾再任命县令。也许他是考察之后从他们中挑一个吧。

    说起来,我直接让罗蒙来知新野,事先没跟徐庶他们商量,多少有些鲁莽。

    “邓县尉可认得邓伯苗?”就是邓芝。现任桂阳太守。

    “哦。那是鄙宗兄。”

    “失敬,原来你也是邓高密后人,难怪如伯苗一般。如此忠勤王事。”

    邓高密,即邓禹,东汉开国元勋,云台二十八将之首。自幼与光武帝刘秀为友,后从刘秀征战,多立功劳,光武即位后拜为大司徒,建武十三年天下平定,封为左丞相,高密侯。

    邓咨眉开目笑,迅即收容自敛,很严肃地答道:“我邓家子孙,自当永远为我大汉效命。”

    我随口夸奖两句,然后吩咐他,立刻打开军需库房,给我的部下们弄四百套本城守军的军服来。

    邓咨不解地看看我,不过没问,只道:“大将军,赵玉将军从此处过时,杜营主曾将部分军服放在本城仓储内。不过,都是正式汉军军装,却无本城守军的服装。本城军装,也没有多少剩余。”

    我皱皱眉,我这四百部下,现在穿的就是汉军最正式地军装。正式军装,要来何用?

    “新野城中,现在尚有多少驻军?”

    “回大将军,还有三百余人。”

    “好!”我回头叫周善,“周都尉,你带着你地卫队,随邓县尉同去军营中,全部换上这些驻军地军服,此事天亮之前务必做好,不得惊动城中百姓。”

    周善有点为难,他虽然粗糙点,可久在军中做事,这三百骑兵在城里转上一圈,恐怕全城的老百姓都要惊醒,而且无法睡着了。

    邓咨看出他为难处,说道:“周都尉放心,军用仓库便在南门附近的一条街上,不用走多远。请随我来。”

    周善大喜:“那太好了。”望望我,“飞帅还有何吩咐?”

    我让他探头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最后道:“小心守护城池,不得有误。”

    周善严肃点头应诺,一挥手,命令所有周氏卫队成下马步行,跟着前面的邓咨进城而去。

    阿昌问我:“主公,我们也进城么?”

    我摇头:“你随我来,咱们绕城而去。”

    阿昌一挥手,这百人的将军府卫队,便跟着我出绕城而去。

    新野城其实极小,长也不过数里,沿护城河向正北跑了不一儿,已越过个新野全城,走上北边的笔直官道。

    这条官道不仅笔直修长,而且相当宽阔,大概还是上次曹军南下时特别修的,我们襄阳方面,无论刘表还是我自己,都是肯定不修这么适合跑马地大道的。

    我在官道口处勒住马,摸摸马脖子,只略微见了点汗。

    “主公,我们……这是去哪里啊?”阿昌跟着我一通瞎跑,终于忍耐不住了。

    我道:“刚才你还训斥周善,说他胡乱询问。你自己怎么也犯?”

    “啊……”

    我马鞭一指:“前方十五里,便是鼎鼎大名的板桥铺村啊!”

    “那个……主公,为什么说它鼎鼎大名呢?”阿昌看了半天,黑灯瞎火的,他眼力再好,也看不了那么老远去。

    “嘿,不告诉你。”

    “……”阿昌无语,过了一儿,问,“那……我们要去那村里么?”

    “不,不用去那么远,你沿官道往正北方向继续往前走三、四里地,便可见东边离官道五、六里外有一河,南北走向,名为白河。横向东行数里,可以看到西岸边有一渡口,你和定野立刻前去渡口,将现在渡口处的所有人等一概捉拿拘束。然后,让定野率人守在那里,你自己回来这里,跟我回话。”

    “是。”这道命令是周瑜写在纸上的,非常清晰,我全给硬记下来,阿昌一听也立刻全明白了。

    留下十余名武功最好的卫士保护我,他和樊定野率剩余的卫士,疾速沿官道而去。

    到现在我地任务已基本完成,如果阿昌他们一切顺利,那么天亮之前,我大概就可以去跟周瑜交令了。

    我跳下马,便在官道上踱步。

    这次行动是在审讯杜远之后,我和周瑜再经过讨论印证,最后由他独自勾画出全盘计划。

    虽然我可以象到他计划地大部分,但因我接的是第一支将令,因此其后他如何调配兵力,我一无所知。

    就我得到的这支密令来看,他思虑之深广,动作之周密,都远非我能及。

    不过,这更加使我心痒并且隐隐约约有一两分焦虑。我看得到,但我看不清。

十四、那一刀的怒意

    然,身边有人咦了一声。

    我一看,却是留守卫士的头目,一名姓成的什长。

    这人是比翼门的弟子,在官渡就是我的卫士。后来在安陵,他随我一直打到最后,为掩护我逃走,他苦战力竭,被黑山军俘虏。去年我和张燕、刘备结盟之后,才和一些铁肩、比翼两门的兄弟一起被放回来。

    “小虎,你怎么了?”

    “主公,我似乎听到远处有急促的鸡鸣狗叫声,似乎受了什么惊吓。”

    “离此多远?”

    “嗯,应在西北方向一、两里之间。好像还有其他声息,不过声音极低,听不明白是什么。”

    成小虎能当什长,不是他有很好组织能力,而是因为他的眼力和耳力。尤其他的耳力颇为惊人,不用伏地运功,随有随听,天生的顺风耳。当然能探听的距离就短了许多,最远能听千米。他自幼生于乡村,对鸡、狗、鸟、野狼、山狸这类畜牲特别熟悉,百无一失。

    我往西北方向看看,天实在太黑,什么都看不见。

    “奇怪,如此深夜,若无异常,鸡、狗不齐叫。小虎,你带两个人过去看看,小心些。”

    “是,主公放心。”成小虎招过两个相熟的同门弟兄,悄悄向西北方向掩去。

    比翼门的子弟均精于轻功,因此探踪索迹这种活儿都相当擅长。不一刻,一名卫士回来报告:“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刚刚断气,在他身上没发现利器留下的伤痕。成头儿说,可能是曹军地细作,被人给打死了。”

    我精神一振:“曹军细作的尸体?立刻带我去看。”令其他卫士隐蔽起来,严守岗位,不许轻易动作。

    这地方还属于我的势力,出现曹操的探子虽不常见,但亦属可以解范围之内。宛城周围。甚至许都、洛阳。也有我军的谍报人。

    乱世之中,不重视情报工作的诸侯,肯定死得最快。

    不过,曹操的细作在我地盘上被人打死,这事就有些蹊跷了。

    可以肯定一点的是,不是我地人干地。

    我是严令禁止在间谍活动中掺杂太多地暴力行为的,害人终害己。大家都忙着互相搞报复行动的时候,那还侦察搜集什么情报啊!

    那么,这么狠的对头是从哪里来的呢?

    在官道左侧不远的一个小麦田里,我见到了那具尸体。

    成小虎已经对尸体进行了简单的清洁检查,黑夜里我们也不敢点火,就蹲在地上,他低声向我汇报。

    “这人后背和左肋都曾中敌人拳掌,后背这一拳力量较弱。加上他有面小小护心铜镜。所以虽然正中心脏部位,却无法致死。这名细作本身功力也不弱,大概带伤逃到这里。却遇到另一名更强悍地高手。这个高手的掌力十足,一掌印在他肋骨上,外衣未破,左边的肋骨却全断了。他是七窍喷血而死,我估计……内脏都烂得差不多了。”

    这就是成小虎的眼力了。我怀疑他也许曾在官衙里当过仵作,至少是实际过如何勘验尸体。

    “确认是曹军细作?”

    成小虎呈上一枚小木片。我接过捏了捏,确是曹军独有的谍牌。

    “他的谍牌绑在左手腕内侧,死时左手抓地,五指都深陷泥土里。因此敌人匆忙中未及发现。”

    “嗯,杀他的是谁呢?”

    这种意外情况却不在周瑜密令预知的范围,我不禁犯了片刻迟疑。

    搁以往我肯定不犹豫,但现在执行地是周瑜地计划。

    周瑜的法我虽然不全晓,但来定是一项很完、全面的行动计划,照计行事多半已可期大胜。

    但是,既然出现主帅没料到地情况,作为实际执行者,就应该随机应变,能解决就把它解决掉。

    这样才是任务执行者真正负责的态度。而且,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使主帅的计划,得到合的补充和完善。

    计量已定,我低声命令成小虎,把这尸体照之前形态做些掩饰,尽量恢复他倒毙时的原状,以防备杀人方可能赶来的人。然后隐蔽起来,若发现有人来处尸体,便派机警的卫士追踪。

    “你自己回到原来位置,不得擅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许离开,直到阿昌见到你。”

    我独自潜行,心中充满冒险的刺激和自由的快乐。

    很久没这么单独行动了。天天一出门就必须和一大帮人呆在一起,有时真让人有种要发疯的感觉。

    为了今晚的行动,我早去了沉重的兜鍪和外甲,背剑缠鞭,腰上挂了一个工具箱,黑色短袍之下,衬套一件唐猊皮甲。

    这种皮甲到现在已经发展到第五代了。韩暨一见到我,就常跟我讨论一些新的思路,新的设计。我虽然什么具体技术都不明白,但胜在见识眼光,博多

    他一起耍耍头脑风暴倒是非常恰当。

    我经常跟他聊起武侠小说里常有的什么乌金丝亮银丝黑猩猩猿猴毛,乱七八糟混杂一起,然后制造出来的那种刀枪不入的软甲背心。

    韩暨每次都侃得晕头转向,回去就是一通苦干,然后——失败!

    这人干活倒真不怕失败,不过他后来私下也向铁挺抱怨——主公现在越来越喜欢瞎扯蛋了,他说的那种东西,一戳就破,哪儿可能什么刀枪不入。

    这话也传到我耳朵里,我哈哈大笑。我是扯蛋,谁他M让你爱听呢!

    后来他还是回去旧有的、已成功的几个路子上,在改良制作上不断用工,效果显著。

    像我现在穿的这件唐猊皮甲。已经达到了相当高地水准,不但轻、韧、软,透气功能也非常好,可以说冬暖夏凉,是出门旅游的必备产品。

    其他秘密武器大多绑在后腰上——那个工具箱里的小杂货很多。也是韩得意出品。他曾取名叫百宝囊什么的,我听得耳朵实在不爽,直接更正,还是叫工具箱。

    当然。背上还有口长刀。背厚刃薄。重达十五斤,铁挺出品,群殴专用。

    打架斗殴时,特别是战场上打群架,剑明显不如刀得力。

    古话说得好:君子剑,流氓刀。一对一叫君子斗殴,一对十才见真功夫。

    有了这么些护身保命的玩意儿。我是如虎添翼,才敢这么如疾风电闪般,极快速地将周围的村庄、院落以及荒丘野林扫了个遍。

    幸运的是,居然没有惊到一条看家狗。周围两里内,没有异常。

    已是后半夜了,天气忽有变化,稀稀拉拉,居然下起了小雨。

    我停下脚步。从工具箱里掏出一角小帽。扣在头上。

    这小帽也是特制,内里是劲韧的兽皮,外面裹着薄薄一层油布。既能挡风遮雨,也有一定地防护伤害作用。

    现在这种阶段,在韩暨、铁挺等人眼中,我是需要保护地重中之重,更是他们研究费用地第一财神爷,给我的当然都是最具匠意的好不谁?

    调一下呼吸气力,我低头了,这不是我幸运或是功力深,应该是这附近都没有鸡犬之类吧?

    很奇怪,成小虎听到的鸡、狗叫声,从哪里传出来的呢?没有狗,怎么找那个杀人的家伙?

    琢磨半天,没有结果。

    内息已经均匀,我也就不再多,继续向前探,扩大搜寻范围。

    往正西方向行了不到半里路,前面是一座小树林。

    小雨虽然不打,这儿却已将林旁的土地润湿,地上有些滑了。

    我不留下很多痕迹,便谨慎落脚,尽可能都踩在石头或是草地上。

    运气很不错,这么略加徘徊,还没出得林去,就听见前面地村落里传出低微急促的狗吠声。

    我迅速闪躲到一旁的大树后。

    不久,就见到两名大汉从林间小路窜了过来,向我来的方向跑去。

    我很吃惊。

    成小虎的耳朵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回去真得好好拔拔他——算算距离,这儿离我原来的位置,直线距离至少也有两里。

    凝住神,仔细观测一下那两头大汉。

    这俩和那杀人高手肯定是一家的,刚被第二批派遣出来,打扫战场,消除痕迹。

    他们奔行速度很快,但脚步沉笨,不似负有上等武技的样子,最多是那种体力优良地中下等。

    他们地脑袋上,都裹着一块布巾。

    今晚无星无月,一团漆黑,看不到颜色。但我敢肯定,他们脑袋上缠的,肯定是黄色布巾,而且不是因为要防雨水。

    黄巾!

    他们是黄巾军。

    再往前数二十年,这种特色标识相当时髦,数百万人都曾缠过,其中不乏上等人。

    不过,现在就有些过气了,连那车云山黄巾头目杜远,来见我时都把黄巾给摘了,粗制烂布,色染得也很不正,实在寒掺。

    黄巾军的出现在我预计之中,不过被证实后依然让我感觉到一丝寒意。

    这是谁地企图啊,看起来够庞大的。

    等那两个家伙跑远,我立刻朝相反的方向潜进。

    在突击到小村的第一堵墙边的时候,我心里还很高兴地道,好歹抓住了他们的尾巴,别的都可以不予计较。

    然而,随之而来的变化让我应接不暇。

    一道炽亮的闪电,正闪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下意识地一伏身,躲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侧,观察一下。

    这一意外事故救了我。

    我看到了墙根下的一杆无缨长枪,正毒蛇一般指在我前去的必经之路上。

    这支枪非常恶毒,第一,它的二尺枪刃决无丝毫白色的闪光,却专门涂抹成了黑色的,若非突然闪起那

    ,我肯定无法看到;第二。它的位置正对准我地小照原来计划往墙边靠拢,以这贼厮的眼力来看,十有我躲不开他突然的袭击。

    我汗,谁这么歹毒,躲在这旮旯地儿里算计老爷呢?

    心中盘算,如何不惊动别人灭了他。

    他伏在墙后,我离这么近都没听到他一点儿动静。功力肯定不弱。潜伏技巧更是出色。应该是一名训练有素的杀手。

    正在勾画反杀手的小蓝图。袭击已从背后开始。

    我躲藏的那块大石头之侧,骤然闪出一人,一声不吭,手中长剑已当心直刺过来。

    这人手中的剑也被涂成了黑色,递到近前,我鼻中立刻闻到一股淡淡的奇香。

    药地香味。

    这口剑上有毒。

    以前遭遇过暗徐家地顶级杀手徐中流,他地剑锋就有这种香味。开始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一般沾了水的毒药,都有些臭臭的味道,至少不好闻。

    后来还是徐庶告诉我,这种奇香也是一种异毒,一旦见血,散播很快,很难根除,非常麻烦。不过这种毒的药方只有徐家主人持有。也非常难以配制成品。因此徐家五子里。也只有徐中流有资格使用这种香毒。

    反正其他几子的五毒掌功夫特异,掌力中已蕴涵巨毒,也不甚需要多此一举。在兵器上涂毒了。

    “迎面刀,侧身剑!”此为武要诀,刀势厚重,故能正面强攻;剑路轻灵,最宜游走侧击。

    这剑手身法手法,技巧功力,和徐中流相比都尚有一些距离,但剑法却比他嚣张甚多。我心中恼火,徐中流遇到我,也只敢背后偷袭;你个下三滥的杀手,竟敢如此放肆?

    闻风辨器,“当”的一响,背上长刀已然出鞘,将他长剑直荡开去。

    “吘,你竟然也使黑刀啊!”

    对面那使剑杀手急退三步,惊讶说道。

    声音颇是娇嫩动听,这竟然是个女杀手。

    我忽然起,其实我地长刀刀脊上,也是专门镀了层乌金,涂抹掉原来的本色。如此漆黑的夜间,那一道暗淡的金色,除非是经过训练的夜眼,否则也很难看得到了。

    不过我也没空她,因为后面劲风飒然,那杆本来守株待兔的长枪,已陡然扑向我的后背。

    天空中雷声忽起,接着又是数道闪电。

    因格挡黑剑而高扬的乌金刀刀势不停,我身子以右足为轴,向右旋转回身,顺势一刀下劈,将对方地黑色枪头砍得直刺地面,耳听呲呲闷响,扎进土地很深。

    这杆枪还真够长地。

    借着电光的时闪,我注意到这敌人的枪身似乎很长。他人还在墙边站着,枪已递到两丈之外。

    古人固然有丈八蛇矛之说,但那只是个别特例。真正地长枪,长过一丈五,已经可以当狙马枪了。这家伙的长枪竟然超出两丈,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枪刃触地反弹,极快地跳跃起来,弯弯曲曲,撩我下裆。顺便,还挑起一蓬沙土。与此同时,身后那女杀手的香剑,带着微颤的风啸声,再次劈向我的后心。

    我急退半步,先避开枪刃位置,长刀缠头裹脑,再度崩开身后的长剑。

    那长枪如蛇吐芯般,骤然前伸数寸,堪堪点中我的关键部位。

    我没到这枪手的枪法如此阴柔寒毒,身子已老,无法再动,只得左手疾伸,食、中二指齐齐抖射,“叮”一声细响,正弹在枪刃的侧面,将那长枪指向,稍稍偏移开去。

    这一下很有些冒险,感觉稍微判断不明,弹在枪锋的正面,便是两指断折的惨局。

    不过我也是无奈,不如此,便只能上跃。武道真正的高手都擅长脚踏实地并热爱这种感觉,不像影视肥皂剧那般喜欢猴戏。这一跳到半空去,后续至少有一半的局面便不由我控制了。下面还有一蓬沙土正在霰弹迸发中,还不知有没有毒化。

    如此处处在对方算中,必然无法反争先手。

    还好此时正下着小雨,土地湿润,他那一枪无法挑起太多散砂。不然被他们这等阴狠夹击,我这堂堂飞大将军,还真够狼狈的。

    头一歪,避开部分扑面而来的润滑土粒,这时候显示出精良装备的好处来:打在帽上的砂子,基本我可以忽略。

    此刻我的长刀已舞至身体右前方,在那蛇芯长枪荡然回头的瞬间,砍断了它的七寸。

    我是真怒了,这一击奋起千钧刃,功力用到十足。

    功是真功,刀是锋刃。

    冒险的用途,便只为此时此刻的气凝神合。

    “嚓”的一声轻响,如切豆腐。二尺黑刃应声而落。

十五、意外的故人真多

    这两天杂志事忙乱,本来今天没打算更新。而且我也发现自己如果两天写五六千字可能质量上更有保障。

    不过,为了展MM的这一票,我决定还是今天努力把这章呵。

    当然,以上废话,从来是不算在字数里的。

    短短的瞬间,最多十几秒钟里,我和这两名“黑客”已莫名其妙地交换了好几下险招。

    对方显然没有落入下风的心准备,我削断枪刃的时候,背后的女杀手惊呼一声,却不闻黑剑的“香风”扑来。

    既然对方配合出现漏洞,后顾暂且无忧。我岂敢放过这一好时机,当即欺步猱进,身体顺着对手长枪的枪杆,闪辗而入,几个旋身过去,已与那墙边枪手面对面贴近。

    双方距离,最多二尺不到。

    几簇电光骤然闪过,我看到他俊秀的面容上微现惧色。

    此等距离下,他已是条被拔除厉牙的毒蛇,我自然再无可惧。

    不过,这少年倒生得真俊,不次于俏杀手徐中流。

    寒光一闪,对方变化也极快,立刻放弃了无用的枪杆,忽然从怀中拔出一柄短刃。

    我见了这口短刃的模样,顿时大吃一惊,长刀一横,侧退三步。

    “这口刀怎么在你手上?”

    我声色俱厉。

    那是一口奇形匕首,刃体不过一尺五。似短刀般有着蜿蜒流畅的曲线,外形实在太明显了。

    它名龙鳞匕,又名龙鳞刀,是我送给妹妹张凤地见面礼。

    这三国时代里我没几个谈得来的女孩,除了有肌肤之亲的阿樱、杜似兰,就属张凤和阿袖最近。

    当然,她们与典满、赵玉的关系,也是令我倍感亲爱的重要原因。

    对面那人轻声笑了笑。忽然一扬手。把龙鳞匕扔了过来。

    我心头疑惑。这似乎不像攻击招数。

    不敢大意,长刀轻挑,正顶在龙鳞匕的小小吞口处,随即以刀脊吸贴住短匕的锋刃,将它停了下来。

    如此,在我内力吸附之下,即使对方隐含其他后招。这口匕首他也休再取回去。

    “这是刀鞘。”对方又扔过一件。

    如法炮制,我以另一面刀背吸住黑色的刀鞘。

    那枪手抹抹额上地水滴,微微一笑。

    “今夜未料竟能于此处得窥飞帅高明,如月领教。飞帅你从此前去,当可见到故人。我们走!”对方清晰地说出这句话后,我眼前蓦地一花,他已失去踪影。

    再回头,身后那黑剑女子也不见了。

    我将长刀上地龙鳞匕、鞘取下来。摸摸匕首刃脊上的纹路。果然不错,正是我送张凤的那一口。

    还匕入鞘,收入怀中。我不禁更加疑惑:“这个如月声音不男不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干什么的?若他是池早摆弄的这次行动中的一,为何明知外敌入侵而不发出一声警报?可要说是偶然遭遇,那他守在这里做什么?”

    在杜远认身后有人指使之后,我和周瑜经过短时间激烈讨论,已统一意见,车云山黄巾地突然行动,十有是池早暗中策划的,至少,黑山军脱不了干系。

    暗暗头疼,池早现在折腾得很厉害,周瑜非常怀疑,青、徐二州的战役打到现在这种格局,难保没有他伸在背后的黑手摆布。

    也许,和阿风、田烈他们一样,这俩也是他新训练出来的杀手吧。

    不过,无论如何,我得去救出小凤妹妹。

    打定主意,我刀交左手,仔细打量对面这个小村子。

    村里大概有十多户人家房舍的样子,却是毫无动静,除了疏疏滴滴的小雨声,安详得就如同一个真正下半夜的普通村落,连狗仔们似乎都已昏沉沉睡去。

    令我煞是奇怪。

    就算那如月自恃身份才没有报警,但如果里面真有高手,应该也被惊动了才是。

    正在琢磨敌人藏身哪间房宇之内,身后又响起沉重地脚步声。

    那俩处尸体地黄巾小贼回来了。

    嗯,我已经明白了,既然我现在是大汉将军身份,那黄巾……就只能是贼。

    池早,对不起了。

    黑夜里,我伏在矮墙后,看着那两个大汉很快地冲进了村子里,进入到某一门户内。

    那是处于村子最中央位置、看起来最大的一个院子。

    我双眼里凝起浓重的杀机,既然为敌,就不客气。

    我知道后面肯定有我地盯梢卫士,便略等了片刻。

    果然,不一儿,一个黑影闪闪躲躲,跟了上来。

    我摇摇头,

    士果然不及那群刺刃,不是干这种活的材料。

    轻功再好,眼力再佳,但关键时刻脑子判断不清楚,就无法胜任跟踪职业这种要求很高的技术活儿。

    那俩黄巾大汉轻功远不及他,他这么一直坠着,一般情况下自然是没错。但现在对方明显因下雨而加速往回跑路,再这么墨守成规就错了。

    果然,那小子跟到村边,有点蒙头,两次探身进去,又都忍住。

    “小腚子,别探头探脑了,回去通知你们成头儿,村子顺数第四间,院子里有几棵大槐树的那家,别认错了。”

    这家伙姓展名定,小号“绽腚”。

    展定脖子一直。我仿佛见到他脸绽开的笑纹。

    有我的帮忙,他这趟任务就算能交差了,至不济也有一份小功劳在。

    打发了欢天喜地的小腚子,我心下也定了,后路已经铺垫好,下面勇往直前就行了。

    我起内气。嗖地一声,如同一架疯狂的飙车,直接飙进了村里,射入了第四家房地院门里。

    还顺手点翻了藏身门后的两名黄巾贼。

    点中刚张开嘴的第二名门卫,我收起手,心里哼了一声:不过如此。

    因为事前已经判断得非常明确,因此,这些看起来很麻烦、很费时的桩事情一气呵成。完成得一点不拖泥带水。

    就着不远的屋里闪现的微弱。我看清楚了。这俩的确头缠黄巾。

    心里这股怒火越烧越盛,,,都不屑吗?

    这可是在爷们的地盘上!!

    不过,我依然小心谨慎地移向正屋。

    “废物!”屋里有人正在大发雷霆,“找不到他地谍牌?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竟然还敢回来见本座?”

    我立刻停住脚。极快速而小心地从工具箱里取出两只鞋套,慢慢蹲下身,把鞋套套上靴子。

    刚才已经看到左边地窗户似乎开着,便一猫腰,快速闪过去,蹲在墙根上,仔细倾听。

    胸中地那股怒火,已不觉自动消散而去。

    他NN。怎么是他个老不死的?

    这次来三国旅行前。鉴于向来自许为“武大宗师”,因此,我对本朝的武高手并不打心底里赞赏。然而。随着不同以往的参与深度,眼界渐渐开阔,愈来愈感受到这时代超一流级别武高手的精湛高妙之处。

    就目前接触到的大高手而言,对我最具威胁,令我心里忌惮的,有三个人。

    第一位是公孙谨;第二是淳于宾;第三是许禇。

    在我心目中,从来都把公孙谨列为我目前所遇到地最大克星。武技也好,精神催眠战也罢,此人都是超级精妙。我不能不承认,无论软的硬的,此人两方面都很可能把我克得死死的。

    第二位的淳于宾精通多门罕见的武技,与我的功力差距,在三大对手中也是最高的,虽然我不太怕他,但能不碰还是不碰为佳。

    许禇刀法强悍,又具神行之能,也许他本身功力尚不及前面二人,如果公开说起来,恐怕还有很多高手为此愤怒:啊,我们哪里不及他了?

    但经过官渡半年相伴,我太了解许禇这人了,他是那种不到绝地,你就看不透他深浅地“神经刀”,疯起来就无法无天。大家都应该庆幸,这种人好在现在只有这么一位。

    我决不愿意在决死斗地时刻遭遇他——完全无法预期战果。如果让我选,我宁愿选择淳于宾,也不去对上步战能力深厚至极的许禇。

    至于其他像赵楷、关羽、王越、黄忠、赵伟这些第一流的名家高手,虽然大都威震天下,马步双能,但我就不是很怕了。如果在战阵上为敌,你人多地时候我当然避其锋芒,我人多的时候,你最好就赶紧逃吧;私下决斗?嗯……反正最后死的大半不是我。

    当然,我没把还未碰到过的高手计算在内,像陈老神仙、赵松、暗徐家主人、川中司马、江南皇甫等三家四门里一些可能的顶级人物——以后碰上再说。其他以马上武力称雄的名将们,我更加不用,单靠马战,

    眼下,屋内那令我暗熄怒火、自动套上鞋套静音偷行的,当然就是我最忌讳的三人之一。

    老狗淳于宾。

    他怎么在这里?

    淳于宾中途改换门庭,踢开我投向真金,这事虽然很不地道,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人往高处走,各自不妨碍好了。但他却是阿樱流产的罪魁祸首,这件事我可没打算原谅他。

    不过,难道这次的阴谋诡计,是真金所为?还是老

    靠了池早同?

    正着,只听淳于宾一通乱骂,把适才那两个大汉给赶了出来。

    我心下一惊,这俩要一出来,门口那俩僵硬门神,岂非立马识破?

    暗暗握紧刀柄,做好动手准备。

    等了半晌,却不见有人出来。

    我心里暗暗奇怪。

    这时,就听淳于宾气哼哼地在屋子里踱步。

    “这家伙,不是曹操的斥侯。就是阿飞地细作。”他忽然转头,对着屋里头某个地方说道,“无论他是哪一家的探子,你都是我淳于门的叛徒!哼,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真敢背叛我,就不怕为师的惩处么?”

    “小凤虽然并不认同师父做法,既然落到师父手里。任杀任剐。全凭师父之愿。”

    “大胆!这次相逢。我对你已是手下留情,不然……哼,如你那同伴一般,你也吃不起我一掌。”淳于宾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竟然私通敌探,若被池丞相、真大将军知晓,连我淳于氏都要被你牵累。”

    “师父。那你就把我献出去好了,免得连累你老人家当不成大汉的国师。就像我那几位师兄一样,你不是一样把他们都放弃了吗?”

    “放肆!小凤儿,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淳于宾几乎在咆哮,“为师把你养大成人,就是让你来气死我的吗?”

    我心下暗道:“气死才好。”暗暗从窗角探头上去,观察室内情况。

    这间房不过是乡下常见的茅屋,可能原住户是个土财主。地方挺大。装修也还凑合。最顶边地墙角处,竖立着一具木架,由两根钉入地下地竖木桩为经。数排横钉地木板当纬。张凤手腕脚腕上都牢牢拴着粗绳,固定在这具木架上。那样子,便似被缚待烧的上帝。

    淳于宾忽然转身,我急忙缩头下去,暗,原来张凤是和那曹军密探一起遭遇淳于宾,失手被擒。

    “小凤到新野做什么?”忽然到典满,“难道……是来找小满的?”

    “快说,那个死人他是谁?你到新野又是来干什么的?老老实实招认一切,为师也不重责于你。现在,你几个师兄死的死,叛的叛,阿樱也奔了襄阳,师父也就你一个孩子了,留在为师身边,让我把淳于家的衣钵传给你吧。”淳于宾喘了几口粗气,忽然放缓了声调语气,诱以大利。

    我暗暗摇一摇头,忽然觉得淳于宾这老家伙也有一丝可怜。他家本来就人丁单薄,自己没有儿女,就几个土地。然后大弟子淳于琼在官渡被他给卖了,毁在曹操刀下;二弟子淳于意在许都之变中丧命于池早之手;三弟子淳于铸死心塌地跟着我;两个女弟子,阿樱现在恨他入骨;就剩下张凤,也是一句不听他地。

    老而为鳏寡孤独,其人不亦惨乎?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请恕凤儿不孝,凤儿……无法答允师父。”

    “你一定得答应!”淳于宾恶狠狠地说道,话语中露出几分狰狞。

    “师父……你……你要做什么?”

    我听张凤语气忽然不对,分外惊慌,急忙再度探头,察看究竟。

    只见淳于宾慢慢向张凤走过去。他的手里,摇晃着一只高脚酒鼎。

    “为师已经好了,凤儿你年纪已然不小,也该当许配人家。我瞧赵二将军武功高强,对你也颇为倾心,双方家世相当,正合配你。你饮了这杯酒,与赵将军成就夫妻,为师也就放心了。”

    “师父你……你……手里是……是什么?”张凤眼看着淳于宾逼近的脚步,惊惶得无以复加。

    “一杯美酒而已,哈哈!来,喝了它!”

    我耳听着张凤的哀鸣,手一紧,心中恶念大盛,暗道:“你这条死畜,亏我刚才还有几分怜悯你。原来,你还是要做孽啊!”

    很明显,对张凤的背叛师门,倔强不从,淳于宾早已十分憎恨,所以要最后利用她的色相,卖个好价钱。

    赵肯定事先已经答应了他若干好处,因此他此刻才强为老鸨,硬拉皮条。

    “淳于先生,那是什么好酒,可否容子焉品题一二?”

    正当我横肩欲撞,打算破墙而入,援救张凤之时,对面墙壁一开,凭空拉出道门来。

    一位身材高挑的妙龄女郎从门中走出,她口鼻以上,皆被狰狞的青铜面具覆盖。

    竟是以前曾有一面之缘地相识,鲁山黄巾地美女将领上淮子焉。又一位故人。

十六、上淮子焉

    她的身后,还跟着几名随从,为首的竟是赵。

    一见是她们,我吃了一惊,急忙停下动作,缩回头去。

    乖乖,为这次行动,黑山居然还动用了她。

    我也听细作们说过,这上淮子焉姑娘现在可了不得。年初的时候,她随哥哥一起到了长子城,当即被建安帝刘协封为鲁山伯、清河将军,是长子政权第一批将军之一,地位仅在张燕、真金、上淮子徒等数人之下,与赵颖、赵伟、赵等并称,为“长子十将军”之首。

    两汉四百年,这是第一次有了女将军。

    我听说之后大为后悔,本来这种创新早该出自我手,以杜似兰的功劳能力,封将军也是足够了的,就因为我顾及她和我的私密关系,稍一犹豫,结果被池早抢了先手。

    不过就我得到的情报,上淮子焉并不情愿当这个清河将军。一是十将军中,大多是男子,对她独居十大之首十分不满;其二,因为这次排名,她和赵颖的关系日益紧张,赵颖觉得她蹿升过速,明显是张燕偏心,酸味十足。

    不管怎么说,以上淮子焉和赵如今的身份地位,她的出现,都颇值玩味。

    黑山军不是连我的襄阳一起拿下吧?

    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

    一面这么震惊地着,一面暗暗庆幸及时发现了隐患。己方不早不晚。恰在此时得到周缄这位当代超级军事专家的支持,如同一下多了数万精骑。今夜再以奇兵突然袭击,至少可以破坏对方地大部分计划,把丧失的主动权重新抢夺回来。

    淳于宾见上淮子焉出现,似乎有些尴尬,打个哈哈:“上淮将军见笑了,老朽这区区薄酒,如何入得将军眼去?”

    地席的簌簌声。上淮子焉似乎坐了下来。拍拍身边的矮案:“淳于先生收藏万千。皆为世间罕见。这饮用之属,自是美酒佳酿。子焉忙乱半夜,极拜求一盏。”

    淳于宾见她意态平和,不似故意讥讽,心下微诧。转念一,忽然说道:“上淮将军,莫非你已有收获?”

    上淮子焉呵呵而笑。

    “好教淳于先生得知。宝藏已经尽现。”赵忽然插了句嘴,声音里透着得意。

    “取宝杯来。”上淮子焉一声吩咐。

    解开包袱的声音,然后有叮当碰撞的清脆响声,接着,笃笃两声,置于案上。

    淳于宾低低惊呼:“竟有如此巨大的和阗玉杯?”

    我心中甚痒,很看看连淳于宾都忍耐不住惊叹的玉杯到底什么样。不过我随即就醒自己,现在他们离自己很近很近。一冒出头。别说淳于宾功力深厚,耳目非同小可。光就那么多闲人,一个不留意看过来。可能无意中就发现自己。

    “我已经探明了所有密道机关,铜马宝藏果然不比寻常,粗粗估计,仅黄金就足有三万余斤,其他珍玩宝器,更数不胜数。”

    “那,上淮将军为何不抓紧时间,把它们都运走呢?”淳于宾兴奋得声音都变了。

    “此地乃阿飞所属,没有淳于先生亲自出马押运,子焉岂能放心得下?”

    淳于宾哈哈大笑:“将军放心,天一亮,老夫就去。”

    上淮子焉道:“这两只玉杯,并不曾入账,先生若是喜欢,拿去把玩便是。”

    淳于宾大喜:“老夫阅器多矣,却未尝见过如此无瑕美玉。将军厚赐,老夫何以相报?”他淳于家号称“财门”,珍异无数,我在官渡也曾听他吹嘘过一次,地确琳琅满目,令人无从择起。上淮子焉如此大方识趣,他身为淳于家一门之主,自然不能白受她地馈赠。

    上淮子焉一笑:“子焉同为女子,却不忍见凤妹妹如此受苦。先生可否将她送与子焉呢?”

    淳于宾明显愣了一下,没到对方要地竟是张凤。

    站在淳于宾的立场,既然张凤背离师门,双方已无师徒情意,自然不用再有什么留恋。何况他本来就是要把张凤出卖,既然是卖,卖给谁都是一样,看出价就是了。

    本来身为买主之一的赵这时候却不肯答腔。我略一就明白了,赵这是脸嫩,当着上淮子焉的面,不敢说要张凤了。

    “你个笨蛋,淳于宾的话,上淮子焉肯定是全都听到了,此刻才出如此条件。你这时顺水推舟,说几句好话,不但上淮子焉高兴,淳于宾也不用如此作难,岂非皆大欢喜?”

    我暗暗摇头,赵这进水脑子看来是无摇可救了。

    屋内忽然冷场,一时几人都有些尴尬。

    张凤怒道:“师父,你……你在什么?你难道……真要把我卖了?就卖这两盏玉杯?”

    她一说话,反而挑起了淳于宾的汹汹心火:“哼,那便如何?你这逆徒,哪里值得这两块和阗佳玉?上淮将军,这死丫头,老夫白送与你。另外,老夫这儿有两件小物件,还请将军笑纳!”

    我实在忍耐不住,第三次偷偷探头去瞧。

    屋内除了上淮子焉、淳于宾、赵三人,还有上淮子焉的另外三名随从,看样子像五勇士中地几个。不过好在大家都被淳于宾手中的两宗东西吸引,倒没人注意到我这边的动静。

    距离过远,又被人堆挡住,我看不到淳于宾手里拿的是什么,就听赵惊叫一声:“风动衣,含玉剑?”

    淳于宾嘿嘿一笑:“赵将军果然识货!”

    上淮子焉眉头一凝:“淳于先生,我听说这是贵门的镇家之物。子焉福薄,恐怕无能消受。”

    我了起来,在官渡大营时,淳于宾换取我地九阳自救功,大吹法螺,中间曾到过这两件宝贝:“风动衣,轻如落叶,风吹而动。可是刀枪不入。箭矢难透。含玉短剑。稀世利剑。玉。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上淮子焉果然深懂人心。

    “老夫久仰鲁山上淮一门清名,不过欲藉此机缘,结纳一二,上淮将军勿多虑。”

    上淮子焉笑了,示意手下接过淳于宾的大礼:“老先生厚意,子焉心领。不过,子焉也不是薄待朋友之人。那窖藏宝物,老先生可再去挑选两件。弟,你陪淳于老先生去一趟吧。”

    赵忙躬身应命。

    淳于大喜过望。他取出这两件宝物,

    时愤于张凤的背逆,同时又攀上上淮子焉地关系:政权中,谁都知道她是张燕最宠爱的干妹妹,又极得军心,论智谋权势。还在横行霸道的赵颖之上。现在没料到居然还有这等后续好处。当即连声称谢:“上淮将军太客气了,请将军放心,老夫定当尽心竭力。将所有物品安全押运至宛城。”

    “……至宛城?”这老东西地丑态我实在恶心,不过最后这句话极大地刺激了我,“难道宛城……”

    我靠,宛城是许都南方地门户要害,这地方要都丢了,那曹操岂非快完了蛋啦?

    上淮子焉似有意似无意,朝窗口这边看了一眼。

    她准备转过头来之前,我已心有所感,倐然低下头去。

    只听赵道:“淳于先生,请。”

    拉门声、脚步声、关门声,屋里清静下来。

    接着,听上淮子焉低声道:“你们三个,去地道口守住。”

    鲁山三士同时应诺,轻轻拉开墙门,也进去了。

    “好妹妹,你受委曲了。来,我给你松开。”上淮子焉地脚步声向墙角走去。

    一阵窸窸窣窣,上淮子焉似乎是解开了张凤地束缚。

    “多谢姐姐援手!”

    嗯?张凤什么时候跟上淮子焉勾搭上了?

    只听上淮子焉道:“妹妹,你这次实在太鲁莽了,身边也不带够人手就来冲我的防线。”这句话声音高不少,明显有些不满之意。

    “姐姐,小妹并无意冲撞姐姐威严,小妹心里,实在……只是……他!”

    上淮子焉叹了口气,声调缓和下来:“我就知道。不过,这次你彻底把你家老爷子脸面给揭光了,下次,就不有这次的好运了。”

    “小妹知道。”张凤低声应了一句,心情显然也非常不好,“不过,小妹对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嗯,趁老爷子去了地窖,你赶紧走吧。”

    “姐姐!我一走,岂不连累了你?”

    “哼,量你家老爷子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你现在若不走,等他回来,可就走不了啦!”

    “姐姐……你……”

    “我怎么?妹妹,你本来很爽快的人,怎么心里恋上个臭男人,居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这这样!”张凤轻叹一声,“我是说,我是说,姐姐你现在放我走,就不怕这里的秘密暴露么?”

    上淮子焉没有回答。我可以见,上淮子焉此刻正在审视张凤的眼神。很凌厉,也很温柔。

    “你不。”过了大概十几秒钟,上淮子焉的答案出来。

    “我是不。不过,那是以前。”张凤道,“我自然不把姐姐地秘密轻易告诉别人。不过……现在如果……如果……他一定要问,我……我……”

    “那你就告诉他,这里有一个秘密金库,黑山军刚刚挖走。呵呵!”上淮子焉微然而笑,似乎并不在意。

    我心:“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多藏宝的地方?连这么偏僻的新野城外,居然都宝贝。”唔,再一琢磨,明白了,大概跟我一样,也是个挖坟的。

    “姐姐!”

    “我说妹妹,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姐姐我要连这点都不能到,又怎么能在长子城立足?放心去吧。出门往南走,这条路,对你现在应该很安全了。”

    “好,姐姐保重!”张凤话已说到这个地步,既然上淮子焉还是如此大方,自然也就放心了,心下更是感激。

    “对了,这口短剑是你们家的。你没有武器很危险。带上吧。”

    “姐姐……”

    “呵。我可没要,含玉剑闻名北地,当年我哥哥曾跟淳于老先生许以重金秘宝,老爷子都没便拒绝了。没到啊……今天竟然是他非要送给我。”

    张凤无语,淳于宾这种行为,在她眼里,纯属利令智昏。脑袋已经完全不清醒地行为,对师父狂热的权势心态,她私下是极不以为然的,真是令淳于一门都脸面扫地地耻辱。

    她再不发一言,收起含玉短剑,夺门而去。

    良久,只听得上淮子焉轻轻一叹:“何而为情呢?”

    这时,我见张凤出了院门已经走远。便起身转了出来。轻轻上了门前矮阶,推门而入:“是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上淮子焉看看我,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但她依然端坐棉席之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手一伸,“这句不错。请坐。”

    我走过去,在她对面地席上跪地坐下。

    “飞帅忽为情语,实在令人敬佩和惊讶。”隔着面具,上淮子焉一双秋月般澄亮的双目凝视着我。

    “是么?”我被她挖苦得不由苦笑,“我没从你脸上看出佩服,你惊讶,是觉得我不应该掉出那么一句酸吧?”

    “飞帅甘冒大险,竟敢独自潜入许都,抢回心爱的女人,此等真男人,我上淮子焉怎能不敬?你发自心底地感慨,却哪里酸了?当然,虽然有些……俗,不过却是真情实感,子焉又哪儿有资格讥笑?”

    俗……有些俗?元好问、金庸,诸位同赶紧自杀吧。

    我脸色泛起红晕,这时代人太落后,居然完全不能解元曲地妙处。

    “我有位妹妹,她最爱唱地一句,‘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才是荡气回肠地名赋佳句呢!”

    我被彻底打败了!

    罢了,夏虫不可语冰!

    嗯,其实,我就是那条没化的夏虫。

    不过,上淮子焉“引唱”《上邪》的名句时,轻绽曼丽的歌喉,确是脆生生活泼泼的,别有一番动人之处。听得我心神荡漾,一时间脑子里全是她秀美的曲调。

    过了老大一儿,我才醒转过来,怔怔看着上淮子焉那狰狞可怕的面具,感叹道:“真如天籁一般!没到,女将军上淮子焉尚有如此一面。”

    上淮子焉两道秋波映射着我地双睛,身子不停微微摇晃。

    她突然站了起来,脸色一寒:“飞帅,你好厉害!”

    我莫名其妙地仰头看她,不明白她何以忽然翻脸。

    我注意到,她的红唇,似乎在刹那间已全是青白之色。

    片刻,她慢慢又坐下来,唇色已恢复了诱人的红润:“唉,我现在知道,

    公孙老师绝对禁止我对你施展这种奇术了。”

    我心头一凛。

    哪个公孙老师?

    “他果然说得一点不错,对飞帅,不能以此法冒险,因为你根本无法得到他的反击之术。不瞒飞帅你说,刚才,我差点就动手。”

    我暗暗吸了口冷气:“其实,刚才倒真是个不错的机。”公孙谨居然是上淮子焉的老师,我可从来没有得到过一点消息,连相关的示都没有。到刚才居然被她歌声所诱失神,不禁暗汗:“那时候她要动手,恐怕我真无法反抗。”

    上淮子焉冷笑一声:“如果我能出手,我一定毫不迟疑,那本来就是我诱你进屋的目地。”她摇摇头,“可惜,我凝气,气不顺;我起身,身发软。飞帅,你这门自动反击术,真正高明。现在,我……我算是你地人了。”

    呀?我吃了一惊:“你是我的人?”

    “那是自然。我若能制服你,自然你就是我的俘虏。现在,我是你地俘虏。”

    我松了口气。是我歪了。

    “上淮将军,你就不能和我……嗯,谈谈心,聊聊天,非要如此你死我活么?”

    她虽然戴着这破烂面具,也许脸上有些先天遗憾之处。但从她音色、身材、谈吐来说,都不愧是第一流的女性。

    我心里真的觉得,和这样一位美惠女对面而坐。却老在谈什么杀人、俘获。实在很遗憾。我宁愿像最初那般。哪怕被她说我……很俗。

    “你我份属敌国,现在被我入侵到你的境界,飞帅你不愤怒?”

    我叹息:“是,老实说我是很怒,不过,你放过了我妹子,我所有的怒气就都没了。就算你是我的俘虏。我起码也得报答你一次,这次我全都不予追究了。”

    面具下的上淮子焉不动声色,淡淡道:“飞帅果然怜香惜玉。不过,凤妹妹不仅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这个情,却不能做数。”

    “我说能,那就能了。”我一摆手,这女子。也太过豪气。居然如此好胜。

    “呵,你眼看我在你的土地上取去那许多值钱物,也不恼怒。要一并放过么?”

    “那个……”我顿了一顿,上淮子焉盯着我,仿佛觉得很有趣。

    “既然被我知道了,能留下地,自然不能放过资敌。”

    “那,飞帅可得抓紧。”

    我心头忽然生起气来,你这丫头,未免太咄咄逼人。这是看不起我地智商啊!

    “我来之前早已安排妥当,量这些辎重,逃不出我地手心。”

    “哦?”上淮子焉两眼亮了起来,“飞帅果然运筹帷幄。只不知,子焉哪里露出了破绽?”

    我心:“原来这次是你在指挥啊!你……你没什么破绽,你太黑心,得到太多而已。”

    耳听周围动静,刚才地道那边有人跺了跺脚,似乎颇为不安地样子。不知是黑山三勇士发现女主人的险境,还是淳于宾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看上淮子焉还是兴致勃勃地瞪着我,我叹了口气:“上淮将军,你没有破绽。只不过,我方的智力,也出乎了你的意料。”

    “不错。飞帅居然这么快就出现在此地,真正令子焉惊奇。子焉衷心佩服!”

    我估算时间,差不多了。

    “那上淮将军是否该及时离开了?”我半开玩笑地说道,“我的手下可能就要到了,免得我这主人难做。”

    上淮子焉点点头:“这分寸我把握。最后求飞帅一事。”

    “请说。”

    “那口怪匕,我很喜欢,请飞帅送给我,如何?”

    我一震:“你……”忽然明白了:“那两名黑暗杀手,原来是上淮子焉的部属。难道她进屋之时,就已知道我到了?”

    “嗯,你也看得出来,我和淳于老先生同行而非同心。”上淮子焉摇一摇头,似乎颇感遗憾,“所以我独占生擒飞帅的功劳。”

    余震在我心底晃摇,我勉强笑着说道:“你已经拿到龙鳞匕,其实不还我就是,也不必我再送你。”

    上淮子焉双目直视我:“那是如月从凤妹妹身上夺来,却不是飞帅所赠。”她吁了口气,“要飞帅你自己把它送给我。张凤妹妹已经有了含玉,不用再要这口匕首了。”

    “原来你把含玉送给张凤……”我皱了皱眉,这事实在太古怪了。

    “没错。我就是眼热凤妹妹有你这么好地哥哥。居然肯为她出生入死。”上淮子焉说这句话时,眼中忽然露出一阵黯然之色。

    上淮子焉的哥哥上淮子徒我没见过,不过也曾听说他们兄妹感情素来很好,看来这情报还是有很大问题的。

    “我的礼物,只送给我妹妹。”我还是有些不太愿意,上淮子焉实在是一位合适的对手,不过,那是对周瑜而言的。

    我心里很清楚,周瑜是看到黑山军的巨大阴谋之后,才真正产生了较量的兴趣地。

    可是,这匕首原本是我妹妹地。

    “也罢,为了这口匕首,我也愿认飞帅为兄。”上淮子焉言出即行,当即下拜,“义兄在上,小妹上淮子焉拜礼!”

    我手足无措,这变化也实在太离谱了些。

    上淮子焉是连含玉剑那种天下闻名的宝剑都可以随便转手送人的豪放一族,为何定要这口默默无闻地龙鳞匕呢?

    这癣好也太特异了!

    她喜欢我?不太可能。唯一的可能,是趁机跟我套交情。

    愣了半天,我只好把龙鳞匕慢慢递了过去。

    虽然心里很是别扭,但我也不愿,也不敢,公然驳回这位女将军的愿望。

    不过,何必呢?何苦呢?

    “日后若小妹有难,哥哥也能如今日来救凤妹妹一般援手么?”上淮子焉跪在地上,仰面看着我。

    我暗暗奇怪,口中叹了口气,轻轻扶起她:“既为兄妹,义不容辞。”

    上淮子焉骄躯一颤,剪水双瞳,盈盈生润。

    “惟愿哥哥,勿忘此诺!”上淮子焉忽然飘身前倾,轻撞入怀,轻轻在我颊上一吻。

    她口唇颇为潮湿,印在我脸上,温软异常。

    然后,她挣开我手,转身拉开墙门,迅即离去。我摸着脸庞,怔怔发呆。

十七、乱世建功当趁早

    林(今湖北洪湖县东北长江北岸乌林矶)水关,北门

    李严低声嘱咐几句,马上前几步,仰望敌楼,喝道:“楼上可是威方贤弟?”

    城门上一青年将领,清须似被秋风拂动,散乱四分。

    正是乌林关守将,杨虑杨威方。

    “原来是正方将军,将军不在襄阳高就,天未大明便来到我乌林关前,却为何来?”

    李严胸中一痛:“真不到,杨虑居然也和我打官腔。”他和杨虑自小相得,并称“二方”。荆襄士族中无人不知这一对“逆鳞小子”狼狈为奸,互相敬爱。有好事的同龄人如庞林、习祯等人,偷偷送他们一个外号:正威二畜,意思是说他们俩刻板严正,不通世故,简直他妈不是人。

    “威方,我等自江陵一路奔驰,且战且行,已一日夜未曾合眼,可否容我等穿城而过?足感盛情!”

    杨虑听到他这几句话,心如刀绞:“正方将军,你若自来,弟岂敢怠慢。然而,你……”话未说完,城下又一骑奔近,马上一名年轻书生,然大呼:“威方大哥,救我!”

    杨虑定睛一看,认得,挚友庞林。

    “智元,你……你怎么也……”

    庞林哭道:“威方大哥,逆贼阿飞,不顾信义,曹军刚退,他便趁刘荆州不备,强夺襄阳,荆襄忠义之士死伤殆尽。如今,他又袭破江陵城,我等护得刘二公子逃出城来,一路被他军马追杀,还请威方……威方……相助啊!”

    杨虑出身襄阳的豪门杨氏,原本在忠信军中当司马。后来被调拨给阿飞,随前军北御曹兵。曹操与阿飞秘盟退军之后,他被调离前线,升为水军都尉,来到乌林关镇守。庞林所言,均是他早已听说的旧闻,时时北望襄阳,亦是嘘叹不已。但他身微兵寡,尤其家族亲属皆在襄阳,因此。他既不愿投靠阿飞,也不敢举旗造反,深怀无能为力之痛。

    如今听庞林说得悲痛,凝目遥望,果见远处尘土高扬,追兵甚急,心头不禁一凛:“你等之中,可有吴狗混杂?”

    庞林大叫道:“并无半个江东战士。”

    杨虑瞥了庞林一眼,转头问道:“正方,可是如此?”

    李严微一迟疑。庞林已然大怒道:“难道我庞智元还骗你不成?”

    杨虑沉声道:“威方不敢。无论襄阳领袖如何变更。但杨某守护家土,却不敢不尽心竭力。如果只是二公子和你等几人,要我放行却也不难,可是。若有吴狗混迹其中。哼,威方,虽死不敢相从。”

    庞林回头看看后方,追骑愈近。急得破口大骂:“姓杨的,你真欲做那不忠不义之徒么?”

    杨虑冷冷看着他,并不回答。

    他身旁的李严心中明白。杨虑的一位族兄陨于去年周瑜袭攻江陵一役。因此特别痛恨江东军。

    “威方。我们虽不得已而托庇江陵城中,但素与吴人泾渭分明。不相往来。”

    杨虑冷笑一声,右手一指关下人群之中一名职打扮、乘马低头地青年人:“那一位,可是潘功曹潘大人?”

    李严一怔,他没到杨虑眼神这么好,一眼就认出了留着长髯的潘浚。

    庞林呐呐道:“承明……亦是你我之友,并非吴狗。”

    “哈哈,不错,他非是吴狗!”杨虑胸中忽然一股勃然,怒起反笑,“他却是吴人的走狗!”

    潘浚一踢马,逾出人群,抬头仰望。

    他面色苍白,透出浓重的疲惫之色:“威方兄,刘景升自十年前匹马入主荆襄以来,贪婪成性,中饱私囊,徒拥十万之众而任其日益疲弊。此等人岂是救世建功之主?我潘承明,从不承认此人为我之主公。英雄生于当世,当扶助明主,以定四方,岂可无所作为焉?我既投身社稷,献技英主,则成王败寇,早有觉悟。威方不必动怒,请速放正方、智元等离去,我自当束手就缚,并无二言。”说着,跳下战马,将腰中的配剑摘下,扔在地上。

    李严皱眉:“你既与我等同行,便是生死相依的伙伴,我们岂能弃你不顾?”

    庞林赞同地叫道:“正方说得是,承明,你怎么能一人留在这里?”

    潘浚轻轻摇头,苦笑道:“今日智孤力竭,穷途末路,潘某也实在无颜芶窜江东,再去面见我主。智元,你和正方卫护刘二公子,责任重大,万勿因我而失大节。”

    庞林和李严对视一眼,心意相同,一起跳下马来。

    “今日我二人,誓与承明共进退。”

    潘浚看看这二人,发白的脸上忽然浮现一丝微笑:“自士元、休昭相叛而去,我心灰至冷,多年同窗挚友之情,亦不过如此。未料今日却又复得二位挚友,幸何如之?正方,智元,恨不能早逢你们,把酒言欢!”忽然弯腰,拾起刚扔掉的配剑,拔出锋刃,一推浓髯,长剑便横向脖颈,“来世再与二兄为友!”

    庞林大惊失色,手软脚麻:“你……你……”

    李严却是久历战阵的大将,手疾眼快,猛一步蹿上去,拖住潘浚执剑的右手。

    红光乍现,鲜血迸发。

    关上杨虑“啊”地一声,扶着砖垛,倾身下望。

    潘浚软软地向地上倒去,身上已是一片红渍。

    “承明兄,承明兄!”庞林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扑上前去,哭叫道,“你可不能死啊!”

    杨虑也没到潘浚性子如此刚烈,眼见李严撕下衣襟,忙着给潘浚止血裹伤,大概是抢救及时,尚未断气。他轻阖双目,默然片刻,下令道:“开关!”

    吊桥落下,巨大的关门缓缓张开。

    李严扶着潘浚勉强跨上战马。仰头看杨虑一眼,叫道:“威方!”

    杨虑轻轻摆了摆手,转回头去。

    叹息之声,飘然四散。

    看着那群丧家之犬急急穿越关隘而去,杨虑暗道:“潘浚出卖主上,献地于敌,本是大奸大恶之辈。为何竟然如此直气壮,大事不谐竟可壮烈求死?难道刘荆州真的是那么不堪么?”

    作为荆襄将领中的本土派,他虽然在阿飞取代刘表占据襄阳之后没有采取任何一种表达反抗的手段

    心深处。却并不以蔡、蒯奇等行为为是,反而对他们为伍而感到耻辱。因此,今日见到依然忠于刘表嫡子的李严和庞林,心头实大有愧意。

    但适才潘浚慷慨陈辞之后竟立刻伏剑求死,极大地震动了他地灵魂。

    在他来,一个卖主求荣的叛臣,肯定是贪生怕死之徒。所以他认出潘浚之后,本先狠狠羞辱对方一番再做打算,那料后来自己反而措手不及,差点断送了潘浚的性命。

    潘浚的话如同尖利地针一般。直刺入杨虑的心头,不断回荡:“英雄生于当世,当扶助明主,以定四方。岂可无所作为焉?我既投身社稷,献技英主……”

    难道乱世之中,竟当如此行事么?

    “希望他能活下来。”杨虑震惊的大脑里,最后模模糊糊地映出这个念头。

    “大人。关前又有军马赶来。”

    “哦!”杨虑抬起昏沉的头颅,定睛看去。

    数面“”字大旗在风中飞舞,一彪马队飞速驰骋而来。

    原来是聘将军。

    杨虑略微放松下来。聘和李严是极少数他素来愿意亲近地军中大将。几人的念非常接近。

    “开关。随我我去迎接将军。”

    吱吱呀呀声中,沉重地包铁大木门再度开启。

    “威方。李严何在?”聘见杨虑出关,一跃下马,当即问道。

    “仲业为何不问刘琮?”杨虑讶道。

    “那等乳臭小儿,走便走了。主公曾有密令于我。我如今赶来,只望再见正方一面。”

    主公?

    杨虑冷冷瞧了瞧盔明甲亮,声音洪亮的对方。

    半年没见,聘依然是那个聘,可是,他口中地主公,却已换了主人。

    “你为何欲见李正方?”

    “哦,正方走得匆忙,主公本意请他暂缓离开,我已令人护送他妻子,正往此处赶来,便可与他同去。”说到这里,聘瞅了瞅杨虑,心头打了个大大问号:“威方面色,何故灰败如此?难道他……”

    杨虑心头一震:“送他妻子同行?”

    “正方……和智元等,我都已放走。失职之罪,无可抵赖。请将军拿我回去,我当向飞帅请罪。”

    聘愣住,看了他半天,忽然重重叹了口气,转身扳鞍上马,喝令道:“敌酋已去,追之不及,随我回营交令。”

    众军校高声应诺。

    “仲业,仲业!”杨虑急趋两步,上前拉住聘战马勒口,“你这么回去,如何能交令?我私纵敌人,已是大罪。你岂可再犯?”你现在功业正当兴盛,若被小人进谗,君上疑忌,那就大不妙了。

    聘低头盯着他,道:“威方啊,你看看我身后。”

    杨虑扫了一眼:“什么?”

    “你没看出来,我此次追击刘琮,所率全为本部亲军么?他们,是不说一个字的。”

    “可是,万一走漏风声……”

    “威方,主公与我等,相知在心,才如此号令派遣,不仅是我,甘督、蔡和将军等荆州旧将,全是如此。有主英雄如此,我聘此生得其所哉,又有何疑?倒是……”聘顿了一下,决定直截了当,“威方你至今犹豫,却是可虑。主公虽不愿因此加罪,但难道你威方这辈子,就要如此自甘沉沦下去么?”

    杨虑如遭当头棒喝,瞠目而视,双唇微张,竟不知如何回答。

    “主公已有令旨,我此次返回襄阳,便将率领水师大军,赶赴黄河前线,为盟友助阵,张荆襄威名。威方,有一事我先告诉你,我已收到汝弟威公的来信,求我带他北去。”

    “啊,你说阿仪?胡闹,仲业,你万万不可答应于他,他还是个小孩子啊!”

    聘轻轻摇头:“威方,威公17岁了!也该出来见见世见我军中,年轻人很多,都非常出色么?乱世建功当趁早!威公若有施展机,至少不弱于邓芝、阿西、刘磐、刘敏等人。当然,即使你不说,这次我也不可能带他同去地,此次北方大战,颇有凶险。我已给他回信,让他先入招贤馆习几年,然后出来,放到县里,以他之能,便可得到实授地令长之位,如此对他更为适合。”

    杨虑连连点头:“正是,多谢仲业周全。”

    杨虑地弟弟,名为杨仪,字威公,擅长数术筹算之,数年前即负“神算生”之称,与“鬼辩生”马禝却是齐名。

    聘看着杨虑:“我此次北征,军中将佐奇缺,连中军司马都尚未定下,威方精治水军,肃重威严,足可当之。”

    聘加入阿飞军后,升为横江将军,官拜江夏领兵长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甘宁一旦离开,江夏太守肯定就是留给聘的。

    现在韩玄虽然暂已代江夏太守,但另一项更重地职务却交给了聘:荆襄二路援军首将!即将率领多达一万二千名水军精锐,北征援曹。

    以前在刘表时期,这么大规模地军事行动,首将非蒯即蔡,别无第三选择。

    由此亦可见,聘那可以预期的光明前景。

    他的中军司马,就是他的第一副手,至少也得是中郎将级别了,自非小小地乌林都尉可比。打几仗下来,立点儿功劳,那就是最硬的资历,等返回襄阳,至少就能外放去一郡掌军。对杨虑来讲,在万事具备就只需人才的襄阳政权里,五年内混到郡守级别,也不是很困难的事。

    杨虑仰望聘诚恳地面容,双拳一抱:“多谢将军抬举。容我再。”

    聘哈哈大笑:“好,我明日即将返回襄阳,明天午时,你如不到,休怪我不等你。”一拨马头,引军去了。

    杨虑看着他背影,口中喃喃道:“乱世建功当趁早?乱世建功当趁早?”

    第二日正午,聘、蔡和、杨虑等,率本部水军五千余众,乘二百余艘大小战船,浩浩荡荡,驰向襄阳。

    经过短期训动之后,这批长江上的弄潮健儿,即将奔赴北方,驶入未知的黄河之中。

十八、刺客

    我在新野城外已经待了两夜一天。

    当日头再一次悄然悬上头顶的时候,我刚坐进中军帐里,就得到了好几道消息。

    江陵护军的庞统告诉我,徐庶草拟的西宁计划已发付给他和甘宁,他俩商量之后,决定秘密先遣徐盛率二千水军,进驻归(今湖北宜昌归),作为县令向朗名义上的副手。归地处川鄂咽喉长江西陵峡的两岸,若欲西进,那是必经之地。最后说,江东顾家和皇甫氏有人来江陵,欲拜飞帅,结果甚是失望云云。

    然后,我收到襄阳徐庶的常规军情咨报:聘大军已出发,过几日将到襄阳。最后,他到,桓阶希望能把侄儿桓安排进襄阳宫。

    西宁计划和聘军的行动都是事先预定的,因此我知道一下也就罢了。至于桓阶的侄子,我专门给徐庶写了封回信,依旧希望他能进招贤馆。由嘛,徐庶去找。

    我实在不一开始襄阳宫的门规就被破坏。这事虽然比较麻烦,但我相信徐庶能处好。

    最后,江东来了客人,我却琢磨了许久。

    我向周瑜打听这顾家和皇甫家的情况。周瑜很仔细地把这两家的底细讲述一遍,说到最后有些不满:“前几日在襄阳时,那夜我曾与飞帅你反复讲过这两家在江东六郡的影响,飞帅你全都忘了么?”

    我如同犯错的生,唯唯诺诺。不敢申辩。

    那夜里周瑜倒地确是滔滔不绝。把江东地情况毫无保留地介绍给我。可是我事先没做功课,勉强跟他夜谈,听得晕头转向,直犯困,最后好歹弄明白他的意思,是希望我暂时不要攻击江东。这不就成了呗!

    “啊,啊。抱歉,我是忘了。不过你说皇甫家现在主事的是位少女?”

    周瑜瞟我一眼。我觉得他这一眼大有讽刺意味。

    “不错,皇甫世家这一代主人名叫皇甫诵。十分了不起。敢于让三女皇甫秋掌管家政。这位皇甫姑娘精通琴道,乃是名闻天下的四大琴王之一。”

    “哦!”我点了点头,她号称琴凤。四大琴王我已见过了俩。韩娥又冷又酷,司马吟潇洒散漫,都不是入世争利的人。不到这位琴凤,居然这么喜欢掌握权力。

    “你干吗那么看我?”我很是不解,“就像……就像我又要干什么让你觉得很恶搞的坏事一样?”

    上淮子焉的事我没瞒着周瑜。不过是第二天凌晨见到他之后才告诉他具体情况地。周瑜纵然去追,也已迟了。为此周瑜很是不悦。重重把我教训一番。

    嗯,那时候他看我,就是现在的表情。

    “嘿,我在,如果飞帅肯屈尊纡贵,做出点牺牲,也许征服这天下,其实容易得多。”

    “我如何牺牲?”

    “飞帅你很有女人缘。只要飞帅再放开些,施展你独特的男性魅力,我,无论上淮子焉,还是皇甫秋,都不难成为飞帅内室之宠……”

    “打住!”我就知道,他这漂亮地嘴里不吐什么好骨头。

    “靠征服女人征服天下,就算能够成功,也不是我阿飞。”我道貌岸然,正颜厉色,警告周郎,“快点儿法怎么进宛城吧,别耍贫嘴了。”

    周瑜微一皱眉:“再等等。”

    “还要等啊?”

    虽然说我不愿让周瑜擒住上淮子焉,前天夜里故意拖了两个时辰才去见他。但周瑜此次地指挥仍是极其出色,全面报捷:淳于铸、阿昌等率军一举端掉了河北势力在新野周围控制的五、六个据点,其中包括唐、白两河的三个重要渡口,新野通往义阳地道路被重新打通;宋亮则在麋竺的协助下,五百虎豹骑疾驰近七十里,将淳于宾率领的护宝队伍堵在南阳盆地中的鹊尾坡上。淳于宾纵然武功再高,铁骑混战中也是无所施展其伎,最后运输队伍全军覆没,他仅以身免,逃之夭夭。这一战,宋亮为我送回了无数缴获的金银宝物。

    但张凤带来地情报却令我和周瑜大吃一惊,那之后就是我一直催促周瑜赶紧规划怎么办了。

    如今,宛城已被上淮子徒的数万军队围困,守军主将曹洪重伤。许都来援地军马被赵伟的伏兵杀得大败,退后三十里扎寨,连宛的城门都没见着。宛城现在的代守将李典无奈,只得招募死士,四下求援。其中有一路,偷赴新野向我告急。张凤正好也在宛城,非常思念典满,便自告奋勇和另一名曹家高级细作一起充当信使。结果半路上遭遇上淮子焉的杀手,曹军那名高手战死,张凤被擒。

    我们都很惊奇的是,河北的大军是如何绕到曹操的后背去的?张凤对此也是语焉不详,只知个宛城曹军中,到现在都没人能弄明白,是哪个点出了岔子。

    当然,最令我失望的是新野本地的情报,对宛城方面的侦察完全没有。

    也正常,连新野城边上发生的事都毫无所觉,怎么能指望他们有那种战略眼光?

    麋竺和邓咨明显都是那种安民型的官吏,军事上的能力几乎等于零。不过,这种情况下,我对三日前断然决定让罗蒙来新野镇守感到庆幸:以后遇到这种危急情况,我就不用这么两眼一摸黑了。

    昨天中午我已快马至襄阳,通报了新野最新的战况,要求徐、田二军师尽快结束对罗蒙的质询,让他赶快来新野上任。

    远水救不了近火。眼下这一仗可就难打了。

    部下将领们都很着急,尤其是宋亮,昨天中午回到新野。大获全胜的喜讯刚报告完毕。就收到这种噩耗,顿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几次三番催促我去找周瑜,尽快出兵。我只能尽量安慰他,要不是实在困乏,不得不去略微躺一儿。现在肯定还在我耳边嘀咕呢!

    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周瑜。他是掌实权地都督,而且在指挥能力上已经获得了众将地信任。

    不过,周瑜虽然多智。情况未明却也不敢随意用兵。尤其现在我方的兵力太少。贸然杀将过去,恐怕只能当对方的一盘下酒小菜。

    所以周瑜除了当即撒出大批军中细作去搞情报,又让我写信给义阳的杜似兰。让她立刻引军西来,与我军合以外,就只是很镇定地在中军帐里枯坐,偶然和我打打趣。

    我也只好奉陪。

    我觉得,

    里肯定有点嫉妒我!

    上淮子焉一见我。就送了我一座宝库,略加计算。几乎可以应襄阳一年所需。这种超级“艳遇”,怎不令一向风流自赏的小周郎眼红心热?

    “我说公瑾,那上淮子焉现在,应该已到了宛城之外。你要能设法解开宛城之围,把她给捉住了,我就把她让给你便是,随意你怎么画眉描面。至于那位皇甫家的凤凰,更适合给你当丫头,她坐那儿万种风情地弹着七弦琴,你就那么遥遥的……一顾,这才是真正高质量地小资生活呢!”

    周瑜笑眯眯地看着我:“飞帅你条件再诱人,现在也不能出兵。再说,我也不能辜负了小乔,是不是?”

    我为之气结。

    这人软硬不吃,你有什么办法?

    无法说服周瑜出兵,我只好在县衙里找个地方,陪他死侃大山。门口吩咐阿昌,没有我和周瑜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这样一来,宋亮睡醒过来,也没法来找我嚼舌根了。

    正跟阿昌说着话,忽听远处一阵喧哗,有人大叫:“有刺客!抓刺客啊!”

    阿昌吃了一惊,急忙一拧身,喝道:“护主!”

    这一喝内潜真气,直透入周围的各个军帐。

    靠近我地大帐附近,被一圈小帐篷团团围住,小帐里住地都是我的卫士,轮班宿值。

    一声令下,各帐内的卫士立即涌出,层层将中军帐团团围住。

    我道:“定野护住大帐,保护周都督。阿昌带人随我去捉刺客。”

    两位队长齐声应是,阿昌引着二十来名功夫了得地卫士,随我向那乱成一团的地方掠去。

    不一刻已到出事地点,人声鼎沸中,我注意到那里正是淳于铸的营寨。

    亲卫军的主帐周围挤满了人,我和阿昌他们都挤不进去,我一招手,招来一名都伯,问道:“出了什么事?淳于铸呢?”

    那都伯报告道:“飞帅,淳于校尉……他……他……被一名刺客抓走了。”

    “什么?”我大怒,“你们这么多人,居然让主将被刺客抓走?”

    那都伯道:“一开始我们正在起床,准备出操。后来淳于校尉的师妹突然从主帐中冲出来,大声喊刺客,我们才知道。等赶过来,刺客已经带着淳于校尉逃出大营了。”向东北方向一指。

    “那,淳于校尉地师妹呢?”我暗暗心凛,淳于铸和张凤联手,居然被对方把淳于铸给硬吃抓去,这刺客的功夫可真是厉害。

    “嗯,带一批弟兄去追刺客了。”

    “那你们在做什么?”

    “有好几位跟随淳于校尉地弟兄被刺客点了穴,我们正法给他们解开。”

    “我看看。”我走到那几人身边,仔细察看片刻,心中有了数,随手给他们都解开了穴道。

    “你们守护好营寨,不得擅动。阿昌跟我来。”

    二十多人一齐上马,沿着张凤等人的足迹,风驰电掣般追击而去。

    出了大营东门,径直北去,大概跑了有十多里路,就见前面一大群人,都是我军士兵打扮,约有一百多号,团团围成圈,张弓搭箭,指向中央。里孤伶伶站着两个人,其中之一面容俊朗,身披鱼鳞冰铁甲,正是淳于铸,他站在前面。身后。一名大袖灰袍的蒙面人左手顶在他的背心处。眼光冰冷。

    “快放了我家校尉!”“休伤了淳于大人!”

    众将士纷纷怒喝,却不敢轻举妄动。

    听到马蹄声,淳于铸侧过头,看向我:“飞帅!”

    我一跃下马。亲卫营自动让开一条道路,让我和卫士们进去。

    “飞帅,你别过来!”淳于铸忽然叫了一声,面色很是焦黄。

    身后有人扯我衣服:“是啊。飞大哥,你……你不能过去。”

    我回头一看,正是张凤。她和淳于铸一样。满脸急色。

    我看看她。又看看淳于铸,微微一笑,盯着那蒙面人。说道:“无妨!老先生来看故人罢了。”冲那灰袍人喝道,“淳于先生,别来无恙吧!”

    那灰袍人身子震了一震,凝目看我半天,然后一把扯下蒙面巾。重重哼了一声。

    “飞帅好眼力!”

    正是淳于宾。

    我心:“你这两天都没换衣服,我当然一眼就认得你了。”前天夜里我见过他。他没见过我,这事也不用告诉他。

    “老先生既然来了,为何不去我大帐见见昔日故人,反而欺负徒弟,是何道?”

    淳于宾又哼了一声:“家门不孝,尽出逆徒,倒让飞帅见笑了。今日老夫要清门户。”

    我笑了,走上几步,离他们不过丈余远:“先生就这么几位贤徒,依阿飞看,都很孝顺。不过自古以来,忠孝难以两全。他们投身军营,忠君报国,扫除叛逆,此乃天下大义,岂能说是逆徒?”

    淳于宾看着我:“飞帅地辩才大有进步啊!”

    我道:“此地非是待客之处。先生若无事,不如到阿飞营中一叙?”淳于宾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地阿昌等人,轻叹一声:“老夫不敢。向日我在官渡大营时就说过,飞帅日后护卫千重,岂容老夫近身?”

    他一,我也记起官渡昔日之事,忽然道:“这老家伙,那时候却也救过我一命呢!”一念及此,阿樱失子的仇恨不觉暂退,心头微生软意。

    “那,先生有什么要求,只管来。”

    “昨日遭遇贵军铁骑,老夫遗失了数件器物,今日特来寻回。”

    “哦,请问是什么器物?”

    “云纹玉觥一件,谷纹玉杯一对……”一口气说了十来宗听起来很像酒具的东西。

    我靠,你这老东西,不忿宝贝被抢夺应该直接去找我,拿你自己的徒弟来要挟我,这是什么话?

    刚才我看了那几个被点中穴位的将士,心里就明白了,这人手法很高,用力一分不多,都只恰恰能治住对方,不让他喊叫。不过,他没有伤人之意,那就应该不是刺客。

    看来老家伙只是丢了押运的宝藏,感到丢了面子,才出此下策,不然,以他的功夫,即使带着个淳于铸,张凤她们也无可能如此轻易就追上围住他。

    从心分析,以淳于宾地身家身份,以他种贪图权势的本性,不可能还有刺客那种一往无前的单纯冒险精神。

    “哦,都在,都在。先生略等,我令他

    来,归还先生。”我还真没到他地要求如此简单,士,“小虎,听清楚了吗?”

    成小虎现在已经升职为能管三十人地小队长,闻言点点头:“属下都记下了,不过不知道是什么。”

    “嗯,你回去见周都督,一一舌,他明白的。小腚与你同去,把东西尽快取来。”

    成小虎应了,和小腚子跳上马背,扬鞭而去。

    吩咐完毕,我看看淳于宾:“淳于先生,如何?”

    淳于宾疑惑地看看我:“飞帅,这些器物,大都是前朝汉武大帝御用之物,在‘凝宝行’里,被称为‘十七尊’,难得这是一套,价值更加无法估量。你都欲……还给我?”

    他脸皮也够厚,居然真当这些东西是他自己私人财物了。

    “珍宝异器,不过玩物而已。先生当知,铸兄弟在我心中,才是无价之宝。”

    这是你自找的,非要给我一个大秀爱萌地机。

    淳于铸的双目之中,忽然间已是热泪盈眶。他强咬着牙,不肯露怯。身后地张凤我没去瞧。估计心里地感动。也不比师兄弱多少。

    淳于宾浑浊的眼里也是异彩非常,说道:“老夫本来,若铸儿份量不够,便去义阳请杜营主来。既然飞帅如此念旧,那就罢了。”

    这句话够毒,我连肝儿都是三颤:“你打得倒好算盘。”虽然义阳杜似兰手下现在有杜瑞、段谨、田烈等好手护卫,但这淳于宾武功实在太强。可称这时代仅有地几位大高手之一,若以他卑劣的个性,重宝诱惑之下不顾身份突施暗袭。杜似兰未必能够自保。

    陡然之间。阵阵恶念不期闪过:“这老家伙威胁实在太大,今日趁他不备,不如就此除了他。以绝后患。”

    等儿成小虎取来那些珍宝,我若借机跟上去,趁机施展一条绝户计,十有能留下他地狗命。

    随口与他东扯西拉,聊天说地。慢慢的,淳于宾的防范意识。果然松弛许多。

    我心头一阵紧张,机越来越好了。

    不过,万一失手,即使他无法伤到我,但毫无准备地淳于铸危险却大增甚多。

    谁知道淳于宾恼羞成怒起来,不丧心病狂,连徒弟都亲手杀掉?

    正在踌躇,马蹄声益近,不望可知,成小虎回来了。

    他速度倒很快。

    周瑜深知我心意,并未派出更多人力,仍然只是成小虎和小腚子二人,携带着两个大包裹,小心翼翼地跳下马,穿过人群,捧了过来。

    我暗暗吸了口气,正如何行事,淳于宾左手忽然一松,从淳于铸后心上移走,说道:“铸儿,你过去吧。”

    淳于铸一愣,随即毫不迟疑,快步走了过来。

    淳于宾瞪着我,道:“飞帅,此刻你若翻脸,与老夫清算阿樱之仇,便请上来。单挑也罢,群殴亦可,老夫全都接着。”

    我比淳于铸更加愕然,直到他已至我身侧,才反应过来。

    这老东西怎么变了性啦!赎金还没到手,先把肉票给放了?

    张凤和淳于铸似乎都突然成了哑巴,一声不吭,静等我的裁决。

    这老家伙,手法实在太黑,这时候他突然示好放人,我怎么能在众人面前反口?那岂不显得他占据了道义高地,我反而成了言行不一的小人?

    “淳于先生,双方既然谈定条件,岂能反悔?”我脑海里一阵痛苦之后,还是示意成小虎和小腚子把那两个包裹递过去,笑容可掬,“请先生点验,物件可齐全?”

    淳于宾迟疑半晌,终于还是抵挡不了诸多珍器那遮不住地珠光宝气,伸左手接了过去,右手快速摸了一圈。

    “不错,全然无错,无一损伤。”说完这句,淳于宾似乎大大松了一口气,接着右手一挥,长袖半遮掩住脸面,道,“老夫走也!”

    我暗:“你还很有羞耻之心嘛!”

    “先生慢走,不送!”

    淳于宾眼神复杂地看一眼淳于铸,再看一眼张凤,轻叹一声,跺地而起,飘闪而去。

    老家伙地功夫,硬不是盖的。看他身法之灵,即使我有绝招在手,却也未必管用。

    自我这么安慰两声,我拉住淳于铸:“小铸你受惊了。”

    淳于铸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张凤走近来,幽幽道:“飞大哥,三师兄在您麾下,必定前途无量。小妹……好好和小满聊聊这件事。”

    我拍拍她背:“小满有自己的法,不用迫他。倒是妹妹你,应该回到我军了。”

    张凤讶道:“大哥,你……你不嫌小妹中途而废么?”

    我道:“你一直叫我大哥,我有嫌过么?”

    张凤欢然而笑,一头拜将下去。

    “小妹张凤,愿为飞大哥效死,若再有二心,叫我死在千刃万箭之下。”

    淳于铸也忽然跪倒,双手抱拳,道:“主公,淳于铸……亦如师妹之誓。”

    我慌忙把他们俩一边一个都拉起来,说道:“好了,你们俩地心思,我全知道。嗯,其实淳于老先生也不是特别无情之人,不然这次也不如此轻易放过你们了。”

    不是特别无情,嗯,记住,是一般无情。

    淳于铸和张凤站起身。张凤憾道:“师父热衷权力宝器,平日虽然疼爱我们,每逢关节时刻,便令人齿冷心寒,唉!”淳于铸低头不语。

    我看得出,今日一别,他们俩和淳于宾最后那点儿师徒情分,眼看是随风而去了。

    返回大营,和周瑜说了发生之事,周瑜也是嗟叹,世间竟有淳于宾这种“奇”人。

    周瑜接着跟我说,已有不少细作返回销号,但多数是因无法接近宛城,被河北的巡逻队给赶回来的。目前宛城的形势,依然很不透明。

    正聊着,淳于铸忽然急急进来。

    “主公,师父不知什么时候,将一份地图塞进我的后腰带内,我刚发现。”

    “什么地图?”

    淳于铸取出那份地图,铺至案几之上。

    我和周瑜几乎同时惊呼:“宛城。”

    那份地图,竟然是宛城地兵力分配图。

    不仅是城内曹军的分布,围城地河北一方的军力分配,也是清清楚楚,标注分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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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游侠传介绍:
一本古老而年轻的、网络第一部三国类型的长篇幻想小说。 本书新读者请看修订版,也就是前四卷最后的简体定本,修订了许多之前的错误和缺陷,尤其在江南和荆襄两卷中改动极大,嘿嘿,连结局都全部更正。请接修订版观看《英雄记》。 "/> <meta property="og:image" content="https:///files/article/三国游侠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游侠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游侠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