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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游侠传全文阅读

作者:三国阿飞     三国游侠传txt下载     三国游侠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九、原来,我如此软弱

    二天,申时左右(下午三、四点钟),杜似兰率军从来。

    义阳的军马有五千之众,其中忠字营骑兵近三千人,汝南营不到两千的步兵。

    这次杜似兰带过来的都是骑兵,有三千二百余骑,主要将领有义节中郎将蒯奇、忠字营司马刘磐、汝南营的营司马杜瑞等。刺奸营的两位校尉教官段瑾和田烈也率领自己的小队,随军前来。

    汝南营则奉令驻守平靖关,守将暂由是龚都的族弟、原龚家军的大头目斤充任。

    见到这帮兄弟姐妹,我自然非常高兴。这次他们在义阳打得很漂亮,可以说和江陵不相上下,虽然没能抓住刘琦,还让蒯越从容给自杀了,未免不够完美,但我还是把所有将士都大大夸赞了一番。

    随后,我在一次小范围的聚上,将周瑜、宋亮正式介绍给杜似兰和蒯奇。

    杜似兰和蒯奇早知道周瑜在宜城,却一直没能见过,宋亮更是头一次南来。双方互道仰慕,好一顿寒暄客气。

    杜似兰道:“恭喜主公又得良助。周都督此番用兵韬略,主公书信中已经详述,似兰佩服得五体投地!”

    周瑜面上微露一丝尴尬。

    周瑜还不算真正加入我军,杜似兰这么说其实有点“按到碗里都是菜”的味道。对此我是偷笑的,换了其他心细些的将领,一定不肯如此冒昧,谁知道周瑜恼羞成怒之后是什么光景?但惠心兰质的小兰就这么说了,捏准周瑜无法对她翻脸——第一次见面的美女用这么仰慕的口气表达敬意,是个男人都沾沾自喜吧?尤其,那可是军师级别的高级智将。

    不过周瑜也非等闲,尴尬神色一闪即逝,逊谢两声。

    然后,他瞟了我一眼——依旧大有不良用意。

    当我们目光相碰的时候,我轻轻一声咳!我们俩,就不用这么默契暧昧了吧?

    其实。我也不在乎了,我和杜似兰这个粉嘟嘟的八卦,早已不是秘密。

    杜似兰道:“主公,都督,我奉将令扫荡了车云山,山上剩下的数十守卫军士,已全部归顺。廖化果然已经阵亡,不过众口一词。都说的确死于太史慈之手。我审讯之后,将他们都予以遣散。另外,我在山寨中,还发现了一个人。”说到这里。杜似兰脸色有些古怪。

    兰妹就是知趣,知道尴尬的话题得尽快越过去。

    我和周瑜都很期待地看着她。

    杜似兰摊摊手:“不是你们预计地那背后主谋,这个人……是个故人。”

    又是故人?

    “到底是谁啊?”我比周瑜耐心差多了。

    “嗯,主公也认识他。他就是关平。”

    竟然是他?我的脸色也古怪起来:“不是说他在去年的穰山大战中随刘备一起都阵亡了么?”

    去年年中的时候,曹操和刘备展开大战,那一战刘备基本上全军覆没,张飞、周仓、刘辟等部下将领全都战死。其他人,关羽又降了曹,赵云不知所踪。

    “没有。他当时随赵云保护刘玄德的女儿一起突围出来。为了引开追兵。他带着少数卫士拼死断后,结果身负重伤。被马驮去车云山,被廖化、杜远所救,这一年来一直养着伤,现在都没养好。他肯定不是令杜远智取新野的那只黑手。”

    “哦!”我心里比较失望,原以为袭击一下车云山,也许能弄到些什么,结果,啥都没有。

    “那他人呢?”

    “主公说关平?”杜似兰皱了皱眉,“他精神特别不好,也不愿来新野,因此我派人送他去了平靖关,让他在那里修养。”

    怎么精神不好?关平那是多棒的小伙子,前年曾和典满大战数十回合,我在汝南见到他时,火力十足啊!

    正着,忽见蒯奇冲杜似兰一使眼色。

    “对了,主公。”杜似兰被他醒,似乎起什么,“在车云山,我们还找到了玄德公的配剑和张飞三爷地蛇矛,关平说,此二物他也不再继续留着,让我带来,转送给主公。”

    蒯奇咳嗽一声,帐外进来两名童子,一捧剑,一扛矛。

    我一瞧,捧剑的少年我认得,名字就叫做蒯剑;扛矛的那个身材魁梧,倒是第一次见。他虽然生得很高大,但那长矛却极其粗长,扛在肩上斜斜竖起老高,进来时差点顶穿了帐篷。

    蒯剑首先向我献剑。我接过来,手上一坠,还真沉。这才起这是闻名天下的双股剑,雌雄一对地,长度最少也有六尺多。刘备用这对宝剑曾经历过无数次征战,演义里还接过天下第一将吕布的金银戟。

    周瑜很好奇地

    手里的这对宝剑。我取笑道:“怎么,公瑾有了倚足,对这两柄剑也有兴趣?”

    周瑜摇了摇头:“哪里,虽然古豪杰崇尚‘既得陇,复望蜀’,不过我却没有兴趣,只是觉得这对剑如此长大,怎生配带的?”

    我道:“我见过玄德公,他身量甚高,此二剑并不为难。而且,这雌雄双刃是战阵之物,平日里悬于战马之侧即可,随腰配带,就远不及倚天剑那么便利好用了。”

    我们这边谈论着双股剑,那边宋亮已经从那高大童子地肩膀上取下了长矛,咋舌道:“这条槊可真够沉,居然这么长?有一丈四、五吧?”

    我扭头看看:“外行了吧,那叫丈八蛇矛,据说有一丈八那么长。”

    宋亮道:“不对,应该没那么长。”左手把长矛竖插于地,右手伸开,就一拃一拃去丈量蛇矛的长度。

    我看他那模样,说道:“我说宋将军,你别量了,这么量也不准确。这么着,我做主,把它送给你了,你拿自己营帐里去慢慢量着玩,别在这儿让我看着烦。”

    宋亮脸一红,头一扎,当真就着蛇矛。吱溜就闪出中军帐。

    周瑜道:“飞帅你倒是大方啊!”

    我撇撇嘴:“将就吧。其实,说到大方,我比不了曹丞相,那才真正是一豪爽到家的人呢!”

    杜似兰问:“主公,这次你招我们过来,就是打算带我们去增援曹孟德么?宛城现在形势如何了?”

    我道:“那边很不妙啊!嗯,我打算带蒯将军和忠字营去北方,小兰你回樊城。”

    蒯奇大为兴奋。道:“是,主公。”

    杜似兰也没多说什么,道:“那我先去军中安顿一下。”

    她和蒯奇一起向我告退,带着那俩童子走了。

    帐内就剩下我和周瑜。

    周瑜道:“我说飞帅。你不该这就把杜营主赶回樊城吧?”

    我道:“怎么?樊城那边事多着呢,现在伊籍暂时代着,早在喊吃不消了。”

    周瑜嘿嘿笑:“那我不知道。不过,我瞧杜营主她……很不高兴啊!”

    是吗?有吗?我了。没有吧?

    “其实,杜营主女中豪杰,足智多谋,留在你身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我道:“那陈江越陈女侠呢?她机警过人,武技出众。不是应该在你身边伺候着么?”

    周瑜挠挠鼻子:“你这明明是转移话题啊!”

    我拍拍他肩:“我没跑题。我只是……唉!你不欲辜负小乔。我又岂能辜负阿樱呢?”

    吃晚饭的时候。我派人去请杜似兰,让她过来和我一起吃。

    派去地人被打发回来:“杜营主说。一来远到疲惫,二来军中需要交代的事情尚多,就不过来吃了。”

    我一听,被周瑜猜着了,杜似兰这是不高兴了啊!

    身为一军之主,我又不便晚上跑去她的女营里——那要传出去,尤其是传回襄阳,传到阿樱地耳朵里,纵然她不说什么,可是她心里只要多点什么,我就感觉到不舒服。

    最后,只好和周瑜、淳于铸、蒯奇几人一起吃了。

    蒯奇对能到北边前线去参战十分兴奋,吃饭时一改世家公子地温和斯,变得似赵玉那般多话。

    淳于铸则很是羡慕宋亮得到了张飞地蛇矛,说刚才喊宋亮一起吃饭,离老远就听到帐篷里地傻笑声,守门地亲近卫士偷偷告诉他,宋将军已经笑了快半个时辰了。

    淳于铸在外面大喊吃饭,喊了许多嗓子,宋亮都不不睬。于是淳于铸只好一个人过来了。

    我和周瑜听得爆笑。

    我道:“这宋亮也不是没进过大观园的乡巴佬,怎么就抱着那东西当饭吃了?”

    周瑜奇怪地问我:“什么大观园?”

    我哦一声,起这时代只知道上林苑、广成苑、梁园,最广闻博的,大概还听说过柏梁台、习家池之类。

    “嗯,嗯,那是我们东海地方的传说,说的是……仙山上的游园,神仙玩乐的地方。”

    “原来如此。”周瑜咋咋嘴,大概觉得还很长知识。

    太寒了,张嘴就冒泡。

    淳于铸道:“主公你有所不知,张三爷那条蛇矛,据说出自名匠苏单之手,精贵着呢!”

    “苏单是谁啊?”

    淳于铸道:“哦,是我们北方地一位大匠,我听师父说起过,二十年前,他亲手为桃园三兄弟铸造了双股剑、冷艳锯和丈八蛇矛,号称‘三神兵’。”

    看来我这几上的双股剑,来头还真不小。

    “他比孔磨林大师”说起孔磨林,我就生曹操的气,一贯不小气的曹丞人意料地在孔大师身上特别吝啬,到现在也没放人到襄阳来。

    “据师父说,孔大师是苏老先生地弟子呢!”

    “这位苏单先生……现在在哪里?”

    “据说他已经亡故了。师父本来要请他打制几件兵器的,不巧他正好身故。请孔大师,却又去了许都,成了官身,更无法请动了。”

    没辙。

    我注意到淳于铸还是称淳于宾“师父”,不过每次说到师父二字时,显得非常平淡,好似那是不相干的人。暗暗感叹,淳于宾是真伤透他这些徒弟们的心了。

    阿樱且不说,张凤昨天也已经去了襄阳,找情郎。顺带看师姐。

    “你要真喜欢苏单大师傅地手艺,我这儿倒有一件……”

    淳于铸忙道:“主公,我不惯使剑的。”

    手伸一半,我又缩回来,神兵也有送不出去的时候。

    “吃饭,吃饭。”

    吃过饭,诸将均知下一步即将面临大战,各自都有晚课要做。便都散去。周瑜也不再跟我瞎扯,忙着看地图,制锦囊去了。

    我一人闲闷,独自出去巡视。

    军营中帐篷重重。火把通明。

    正走间,忽然前面红影一闪,一道窈窕身形映入眼帘。

    很眼熟。

    这时,对方也看到了我。一愣之下,忙欠身施礼:“主公。”

    “你不是杜营主身边的么?”那张娇俏地脸蛋我记得。

    同时涌入记忆的,还有她红色的丝裤,小小地肚兜儿。妖娆雪白地身段。

    心头禁不住连荡几下,那晚……特别地一晚。

    “是,婢子正是小芹。”

    原来她叫小芹。

    “嗯。这么晚了。你出来做甚?”

    “……嗯。小姐她身体微恙……”

    “小兰生病了?什么病?”

    小芹秀气的面孔似乎红了:“也……也没什么,就是找些红糖霜。”

    我明白了。

    “你去找阿昌吧。他那儿有一些。”那是临行前,阿樱专门交给阿昌,让他带给我路上补充体力地。

    小芹抬眼看看我,眨了一眨,忽然说道:“婢子大胆,求主公一事。”

    “说。”

    “求主公……去看看小姐吧。”

    我心中一动,去看小兰么?

    “小姐……她……她现在发热,额头烫得很。”

    小兰真的生病了!

    我强忍着心事,只点了点头。

    “嗯,你去吧,我知道了。”

    小丫头走了。我能隐隐感觉到她心头的不平。

    不过,事情真的不是你象地那么简单,去营帐里看看你家小姐,你家小姐病就好。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就算我现在是大汉南军的主帅,堂堂的镇军大将军,这事也没那么容易解决。

    从阿樱接回来那天起,我就明白了,感情得到寄托,但事情并没有变得简单明了,却反而复杂了。

    在这个时代,一夫一妻对我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求。

    阿袖是被我打马虎眼应付过去了,却遗留了一连串地后遗症。

    现在,她和赵玉的问题,都还很让我头疼,不知如何撮合。

    对赵玉,我知道很不公平,但为了我心中对桓家的那份歉咎,同时也是为了我军的和谐齐心,我又不能不让他得到完全地公平。

    我清楚赵玉喜欢他兰姐姐,但那是没可能的。且不说他老爹是否反对,以杜似兰的性子,我也摆不平这事。

    因为,小兰爱的是我。

    杜似兰这种女孩不轻易动情,一旦心动,那就不可更改。

    那晚我与她有那那种亲密关系之后,我就没打算逃避责任。

    但是,在那之前,我必须得先处好和阿樱地关系。

    这是我给自己定的原则。

    我相信,一向识大体明局势的杜似兰,能够体谅我地苦衷,给我解决问题地时间。

    可是,现在,她生病了。

    例假中地女孩,一般都情绪不稳,易感易病。

    到她生病的模样,满面红晕,娇躯恹恹,我地心就一阵揪痛。

    我没到自己这么“软弱”。

    我自嘲地道:“原来,我比我自己的象中,还要爱她!”

二十、战斗吧,兄弟!

    我说……怎么站这儿发呆呢?”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戏谑的声音,故意有些诧异。

    我一扭头,是周瑜。

    “你不躲帐篷里独自弄囊袋画地图玩,这么晚跑出来干什么?”刚独自放放风散散心,享受一下静夜情愁的复杂滋味,没到他跟这么紧,令我更加郁闷。

    周瑜口中嗤的一声,道:“飞帅,你我好歹也是大汉高级军人,不可轻出秽语哦!”

    呀嘿,你也懂我们那时候的荤段子?转念一,这种东西大概不分古今,是个男人就不难分辨吧。

    “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蒯将军沟通一下明日的骑兵配合训练,就见你站在营门口这儿长吁短叹,顺便过来问下你。”

    什么,这是蒯奇的军营?

    黑夜里我一直没太注意周围环境,周瑜一说,我转转脖子,才看出附近的旗帜上的“忠”字。

    果然是忠字营。

    那刚才小芹就是来找蒯奇了?

    心下一阵不快涌动。

    蒯奇原来也是杜似兰的追求者之一,后来我和杜似兰的关系逐渐半公开化,他才抽身而去,算是知机退场。

    我知道小芹肯定不过是打算向蒯奇要些红糖霜,但鉴于之前的这种种微妙关系,你让我怎么可能喜欢?

    “今晚还有点月色,飞帅你慢慢赏,我得去了。”周瑜拱拱手,洒然走了。

    我愣了一愣。忽然起一事:“他说骑兵配合训练?现在宛城的军情已明,怎么周瑜还准备继续按兵不动?再这么训练下去,宛城可就没了。”

    在得到淳于宾地那份形势图之后,我们对宛城敌友双方的配置已清清楚楚,而且杜似兰的援军也等到了,不应该还这么耽搁。

    我立刻转回中军帐。

    门口看到阿昌,我问他:“小芹来过了?”

    阿昌啊了一声,道:“是,杜营主那贴身女卫来过。说主公您吩咐的,要走了一包糖霜。”

    “你这儿还有多少?”

    “出发至今,主公尚未开封,因此。现在还有九包。”

    “全部给杜营主送去。见着小,跟她说,以后不许……嗯,以后有需用。可以直接跟徐军师说。”

    阿昌眨巴眨巴眼,应命去了。

    我进到帐里,独自坐下,等着周瑜。

    一刻钟后。周瑜果然回来了。

    “啊,飞帅你回来好快!”

    我虽然没太多心情,不过这几天互相打趣惯了。便随口回了一句:“公瑾你回来得才叫快呢!怎么。没跟蒯少爷多聊儿?”

    周瑜脸色一变。

    我听他居然不回嘴。偷偷去看他面孔:“怎么了,公瑾?”

    周瑜沉着脸回到主位上。摘下腰间的倚天剑,放置帅几上。

    “飞帅,莫非你也以为……以为……”

    难得,他还口吃了。

    “以为什么?”

    “以为周某……好—男—风?”周瑜咬牙切齿,嘣出最后三个字。

    难道不是真的?后世这么以为的腐女多似繁星,数不胜数。这么说,小霸王孙策是单相思了?

    当然,这几句全都是“腹吠”,打死我也不说出口。

    “啊,公瑾你哪儿去了?我只是说,你下去布置军机,居然如此雷厉风行。”

    周瑜脸色微暖,道:“原来如此。其实,只是蒯将军的骑兵初到,他人马又多,明日训练数军合演阵势,我须得前告诉他我军的训练章程,让他能及时告知下属将士。我都写入了操演令中,他一看便知,原也没几句好讲。”

    周瑜大有演义里诸葛孔明之风,什么事都喜欢写信递纸条,这两天我已经见识不少。

    “辛苦公瑾了。不过,我军还要待在这里多久?”

    周瑜左手握住倚天剑地剑鞘,慢条斯地挂回腰上,了一。

    “嗯,还需五日。”

    五日?

    我有点急了。有这五天,我们这一干精骑都可以跑到宛城城下了。

    不过,周瑜这烈性子我已经领教过了。刚才那种情况,我一个答话不利索,说一句半句疯话,恐怕他立马就卸职不干了。

    这种淫威,谁能受得了?

    我看着他慢慢把配剑好,一时没说话。

    “飞帅心有疑惑,何不询问?”周瑜端起几上一杯蜜水,慢慢喝了一口。

    现在,他倒是好以暇了。

    不过,这么一沉吟,我已经明白过来,令箭都交到你手了,再操这份淡心那不是犯傻吗?

    我才不去当这种猪头捧哏呢!

    “啊哈,五日就五日吧!正好,我好久没练过剑了,趁这机再熟悉熟悉雌雄斩马剑的玩法。”

    周瑜啐了一声,果然很不爽的样子。

    我哈哈大笑:“看来我不问出这么一句,公瑾你夜里梦游都起来砍我呀!”

    周瑜横我一眼,忽然问道:“飞帅可知,河北军为何要用如此力气,企图控制新野么?”

    我摇摇头。

    说实在话上淮子焉干得这件事我没闹明白。按说吧,他们要挖坟起宝,直接去挖去起就是了,以我们现在新野的防卫,就麋竺和邓咨那种军事盲官,上淮子焉应该很清楚,毫无威胁可言。更不该冒险来偷取新野,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周瑜可以看到我心里在什么,适时

    头:“这么明显地漏洞,依飞帅之见,上淮子焉,那军,她如此之傻么?”

    我了,说道:“女人这种怪物。我真猜测不出。尤其上淮子焉这种女人。”

    周瑜没好气地说:“我是说以她的智力,如果没有极大好处,她冒开罪我军、与襄阳正面作战地危险么?”

    我摇头,不用上淮子焉那种智力,就算换了是我,我也不干。

    不过,那她……为什么还是干了?

    周瑜道:“我这两天也在这问题。刚才我又仔细看了那份宛城形势图,才终于到原因。”

    “是因为什么?”

    周瑜展开地图:“你来看,这是襄阳。这里的标识。对,这里,看这条水道。”

    我顺着他修长地手指移动,自南慢慢向北:“嗯。我知道,这是我们第二批即将出发的水军的运兵通道,自襄阳、樊城,循汉水北上。在新野城边进入白河,等聘军训好出发时,已是夏季,河水一涨。这条河就可以走大帆船。白河流经宛城东南。如此,可以把我们的水军一直运到宛城。”

    啊,原来如此!我忽然明白过来。上淮子焉是占据新野和白河北渡。就可以直接把我们地援军掐死在新野吧!

    周瑜道:“嘿。这是其一。那么,她控制唐、白两河通往义阳的渡口。却又是为什么?”

    我困惑。

    继续说句老实话,在看到淳于宾的地图之后,我觉得上淮子焉使用杜远这支奇兵,战术看似乎高超,战略上其实蛮失败地。

    从宛城调集一定地兵力并不为难,以她本事,率军兵不血刃拿下新野城也不是太难。这么可能说有点愧对麋竺和邓咨,不过,地确完全没必要——千里迢迢从车云山扔一拨乌合之众过来。

    手法很华丽,内容太糟糕。

    周瑜一笑:“非也,飞帅你只知其一。上淮子焉调杜远过来,其用意一当然是奇袭新野,但更重要的,却是要割断义阳和后方地联络,如果我所料不错,在攻占新野之后,他们的下一步,肯定就是围取义阳。”

    “围取义阳?”我莫名其妙。那地方是三不管地带,土地贫瘠,人口稀少,本来就废弃已久,要不是刘琦、蒯越赖在那里太久,我根本就不到让杜似兰他们去。

    “对,围住义阳,攻而克之。”周瑜的手指,定在义阳城上,“其实,上淮子焉这么做,非常有道。她担心的是,我们地水军到达新野之后,不直接北进宛城,反而东去义阳。”

    “东去……你是说,沿淮河直趋扬州?”我看着地图弯弯曲曲的河流图样,忽然恍然大悟,顿时兴奋起来。

    这条线直通扬州诸郡,非常便利。中途唯一的不确定因素是肯定要经过庐江,那里现在名义上属于江东军。不过那地方自去年被孙权屠城血洗之后,军民十死七八,元气到现在都没有能恢复一二,荒废程度还在义阳之上。

    相比运兵宛城,再趋许、洛,通扬州的水路更为顺畅,可充分发挥我荆襄水军地善战优势。到达寿春、合肥之后,便直接威胁到了县——那里本是曹操的后方基地,现在已成了袁军的重要屯粮之处。

    “呵呵,不仅是扬州。这条水路中途还途经汝水,在这里转道西北,可至豫州汝南。”

    我一拍手,没错,从汝南去许都,道路笔直,也没几里路,最主要地是,可以完全避开宛城目前这种胶着局面。

    “惭愧啊!到今天我才完全明白上淮子焉地战略意图。”周瑜叹息一声,“未思能胜之局,先虑必败之着,上淮子焉将军,真女中豪杰也!”

    “不用这么客气吧,最多我们下次见到她,跟她说声谢谢!谢谢她以实际行动教了我们如何取胜。”

    我对周瑜地态度不以为然。是,我承认我浅薄,我错了,没认识到上淮子焉是位伟大的将军,战略级地大师。

    不过,再强的人,也架不住我们运气好。

    周瑜呆呆看着我,肯定以为我脸皮未免太……厚到家了。

    “公瑾你,本来,我们不该那么急就开拔的,我们偏偏前出发了——结果,迎面就撞上杜远;而那厮忒不走运,却又偏偏遇到你,被公瑾你看破;最后。本将军亲自出马,本来只不过胡闯乱撞,结果,就意外地破获了他们的秘密巢穴,捞回许多军资。这许多地幸运,偏偏都被我们恰恰赶上,岂非天意么?”

    周瑜听到我的由,忍不住也仔细了一,虽然的确赖皮。但冥冥之中,也的确有不少无法解释的巧合。

    他看着我,认真地说道:“吾等以人谋图逆天事,岂能多言天意?对我来说。飞帅如此信任周某,却的确是我事前完全没有料到的。”

    五月十日,在新野的三支骑军进行了四天集训之后,我等到了新野的新任县令罗蒙。他带来了三千步兵。

    杜似兰一见这支军队出现。就很有把握地说:“霍峻将军也在。”

    关于罗蒙要请霍峻为副手地事,她作为我军高级将领,早已通报得知,她也很赞成让霍峻来新野的法。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我看着杜似兰有些消瘦的面容。暗暗心疼,却又无辞安慰,只好装没看见。

    “这几千军我都熟悉。原本都是霍峻守御新野时的本。我。定是罗先生请动了霍将军。因此徐军师才马拨过来。”

    这分析靠谱。

    我微微有些惊讶,罗蒙真能请动那位霍大爷?

    嗯。霍峻年纪虽然不大,架子一向很足,我心里一直称他为“霍大爷”地。

    事实证明,杜似兰不打枉语。

    霍峻果然再度复出,而且,远远看上去很威风的样子。

    我暂时打消了和他招呼的法,先和小兰告别。

    这几日我都不忍心催促杜似兰离开新野,她也佯装不知,天天陪我视察诸军的训练工作。

    不过,今天连罗蒙他们都到了,她再不走就不好意思了。

    临去之前,杜似兰令段瑾、田烈地刺刃小队,留在我身边,充任特别护卫。

    我同意了。

    这次新野之役,显示出我的卫队在夜战中存在不少缺陷,有段、田等行家在前面示范着,也好让那些缺心眼的卫士们更快成长。而且,现在要去的地方,需要侦缉探查地地方更多,有刺刃特种小组随行,对我军也是一种完善。

    不过,杜似兰要把堂叔杜瑞也留在我身边,我不同意。

    我坚决反对。

    小兰本身武功较差,她的女兵卫士,依我看也强不到哪里去。没有杜瑞在她身边,我绝对无法放心。

    最后,以杜似兰的让步结束。

    “主公,你快去招呼罗蒙先生和霍峻将军吧。不用送我了,周都督地将令,小兰已全部明白,决不耽误事。”

    周瑜地将令?看来,又是密令啊!我摇了摇头,这家伙,现在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密令发出,连通知都不通知一声。

    不过,这也正是我希望地结果。当然,真正看到它发生了,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异味。

    “有周瑜他们接着,不用我来操心。可是兰妹你,我却真多送一程。”

    杜似兰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我,白里透红的俏面上泛起喜悦。

    我与她并骑而行,随意闲聊。

    她那两个贴身女卫小芹和小芳,挤眉弄眼地跟在后面。

    扯了几句现在地军情,杜似兰问起襄阳的诸位同事现在的状况。

    我跟她比划了几下田丰雄纠纠的走路姿态,杜似兰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田老爷,倒真是越来越精神了。”

    我喜欢看杜似兰笑。杜似兰笑的时候,两眼里那几分隐含的忧色就完完全全地消逝于无形,而被完全的愉悦所取代。

    笑了一阵,杜似兰发觉我紧紧盯着她,一眨不眨,不禁脸上飞霞。

    “主公!”

    “叫我飞哥。”

    “嗯,飞哥。”

    “嗯,对了,”一声甜酥酥、喜眯眯的飞哥,让我起一件事来,“小兰啊,以前你不是希望让你大哥龚都去汝南营闲养,我一直没有同意。是因为,我不希望他真的变成一位废人。呵,前些天,他已经有了新的职位了。”

    杜似兰吃了一惊:“真的,龚大哥他现在能做什么?”

    “不要小瞧人哦!如今,你龚大哥经过半年苦练,马术已相当精熟,不亚于一般的惯战骑士。他又请铁挺专门打制了一杆长柄狼牙棒,纵横驰骋,据说练习起马战来,棒下少有三合之士,连宋定都无法轻易击败他。他自归我军之后,常立功,前两天,经元直同意,他现在已潜回汝南地区,去秘密招集旧部。呵,我给他的职位是‘游翼营’营主,军衔不在你之下哟!”

    “龚大哥他是一个人回去的?”职衔方面,杜似兰倒也不太在乎,只是很知道,龚都本人是否安全。

    “没有,他本身有数十名死忠心腹,另外,白风和司马吟刚好也要去河北,正好同路一段,因此你龚大哥的安全,倒不用兰妹太过担心。”

    “是,小兰明白。这件事,小兰要多谢飞哥成全。”

    我到白风和司马吟,不自禁地摇头。这俩,为了去找时空机和黄瓜,白风这迷死人不偿命的丫头,生生把个“情圣”给拐走了。徐庶和田丰向报告,我还只能苦笑,然后象他们二人写密函时的苦笑。

    又聊了几句白风和司马吟,双方能侃的话题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杜似兰向我告别。

    “飞哥,我走了。您……您别送了吧。”

    我勒住马,道:“也好,小兰,你一路当心。”

    杜似兰一笑:“好,飞哥,我记得了。”眼圈忽然一红,差点掉下泪来。

    送走杜似兰的第二天,周瑜的五日训练也已全部完毕。

    淳于铸率五百亲卫营骑士为前驱,当先出发,直奔宛城而去。我和周瑜率大队军马,尾随而去。

    铁骑兵赶路就是快不过三日,前锋探马回报:“报都督,前方距宛城六十里,离敌军营寨只有五十里,淳于将军请求发起试探攻击。”

    周瑜一摆令旗,不允:“就地扎住阵脚,敌人不给他冲击的机的。告诉他,准备战斗吧,兄弟!”

    话音刚落,宛城方向人喊马嘶,沉重的马队踏地声迎面传来,震人心扉。

    对面的上淮军已铺天盖地,杀将过来。

二十一、初战宛城(上)

    于南阳和宛城,先略做简介。

    早在西周时期,这个地区就已经是“南方重地”,称为申吕之国。春秋时楚国崛起,在此开始筑邑,取名为宛,以抵御秦、韩等强国。这是宛城的由来。

    公元前27秦占了这个地方,设南阳郡,治所(郡政府所在地)就在宛城。为什么取“南阳”这种郡名呢?那是因为古人以水北山南为阳,宛城在伏牛山之南,汉水之北,因此,才有了“南阳”这个一直流传到现代的名字。

    古代城市建设落后,南阳郡除了治所之外,鲜有发达地区,因此,通常以宛代指南阳。

    宛城位于南阳盆地北部,白、潦河之间,“北通武关,南接汉水”,是豫西南重镇,连接南北的重要交通要道。此地本来守将是老将刘延,自袁绍与黑山联军破袭郡,围困下(今江苏省睢宁县北)以来,曹军诸要地警报长鸣,重要大城都增兵增将,以备不测。宛城也不例外,派来增援的是大将曹洪和李典。据张凤的情报,曹洪身负重伤,卧榻难起,守卫许都南大门的任务,就只能由李典和刘延承担了。

    现在,上淮子徒的四万大军,将宛城的东、南、北三门重重困住,惟留西门不攻,未有一兵一卒。

    周瑜看到那份军势图后就曾说:“河北军目标很明确,就是尽快占领宛城,所以围三阙一。给曹军留了空门。但上淮子焉也只允许守军往武关、长安方向逃去,往许、洛走明显也是不许。这么看来,此次河北联军是要一鼓作气,灭了曹操。”

    我听他如此分析,很是震惊于池早的胃口。如今他和袁绍地联盟虽然强大,但毕竟根基太浅,如此孤注一掷的灭国计划,纵然谋算再精密,也有许多难以预测的变化。万一失手。他和黑山军也将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不说曹操的反扑,就袁绍那种视天下人皆为鱼肉的高门贵族本性,寻到机也一口咬死他的。

    就眼下看。河北军攻城的能力明显不足。如此一座小小的宛城,打到现在都还没拿下来,这样地战斗力怎么去攻许都和洛阳?

    脑子里闪过一丝模模糊糊的念头,一时却抓之不住。

    正间。前军探马来报:“敌人先锋千余轻骑已接近我军,互相压住阵脚。为首敌将十分嚣张,邀我军斗将。淳于校尉已经上去迎战了。”

    我一听,斗将?淳于铸可真是好斗。我军都是铁骑。玩什么斗将这么慢腾腾的把戏?那不是等着优势敌人包抄围堵吗?

    看看周瑜,周瑜一笑:“无妨,我军阵势。无惧抄袭。”

    “嗯。敌将是谁?”

    “报名是赵。”

    哦。这个将是得斗一斗。

    还好,不是赵伟就行。

    淳于铸前年在伊川跟赵就打过。枪法上略胜一筹,这一年来吃了不少苦,修为更是日深,武功颇有升。

    “都督,我们也上去吧?”大战在即,军中要保持威严的氛围,我就抛弃了私下无拘无束地随便称呼,使用了敬称。

    周瑜点头,小小三角令旗一指:“列阵!”

    周瑜爱用的阵法也相当特别,是两个等边三角形的基本阵型,然后角顶着角,形成一种类似计时沙漏的完阵势。这阵法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没顾上问。

    当然,最主要我以前可也是以阵法著称地,曹军的虎豹骑大都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虽然当时靠了池早的帮忙迷迷糊糊瞎搞,我地阵法经验实际上很不入流,但不自觉的,总着在周瑜面前保持住“阵法专家”的虚名。

    所以,我也不好意思问他那是什么阵法。

    在新野地那些日子,专门演练过这种阵势。因此,主将旗帜一动,近五千骑兵立刻就领了,呼拉一下,快而不乱,不用十分钟,就迅速摆成了那什么沙漏状阵型。

    我和周瑜等人,沿着“沙漏”中心空出地一条近两丈宽地中轴直线,快速向最前方奔去。

    淳于铸和赵正在酣斗。

    离得近了,我一瞧,淳于铸的枪法确实又有长进,金枪十八扎既稳且狠,虚扎、实扎,无中生有;腾蛇、鸳鸯,奇中蕴妙。丈长地龙头虎尾枪在他手中灵活机动,双头并窜,枪枪直指对方要害。

    再看对面,这是赵?瞧他枪法的基本架式,赵家的追风枪至少不绝传了。

    嗯,这不是取笑,而是赞美。

    一年半不见,马上的赵似乎变了个人,枪法既快,劲气悠远,已深得追风随笼枪的神髓,不复昔日轻浮无力的花架子枪式。

    人总是在挫折中快速成长!

    我暗暗摇头,没到看起来最纨绔的赵家小弟高这么快,看来经过伊川的几次屈辱,淳于铸这次赢赵,比上次更难了。

    身后突然传出两声战马的喷鼻声

    这种声音我也很熟,只有在马的主人最跃跃欲试的时候,才把这种激昂的情绪微妙地传递给胯下的老战友,令得坐骑也激动起来,要奋勇当先。

    “宋亮啊,献宝啊?”

    “啊,呵呵,飞帅看您说的……”

    “别跟我扯皮,你不就是弄了件宝槊,让大家都瞧瞧么?去吧去吧,不拦着你。”

    “是,末将遵令。”

    宋亮蛇矛一举,两脚一磕马镫,胯下马噌就蹿出阵去。

    顺便说一句,一些热爱考据的朋友称东汉末尚无马镫,这是错误的观点。

    至少,本飞帅不能赞同——因为我已是第九次来到这段熟悉的时间段背景中,从未见过一位大将地战马上没有马镫。

    闲话少说。宋亮来到斗将场上,蛇矛横置马项之上,大喝一声:“对面何人,敢来与我争斗?”

    这种斗将,说白了就是斗气。明斗的是将领的高超武艺,实际上,争的是全体将士的战斗士气。

    一般军中将领,除了部分智力型首脑,多数个人的武力都相当强大。是本军中的健者。

    特别在两军遭遇,各列阵势的时候,拥有强力武将一方的军队,就愿意搞些一骑讨之类地斗将。一旦获胜,对本方士气的升,有着无法估量的作用。

    当然,对方若自觉无法取胜单挑。可以避战,直接挥军冲击。不过,那样在本方士卒的心里,始终都留下一些阴影。觉得窝囊,长官实力不够强,如此等等。

    因此。虽然斗将在近代地军事冲突中已无法延续——出现火器再去拿冷兵器去挑战。就不是勇猛无畏。而是愚蠢寻死了。这时候的比武暗斗,变成了狙击手们的乐事。

    因此。单挑决斗,在这个时期,是相当具有市场的,也是十分有必要地。

    宋亮甚谙军中要事,尤其在得到张飞蛇矛之后,更是自信十足,自认可以与当世第一流高手一争高低。

    “休得猖狂,我韩猛特来你。”

    一匹青鬃大马哗然冲过来,马上一虬髯大汉,满面横肉,手一条金钻龟背枪。

    “啊,怎么这家伙还没死啊?”一见他的兵器,我立刻就认出来了。

    周瑜问:“飞帅,他是谁啊?”

    我道:“当年河北袁氏称霸一时,部下有数大将,号称‘河北四庭柱’,都督可曾听过?”

    周瑜点点头,居然听说过:“是否颜良、丑、张郃、高览四名将?”

    “正是,”我忍不住一笑,道,“对面这个家伙,也有个外号,自称‘河北第五根柱子’。”

    “第五根柱子?”

    “没错。他就是韩猛,我在官渡时的老熟人,说起来也是袁军比较有名的将领。河北四庭柱死地死,降的降,现在除了张郃还在曹军之中,其他三将全都挂了。不到,韩猛这厮居然还活得这么结实。难得。”

    说话间,宋亮和韩猛已经各自通报姓名,然后就开战起来。

    他们俩在官渡虽然没正式打过,不过也属彼此早已久仰大名,只恨没福气一战的状态。所以这一交上锋,手下都不客气,叮咣叮咣,俩齐挺兵刃,先较上劲了。

    我边看边点头,在官渡时宋亮跟了我半年多,我还真没机见他真正施展自己最擅长地长兵器,今日一见,颇有意外之感。他地马槊之法虽然不是很正规,灵气也不足明显不是世家科班教授出身,但另有一股凌厉难挡地锐利,是真正的马战之道。加上今天遇到韩猛这根河北铁柱,也是久经考验地著名槊手,把宋亮真正的实战才华全都给逼了出来。

    不愧曾称虎豹三杰,晋升迅速,宋亮的确武兼备,是难得的大将。

    再转头去看淳于铸和赵两位大族公子的马战,本来也很强大的一对好对手,疾风暴雨中暗藏无数险恶杀机,但咂几咂嘴,却感觉突然就弱了许多。

    跟在我身后的阿昌兴奋地看着战场。这种场面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爷,宋将军不是蛇矛枪么?你为什么说他那是什么宝槊?”

    我斜了他一眼:“你也太不无术了吧,这么简单的军中常识你也没听说过?”

    阿昌扭扭脖子:“那个……小的就爱琢磨拳法和短兵器,马上的比斗不感兴趣。”

    “那你今天怎么变了性,问来做甚?”

    阿昌瞪大眼睛,说道:“谁得到,他们几位大哥一斗起来,这么凶恶野蛮,真是过瘾。”

    我见他一脸乡巴佬模样,不禁笑了。

    “好吧,我就给你简单说说。”

    宋亮用的是张三爷的遗留蛇矛,韩猛则是他老一套的长枪,他们俩的兵刃都属于异种矛或枪。

    这种兵器,都被称之为“槊”。

    我说宋亮得到宝槊,自然有我的道。

    最开始。世上既没有枪,更没有槊,只有矛。

    周代五兵,矛占其二,已经是主要作战兵器之一。到了现在,这东汉之末,矛已经成为军队地主要装备。最长的矛能到四丈,短的也至少有两丈。有些矛刃只是一个长长的尖刺,有些矛则采用两边开刃。锋刃长达二到四尺,它最大的优点是穿透力强,所谓“刺死砍伤”,一刺之下。九死一伤。

    但是,这种长矛由于过长,在单兵作战中很难使用,因此。后来在此基础上,就发展出了枪。

    这时代的枪大多数与矛还是比较接近的,除了配以缨络,长度略短。其他区别也不太大,像现在赵使的枪,就是这种“类矛”。

    但是。这种革新虽然简单。却非常实用。

    枪的缨络是枪头下地装饰物。用犀牛尾、牦牛尾、马尾等制作,多为红色。主要功能是吸收枪头沾染的血液。防止血液流到枪杆,也称“血挡”。对武力卓越的大将来说,这种功效相当之有用。

    同时,枪比长矛略短,便于两手把持,所谓“半把为枪”,这项发展使马上的单兵格斗成为了可能,随着时代发展,马战技巧到现在已非常成熟。

    当然,不同地人有不一样的特点,对枪的具体要求也不一样。

    像赵玉,他的笔管银枪枪杆以五金合炼而成,虽然极细,却十分硬扎,正适合他年龄尚幼,手掌较小地特点。张郃的黑铁枪,枪身柔软坚韧,明显是名匠以上等白腊树制造而成,搭配上他灵活多样的枪法,威力倍增。

    现在阵上的淳于铸,他掌中地龙头虎尾枪,匠心独具,更是一眼可见。

    和枪、矛均不同的是,槊的重量较沉,需要孔武有力之人才能使用。主要用来弥补矛和枪在威力上地弱势,可解为马上使用地长矛,但比长矛更加沉重,可以借用马力来贯穿敌人。通常槊尖为较长地多棱形状,比矛要厚重,能够承受马上高速冲击的力量。而且在尖刺后附加了类似狼牙棒形状地配重,增加威力的同时还可以用劈、砸等方式杀伤敌人。

    :||、枣阳槊等。

    《古兵器史》一书中云:“矛长丈八谓之铁槊,槊头圆形如枣谓之枣阳,顶端密排铁钉如狼牙者,名狼牙槊;”

    u起,直到唐初,由于大规模骑兵作战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而面对骑兵大量配备的坚硬金属铠甲,矛和枪的透甲破坏力都比较有限,于是槊才有了用武之地,风行一时。

    不过,东汉时槊的品种已经有了一些,曹操爱使的就是一柄枣阳。

    现在,宋亮的丈八蛇矛是标准的铁槊;韩猛的金枪,也是一种变形狼牙,枪刃呈三棱状,只不过把槊颈上用来增重和高威力的铁棒铁钉,用一只四爪蹼张的铜铸金龟替代而已。

    因此,和第一场淳于铸、赵两人双枪并举的区别,就是现在是两位东汉时期少有的“马槊之将”正打算死拼一战,他们斗的就主要是人力和马力了。

    阿昌眨巴着眼睛,似乎明白了一些。

    “哦,看来宋将军和对面这个袁将都很有力气。”

    我道:“你说的没错……”忽然一顿,上下打量阿昌,“我倒忘了,你的力量也不差呢!”

    阿昌主修步战,擅长擒拿抓穴,现在跟着我当了卫士头领,平日里也不经常显山露水,需要他出手的机已经相当少了。我很少能联起来,其实他看似瘦弱,却是天生神力。

    “阿昌啊,我看你不练马战,实在可惜了呢!”

    阿昌眼中一亮:“爷,你老愿意教我马槊?”

    我摇头:“马槊我也不很精通。你可以向宋将军习。”

    阿昌眼馋地看着战场上的恶战,嗫嚅道:“宋……宋将军肯教我?”

    我道:“嗨,等我问问他,应该不成问题。”

    阿昌大喜:“多谢爷成全。”

    我一笑。

    那边周瑜低声道:“我说,飞帅你不能强人所难吧?宋将军这一身武艺,大半在这条槊上。”

    我明白他的意思。武将最擅长的武艺,往往是不能随意讨教的,除非他自愿传授。宋亮征战沙场,多年血战,才造就他这身不凡的槊术,若我以势相迫,未免就欺负人了。

    “我自有办法,让他千肯万肯,自愿传阿昌马槊。”

二十二、初战宛城(中)

    军阵前,鼓声雷动。

    上淮子徒的后续大军终于跟了上来,大约有五千多步兵。

    不过,双方加起来上万的士卒,似乎都没有立即展开混战的法,除了少量大汗淋漓的鼓手,其他人都在扯着喉咙为本军的勇士呐喊助威。

    我注意到河北军后续队伍里的旗帜,有数面红底白字,上书“上淮”二字的牙门大旗,与众不同,似为帅旗。

    是上淮子徒,还是上淮子焉?

    双方相距颇远,看不真切。我手向后伸:“来。”

    阿昌已经明白我要什么,忙在自己马鞍旁挂的一只小皮囊里摸索,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尊双筒远瞩镜。

    “爷,给你。”

    得到我传授马槊允诺的阿昌分外恭敬。

    我接过远瞩镜,哼了一声:“这么出去带兵啊?”

    习马槊之法,当然是要入军营为将才有用武之地,否则跟着我,练好他拳爪短兵功夫,已然足够应付了。现在襄阳的军法条例正在逐步制订完善中,军人的地位大有高。眼见得日后军功是晋升发财,获取土地的一条捷径,军队士气全面高的同时,像阿昌这样的半公务也是心动不已。

    阿昌嘿嘿干笑。我也不再他,举起远瞩镜,仔细观察敌阵。

    现在襄阳的工匠已经能制作这种和现代望远镜非常类似的双筒镜了,我手上这架。是最新的,也是规格最高级地产品,刚刚出货三个月不到,在有效视野、良视距等功能上都比之前有了很大高,两个镜筒中间,还有一个简单的中央调焦装置,可同时移动两个对目镜。

    借助这件秘密武器的帮助,我很快校对好焦距视野,把目标锁定在帅旗下的将领身上。

    那几面大旗之下。并骑二人。

    其中之一,正是上淮子焉。看情形她只是副手,马头略比右手边的那人靠后半个身位,不停地向前面那大汉说着什么。她旁边那大汉体态甚魁。留着络腮胡,但面目和上淮子焉依稀有三分近似。他的得胜钩上,挂着两柄半长兵器,每柄大约有尺那么长。柄首都是一只巨大的黑色手掌,瞧上去应该是一左手一右手,掌背很厚实,五指粗壮微张。我记起徐庶曾说过。鲁山黄巾军的大头领上淮子徒手使一对熊掌黑铁爪,应该就是这种怪异兵器了。

    看来,他就是上淮子徒了。

    我注意到上淮子徒双眼中射出很热烈的光芒。紧紧盯着战场上地两对斗将。脑袋不时一点一点。很是投入的模样。相反,上淮子焉却一脸漠不关心。似乎在劝戒着什么,令其兄颇有些不耐烦,左手不时摆一摆,摇一摇。

    上淮子焉这次换了一个黑色虎头面具,不知是什么质材所做,虽然大半脸庞依旧藏在面具之后,但黑色面具搭配上她白皙的肤色,显现出来已无昔日那般狰狞,反而生出三分性感诱人的气息,令我忍不住在她地脸上停留许久,之后还不时返回扫描,搁现代去回头率绝对百分百。

    “这样子顺眼多了呢!”心里不时反复感慨一下。

    这时,上淮子焉忽然向左方侧头过去,似乎在听什么人说话。听了片刻,她眼光闪了两闪,缓缓点了点头。

    我把镜头向她左手边横过去,正看到一顶赤色金盔耀眼生辉,金盔下是一张俊得令人生疑的俏脸:这是俊男还是美女?

    这俏将催马抡棒,直奔镜头扑来。最奇特的是,他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秀气的童子,最多十七、八岁,一条齐眉铁棍,跟在战马之后不远处,双腿轻捷地腾挪着,十分灵便。

    我急忙放下远瞩镜,这是谁啊,打仗还带个跟班地,没见过。

    却见周瑜正在身边,颇有兴味地观察我的表情。

    我顺手把远瞩镜塞到他手里:“别问我,自己去看。”

    对面那中性美将领此时已冲到独斗场上,高举长大铁棒,大喊:“谁来送死!”

    这一声音量挺响,但更让我雌雄莫辨了:怎么还是这么清爽干净的中性嗓子呢?

    我左右瞅瞅,这次将领带得不太足,看来得我自己出去他了。

    我伸出手,去摘我的铁戟“一丈威”。

    金银戟自从失落在安陵隘,张燕就没说过要归还地话。也是,谁见到这么漂亮好使的武器不动心,顺便就据为己有呢?那种情况下丢了宝戟也没办法,好歹比丢了命强。

    我也不是单靠兵器过活的人,丢就丢了。不过徐庶却一直挂着这事,不依不饶地,经常就给我送来一两件新制武器。长戟当然占主流,其他什么枪、槊、刀之类地也应有尽有。我跟他说过好几次,武器能使就行。他就是不听,送到现在,我私人地练功房里,已经陈列了无数长兵器,绝大部分是徐庶自己亲自送来的,少数……是他令人送过来地。

    韩暨和铁挺搭档之后,襄阳制造兵器的水平倒是明显有进步,连曹操后来自己忙不过来,也宁愿多出点钱,从我手里进口一部分。当然,要达到金银戟那种质量,我心里很有数,这辈子估计我是看不到了。

    但现在我使用的这支铁戟,全身以块镔铁熬炼而成,经过了无数道手工和无以复加的精力耗损,才最后打制出来。包括戟杆、枪头、月刃,都是一块镔铁锻制,除了加固之处没有一处焊接,这得多耗费几倍的心血物力啊?我看到这条戟时也不禁动容,在称赞手工之前先把韩暨和铁挺招来痛骂一顿,严禁他们再给我这么造兵器。我又不是败家子,哪儿有那么多钱给他们如此糟蹋?

    除了韧性和磁性这两方面无法达到金银戟那种变态程度。其他锋锐、坚固甚至外观形态上,这条铁戟都已不在金银戟之下了。

    韩暨自己也承认,造这条戟确实太过奢侈。不过,他要求我一定要为这条戟取个好名,不然,也实在埋没宝器,令所有参与制造的众匠人心怀不平。

    我听他这由虽然牵强,但为了他们那份心意,只能仔细琢磨多日。又和徐庶商量半天,定了这“一丈威”地名字。

    :

    这条戟自枪尖到戟钻,不长不短,正好一丈。执在手中。无须摆出任何POSE,都能自动助执戟者生出一股凛然杀气(自然,韩这种天生废柴不在其列)。

    因此,一丈威这个名一取出来。众匠皆欢。我心下也很赞,徐庶就是取名,不知道给人取名怎么样,也许日后生了儿女也应该向他取取经。

    经过这次之后。徐庶也收敛许多,不再那么偏执,非要为我找最好的兵器。

    书归正传。我这手刚摸到一丈威的杆上。还没弯曲手指去握。就听身边有人气冲冲道:“主公,末将请命上阵。”

    一回头。蒯奇正剑眉倒竖,怒睁两眼,瞪着我看呢!

    现在他手里也不是那口发光的琉璃剑了,而是一口长柄大刀,倒在身后。

    怎么把他给忘了?

    我忙缩回手去,笑道:“是了,蒯兄弟手也痒了?那好,你去接这一阵吧。”

    蒯奇没到我答应得这么痛快顺当,连弯都不拐一个,反而愣了一下,才应道:“遵令!”

    哗啦啦啦!他也直奔阵前。

    他这一走,我眼也直了。

    身后跟着俩僮子,蒯剑捧着他那光华琉璃剑,那大个着一口双手握柄的环首刀,一左一右。我听蒯奇后来说过,名叫蒯刀。

    格斗场上一出现这两对新人,场面顿时为之一新——喧嚣声忽然全无,连两边的击鼓手都看愣了眼,手上慢了下来。

    这声势,这气派,你们当这是去朋友家赴宴显摆呢?一个比一个大牌。

    对面那金盔金甲的俊美小将柳叶眉一皱:“来将通名。”

    蒯奇通了姓名,襄阳忠字营营主。反问一句:“你是何人?报名再战。”

    “乐安将军,家明。”那俊美小将放大声量,好像生怕蒯奇耳朵不灵,听不见似的。

    我差点儿喷了。家明?这不是某些小言肥皂剧里的小生常用名吗?

    蒯奇没有我这种古怪经历,居然酸溜溜地还恭维了一句,显示出世家公子地良好家教。

    “家将军,好名字!”

    那乐安将军睁大一双杏瞳,看他两眼。蒯奇人才俊雅,头戴亮银冠,上身是一件公瑾牌银马甲,下身是白色纨绔,收束得甚是精神潇洒。

    当然,他这马甲也是军中特制的,非是流传世间赚钱的那种水货。

    “蒯将军客气!”

    “家将军好俊秀!”

    “蒯将军真儒雅!”

    周瑜举着远瞩镜偷窥,瞻仰到这里,不禁低声讪笑起来。

    我听他笑得不怀好意,问道:“公瑾什么趣事?别自个独享。”

    周瑜放下远瞩镜,道:“飞帅,你没见他们那三个童子么?”

    他一说,我才注意到,这两位还在马上客套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跟在马后地三位马僮打了起来。

    严格说,是蒯刀和家明那秀气棒童打起来了。

    蒯刀双手紧握环首刀,脚步稳健而行,左一刀,右一刀,劲风呼呼。那棒童抡着杆棒,远远地以棒头左支右架,慢慢倒退。

    蒯奇和家明这时也发现问题,不约而同一齐勒马,静静观战。

    阿昌嘀咕一句:“就这么点细骨头,居然也要拼力,什么毛病?”

    我沉吟一下,问周瑜:“公瑾,如何?”

    周瑜点点头:“情况我都大致看清了。飞帅,你该早点把这宝镜给我,就不用打这么一仗了。”

    我耸耸脖儿:“我自己都给忘了。刚才……”忽然到刚才只不过为了看上淮子焉,才起来,这话顿时就说不出口。

    周瑜横了我一眼,道:“我看可以收兵了。宋将军那边吃着力,打久了未必便宜。”

    我回他一眼:“你是中军都督,该进该退你决定,干吗问我?”

    一句话噎住了周瑜,他忍不住也耸耸肩,撇了撇嘴,大概心里也后悔:这不是自己找堵吗?

    金声一阵急敲。声音之响亮,似乎对面河北主阵上也几乎同时在敲锣。

    斗阵上的几对都听到了。淳于铸和宋亮同时崩开敌人兵器,跳出圈外。

    淳于铸看看对方,意犹未尽。赵擦擦额上细汗。

    宋亮和韩烈互相瞧瞧,也是均有不甘之意。

    这两对都拨转马头,各自返回自己阵上。淳于铸回来就连声叹惜:“我就要抓着他了。”

    我道:“再过百招你也许能赢他一招,不过那时候敌军不耐烦地都冲过来。”

    淳于铸吐吐舌:“这家伙,倒真是长进了。我得好好练。”

    宋亮回来我才看到,他几乎通身是汗。

    “宋亮,这顿架打得很爽吧?”

    宋亮只顾得猛擦汗了,鼻息虽然粗重,却紧闭着嘴。

    我一瞧他硬是要保持高级指挥官的尊严和风度,看来一时是真说不出话来,摆一摆手:“这么打你下次还得累成这样,也未必能赢他。没有杀手锏啊!”

    宋亮两眼一直。杀手锏?

    我丢了一句诱饵,便不再他,抬头去看阵上,蒯奇还没回来。

    那边蒯奇和家明其实还没开始动手打呢,就听到两边都是金声大震,知道这是上级命令,必须执行的。

    但当他们企图喝住各自地僮子时,却略微出点麻烦。

    俩打得正欢喜,没一个愿意撒手的。棒童力量不及蒯刀,但棒法和步法都颇为精妙,借力卸力之术十分娴熟,蒯刀空有力大优势,脚步跟不上对方的点儿,怎么也使不上劲。

    还是蒯剑说了句话,算是中断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打斗。

    “刀儿,三招不回来,今晚没饭吃。”

    话音一落,嘣嘣两声,蒯刀拖刀便撤。

    棒童还要追,家明断喝一声:“明媚,晚上倒马桶你就跟去。”

    棒童悻然停脚,转身跟着主人,撒丫子撤了。

    这边蒯奇倒没怎么责怪蒯刀擅自出手,只是闷头琢磨那童子地棒法。

二十三、初战宛城(下)

    军阵上出现一个奇特的静寂时刻。

    我和周瑜交换一个眼色,都察觉到对方也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思。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大家一起撤退完事。

    双方颇有默契地各自压住阵脚,缓缓收兵。

    退后五里地,选好地势,周瑜令诸将都去指挥安营扎寨,自己和我讨论今天之战的得失。

    来宛城之前,周瑜就说先上去打一仗,所谓遭遇战,看看对方怎么个状态:军队分布、将领能力、军心士气什么的。现在,情况已然基本明了,下一步作战方案今晚应该就可以随之成型了。

    中军大帐刚刚竖起轴竿,我和周瑜都还站在门口聊着。阿昌匆匆过来。

    “主公,都督,田校尉回来了。”

    哦,我看向周瑜。从新野出发前一晚,刺刃小队十名干将,连同我的近卫副队长樊定野及部分卫士,就全被周瑜撒了出去,几天来影儿都没见一只。

    “快让他过来。”

    刺奸三校尉之一的田烈很快出现在我们眼前。看他灰头土脸,满眼疲惫不堪的样子,明显是缺乏睡眠。

    “段校尉已进了宛城。武关方向,正如都督所料,是赵颖。”田烈大概实在累得狠了,汇报言简意赅,只对周瑜一人。没有刻意把我也加到被报告的对象之内。所以内容方面,我不是很解。

    当然,我也没问什么。不是时候。

    周瑜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吃饭睡觉。今天没你的事了。”

    田烈应了,向我咧了咧嘴,做个苦笑地神情。我摆摆手,让阿昌带他赶紧下去歇着。

    扎好营寨已是正午左右了,吃过午饭,我正在自己帐里闲坐消食。帐外人影一闪,阿昌慢慢蹩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别说,这家伙烹茶还是挺地道的。

    “爷。请饮茶。”

    我道:“嗯,放下吧,等儿喝。”

    阿昌应声是,把茶放在几上。

    我看他磨磨叽叽。问道:“还有什么事啊?”

    阿昌犹豫一下。我忽然了起来:“是了,你的事……嘿嘿,我没忘记呢。”

    阿昌大喜,顺势问道:“爷。什么叫杀手锏?”

    我心:“这家伙得到什么的时候,真是思虑周详,精细得很哪!我随口说了那么一声,他居然也听到了。”不过那句本来就是个引子。难得他这么用心,我也不忍心继续耍弄他了。

    “你玩过锏?”

    阿昌肯定地点点头。

    “小人精擅锏法。”

    我心下一喜,很好。这下成了。

    “去。把你的锏拿来我瞧瞧。”

    阿昌应了。转身出去,到自己帐里去取备用兵器。

    所谓锏。亦作“简”。因为其外观为方形而有四棱,形貌似书简而得名。这种兵器春秋时就已经出现了,历史非常悠久,到唐宋时相当流行,列为十八般兵器之一,许多大将都选修铁锏为护身短兵,最著名的就是秦琼秦二爷。

    但在汉末这个时代,由于将士的护甲普遍较薄,并不十分坚固,刀剑斩劈刺戳的威胁仍然极大,因此,别说锏了,就算是更常见的铁鞭,也全被一同认做杂兵,俱非军中欣赏地武器。当时的兵器专家一般认为,军营里,有铁鞭作为这种又短又钝的杂器代表就足够了,因此,汉军中常见的三类九兵,有刀有剑有鞭,却没有锏。

    因此,锏这种“非奥运项目”,就只能存身于民间武林之中。这样自然使得它流传地广度受到了极大制约。汉末三国时代,以鞭技闻名当时的武将还有几个,如黄盖、曹休、鸯等,白风也精通鞭法,当然那是软鞭。但善于用锏的,确实一个没听说过。

    “你怎么使锏?”等阿昌捧着他的铜锏交到我手上。我一边抚摸观测,一边问他。

    阿昌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小地跟甘爷时,他老人家觉得我天生力大,不适合砍刺之兵,得修鞭、锏那类运力打击的武器。又说鞭性虽直,却也尚轻滑灵变,小的像只呆头鸡,练鞭也肯定不成。锏厚沉拙劲,正与我性子相合。因此,小的就习了锏法。”

    甘宁倒真不愧是世家大族出来地,自身又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对锏这种冷门兵器也如此了解。他让阿昌选修锏技真是因材施教,量体裁衣,绝对科。像阿昌这种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力量型选手,短兵器中只有锏最适合他。

    “你跟我这么久了,我怎么没见你使过锏?”

    他玩短刀的时候我瞧过,真……不怎么样。

    “小人这两年正在练分金错玉爪,手指每天都须抓捏铁球,晚上还得浸染清水多时,好驱除酸胀。因此,任何兵器都很少使用,以免耽误这门功夫。”

    “哦!”我记起上次在当阳地桃园附近,遭遇到琴仙韩娥。对方有一柄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地宝剑,一招之下,阿昌地短刀就折为两截。原来他是因为练着爪功,无法使用擅长的锏法。不然,以锏天生地浑厚沉重,韩娥肯定舍不得拿自己的宝剑去硬削。

    “当日你遇见那韩娥时,去夺她宝剑,就是使分金错玉爪啊?”

    “爷台明鉴,幸好爷醒,小人及时换用鸣琴指顶断了她的剑意。不然,以我那时空手入百刃的功力火候,不但夺不了韩仙子的剑,恐怕还断两三根指头。”阿昌忆起往事,脸上也露出后怕的神色,“她的剑实在太快了,现在我虽然练成了分金错玉爪,再碰到她,还是无法力夺她的剑地。”

    嗯,这小子真长大了。初生牛犊不怕虎。有了犄角反畏狼。人成熟了,经历广了,考虑更全面,顾虑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嗯,有此一锏在手,下次她也占不了你什么便宜。”我我摸摸锏体中间的那道细细的凹槽,“居然还是凹面铜锏。”

    锏不过是诸兵器的一支,但就这么一支里,也分好些不同的类型:有八棱锏、平棱锏、浑圆锏、狼牙锏和凹面锏等各种不用的分支。

    所谓凹面锏。就是四方型的锏身上,熔练出两道笔直而较深的长槽,是故得名凹面。

    锏的主要优点就是本身沉重,击打力量特别强。尤其骑在马上对冲时,如果中了对手地强力锏击,不死也重伤。

    这一优势要到甲冑出现质变,普通刀剑根本无法再给予对手重创的隋唐时代。才被军事界的专家们真正发现和广泛认同。

    所谓乘风才能破浪,

    境不酝酿到成熟阶段,光有主观愿望也是无用。

    汉末短兵器的主流就是刀和剑,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地事实。

    但阿昌这种迥不同于其他武将的大力少年。却更需要标新立异。

    “来,给我练练你的锏法。”我把铜锏交还给他。

    阿昌应了,双手抱锏。施个肥诺。身形一矮。两臂一摇,开始演练他的锏法。

    我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每一个细微地变化。

    越看我越诧异:“阿昌的锏法,居然是二十四法,锏中至尊,不传之秘诀。”

    锏自春秋时期被发明之后,在兵器谱上的地位就一直很低。无论军方还是民间,均视其为三、四流的偏门兵器。这种偏见使得它地发展也是困难重重,长时期得不到各时代的名家高手的重视,因此,比起刀、剑、鞭等短兵,锏地使用技法非常之少。五千年流传,一直到我所处地那个时代,都没有几套真正成型实用地锏技。

    只有二十四法,金锏二十四法!

    金锏二十四法,是唯一有高级武价值、能跻身于武化之列的锏中绝技。

    我看着阿昌娴熟地击刺点撩滚,拦格扫压劈,暗暗摇头:“跟我地无常十一戟一样,这门金锏二十四法,也是汉末时已进入到成熟期,以后再也无法真正的损益更改了。”

    阿昌虽然没有完全显露这路锏法的面目,但我从他手势、脚步及身法转换等方面,看出他的确是得到了锏法的真传。

    我所知的资料,金锏二十四法是在秦汉间逐步成型完备的,没到阿昌真能到这套锏法。

    演练这种运动过程一般都是非常快的,高手也不需要多看既知其优劣所在,外行看再多也只是瞎凑热闹。

    没过三分钟,阿昌练毕,锏压左臂,向我拱手致意。

    我点点头,气不长出,面不更色,不愧呆头鸡一头。

    “很好,你有此佳艺,宋亮的马槊,他也并不吃亏。”

    阿昌愣了半天,问:“爷,你是说……小的拿锏法跟他换马槊术?”

    我翻他一眼:“不然你以为他怎么能把自己的绝活教给你?老话说,教了徒弟,没了师父。你也不希望他下……去没饭吃吧?”呸,什么下岗。

    阿昌摇摇头:“可是……这锏法……”

    “这锏法怎么了?”

    看到他这种表情我就心里不爽,什么啊,跟视窗XP似的,有货就牛叉起来。

    “小的……没跟甘爷说,不敢乱传。”

    我一听,这很好办啊!

    “甘将军那边,自有我去跟他说,你就不用管了。”

    阿昌挠头抓耳,吭吭叽叽,满脸不乐意的样子。

    我心头连哼三声,忽道:“把锏给我。”

    阿昌不明白我的意思,愣愣把手中凹面铜锏双手递给我。

    我一把拽过,道:“看着。”

    左侧一转身,左掌横撑护住身体上盘,右手铜锏自上而下,斜斜歪剁下来。

    阿昌惊呼:“武王枭纣?”

    锏意未停,我左臂微沉,右掌骤一抖腕,铜锏径向外侧平推而去。

    阿昌更加惊震:“……甘罗横行。”

    :使八招。

    阿昌到最后几乎直楞如鸡。开始哀号:“……子胥卷楚……白起翻赵……爷,你怎么全啊……啊……啊……”

    耳朵里实在太过嘈杂,我不耐烦继续听,随即松了架子,扔掉铜锏。

    “阿昌,如何?”

    阿昌愣仲许久,忽然跪地,战战兢兢:“爷,您渊博如海。深无可测。小的知道错了。”

    我撇撇嘴:“武功到了你这种水准,要更上一层楼,为难地地方,其实并不在你是不是又了几种秘传绝技。掌握了几门新的心法。而在于你是否有容纳天下、收发自如的胸怀。不错,宋亮的马之道,我亦能传你七八分,但我之所以一定要你去向他。就是希望你在掌握新的武技的同时,能高心境上的修为,认识到相互切磋攻错的进步之道。”

    阿昌这家伙表面呆如木鸡,一半是因为他自闭的性格。另外一半,却是因为他自负绝技,过于自大。他这个问题我早就有所察觉。不过一直没能有合适地时机点点他。今天也是被他假痴不癫的态度激得有些恼怒。干脆狠狠给他砍上一刀。

    我使的几招。都是二十四法中号称不二传的厉害招数,阿昌刚才演示时一招都没用过。肯定不是临时偷他地。而且,虽然我只是随手摆个架式,但心法锏意却是清清楚楚,半分不差。阿昌自然瞧得出来,我其实也非常精通这金锏二十四法。

    他这人,虽然装呆日久,但却不傻,一点都不傻。

    “多谢主公指点,小的全明白了。”

    阿昌伏地不敢稍动。就这么一儿,他肩膀和后背上,已经开始显出湿润的迹象。

    我叹了口气。

    当初甘宁把他和阿西一起送给我,我还一直不解,纵然他对阿西心有所疑,但阿昌却肯定不是怀有异心的奸细,为何要把这么一个大好苗子一起扔掉呢?后来问徐庶。徐庶也只是微微皱眉,却不肯正面回答。

    现在我终于全明白了,那只是因为,阿昌地性子实在太恶劣了,与豪情满怀,热衷世事的甘宁全无一丝相合之处。虽然甘宁一直对阿昌不错,传授也毫不藏私,但对他的个性,恐怕却没有一处是很喜欢赞赏的。

    “阿昌,你武天赋过人,只要一直守道心,行正途,必成栋梁大器。我今天只跟你说这一次,日后机运如何,看你自己如何把握了。”

    阿昌连声称是,一时汗出如浆,滴润着身下土地。

    阿昌刚被我赶出去,宋亮就溜了进来。

    当然,他有很正当大方地由。

    他是来汇报军情,顺便出建议的。

    “飞帅,离此东二百里,有城名朗陵(今河南确山县),属汝南郡辖制。其县令田豫深通兵法,极有机智权谋,甚得汝南太守满宠的信任倚重。今宛南之敌势大,难以卒灭,许都地援军又新败怀惧,难以指望。末将以为,不如写信给田令,请他劝告满太守,倾汝南一郡兵力,急速来援,与我军两路夹击,可破河北军之围。”

    “嗯,田县令相信我军地书信么?”

    我襄阳军与曹军,不过是最近半年关系才热乎起来,虽说份属友军,但

    豫真像宋亮吹嘘得那么生猛,心中怎么可能没有疑虑

    “末将曾与他有一面之缘,彼此颇相敬服,可由末将执笔书写,写明情况,他必定深信。”

    很好!

    我心里越来越赞赏宋亮,先不说此策是否可行,至少他已经看出敌我双方态势,而且一直在动脑筋点子,如何能克敌制胜。

    是个主意。

    宋亮见我点头表示赞同,从怀里取出一封信。

    “末将已写好求援信,请飞帅过目。”

    我没去接信,扭头冲帐外喝一声:“来人!”

    帐帘一撩,成小虎冲了进来:“主公,请吩咐。”

    我道:“这封密信,你立刻派人送去朗陵,交给田豫县令。”示意宋亮把信交给成小虎。

    成小虎双手接过那卷密信。我道:“嗯,让小腚子带几个人去吧,快去快回。”

    成小虎应诺。急忙转身出去。

    我看看宋亮:“这事你做得很好,记你一功。”看宋亮脸上忽然微现尴尬之色,也醒悟过来,“哈哈,我倒忘了,你和我现在不是一路地。这也好办,等我去到许都,见了曹相和陛下,替你讨赏便是。”

    宋亮连忙施礼逊谢:“赏赐什么地末将倒也不敢居功。只是,末将问问飞帅,什么是……杀手锏啊?”

    我心道:“就知道你得来找我。”

    不过,宋亮不稀罕曹操地奖赏。却一心得到我的指点,这事的本身,让我很是高兴。

    “宋亮,以前在官渡。赵玉、小满他们经常喜欢聊些长兵短刃什么的,你却很少参与切磋。我记得,你几乎从未在我面前及任何武道中事呢!”

    宋亮惭然一笑:“飞帅天下名将,赵将军、典将军都是大门高弟。末将这点乡野伎俩,哪儿敢在飞帅你们面前丢人现眼啊!”

    “那你今儿怎么又变了法的?”

    宋亮道:“末将今天与那韩猛将军一战,竭尽全力。才侥幸未输于他。末将很不服气。一直未明白其中道。实在憋得无奈,只能来求教飞帅您了。”

    “嗯。你不服气啊?”我乐了,“你为什么不服气呢?照我看呢,那韩猛的槊法、力量、骑术都不在你之下呀!”

    宋亮皱皱眉:“末将也不明白,反正打下来,除了觉得很累,就是一口气憋在胸口,很不舒坦。”

    “好,那我们就说道说道。”

    我开始和他一起拆招,让他把当时双方互斗的一招一式都拆散来,慢慢分析优劣得失。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宋亮明白了。

    “飞帅,原来我和他的槊法,都有如此之多地破绽之处啊!”他满头都是汗珠,显然是被我这么一通分析给震撼住了。

    我道:“是啊,你不服气,嘿嘿,我瞧他回去琢磨琢磨,更不服气,你露出来的破绽,一点也不比他少。”拍拍他肩,“不过你不用担心,以他的境界眼光,下次他依然不可能在招数上赢了你。”

    宋亮抹抹头上白毛汗,苦笑:“可是,我也一样赢不了他。我和他都是以长、拙、势三者见长,这么打下去最后只好都累死完事。”

    我忍不住大笑:“你可是我的爱将,我怎么舍得让你被那么个匹夫给累死。”

    宋亮双目亮闪闪地,忽然双膝跪倒:“飞帅,末将愿拜您为师,求您成全。”

    我笑声一停,语气变冷:“宋亮,你叩这几个头之前可得清楚,天地君亲师,你今日拜我为师,他日若有叛上欺师行径,我可就没办法饶过你了。”

    宋亮一惊,挺直身躯。

    我话里有话,明里是说欺师灭祖,暗里却是警告他,我和他的主子现在虽然关系尚好,日后未必一直这样蜜里调油,今天认师容易,到时候他很麻烦,很头疼。

    “飞帅,那典将军他不也是跟您的戟法?”宋亮强自镇定,拉出参照物。

    “我教他之时,尚在许都,那是兄弟感情,不在此列。”我教典满戟法,那是因为他先教了我云龙刀法,而且最主要那时候我跟他都在一个军营里吃饭,还没像现在这么自立诸侯,要和曹操一样逐鹿天下呢!

    宋亮两眼定定看我,过了半晌,眼里光芒渐渐减弱。他慢慢从地上起来,垂下头,向我行了一礼,转身出帐而去。

    我没有阻拦,看着他出去,心头只是默默叹息一声。

    我本来可以利用他急欲求胜的心,先诓了他入彀。等他拜师之后再慢慢腐蚀拉拢他。但我今日观了他劲横力狂地槊法,心中起了警惕,什么人玩什么鸟,这位宋将军看似柔顺的外表下,气性其实刚烈如火。北方男人心眼直,容易钻牛角尖。

    那么干的话,很可能最后把他给逼死。

    “嘿嘿,飞帅很爱惜宋将军啊!”挖苦的冷言冷语从帐外传进来。

    “怎么,公瑾吃醋了?”不用看,我就知道是周瑜来了。

    周瑜进来,面上似笑非笑,打量着我。

    “听到你们几句对答,嘿嘿,飞帅何必如此仁慈?宋亮这种将领,若为属下,则我如虎添翼;若为敌手,那我们以后可就有得难受了。”

    我注意到他口中地“我”、“我们”,心下忽然一喜:“这小帅哥看来是越来越把自己当襄阳人了。”

    “呵呵,正如公瑾之言,所以他才值得我们长线期待啊!”

    “长线期待?”周瑜愣了一下,琢磨琢磨,觉得挺有意思的。

    “公瑾你来有事?”那种词儿他得半天,先问正事吧。

    “哦,对,”周瑜起来,“我已准备好下一步的作战方案,特来和你商讨一下。”

    “和我商讨?”我真是受宠若惊,自打把指挥权交给周瑜,他就没说过要跟我讨论战略战术地。

    “嗯,还有淳于铸、蒯奇二位将军和杜远校尉。他们马上就到。”

    看着他嘲讽地眼神,我忽然明白过来,你不是来跟我讨论战局,而只是来分派任务地吧?

    我恨恨瞪他一眼,悻悻然往旁边挪动屁股。

    周瑜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上前来坐下,双手霸住那唯一的矮几。

二十四、星眸皓齿

    瑜的法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次部署他果然没有像上次在新野城外那么独断专行,一封密令给我完事。

    在等候其他将领的时候,他简要地说出了自己对目前战局的一些判断和据此而准备的作战计划,然后,把他所忧虑的两个关节处一一说给我听。

    再然后,就轮到我郁闷了。

    我惊异于他的战略部署,但对他担忧的地方一时也是毫无主张。

    废话!他了那么老久都没出办法,怎么可能指望我这么一儿就有了好主意?我是周瑜还是他是周瑜?

    我们俩正相对无语愁对愁,忽然,外面有人来报:“河北方面有使者,求见飞帅。”

    我一听:“谁啊,有什么事?”

    “他自称上淮将军部下校尉,名为张庆,前来送信。”

    哦,鲁山五勇士之一。

    唤了他进来,张庆施礼:“鄙方上淮将军,命我送来信函。”

    周瑜问了一句:“哪位上淮将军?”

    张庆道:“当然是清河将军。”

    上淮子焉?

    周瑜便不说话了。

    我接过那卷信帛,道:“张将军辛苦。”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知道是得当场打开,看完要给回话带回去的,摇一摇头,展开信瓤。

    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帛中飘散出来,我鼻子嗅了嗅,很舒服地味道。斜一眼周瑜。周瑜正自袖手望天,仿佛若有所思。

    看过之后,我道:“嗯,今晚……”忽然到不对,忙把信往周瑜那儿一递。

    周瑜眼看天,手伸得倒很快,看信更快,只扫了一眼,便说道:“今晚我主必到。”

    张庆奇怪地看看我。我只好点点头。

    张庆施礼而去。

    “我说,你看明白没有。什么今晚我必到?我真得去吗?”小周郎你也太霸道了吧?

    周瑜眨眨眼:“飞帅刚才,不就打算说这句么,怎么又推怪到我头上?”

    啊,我哪有?我搔搔耳朵。心里一转念,我真是打算说今晚必去的吧?

    说起来,上淮子焉约我在离此数里之外的兴龙岗上见面,我应该没什么可惧怕的,那里离她的主营实在太远,而且周围十里全是平坦荒地,一望无际。连伏兵都没法设。我只要派几路伏路小军沿途清扫一下,就可确保自己肯定不陷入敌人险恶的埋伏之中。

    我瞧瞧周瑜,眼珠一转悠。道:“哦,我知道了。”

    周瑜反而愣了,问我:“飞帅你知道了什么?”

    “嗯,不可说,不可说呀!”

    周瑜秀目凝望着我,满是疑惑。

    我看着他问又不太乐意屈尊的样子,哈哈一笑:“你不觉得。有上淮将军相约赏月,我们的难题已经解决了一半么?”

    是么?周瑜皱着眉了:“嗯,有一半的机差不多也够了。不过,飞帅你可不能表现太过了。”

    我瞪他一眼:“怎么样叫太过?你放心,我很有情调的,不大煞风景。”

    周瑜呸了一口:“谁管你这个?我是说,你打算怎么去?”

    “嗯,我带淳于铸去吧。信里说私人面,最好双方所带从者都在十人之内。”我附在周瑜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最后打趣道。

    “你放心。上淮子焉,我一定留给你地。”

    周瑜又呸了一口。忽然叹气:“我看飞帅你还是自己消受吧,我这几天肯定是顾不上她的。”

    我一也是,周瑜生来就是有力气卖命,没福气享受那种人,摇一摇头,挺身站起:“唉,没办法,谁让我们是好兄弟呢!你动脑筋,我去跑腿。就这么着吧!约时间就要到了,我先去准备准备,你这军事议,我就不参加了。”

    就这么在周瑜的瞪视之下,我笑眯眯施施然背着手颠了。

    兴龙山便在我军和河北上淮军的中间地带,离我的大营更近一些,大概不到五里地。天色将黑的时候,我们一行人骑马出寨向西北而去,很快就到达山脚下。

    说是山,其实这兴龙山垂直高度大概还不到二百米,也就是一个不大的小山岗而已。

    我看看天,弯月已然半挂空中,繁星四射,荒野的照明还不错。

    我向身后看看,成小虎率领十数名卫士散在周围。

    “淳于铸呢?”我扬声问道。

    不远处一骑马疾驰过来,正是淳于铸。

    “主公,一切都安排妥当,伏路军撒出十五里去,凡要害处已皆屯下精锐,便有几千上万军马来袭,一刻之内也休接近山顶。”

    “嗯,你带几个人随我一起上山。小虎和其他卫士留在这里看着马。”

    这次出来我把阿昌交给了周瑜指挥,樊定野则早受周瑜派遣,和段瑾等一起秘密地干活去了。

    我的卫士领班,现在就剩下小分队长成小虎。

    淳于铸应了,跳下战马,手铁枪,当先上山开道。他今天也是外罩劲袍,内衬软甲,没穿平时的冰铁甲冑。

    兴龙山地地势已有向导和我详细介绍过,我们这一边,也就南边的山道还比较舒缓,不似北边山路陡峭,崎岖难行。

    没十分钟,我们一行已上到山顶。

    这山顶的地势正如向导所说,相当平坦,上淮子焉等人已等候多时。她也就带了六个从者,除了鲁山七勇士中剩下地五人,另外

    在新野城外也见过,今天依然一色的黑色紧身衣,身插利剑,正是那名夜雨下的女杀手。

    对方早有准备。已出一块径长五、六尺、厚达尺许地巨大四方木板,刨切甚是光滑,板上面摆着一些果实面点,下面以三堆坚固石柱支撑。旁边散布几块较小的石块为。

    我快步走上前,拱手问好:“清河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上淮子焉坐在对面的石上,依旧是白天那具黑色虎头面具,月华之下微显诡奇森严。她双目星视,语带笑意,道:“飞帅哥哥。你打算食言不认我这个妹妹了么?”

    我苦笑一声,她居然就赖上我了。看看身边,淳于铸面无表情。

    “怎么,子焉妹妹既然不弃,那么,为兄也就不矫情了。”我在她对面坐下,感觉还行,这石挺平坦的。

    “这木板和石,皆是丰公所赠,妹子和哥哥聊天赏月。无以为敬,便把它们都搬来此处,”

    丰公?那怪老头不是在丰山么?丰山在宛城之西。离此足有四、五十里,上淮子焉居然把那里地家什这么老远搬运过来,真是千里送木石,情深礼益重。看看木板上摆放精致、饰以鲜花的糕点水果,精酿米酒,显然也是颇具心思。

    今晚的月亮虽然不太圆,但光线特别好。侧侧一映,清晰无比。我瞧瞧上淮子焉身后的那名美女杀手,鼻子,没闻到她剑上的那股特有香气。

    “香剑妹妹,怎么今天没带你的香剑么?”

    那美女瞪我一眼,却不回答。

    上淮子焉回头看看,红唇微笑:“哥哥,她叫月影,上次得罪哥哥。小妹之过。”

    我道:“哦,月影姑娘。其实她哪里得罪过我。不过当时事急。我倒多有得罪才是。

    嗯,另外那位如月……呢?”当时天实在太黑。我虽然也趁着电光瞥过两眼,见到那如月地面孔,但却真没看出他到底是男是女来。

    “呵呵,如月不喜攀高,故此留在山下。哥哥你见,我让人叫他上来便是。”

    “哦,那倒不用了。”不喜攀高?这山才多高一点啊!不可能是恐高症吧,也许是不愿在这种场合下见我。

    说了半天,我还是不知道如月是男是女,心里暗暗嘀咕:“这上淮子焉要么就是特别享受,要么就是一个大变态。”

    黑衣杀手如月,还有上午那金甲小将家明,虽然各有特色,却都是生得俊美无俦,自具罕见的中性之美。若是男性还有好说,人固好色,其实男女皆然——上淮子焉弄这么俩俊俏哥儿,战场拼斗可充得力帮手,床上鏖战那就是一等的面首啊!

    可是若这俩都是女人,那其实更加糟糕!上淮子焉那岂非……百合?或者BL?

    据考证,仅当女性之间存在着精神恋爱地时候,才能称为百合,表示纯洁美丽之意。不似BL那么肉欲感十足。可是,就是只是精神BL,那也还是有问题啊!

    到这里,我心头不觉一揪。不管她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我可都不觉得高兴。纵然我跟她也没什么太多交情,也不大可能有什么私情,但到要和这样一位伴侣坐谈一夜,还是感觉浑身发麻。

    上淮子焉斟上两鼎米酒,请我畅饮。

    端起酒鼎,一,我还是没忍住,便直截了当。

    “妹妹,我有一事不明,妹妹你可愿指正。”

    上淮子焉一对如清星般明亮的眼睛含笑看着我:“哥哥有甚疑惑,妹子当知无不言。”

    “那位如月,嗯,还有今天上午那位家明将军……那个,他们……”说到这里,我看一眼她身后地月影,忽然发觉,虽然是如此简单地一句问话,当着她的面还真不太好问出口。

    上淮子焉何等机智,看我这么羞于启齿,略略一,已然明了:“哥哥是问他们地真实身份吧?呵,这里全是妹子的心腹之人,没有什么不能说地。他们都来自陈家。”

    “陈家?无影陈家?”我一惊之下,脱口而出。手中的酒鼎也轻轻一晃,差点儿泼将出来。怎么是陈家?

    “不错,她们正是无影双姝。”上淮子焉抿了口酒,浑不在意。

    无影双姝?这名号似乎我听说过,只不过忘了在哪里听到地。嗯。既然号称双姝,那就应该都是女孩了。

    我暗道一声汗,本来只是问问她们地性别,结果却连家庭地址也都一并问到。

    一口把鼎中酒喝干,我放下酒鼎,感觉精神抖擞了许多。原来她们都各有来历,并非上淮子焉的私宠。

    “呵,既然号称无影,怎么出现在妹妹的军营里?”

    上淮子焉解释道:“家明大妹擅长骑战,如月小妹精通夜战。因此妹子我各依其长。至于说到无影,哥哥你误解其意了。陈家虽然号称无影之族,但族中自也有一些成在外行走,自然不可能毫无声息,像他们这一代的主人陈老,便被尊称为神仙,大名鼎鼎呢!不过,家明和如月,却也另有原因。”说到这里,她忽然回头。看看身后的那位香剑美女月影。

    “其实,我两位主人号称无影,那是因为。我和小明媚就是她们的影子啊!”

    我点点头,这明月双姝在陈家地位还不低,居然也

    主人,有奴婢伺候。

    “至于她们两位如何出现在妹妹的帐中,哥哥你猜一猜?”上淮子焉放下喝空地酒鼎。那月影忙上前来。取过酒勺,把我们俩的鼎中都重新斟满。

    我又点点头:“必是老神仙地意思?”

    上淮子焉拍手而笑:“哥哥果然聪明。”

    我大汗,这话听着怎么像挖苦我?这种小聪明,恐怕不是傻子都能联得到,能指派这么两大高手的,除了陈家主人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这时候我已经了起来,第一次听说明月双姝是在哪里。

    长沙!

    在我第一次去拜访徐庶的母亲时,她就说过。明月双姝和清风五子齐名,并称三家四门内的“七杀手”。

    七杀手?象上午家明那横马立棒的威风。怎么都不像是一名杀手的本分。

    陈家明?

    忽然动此念头。我猛然乐出声来。

    家明这名字已经很小言了,陈家明。连姓都齐了。

    “哥哥你为何发笑?”上淮子焉两道寒星直射过来。

    “啊,我……我是觉得,家明将军实在是英姿飒爽,令人敬慕,一点都不似女子。”奇怪,被她这一眼看过来,怎么连心底里都感觉寒潮涌动?

    上淮子焉释然,目光顿时回暖:“是啊,第一次见明大妹一身戎装,耀武营中之时,我军所有将领都是舌难下,呆立如牛呢!”她又举起酒鼎,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似乎回起当日各人百出地丑态。

    她身后的五勇士虽然依旧挺立如柱,不过面上神色似乎都有些变化。天太黑,我也就装没看见。不过,我看见上淮子焉欢畅而笑地时候,露出两排白玉般地贝齿,在月色中微微闪亮。

    突如其来的美丽令我不禁……舌难下。

    好在是坐着,还不至于成为一头呆牛。

    再说,我也没忘记刚才对方那一眼地寒冰。我急忙端起酒鼎,稍加掩饰。

    “听说哥哥属下,有位杜军师,武双全,若军中幽兰,最得哥哥欢喜?”上淮子焉笑语未歇,盯着我说道。还举着酒鼎,冲我横了横。

    啊?这种八卦连你都知道了?

    看着她如周郎般调侃讥讽地举止,我实在不多聊这事:“杜营主昔日也曾在黄……天贵军中效力过,妹妹你不知道?”黄巾只不过是时人通称,并不含有褒义,我可别当着和尚说秃子。

    上淮子焉叹道:“我鲁山太平军与汝南一系并无归属联系,虽然久闻杜军师之名,却无缘一见,真是遗憾。她能在哥哥属下效命,真是她的福气。”

    这是什么话?难道你现在……很没福气?

    心头转着这种念头,我很是奇怪,今晚她约我来赏月,这事就已经很奇怪了,联起数日前的那一夜,她硬要认我为兄,我心内逐渐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她对现状不满!

    这个结论令我大感震动,身在勃勃兴盛中的长子政权内,担任位高权重的十将军之首,她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地方呢?

    “噢,有机妹妹可去襄阳作客,我可以介绍杜营主给你们认识。”

    “哥哥一言为定。干!”上淮子焉两眼中星光灿烂,高举酒鼎,直推过来。

    我只得匆忙举鼎,和她对碰一下,然后双方都一饮而尽。

    放下酒鼎,我暗:“靠,为啥有又钻进她套子里地感觉呢?”

    虽然我是现代人,但在斗心眼拼谋略上,却远不及这时代大多数遇到的高级智者。看着他们和我是有两千年的知识差距,不过我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和他们在智力上的差距,应该得倒过来计算。

    时不时能摆弄几下小聪明,大关节上却总是吃瘪受挫。

    这就是我对自己的评价。

    这次也不例外,感觉很不好。

    上淮子焉看起来很开心,忽然站起身,说道:“今夜能与哥哥欢,妹妹不胜喜悦。时间不早,我们也该各自回营了。呵,不然,双方都有很多人担心的。唉!”忽然叹息一声,又道,“妹妹无礼任性,幸得哥哥不斥。现下备有薄礼一份,哥哥切勿推辞。”

    五勇士中的张庆急步上来,双手捧着一面亮闪闪的镀金托盘,托盘上有只银盒,大约尺许方圆。

    淳于铸闪身出来,上去接过。

    上淮子焉看他一眼,笑道:“哥哥部下,皆是好人才呀!”

    笑吟吟的,她最后向我拱了拱手,当先离去。

    五勇士和月影跟在后面,全都撤了。

    看着他们走下山去,我眨巴眨巴眼睛,咂巴咂巴嘴巴,暗暗琢磨着,今夜这么个快速P,

    忽然,一道黑影子闪将过来。

    “是谁?”淳于铸当先横枪拦锁。

    那影子站住,却是月影。

    我挥手,示意淳于铸放行。

    月影却不肯过来,只是清清嗓子,大喊了一声:“我家将军说了,明日她大哥,也就是上淮大将军,要与飞帅阵前比武较艺,请飞帅一定手下留情。”

    跟我比武较艺?

    ,上淮子徒居然要跟我单打独斗?

    我舌难下,一时呆立如牛。

二十五、那边,是看不见的战斗

    次北进南阳,淳于铸作为我军先锋,所率五百精骑一开道。因此,他们的营寨,与中军主营约有里许距离。

    今晚先锋营全军出动,或屯垒山下,或四野伏路,一意为我的赏月PARTY保驾护航。我很有些过意不去,怎么算也是私事外出。因此,在路经先锋大寨,返回主营地之前,我下达一道命令,给所有的前军官兵打赏酒肉。

    淳于铸对我的命令很是腹诽。他不说谎,脸上立刻就显露出来。

    我指指他:“瞧你这样,不服你就说啊,这么肚子里骂娘可不是你淳于铸的习惯。”

    淳于铸被我一激,立刻反对道:“主公体恤将士辛苦,赏些大肉便是。但饮酒实为军中之忌,末将替他们多谢主公美意。不过这酒,还是请求告免。”

    我道:“大家累了一夜,喝几口米酒睡着也踏实啊!”

    淳于铸不以为然道:“我就是怕他们都睡得太踏实了,万一敌军来袭,那就糟糕了。”

    “放心睡好了,他们不来。刚才你也听到了,他们的主将,上淮子徒大将军,明天要与我较量武艺。以他的声望地位,今晚岂能行偷袭之勾当?”

    看着我笃定的样子,淳于铸急了,道:“主公常叮嘱我们说:兵不厌诈。安知河北军打得什么主意?依末将看,明日比试未必简单,上淮子焉……主公,您可得小心她。”

    我点点头:“你这么说也没错。这样吧,负责伏路的军士每人赏一盏酒。今晚全都放假。其他将士的酒先欠着,每人赏肉半斤。呵呵,我和美女私,大家也开开荤。等打完这一仗,我们进了宛城,再去喝酒。”

    淳于铸见我态度明确坚持。无奈之下,只得领命。

    我也不再管他,带着成小虎等一班卫士返回中军大营。

    我的中军大营左后方是一座山,右边旁着白水河。只有前、后两道营门。

    回到大营北前门一瞧,门口刀枪林立,戒备森严,明显增加了防卫,更有十人一组地巡逻队,足足得有五、六组。不停地围绕着中军的营地交叉游弋,寒光闪闪的锋刃不时划破夜空。耀射旷野。

    成小虎大觉赞叹,道:“周都督果然警惕,把大营守得铁桶一般。”

    我心:“铁桶?饭桶吧!这种防卫,就外面一层壳硬。”

    交代看营门的军士振作精神,小心看护之后。我返回了自己的寝帐,成小虎把上淮子焉送的那只银盒交给我,率人守护在帐外。

    本来他先打开验看之后再给我。被我劈手夺了过来。

    再怎么说,也是美女馈赠赏月之礼,让你先看一眼,那成什么话?

    阿风正站在寝帐内等我。

    “呀,你倒是稀客。”我把银盒放在榻上,跟他开了句玩笑。

    说起来这家伙自打这次北上成了周瑜地影子保镖,我就没见过他几次。他总是静寂寂地躲藏在周瑜的卫士群里,从来不动声色,今天还是第一次公开露面。

    “这次有田烈校尉随行带路,所以都督不许我跟着,要我留下守护主公。为防消息外漏,属下只好留在主公帐内,未经主公许可,请主公恕罪。”

    我心头微热,周瑜真是细心,知道我这边压力大。

    “不碍。

    大军都已出发?”

    “是,都督要主公至少坚持到明天下午。”

    我嘿嘿一笑:“他大可放心,我肯定能坚持到明天晚上。”

    阿风看我一眼,沉静已久的面上明显透着些奇怪。

    我看着他,打趣道:“啊,阿风,你脸色也有说话的时候?”

    阿风一呆:“说话?主公,我不明白。”

    我嘿嘿一笑:“你做保镖这半年来,养成木纳少言地习惯,平日都是脸上毫无表情,让人猜测不透。现在你却有了变化,你脸上挂着诧异和不安。”

    “主公……我们大营里,除了看门的那二百军校,就再没有一兵一卒,蒯将军、宋将军以及杜远校尉他们,全被都督带走了。”阿风道。

    我点点头:“这周郎,搜刮得倒挺干净啊!三千忠字营马军、一千虎豹铁骑,等于把我全部可以上阵的人马都拽去了……也没什么了,咱们这叫——空城计!”

    “嗯,黄巾明天哪怕只用三千人冲冲阵,我们的虚实就必然全都暴露。”阿风有些紧张。

    我知道他担心我的安全,心:“这事是有点玄,不过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那边,是场看不见的战斗,比这里更加重要。

    “放心,他们没兵力冲阵,也没

    他们占。因为,上淮子徒要和我比武,知道吗,单其实没什么好玩,但我若不接受,很可能好几万河北军都冲过来。来去,还是单挑比武划算。对了阿风,你也在黑山军那边呆过,上淮大将军的武艺怎么样?”

    虽然和阿风没真正较量过,不过当日在许都也算曾并肩战斗。我知道,他对明天地比武有什么建议。

    阿风道:“回主公,上淮家世代豪门,结交广阔,家传的武艺相当高明。上淮子徒先天力量甚强,所以擅长以铁爪锁扣和砸劈,之前我们……哦,黑山军刚和袁军联手的时候,双方将士均对对方怀有极深敌意,曾有袁军大将名叫蒋奇的,要和上淮子徒比武。蒋奇擅使两口重三十斤的斩马刀,也以力大闻名,但结果却被上淮子徒二十招内崩飞一刀,另一刀被两柄熊爪合力锁死。上淮子徒手下留情了,没让蒋奇太丢面子,双方以和局收场。这一场之后,袁军地将领们就客气多了。当时属下也在现场观战。如果真打,估计蒋奇撑不住二十招。”

    蒋奇的马上功夫我在官渡时也曾见识过,相当纯熟,和曹氏后辈中的第一人曹休打得难分难解。不到上淮子徒这么厉害,明天这一仗该如何进行?

    阿风道:“主公不用担心,您地铁戟和刀法岂是蒋奇可比。属下大胆说一句,上淮子徒他也占不了半点便宜的。”

    “嗯,那就是我未必赢得了他。”我随口回了一句,心里继续琢磨。

    阿风急道:“主公如果全力施展。肯定赢。”

    “嗯?”我听他声音忽然这么大,抬头一看,他面色已是涨得通红。

    “阿风你怎么了,我又没说不信你。”我略略一,明白了他的心思,笑了。“你因为以前在黑山那边呆过,所以不好太驳上淮子徒将军的面子。我知道。我在,怎么才能不赢。”

    “不赢?”

    “对,不赢。当然也不能输。你有什么主意?”

    阿风愣了半天,回道:“很难。上淮将军的马上兵器,属于强力硬功。他内力也并不弱,若只守不攻,恐难抵御。”

    嗯。这点我已经到了。以柔克刚也需要自己真是那高高的一轮明月,才能谈得上普照荒川野岗。和上淮子徒比,我还无法自负到这种程度。

    “若还以强攻,则双方并无多少回转空间,可能就得非分胜负方能罢手了。”我自言自语,替阿风说出他没说出口地下半句。顺手抄起睡榻上的银盒,打开盒盖。

    阿风无言点头,退出帐去。

    一夜无语,次日清晨,我很早就醒转过来,躺在榻上搬运大小周天,只觉气通脉顺,内息如夏日石榴,狂叶怒红。

    状态大好。

    我腾身坐起,前后左右,有节奏地扭扭脖颈。随即下榻,转转腰肢。

    青少年时,我有一段最郁闷的时期:养父离去,恋人分手,良友反目。那时候我可耻地孤独着,大好人生无法可遣,曾做过好几年杂志主撰人和兼职编辑,过着充实而忙乱不堪的日子。由于太专注于著书立言,身体日益毁败。虽然我内功甚强,但自暴自弃地心态令我颈椎和腰椎时有酸痛,后来我一朝领悟人生目标,遂痛下决心,养成了起床时扭脖转腰几十下的习惯。

    我不喜欢去看医生,而更相信自己的努力和习惯。事实上,花费巨资也许无法根治的颈椎和腰椎问题,在我良好的养生习惯面前,连六个月都没撑过去——半年之后,我身体已全无任何毛病。我的九阳自爱功,也是在这段时间里逐步创制出来地。

    内外功的晨练都完毕了,我取过那件特别地“内衣”,扣在我的汗衣上。嘿,正合适。

    我还是继续穿上唐猊软甲,外面套件大红色战袍。

    到现在为止,我进入军营当兵的时间虽然也不算短了,但在甲冑的适应能力始终无法和其他本时代将领媲美,毕竟,他们是他们,我是我。经过我的要求,韩为我特制地唐猊软甲都没有护肩和袖套,这样可以完全解放我的肩臂,使我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我的武艺术。

    没办法,在马战上有自己地地位,就不能不多方计较,点歪歪点子,把坑尽力填平补齐。为此,削弱一部分传统防护能力也只能认了。

    出得帐来一瞧,阿风正站在我门口呢!

    阿风头直肩正,身体靠在一棵树上,双脚微分,面朝我的寝帐,两眼怒睁。

    我欣赏一下他的姿态,心里暗暗好笑。不愧是干保镖的,擅长伪装,连这睁眼打盹

    么有艺术性。

    他这睁眼睡觉的习惯,襄阳军中只有我知道。

    四下扫一眼,成小虎带着两个卫士正在稍远处晃荡。

    我咳嗽一声,把阿风吵醒。

    “怎么累成这样?”

    他皱皱眉,忍住一个哈欠:“大营空虚,我实在放心不下,半夜里出去转了一圈。没事,现在好了。”

    我看看天,大概才五点钟左右。

    “你去我帐里睡儿,今天贵客来访,到时候你还得帮我撑场子呢!”

    阿风又是一个哈欠,这回没忍住。

    他又皱皱眉。然后道:“那,主公我再放肆一回。”

    我很是高兴,道:“快去吧,不过,这次只给你一个时辰,前军营见。”

    自打从曹营里出来。逃到长沙去,被徐庶他们一通灌输,我以前的“流氓团伙”习气几乎被扫荡一空。周围的人虽多,硬是再没人敢跟我称兄呼弟。打爷骂娘了。

    占据襄阳以来,这种情景更是日益严重,连赵玉也似乎受了谁的指使教导,深自收敛。

    我只能心里暗叹,却没有办法。

    谁让我决心已定,要真正当一个汉末乱世中地英雄呢?

    那个时代的英雄。是不需要朋友和兄弟的,有忠心的部下和勤劳的人民就够了。

    阿风本来也是相当谨慎细致的性子。对我从来是毕恭毕敬、敬而不近之地。

    但是在他短暂跟随我当亲卫的几天里,我发现了他的一个大秘密。

    和他一块跟随我的田烈好吃好喝,平日里比较偷奸耍滑,经常要阿风代他顶班。有两天我发觉阿风没日没夜地轮值,非常奇怪。就算他是忠于职守爱护朋友地十好男生,可是人总得睡觉吧?再深厚的内功,也无法阻断人基本的生功能。他天天这么二十四小时加班加点。怎么可能熬得过来?

    于是我就拼了两晚没睡,悄悄地观察阿风的举止。

    终于我发现,他也是睡的,但他选择睡觉时机。

    有同伴、无出差、夜深沉,这三条是阿风放心入睡的铁定原则。

    有同伴,则不让敌人靠得太近就能有所警觉;无出差,则保护目标确定,易守卫;夜深沉,同伴不发觉他是睁眼睡,而且也不太有闲聊地。

    真强!

    天亮的时候,我困了。

    正好那时他在打盹,我出去把他叫醒,唤进大帐里,让他跟我一起睡。

    我累了两夜,什么话也没说,自个很快就呼呼大睡。

    那个时候阿风必已经清楚,他地秘密被我发现了!这似乎反而使他放下了所有包袱,难得地睡了一场大觉——我中午之前醒来时他还在沉睡中,一直睡到傍晚。

    到七点的时候,阿风精神抖擞,准时出现在淳于铸的先锋大帐外。

    “主公,我吃饱喝足了,前来伺候。”

    今天的重头戏是我和上淮子徒的比武。淳于铸不太解对方地法,有点担心,军出寨时还在问我:“主公,他们为什么还要斗将呢?不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我笑道:“你长在关中,上淮子徒的个性,你应该比我熟。他擅长阴谋诡计?”

    淳于铸摇头:“我听说他为人颇为豪爽勇武,却不曾闻过他使诈。不过……那个上淮子焉,见到她我总是心里麻麻的,很不安稳。”

    我很奇怪:“麻麻地!怎么是这种感觉?莫非你喜欢她?”

    淳于铸慌忙摇头:“我怎么敢喜欢她那种。太可怕了,完全不知道她在什么。”

    我哈哈大笑:“你要知道女孩都在什么,那才可怕呢!不如我跟上淮子徒说,比武我要赢了,就把妹妹嫁给你,好不好?”

    “啊,我不要!真不要!”淳于铸真有些急了,脸胀得通红。

    我撇撇嘴,哼哼两声:“你还真是眼光很高呀!嘿嘿,行了,跟你开玩笑呢!”

    亲卫骑队行了不到两里路,对面马蹄声渐近,探马急急回报:“上淮军快速而来,人数大约为两千骑。”

    我点点头,亏我早起了点,不然被他们抢到寨前堵住门口去就不太好看了。

    淳于铸立刻命令摆开锥型阵势,准备战斗。

    对面人马停住,两骑马快速冲过来。

    今天天气晴朗,金日亮如火盘,灿烂无俦。

二十六、再见珍藏

    上淮子徒果然厉害。|

    我苦思一夜,才忽然通关键。

    既然他艺高自恃,那么,我如果跟他讲讲条件,应该可行。

    于是,我约他三战:斗拳、斗短兵、斗长械。

    每日一战,赢得两战者为胜。

    上淮子徒明显是艺高人胆大,都没,全都答应,但他有个条件,无论胜负,三场都须打完,因为,他最和我比试的,其实是长兵器。

    我同意了。

    然后,上淮子徒问了一句:“胜如何?败又如何?”

    我道:“你胜,我退兵回家;我胜,你撤去宛城之围。”

    上淮子徒听了,嘿嘿一笑:“倒也公平。只不过,我下手不留情,你要斗输了,未必有命回去。”

    这话还是过于自负。

    这时候我当然不肯示弱:“我保证,你即使连输三场也一定能安全回去。”

    上淮子徒脸色一黑,作为两军主帅的第一次对话,口舌之争他没占到便宜,气度上反而先吃了些亏。

    第一天比拳脚。

    我身着唐猊软甲,纯重不到十斤,以我现在的功力自不用卸掉。再说对方上淮子焉、陈家明两大美女看着,也不当着她们的面脱衣裳。便只去了外袍。

    唐猊软甲是我军中最上乘的一种甲衣,外貌酷似公瑾牌银马甲,无肩无袖,款式精良,只不过不是银白色的,而是以黑色的棉布缝纫成外罩,针脚亦十分细密,就算当外套穿也不丢人,反而更加衬出我矫捷劲健的英姿。

    上淮子徒则扔了头盔。解开全身甲胄,花了不少时间。

    我心中暗笑,他来之前大概没到要和我步下斗拳。这么说来,我应该能为周瑜争取更多的时间了。

    河北方面今天出动了两千骑兵,为首将领是上淮子焉和陈家明。韩猛和赵椴都没来。我这边只有五百骑卫。淳于铸本来作为随行亲将跟着我一起到前面去。近距离观战,以防意外。我没有同意,这五百骑兵是我唯一可靠的本钱,还靠他统一调度呢。

    因此,最后我只让成小虎带着两名卫士伺候在侧。对面上淮子焉也只带了两名手下。为哥哥压阵。这两名手下既不是鲁山诸勇士,也不是陈如月、月影这种等级的高手,看外表都是普通的近卫。

    双方准备就绪。[百度一下:]各自列开架势。

    上淮子徒右足悬起,摆出金鸡独立之势,右掌前伸,左拳平行横举护住胸肋,两眼灼灼如火。辣辣地瞪住我。

    我皱皱眉。虽然他这起手式也就一般,但正因为如此。我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拳路。

    我左手捏捏右拳,顺势晃动几下手腕:“来啊,上淮将军,让我见识见识你地神拳。”

    上淮子徒双目陡地射出两道精光,若有实质。便在这刹那间,他身上黄色劲袍已骤然鼓动,他本来就身材魁梧,外袍这么吹气球似鼓起,更是骇人。

    “呼!”一声闷响,我眼前微微一花,视野所见,已全是一片鲜黄。

    上淮子徒身体跃起空中足有四尺多高,姿势却丝毫未变,依旧是那招金鸡独立式,遮天蔽日,以泰山压顶之势向我扑压过来。

    我大吃一惊,双方相距怎么说也有两、三丈的距离,他这么一记飞越千重岭,当真有仙从天外来的感觉。

    我没有退后,也不闪避,只是盯着他的两脚,看他如何攻击。

    虽然我生在现代,得天独厚,所习拳法、脚法并不拘于任何门派,但因坚实浑厚的本性所定,搏斗时不喜欢离开地面,哪怕那种招式犀利无双。

    除了迫不得已,我绝不空中作业。

    当然,我并不缺乏应对敌人空中来袭地经验。

    上淮子徒弯曲地右足轻轻一点,身体已轰然右转,左足顺势半空中横扫,簌簌作响。

    其势凶猛,劲道尤其浑壮满溢。我只觉头颈一阵寒意,急忙左手变抓,牵他靴底,右手轻抬,侧推其腿,双手配合,挤压引导他地腿力。

    上淮子徒身体横转半圈18度,上身冲至前方,两掌一高一低,一横一纵,向我右颊和右肩切拍过来。

    我双手齐齐变拳,亦分出上下,低喝一声“叱”,左拳碰其右掌,右拳击他左掌心。

    “砰!”两击并为一响。

    我退后数步。

    上淮子徒身体一震,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翻身落下地来,身体正立,却仍是一招金鸡独立,姿扬势足,恍然只是前移数丈相仿。

    我在退后的同时已默运内息,调好呼吸,双手轻轻一掸外套浮尘,说道:“好腿!听说昔时有李半天之腿,超妙四海,却只闻其名,不知其态,今日见到上淮将军脚法,依稀可以见前辈风范了。[本站推荐:SOSO999]”

    上淮子徒脸上微见疑惑,说道:“飞帅,李半天何许人,他也懂我这门震天腿法么?”

    我一笑,道:“哦,那是我长辈曾到的一位前辈,极擅腿法,与将军你颇有暗合之处,一时感慨,将军勿怪。”

    上淮子徒哦了一声,说道:“我本说这门腿法乃我祖宗家传,并非自同道师友,原来如此。飞帅卸力手法奇妙,似云闲雾散,绵延无绝,我得换招了。”塌腰敛臀,左膝微弯,右足同时沉落,脚尖虚虚一点土地,轻轻一拧脚踝。

    “玉环步?”这一式我却相当熟悉,失口叫了一声,“是鸳鸯脚么?”

    上淮子徒忍不住回过头,似乎看了一眼远处的妹妹上淮子焉,才又转回头,面带惑色:“我这极阳点戳腿,向来甚少应敌,飞帅莫非也听人说过?”

    我摇摇头,却不解释。

    上淮子徒皱一皱眉。鼻中一呼一吸,猛然大喝一声,右足扬起,一脚侧踹过来。我双拳一封。劲力一撞,他脚快速收回。接着便反弹回来。脚尖点向我胸膛。

    这一脚十分奇奥。一晃之下,竟然逼出七、八个虚影,倒似有七、八只铁脚劈胸点击而至。

    我低叱一声,双掌闪处,同时出现数道拳影掌痕。迎上前去。

    “嗡!”一声悠长的剧震,种种虚影残像顿消,我两掌已拿住他右足。只觉他脚力如山。力道方向千变万化,却是无法一招拿死。

    我迅速变招,双掌再度送出,又退两步。

    上淮子徒察觉出便宜,上体微微后仰。便卸掉我地回送劲道。右脚落地,左脚又起。弹向我前心。

    他腿长劲挺,根基稳固。我双掌既受不住他脚力压迫,便只能顺势后退。他点蹬摆掀,一口气连起十数腿,我已被迫退后了近十丈之远。

    上淮子徒一吸之力用竭,只能停止追击,身躯复原起式,此刻他换为左足在前虚刺地面,右足为主要支撑点稳定身形。

    现在我已能完全断定,他使的,肯定就是古式戳脚。心:“原来这时候真就有了戳脚这门腿法。”

    戳脚是河北著名拳种,它现代的全名很长,叫作“九番御步鸳鸯勾挂连环悬空戳脚”。回忆他之前地金鸡独立,空中点扫,我慢慢明白了:“上淮子徒家传技艺震天腿法、极阳点戳腿等等,多半就是最早的戳脚门功夫,只不过他功力深湛,能施展戳脚中的高明绝技,外表看起来和现代戳脚完全不同,难怪我开始没认出来了。”

    一般认为,戳脚最可能起源于宋末,至元末明初已初步成型。技击名家、才子施耐庵在其名著《水浒传》中,已借武松、鲁智深等好汉之手,施展过“玉环步,鸳鸯脚”,点翻过蒋门神、邓龙等绿林强人。

    但今日上淮子徒一通连环腿,一下把这门拳法地起源前了至少一千年。上淮子徒这门极阳点戳腿,虽不如现代戳脚那么格局完善,却另有一种淳朴厚重的强大威力,而且,很显然他施展地一些高深招式,因为修炼方法失传,现代已无法得窥其全貌。

    古老化,真是底蕴无穷。

    我很高兴能在汉末领教到早期戳脚门地高招,但也知道对方现在尚在试探中,老这么退让防守,一旦对方攻发了性,自己恐怕有受伤之虞。猛然大喝一声:“看我八仙拳!”趁对方暂缓气息,连攻数招,劲力激射,笼住对方的身形。

    一瞬之间,古朴汉钟离、潇洒韩湘子、大气曹国舅、小巧蓝采和,四种相反地心法,两两对应,先后在我双拳下显出真身。

    这门拳法,是我少年时从得到地一本古籍中无意中来,数般不同地拳路使将出来,其形百变,古意盎然。

    上淮子徒微微一愕,大约也没见过我这门功夫,气势稍衰,脚扣似龟,掌发如熊,凝神先做好防守。

    我所需要的,也就是他精神上的些许停滞罢了。八仙拳毕竟不是我特别精熟的拳法,其中好几个路数也不合我天性,像风流吕洞宾、娆媚何仙姑,枯定张果老这类,我都只是摆个起手架式当幌子,立即便换更到其他拳路,根本不敢当真使出那路招式来。

    上淮子徒虽然没见过我这门八仙拳,但对我身法、拳意却把握甚准,当我使出何仙姑、张果老这两路精气神契合度较弱的拳招时,他双目顿时爆出光芒,两掌轻松格开我地莲叶手和驴中腿,上身一仰,便欲再起绝命腿法。

    好在我早有准备,最后一路铁拐脚已及时启动。这却是一路以腿法为主,手法辅助的诡奇拳法,少年时我曾多次以此路技艺对敌,对其中精彩微妙之处领悟极多,而且我也早打定以腿敌腿,以诈破敌的策略,因此运用起来,极其坚决有自信。

    铁拐李地真身相传乃是个瘸子,因此这门铁拐脚的精义既不在快速矫健,也绝不依靠凌厉凶猛心法克敌制胜。它的精髓,就在一个“拐”字。

    上淮子徒有些小瞧了这门看起来残缺不堪,毫无豪气的铁拐脚。见我开始施展腿法,正合心意,震天腿法再起,高举高打,纵劈横扫。

    但此刻我已逐步摸清了他腿法的要旨,脚步扭扭拐拐,处处以柔克刚,很快就反占上风。

    上淮子徒腿上技巧果然了得,几次被我拐子腿别住关节,踩乱步法,都在千钧一发之际凭借深厚地功底快速摆脱困境,进而顺势踢出好着,反戈一击。

    双方此来彼往,身形晃来挪去,不知不觉间已交手百招以上。

    耳中听得双方军士地喝彩加油声,大鼓的剧烈震动声,我和上淮子徒都越来越兴奋。

    从我来说,这次到了汉末之后,还没有一次比拼能像现在这么尽展实力之长,却长时间无法压制住对手地攻击力量。上淮子徒腿上的基本功实有非凡造诣,千锤百炼,纵有小的失误,也能迅即变招弥补,完全不被我奇技迷惑。反而我对他越来越凌厉的腿力颇感头疼。当然,同时也越来越努力,连变数门腿法,期望抓住对方的一次破绽。

    “这上淮子徒的腿是怎么熬练的?硬如精钢,韧如柳丝,刚柔相济之下,却是不好赢他。”我心下暗暗琢磨着。打到现在,我已经发觉,无论再如何变化,对方高深的功力搁在哪里,以不变应万变,加上他手法的防守也自成套路,能和攻击腿法完全配合起来,已然立于不败之地。我这么变来变去,心态已然不对,反而容易露出破绽。

    这么略一分神,上淮子徒脚下一记铲腿,我退后节拍稍慢,对方的长臂霍然探出,一式飞熊探爪,向我脸上拍击过来。

    哇,他这指爪又粗又壮,真打上绝对不亚于虎熊之掌。

    我内劲急涌,双膀一耸,间不容发间一低头,“张果老低头看唱本”。一股厉风吹过额面,脑袋上那顶防护小帽已飞上半空。

    我沉肩拔步,使出“张果老看唱本”后半式,摇头摆脑,斜迈两步,险险避开对方戳向双眼的粗大手指。

    “且住!”

    我猛然大喝一声。

    上淮子徒骤然停手,后跃一步,身子已在数尺之外。

    我看看躺在数丈之外的小红帽,面上微微一红:“上淮将军功力高绝,腿技精妙,尤其这腿中飞爪,更是神奇。”双拳一并,拱手谢道,“这第一场,阿飞输了!”

二十七、有朋相邀,乐乎?

    说话时。@@@````我只感到唇干舌躁。口鼻生烟。头顶心处湿漉漉的。暗:“我这九阳神功居然被他完全催发。真是罕见。”我内功是纯阳一系。以我近于大成的境界。向来很少十分施展就足以克敌制胜。不到今日一战。不知不觉火力全开。

    上淮子徒双目炯炯瞪着我。忽然哈哈大笑。叫道:“痛快啊痛快!不到今日我熊威鹰扬居然大半落了下风。这第一场。也不能算我就赢了。某以为你我各有所长。本场可做和议。飞帅以为如何?”

    我一拱手:“恭敬不如从命。上淮将军大度。阿飞承情。”

    老实说出三场单挑这主意的时候。我心中对拳法和短兵两项是寄予了厚望的。希冀这两项上取得至少一胜一和的战绩。不料第一场心中略生旁骛。便被上淮子徒抓住破绽。虽然以我大高手的身份。被他挤兑之下只能认输。毕竟不是真的服气。

    上淮子徒笑得更开心了:“飞帅爽快!飞帅所如此渊博高超。真大大出乎子徒意料之外。而飞帅的功力之深。更令本人心折。我停手不战。非是自认占得先手。而是欲请飞帅入我军营。你我再细细切磋拳脚之道。

    这一场我们一共斗了大约三百招。我一共使了十七门拳法。另配合以三路肘术。六种膝招和二十一趟步法。我没有单独使用某派的纯正腿法。但拳法中当然糅进不少腿击之道。那才是真正成熟后的拳种应有之义。看来对方确是识货之人。我这林林种种技法。也真独此一份。他处难觅。

    现在地局面。因为上淮子徒大度让了半着。依然在我控制之下。正常情况下。明日短兵我决不能输。当然我自信只要仔细小心。也不输出去。这样熬到第三场。就可根据当时景况或力敌。或智取。全随自己心意了。

    嗯。智取的意思。当然就是——时间拖延够数了。完成和周瑜约定的期限。就不跟上淮子焉徒玩了。偷偷闪人溜走的意思。

    我心:“去。还是不去?”

    对我和上淮子徒这种层次的人来说。这世上可说知己难求。武功相若已是不易。最难得地是双方彼此看着顺眼。所谓的相性契合。惺惺相惜。上淮子徒看上去很有诚意。我也不是不跟他多多沟通结交。顺便偷一些古戳脚的精要诀窍。但双方现在毕竟属于敌对状态之下。贸贸然我一时也拿捏不定。

    我转头看看上淮子焉。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心思。上淮子焉似乎也不太解。皱皱眉目看着自己的兄长。

    上淮子徒没给我思考地时间。接着就一拍脑袋:“你看我这人。一比上武就忘了正事。飞帅你现在是不好去我那儿。这样。我随飞帅去你大营里研究切磋。你看如何?”

    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忒挤兑人!我心下暗暗腹诽一句。说道:“久闻上淮兄侠名。恨无机缘相见。今日你我以武友。一见如故。安忍相弃。如不嫌阿飞罗唆。我愿去兄处。一览军容。”

    上淮子徒哈哈大笑:“飞兄弟果然豪气过人。”

    上淮子焉在旁边连连摇头:“大哥。飞……帅。你们……也太只顾自己过瘾了吧!全然不念部众人等的忧虑担心。”

    上淮子徒看妹妹一眼。说道:“我们男人的事。妹子你是解不了的。”见上淮子焉又要说话。摇一摇头。话风一转。“知道。知道。这样吧。飞帅。你可愿至小妹营中驻足?你我虽属一见倾盖。肝胆之交。奈何世上小人且多。戚戚难安。子焉地亲军营不在我河北大军阵列。诸将无令不得擅入。较为安全。”

    去上淮子焉的军营?我脑子一转悠。去看上淮子焉。

    上淮子焉似乎也没料到兄长如此安排。咦了一声。随即点了点头。

    我本来本来还等上淮子焉再出反对之议。不料她突然立场大变。不觉心下微疑。却又不便反悔。暗暗一咬牙。就这么着吧。

    回过头去。交代淳于铸。淳于铸却没等我说出几个字。便立即道:“主公去何处。末将自当率亲卫护主。”

    那边上淮子徒大笑:“淳于兄弟地确有此职责。飞帅你就让他去吧。如此大家都能放心些。”

    我一也是道。难不成让淳于铸自己带人回去?

    上淮子徒对妹妹道:“我先回去安排盛宴。小妹你好生款待飞帅。不许半点怠慢了。”

    上淮子焉妍然一笑。应道:“自不误了两位哥哥切磋大事。”

    没奈何。我只能任凭上淮子焉笑眯眯地靠近。

    上淮子焉官拜清河将军。是为长子十将军之首。自有四千本部亲军护卫。亲卫大将便是那位酷美的女将军——陈家明。其中五百名女兵。乃是贴身卫士。

    我与上淮子焉双骑平行。且走且聊。上淮子焉似乎有意奉迎。话题居然扯到围棋与武艺的关联上。正正经经地出一些问题。言辞谦卑。暗有请教之意。

    这两个……应该毫无关联吧?我暗。这美女把我研究得很透啊!虽然有此体悟。但搔到痒处。我也不能不挠!不由自主。随口说些其中秘奥。聊为行军添趣。

    当然了。围棋和武艺是我的最强项。许多真知灼见。别说上淮子焉。便是出自大族的陈家明。也是闻所未闻。本来她还在问淳于铸一些关于蒯奇的事。后来不知不觉。竟与我探讨起围棋的一些变化来。她棋艺大约不错。尤其自负于一些开局地秘术。我一一列举各种破解之着。佐证其落后不周之弊。

    忽然。后腰为人轻触。我知道那人必定是淳于铸。他醒我什么?

    淳于铸的战马从我身旁闪过。目光微微一巡。我顺他视线扫去。心头一紧。白虎头面具下冷冽闪耀。上淮子焉两丸黑亮的眼珠。正狠狠盯在陈家明的身上。陈家明蒙然不晓。还在面红耳赤。心算布局。口述变招。以应对我的咄咄攻势。

    再仔细一瞧。不知何时。这位女将军的坐骑已经在我和上淮子焉中间钻了进来。把个上淮女将军的战马反而隔到了外面。

    我寒。你这第三者插足也太干脆了。难怪上淮子焉恼怒。

    淳于铸在我们三骑前面数丈。扬鞭赞道:“这就是清河上将军的驻地么?好阵势!”

    我抬头一瞧。前方不到一里处。果然一座大营。中央是一座圆形大寨。其外长出五朵较少的圆形支瓣。拱卫围绕着中军主营。

    我也是数声没口地称赞:“果然严密!果然精奇!”如果我心怀恶意。要顺手拔除上淮子焉的这位亲卫将领。估计只消不淳于铸这个茬儿。再跟陈家明多探讨几句围棋地变化。就足够让上淮子焉至少考虑是否该辞退陈家明了。

    不到上淮子焉这么精明能干地一流智将。居然也为这等小事公然显露愤怒情绪。

    女人。你是那么的不可方物。那么地明艳照人。那么的……不可喻!

    不过眼下我与上淮家敌友难辨。和陈家明更无任何私仇国恨。就没法那么歹毒了。

    趁着说话工夫。我一坐下马。疾行数十步。马尾挡住了陈家明的马头。

    “此乃池相所授六花阵。飞帅多多指点。”上淮子焉微微一笑。催马临前。再度与我并辔而行。

    “原来是六花阵!”我眨两下眼。池早果然性情大变。居然把以前从不外传的阵道绝都随便教人了。再一。我们俩连时空巡警都抓了用了。其他的废话。便不多说了。就这么着了。走着瞧吧。

    行云流水般。淳于铸和陈家明再度相逢。重为同伴。我暗赞一声。淳于铸好眼色!

    陈家明听我们谈论上淮子焉的军营。抬头一看。霍然惊悟过来。忙传令:“吹号!”

    一阵浑厚悠长的牛角号起。前面那座大营正对我们的一瓣花蕊骤然绽开。数十骑急急驰出。为首的是一男性将领。近前认得。鲁上五勇士之一的张庆。

    他对再次见到我似乎已见怪不怪。只是垂首听聆上淮子焉的教导。连声称是。

    然后。我便如贵宾般。百迎入了中央营寨的中央大帐中。淳于铸的五百亲骑被安排在张庆的小营内。位置离中军并不太远。

    上淮子焉摒退了河北一方所有的将领和卫士。我也让成小虎和阿风他们都退到帐外伺候。然后。上淮子焉自去后帐。换了身女装。再来见我。当她进帐闭门。卸去紫色披风之后。我不禁大吃一惊。

二十八、两美

    二十八、两美

    上淮子焉摒退了河北一方所有的将领和卫士。我也让成小虎和阿风他们都退到帐外伺候。然后,上淮子焉自去后帐,整理梳洗了一下,再来见我。

    当她进得我的帐门,我不禁暗暗感叹,美丽女子,就是魅力非凡。纵然她依旧戴着那个黑色面具。

    上淮子焉的确很漂亮,虽然这一路行来,我已看出上淮子焉在军中行为颇为强势,即使是旁观,也不免会令我这样的大老爷们不自觉地感到些许不舒服。但是认识这几天,她还从没对我显示出丝毫此类的强悍苗头,反而时时有些乞君怜惜的那种纯女性化表现,因此我对她还处于一种带神秘感的观察阶段,好感依然远远压倒不适。

    尤其上淮子焉一直是一副青春朗朗,畅言定定的模样,并不以自己天生丽质而刻意傲娇,此刻也只是略加修饰,神清气爽。

    上淮子焉在我身边坐下,和我互相客气一句,以饮蜜水为乐。

    聊过几句。上淮子焉道:“征战之中,军营清简,无声乐以助兴,小妹特请到一位级琴师,哥哥可愿一同欣赏呢?”

    我道:“如此甚好。”

    上淮子焉冲帐外一笑,道:“皇甫妹妹,飞帅请你进来弹奏呢!”

    皇甫妹妹?

    我心头一震,急抬头往外边看去。

    眼一花之间,一张清丽的面孔骤然出现在帐门前。她背着一具瑶琴,一步一步,潇洒而近。

    “吴郡皇甫秋,见过上淮将军,阿飞大将军。”

    果然是她。

    我心里暗想:“这怎么回事?怎么喝杯蜜水,把江东的凤凰给招出来了?”

    “呵,妹妹,你应该称他飞帅才是。”上淮子焉目含笑意,随意指摘点拨。

    “啊,飞帅!”皇甫秋一双秋水般的星目在我面上转了一圈,立刻改口。

    “我早听说了皇甫姑娘大名,今日有幸相见,姑娘万勿客套。”实在难以理解,怎么江东大族的领人物,跑到这河北军的大营里做什么?还和上淮子焉一道来见我。

    皇甫秋款款坐下。现在,我、上淮子焉和这位皇甫姑娘,正好形成一个等腰的三角。

    “我最近新谱一曲,江东无人可解。故此携琴北上,欲觅知音。月前偶遇上淮姐姐。方知世间竟有如此绝妙佳人,令我好生拜服。今日又能得见飞帅,亦是意外之喜。”皇甫秋双手冲身前一摊,不知如何背上的瑶琴已被取下,稳稳托住,然后,轻轻放置在面前小几之上。

    上淮子焉一笑:“妹妹你太客气了,我和飞帅,都是直爽的性子,可当不得你如此谬赞。”

    我心想:“这俩人的话里,透着机锋。打得什么哑谜?”说道:“谱曲奏乐,那都是高贤雅事,阿飞愚钝,却是不懂了。不过我有一友,雅量高致,精通声乐,足为姑娘知音。”

    “曲有误,周郎顾。”皇甫秋还没说话,上淮子焉抢先说道,“哥哥说的,莫非是江东小周郎么?”

    我对上淮子焉的机敏很是惊讶。不过周瑜随我军北上,现在已经有些日子了,前些时候又公开亮了相,被对方侦测到也属正常,便点了点头。

    皇甫秋明媚双目一转,在我和上淮子焉身上扫视一圈,叹了一声:“只可惜,公瑾已非江东周郎。”

    上淮子焉笑道:“是啊,他现在是襄阳周郎,哥哥的周郎!”

    皇甫秋快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眉,又叹息一声。

    “所以小妹只好上河南来寻访知音。”

    我暗思这二人关系也很奇怪,言谈之中时时隐生刀枪,不是单纯无间的贴己闺蜜。忽然一醒,想到皇甫秋乃四大名门之一、江东大族皇甫氏的嫡系,眼下掌握皇甫家的实际权力,上淮子焉也出身豪门,更是长子政权里的席女将军,怎么还能指望他们如同普通美女一般,彼此欣赏嫉妒,小意情深呢!

    我道:“呵呵,公瑾是我好友,皇甫姑娘想见公瑾,其实不难,待这两日我与上淮兄比武事了,去我军中便可如愿以偿。”心想过了明日,不是周瑜回来,就是我先撤了,你能不能再进我军营见到我。那就看天意了,我总不会失信便是。

    上淮子焉道:“周郎在哥哥营中么?哥哥,那我明天也跟你去,看看这名闻天下的大帅哥,你看可好?”

    我心头一惊,暗想:“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察觉我和周瑜的计划?”

    皇甫秋摇摇头:“今日见着飞帅,心愿已足。小妹只有一个问题,想请教飞帅,不知飞帅允否?”

    “皇甫姑娘有话请讲。”

    “我皇甫家不自量力,欲冒不韪,行攀附举,冀与飞帅结为姻亲之谊,飞帅允否?”

    “啊?”这一语出,不仅我愣住,连上淮子焉也不禁失声惊呼。

    皇甫秋神色自若:“鄙族僻居江南数百年,向不晓中原正大礼仪,小妹如有失言,尚祈恕罪。”

    “那个……何为姻亲之谊?”我脑子微微混乱。本来以为她肯定要责问《赏地令》一事的,心下早已打好主意,或软或硬,根据现场需要,都已想定回辞。全没料到,她居然扯起全然无干的事来。

    “小妹有一亲姑姑。性情温婉,相貌胜我十倍,名讳曰镜,尚待字闺中,常言欲觅一英雄郎君,方才下嫁。镜姑姑只比我大一岁,与我感情深厚,平日私语,她对飞帅颇多赞叹。这次出行前,家父也有叮嘱。今日能见到飞帅,心中欢喜。为了镜姑姑的终身幸福。小妹冒昧了!”

    “皇甫妹妹,你的确冒昧了!”

    我还没说什么,上淮子焉已经话,声音依然是那么清脆,语气却极其生硬。

    皇甫秋深深低头,言道:“姐姐恕罪!”

    上淮子焉盯着她:“飞帅和阿樱姑娘的故事,天下皆知,皇甫妹妹忽然另提亲事,未免莽撞。”

    皇甫秋依然低着头,道:“是,小妹明白。不过,飞帅如此英雄,三妻四妾分数寻常,我镜姑姑亦非一般女子,若能得配飞帅,愿居次妻。”

    上淮子焉怒道:“皇甫妹妹,飞帅是我家贵客,白日和我哥哥比武已甚为疲惫,不堪烦扰。你且请退下,明日再谈吧。”黑色面具下,一双靓眼几乎要喷出火苗来。

    真是好姐妹,这是公开翻脸啊!

    本来我还打算说上两句,见到如此情景,也不知如何插嘴为好了。而且,我倒现在还没搞清状况呢,多言必失。

    “是,姐姐!打扰了,飞帅!”皇甫秋一直低着头,取琴、起身、转身、出去。

    上淮子焉呆呆看着皇甫秋离去,半晌,不一言。

    我喝着蜜,心想:“皇甫秋跟我提亲,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难道她皇甫家想依附我襄阳?可是在河北军的重地,当着上淮子焉说这种话,的确甚为冒失。素闻皇甫秋极有世俗之智,为什么要如此得罪上淮子焉呢?”

    上淮子焉终于转过头来,面具下双睛如水。盈盈欲滴。

    “哥哥,有时我真羡慕你们男儿之间,有义气!唉,我们女子,再好的姐妹,见到心中所爱,便会不顾一切。”

    我心道:“男人要见到喜欢的,也不会客气,什么义气?”不过,觉得今晚这事很是莫名其妙,这两位美女无缘无故就打闹起来,怎么说心头都有些不爽。

    难道我自从认识周瑜之后,近墨者黑,真的衍生出了那么大的魅力?

    简直是扯蛋啊!

    上淮子焉抹抹眼,道:“哥哥,我去梳洗,片刻便回。”

    我心想女人就是麻烦,刚梳洗完一会儿又去。不过知道她心情不太好,可能需要出去缓和一下,便点点头。

    上淮子焉自去后帐。

    当她再度返回,进帐闭门,卸去紫色披风之后,我不禁大吃一惊。

    古时女性衣着,西汉时以曲裾深衣最为常见,这种服装通身紧窄,长可曳地,下摆一般呈喇叭状,行不露足。衣袖有宽窄两式,袖口大多镶边。到了东汉,由于服饰的改进,出现了有裆的裤子,直裾这种在西汉时还不能作为正式礼服的女装开始正式走上舞台并逐渐取代了曲裾深衣,成为主流女服。另外,战国时就已大量普及的襦裙,在东汉时虽非主流衣着,却也时有所见。当然,比起前朝,这个时期的襦裙样式也有所变化,一般上襦极短,只到腰间,而裙子很长,下垂至地。

    上淮子焉巾帼将军,素日里自然是一身高级制式鱼鳞银甲,配上她紫色金线的高贵披风,飒爽风姿实是无双。今天我是第一次见她穿日常女装,却既非直裾,亦不是曲裾。

    你说还有襦裙?嗯,“裙”字说对了……

    她穿的,竟然是一袭现代的短袖连衣裙。

    没错,这时代绝无仅有的连衣裙,看上去还是罕见的棉布织就。

    我瞪大双眼。上淮子焉身材甚美,素甲戎装时我已深知。现在她换了这么一身现代女孩的夏衣,那种突然而特异冲击下的琦丽景色,简直令我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连衣裙?

    上淮子焉这次又戴上她那白色的虎头面具,看了我的样子,得意地一笑。

    “我跟窦姐姐学来的新式装束。我想她与池相均与哥哥有旧,哥哥也许会喜欢这样的服饰,果然如此。”

    窦姐姐?我愣了一下,随即醒悟,应该是那位本应去接池早返回的时空巡警。

    “窦……小姐她……现在也在长子么?”我想了半天,简直不知道怎么称呼窦红好。

    “正是,她现在是池相最信任的贴身卫士长,平日里不离池相左右。”上淮子焉盈盈走上前。

    我愕然。窦红,那是时空局十大巡警之一啊!果然不愧是极有女人缘的池早,手段好厉害,居然能让排名在白风还在之前的时空巡警给他当贴身保镖。

    太惭愧了,白风在我这儿,跟我亲娘似的,肆无忌惮,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末了,不但拍拍手走掉,还来一大拐卖,把本来要留在我这儿效力的司马吟顺带给诱去河北了。

    “哥哥!”上淮子焉站在我身前,叫了一声,语气颇有些轻嗔薄怪的意味。

    我定定神,看着她一脚拐过,贴在我身边坐下,竟然跟我坐了一席。然后取过酒勺,为我斟上美酒。

    “哥哥,请!”

    看着她一身翠绿的现代女装,我眼花花的,心恍恍的,仿佛突然又穿越回去,返回到我已疏远渐忘的那个时代。

    我咂咂嘴,这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这次旅游而来,时间长久,在汉末呆了已近三年,我的审美习惯不知不觉生了很大的变化。当然,随之而来的是对这时代的美丽,也从最初的猎奇、复古,演化为正常欣赏,甚至渐渐有些熟视无睹。

    所以,上淮子焉的这一变装,无可置疑地、极大地刺激了我的眼球和心理。

    我端起酒鼎,与她对饮一杯,方才收回三分心思。

    “子焉妹妹,上淮大将军未至,你我就先喝上,似乎不太好吧?”

    “哥哥无忧,家兄尚须处理些军中杂事,恐怕要晚点才能来。他嘱我先服伺哥哥,务要哥哥欢悦尽兴,如在自家一般。”

    俩人又喝一杯。

    她声音如此清丽娇脆,与我同坐一席,娇躯微微倾斜过来,似欲寻找我坚强的肩膀借靠。如此醇酒美人熏陶之下,一般男人早该顺水推舟,揽美入怀,干些快活勾当,岂不是好?可我却偏偏深知这位靓女的性情抱负,被她这么明显地诱惑,心下反而更加警惕几分,想道:“这恐怕不是简单的美人计。这上淮女将军下如此本钱,其谋必大。不过应该不是想要借机拿我,那她到底想做什么呢?”

    想是如此想,疑是这般疑,可美女自动搭将过来,一点不睬也未免唐突佳人,莫要因此得罪了她,罪过就更大了。

    我只好轻轻侧肩上去,倚住她身体。

    “哥哥这软甲做工真是上佳,是哪一位大匠的手艺呢?”上淮子焉没话找话,几乎把整个身躯都挂在我肩膀上,左手轻轻抚摸我前心软甲的护心小银镜,右臂伸展,搂住了我的腰,把我抱了个结实。

    我这马甲的肩上并没有甲衬,只有一层绸袖,薄薄的绸帛下,分明感受到女性特有的温软。“小兔儿不大,可是够软。”脑子里瞬间闪出直觉触感,心头一阵奇痒。我也不是无知童子,宅梦处男,女人方面理论知识全面,实践经验丰富,上淮子焉对我的性吸引力虽然不是极无法抵挡那种,私心却也毫无反感之想。

    我心里暗暗狠:“色狼不威,你以为是任你调戏不敢抬头的小正太呢!”犹豫两下,终究觉得这过程有些过快,便轻轻一推上淮子焉的左手,道:“妹妹既然喜欢,我就把这软甲送给妹妹就是。”伸手一扯,这软甲是从胸前开缝的,当胸顿时裂开。

    借着卸脱软甲,我腰上使出内劲,轻轻摇晃一下,把上淮子焉的身体给软软震直回去。

    上淮子焉唔了一声,手里已经多出一件小马甲。

    上淮子焉笑道:“哥哥,你真这么大方?”

    我道:“妹妹你能送哥哥那么贵重的礼物,哥哥一点随身物品,岂能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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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军变

    二十九、军变

    上淮子徒是一位异人。

    也许是出身世家的原因,身处汉末至少十年了,他却依然恪守一些原则。一些在现在的我看来也似有些迂腐的原则。

    傍晚时分,他居然真的大吹大擂,率领军中的部分高级将领,林林总总,也有四、五十人,人人连坐下战马都洗得干干净净,盛装来到上淮子焉的军营之中,在中军大帐内给我接风洗尘。

    一开始,席间气氛略有些尴尬,除了他们兄妹之外,其他将领都不时拿眼偷偷瞄我,似乎不太理解,我怎么就敢这么大的胆子,施施然就高坐在河北军的主场之内,做晏然无云状呢?

    不过等上了菜,吃喝起来,大家脑子里都进了点酒水,随口谈论几句兵法武艺之后,慢慢的,氛围就变得越来越融洽了。

    上淮子徒是真的想和我讨论一些武学上面的疑难,专门与我同席而坐。尤其他问我的,全然没有任何敷衍之辞,都是很高端的问题,比如他的腿法,应该五腿夹一拳还是九腿出两拳,如果是后者,这两拳是冲拳猛力上佳,还是横掌骚扰为胜。诸如此类看似细碎,实则肯定困扰他许多年的一些修炼难题。

    讨论这些专业话题,我心态也放松许多,不过心下也有些惭愧,他诚意待我,我却一直怀有机心。

    我和上淮子徒功力在伯仲之间,他世家绝技极阳点戳腿有许多独到妙传,动手比试,千招之内我未必能赢得了他。不过这就跟我和曹操下棋一样,涉及境界方面的时候,多出两千年资源的我肯定要占不少便宜,先天具有眼光上的优势,对这种方向上的关卡,也能略加指点他一二,如何阳极生阴,虚中还实。

    半个时辰之后,上淮子徒长出一口肺气。

    “乱世之中犹能得遇飞帅这等赤胆之友,真子徒生平一大幸事。来,飞帅,干!”

    “上淮将军毫不藏私,阿飞也是受益匪浅!干!”

    如此把酒言欢、窃窃私语又有小半个时辰,终于出了点小事故。

    上淮子徒这次带来的将领,多半是他原来鲁山军、黑山军一系的故属,鲁山系自不必说,唯他马是瞻,黑山一系在这种场合下,也会给上淮兄妹主人面子,不太会生出事端。

    但其中也有几位来自袁氏的将领,想法自有不同。

    韩猛正是其中之一。

    突然之间,他从自己的坐席上站了起来,不顾同伴的拉扯,摇摇晃晃就走到宴席中央空地。

    “诸位将军请了!今日,上淮将军以如此美酒佳肴款待,我等实在是开心呀,哈哈哈哈,咱们武人,喝了酒没别的乐子,谁来跟老子试下角力助助酒兴?谁来,谁来?”

    嘴里喊着谁来,两眼却直勾勾地瞪着我。其他河北军将领自然没一个肯出头。

    我k,你连表面的样子都不会装一下吗?

    我还在曹营的时候,头一战解围白马之役,这厮的弟弟韩烈死在赵玉手下,虽然不是我亲手所杀,但也算是一段深仇。

    怎么办?这种杀弟之恨一般是没得解的。不过让我出去教训他,太掉价了,怎么说我也是一方诸侯,跟这种粗人一般见识,会被人笑话的。

    我身后站的是阿风和淳于铸,心下琢磨,要说和韩猛练这种体力活,阿铸的身份大概更为合适,功底也厚。

    不过,我先看看身旁的上淮子徒,想知道他是什么态度。

    上淮子徒皱眉看这韩猛,明显有些不悦。

    “既然韩将军有意,那太好了,张庆啊,你去陪韩将军玩一局。”出口的是上淮子焉。

    她身后一人,缓步迈出,走向韩猛,正是鲁山五勇士之一的张庆。这位张庆看上去年纪不小,已过了四十,他是上淮家的心腹家将,上淮子焉一向让他担任对外联络重任,虽然面目除了黝黑没什么特点,但却并不猥琐,配上一双有神的眼睛,出去倒也不会被人小瞧了。

    “末将张庆,请韩将军指正。”

    虽然五勇士因为敬重主人,自居下人,不肯就坐正席,但张庆毕竟是一位中郎将,举止自有一股将军的沉着气度。

    可是韩猛的一句话,立刻让他变了脸色。

    “尔这厮佣之辈,太放肆了!怎敢让我指正你?换个有身份的来跟我厮打。”

    这就叫:冷言一句凉千里。韩猛说冷笑话的本事真不是盖的,就这么一句话,二十来字,把鲁山系一家全得罪光光的。

    我侧头看去,上淮子焉身后还站着另外四位勇士呢,个个手按刀剑,面露杀机。

    张庆目中含怒,回头看向上淮子焉。上淮子焉却去看上淮子徒。

    自己虽然忝为地主,但怎么说,今晚是哥哥请客。

    上淮子徒脸色铁青,腾地站起身来。

    我心中暗道:“这就开始起内讧了么?”

    上淮子徒还未说话,忽听有人轻笑一声。

    “既然如此,我来指正一下韩将军,你意下如何?”

    中军大帐的门帘左右一分,外面走进几个人来。

    三个人。

    韩猛一见这三人,顿时脸色一白。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笑嘻嘻的青年男子,身披华服,腰系紫绶,佩挂金印,登彩靴,两眼贼溜溜的,上下左右乱转。

    我居然认识。

    池早!

    现在池早可了不得,不是当年许都一只小庸医了,啧,说句符合时代的词,应该说“非复昔日吴下阿蒙也”!长子这一派的政权,就赖他劫走了建安帝刘协,才得以堂而皇之地建立起来。现在建安王朝蒸蒸日上,池早更是手握重权,一人之下的大丞相,地位之高,也就许都的曹操差相仿佛。

    论说起身份,我现在见到他,至少也得自称一声“下官”什么的才合礼仪。

    池早淡淡瞥了我一眼,便不理睬,只是看着韩猛微笑。

    “如何?韩大将军,我身后二人,你可任择其一,怎么说他们也都是我朝大将军,你该不会觉得身份不够吧?”

    韩猛额头见汗。

    我心头一怔,注意到池早身后站立的两人。

    其中之一我认识,竟然是刚刚被白风拐走的司马吟。另外一人确实身高过丈,魁梧健壮,一身悍然匪气咄咄而出。

    司马吟见我看他,脸上微微一红,点头示意。

    我心想:“好小子,没几天这就去长子城干上大将军了,了不起。”

    池早见韩猛不说话,又道:“这位,是新任内宫禁卫大将军,司马吟,川中嫡传、琴圣司马公子,你可能还不太认识。这位呢,便是我朝抚军大将军王当,你也跟他摔过跤的。”

    王当?原来他就是王当。

    我没见过这人,但我却早就知晓,张燕手下,有两名亲近将领,一名孙轻,一名王当,昔日都是河北割据一方的黄巾大渠帅,后来被张燕收服,跟随左右,曾与袁绍大战不止。这二人在黑山军中的号召力也非同一般。传闻这王当和孙轻俩人曾联骑出战,与当时暂时依附袁绍的温侯吕布正面交过手,虽然输了,却都没受重伤,武功之强,可想而知。

    韩猛盯着王当,汗如雨下。

    “咦,怪了,你干吗如此盯着王大将军呢?他不是你一直刻意结交的好友么?”池早微微笑着,双目却如刀子一般,扫视着坐中袁氏一系的将领们,“噢,是了,你是奇怪,他此刻不在长子,协助你家主子擒杀张燕大将军,却跟着本相来到此地……”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上淮子焉失声叫道:“池相,你说什么?”

    池早冷笑一声:“我说得不对么,韩大将军?你是否还在等待朝歌的密信,想要制造事端,好把两位上淮将军一举拿下呢?”

    上淮子徒见了韩猛神色,哪里还不知道其中必有隐弊,双目一凌,一挥手,诸鲁山系的军官轰然站起,抽刀拔剑。王当向两旁一瞪眼:“你们还坐着做甚?”张燕一系的将士也纷纷起立,手挺兵器。

    池早喝道:“本相此来,只拿韩猛一人,从者不论。坐着没事,起立必杀。”

    “贼相休得猖狂!”

    在座的有袁军十余名高级将领,大部分都还懵然不明事态如何,只有个小将猛然一跟头翻将出来,左手搬腰,右爪捏颈,伸手去拿池早。

    这小将身负将军腰玉,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却身手敏捷,而且甚为果敢,要趁局势未明,先把不懂武功的池早拿在手里,以为人质。

    池早摇头:“年轻人,就是血性啊!”

    呲呲两声轻响,那小将矮身翻腾,离池早已不足尺许,正在将拿未拿之际,突然身形一震,就此僵住。

    池早看着眼前一只手爪,轻轻伸手过去,在那小将僵硬的手腕上拈起一枚浑白色棋子:“好棋,独山之玉么?”

    司马吟道:“相公好眼力!”

    池早哈哈一笑,将玉子丢还司马吟。司马吟行前两步,长袖一拂,将地上另一枚黑色棋子扫入袖内,才退回池早身后,道:“这位小将是河北大族薛氏传人,鄙将昔日与薛氏少主情为兄弟,可否为他求个情?”

    池早微笑回头,看看司马吟:“司马将军心肠不错。嗯,不过你也知道,那边,我们的贵客阿飞大将军一向仁慈,是么?”

    司马吟不知他为何突然转移话题,道:“这个……正是。”

    池早道:“嗯,那么你是否知道,他为什么不为此人求情么?”

    我听着很不顺耳,这什么胡言乱语的?

    司马吟摇头。

    池早一笑:“因为他知道,我现在身份,言出必行,否则,大难立至。”歪歪脖子。

    旁边王当早不耐烦,见池早示意,当即大手一抓,已提住小将的后甲领子,直接拖将出去。

    接着,就听外面一声闷嚎。

    王当手提人头,回返帐中,胸口犹带几蓬血迹。

    池早冷冷道:“我说过,起立必杀。”

    然后,他看也不看那伙袁军将领,径直转头,走到我和上淮子徒面前,笑道:“和两位都是许久未见了啊!”

    之后一个时辰,我和池早单处。

    池早跟我讲了个故事。

    一个天翻地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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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做本《阿飞幻想》,已经出了三本,当当也有,好他nn的累,顾不得写字。不过,不时更新还是要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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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内乱之势不可阻挡

    三十、内乱之势不可阻挡

    简单说,就是表面上欣欣向荣的长子政权,生了重大的大佬火并事件。

    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大将军张燕同学,已然被另一大佬袁绍设计擒住,长子城里,现在已经是乱成一片。

    这事说起来挺丢人的。原来,张燕自从当了大将军之后,性格大变,变得十分好色。他本来尚未婚配,偶尔打打野食。这回却是广收并蓄,长子政权建立以来,几乎每天都要娶房小老婆,有时甚至日御数女,河北诸多大族,俱有姑娘入幕。现在他的后宫里,已经有了二百多姬妾。

    单只这样也就罢了,爷得了场富贵,就想玩玩暴户的感觉。都是男人,寡人之疾,彼此也都心领神会。

    但是张燕色心剧炽之下,居然把魔爪伸向了甄蕊。这甄蕊的家族,到她这辈子已经衰落,但她家却颇懂世俗之智,依附上了袁绍。甄蕊很小的时候,就许配给了袁绍二儿子袁熙。虽然说此刻尚未迎娶,但河北四州,却早已人尽皆知:这位年少貌美的甄氏,是不可触动的禁脔。

    甄蕊是中山国无极人,目前依旧居在老家住着,就等着袁家来娶。张燕听说甄蕊美名,yin心大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把甄氏给掳到了长子。

    那中山国,昔年原是汉景帝给庶子刘胜的封地,刘胜是刘备的十三世祖,所以刘备动不动就提及,咱是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阁下玄孙云云的。看刘备的状况就知道,现在这中山王国也跟汉帝国一样衰弱得不行了,哪儿管得了这位当朝的新贵张大将军啊!

    不过张燕这一“不雅”举止,也严重触及到了袁氏的底线。

    袁氏也许不在乎丢个没过门的女人,但“四世三公家族”的面子却丢不起。

    张燕得了甄姬,视如至宝,日夜沉迷。甄氏得了贵人欢心,趁机撒娇,希望张燕正式迎娶自己。张燕同意亲往中山一趟,向甄氏的母亲求亲。没想到这是袁家设下的圈套,中山国本来就是袁氏控制的地盘,弄点儿手脚毫不费力。结果,轻而易举就把张燕给捉住了。

    池早闻讯大惊,急率心腹数骑,连夜赶往河南。

    我听完这故事,沉吟片刻,问道:“你***,这话里怎么这么大醋味?”

    池早一愣:“什么醋味?”

    “嘿嘿,你说张燕日夜沉迷于甄姬美色,很是羡慕嫉妒恨的样子……”

    “我呸!就他……哼!”

    “那甄姬,真的叫甄蕊?不是听说叫什么甄宓?”

    “白字篓……那字念宓(符)。”

    我脸一红,亏我以前还学习过《落shen赋》,敢情就从来没念对过。

    “当然,我在那边早搞清楚了,姓甄名蕊,小名叫灵芝。”

    “很漂亮?”

    “嗯,非同寻常!”池早喉结一动,咽口唾沫。

    “嘿,原本黑山军和袁氏联手,我就很奇怪,张燕和袁绍是死对头,他们怎么可能携起手来的?”

    “这事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原来袁绍病得要死要活的,不能理事。几个儿子内部你争我夺,搞得乌烟瘴气。袁熙那小子就偷偷勾搭上我,想借我之手除掉老大袁谭和老小袁尚。我得了机会,自然不会客气,里应外合,干掉了袁尚,趁势把袁家在南皮的文武骨干杀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收服了,扶袁熙上台。他挟持着老爹,才和我们合作的。唉,本来没把这小子放在眼里,哪知道……”

    “袁绍还没死?”

    “没!”池早说话间更是懊恼,“原本我是给他看过病的,这人已经完全不行了,不停吐血,活不过三五十天的。妈妈米的,当时没狠狠心把他给剁掉,现在倒活蹦乱跳起来了。”

    “看来现在袁家,是老家伙又掌权了?”

    “也许吧!”池早含含含糊糊,不愿多提这种倒霉事。

    我心里偷笑,池早枉负聪明,却被老袁绍给耍了一道。忽然眼角微一闪光,觉池早瞥了我一眼。

    他为什么看我?

    脑子猛然一闪念间,我脸色一变。

    “嗯,我知道了,张燕被捉这事,是你干的!”

    池早脸色也顿时僵住。

    我们俩你看我,我看你,对视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池早避开眼神,闪闪烁烁道:“妈**,你现在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你来找我帮忙,得跟我说实在话。”我心里郁闷,差点又被这家伙当猪头涮了。

    “那当然,你这么厉害,我也不敢糊弄你飞帅呀!”池早笑嘻嘻道。

    他笑嘻嘻的时候,说话却反而显得真切。

    我点点头,说道:“说吧,要我帮你干什么?”

    池早吸了口气:“周瑜现在应该已经收拾掉赵颖了吧?”

    我算算时间,也是差不多了。

    池早叹口气:“虽然老子费尽心机,热热闹闹,但左看右看,你才他**的像是主角,徐庶、庞统、田丰、鲁肃,现在又有周郎,妈**,这些个绝顶人物,怎么会疯了一样去投奔你?”

    我道:“你也不用嫉妒恨了,周瑜现在,还不算我的人。”

    “迟早的事!”池早摆摆手,挥去懊恼心态,“不说这个,我知道他去收拾赵颖,打通宛城、武关那条线。正好,我们他娘的正好可以走这条线回去。”

    “走武关回去,为什么?你不是有窦家那位傻大姐的时空器,嗖!飞过来,嗖!飞回去的吗?”

    池早盯着我:“妈**,我心里舒服了,你他**也羡慕嫉妒恨!”

    “我呸!不恨才怪。你怎么把时空巡警勾搭上手的?”

    “这个,那就早了,前几次去东周和北宋那会儿就认得了。”池早笑吟吟的,“你那会儿还愣着呢,哪里晓得这种风情?”

    呸!越说越郁闷。

    “那你还跑什么宛武线啊,直接嗖回去不就得了。”

    “这么简单我就不来找你了。”池早也郁闷了,“她不跟我玩儿了。自从白风找着她,俩人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她就跟我摊牌了,这次是最后的人情,送我到这儿,是最后一趟了。”

    “那她们人呢?”

    “把我们仨丢下就撤了。”

    我喔了一声:“嗯,好吧,我心里平了。”

    池早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狠狠说道:“你丫让白风害我,得陪我!”

    “我呸!白风的事,跟我全无关系。你把我家的司马吟给拐去干什么内宫将军,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池早放开手,泄气道:“关键是阿窦一走,除了他,我也没什么信任的人啊!”

    “你跟他,也不过才认识几天吧?”

    “可是他是白风推荐的,哈,看起来他被白风吃得死死的,这种傻孩子我不信,我还能信谁?信孙轻?哼!”

    “孙轻?”他说起黑山军这位大领,脸色十分诡异。

    “我也不用瞒你,孙轻已经被我干掉了。当然,对外我都说是被袁绍做的,五马分尸,那个惨哪!啧!啧!”

    我心头一寒:“他……才是真正私通你的黑山将领吧?”

    “是啊,没有他,我怎么安排让张燕搞东搞西,还被袁绍抓了去?王当要不是见他下场,也不会死心塌地跟我造反。这孙轻居然跟我要大将军的位置,妈妈米的,这位置我是留给你的,怎么能给了他去?不得已,只好送他先走一步了。嘿嘿,正好,他走了,才能让小吟吟当禁卫大将军,这下长子城里,全都是我的人了。”

    小吟吟?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司马吟,大寒了三下。

    “大将军留给我?”我琢磨这事,“什么意思?”

    “嘿嘿,当然是请你屈就,来给我干干大将军哪!张燕这落到袁绍手底,怎么看都得是烈士一名,他的位置,除了你,谁我也不信。”池早偷偷瞧我,观察我的脸色。

    “这个,可能性不大。”对打击池早,我从来乐此不疲,不遗余力。

    “可能性很大!我已经拟了诏书,盖了玉玺御印,建安那位爷也点头认可了。”池早变魔术般,从怀里掏出个黄卷卷来。

    “不可能,我怎么会去长子?”

    “谁说让你去长子了,那地方现在连我都不轻易回去的。”池早诡笑一声,然后收起笑容,“我说真的,这大将军之位,真金盯着,张燕要出了事,上淮子徒也得掺乎一腿,就算他没那个心,他妹妹他手下也不能放手。可是我真的很烦这帮爷们儿,想来想去,也就我的老兄弟你,还真对我胃口。你就在襄阳,好好干大将军这份有前途的职业吧!”

    “有前途?呸吧你!大汉朝的大将军,得善终的有几个?远的不说,这张燕,嘿,马上那袁绍……你这厮,专业大将军屠宰手。”

    池早见我死活不收这份礼,怏怏把诏书还进怀里。

    “话说好了,你不当我的大将军也就算了,不能转头跑曹操那儿去干了,那可缺德。”

    我笑起来:“你太高看我了。曹操怎么可能……”忽然想到,曹操现在正麻烦堆堆,他是比池早还奸十倍的大奸雄,还真有可能这么拉拢我。

    “是吧,你也想到了。”池早松了口气,“不过冲你还没动那心思,我也能宽宽心,起码,你还没想真心联合他来灭了我。”

    “我干吗要灭你?”

    “切,你琢磨琢磨就知道。我搞这事,河北说不定就元气大伤,那时候你要跟曹操联手,我指不定就扛不起了。”

    “话说,你设局,到底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还不是真金那畜生!”池早大冒其火,“他和袁绍私底下勾勾搭搭,袁绍已经许了大礼,把突骑营交给他掌握,让他割据青、徐二州,自立门户,以换取他不援长子。”

    “啊?”我真正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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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我俩有个共同的小秘密

    三十一、我俩有个共同的小秘密

    私密的谈话中,池早不断爆出巨料。比如,他现在已经进封魏公,拥有七郡之地,连襄阳所在的南阳郡也是他的私人封地。当然,这一点除了得到我充分的耻笑之外,毫无意义。

    但其他一些大路、小道的消息,确实令我的八卦之心得到充分满足。

    同时,也很巨震。

    长子政权建立不过短短半年,内部倾轧和腐朽堕落竟然已经到了如此惊人的地步。

    这种谈话自然时光如飞,不知不晓,等我察觉时,已经过去近一个时辰。

    这还是因为上淮子焉在帐外求见。

    “相公,家兄已率诸将安然返回宛南军营,局面尚属正常。”

    又是“相公”我咧咧嘴,池早这厮,现在气焰比曹操还牛啊

    正常的历史中,十几年之后,大名士王粲在他的著名诗赋《从军行》中写道:“相公征关右,赫怒震天威。”相公一词,始见于此,特指曹操。因为西汉的丞相,全都封侯不封公,东汉的三公,连封侯的都很少,所以都不能当此称。唯有曹操,以丞相而封魏公,故能称相公。

    大相公池早微一皱眉,隔帐问道:“那将军不在军中助大将军主持,来此作甚?”

    “军中大事,有家兄一人便可。子焉率如月等特来请命,愿追随相公和飞帅。”

    池早眼珠乱转两下,随即盯着帐角的沙漏,看了足足有二十秒钟。

    “将军此语何意?”

    “河北形势,子焉略有所闻,此刻局面纷乱,相公与飞帅联手,欲有所为,子焉不才,愿为前驱。”

    池早左手食指无意识地在鼻子上圈了一圈,然后点了点头:“很好,你先下去,多备死士。”

    上淮子焉应道:“是。”转身而去。

    我听上淮子焉走远,说道:“你又想害人了是不是?”

    池早微微一骇:“你怎么又知道了?”

    “嘿嘿,你眼珠乱转,那是在想坏点子,手指摸鼻子,是坏主意拿定。”

    池早大寒:“靠,我的习惯你全知道。还好你没答应来给我干大将军。”

    我盯着他:“大相公,我可警告你,河北地界,你害谁都行,别害上淮家这两兄妹。”

    池早笑道:“你认识他们这才几天,怎么,喜欢上人家小妹了?”

    我道:“呸扯蛋上淮子徒为人豪爽,我挺喜欢,上淮子焉也是很不错的美女。”

    池早点点头:“是呀,美女你也别把我想得太狠毒了,我河北的智慧之士不少,大都精擅在菊花里捣乱戳脊梁骨,一打一打的。真要在战阵上谋篇布局,这位大美人才是一等一的高手,这次大战,我们能占上风,大半出自她的算计。交朋友我比不上你,能找来鲁肃周瑜,”他自嘲地挥一挥手,“我怎么能害她?害你也不能害她这种稀世人杰啊”

    “你知道就好。”我放了心,“那你想害谁?”

    “当然是真大军师了。”池早眼中冷光闪烁,面上却露出笑容,“我不害死他,我就不姓池了”

    “乖乖,那你想改姓王?”我开了句玩笑。池早一笑,说道:“不害死他,就算我想跟你姓王恐怕也不可能。”

    “你们这么冤家呀?”

    “嘿嘿,是呀,所以你要帮我,我害不死他,我就得死啊”池早哈哈笑道,“不光我,连你也得死。”

    我看看池早,他现在这样子……很瘦弱

    我摇摇头,问:“你打算如何进展?”

    又过了半个时辰,我和池早心中有了一个共同的小秘密。

    这次我们俩都受不了密室的氛围了,一起走出小帐,透透气。

    我瞅瞅帐外,半轮残月,黯淡无光,四周寂静无人,守卫全都被上淮子焉撤到三十丈之外。

    池早看样子对这种状态大觉满意,深呼吸几口,说道:“我这好些天都没怎么睡着觉了,平日里,大白天的,太阳高高的,都觉得空气里就只有沉闷凝重的味道。今天才算好一点。”

    我应付两声,脑子还在高速运转,下面该如何进展。

    “别想了,大的方面,让周瑜跟上淮子焉去准备吧。小的方面,你不用准备,我都准备好了。”池早两手一合,“啪啪”两下。

    司马吟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阿风。

    我眼光一凝,司马吟手上,长长的,暗月中看不真切。阿风手里,似乎提着口刀。

    “你的金银戟和百辟刀,现在物归原主。”

    “什么?”我吃了一惊,愣愣从司马吟和阿风手里接过那长戟和钢刀,“你怎么弄到的?”

    池早微笑看这我发呆的模样,似乎十分享受我的失态。

    “当然是张燕的府里抄的。他人一被抓,我就偷偷抄了他的家。NND,我飞哥的家伙,他老霸着算什么回事。就他那熊样,一辈子也使不出无常戟和云龙刀。”

    我把百辟刀递给阿风,双手用力,捂住长戟的冰凉身躯,仿佛感受到来自金银戟的快乐。

    看一眼池早,我道:“这个,倒是比大将军的职位更合我意。我收了。”

    池早歪了歪嘴,不屑道:“一直以来,你的最大缺点,就是太善良,太念旧了。现在善良病倒是好了点,还是那么念旧。”

    我哈哈大笑。说起来,徐庶韩暨为我新铸的一丈威,未必就比金银戟差很多,但我拿到金银戟,就是分外高兴,这么被池早取笑,却也是顾不上了。

    我提着金银戟,看看阿风:“嗯,阿风你也缺口号刀,这口百辟刀很不错,我就送给你了。”

    阿风大喜,急忙拜谢。

    池早已摆手:“是时候了,我们也该撤了,到武关找周郎玩去。”

    按照既有的安排,我和池早,由上淮子焉和淳于铸率领各自本部骑兵护卫着,悄悄出大寨西门,径直奔武关方向缓行。

    之所以缓行,是因为我们还要看一场好戏。

    池早来的时候,就发觉有一支曹军的精骑,正潜伏在河北军的西北不远处。我和池早刚才也仔细分析过,断定是从洛阳过来的,不知怎么绕过了赵伟的堵截,直接穿插到了这里,准备偷袭。好在西北的大营是韩猛率领的袁氏军营,跟上淮子徒一说,让他严阵以待,不要惊动那股曹军,最好让他们和韩军先火并残杀一阵,再来收拾残局。

    计算时间,现在将过三更,正是偷袭好时机。

    我和池早并骑,立在一座小丘之上。身后是司马吟和阿风。

    池早说道:“小吟吟,你来数数,我赌三十下之内,火光必起。”

    我哼了一声:“我倒不信了,那就赌三十以上。”

    池早道:“要有彩头的。我要输了,就送你匹宝马,七星骥,如何?”

    七星骥?我听着耳熟。

    “是淳于老头送我的,我扔在长子了,这次没带出来。不过,那可真是匹千里马,赵伟给我看过,有汗血马血统的。”

    我心想:“这厮是千方百计想yin*我去他老巢啊”

    “那个,你刚送了我金银戟,我赢了,就当赌注赢回来了,不要你东西。输了么……”

    “输了就帮我个忙吧?”

    我怀疑地看着他,靠,我现在要干的事,还不算帮他的忙?

    池早道:“你输了,就不要去许都了。”

    我一怔,这赌注,不太对等吧?

    池早笑yinyin说道:“又在心里骂我了当然当然,无论输赢,我都一定帮你解下邳之围。”

    这还差不多。

    我点点头:“好,那开始吧,别赖账。”

    司马吟立刻开口“一、二、三”地开始数起来。

    池早气得摇头:“我说小吟吟,我他**还没说话你就真数上了。”

    司马吟笑嘻嘻地看他,右手做拈棋子状,嘴里“七、八、九、十”,念个不停。

    池早恨然看他,然后瞪我,明白了:“你是说你们是棋友,所以得互助?NND,我一禁卫大将军,都比不了你们几盘棋啊”

    [奉献]

三十二、大事待办

    我瞧着司马吟,微微摇头,听说这孩子以前苦追那位琴仙韩娥,痴心不已。这次好容易摆脱出来,却又掉进白风的红粉暧昧里。啧啧,牵扯上那位时空巡警,以后情路堪忧啊!

    转眼已数到“二十”,远处军营开始打更,整整三更天了。

    我远远眺望,心道:“曹军来的也是精锐,照时辰,现在也该动手了吧?”

    古人行军打仗,和现代战争完全不同,自有一套完整规律。像这夜晚三更天,大部分将士睡熟,巡营士卒疲惫,警惕性也已降至最低,正是偷袭的最好时间。

    司马吟数到“三十”,我眼角忽然一跳。

    旁边阿风“喔”一声低呼,却急忙低下头。

    池早“呸”的已经骂开了:“这曹军大将是谁啊?胆小如鼠,水准稀烂!”

    我嘿嘿一笑,也不理他。

    司马吟停了数数,说道:“相公约于三十以下,飞帅约于三十以上,鄙将却正数到三十,火头已起……”

    池早一愣:“起火了么?”

    我笑嘻嘻说道:“嗯,你眼力不济,我们都看到了。”其实,这会儿我都几乎能听到隐约的呼喝斥骂声了。

    池早转嗔为喜:“小吟吟,果然还是你向着我啊!”瞥了阿风一眼。

    我笑道:“我们都是正派人,不会占你便宜的。这次算你不输,我没赢。”

    池早呸呸两声,一拨马头:“败兴!”

    我道:“大相公,真不看了么?”

    池早道:“不看了,这儿都交给上淮子徒就行了。咱们还有大事,赶紧走他娘的吧。”

    我想也是,先搞正事要紧。

    现在是上淮子焉率五勇士在前开路,我和池早居中,淳于铸的五百骑随身护卫,王当则引一队轻骑殿后。

    正走间,忽然前方驰来一骑,却是张庆。

    “老张,前方有什么军情?”

    我跟这位张庆已经很熟了,所以也没什么拘束的,一提马超过池早数个身位,当先迎住问道。

    张庆快马上来,说道:“相公,飞帅,适才有数名骑士来见清河将军,说是为飞帅送家信的,将军命我禀报一声,是否让他们过来?”

    我惊讶道:“信在何处?”

    张庆伸出左臂,火把映射下,手中握有一根尺长的细竹筒。

    我微感疑惑,这不像是我们襄阳常用的密函。

    阿风一跃而起,取过竹筒,一跃而回,掂一掂量,才交到我手上。

    我随手在手心中一顿,从竹筒内取出一束纸卷,展了开来。

    不是阿樱的来信,却是阿樱的父亲,我老丈人的信。

    飞将军夏侯渊的亲笔。

    “阿飞吾婿,汝亲来援,我心实慰。阵中不便多言,见信使可也!”

    信就这么简单几句话。

    我急忙问:“张将军,快把信使带来。”

    张庆应了,立刻拨马而去。

    池早在我身后问:“谁啊?”

    我把手里的信随手递给他。

    池早眼神不太强,就着护卫伸近的一支火把,看了半天,才啊地叫道:“我说呢,原来这次领头的是你家老泰山,***,难怪帮你赢。”

    我纠正:“我可没说算我赢。”

    池早呸我:“我没输,那自然就是你赢了。”

    我转转脑子,这是什么逻辑?

    池早竭力要阻止我去许都,真的只是单纯不希望我亲近曹操和延康帝刘羡吗?

    不多时,马蹄声响,数骑已经驰近,除了张庆,他身后还跟着三名骑士,却都是百姓装束,没有一位贯甲战士。

    忽然一声马嘶,司马吟的战马已冲到我和池早的前面。和他一起出去的,还有本来在我身后的阿风。

    二人百忙之中互相还看对方一眼,很有默契地各自微微点头,然后司马吟喝道:“来人慢行,下马过来。”

    池早问我:“怎么回事?”

    我皱皱眉,说道:“看他们骑马姿态,这几人都是精通武艺之士。”

    池早吃了一惊:“这你们也看得出来?”

    我鄙视地看他一眼:“那是,具体怎么看出来的,就不用跟你这种外行讲了。”

    池早噎住:“……靠!”

    这时对面张庆下了战马,和身后数人说了一句什么。对方有人冷笑道:“飞帅好大的架子啊,连面还没见到就得下马?”

    另一人嚷道:“就是,要不是老大下令,俺们才不来这块儿受罪呢!”

    我听这俩人说话耳熟,暗想:“这是谁啊,军营之中,说话居然也这么冷嘲热讽,大大咧咧的?”忽然心中一动:“怎么是他们?”

    “我认识他们,不用下马了,请他们都过来吧。”

    司马吟和阿风各自一偏马头,让了那三骑过来。

    我一瞧,头前果然是这俩:彭五和马六。

    我在许都任司隶校尉之时,城中有两大**社团,很是猖獗。一是“闹市口”的清乐社,另外一家,则是“达货大市集”的扁担社。两家都以巨族强豪为主,背后又都有军方大后台,势均力敌,争得不亦乐乎。

    清乐社的社首是曹洪的外甥刘思宗,本身武功已颇不凡,后来又着意结纳了五位高手兄弟,号称“清乐六杰”。扁担社的社首是李典的宗兄李鼎,他性格强悍,一直收罗人才,身边也有数名高手。

    清乐六杰,其中就有彭五和马六。这俩曾和从长沙来的桓袖发生争执,跟冯喜、黄叙一通大打出手,当时场面还真煞是热闹。

    想不到这俩居然被老丈人派来给我送信。

    “彭五,马六,是你们?”

    对面那俩汉子看看我,各各哼了一声,侧了马身,让了身后一人露出身形。

    那人面目俊俏,目射冷光,又是一位熟人。

    “飞帅,很久不见了。”

    “是你?”

    那俊俏少年笑容冷峭,说道:“这次由我来给飞帅送信,飞帅没想到吧?”

    我的确没有想到,这位主信使,竟然是暗徐家“清风五子”之首的“埋黄”徐中流。

    昔日在襄阳城南的小镇欧庙,我被这位俏郎君伏击,虽然也不算落了下风,却也很是狼狈。

    “你们……如何都在军中?”

    高门大阀的贵族高手,居然和**社团的打手搅在了一起,着实让人难以想象。

    我心想:“看来许都形势十分吃紧,这是能动员的力量全都用上了。”

    “嘿,飞帅应该想得到。”徐中流淡淡说了这么一句,看看司马吟和阿风,细眉微皱。

    当日司马吟等联手围攻白风时,徐中流见过司马吟出手,对他的暗器功夫颇为忌惮。阿风虽然本领未见,但观容察表,显然也是一个级别的硬手。

    我拱拱手:“家岳来信收悉,三位辛苦了!”

    徐中流笑:“小事。”

    彭五怨声道:“是啊,以后我们就在飞帅手下当差,当然要辛苦了。”

    细问,原来是夏侯渊派他们几个来给我当随从。

    我斟酌道:“如果几位想回去,可以替我送封信,我老丈人绝对不会责怪你们。如果……愿意留下,就暂且跟着我,正好有件大事去做。”

    一直冷着脸的马六忽然问:“什么大事?”

    我笑着摇头,不予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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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冤家齐聚

    三十三、冤家齐聚

    半道上,徐中流避开其他所有人,悄悄把曹军的一些信息讲给我听。UU小说手打小说['www.uu234.net']免费文字更新!

    原来,为了解这次南阳之围,曹军已经动员了数地军马,约有一万多精兵,并不惜从洛阳将大将夏侯渊调出来,担任援军主帅。我派去见朗陵县令田豫的信使也已完成使命,汝南太守满宠被田豫说服,尽起汝南全郡之兵,和田豫一起,日夜赶来救援南阳。于今晨和夏侯渊的军队会合。正感兵力不足的夏侯渊大喜,才下定攻袭河北军的决心。他令满宠和田豫率领一支偏师,在己之侧为护,监视赵伟军。自己则亲引五千军,偷袭韩猛军。

    “飞帅之事,妙才将军已然尽知,幸有飞帅拖住上淮子徒的注意力,我军的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我心想:“跟我没关系,要不是池早存心使坏,要借刀灭了这支袁军,我老丈人这次恐怕要全军覆没了。”不过对夏侯渊敢于冒险的精神也是暗暗佩服,毕竟,这里有好几万河北大军呢

    “嗯,夏侯将军眼光敏锐,袁军与黑山军面和心异,若及时抽身,今晚可期一胜。”绝对胜利是不可能的,因为上淮子徒已经有了准备,但是他肯定会坐视袁曹两家做鹬蚌之争,只要夏侯渊不贪功,击垮无主将的韩猛军便撤,以他行动之迅捷,河北军也无法留得住他。

    “敌军势盛,将军也没指望一鼓而下。”徐中流摇了摇头,“飞帅夜出大营,不知要去哪里?”

    “我已暗中遣人占据武关,现在要去增援。”池早在我军营之中,我暂时并不打算告诉徐中流,毕竟他现在给曹操效力,心思如何我也一无所知,就只告诉他应该知道的。反正就连上淮子焉的三百卫队身上穿的,也是襄阳军的衣甲,他不可能看出破绽。

    徐中流大为欣喜:“飞帅用兵,真乃神算。武关在手,我军后路就通畅了。”

    我不太理解,这厮为何这么兴奋?照说徐家虽然投资曹氏不少,可也没必要把埋黄徐中流这样的高级子弟扔到军营里去啊,他擅长的又不是什么文韬武略,而是一名顶级杀手,在军队里能发挥什么作用?

    忽然想起当日赵玉曾跟我提及在新野迎击张颌军时,曾遭遇过徐家五子中的徐南来,后来清风五子更是联手在我军营之侧埋伏探听,虽然都是偷偷摸摸的,但似乎显示出,徐家深涉曹氏军务已久,真的奇怪啊

    又扯了几句,双方把以前段瑾杀死徐五的疙瘩也解开了,徐中流称徐家又有了新的清风第五子,以前的事一笔勾销,再不用提。既然如此,他以前暗算我的无耻勾当,我只能大仁大义,略过不论。

    见徐中流确实心情甚好,我想起件事来,随口问道:“对了,传闻昔日汝南穰山大战,张飞决战前横死,小徐你知道详情么?”

    徐中流微微矜持一笑,说道:“不瞒飞帅,那人乃我五兄弟下手除去。”心情愉悦之下,他也没介意我如此亲热无礼的称呼,眉头一翘,又道,“嘿,本来我们也只是例行侦测一番,谁让那人嗜酒如命,决战之前尚要大醉,真是该死。”

    我心头一凛,果然是他们干的。

    “听说张翼德有万夫不敌之勇,真想不到啊”我嗟叹一声,军魂张飞这一死,肯定是刘备军彻底崩盘的重要原因之一。

    天下局面,也因此而大变。

    “匹夫之勇,不足为惜只有飞帅如此大智大勇之人,才能定国安邦啊”

    啊哟喔看看徐中流冷俏的眉眼,我暗暗赞叹:“人不可貌相,这小子貌美如花,冰剑无情,居然也会拍人马屁?”

    徐中流被我看得脸上一红,居然有些局促不安的感觉。

    “此次能在飞帅帐下,中流之幸,定当效死力。唔……我师妹日后嫁入曹公之门,尚祈飞帅多多照应。”

    “什么?你师妹?”没想到后招在这里。

    “正是。曹公已同意与我徐氏联姻,子桓公子与我师妹一月前正式订亲。”

    我两眼一亮,这类内幕情报很重要,而且,如此的花边,更不能放过?

    一通八卦,弄明白了。原来一年前,曹操就一直在为二子曹丕求娶徐门嫡女,也就是徐中流的师妹徐可儿。本来以曹家现今的地位势力,能有如此主动行为实属稀有,徐可儿虽然是老家主之爱孙,匹配曹丕也不算是下嫁。但是,令徐氏不满的是,曹操只想为儿子纳妾。

    老徐头一想,我堂堂徐家的嫡孙女,岂能为人妾室?心头不喜,就一直借故拖着。直到近几个月,曹家忽然改口,曹丕愿娶徐可儿为次妻,并送来难以拒绝的重礼。徐氏宗族内思虑再三,老祖宗拍了板,方才同意订下这门亲事。

    “徐可儿?”我摇摇头,形势比人强,曹操这是河北压力太过于巨大,才不得不让步的啊看来徐家这是彻底被绑上许都的战车了,难怪连清风五子也都公开加入曹营了。

    “放心,曹子桓那里么,我倒是可以帮忙的。”

    我可是曹门三子的师父。就算以家族关系而论,我和阿樱,那也是曹丕很亲很近的长辈的。

    “多谢飞帅”

    徐中流俏丽的面上不禁露出笑容。

    我看着他,心中不怀好意地想道:“要说你跟你师妹没几分奸情,打死……你我都不信。”

    一个时辰之后,我们离河北军大营已经有了近四十里之距。夏侯渊在袁军中的搅和是看不着了,我看看天上为数不多的几颗星星,想着:“今晚在哪里宿营比较安全呢?”

    刚才几名主将小聚,略微讨论了一下,照池早的意思,我们干脆直接杀到武关去吃晚饭。不过我和上淮子焉都没理会他,王当也是明显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南阳距离武关不过三百里地,训练有素的精骑要死命跑,一日一夜也足够跑到地儿,不过那就真成了诸葛亮讽刺曹操所谓的“强弩之末”了。我们虽然是连夜出发,那也只是想脱离河北大军,找个地猫一宿,可没打算跟曹操率虎豹骑在长坂似的,超出频率过多。曹操那是为了刘备那个“冤家”而拼命要灭此朝食,偶一为之,正常情况下绝非良将所为。

    情况再紧急,也不能乱了方寸。军事这方面池早一贯弱智,好在这次他躲在我军中,就不用他大相公发号施令了。

    马后的池早嘀嘀咕咕,很是不满:“咱们没时间拖延了,走武关本来就绕了远路,再这么磨蹭下去,等真金破了下邳,你那些舅倌儿可都说不好了。”

    我道:“尽人事听天命吧,你别太急,咱们的事,只能到了黎阳城里才能解决,这么大老远的,想太多不利相公你身心健康呀”

    黑暗中看不太清楚池早的脸,估计大丞相气得不轻,不过只是哼哼着打马去旁边待着,再也没说一个字。

    我心里暗笑,能修理池早,实在是我平生为数不多的快事之一。以前在守拙一族,争执起来,我多半被他压制。想不到时隔多年,在这汉末古时,能在口水仗占到他的上风。

    正在这时,猛然左前方不远处一道紫红色火焰冲天而起,颇为醒目。

    旁边有人失声叫道:“不好”

    我回头一看,却是徐中流。

    “怎么了小徐?”

    徐中流急道:“飞帅,那是我门中互通声气的联络秘焰,非危急时不得射出。”

    我道:“哦,红色火焰,那是你们家刺红?”

    徐中流道:“正是我四弟。”

    刺红徐南来,清风五子中暗器第一。我早听说过。虽然他死活不干我事,不过我也很奇怪这里他会遇到什么危险,难道遭遇到河北上淮军的高手探子?

    正转着念头,忽然左前方向又是一道金色火光,扶摇而起,升空的同事还轰然一声闷响,炸裂开来,恍惚间,天边已闪现出一只巨鸟,张牙舞爪,姿态动人,乃是一头神鸟朱雀的形态。

    “我x”又有人失声惊呼,听声音却是池早。

    “阿飞,你快点去救,那是阿窦她们。”

    窦红?这下我顿时不敢怠慢了,一提战马,喝一声:“淳于铸压阵继续前进,阿风,小徐,你们跟我来。”

    淳于铸应了一声,阿风和徐中流同时催马,和我的贴身卫队一起行动。

    池早叫道:“小吟吟你也去。”

    不用等他说话,司马吟早已自动打马跟着我跑了。窦红在,那白风多半也在啊

    我们奔武关走的方向是西北偏西一点点,左前方,基本就是正西。半道上有俩插队的赶了来,我一瞧认得,是上淮子焉的两位保镖,如月和月影。

    我注意到徐中流和如月碰面的时候微微对视一眼,便神色冷淡各自转头,互不理睬,神情颇值玩味。倒是月影和司马吟打了个招呼,似乎以前认识。

    帅哥美女好作怪我摇摇头。

    我们这群人胯下都是神骏良驹,骑术又极精熟,人疾马快,不一刻,便赶到那两道焰火的位置。

    眼前猛地大亮,那是一个开阔地,稀稀疏疏地分布着几十株粗细不一的树木。却有三、四处战场,十余人擎拳撑脚,刀劈剑击,正斗得不亦乐乎。数十名家族武士装束的黑衣大汉,人人右手持刀,左手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炬,,呈半圆型围住了战场。

    我眼光一扫,立刻注意到两群最激烈的拼斗。

    最南边,也就是左手远处,一簇小林子地,几棵巨树环绕,四名衣色各异、气度不凡的男子背倚大树,掌发如牵牛,但内力十足,四人八掌,一共八条气丝,纵横交错,牢牢地将一男一女困在林地的正中。中央那对男女背靠着背,均甚年轻,女子持一条软鞭,正是白风。少年掌中,则是一口光闪闪的利剑,这人我也认识,和彭五马六一个单位出来的,清乐社的老三东方安。

    这俩人神色凝重,被那八道气劲以一种玄奇的方式联手锁定,大落下风。只是仗着手中剑鞭不凡,一旦遇险就祭剑抽鞭,逼迫对方以肉掌硬拼,对方显然吃过他们鞭剑得苦头,此时只能暂避,如此反复,方才勉强维持住一个平衡局面。

    “这又是什么阵法?”我见识过李家五老的五花拳阵,他们采用的也是类似手法,以拳劲融于阵法之中,彼此配合极为默契,合力一击,即使再强的高手也难以抵挡。

    “司马去救白风,小徐找你师弟,阿风、如月你们押住阵脚。”

    看明局面,我随口吩咐一句,随即迈步向前,一拳捣出,口中喝道:“公孙兄,别来无恙啊”

    拳力团聚而射,如炮弹般冲啸而出,直奔中央战场一名中年道士轰去。

    那身着黑色道袍的中年人,也不躲闪,熊腰一摆,随即伸右袖一掸,扫中我拳劲尾部,暗劲相交瞬间,他身躯隐隐一震。

    “好九阳神功飞帅是你?”

    那道士左手潇洒地一滑一扇,银光连闪,已避开梢子棍头,扇走对手的梢子棍身,然后退后两步,自然而然侧身过来,与我正面相对。

    道骨仙风,气派堂堂,正是公孙家族现在执掌门户,号称“白狼山之虎”的公孙谨。

    我扫一眼和他对阵的那名青春美*女,一身银灰色异服,手持当世唯一的一根亮银梢子棍。

    “剑眉星目,身材火爆,倒是满合池早胃口。”池早在现代时就极喜好健美女生,不时就来找我的办公秘书小竹,想方设法地揩点油去。这妞是比小竹更夸张的强攻型美女,肯定能满足他的特殊癖好。

    “公孙先生,许久不见,一向可好?”我也不虚伪,一指棍妞,“这位美女是我同门师妹,一时情急无状,我兄担待。”

    公孙谨呵呵一笑道:“飞帅手下容让,承情承情。原来窦神棍是飞帅师妹,难怪武艺如此精奇。”

    什么什么,窦……神棍?

    我诧异地瞥了窦红一眼,心想:“你怎么混这么惨啊,被人当面叫神棍?”忽然明白过来,噢,这时代还没“神棍”这种特色称谓,公孙谨应该是夸赞窦红棍法如神。

    窦红额头上还泛着几粒香汗,左手擎棍,右手一握左拳,说道:“国师过奖,国师你功力精湛,我不是你的对手。”

    公孙谨打个哈哈:“那是我比姑娘痴长数十岁,算不得数。”

    这人老于世故,久经各种场合,一面说着闲话,一面打量着其他战场的形势。

    司马吟去救白风东方安,他也不敢直入那四名高手的阵中,一旦被气丝锁定的话,必然也和白风她们一样难以动弹,反而被动。他只是双手一抖,不知从哪里摸出两把棋子,左黑右白,双手微扬,数十枚黑白子同时撒向天空。在空中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那四大高手修为均是不俗,耳管八方,闻声都是一凛,感觉自己仿佛被几十道细小气机牵引,虽然微弱,威胁极大。

    这么微微一分神的功夫,白风已叱喝一声,和东方安各抖神兵,撕开两条气劲,并肩撞出阵来。

    “好弟弟,你可来了。”白风毫无顾忌,一出来就径直向司马吟扑过去。

    司马吟脸上一红,急忙收了黑白诸子,闪身避开,说道:“白姐姐,飞帅他们也来了。”

    白风上前,一把抱住司马吟,在他嫩面上一吻,道:“可是救姐姐的是你”

    她身后的东方安瞅着司马吟,面色不善。

    司马吟察觉到他眼神,忙轻轻推开白风。

    另一方徐中流也已顺利援救了自己的四弟,刺红徐南来。徐南来的战场在正北,对手也只有一人,很年轻的人。不过徐中流可不敢看轻那人,能逼得徐南来释放救命焰火,绝非普通人类。

    只是他很奇怪,低声问道:“你怎么也搅进来了?”

    除了徐南来之外的其他人都不是曹家阵营的,和徐家也没什么瓜葛。

    徐南来道:“这人暗器高明,手法多变,尤其一张弹弓神出鬼没,我实在心中痒痒,正纠结的时候被他发觉,干脆出来,跟他比赛一场。”

    徐中流问道:“如何?”

    “我已技穷,他犹有余刃。”

    徐中流双睛一寒,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高手,居然高出四弟半筹。

    暗器功夫真正比拼起来,非常凶险的。因为暗器大多细微,受力面积极小,在高手那么强力的冲量打击之下,一旦击中,最轻也是骨断筋折。

    徐中流检查一下,还好,徐南来没伤着。但内衣尽湿,显示他精神的消耗已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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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古老而年轻的、网络第一部三国类型的长篇幻想小说。 本书新读者请看修订版,也就是前四卷最后的简体定本,修订了许多之前的错误和缺陷,尤其在江南和荆襄两卷中改动极大,嘿嘿,连结局都全部更正。请接修订版观看《英雄记》。 "/> <meta property="og:image" content="https:///files/article/三国游侠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游侠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游侠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