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御风奇术
三处主战场一停手,剩余的一两处边缘战斗自然也打不下去了。
我看了半天,心想:“这都谁跟谁啊?”
“淳于老哥,给我介绍一下这几位吧?”
其他小虾米懒得理睬,我一指那围攻白枫东方安的四人。这四个家伙现在都集中到他身后去了,气定神闲,悠然自得。
淳于宾点头:“这几位都是天下名手,五花拳李成李掌门,比翼门的韩志掌门,铁肩门的长老田健,以及这位……世兄。”
我就知道,这种气度,看起来都不可能是新晋高手,都是老家伙。
“这位蒙面大侠,为何不敢露出真面目,难道我们认识?”我开玩笑地问淳于宾。
淳于宾苦笑一声,侧头看看那名高大的蒙面汉子。刚才介绍这人的时候,淳于宾就含糊其词,连出身来历到姓名地位,一无所有。..
那蒙面大汉嘿嘿一笑,并不在意:“本人自然有蒙面的理由,却与飞帅无关,不必与飞帅道来。”
“这倒也是。”他不可能想到会碰见我,那么蒙面自然是因为其他原因。又瞧瞧远处那背负金弓,白衣俏立的少年,“那位少年豪杰,国师何不引见?”
淳于宾一愣,刚要说话,那人一转身,凌空迈步,忽然走掉了。
现场高手如云,硬是没人看明白,他是如何离开的。
我心头剧震:“御风而行,这是真正的御风而行!难道是战国时就失传了的‘御风’轻功术。”
我jīng研中国传统武学多年,知道上古时高人无数,流传着诸多绝妙的法门,御风术便是其中之一。相传战国时列子得其真传,修为极深,当时人说他能乘风而行,轻虚飘渺,微妙无比,在天上一飘就是半个月。但是列子之后。也再没听说有谁能学会这种高深的轻功。所以此种描述。一直就不怎么为武林重视。在今人看来,这种说法颇为无稽,纯属封建迷信之类。
我少年时也曾用心研究过这种御风术,但不得其门而入,虽心甚向往之,奈何无力抵达,后来就只好放下了。
想不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
现场以我和淳于宾见识最广,他是一家之主,我是现代达人,理论知识广博,对这种御风术的特征都有所了解。我俩不为人知地交换一个眼sè,虽然份数敌对。却都点了点头,示意对方所想无差。
“嗯,看来淳于宾也不知道这少年的来历,却不是不说了。”
淳于宾道:“诸位,今晚有飞帅在场,我等大事难谐,这便去了吧?”
他身后诸人多应声附和:“谨遵国师之命!”韩志和田健更是注视着我,微微点头致意。我想起刘纲刘目韩东等比翼铁肩两门战死沙场的兄弟们。心头一润。分别点头回礼。
惟有李成恶狠狠瞪着我,似有不甘。
我笑道:“初次见面。李掌门如此殷勤瞩目,可是有何见教么?”
别人要是以友爱之心对我,我必以赤诚待人;人若予我以恶毒之念,我自不留情面。这李成怎么看都不像是良善之辈,所以我说话就毫不客气了。
当年我被五花拳的五老偷袭,差点命丧旅途,实在是我数次三国之行中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后来在安陵,我处于逆境,那五个老家伙又助纣为虐,以力威逼。说起来,我跟五花门的仇深似海,在这汉末应该是独一份。真金那一箭差点shè死我,我对他都没什么恨意,可是一想起五花门,胸中就忍不住怒火中烧。虽然五老全都死得光光的,可是这还有个罪魁祸首不是?
淳于宾劝阻道:“李掌门,我们该走了。”
李成目露凶光,双拳紧握,闷声道:“国师,都说飞帅神功超群,今晚如此缘分,我李成却想讨教一二。”
他身材一般,大概也就一米七几的样子,但丹田气息抖动,说话声如同闷雷。
我面sè郑重起来,恨是真恨,但此人也不愧是一派掌门,功力应在李氏五老之上,是位大高手。
一提内气,微晃肩胯,正要上前,身后忽然跳出个人来。
“李成,你刚才不顾身份,以四敌二,现在竟然还有脸面口出狂言,真正无耻!正好,敢不敢跟公子我单对单,先来斗上一场?”
花样少年,利剑光闪,却是东方安抢先跃入中场。
李成一皱眉,论功力他自然毫无所惧,但对方手中的长剑,却的确非同一般。他们四人之所以采用一种秘传阵法困住东方安和白枫,就是因为忌惮他二人手中宝器,打算拖住他们,让淳于宾以强凌弱,先行擒住窦红再说。
“小辈竟敢说嘴!”李成毕竟是一派掌门人,被后辈当众羞辱,不能不有所表示。但要他下场跟东方安较技,心头却是不愿,胜了固然不说明什么,要万一输了,五花门就连最后一丝颜面都不存了。
淳于宾见李成被僵住,忙道:“李掌门,勿以小怒而损大事。”
李成一怔,看看淳于宾:“国师,李成鲁莽了!”
我撇撇嘴,这梯子下的,何必呢!
淳于宾对我微微一笑:“时间不早,飞帅你我俱有大事待办,这就分手,各自方便如何?”
我一想也是,国战大势之下,江湖纷争都不过是小儿科。再说在淳于宾面前,我怎么也杀不了李成的,继续跟这家伙浪费时间很没意思。
“算了,今儿到此为止吧。”
淳于宾一拱手:“飞帅高见。”洒然甩袖,当先西北而去。
其他几位高手簇拥牵扯着李成,率领自己的属下,疾快闪人。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想着:“那个蒙面人是谁?那个会御风术的少年又是谁?”和窦红白枫这两位时空巡jǐng,我是没什么好话题来聊,她们俩显然也不是很想理我,因此,我们对瞅一眼之后,很默契地互不干涉,径直返回。与大队人马会合。
池早一见窦红。顿时眉眼全开,喜咪咪地说道:“小豆子,你终于想通,回来找我啦?”
窦红冷冷瞪他一眼,没说话。
白枫没好气地说道:“谁有病才会想回来。婆婆的,这不是碰到淳于宾那jiān猾的老家伙了。”
池早吃了一惊:“淳于宾?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眼珠一通乱转,追问详情。
听完适才遭遇。池早沉吟良久,安抚完窦红白枫,便悄悄来找我。
我这边正在亲卫之中,交代淳于铸一些襄阳军内务,见他过来,向淳于铸点点头。让他立即去办。
淳于铸应命自去。池早凑上来,劈头便道:“淳于宾怎么来了?”
我摇摇头:“我跟他还没你熟,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
池早疑虑地看着我,又看看我左右,使个眼sè。
我会意,让左右散开十丈之外,中心地带就剩我们俩。
池早打马和我并肩而行。低声道:“武关可有新的情报过来?关中有变?”
我一愣:“你如何知晓?”我得着情报也不过几分钟的事。
池早脸sè大变。恨然道:“我就知道,那边得有状况。”看他说话模样。咬牙切齿是轻的,简直是口齿皆迸……要咬出牙髓了。
他低头琢磨片刻,抬起头,断然说道:“不行,我不能再耽误了。豆子答应最后再帮我一次,大队人马你且带着,我引一小队轻骑,备双马,这就连夜出发,必须尽快赶到武关。”
我道:“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吧?真金和马腾见见面,你急什么啊?”
池早气得浑身发抖,道:“这厮……是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呀!”
我一瞧,不能再逗他了,快大出血了。
“那也好,你这么不放心的话。嗯,把阿风带去吧?”
“不用,有豆子跟着我就足够了,另外,徐家兄弟你恐怕一时也用不着,暂时借给我使使。”
我同意了。这俩我还真不知道怎么用,池早能驾驭那是最好。
“我给周瑜写封短信,派两个亲卫跟你一起过去。”
池早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干活儿就是麻麻脆,一刻钟之后,他的小队就爽溜溜地出发了。
除了王当、窦红和徐中流、徐南来兄弟,东方安和司马吟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我很诧异,问白枫:“你怎么说服他们俩的?”
白枫无辜地说:“啊,池早要我跟他去,我才不干呢。我就跟他们说,我懒得动,但是朋友请求了又不好拒绝,好为难喔……他们俩就抢着去了。”
我大汗,这也行?
“嗯,东方安还把他那俩哥们也带了去帮忙,这次比小吟吟略胜一筹。”
我说彭五、马六忽然怎么也不见了,这俩zì yóu散漫的地痞,真是不成气候。不觉微恼,走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却也暗惊诧于白枫忽悠帅哥的能力。
“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大本事啊!哈哈。那你又为什么不去呢?”
“嘿,你这话说的,我干吗要去?当电灯泡还是帮你们创造新历史啊?我又不想当女王。”白枫横我一眼。
我心头一凛。
白枫随口一句话,让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根本问题,一个一直没仔细想,也不愿去想的问题。
我看看左右,大帐里没有任何闲杂人等,可以说一些禁忌的话。
“小白……嗯,姑娘,这个,我和池早这么瞎折腾,你们也不管么?”
白枫没好气地说:“我是想管来着,都看看你那些手下干的好事?”
我干笑一声,擒拿时空巡jǐng,虽然很刺激很海皮,我心里也是十二分举双手赞同,但是,我其实也跟白枫一样很震撼,这些古人,狠起来真是不顾一切,翻天覆地。
尤其是杜似兰,那么娇弱弱的一个女孩子。
想到那一袭黑sè披风,款款而行的倩影,忽然心底一颤,一时失魂落魄,呆呆地出了神。
那一夜……
“喂,喂,你发什么痴呆?”白枫对我聊天时竟敢心不在焉颇为恼火,伸手要敲打我的脸,“你们这些来时空旅行的家伙,没一个好人。局里原本也没指望你们一直老老实实不干涉这里的走向,现在上头又有人出面为你们说话了,你们更可以随便闹腾。可是,我和窦姐,回去都要受罚。”
我身体反应比脑子快,自然而然微一仰头,避开她的掌掴,才醒悟过来。这死丫头,大概扇东方安、司马吟耳光扇习惯了吧?
“我说小白同学,你别动手动脚的好么?我又不是你那些私宠。”
“呸!胡说!”白枫脸一红,随即怒道,“我和窦姐沦落到现在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和池早?你还算为了自保只是腹黑点,那池早简直就是黑良心,把窦姐从头骗到尾。好不容易窦姐听了我的话走人,没想到又被逼得转回来。”
原来池早这么厉害?我暗暗叹气,能把一名位列前十的时空巡jǐng吃得死死的,不服不行。不过好歹过了时空局这一关,还是放下了心。
“你们会受什么惩罚?”
白枫冷笑一声:“什么惩罚?我是被迫不能执行公务,了不起最多禁闭一年半载就放出来了。可是窦姐,她回去恐怕以后再也别想再干时空巡jǐng了。”
“啊,这么严重?”
“谁让她那么傻,居然被男人骗,帮他运筹出力,打下一片江山。哼,那人也不是东西,明知道窦姐回去不好过,居然还好意思求她再帮他一次。”
我默然。事实果真如此的话,池早确实不够仗义。通过许都和宛南这两次的接触,我也看出来了,池早是真变了个人。也许是汉末险峻的现实,安陵之战差点丧命的历程,让他xìng格翻天覆地,愈来愈显示出恶的一面。
“那窦红她……”
“人出不来了,就沉下去呗。她反正也就这样了,就再最后帮他一次也没什么!别人又能说如何?”白枫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语气之中,忽然也似有了几分惆怅,“我们这次回去之后,再想这么zì yóu自在地混闹,可就就难喽。噢,差点忘了,窦姐让我把这个戒指给你。”她突然想起什么,把左手食指上的一枚戒指摘下来,递给我。
我莫名其妙地接过来。
“窦红的戒指……干吗给我?”
白枫摇摇头:“你自己去看吧。嘿嘿,你懂的。”伸个懒腰,“今儿真够累的,去睡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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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东汉宝戒
白枫走掉,我迷糊了。
窦红要送我别的,都还好说。可是这戒指不是随便送的,她敢送,我也得敢收啊!
不过,总应该有点什么由头?
我自己的临时卧帐,就在中军大帐后头,单独一个小帐篷。
独自坐在临时的睡榻,我仔细端详这枚戒指。
杜似兰送我的那枚银戒,用了三股银丝搅扭而成,制作相当jīng细纤美。这枚宝石戒指虽然是现代手艺,却显然是磨具浇铸的大路货,卖相很平庸,连镶嵌在戒指上的蓝宝石都灰扑扑的,黯淡无神。
这戒指肯定不是窦红的,眼光再差、再喜欢珠宝的女人也不会容忍这么不堪的地摊货!我摩挲这那颗蓝宝石,希望能抹去戒面上那层令人很不舒服的灰滓。
嘀!嘀! . .
两声清脆的叫声。
什么声音?
我忙挪开摩擦宝石的手指,凝视戒指。
“气息、指纹完全吻合,启动。”宝石上微微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然后,一个明显是机械合成的声音从戒指内响了起来。
宝石上的光芒越来越亮。光芒中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身影自小而大,最后形成一个半米多高的旗袍美女。
“主人,晚上好!空间戒指‘东汉’管家小珍给您问安,并请示您的命令。”
“空间戒指?”我吃了一惊。这位旗袍美女的声音却不像刚才那么生硬机械,反而颇为柔美。
“这是一枚空间戒指,而你,则是这枚戒指的管家?”
“是的主人,我的名字叫‘东汉’,是最新的玄武级空间水晶,属于时空局定制,仅有七枚!”
“七枚?”
“是,分别对应‘商周两汉唐宋明’七朝,每个时代只提供一枚此一等级的空间戒。”
我点点头。时空局目前只开放了这七个历史时代的时空旅行。有种种复杂的限制。比如东汉就只开放汉末三国。七大时代相互的时间间隔至少是二百年。
“这枚戒指有多大?”
“戒指体积大约35个立方米,采用最先进技术,自载重空间,使用了许多稀有原料,造价十分昂贵。”
我惊喜万分,以前只见过10个立方大小的空间水晶,天字号的价格不说。水晶本体相当巨大,还十分沉重,得弄个小背包背在身后,沉迷于神游世界的家伙身体略微差点的根本无法长时间承受,也很不受那些爱美人士的待见。
乖乖,想不到现在这么小的包装。却居然拥有如此巨大的亚空间。35个立方米,也是一个大橱柜了,睡两三个人也绰绰有余。尤其是“自载重空间”这一特点,就是说扔再多东西进去,这枚戒指自身,也不会增加一点分量。难怪以时空管理局的财力,也只能制造出七枚,实在太烧钱了。
“主人。除了上任主人收藏的少量古典装饰品。目前空间里尚无其他物质积存。”
“古典装饰品,那是什么?”
小珍随手一指。我眼前出现一幅清晰的画面,乃是一座放满兵器的大型兵器架。这座兵器架顶上呈出脊云头架,中有一枨相连,下身双涤环板,上呈十字镂空,下涤环板为卷云古兽面。镂空雕花,最下面是六只龟足支撑,稳如泰山。
“大型兵器架一具,通体黄花梨制成,木质细润,简单明了,仿明代的产品。另有冷兵器十余件,计有枪四条,棍三根,刀两口,戟、镗、钺、叉各一条,袖盾一面,弓、弩各一具,羽箭、弩箭若干。朝代不详。”
这叫古典装饰品?
再一想,也是,作为时空局下辖的巡jǐng,肯定规定更多,要求更严,有黄瓜这一类的超级电脑监控,这些古兵器当然可以称为个人收藏,打个马虎眼,她若在这种空间戒指里放入其他东西,比如火箭弹、狙击枪之类的,电脑非jǐng报长鸣不可。
我仔细瞅了瞅,除了那两具弓弩,其他要么粗壮,要么高长,不知道窦红从哪里收集来的。
“这女孩应该本力很大,而且xìng格豪放,所以除了那面防身用的椭圆臂盾,其他大都是极长大的重兵器。”
“枪为芦叶透甲枪、虎头湛金枪、雁翎明月枪、龙舌火焰枪;棍为金丝蟠龙棍,水火囚龙棍、亮银梢子棍;刀为五sè白云刀、飞鸿鸣镝刀;其余是海神三叉戟、凤翅镏金镋、麒麟开山钺、牛角点钢叉、震天落雁弓、伏波激浪弩。这芦叶透甲枪浑身以镔铁打就,枪长一丈三,jīng钢淬银而成,因其枪头细长如芦叶,长一尺三寸,锐利无比,可破坚甲,故名“透甲”。这龙舌火焰枪,枪长一丈二,通体为红铜乌金混铸,金杆火龙头,枪头为金红sè龙舌,其形如烈火怒焰……”小珍如数家珍,将那些库存兵器一一点评。
长夜漫漫,难得听到佳人温言软语,娓娓道来,却令我如何睡眠?当下也不打断,静静聆听,任凭小珍发挥。
“……至于这具尺半伏波激浪弩,却是因为一弦七shè,弩静似波伏,矢发如浪激,故有其名。别看它身躯jīng巧,模样平常,却是弦劲弓张,一丈以内,发shè起来力能贯穿宋明时期的钢制板甲,杀伤十分凶猛。”足足十多分钟,小珍才把这些兵器简单介绍完毕。
停了停,小珍想起什么,补充道:“装饰品中缺了一条亮银梢子棍,是被上任主人取走,所以不在其中。”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看得出来,这些兵器都是质地极佳的上品,虽然我用到它们的几率极小,不过作为藏品还是相当珍贵的,暂且先放着吧。
我摸摸下巴,问道:“很好!也就是说,现在你的主人是我了?”
小珍道:“上任主人设置如此,以后只有主人你的声音命令,才能启动空间。”
“为什么?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上任主人为什么把你送给我?”这是我早想提出的问题,不过不想第一次见面就在美女管家面前失礼,才忍到现在。
“我不知道,上任主人没有留下任何这方面的信息。”
我有点失望,不过也只能摆摆手:“那好,今晚到此为止,有需要时我会叫你的。”
小珍消失。
无论怎么说,这枚戒指都是无价jīng品,窦红给谁都不该给我,难道她看不出来,我和池早也不过是暂时联手吗?
我摇摇头,不太可能!她如果真喜欢池早,这东西为什么不直接给他呢?想不明白,这男男女女的事,还真令人纳闷。
忽然想到,难道窦红觉得不好意思,希望我过一道手,再分送给池早?
嘿,这不可能!我摇头。身为武力超群的时空巡jǐng,窦红应该很清楚,这么多适合男人的好玩具,是个带把的拿住就不会松手了。
也许……嗯,她知道池早拿了也没有用。
暂时只能这么理解,这戒指给池早,里面的东西,他一件能用的都没有,全然白搭,最后还不知便宜了谁。只有给了我,才能充分发挥它的作用,并且我念着窦红的情,遇事也能帮着池早一些。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这些女人啊,心思真是曲折,弯弯绕。
想通了这一点,我放下心来。不管池早如何改变,他终究是我多年旧友。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就算窦红不送我这些东西,以后我能帮忙的,也一定会像这次一样不遗余力地帮助池早的。
再没有了任何心理负担的我,把那些“古典装饰品”又一一从戒指里取出来,慢慢摩挲品评,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基本赏鉴完毕。
果然,观看全息画面有很多容易忽略的地方,重新亲手审查过这些兵器本身之后,我发现之前还是大大低估了它们在汉末这个时代的实用价值。
刀枪棍镋钺叉戟,这些个长兵器,造型别致,独具特sè不说,最关键的是,它们虽然明显不是同一历史时期的构思,前后跨度可能至少有上千年,但用料品质却都十分讲究,锋刃处至少是上五十炼的jīng钢。像那条芦叶透甲枪,一尺三的枪头,最前面的三寸尖只有chéng rén小手指粗细,却极其坚硬锋利,百炼不在话下;后面的尺长枪锋则极其柔韧,大半应该是熟铁。这种将熟铁和百炼钢巧妙结合起来的技术,很可能是以南北朝甚至唐、宋时期的灌钢法制成,汉末这时候的甲胄又薄,用这种枪一捅,不破甲简直没天理了。
至于五sè白云和飞鸿鸣镝这两口佩刀,看形状特征,更像明代的产品。还好窦红没收集良剑的兴趣,不然的话,我手上的这对雌雄双剑还能不能为汉家军工争得些许面子,恐怕就得存疑了。
严重存疑!
将最后两件震天弓和激浪弩丢回戒指,让小珍控制它们自动上架之后,我长吁了口气。
果然jīng品,你们全家都是jīng品!
我心想:“要把这些兵器都分发给诸位高级将领,非得引爆汉末三国一场大规模的甲胄革命不可,什么样的神盔宝甲也经不起这些高端利器的蹂躏啊!”(未完待续。)
PS:奥运随喜。
三十六、恶客来袭
正自沉迷琢磨着,忽听一声大吼,轰然震响。
“陈留李成,yù求飞帅一战,生死无论。”
这吼叫声肆无忌惮,震天动地,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传入耳际。而且持续不断,每隔不到一分钟,都会同样再冒一嗓子。
“陈留李成,yù求飞帅一战,生死无论。”
“陈留李成,yù求飞帅一战,生死无论。”
靠,嘬死也不用喊得满大街都知道吧。搅闹全营士兵的睡眠,罪大恶极。
“主公,营门外有三名……”阿风无声无息地飘了过来,在卧帐外禀报。
“我知道了。”我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
我常穿的Ⅴ号唐猊皮甲被上淮子焉半强迫给剥了去,好在身处上位,备用自然无缺,看看榻边,放置着我的另一件备用银边黑底马甲,顺手抄起穿上,又把韩暨出品的百宝工具箱和割鹿长刀一并丢进戒指里。. .
“回去还得跟韩暨他们说,继续研究更好的甲衣。”摸了一晚上更先进的攻击xìng冷兵器,不知如何,我的危机意识也不觉大大增加,心里有点悬悬的感觉,“要不要把这些武器弄一件出来给他们瞧瞧?”
摇摇头,我自己使着yīn人还好,散布出去,就不太合适了。
李成的吼叫忽然变了花样:“飞帅可敢一战?”
“飞帅可敢一战?”
“飞帅可敢一战?”
我的个天,你可真烦!
算了,还是先别想太多了,应付完眼下的癣疥之疾再说。
嗯,没错,营外这家伙,可不就是五花门最后一小撮牛皮癣么?
这么想一想,心里顿时一乐,感觉好了很多,那讨厌的骂战声也被自动忽视不闻。全当他又放屁了。
整理好衣甲。我提起雌雄双股剑,出了卧室。中军大帐里,卫士们都到了,齐崭崭分两排纵队,左右而立。
成小虎被我派去跟随池早同去武关见周瑜了,现在,只得阿风一个首领在侧。
这时。上淮子焉和淳于铸并肩走了进来。
“太猖獗了!战乱时期居然有人敢咆哮军营,真是大胆!这厮真以为我军大营是可以闹着玩的地方吗?”上淮子焉一身戎装,俏脸沉凝。
今晚她本来一直隐身低调,不显人前,可是李成的深夜狼嚎显然刺激到她。
美女的美容觉也是可以轻易撩拨的么?
“主公,咱们调三百弓箭手。出去放一通乱箭,将其shè杀了事。”淳于铸也还没睡,全身披挂,手执钢枪。
“别价!”我急忙拦住他,“你要真shè杀了他,大家还以为我真怕了他呢!”
淳于铸还没说话,我又解释道:“等会儿这样,我先去跟他玩两手。打败了他之后。你们再随便shèshè他,让他也能死得瞑目。”
淳于铸和阿风一呆。脸上都露出意外的表情。上淮子焉却露出完全会意的笑容,鼓掌道:“飞帅,你好坏!”
我嘿嘿笑了起来,这招是很坏,显然我的心比以前更加厚黑了不少。
当然,前提是我真的能搞惦李成。
“子焉,你留守大营,就不用跟我们出去了。”
上淮子焉乖乖地应声是。她知道我的顾忌,李成跟淳于宾一伙的,而淳于宾呢,却是河北的所谓国师,却不知是谁封的。身为河北高级将领,她的确不适宜此时露面。
“真是的,这么大半夜里的,谁这么讨厌啊!再无良的隔壁装修也不会搞这么晚吧。”正在这时,白风大骂着闯了进来。
又一个起床怒气三千丈的。
我见到她,忍不住就想笑,黑着两个大眼圈,不知道做什么材料的土面敷呢。
“既然醒了,那就一起出去瞧瞧吧。哦,对了,找块抹布把眼擦擦……”
白衣少年,背负金弓。
蒙面大汉,体罩黑袍。
这俩都分左右站着,遥遥掠阵。
最前方,zhōng yāng处是一身红衣的李成,距离离我的营门大约有近两里路。
李成年纪大概在六十上下,身材不高,但是肩背厚重,腰身粗壮。说起来他人生也挺倒霉的,中年丧子十五年前儿子被典韦给收割了;老来灭族前年整个一大家子都被典满领兵给全部包剿了。好容易逃出几个族中兄弟,嗯,李方等五个老家伙,又在安陵让黑山军的真金一通强弓硬弩,乱箭shè杀。
好嘛,昔rì偌大一个陈留大族,武林第一流的门派,就剩了这位红彤彤、响当当、孤一枚、特立行的五花拳当代掌门人。
一个字,好惨!
两个字,非常惨!
远远的,李成仇恨地看着我,想用眼光杀死敌人么?
我点点头,千多米距离,嗓门能喊成这样,不容易,称得上内劲深厚,功力扎实。真是应了那句台词: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我一边腹诽,一边提马上前,慢慢踱过去。身后是阿风和二十余名近卫。再后面,面目yīn沉的淳于铸率领着二百名弓箭手。白风走在他身边,看上去对淳于铸的兴趣比看我和李成的决斗更大。
在离对方一百五十米左右的时候,我停了下来,再近对方就会心生不安了。
汉代的常用制式弓弩有效杀伤距离是八十米左右,能shè到一百米之外的那都是军中的大力shè手,用的都是特制的具弩或强弓,但是,那种距离通常就属于撞运气了,开的是乱shè技能。公孙箭能在战马上使用三石强弓,劲shè二百米左右,而且百不失一,所以被称为神shè公。
和其他门类的天才一样,箭道天才也并不罕见,但单纯能以shè艺杀出来的名将则很少,基本都得有强大的武学功力支撑。近战武力不中,就只能昙花一现了。比如把夏侯惇shè成独眼龙的曹xìng,cāo作手法倒是不错,却在得手之后被苦主一枪捅死。
所以通常一个历史时期,真能称得上神shè手的只有那么一两位。汉末三国的顶级shè手,史书有记载的也就两位,首先是人中吕布。辕门shè戟。号为飞将;其次是马中……东莱太史慈,骑shè也非常有名。至于一张宝弓shè杀敌将无数的老黄忠,箭落吴军船帆的赵云,能征惯战,都是虎将,但在shè术上,却全无记载。其文学意义上的成功只能视为作家的偏爱了。
也许是由于我的出现搅乱了这个时代的正常进程,公孙箭这种本来应该早已湮没在乱世之初的小人物意外地一步步成长起来,也算是历史不断走上岔道的另一种体现吧。
我手上马鞭一指:“李掌门,大半夜的你搅人清梦,宁无愧乎?”不觉得惭愧吗?
李成脸sè狰狞:“过了今晚,飞帅你就可以rì夜安眠了。”
嗬。这是咒我死啊!
“嗯,只要你别再胡吠乱号,我的确是耳根清净,安枕无忧了。”我回击道,抬头看一眼他身后的俩人,“这两位朋友,适才仓促,未及请教。怎么称呼?”
金弓少年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看的身体一寒。竟有种被凶厉的猛兽盯上的感觉,体内真气自动流转。不知不觉间,将这股寒气化于无形,暗自思衬:“这少年一双眼睛大有异常,应是特殊功法祭炼而成。”
那黑衣大汉闷声而笑:“飞帅如果能赢得李掌门,我们自然将姓名来历一一相告。”他面巾看起来颇厚实严密,说话瓮声瓮气的。
我心底一股火气上来,这个更强,不仅出口伤人,还一直蒙着脸,这是相当相当看不起我啊!觉得我就一定赢不了这孤家寡人的李成?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我要和他决斗?”我口气淡淡的,“这里是我的军营,他如此深夜咆哮,十分不妥。若非二位与他同来,我早已下令,将他乱箭shè杀,岂能容他如此放肆!”
黑衣大汉目光锐利,仿佛根根无形刀剑,直shè将过来。
我的双睛却是温润柔和,如深涧巨谷,潺潺之水,泊泊然,宁宁然。
别跟劳资来这套。
“若飞帅能赢得李掌门,可以向我等提出三个要求,要钱粮要人马要地盘,无有不可。”黑衣大汉目中神光微微一敛,开出条件。
我不觉感到好笑:“我不以为,这么些东西值得本座出手,尤其这么一个亡命之徒。”
亡命之徒!这就是我为李成下的定义,半点不错。
我现在可是一方诸侯,身家端的非常,怎能无聊到要跟这么一个丧家之犬比什么武道,决什么生死?
李成脸上更加不堪,不过他显然以那俩同伴为首,却只能空自怒焰填胸,在一旁大呼粗气。
黑衣大汉眉头明显皱了几下,看向白衣少年。
“若我请求飞帅与他一战呢?”白衣少年吃逼不过,朗声说道。
“这个……”我叹了口气,嘴角微微翘起,不急不慢道,“若仅此一次,那便好说。”
白衣少年脸sè似乎也有些不太自在,说道:“此战之后,你我各不相欠。”
我点点头:“既如此,两位且退后些,免得到时拼斗起来有所误伤。”
大汉双目炯炯,似乎很好笑地看着我:“若飞帅能误伤我二人,我等自然也不敢不将姓名奉上。”
这人有点小心眼,这是报复我故意贬低他的面子呢!
我笑了笑,没有理会。
金弓少年身体微微一侧,佯做观赏夜景状,给我留下半个侧面。
身后的阿风悄言:“主公,切勿被激!”
我点点头,阿风虽然话不多,却说在点上。不过他不知道我已经被这大喇喇的黑衣大汉激怒,必须给他点颜sè看看。
跳下坐骑。阿风牵过缰绳,交给身后的卫士,顺便和更远些的淳于铸打个眼sè。淳于铸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PS:人们总是喜欢看最新的,那就更一新。
三十七、裁判三人组
PS:老丈人骨折,三个月看护,人不累心累。不过,藉此英雄记也大有突进,算是值回票钱。先更两章再说
黑衣大汉目光锐利,仿佛根根无形刀剑,直shè将过来。
我的双睛却是温润柔和,如深涧巨谷,潺潺之水,泊泊然,宁宁然。
别跟劳资来这套。
“若飞帅能赢得李掌门,可以向我等提出三个要求,要钱粮要人马要地盘,无有不可。”黑衣大汉目中神光微微一敛,开出条件。
我不觉感到好笑:“我不以为,这么些东西值得本座出手,尤其这么一个亡命之徒。”
亡命之徒!这就是我为李成下的定义,半点不错。
我现在可是一方诸侯,身家端的非常,怎能无聊到要跟这么一个丧家之犬比什么武道,决什么生死?..
李成脸上更加不堪,不过他显然以那俩同伴为首,却只能空自怒焰填胸,在一旁大呼粗气。
黑衣大汉眉头明显皱了几下,看向白衣少年。
“若我请求飞帅与他一战呢?”白衣少年吃逼不过,朗声说道。
“这个……”我叹了口气,嘴角微微翘起,不急不慢道,“若仅此一次,那便好说。”
白衣少年脸sè似乎也有些不太自在,说道:“此战之后,你我各不相欠。”
我点点头:“既如此,两位且退后些,免得到时拼斗起来有所误伤。”
大汉双目炯炯,似乎很好笑地看着我:“若飞帅能误伤我二人,我等自然也不敢不将姓名奉上。”
这人有点小心眼,这是报复我故意贬低他的面子呢!
我笑了笑,没有理会。
金弓少年身体微微一侧,佯做观赏夜景状,给我留下半个侧面。
身后的阿风悄言:“主公,切勿被激!”
我点点头,阿风虽然话不多,却说在点上。不过他不知道我已经被这大喇喇的黑衣大汉激怒。必须给他点颜sè看看。
跳下坐骑。阿风牵过缰绳。交给身后的卫士,顺便和更远些的淳于铸打个眼sè。淳于铸点了点头。
“李掌门,你yù斗拳,还是比兵器?”白风忽然冒了出来,反而站到我和李成之间,仿佛拳台裁判。
李成看看她,皱眉。上半夜见识过她的鞭法,颇为凌厉:“李某这身本领,便在这对拳头上。飞帅若要用兵器,那也由他。”
白风笑道:“我呢,是飞帅的师妹,这位小哥。不然咱们二人,便来为此战做个仲裁公证如何?”
那白衣少年目光闪动两下,说道:“也好。”也不见身形运动,好字话音一落,人已飘至白风身边。背后金弓微烁光芒,煞是潇洒。
白风又惊又喜,说道:“帅哥你轻功真棒!”眨了眨眼,心下微奇:“刚才离得远看不真切。可是现在他人都到我身边了。怎么我看他还是模模糊糊的,这月亮也不算暗了啊。奇妙的小帅哥!”
金弓少年淡淡道:“各有专攻罢了。白姑娘你软鞭神技。段某也很钦服。”
白风格格笑了起来:“原来帅哥你姓段啊!”
少年点头:“在下段琅。”
白风柔声道:“段郎……”
少年皱眉:“不是那个郎……”
白风笑道:“知道。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
少年吃了一惊:“你居然知道这个?”
白风暗暗得意:“小样,本姑娘要泡两汉三国的帅哥,不记几首汉诗汉赋那还能私聊么?”
她随口吟出的这两句出自《四愁诗》,是中国诗赋文学中最早的七言诗之一,作者是东汉的大科学家、大文学家张衡。
段琅微微蹙眉,不觉沉吟。白风在侧,就感觉仿佛眼前突然一亮,漫天迷雾全都尽散,一下能看清对方的真容了。
“这小哥哥面如大师雕塑,倒似现代的混血俊男,还真是帅的别有风味。”白风暗暗垂涎,心下不觉后悔,瞧这帅哥擅shè,自己却没带几张好弓来赠英雄,实在遗憾啊遗憾。嗯,那戒指现在飞帅手里,回头问他要一张来,飞帅不是吝啬之辈,应不为难。
她和段琅正自各怀心思,微显迟疑,那边李成已是不耐,喝道:“到底如何战法,飞帅?”
我瞧瞧白风,心想:“你也未免太饥sè了点,身为裁判,就要有裁判的范儿啊!”
“白师妹,段公子,你们两位以为呢?”
略微使了音攻技巧,薄薄地震荡着他们的耳膜。
南来这一两年,闲暇时我也没闲着,一直琢磨着自己的武学大道。这音攻是我总结此类功夫之后新创的绝技,取名“金鼓诀”。又分单攻的“寸金鸣”和群殴的“万鼓擂”。是“黏音迷意”系列的另类产品,已接近成熟。专门研究以深厚内力为基础,如何发出特殊分贝的噪音,刺激敌人的耳鼓,使之心神受制或昏迷失禁,彻底丧失抵抗能力。
段琅立时抬头,锐利眼神向我shè来,目光中微显惊讶。白风略微晚点,却也很快醒悟,脸sè一正,清丽无双。
我刚使的是“寸金鸣”,分贝不高,不过白风和段琅正好站的挺近,所以能够一声罩住俩。
“咳!既然李掌门只jīng拳脚,那么飞帅若用兵器未免不公,不如双方空手角力。段郎,你看呢?”
段琅看看那高大的蒙面大汉,大汉默不作声。
“如此虽对李掌门公平,对飞帅却不公平。”
白风有点迷糊地眨眨眼,然后瞥我一眼。
“依段郎之见呢?”
我知道她的意思,在襄阳时,我们不时也要切磋一二,当然这种程度的切磋就不好意思动刀动剑了,大家都是空手道,随便玩玩。因此,就算比拳法,白风对我也极有信心。
“我久闻飞帅战戟无双,宝刀非凡,自当展其威武。若非如此。岂能称得上乘较技?”段琅说话简洁直接。
“如何才是上乘……这个搅基?”白风转转眼珠。明显又想到歪路去了。
“当然是双方各施所长,不拘一格,愿用拳的用拳,想使刀的使刀。”器宇轩昂的少年掷地有声,“不死不休了!”
“……”前面的白风听着还很高兴,帅哥很给面子。最后一句却惊了她。
不死不休?
黑袍大汉盯着我,忽然插口说道:“这一场。是死战!请飞帅务要小心。”
我冷冷一笑:“如此甚好。”就知道你们没按好心,nǎinǎi的,老子的确会小心再小心的。
一跃下马,顺手抽出雌雄双刃,扔了剑鞘,双剑交于左手。
“阿铸。准备好了吗?”
阿风乖巧地上来牵过我的战马,低声道:“准备好了,狼牙八百,破甲六百,火箭六百,毒箭四百。”
饶是脸厚如我,也不禁一怔。
优秀的弓箭手全力疾shè时,也不过能极快发出五、六箭。就得休息片刻。否则shè速、准确度都会随着体力急剧耗损而大大减弱。二百名弓箭手,淳于铸居然准备了十一轮的箭矢。还这么多花样,稍钩的、带刺的,放毒的、燃火的……
淳于铸这起床气该有多大啊?
阿风误会了我的意思,忙解释:“淳于将军打算,前五轮先次第施毒和破甲,然后再用火箭狼牙,不会耽误大事。”
这顺序好毒!
正常军队作战,人数众多,自然先施火攻,希望能扰乱了敌人的阵脚。但是,现在我们面对的却是顶尖的武林高手,先用火箭的效果就比如大打折扣,所以淳于铸临时改变次序,先准备以毒箭和破甲锥为主。
看来,淳于铸比上淮子焉和白风更痛恨这些夜扰军营的江湖中人啊!
我微微一笑,很好!想要我死,自己就得做好随时死亡的准备。将雌雄剑的巨大鞘身丢给阿风,迈步走向场地zhōng yāng。
“本人就以这口剑,来会一会李掌门的五花神拳。”我左臂在身前一横,肘下长剑随之横出老长,“事先说明,这口剑却是一对,合二为一,分则成双,李掌门看清楚了。”
“这是……玄德公的雌雄双剑?”
李成还没说什么,另一个方向却传出一道惊异的沉闷声音。
我一看,乃是那蒙面的黑衣大汉。
“兄台慧啊!”我叹息一声,“这正是玄德兄的遗物,他临终前,专门令关平小将军杀出重围,将此宝剑送交我手,希望我继承他的遗志,持此剑,辅助汉室,戕灭诸贼。”
旁边的白风傻呆呆看着我,估计身后的淳于铸也基本如此表情。
白风离开得早,也就罢了,淳于铸可是眼见杜似兰送来雌雄双剑和丈八蛇矛的,也从未听说过此事。
嗯,我也没听说过。
刘备跟我只见过一面,双方不熟,谈不上有仇怨,也没什么恩德,最多虚张声势结了个盟,最后阶段,他再怎么打破头,伤透脑,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但是,我一直在猜测对方这看不透的两个怪人的来历。
我考虑到,刘备起自涿郡(今河北大部地区),在北地的名声极佳,与河北方方面面的关系千丝万缕。这群家伙明显都来自那边,打打刘备的旗号,就算没有好处,起码没啥坏处。
这俩人对我虽然敌意不显,但所作所为却是不折不扣地十足恶意,糊弄他们,心底毫无负担。
果然,一句话引出黑衣人。
黑袍大汉道:“飞帅,可否让我看看这对名剑?”
我盯着他,半晌,喟然一叹。扬手,剑出。
大汉举手一招,半空中的利刃已顺从地划过一道半圆的弧线,落入他的掌中。
我两只眼皮微微一颤。
雌雄双剑的分量,我是一清二楚,加起来不少于五十斤,乃是沙场神兵,杀人利器。刘备能镇住关羽张飞这种万人敌的大将,手底没几手绝活是不可能的。虽然刘备这人擅长隐忍扮猪,但是,兵器是不会撒谎的。
我扔出宝剑,心底存了试探之意,剑虽然给他。掌中的力道却不是直接掷向对方。可是这黑衣大汉居然如此轻松的就以无形真气化解了我的七成暗劲。
高手。绝顶高手!
明者识于未萌!这种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力敌。
我有自知之明,以黑衣大汉这种身手,在这汉末绝对是超一流等级,不次于淳于宾和公孙谨。虽然我加上淳于铸他们,也许能留下他。
可是对方有俩人。
白风?我还是别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吧。
奇怪。上半夜松林那一战,这俩为什么消极怠工呢?真要卯足了气力,窦红、白风她们肯定抵挡不住,等不到我来救援就要全数受擒。
那大汉左手执剑柄,右手轻抚剑脊,目光闪闪。似有泪痕?
“想当年,玄德公手执双刃,意气高昂,决意为大汉中兴定鼎,扫残除秽。英姿雄发,思之犹如昨rì。想不到……今rì却只见到他的遗剑。”
光华一闪,剑又回到我的手上。
“多谢飞帅!”
“兄台感情真挚,我也感同身受。玄德之友。即为我阿飞之友。区区小事,何足道哉?”我挽剑而立。正气凛然,心里却想:“这厮居然心有忠义之念,这便好办了。”
大汉嘿然,伸手撕去遮面黑巾。
“本人,皇甫钟。”
我、白风、李成同时惊愕地看着他。
基本上我可以猜到,白风愕然的原因和我近似这条黑衣大汉长得实在太俊美了。
在他撕下面巾之前,无论怎么想象,我们都无法想到,如此凛凛一条九尺大汉,霸气侧漏的超级高手,居然生的面如冠玉,齿白唇红,真是眉梢天然风韵,眼角万种情思……那个,一株梨树梅花开!
和他比较起来,段琅就是一根还没长开的小野草啊!
白风摸摸自己久历汉末风霜,已有些发黄的脸蛋,忍不住低声爆个粗口:“卧草!”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肌肤比女人还嫩的生猛男子?
“皇甫钟?你是皇甫家的麒麟子?你……你不是死了吗?”李成嘴巴张的,足可屯一头猛虎进去。
“我若死了,站在你面前的又是何人?”皇甫钟眉梢微动,淡淡一笑。
白风顿觉似被电击,一股麻麻的酥意,直透心田,不禁呻吟一声:“我受不了……”
李成道:“昔年你若不死,怎轮得到你哥哥皇甫诵得到家族传承?你怎么又活过来了?”
我心下一动:“皇甫诵,这名字很耳熟。哦,想起来了,是江南皇甫家的族长,他有个女儿,就是刚见过一面的皇甫秋,号称琴凤。这家真棒,又是麒麟又是凤凰的。”
皇甫钟摆摆手:“李掌门,你现在要关注的,是和飞帅的生死决斗,而不是本人怎么怎么。正如段少爷所说,此战你们两位必定有一位是回不去了的。”
李成脸sè一沉。
我注意到皇甫钟对段琅的称呼:段少爷。
“这俩很熟啊,不然不可能这么叫的。奇怪,江南皇甫家和武陵帮很熟么?”
段琅的来历出身,我已经猜出来,不出意料的话,他就是那个在安陵救过我一命的可恶男孩,武陵帮段氏的传人。当时我身受重伤,耳聋目浑,辨认能力弱化许多,所以一时不敢确认。
不过,即使现在我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也不想跟他攀旧论交。适才答应和李成公平一战,他的救命之情,也就还了一大半去,以后双方各行其是,犯不着再浪费感情。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作为当事人,无论是我,还是徐庶,那一战之后都闭口封言,半句不提当rì之事。段琅这小子,对我们的羞辱实在太过,即使他拥有救命恩人的身份。
看样子段琅现在也没怎么变化,硬要说的话,好像比以前更冷更傲慢了。
倒是他弟弟段瑾,现在身为我军刺jiān营的三大教官之一,经常参加团队活动,xìng子已经比以前好了许多。
返回到成熟美男子皇甫钟身上,我想:“这些南方门阀帮派的顶级高手,为什么都到了中原,还出手帮助河北一方势力?难道他们都和袁氏结了盟?”
这种可能xìng很大,大世家和大军阀结盟,天经地义。皇甫秋还想跟我结亲,把她姑姑皇甫镜许给我呢!啊哦,她姑姑……
皇甫家当代主人是皇甫诵,这个皇甫钟是他弟弟,皇甫诵有个女儿是皇甫秋。
看一眼皇甫钟,那位皇甫镜,就是他的妹妹,或者姐姐?
难道他对是因此而憎恨于我?
我暗暗摇头,虽非我的本意,但皇甫秋毕竟没有达成结姻的目的。居然莫名其妙得罪了这等超级高手,实在是天降灾晦啊!
他伯伯啊,怎么就从燃烧的远征一下跳到大灾变了。(未完待续。)
三十七、双剑单剑
好了,别废话了。事已至此,不做过一场,看来是哪方面都过不去。虽然我不知道皇甫钟和段琅暗地里安的什么心思,但是,东汉末年这个年代,本质上就是一个恃强凌弱、自然淘汰的无情世界。
你强任你强,我比你还强。
要挣扎出来,就要以力破局。
我掌心内力轻轻一吐,分开吸附在一起的雌雄双剑,左雄右雌,雄守雌攻,摆出一个双剑迎敌的格斗架式。
我眼角余光注意到,前方的几位都有些愕然,尤其是对面的李成。段琅和皇甫钟只是略微交换了一下眼sè,李成却直愣愣地盯着我的左手长剑。
雌雄剑合则为一剑,分则见双刃。之所有要分雌雄,那是有原因的。二者材质一般,外形近似,只不过雌剑略短而较轻,大概有二十斤,雄剑长而较重,重量近三十斤。通常擅长双刃的剑客都是左手持雌剑,以防御为主,右手的雄剑则主攻击。. .
我却是左手拿了重剑,右手握了轻剑。
李成喝道:“飞帅莫非是左撇子么?”
我道:“李大掌门,这可是生死之战,这多废话?”
李成老脸一红,双拳一碰,叮当作响。
他这对如同现代拳击手套的玄sè拳头也不简单。
“我这对黑铁拳套,乃是我五花门祖传之物,已历三百余年,今rì乃无双盛斗,某亦不敢轻怠,便以此物与飞帅决一生死吧。”
说到底,还是不敢真以空手入白刃。
我冷冷一笑:“早该如此。”
既然他有了兵器,我就不客气了,左手虚晃一剑,右手剑跟上就是当头剁下。
剑走偏锋,那不过是普通武学的原理;霸王硬上,才是雌雄斩马剑的真诀。
李成双臂一举,格开雌剑。
我顺势上前一步。左手剑拦腰斩去。
李成右拳疾速下荡。借助这股速度劲力提至极高,在卷套触及剑刃的一刹那间,右足斜退一大步,横里一推,拳背正面用力时,已和剑锋错开,而直接碰撞在剑背之上。这一下避其锋锐。击其归惰,颇见jīng妙。
但同时,他身体不zì yóu主,右曲左直,成倒弓箭步。
我赞声:“好拳法。”雌雄双剑是世之宝物,锋刃都是百炼jīng钢。李成老jiān巨猾,自然不肯硬碰,但我需要的,也不过就是他连续后退,心中渐生颓败之思。
如此作战方略之下,我跟上一步,雌雄双剑就如同暴风骤雨般,不停息地连续攻出二十余剑。
这种攻击方法。简单有效。右剑轻,左剑重。也是暗合剑意。
李成厉叱一声,拳影闪现,“当当当当”,铁拳套以和我长剑接连相撞,每隔一两剑,都能巧妙击中我的剑脊,而且内力附带粘滞之意,有意识地削弱我的速度和气势。
但同时,他也只能且战且退,无法屹立反击。
剑气如虹,拳风似墙,在李成倒退的同时,我定然及时踏上追击步伐。
一攻一守,一时倒也相得益彰。
“好剑!”我连出三十剑之后,不觉暗暗感慨,心里叹了口气,“如此斩马利器,惜非步战神物,看来我得及早考虑变招了。”
斩马剑最早是西汉王朝为边军步卒研制的特种武器,其特点主要是在普通利剑上装置长柄。一般斩马剑剑脊粗厚,身长约四尺,剑柄也极为粗厚,长度也能有三尺多,这种武器,非剽悍jīng锐不能使用,是汉王朝应付匈奴骑兵的军中利器。
东汉承接西汉,其间被王莽新朝所篡,中断不久,军备也大都传承了西汉的特点。斩马剑虽然后来被更适应无镫劈杀的环首刀(斩马刀)所取代,但作为rì常装备,军中不乏。曹cāo的青釭剑,也是斩马剑的一种,不过以特殊材料制成,更为锋利无比。
刘备常使的雌雄双剑,是一种变异了的特制斩马剑,在汉末也算是独一份。柄长三尺,刃长近五尺,合起来长达七尺有余。东汉时的一尺,约合今0.23米,七尺就是一米六左右,双刃马上征战,只要臂力、腕力充足,上蔽其身,下挡其马,遮护起来倒也得力,十足利器。
但是用作步下纠缠,这对双剑就未免有所不足了。
双方相斗不到四十合,我已经彻底感受到雌雄剑的弊端。
当长兵器使,剑柄过短,而且双剑飞舞,互相掣肘,虽然我也是擅用长兵器的高手,却也不免时有浪费腕力、颇为累赘的感觉。当短兵器使,剑柄、剑刃又均显过长,攻击防守都无法达至jīng准入微的境界。
心中考量之间,手上丝毫不停,我双足如行云流水,围着李成转了个圆圈,接连又砍了他二十余剑。
李成目shèjīng光,虎吼连连,七分守御之下,却也开始略有三分反弹攻击招式。
斗到分际,我陡然双剑大力急劈,大步前进,刷刷刷连续三剑硬砍过去。
这是重兵器的优势,李成纵然铁拳无双,也不敢径接锋锐。不过这应该是他乐于见到的局面,可以大量消耗我的内劲体力。
他当即沉着防御,且战且退。
我忽然哈哈大笑,身形一挺,脚下顿停。李成退守不止,双方一下拉开丈余距离。
双手一拍,“啪”的轻响,两枚子剑已合二为一,形成一柄双手巨剑。
“拿双剑是过于欺负李掌门了,来,现在试下我的一剑斩花术。”
却是浑身气血翻腾,脑子灵机闪烁,想起一路jīng良刀术来。
李成冷哼一声:“双锋尚且不中,孤剑又有何用?”
我说斩花,意思当然就是斩他这个五花门的孤独一枝花,双方死斗,他口头当然不肯稍有示弱。
我微微一笑,双剑合一,心头大定。
御林唐刀斩。
这门刀法肇起于两汉的环首长刀,应该是对军中斩马刀术的jīng华提炼之后形成的,实用xìng非常强。但是此门刀术的大兴则是在盛唐,加上唐代冶炼出闻名天下的军中陌刀。二者天衣无缝的对接使得各自的魅力充分展现出来。后世名家继承整理这门刀法。便取名为“御林唐刀斩”,以纪念那个辉煌无伦的战刀时代。
以斩马剑而使刀法,虽然略有不适,然而,无论环首刀还是陌刀,都是厚脊窄身,挺背长刃。除了单面开口和双开刃的长剑有所不同,其他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这真是:一剑在手,天下我有。
双剑合璧,我双膝分开,双手握刀,双目直视对手。
无形的气势。已然快速凝聚。
蓦地一声暴喝,眼前光亮闪耀,一道寒流般的锋芒疾风刺杀过来。
我只感胸前一紧,一股大力径直压迫过来。
却是被李成抢先出招。
我靠,他居然动用了其他兵器。
还是一派掌门,如此无耻,你真要说公平死斗也就算了,开战前明明白白口口声声不用兵器。结果先是祖传铁拳。现在又暗出杀器,心怀歹意。想杀我个出其不意。想想也没什么,他都要跟我不死不休了,自然是各种下作手段迭出,也不稀奇。
不过当这么多人的面玩下三滥,也真亏了他一代掌门人身份。
虽然仓促之间我没看出他这次使的是什么武器,但气重如山,尖锐似锥,心知他既然毫不掩人耳目,那么杀伤力必然非同一般。
我猛然挥剑,一击小劈斩,剑刃在空中划出一条小小的橄榄球状的弧线,似圆非圆,貌直不直。紧接着便是双手轰然巨震,连退三步,虎口都觉发烫,几乎要崩裂开来。
定睛一看,劈中的却是一口金sè双刃小斧,这种双头斧,如果是大号的,正常叫钺,因为外貌威武雄浑能唬得住人,也经常被用来当帝王出行的仪仗兵器之一。诸如什么震天钺、劈山钺、黄旌白钺之类。
当做暗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说是小斧,斧面比得上chéng rén两个拳头大小,而且斧枪突出四五寸出来,两面半圆型的刀刃亦是刃尖突出似剑,光看前面,倒是一杆小小三股叉的格局。
我这一剑,正好劈在双刃金斧的枪尖上。一击之下,金sè小斧倒翻几个筋头,“嗖”的一声斜飞出去,冲向地面。最后整个斧身全都没入地下,只留下一道狭长的地缝。
对面的李成面sèyīn沉,双拳一碰,叮当作响。
“好剑法,好内力!”
我吸了口气,略微调息一下体内的真力,心头也很不爽。这一斧虽然被我破去,但却恰到好处地打断了我双刃合璧,凶威渐凝的肃杀气势。
“李掌门,你还有何伎俩,尽管使来!”
“正是,遮遮掩掩,好不小气!”旁边传来一道朗朗讥刺之声,却是白衣金弓段少爷。
李成道:“我五花门的功夫,分为‘五花八门’,有五花神拳,五花阵拳等,亦另有八门暗器,分为:镖、牌、锁、叉、斧、锤、箭、刀。本人所习这门功夫,便是‘金枪破甲斧’,我蓄劲已久,全力施为,想不到竟荡然无功,飞帅的武道,我李某人佩服。”
我哼了一声,想起他五花门果然会使暗器的不少。那死掉的五条龙中,李方就是耍铁牌的,在安陵“八门破五花”一战中,其余几个老龙也都曾飞掷长刀,手法惯熟,若非八阵跑位甚是奥妙,而八卫手中均持上佳宝刃,几乎被他们一击翻盘。甚至在官渡暗镖击败李齐的那什么一朵花李雨,现在想来,当也是他们五花门的弟子吧。
我知道李成颇有些示弱的这番话根本不是给我听的,而是向仲裁略加解释。瞥一眼段琅和皇甫钟,段琅犹自面含冷笑,皇甫钟却双目微阖,不知想些什么。
白风说道:“无妨,暗器也是武器,当然可以使的。李掌门就别拖延时间了,比赛继续。”作为仲裁之一,直接被李成无视,令她大感不忿,当即判罚裁定,暗指李成别有企图。
段琅微微点一点头,白风说的爽快,既然她也没有异议,那就继续吧。
接下来是我的表演时间。
御林唐刀斩虽然不像其他称雄武林的上乘刀法(如云龙刀)那么行云流水,挥洒自如,却是战阵之上的刀中绝品。其姿容态势、其步法内息,都只有一个目的:万马军中,取敌首级。
比起云龙刀法,它虽然豪迈,却过于粗犷直接,如果我手上只有一柄十来斤重的四尺宝刀,那么云龙刀法必是首选。不过,我现在手上所握,却是长达七尺的斩马剑。而且是雌雄合一,重达七七四十九斤的天下名剑。
攻到疾处,我步履矫健,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而起,人发虎啸,剑作龙吟。正是:来如雷霆怒,一剑一剑又一剑;去是群龙翔,一刀一刀又一刀。
以合适之器,施展配套之法。
这门刀法虽然不太适合单打独斗,但现在我们是生死之战,内涵又是一变,这种战阵决死的军中杀技,顿时相得益彰,压盖一切,成为最合理的应景存在。
李成被我突然猛烈许多的刀劲杀得节节败退,那对黑黢黢的玄铁手套,左、右手背上都出现一道长约寸许的白sè印记,月sè下分外显眼。那是他不住推挡,被我连续数十刀劈斩在同一个位置留下的可怕痕迹。
他也想要改变战术,改变不利环境,反守为攻,以攻代守,但我狂发了xìng子,身随剑走,剑随意动,竟然进入到御林唐刀斩中的人剑合一之境,脑子里反而再没有具体的招式变化,纯粹凭着一股直接的灵xìng,疯狂地劈斩着。
如此发展下去,用不了二十招,李成这对极其难得的玄铁手套便将支撑不住而彻底碎裂。(未完待续。)
三十九、五花八门
剑光拳影之间,李成暴叫一声,猛然挥拳扑击,一道月光般明亮的球状暗器却自手中呼地抖shè出来,直奔我的前心要害。
我想也不想,连着两刀劈斩,当当连续两响,已将那枚球体斩成三份。
噗!噗!噗!暗器跌落下去,倒插入土。
凝目力定眼瞧去,硬土地上却竖着一只小小四棱铁锏,黑sè,露在地面上头的只半尺来长,锏头上绿意盎然,却是一枚小小的青红sè小锤。这把小锤比铁锏也宽不了几分,被我一剑三光,立刻碎得不成形状。
“这却是哪一门暗器呢?”白风提问道。
段琅冷笑不答。皇甫钟回道:“这当是八门之中的玄锏窝心锤。”
“师哥小心啊,这位掌门jīng通的暗器可不少。”白风冲我叫道。 . .
我点点头,这小锤的质量明显不如刚才那柄金枪斧,一触即溃。
纷扰间,李成转战之中,乘间伺隙,又分别shè出两般暗器。经皇甫钟辨认,分别是银鞭翻江叉、紫节飞天锁,均被我长剑如刀,一一击落。
暗器这东西,大都第一次比较惊心动魄,眩人耳目,一旦被对手防备了,除非双方不在一个档次上,鲜有讨得好的。
李成觑个空间,骤地跳出圈外,喝道:“且住。”
我脚步轻轻挪移,调整到最佳攻守位置,冷冷将剑锋指向他头面,略略一点,静等他废话。
李成低头看看双手,那一对祖传神铁拳套,拳背一直到小臂胳膊处,因为格挡过多,剑伤累然,多处裂痕看补无可补,已然损毁得不成样子。
他摇了摇头,双拳一合一拧。手腕处的两个卡口对准嵌合上。“嘣”的一声轻响,已解开固定用的蛤口卡子,两臂垂落,拳套自动坠地。
李成双掌轻摆,手腕抖动十数下。
“飞帅渊博,这军中血战刀术霸气凛然,疏而不漏。李某领教了!未知飞帅拳法如何?”
我明白了。兵器斗不过我,想比空手。
我哈哈一笑,随手一掷,雌雄剑远远飞出,我向阿风道:“替我收剑。”
阿风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剑柄。又在附近寻了剑鞘,还剑入鞘,退了开去。
段琅皱皱眉,低声问白风:“飞帅可以不理会他的要求的。”
白风笑道:“我师兄我拳法比兵器更强,且由得他去。”
段琅哦了一声,微微点头。
我和李成的耳朵都不聋,白风这么全无避讳,自然都听的清晰。
李成沉凝片刻。喝道:“今rì幸会飞帅。李某有一路秘拳,敬请飞帅指教。”
我腹下丹田气息数转。体内的九阳真气如喷泉水银般汩汩流淌,正是活动充分,功力臻于巅峰之时。
“正要领教。”
李成狞笑一声,左足抬起,然后重重踏下。
一股明显的劲气,自他足下喷洒shè出,冲向四面八方。
不,不是无目的的散shè,而是有目标的四个方向。
东南西北,每个方向一股内力。
其中shè向南方的气劲从我身侧数尺处一掠而过。
我没有理会,耳中只是仔细倾听,数息之间,就听闻四声轻微的“嗡嗡”震响,似乎有什么撞上了什么。
李成右手一指我:“飞帅好气度!哈哈哈哈!”
嗖!
一声尖啸,锐利气息直逼我的后心。
我断喝一声,身体瞬间闪现,已侧移近丈。
一道金光呼啸掠过。
这是金枪破甲斧。
李成左掌一一记手刀虚击半空:“来。”
我耳边嗡嗡声骤响。
危险!
我猛一低头,一股金风自顶门横行而过,将我头上守护用的八角小帽一扫击落。
侧脸看去,却是那柄断了小锤头的玄sè铁锏,整根显出形貌,也不过尺许来长,一击之势,竟然发出这么强韧的赫赫金风。
不及思索对策,左右两胁几乎同时敏锐报jǐng,有强力武器袭来。
我气息鼓动,双掌挥出,硬撼对方。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再要瞬移躲闪,立足不稳,恐怕接下来会更加艰难。
也许就掉进对方预定的陷阱之中。
“啊!”白风惊叫出声,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银杆飞叉和紫节铜锁,正正砸在我的双掌上。
“嘭!嘭!”两声闷响。
银叉和紫锁微微顿了一顿,斜飞出去。
段琅眼帘一闪,赞道:“好!飞帅好内功!”
白风问道:“怎么?”
段琅道:“飞帅气息布防体外,团于掌心之中,而且居然有三道气流环绕,形成层次防御,李成虽然近似偷袭,却也无能为力。”
他们二人只是轻声交谈。意外的是,皇甫钟竟然大声叫好:“好,飞帅真气澎湃,竟已到达如此程度,真是难以想象。”
白风惊诧地问段琅:“我师兄……”
段琅脸sè一正,说道:“若我所料不错,飞帅内家功力已至后天巅峰,这种境界就算武林中的绝顶天才也绝难达到,真不知他如何练就。”
白风听他语气,连续用了两个“绝”子,倒似诚心夸赞,没有半分讽刺的意味了。
我向段琅和皇甫钟看了一眼,心头不解,这俩开始明谦虚暗傲慢,直到现在我使出九阳神功,才忽然动容。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怎么应付李成的攻势。
我心里把李成家族十八代前辈都骂了个遍。想不到他竟然如此yīn险,早已暗设后手,若非自己九阳真功大有进步,几乎一招之内就要伤在他这几门看似无用的隐藏暗器上。
他是如何控制这几门暗器的?简直跟现代遥控的飞行器一样。从来没听说这种诡异的功夫。仔细看他手腕脚腕,也没有什么天蚕丝线之类的器物。
真他妈邪门了!
“佩服!”我缓缓收回双掌,不动声sè地摇了摇手腕,两只前臂因震荡而生的微微酸麻顿时消散。
还好,问题不大。
李成身前身后的半空之中,几般利器旋转着,飞舞着,随时准备着再度扑击下来。
李成笑道:“飞帅某非是伤了手臂经脉?飞帅的真力居然能与我的阵器抗衡而只是略微受伤,真是厉害。”
我心头急思筹谋。
虽然真气外放,可救急于一时,幸运的是碰巧对方这次正面袭击的两门暗器又都是钝器,勉强应付过去。然而,血肉之躯,终究不能和钢铁抗衡,还是少和对方这四门兵器硬碰为妙。
看看那柄锋刃放光的金斧,我的脑子以540转/秒的速度旋转,并迅即加速到720转/秒、1080转/秒,宽阔深沉的脑海之中,就映出三个大字
怎么办?
没等我想得明白,李成狂啸一声,头上那枚双刃金斧猛地飞闪而出,带着呼啸的锋锐金风,堂堂正正,一斧劈向我的脑门。
同时,他右足一点地面,双手急舞,另外锏、叉、锁三般武器,也向其他几个方向胡乱shè出。
这个乱shè……实在太狠了。
我顾不得理会乱飞的暗器,先得处理头顶上簌簌砸落的小斧。
步若龙行,一步倒退两丈,避了开去。
就在这时,我见到李成狞笑满面地从怀中又掏出一般器械。
一口明晃晃、闪亮亮的尺长短刀。
“飞帅好轻功!听说过七宝刀么?”(未完待续。)
PS:这几章都是去年早写完的,目前前面几卷都在大修中,以后中间若有名字忽然对不上的,肯定是我修订了……与错误无关。
四十、我的刀,比你快;我的箭,比你尖
PS:爽快的一章!
白风大为愤怒,喝道:“李掌门,你说比拳法,如何又取出兵器?”
李成呵呵而笑,扬刀出鞘,数sèjīng光顿时四shè而出,口中应付道:“白姑娘倒是好见识,知晓我七宝刀的厉害。不错,我是说要和飞帅比试拳法,现在不就是在比了么?”
白风勃然大怒,伸手摸向腰间软鞭。
“那让我来试下你的宝刀。”
段琅道:“白风姑娘,这是生死决斗,你不能上去!”他话语虽然并不严厉,却也略带jǐng告。
白风撅起嘴。她心知肚明,若非刚才双方混了个脸熟,也许段琅就要直接翻脸动手,镇压自己的异动了。真要动手,自己却不是他的对手。
“段公子,虽然我师兄不惧,可是这李成如此jiān猾欺诈,明明说都不用兵器,自己却偷偷摸摸使出这么多暗器,你也不管么?”她知道自己这仲裁身份水分很大,恐怕无能制止李成这种无耻行径,只有段琅发话,也许会有些用处。也不需要他多说,只要压制住对手片刻,让阿风有机会递上雌雄剑,决斗双方都有了武器便好。..
段琅皱眉,似乎微觉犹豫。
皇甫钟忽道:“我明白了,李掌门这门功夫是五花神阵,灸花秘法。”
白风悄悄捅捅段琅,让他询问。
段琅皱皱眉,虽然有点不太自在,不过还是开口问道:“皇甫兄,何为五花神阵,灸花秘法?”
皇甫钟道:“这是他五花门昔年创派祖师的绝技,借用一种名为‘灸花’的秘传心法,可以一人之力,发出数记无形有质的无影神拳,组成五花阵拳,神出鬼没,敌人难当。因此号称‘神阵’。当年击败无数顶级高手,倒也真是一路jīng妙之际的高深拳法。不过五花门的后代传人都达不到祖师那种神乎其技的境界,便想出以五人合力,又简化‘灸花’心法,另行取名‘花香四野’心法,才勉强能施展这门五花阵拳。而五花门祖师的这门绝技,却有等于无。消逝在武林之中。想不到这位李掌门真是奇才,别出蹊径,竟能想出这种以五门短兵替代无形拳力的方法。”
他这边兀自解说,那边阿风见情景不对,觑准方位,将雌雄剑连鞘shè出。
“主公。接剑!”
李成哈哈大笑:“现在补救,却已晚了。”
七宝刀未动,玄锏、银叉已先后撞向雌雄剑头,将它撞得方向大变,转而向皇甫钟飞去。
皇甫钟猛一出手,便握住剑身,收了下来。
段琅说道:“皇甫兄,便算如此。他连番动用暗器。岂能当做比拳法?”
白风低声道:“多谢段郎仗义执言!”
段琅却目不斜视,瞧都不瞧她一眼。
皇甫钟看看掌中的雌雄双刃。秀眉微蹙,踌躇道:“话是如此,但李掌门功力有限,如此强为神功,其势必不能久,若此刻强令他弃刃,只怕数月之内,也再无能施此技了。”
白风暗道那才最好了,最好他一辈子都施展不了才好。但她却不好跟皇甫钟论辩,瞟着段琅。
段琅道:“这般决斗,李成便算赢了,也不光彩。”
皇甫钟微叹一声:“好死不如赖活。赢的就可以活下来……”
这边在斗嘴,那边李成如影随形,拉近了和我的距离,一边指使空中数般兵器轮番围攻,一边连挥数刀,想要干扰我的身法。
旁边观战几人的争执我隐约听了大概,我心里冷笑一声,这皇甫钟拉偏架是拉定了的,白风再多言也是无益。
口中低声自言自语两句。然后,我仰头喝一声:“有几口破烂兵器很了不起么?这么张狂?”
七宝刀我自然早就听说过,曹cāo曾持之yù行刺董卓,没想到如今落入李成之手。
“飞帅不服,也可以用些神兵利器,让李某见识见识啊?”李成见自己五般兵器如同五路大军,逐渐向中心靠拢,围攻之势已成,局面上已是占了绝对上风,对手绝对支撑不过五个回合,趁机挖苦几句。
皇甫钟斜瞥战局一眼,下定决心,随手将雌雄双剑交还给白风,大声说道:“生死大战,各尽其长。”
段琅接道:“飞帅有什么绝艺,不妨施展。”
这俩人的说话,表面看似相差不大,其实却实有本质之别。
一声长笑,我朗声喝道:“废铜烂铁,何足挂齿?”
砰一声巨响,左憋天一击,正打在紫节飞天锁的锁头上。那枚锁“嗖”的一声,向着白风的方向猛冲过去。李成惊sè掠过脸面,疾速侧头,看向这边。
段琅吃了一惊,背上金弓不知如何依然离身,一手执着金弓一端,另一端已蓦然探出,正正点击在紫锁上。
紫锁被他一点,冲劲顿消大半。
白风手在腰间一握,喝道:“看我的。”一鞭刷将上去,顿时将那枚紫锁挂了下来。
左手自鞭梢处摘过紫锁,她似乎也是一惊。这枚锁本做长方之形,中空有锁栓,和一般家庭用的铜锁外形接近,只不过锁侧部有一圆柱状短节把,和锁本体一样呈紫sè,约有尺许长,可以方便拿取当甩手暗器使用。
现在,这枚锁的锁头部分,已经塌陷一半下去,本来的长方形,竟似个锋利三角了。
段琅和皇甫钟都眼光敏锐,见此情景都十分惊讶。
这得多大力气,多横的硬度,才能将这么一个jīng铜所制的器物强行毁成这样?
耳旁金风骤急,皇甫钟忽然轻咦了一声。
段琅随手收了金弓,眉头不觉微微一挑。
白风眼角一抬,正瞧见我右手中寒光一闪,将飞至近前的一枚双股小叉一劈两半,两个叉尖各带半截银sè叉干,软软跌落下去,无声无息。
我再度横刀一切,玄锏亦顿作两段,心头如同三伏天连吃三桶冰激凌,快美异常。想道:“时空巡jǐng收藏的宝刀。果然不愧是jīng品。”
李成准备的这五种暗器都颇jīng良,然而,遭遇自己自空间戒指里仓促取出的这口宝刀,却似滚水泼雪,顷刻间便雪融冰消,将对方的依仗砍得破七碎八,不成形状。
应该是窦红的两大珍藏之一吧。自己配制的割鹿刀虽也算好刀,却没有此等锋利。
不过我最赞的,却是左臂这面袖盾,能发能收,窦红唯一收藏的这件小型防御武器,收起则是尺长的贴身护臂。发散则是一面半尺宽的微型袖盾,盾面上还绣了一头白sè巨虎,收拢时白虎蹲踞,虎目微阖;张开之后,白虎怒睁双睛,四肢都呈劲缩yù扑的样子,所谓虎视眈眈,虎威震山。不外如此。
这面白虎盾躯体的坚固自不必说。尤其防震功能甚强,一击撞飞紫锁。自己胳膊上所受的反震力度出乎意料的轻微,强大内力撑持之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李成盯盯我的左胳膊,又去看我的右手,短刀愤怒戟指:“你……你……”
“我什么我?李掌门忽然结巴了,是打得太累,脑子糊涂了么?”我随口讽刺一句,迈上两步,内力急速输向刀体之中,锋芒厉闪,一刀斩向那柄双刃小斧。
诸般暗器,以此斧对我威胁最大,必须立即剪除。
咔嚓咔嚓,两声微响,结局也没逃出预计,金斧被我前后两刀切割,枪尖枪杆顿时全都离开主体,分成互不相关的三个个体,跌落下地。
不到十秒钟时间,李成的五路短兵大军,被我一刀一盾,清除了大半。
只余下他手中的七宝刀。
我没有强逼与他拼刀,也是不yù硬碰,伤了这两口神兵。
不过我口中低声发话吩咐,已让管家小珍替我找出所要之物。
左手一翻,一具短短小小,长度不超过一尺半的中型手弩,上好了弩箭的
伏波激浪弩!
我毫不客气,也担心夜长梦多,被某些所谓观战的中立者坏了好事。
口中骤然断喝一声:“灭!”这一喝却是黏音迷意中的迷字诀,这一诀其实是催眠术中最没用处的一种辅助能力,只能趁受法对象已经开始中招之后,才能引发开来,加深对方晕迷的程度。
此刻,李成正是惊魂未定,惊疑不已。
这个时候,刚刚好。
食指同时连扣两下。
嗖!嗖!嗖!
嗖!嗖!嗖!嗖!
我分了两次扣动扳机。
急速的连弩如同夏季的骤雨,胸以上三箭,胃以下四箭。
武林单挑拼杀,双方间距不定。不过我和李成都是自恃内力浑厚,近战为主。尤其李成用的七宝刀长不逾尺,自然是一寸短,一寸险,拼命要我和贴近了作战,最近时甚至与我贴面而斗。
我发shè弩箭时,距李成不到三尺远,如此近的距离,头脑微眩的李成根本毫无反应。
噗!
噗!
不分上三路下三路,所有七箭全部命中,却只发出两声明确的入体闷响。
我看到,李成躯体一僵的同时,身后脊背上,至少有三、四股血箭,随着短弩飚shè而出,有两支shè在远处的大树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这具短弩看上去貌不惊人,可是力量却显得过于强力了,有数箭直接穿透了李成的身体。
李成低低惨叫一声,雄躯站立不稳,急退七八步,身体连摆,似乎便要仰面跌倒。
我哼了一声,长刀似有意似无意斜斜向司马钟一指。反手间,宝刀和劲弩已全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左臂那面椭圆型的袖盾,不过盾面也已收拾起来,不复虎目怒撑、凶威盛开的霸道模样。
不过,我已经瞥见,在刀尖指向司马钟的那一瞬间,他的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
横,这就足够了!
然后,我后退几步,回视淳于铸,然后转到阿风和白风的脸上。
淳于铸等眼见顷刻间战局发生如此变化,都是欢喜得呆了,正要扬枪狂呼,以助声威。他身侧一名亲卫忽然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淳于铸面露恍然之sè。点点头。立即喝道:“左右,将这咆哮军营的jiān贼割了首级,悬挂大营之前。有阻拦者,一律格杀勿论。”他扬起的铁枪一指地上的李成,双目却向皇甫钟和段琅看将过去。
我瞧瞧淳于铸的左右,离得远了,一时却看不清那名亲卫什么模样。
很机灵啊。怎么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那名亲卫jǐng觉xìng很高,说完了话,一转身,便退回大队弓箭手之中。
白风将雌雄剑递给阿风。阿风看看我,见我不动声sè,应是默认。当即接剑而出,扑向奄奄一息的李成。
段琅一皱眉,想说句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停住。
“住手!”皇甫钟不出所料地喝了一嗓子。
阿风的xìng子,外示沉默而内隐倔强,此刻哪里肯去理会他的喝叫,径直到了李成身旁。寒光一闪。雌雄宝刃已是小半出鞘。他动作不急不慢,但剑刃却是rì益闪亮。处于鞘外的部分自是越来越多。
皇甫钟剑眉倒竖,在势又不便对阿风出手,霍然转头,看向段琅。
“段公子,胜负已分……”他拖长了话音,明显是想施加一些额外的压力。
段琅道:“生死由命,此战之前均已言明。皇甫兄何必太过介意一方的生死?”
司马钟的样子,似乎差点儿吐血。
我心想,俗话说:人做孽,天在看。这就是你屡次歪嘴吹风的后果了。
白风笑嘻嘻道:“皇甫先生想救李掌门,恐怕问我们仲裁是没有意义的。”
这句话的暗示非常强烈,皇甫钟顿时醒悟,倒竖的剑眉微微放下,快速皱起。
“飞帅,我有几句话讲。”眼见阿风手上的雌雄长剑已完全拔出,慢慢伸向李成的头脖,皇甫钟轻轻叹了一口气,向我说道。
“好了,阿风你等下。”我摆摆手,体内暗中运运真气,也不禁凛然,消耗太大了!原本充沛的内力,现在所剩不及四分之一。
这李成的五花神阵真是yīn狠凌厉,不愧是武林一大门派的镇派之宝。这还是他无法达到最高层次的结果,不然,如此猝然遭遇之下,这一次我可能真有难了。
决斗果然跟较技有天壤之别。李成的武功,和上淮子徒也就在伯仲之间,但这次死拼,却比上次和上淮子徒的比武耗损大多了。
当然,我可以自豪地想,和上次与上淮子徒的比武相比,这一次,我的表现要好得多。
皇甫钟眼中jīng芒一闪,说道:“飞帅,你要如何才能放过李掌门?”
我耸耸肩,慢慢转过半个身子,说道:“这个,你们远来是客,我已经是主随客便,答应了这场莫名其妙的生死决斗,你还想怎么样?”
皇甫钟双眉一挑:“这么说,飞帅是定要置李掌门于死地了?”
我冷笑一声:“如果现在躺在地上的人是我,你会大喊且慢动手么?皇甫先生,我敬你等是客,可不是惧了尔等。”
皇甫钟哼了一声,转头又看一眼段琅。
我这句话,已可说是公开打皇甫钟和他身后势力的脸蛋,一向霸道的皇甫钟自然很难接受,单论武力,他自然高我半筹。以我现在的状态,就算和淳于铸、白风、阿风等人联手,他也没有半分惧sè。
但是,仅仅靠他一个人,却不敢说就能应付得了我。
尤其,我身后还有二百名弓箭手。
势均力敌的战斗中,有这么一支搅局的jīng兵在,便大有翻船的可能了。
所以,他也必须获得同伴的支持。
段琅断然说道:“飞帅应下这场不公平的决斗,便已与我两不相欠。这件事,我不再管,皇甫兄请随意。”
他向我拱手一礼,侧头对白风说道:“我要去见一位很特别的客人,枫妹妹可愿随我同去?”
白风愣了一下,欢然叫道:“固所愿也!”
段琅微微一笑:“那么咱们走。”伸手牵住白风的胳膊,轻一迈步,倏忽而去。
上次见了御风而行的态势,我已知他轻功jīng妙,神技难以言说。此刻他带了一个人,依然如此矫捷无伦,飘逸似仙,顿时暗暗摇头:“如此人物,也许冠绝当世吧。”
皇甫钟苦笑一声:“飞帅真是厉害,段公子已对我生出许多不满了。”
我嘿然一笑:“这却不是我的功劳,不敢冒认。”
皇甫钟脸sè更苦。不过我说的是事实,这厮面貌十分儒雅俊美,行为看似慷慨豪迈,但心思却不是一般的腹黑,一开始就打着公正的名头,不停地拉偏架,拉到自己的同伴都无法认可的地步,他还在拉!
又不是憋急了去大号,你拉这么痛快作甚?(未完待续。)
四十一、胜利者的好处
皇甫钟俊眉深皱,岔开话题,道:“关中良马一千匹。”
这位的本钱真厚,开口就是关中的骏马,好,谈判有前途!这回不砍得你浑身掉小蓝瓶大血包,休想如愿。
我摇头。
笑话,一千匹马就能换本飞帅一条命去?这种贱价,休得啰嗦。
“加,三石具弩五百张。”
我心头一动。
秦汉以来,强弩一直为国之重器!但是力道强劲的好弩,成本靡费,制作殊为不易。因此,军中普遍使用制式具弩多在一石左右。这一石,大约相当于现代30公斤。
一石具弩,有效shè程已至70米左右。三石具弩,更可以shè到近200米之遥……
就算是皇甫钟、公孙谨这种高手中的高手,如果被五百名训练有素的jīng锐持三石具弩围住,最好的办法也不过就是……立即投降,嗯,段琅可能、也许跑得掉吧?..
但,还是摇头。
“另加,jīng良铠甲……四百具。”皇甫钟犹豫了一下,继续加码,还有心情解说两句,“飞帅,这可是战甲连马甲一块儿的重铠。”
先秦和西汉,为了与草原上的匈奴争霸,倾力发展轻骑兵,除了王室禁军,国中基本没有重骑。到现在已经东汉末期了,情况并无半分好转,而且国家财力贫瘠,人民瘦弱,重骑兵就更没有了存身的空间,诸强也都不是十分重视。
无论袁家的突骑营,还是曹cāo的虎豹骑,均是轻得不能再轻的轻骑兵。
官渡战役时,曹cāo就叹息说,袁绍有马铠300副,自己才十几副,其所指,便是重骑战甲。
这可是袁、曹两家当代最强大的军阀势力呀!
最关键的,就是个钱字!置办一名重骑需要的花费。能让十多名轻骑全副武装。
jīng良的重骑装备并非什么特别高深的技术。只要有钱,再优质的甲胄也没问题。
但是,没钱就什么也别提了。
这位皇甫钟一口出价,便已抵得上袁曹两家之和而有余,真太有钱了!
我还是摇头。
皇甫钟眉头紧锁,刚张了张嘴,还没继续说话。这当口,阿风忽然插了句嘴:“主公,这人快没气了!”
我心下暗道:“嘿,你瞧阿风这价还的。”这时候帮腔,虽然可能有边鼓敲打之奇效,但过犹不及。也许生意就彻底黄了。
皇甫钟眼光一凌,几乎不可察觉地摇摇头。
这一眼凶厉无比。我向淳于铸使个眼sè。淳于铸点头表示会意,隐蔽打了个手势。
身后众人气势明显一变,目光都死死盯住皇甫钟的脸。
皇甫钟淡笑一声,忽然说道:“飞帅,你个人可还有什么未了宿愿?无论珍玩秘笈,还是人物土地,尽可商量。”
这话听着味道怎么这等怪异?我又不是要死的人。我腹诽一句。看出他有些心急了。略一沉吟,说道:“我听闻陈氏珍藏有‘仿鸟击’拳谱一卷……”
皇甫钟毫不迟疑。当即说道:“我不修俗世武道,不知这卷拳谱详细。不过,此事也包在我身上。我皇甫家别的不敢夸口,武道典籍,四海不做第二家想。”
我愣了一下,他竟然这么大包大揽,我也完全没有料到,不过转念一想,像阿西卧底甘宁身边窃取阵法武功这种事,估计皇甫家是常干的,一斑可窥豹,几辈子积存下来,想认第二也没人信。心念瞬间数转。
“皇甫兄爽快。既然如此,李掌门就先还了给你,也无所谓。”
皇甫钟jīng神一长。
“这样的话,飞帅你有些吃亏啊!”
不是有些吃亏,是很吃亏。
我眼角瞥去,见阿风趁上药之际,先是卷走了李成的七宝刀,接着又在他怀里反复掏摸几下,然后才眉开眼笑地退了开去。
这些事说起来繁复,其实也就一两秒钟的事,转个头都看不见了。
想不到,阿风的三只手也这般jīng妙。
估计李成身上凡是有点价值的东西都存不下来。
如此,甚好!
我心头大悦,见皇甫钟心情好转之下似乎也没注意到阿风的小动作,便道:“皇甫兄与玄德公,高山流水;我与玄德公,神交互慕!今晚能够结识皇甫兄,也是缘分,总得留个人情。”
皇甫钟颇有些意外地喔了一声,脸sè郑重起来,左手抱拳一拱:“飞帅这个情,本人rì后定当倍奉还。”
我嘿嘿一笑,我这典型是得了便宜再卖个小乖,反正……别来找我报仇就好。
退开几步,让开距离。
皇甫钟上前察看一下李成的伤势,点点头,阿风的药还行,血都止住了,接下来只要能稳住伤势,尽快取出那几支弩箭,xìng命应当无忧。
他也不忌李成满身是血,左手一张,已吸挟起李成那粗壮的身躯,向我点一点头,又瞪了阿风一眼,飞快而去。
我看看他背影,还好,他好歹不会御风之术。
回过头,我向淳于铸招招手,让他走过来,低声问他:“刚才谁给你出的主意,要你去砍李成的首级?”淳于铸自己,没这方面的心计。
淳于铸应道:“是月影妹子。”
我噢了一声,原来是我妹妹在,难怪。
我妹妹自然是清河将军、面具美女上淮子焉。我看一眼淳于铸,月影,自然是他妹子。
“上淮将军其实也隐身在后军中窥视,现在应该是走了。”淳于铸多余解释一句。
“我知道。你干得很好,哈哈。”
“这么放虎归山,不会有什么后患吧?”淳于铸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我心里有数。”我拍拍他肩膀,“折腾许久了,准备收队吧。”
回到营中,我让阿风单独留下,笑问一声:“你都卷了什么好处,笑得这么贼目鼠眼的?”
阿风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许多物件,什么秘卷、令牌、丹药、各种特sè暗器。说道:“那个皇甫钟可真厉害。一眼看得小人心底发寒,差点儿以为这些东西都得还回去。”
“哈哈,入了咱们的手,凭啥还回去?想要可以,拿其他东西来换。”皇甫钟的武道深不可测,是公孙谨、淳于宾哪一级别的顶尖人物,就算酒足饭饱。神完气定的顶峰状态下,我也不敢说能与他平手对敌。嗯,发挥好了,也许能以下风之势打个平手?
阿风武功虽然不错,却更差了一筹不止,被他盯的胆寒。很正常。
不过,就算皇甫钟如何霸道压迫,在咱们这么多人面前,他也不能不讲道理不是?
“他真可怕!”阿风摇摇头,下了定论。
“分赃这种快乐时刻,不说扫兴话。”
我兴高采烈,开始清点战利品。
“这么多?”摩挲着那些物什,我问道。身为武林名门的一代掌门。李成身上乱七八糟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他打了一条腰带,非常jīng致。内有中空小格,外面还有一些插槽和挂袋,这些东西多数都封存在这条腰带里,刚被我取出来,看着没多少,实际真是老多。”阿风嘿嘿笑着,从腰里扯下一条暗金sè腰带。
我仔细摸了摸,这条腰带有五尺长,半掌宽,整体是犀牛皮制,内里还有一层几张麻纸那么厚的黄金片打造的夹层,似乎分了一些格子。
腰带前腰左右处有六七个插槽,应该是用来安插小型暗器用的;中间靠后腰的地方,固定着两个挂匣,外表颇似早年的某种子弹皮匣,不过要明显宽大一倍以上。
“这个不就是近古时期,军队里轻火器配套用的子弹带吗?不过是最大号的那种。”揉捏几下,腰带挺软的,手感不错。提一提,也不算太重。
难怪李成看着身材这么粗壮厚重。
我摇摇头,他也是没办法!
整个李氏家族和五花门,都给包了饺子,硕果仅存的五老又死于安陵。作为最后一个“五花”人,一派的重要家当,自然大都只能存在掌门他自己的兜里,连个可信的同门的都找不到。
“这条腰带很jīng细的,就算是刺客杀手用,也很合适。”旁边阿风介绍着犀牛带上各种插槽、皮匣以及中空小格的用途,说完,特别赞叹一声。
“这腰带先归你了。”闻弦歌而知雅意,一听就知道,这些东西,阿风最喜欢的就是这条金腰带。
阿风连声道谢,大表忠心,脸上开出一朵花来,眉开眼笑。
瓜分这种意外之财,大家都有好处,我在几卷秘笈里寻觅半天,翻出一本枪法秘籍,名为《五瓣梅》,似乎是五花门的秘传,也算不错,最主要的是跟淳于家的枪法宗旨大不一样,对现在处于突破阶段的淳于铸来说,应该可以起些切磋攻玉的作用。
其他的,给白风留了两枚三寸长的银梭,当玩具玩吧;月影吗……还有一小玉瓶上好伤药。
我看了半天,没想要的,不过,最后还是弄了把七宝刀。
其实以我个人看法,若不是刀锋的确如传闻所言的那般削铁如泥,吹毛断发,这口刀身、刀柄上镶金嵌玉,共有七样宝贝装饰的名刀,实在是过于奢侈了。
这种奢侈跟我之前使用的名戟“一丈威”还不一样,一丈威制作复杂jīng细,光是削磨构筑长戟的整体模具样板就耗损极大,许多难点,打制起来极累。但这种“无缝链接”的兵器握在手上,威力同样也是极强,倒也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而这七宝刀的众多装饰,完全与实战无关。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种赏玩价值更远甚于实际功用的著名贵器,和现代技术制造的、超级豪奢的“金银戟”倒有几分类似。
一开始我想也没想,便打算赏给阿风。他是职业刀客,玩刀应该是人尽其用吧。
不过阿风坚持这口刀是我的决斗战利品,意义非凡,坚决请我留下。说他自己已经有了百辟刀,长短轻重无不十分喜欢,并不想换兵器云云。
嗯,给这一战留个纪念么?
最后,我戒指里的兵器架上,就多了这么一件玩物。
看着小珍传出来的兵器架立体影像,我对前主人窦红微感歉意,坏了她的收藏规矩和一贯品味。
小珍倒是很喜欢七宝刀,赏玩鉴赏不已。
当然了,今晚我得到的最大的好处并不是这口刀。
甚至不是皇甫钟许给我的种种无价军辎。
令我振奋的是,我的九阳真功,在近期连番恶斗的刺激下,终于有了一点松动的迹象。
这可是我神功大成之后极其少有的情景。
阿风出帐以后,我独自坐在简易床榻之上,运功许久,借助激战之后一点明悟,九阳真气在体内澎湃汹涌,洗涮全身,开始了艰难的进阶之旅。
几番cháo起cháo落,膨胀压缩。
一个时辰之后,我停下功法,心中暗想:“内气倒是越来越沉稳凝炼了,不知何时才能够真正进入液化时期。”
我手上最机密的一份武学理论资料称,后天巅峰之后,若有机缘,尚可更jīng进一步,进入到先天境界。而成就先天的标志,就是能吸纳天地星辰的灵气,逐渐将自身体内的内力真气全都凝结,转为液态的真元。
这种真元,被称为“星力”。
而这个过程,便名为“星化”。
星化过程,长则三五年,最短也需要年许。
“三五年……在汉末,我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么?”(未完待续。)
四十二、顺我者昌,逆我者丧
激战疲惫,我这一觉沉眠,到第二天醒来时,已接近傍晚。
小树林里的鸟雀早都被全赶走了,现在不过五月中旬,离炎热的六七月尚有些时rì,大帐内既凉爽又安静。
躺在榻上,我默默内视丹田三府:下丹田气海,星府气息安稳;中丹田膻中,月府一切正常;上丹田印堂紫府,rì府真气自然凝固……等等,印堂中心位置,为何有一粒圆润如玉的银黄sè水珠?
我“盯”着颅内这粒半透明的艳丽水珠,愣了足足有十秒钟,才恍悟确认,真气凝液!居然是真气凝液,凝结出了星珠!
这是我昨晚突破之后,最后得到的成果。
想想也挺搞笑的,苦练一个时辰,毫无半分用处,安睡一天之后,星珠工程自启。
这粒水玉之珠只是第一粒,境界障碍一旦开始正式突破,真气星化趋势将越来越快,直至一泄如注,全身的真气内力都化为这样的液态星珠。..
大珠小珠落玉海。
脑子里偶得这么一句不伦不类的诗句,我不由摇头微笑。
这是不可能的。
在我珍藏的无数秘笈里,曾有一部前人无名氏留下的薄册,名为《九rì心法》,简略提到过“星化三步曲”的具体过程:第一步为“映rì”。星化自rì府印堂始,星珠一旦出现到第三颗,便会自然联结成串,所谓“三星绕rì”。然后是“六星灼rì”、“九星曜rì”。
九星连珠之后,识海真元饱和,珠链随即下游,直至到达中丹田膻中,因膻中又别称月府,故这一步又称为“养月”。
月府潜力激发之后,rì府内自然生成的液珠之链,每成一粒,便会自动被剔出识海,和膻中的珠串连接一体。成为更长的珠链。如此循环往复,直至修炼者可以星化的内气穷尽,无法继续结成新的液态星珠为止。养月是先天境中最关键的时期,这个阶段能够的星珠形成越多,则表明本体潜力愈强,rì后成就愈高。
曾有先天强者,在月府中温养出一串一百零八粒的超级珠海。蔚为武林奇观。
最后第三步,名为“沉星”。星即星府,其地为下丹田气海。月府最后养出的珠链进入气海穴里就不再生出新的星珠,而是利用星府中庞大的真气之海,对所有已成的星珠不停地冲刷洗涤磨砺雕琢,在这里。星珠吸收无尽的真气,自身逐渐壮大、圆润,直至完全透明。等星府的真气全部消耗完毕,全部转化为液态,星化阶段就算大功告成。
先天境界一共分为九个层次,每九星为一阶,沉星之时,若珠链所穿星珠达到九九八十一粒。则星化一旦结束。必然成就先天顶峰无疑。
当年那位养月阶段生成一百零八粒星珠的绝代强人,当其星化过程一结束。便超越先天境界,星门大成,一跃登堂入室,进入更高境界,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整出一百零八颗星珠那种勾当,我自思本体真气虽然充沛,但也未必当得了那等万中无一的超人。
不过,以我九阳真功的根基之厚,至少,怎么也得温养出八十一颗来吧?
对此,我倒是深具自信。
有点口干,我翻身起床。
阿风闻声进来伺候,端来清水卮和洗脸盆。
“小白回来没?”我拿起面巾擦擦脸,随手扔回盆里。然后端起水杯,将满满一铜卮的清水喝了个jīng光,口腔胸腔一下都舒坦了。
“白姐尚未回来。”阿风回答,“倒是有份贾校尉从洛阳传过来的密信。”
他递上一个蜡封的短小竹管,约有两寸来长。
嗯,襄阳军中的制式密函。
我抖擞jīng神,接管取信,细读一遍,微微皱眉。
密信上说了两个情况,一是长子政权的河北联军在河内方向攻势减缓,双方似有对峙趋向,目前双方实际控制地域趋于固定下来。其二,昨rì下午,隐居已久的赵云在与两名陌生大汉交谈之后,已单身随对方一起,乘两匹快马离开洛阳西行,看方向,应是趋向长安。
第一条在我意料之中,黑山军在曹cāo的后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河北所有jīng力资源都全力支援的结果;而河内的曹军本来处于下风,勉强平衡的局面也不是不能接受,也许暗中已经有一些力量被曹cāo南调堵塞窟窿去了也未可知。
不过,这个时候,赵云一个人跑去长安做什么?
现在宛城处于激战中,洛阳也不会安生,长安现在有钟繇和卫凯坐镇,加上马腾是明确支持曹cāo这一方的,能够完全控制周围几百里方圆,情况确是会稳定一些。但是之前资料显示,赵云隐居洛阳,完全是为了保护刘备遗下的两个女儿。他这么匆忙的独自行动,明显有问题。
我心想:“阿西倒是言简意赅,“单身”,区区两个字就把不解的疑问明确点了出来。”
在我的支持下,阿西现在已经恢复了旧rì姓名:贾连城,在襄阳新成立的情报司中任敌间校尉,洛阳分部首领校尉,主要任务就是刺探河北前线的最新战情。自赵云被发现隐居洛阳之后,他的任务又加了一条,秘密监视并保护赵云及刘备的女儿。
这也算是我能为赵楷和玉儿做的一件分内事吧。
洛阳到长安距离约七百里,二京之间有条著名的大道,名为“两京古道”,又称“崤函古道”,其重要程度相当于后世的京沪线。
“两匹快马……这样的话,抓紧点用不到三天,我要不要也跟着去看看?”
高级战马的速度,一小时大概能奔30里,就算是白天最长的夏天,加上必要的人吃马喂,中途休整,跑俩小时歇一小时,一天了不起平均跑上五、六个小时,150200里左右,洛阳到长安,有两匹快马轮流赶路。路上丝毫不耽误。5天稳稳能到。
像曹cāo长坂坡追杀刘备,虎豹骑一rì一夜行了三百余里,还是一个三千人的超大型团队作业,速度实在是惊人至极,难怪诸葛亮要讽刺说:强弩之末而已。
转念一想:“我跟去做什么呢?跟他套套磁儿,说我久仰三哥威名,咱们私聊?”摇一摇头。不是这么简单。赵云这次去长安,明显是被人说动的,临时起意。
可是什么事能打动他这样个xìng坚定的人呢?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我吩咐阿风,立刻回信洛阳分部,让阿西立刻去彻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阿风应命而去。
我皱皱眉,侧头看向睡帐的左侧一角:“老哥你来了?何不直接进来说话呢?”
那个角落的帐布略略闪了闪亮。似乎露出一道缝隙。
下一刻,rì光消失,大袖清癯的淳于宾站在我面前。
我点点头:“我与国师,虽然有恩有仇,难以细说好歹,但我这儿还不至于非要害死你吧?所以,下次请你走大门进来,好么?”
淳于宾冷笑一声:“李成那厮。刚被飞帅劲箭穿胸。现在还死活不知。若论与飞帅的仇怨,老夫犹在他上。又岂敢怠慢?”
老家伙心里门儿清啊!
我耸耸肩膀:“国师是为李掌门喊冤么?不过,国师觉得,你处在我的地位,当如何对他?”
淳于宾愣了一下,大概是换位思索了片刻,脸sè缓和下来。
“以他五花门与飞帅的深仇大怨,若是老夫能如此重伤于他,当然他就再也跑不掉了。”
我瞥瞥他,笑:“可是有皇甫钟和段琅在。”
淳于宾道:“哼,当场不留情。那种情景下,失手击毙才是正常的结局吧。”
“国师请坐。”我笑了,淳于宾这话说的实诚。看看周围,没找着坐秤,便从榻上抄起一个备用坐垫,随手扔给他,“军中简陋,国师谅解则个。不过我这儿倒是有上好的蜜水,请慢用。”
淳于宾也不介意,左脚定住坐垫,右腿已经直接跪上去,跽坐在我对面。
“老夫此来,并非口渴。”
跽坐,就是身体挺拔的正襟危坐!是标准的客人礼节,嗯,不太熟的客人。
看到他腰背挺直地这么跪坐着,我自觉膝盖都替他疼,苦笑一声:“咱们能不能别这么正规客套?怎么着以前也算是忘年旧交。”
淳于宾沉默片刻,说道:“老夫知道,其实是我欠你太多。”
他一抬手,制止我的发言:“你不用为我遮掩,没有意义。背叛就是背叛,老夫如今孤独一枝,和那李成也差不了多少。”
我心下琢磨他此来的用意,看来,他是见到皇甫钟及其带回去的重伤李成了。淳于家的弟子远远少于五花门,但个个都颇为不凡,现在至少还有在我帐下的淳于铸和陷入爱恋状态的张凤二人。
要说孤独一枝,李成是真的,淳于宾则并不尽然。
不过,因为垂死的李成,淳于宾显然已是大生感触,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还是心生戒惧别有所图?
我微微jǐng惕起来。
上次相遇,那么好的机会,反复思量最后没能动了杀机,反而让我心头一下放松下来,再没想过如何杀掉这个老儿。
但是,这个老儿,却依旧是为数不多、正面交手也可能灭杀我的超级高手。
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心定了下来。
自从有了这枚空间宝戒“东汉”,原本戴在中指上的那枚纯银戒指就被我取下,也让小珍收藏起来。不是喜新厌旧东汉戒远没杜似兰送我的银戒有卖相,而是我这人喜欢简洁方便,手指上套个戒指已经觉得有些不适,再套一个,实在是嫌太过累赘。小珍帮我收着,也可以放心,不会遗失。
“国师此来,有何见教?”
“听说你得到了李成的金腰带?”
“一件战利品而已。”
“老夫愿以重宝相换。”
“国师你来晚了点,我已经赏给部下了,不宜索回。”再说我对你说的重宝兴趣不大。
淳于宾道:“飞帅好生慷慨!”
“弟兄们不畏生死地跟随于我,区区一些物什,不值当什么。”
淳于宾冲我翻个白眼。对我的大方,他应该有很深的认知,不然,在新野那次,他也不可能满载而归。
“好吧,此事先不谈。”沉吟数息,淳于宾说道,“四月间,飞帅曾发布一道法令……”
“不是法令,是军令。”我随口解释一句,忽然间脑际震动,醒悟过来,这个老家伙,可是关中有名的大财阀,大地主啊!
“请问飞帅,两者有区别么?”淳于宾这会儿倒是光风霁月,清癯的老脸上,含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我心底一时寒意大盛,难怪他这次前来,我总是感觉不妥,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心思既明,话就好说了。
“区别甚大。法令乃长期执行之令,是一国一地之纲领;军令却是临时下达,时间、地域皆有所限。”
淳于宾略一颔首:“如此说,飞帅的赏地令,仅限于江东喽?”
我摇头:“这也未必,这些事情都是镇军府中军师们策划,我尚未插手问责。只不过……”我话锋一转,“区区一道军令,也能劳动国师玉趾么?”
淳于宾干笑一声:“此令牵涉甚广,老夫也不得不询问清楚。”
我淡淡一笑:“此令颁布已有数月之久,也并未对江东豪杰产生丝毫影响,国师未免言过其实。”
淳于宾又沉默数秒时间,说道:“飞帅天纵之才,老夫也不拐弯抹角,请飞帅坦率告诉我:此令,rì后襄阳军方是否会在江东执行?”
戏骨来了。
我亦不禁踌躇片刻,才缓缓说出八个字来。
“顺我者昌,逆我者丧!”(未完待续。)
四十三、太上神隐
淳于宾寿眉一拧,重复一句:“顺我者昌,逆我者丧?”
“不错。”我不再多加解释,有此八字,足矣。
淳于宾慢慢端起眼前的耳杯,一双和年龄完全不相称的眼睛jīng光四shè,半晌,举杯,一饮而尽。
“老夫明白了。”淳于宾丢下耳杯,双膝一拐,突然放松身体,侧坐了下来。
“飞帅,我可说服关中的韩征西,助你占据长安,你以为如何?”
“韩征西?”我一怔,那是谁?再一转念,想起西凉那位韩遂,现在可不是被曹cāo表拜为征西将军么,淳于宾想跟我谈的,竟然是他?
不过……现在的我,要长安何用?
现在不是秦汉那个关中称霸的时代,长安为天下诸城之首,强大帝国之都。不说王莽篡汉室,赤眉洗长安那些年代久远的事,单是十几年前被董卓迁都折腾一遭,李傕郭汜再复加摧残,长安早都破败得不成样子了吧?而且,眼下袁曹黄巾等正在宛、洛大战,这种时候,我怎么飞过去抢长安?一座孤城,抢来又有何用?. .
淳于宾又道:“汉中张鲁太守,乃我门中长老,仰慕飞帅已久,若得与飞帅相见一晤,当有重大机缘。”
门中长老?什么门派有这么大的格局?机缘又是什么?
我心头激浪数掀,重重打上几个大大的问号,开始迟疑起来。
我问道:“国师,这两位将军,有关系么?”话题跳跃的如此快捷,也太华丽了些。
淳于宾呵呵一笑:“飞帅现居襄阳,若走汉中而通关中……”
我拍拍脑袋,这人啊,一旦在现实生活里久了,想象力就不免大为退化。
踞襄阳,入汉中,囊括关中。
这条线路。虽然别想天开。大有“一桥飞架南北”之妙,若真的可以做到,那么西至陕北(西安),东到江夏(武汉),可就是将大半个天下,从西北到东南,一刀斩为了两段。
这不是什么正统的军事战略。但的确不是全无可能。
最重要的是,极大地诱惑了我。
虽然我人本善良,面目诚恳,但毕竟不再是以前那个一心逍遥自在、快意恩仇的单纯游侠了。
我现在的重点想法,也是要为襄阳军全盘谋划,争霸中原。湮灭群雄。
说高尚点,扫平乱世,安定万民的崇高理想,至少也占了其中三分。
“飞帅,马征南此时正与河北密谈,yù要反噬曹氏,关中形势,亦很复杂。然而。这也正是可以趁火打劫之时。一旦成功,隔断南北。分而歼之,则霸业可期,大事必成。长安城虽然破落已久,然关中富裕不逊河北。飞帅雄才大略,yù要兴复汉室,安定万民,老夫深感欣赞,衷心敬服,意yù赞画国策,以定社稷。谬言之处,万勿见责。”
虚伪!
你还赞同我兴复汉室?以为我是大耳刘备啊?
不过,他说的阻隔南北,才是此计的最大妙处。
战乱年间,交通极其不便,若能占据中心地区的交通要道,大开市集,发挥商业枢纽中转作用,两边再收点过路税保护费什么的,财货可是大大的有。
这老东西,一说到商业,顿时才能滚滚。
“敢问国师,你刚才说道你家门户,这门户,却是什么?”
“飞帅即使不问,老夫也当为飞帅解惑。”淳于宾道,“飞帅亦知三家四门,当代世俗,虽然以我们这些门阀为尊,其实暗中之暗,依然有处于我们之上的超级门户存在,这一门,便是‘神隐门’。”
“神隐门?”我念叨一句,心里忽然闪过皇甫钟、段琅的面孔。
“飞帅所料不错,皇甫贤弟、段公子,皆属本门内室长老。老夫,去年也已正式加入门中,忝为内门第十七长老。”淳于宾直截了当,他盯着我,“飞帅年轻功深,若有意向,rì后超越先天之境,登堂入室,成为内室核心五大佬之一,亦非难事。”
我道:“哦,以我这般愚钝的人,也能进神隐门?”对他之言,全然不信。超越先天境界?老哥你也真敢说,我现在刚摸着先天的门把手好不好?
“加入本门内室的一个必须的基本条件,便是武功能够突破后天篱笆,真气开始液化,进入先天超妙的境界之中。”老头子仔细打量我的神sè,“飞帅肤sè温润,气机凝实,显是经过昨夜一战,获益良多,星化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我点点头。行家面前,无须遮掩,也无法骗过这个死老头。
心下暗暗忌惮,每次面对淳于宾时,总有一种特别危险的直觉,以致我许多潜藏的恶毒手段都不敢轻易使用,最近这种感觉不轻反重了。看起来,这个老头子早就应该是半步先天的高手,现在,恐怕可能已经正式进入先天境界了。
这么一个人品卑劣的老家伙……天地实在不公啊!
淳于宾说道:“飞帅一定非常痛恨皇甫钟和段公子,百般逼迫,使你不得不与李成决死斗。不过这事怨不得他们。本门内室长老席位,眼下正好出了空缺。那五花拳掌门人的门户皆毁,武功又是极高,正是内门长老的天然人选。然则他怎么也放不下一身仇怨,本门便只好助他一把,让他了却此愿,世俗间再无挂碍,便有机会突破后天,进入星化之境。”
“所以,你们意外碰见我之后,就商量好了,要让我做李成的磨刀石兼垫脚石?”我恍悟道。
淳于宾微微有些尴尬地笑道:“无论怎样,事实上是李掌门做了飞帅的垫脚石!我们都想不到,以李掌门如此武功心机,竟都胜不得飞帅。飞帅的先天前景,非同一般。”
我心想:“这是李成废了,迫不得已,才来找我当替补啊!”不过,对他之前的说法,也信了五六分。逻辑上没有大的破绽。
“你来找我,可知会过皇甫钟?”
“皇甫先生虽然愿为李成担保,李成在本门内室也有人力挺。但毕竟他已年迈。此次根源大受伤损,恐怕再难彻底恢复。段公子倒是极看好飞帅。我与段公子私议,其实抛开飞帅朝中身份,更适合成为本门内室中坚。不过,此事须得飞帅当面应允,我们才好向门中推荐。”
我噢了一声,大体已经知晓。他们神隐门之内。应该也有数个派系争权,皇甫钟那一系原本指望李成击杀我之后,有所突破进益,便好拉进内门作为己方助力,想不到他却大败亏输,几乎丧命。淳于宾这老家伙看出机会。便联合段琅,想要排挤对方实力。
“加入贵门,我有何好处?”
“韩遂张鲁,并为本门荣誉长老,若飞帅进入内室,自然会得到本门全力之助,汉中、长安,唾手可得。”
我一怔:“他们二人。未在内室?”
淳于宾傲然一笑:“飞帅。神隐门并非寻常的江湖门阀,武林派系。而是以武入道的巅峰宗门,核心宗旨,不过是‘超脱’二字。因此,这天下,这土地,这黎庶,这邦国,通通不在眼里。”
“超脱?”我念叨一句,暗想:“居然是修仙体求长生的门派么?”
“本门现有两位门主,三位太上长老,是为核心五老。之下有内室**长老,外门名誉长老三十六位。韩遂、张鲁,不过小小两位俗世诸侯,境界低微,功力不值一哂,在门主与诸老的心里,却是难留半分痕迹。赐铭牌为外门长老,已是相当抬举他们。”
我全听明白了,这个组织,讲究的是个人修为,而不是权势地位。内室长老,尚可比拟人大政协,有一定的票权;外门的名誉长老,就跟顾问委员会差不多了。
“那么,加入贵门,我要付出什么代价?”看着淳于宾急切的面容,我也不再客气,从一开始相识,我们俩就一直讨价还价,没想到现在还是得这样。
“无须任何代价。只要有内室三名长老联名推荐,经过本人同意,待真力星化全部完成,即刻起自动成为内室长老。门中对内室长老入门的唯一要求是,星化完成之后,需进入门户,与门主及其他核心长老论道三rì。”
“论道三rì?”我微微诧异,不过也就此确定,对面坐着的,的确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先天强者,“就这么一个条件?”
“正是。神隐门内室长老,俱可享受门户的超级供奉,皇甫钟答应你的那些辎重,待飞帅成为内室正式长老之后,亦有支取权力。不过,仅限一次。”
“你是说,这千匹良马,五百具弩,四百马铠,是内室长老本身拥有的权限?”
淳于宾点点头:“可支取实物,亦可兑换为钱财或其他资源,价值大致如此。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得再度借用门户势力。”
我心念一闪:“那武陵帮?”
“嗯,若老夫所料不错,那是段公子的权限,只不过……”淳子宾面现鄙夷,“段氏能才缺乏,无力扩展而已。”
我瞥了他一眼,这种言论,似乎不是你这人丁单薄的“国师门”可以肆意说笑的吧?
淳于宾被我看得老脸莫名一红:“这个,老夫名下的份额,已送给河北的真金将军。”
我早没了索取他那一份资源的打算,有皇甫钟的“鼎力支援”,已足以让我满意了。所以心里也没什么失望,低头思索片刻,问道:“请教国师,似神隐门这等惊天门户,我大汉约有多少?”
淳于宾冷哼一声,道:“多少?飞帅也不想想,就算我三家四门这等层次的上流门阀,本朝亦不过区区十余家。似神隐门这等超出三界外的仙宗,已不在朝廷可涉及的范围之内。就老夫所知,我大汉皇朝,煌煌千万里,不过仅此一家罢了。异域也许尚有寥寥一二支,却非老夫可闻之的了。”
我暗暗吸了一口冷气,这就是所谓的太上皇,无人管么?(未完待续。)
四十四、意外的来客
“嗯,需要三名长老推荐……”
“这方面,飞帅放心,我与段公子是必然会署名的,剩下一位,我想,当皇甫钟为李成治疗之后,他必会有所考虑的。”
他话里隐含的意思我懂,若李成完好无损,甚至只是保有大半实力,皇甫钟恐怕都会力保此人,全心扶持。但若重伤不愈甚至完全残废,那自然就不值得再多挂怀了。
这个时候,若条件合适,他支持我的可能xìng反而会大许多。
这就是人生赢家的聪明抉择。
怎么看,有麒麟子之称的皇甫钟,都不像是极度热血常冒傻气的呆瓜。
“即使没有皇甫钟,我们也能在内室长老中找到志同道合者。”淳于宾信誓旦旦,十拿九稳。
我笑了一笑,得友如淳于宾者,人生尚有何求? . .
天天晚上都会睡不着觉吧!
“那就先谢过国师鼎力之助了。事成之后,本人另当重谢。”
淳于宾喟叹一声,脸sè苍白,微显老态。
“老夫身在江湖飘荡,行事不得不分外谨慎。尚请飞帅向我那小徒好言几句。”
“这个老国师放心。”我毫不迟疑,这可是老头仅存的心病,“得暇一定将国师肺腑之言告知淳于兄弟。”
淳于宾双手一拱,苦笑一声:“如此多谢飞帅了。”
淳于宾的轻身功夫很强悍,就算不如段琅的御风术那么惊世骇俗,至少也是踏雪无痕,来去无声,连帐外的阿风都没有察觉。
我默然而坐,心头有点混乱。
全没想到,七进七出之后,才知大汉三国中竟然有这等超然无敌的团队。好在这样的门户极其罕见而低调,信念别有所求,否则无论曹cāo袁绍。还是池早真金。大家还争个什么劲儿?
心中颓气一闪而逝,重新坚定起来。
这次yīn差阳错,我亲身参与到竞逐鹿鼎的英雄行列,只是为了一群知己朋友争取一个好的未来结局,不想他们最后都没个下场。
至于这神隐门,我也势在必进!
那是我个人境界提升的希望。
两年前在官渡初见淳于宾时,他还没有这么厉害。肯定是在神隐门的帮助下,他才能真正晋级的。
不过,淳于宾此人,言不足信。须另想门路。
正在过滤回思适才的对话,忽然听见外面一阵sāo乱。
怎么回事,淳于宾被发现了?
我正要传唤阿风进来。他已经叫了起来:“啊……您……来了!”
嗯,是什么人,竟然让阿风这般失态?
帐帘一撩,走进一个人来。
素面朝天,窈窕身姿。
双方目光相对,我也忍不住吃了一惊。我一骨碌站了起来,抢前几步,伸出双臂。
“阿樱。你怎么来了?”
另一个脑袋忽然从后面钻了出来。圆圆的笑脸:“飞叔,还有我。”
赵玉。
我还没反应过来。已被赵玉一把拦腰紧紧抱住。
“飞叔,我可想你了!”
我没好气地低头,猛力拍拍他的后背。
没发现,这小子还真结实了不少,后背比以前厚多了。
这两年的九阳神功练得不错。
“我也很想你!”我拍着赵玉,双眼却看着前面阿樱清秀的面庞,轻声说道。
阿樱笑了,她伸出右手,落在赵玉的肩膀上:“小玉,站开点。来了就跟我抢,下次不带你了。”
赵玉用力抱抱我,放开双臂,闪到一边,看着我和阿樱嘿嘿一笑。
“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找淳于铸去玩。”
“嗯,待会儿一起吃饭。”我也没留他。
赵玉远远应了一声,不见了。
我向帐门后侍立的阿风点点头,阿风便静悄悄地退了出去,把帐门关好。
我和阿樱默默互相凝视片刻,不约而同,同时伸出双臂,把心爱的人拥进怀里。
“老婆,你廋了!”我捏捏阿樱的肩颈,轻声说。
阿樱额头抵住我的胸膛,声音同样低微。
“阿飞,我想你!”
说着话,她双拳无意识地在我背上猛擂。
我闷哼一声:“你这习惯太恶劣了……应该改改……哎,别擂了……老公我昨天刚跟人死战一场,酸着呢!”
阿樱的拳头立刻弱势下去,改擂为拍。
“啊,你这么大的高手,还没养好么?”
我哼哼两声,觉得现在的力道相当舒服,就不说话,只是享受。
“为什么还要自己上去跟人打打杀杀?”
“说来话长,长夜漫漫,咱们床头再说。”
“呸!”手掌又变回拳头,狠狠捶了两下。
“哎,忘了,刚才你师父还来过了。”
阿樱推开我,仰头看向我的眼睛。
“你说……我……那个老头?他刚来过这里?”
“你早来一步,也许就撞上他了。”
阿樱冷冷笑了:“他耳朵那么灵,也许是听到我来,就赶紧跑了。”
“不会吧?这样连狗都比不上他了。”我开句玩笑,心里也有几分相信,也许,淳于宾真的无颜再见阿樱,急忙先溜了?
忽然想起,刚刚在计算淳于氏的子弟时,我有意无意间,已经自觉将阿樱彻底排除在外了。
师徒这种关系,也许终究是无法挽回了啊!
这老家伙,也真够可怜的。
“嘿……”阿樱似乎想说句什么,忍了忍,终于没说出口来。
我拍拍她的肩臂:“师徒绝义,不吐恶言。老婆,你太善良了!”
阿樱摇摇头,又扑进我的怀里。
“以前的事,我都不想再提了。可以么,老公?”
我抚摩着她一头黑亮的秀发,说道:“当然。”
斩钉截铁地说完这两个字,我悲哀地再度想起,我手上,还有刚刚新鲜收到。阿樱老爹夏侯渊的来信。
靠!!!
不说。老子就是不说。
我扶着阿樱坐下,挨挨擦擦,随意聊些私房闲话。
正有些情调,想要做点夫妻间的私事,忽然外面异常的脚步声咚咚响起。
脑海里顿时出现一个画面,一个圆脸的白袍少年,开心地咧着嘴。毫无形象地从远处奔将过来。
我叹了口气,轻轻在老婆脸颊上吻了一口,耳旁低声说一句:“扫兴的小家伙。”
跑路动作能如此清晰直接映刻到我的脑子里,除了赵玉就没别人。
阿樱瞥我两眼,眼光甚是柔和。
“飞叔,飞叔!”一路冲进帐篷里。赵玉也不理会我和阿樱正做什么,只是兴奋地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听说你弄到了张三爷的丈八蛇矛?”
我愣了一下,回道:“是,人家送的。”
“能不能给我使使?”赵玉圆溜溜地瞪住一对小眼,亮晶晶的。
“啊……”我挠挠下巴,看看他细嫩的小手,“那东西太粗。恐怕不太适合你……”
“我就耍两下。听说很重,以前我问老爹。他就一口说,我肯定使不动。我就不服这口气。”
“这样啊,过两天等宋亮回来,我做主,让他给你玩玩。”
赵玉双目放光:“太好了!终于可以玩蛇矛了。”
阿樱在侧,悄悄在我大腿上掐了一把,低声插口道:“小玉难得要个东西,你不能送给他?”
我皱皱眉,心想:“早说啊,现在送都送了,总不能再跟宋亮要回来吧?”
赵玉忙道:“阿樱姐,没事,我就是想看看,那根矛到底有多重。”
我在帐壁上摘下雌雄双剑:“蛇矛嘛,你说晚了,不过,这个给你玩好不好?雌雄宝刃,挺沉的。”
赵玉撇了撇嘴:“飞叔,我说了,我真的不是想要抢宋哥哥的宝贝!你不用拿这玩意安慰我,我才不爱使双剑呢!”
我心头一动:“不喜欢用剑。噢,对了,有两件东西,倒是可以给你瞧瞧。”
起身转向侧帐。
侧帐在我卧帐的西侧,其实很小的一个地方,拿帐幕大致围遮起来,一人多高,通常里面有个马桶,是为夜间偷懒准备的。这时候还没到睡觉的时候,马桶也就没放进来,里面是一小块空地。
我一侧身闪了进去,顺手摸了摸那枚东汉宝戒。
虽然丈八蛇矛送人了,可是我这宝贝戒指里,却有一些不逊sè于那根蛇矛的jīng良兵器。
想了想,自动滤过不适合的,我吩咐小珍,只取出了一杆枪,还有那面袖盾。
转身出来,我微笑着亮出这两样宝贝。
赵玉看到那杆枪,眼睛立刻亮得如同抹了十斤香油,哗哗地往枪上掉彩儿。
我也不难为他,任他一把将那长枪拽走。
另一只手的袖盾,也在同时被阿樱抢了去。
枪长一丈三,浑身以镔铁打就。枪头长一尺三寸,细如芦叶,是用jīng钢淬银而成。因锋锐无匹,善破坚甲,故名芦叶透甲枪。
看着赵玉一动不动,就站在那里专注地摩挲着芦叶银枪的一分一寸,我心底里一阵阵地后悔:“早知如此,该当一见面就把这条枪送了给他,现在也能做点儿爱做的事,免得被这小家伙老是来打搅了。”
侧头看阿樱。阿樱却只是略微撑开收回玩耍了两下,摸清了袖盾的机关原理,就放在了一边,只是微笑着看我。
我乜斜着眼,等了一分钟,实在忍不住了,伸手一推赵玉:“喂,别跟瞅小情人似的,看不饱啊!”
赵玉根本不来理会,自动沉肩拧腰,完全是条件反shè般闪避开我的推攘。
“怎么样,这条新枪如何?”
赵玉勉力抬起头,说一句:“飞叔你真是吉人天相,傻人有傻福啊……”然后,继续低头赏枪。
啊,这是什么话?
赵玉连连晃着脑袋,嘴里胡言乱语:“连这种神枪都能找到,真是逆天了啊!”
“别废话,这枪到底怎么样?”
“非常非常适合玉儿啊!”赵玉又一次抬头,眉开眼笑,乐得不知如何是好了,“玉儿近年勤修九阳真功,内力本力都增加许多,原本那条笔管亮银枪早就感觉太轻太细,只是一直寻不到更好的宝枪替代,才拖延到现在。飞叔的这条枪,样式和我原来的银枪相似,重量却重了一倍,嘿嘿,这个枪头的造型我最喜欢了。”
我心想:“给你的东西,我当然是千挑万选,找最合适的给你了。”
赵玉苦练九阳神功之后力量大增,早在我预测之中,芦叶透甲枪也许并不是我戒指里最珍异贵重的,但外形、粗细、长短、质地,无一不合赵玉的风格特点。
最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喜欢就好。”
赵玉嗯哼傲娇一声,又低下头,继续慢慢鉴赏。
“阿风。”我实在有些不耐烦了。
“在。”阿风在帐门口出现。
“小赵将军的帐篷,都安排好了吗?”
“禀主公,早已妥善安排。”
“那个,你拉着他,回他帐篷去吧。”真晦气,又碰到一个跟宋亮犯一样癔症病的家伙。
阿风应了一声,看向赵玉,脸上露出为难的神sè。
赵玉却自动转身,向帐外走去。
阿风呆了一呆,急忙带路。
帐门复又关闭,我却已经没了适才的暧昧心情,只是皱眉说道:“阿樱,你也别太惯他,他不正在跟小满竞赛,训练骑兵的吗?怎么就跑出来了。”
阿樱瞪我一眼:“呀,飞大将军,你说话好不讲理,我惯他?我有你这么惯他?你要训斥他擅离职守,一见面就该骂他了,干嘛还送他宝枪宝盾的。”
我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那个,这面盾是送给你防身的,不是送小玉的。”
阿樱扬扬眉,说道:“我知道,还很机巧的,算你有心。”
我嘿嘿笑了起来。
“小玉他啊,练了不到十天就发现争不过小满。小满训练手下花样实在太多了,魏延也很能干,搞得热火朝天,兴旺得不行。他心里很不爽。正赶上我收到伯父来信,过来许都看你,就顺道把他带过来了。”阿樱摸了摸袖盾,“他的那些铁骑,徐军师都交给了公孙大哥,冯喜校尉也很尽职尽责,应该不会耽搁的。”
阿樱的伯父,就是曹cāo,他这么xìng急给阿樱写什么信?让她到许都来看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否会进许都城,他怎么就能很肯定地让阿樱来看我?
我心思转转,暂且放下这个疑团,转头问道:“噢,公孙箭回襄阳了?”
“是,军师们商议过,后来就把鲁肃校尉派去江陵,担任了甘宁将军的副手,替回了公孙大哥。”
“子敬去江陵了……”我沉吟了一下,这次微调,显然是针对之前“东西”之争的一次阶段xìng结论。
西蜀固然是要窥视的,但东吴,却也不能轻视。
看来,经过襄阳整军,鲁肃的能力已经获得了军师们的认可。同时,也许更显示出,他的“荆吴不可分”理论,在襄阳上层,也已经渐渐有了不少市场。
“好吧。”我点了点头,恨恨道,“其实,玉儿还想躲开阿袖吧?”
阿樱拍了拍袖盾,没有回答。
事实显然就是如此。(未完待续。)
四十五、见面胜似闻名
一刻钟之后,淳于铸遣人来报,晚饭时间到,询问是否开饭。
现在这汉末时期,国贫民瘠,时有断炊之虞,民间多为一rì二餐,早晚进食。
襄阳军饮食,和寻常百姓并不一样,全都要求一rì三餐,定点定时,午饭有肉,晚饭有汤。
虽然肉多是腊肉,汤全是菜汤,但基本也能保证将士们的营养均衡。
我一瞧时间确实不早了,吩咐他们自行开饭,让阿风去把上淮子焉、赵玉和淳于铸叫来一起吃饭。
阿风急忙出去找人。
我和阿樱又聊了几句,便拉着她出了卧帐,来到旁边的饮食帐内。
帐中食具整齐,就摆放了三对食案。
上淮子焉、淳于铸等人都已入席,连赵玉都笑眯眯地坐在淳于铸身边。..
我松了口气,还好这小子没带了枪来吃饭。
我把上淮子焉介绍给阿樱,阿樱很是注意地看了对方半天,最后,夸叹的却是她的白虎面具。上淮子焉隐蔽地瞥了我一眼,微笑着逊谢夫人的谬赞。
二人一番亲热,最后阿樱居然抛下我,跟她坐了一席。我很是侧目,心想:“好在白风跟着段琅跑了,还不知道回不回来,不然,三个女人凑一起,真不知会热闹成什么样子。”
这时,帐外走进一名官员,一身黑sè文官袍服,头上却戴着一顶兜鍪,却是南郡功曹兼镇军府长史杜袭。
刚才阿樱已经简单跟我说了这次带队的,武是赵玉,文就是杜袭。
其实杜袭文武俱通,在我的镇军大将军府内,是仅次于徐庶的难得人物。只是他为人严正谨慎,平时比较低调,所以名声远不如徐庶等人。
不过我还是不太理解,杜袭现在是襄阳军的后勤总管,荆襄八郡。全都靠了他运筹支撑。他怎么就能离开襄阳,跑到这里来了?
“子绪,何来迟也?”饭还没来,还可以开开玩笑。
“噢,主公,夫人,外面谈点事。故此来晚。”
我见他满头大汗,热不可支,赶紧请他坐到我左边的一席,让左右给他去了头盔,卸掉外袍,凉快凉快。
兜鍪倒是拿走了。不过杜袭说什么也不同意脱掉外袍。
我知道他是顾忌席间女同胞比较多,而且在我面前,怎么也不能失仪,便制止了侍卫的行动。
“跟谁聊呢?”
“许昌荀休若。”杜袭以手加额,擦拭汗液。
“荀休若?”
杜袭忙解释道:“便是少府荀衍,字休若。他是荀彧的兄长,排名第三。”
“哦,是他啊!”
“主公见过他么?”
“没有。”我想了想。似乎真没见过此人。心底不禁有点汗颜。
我在许都朝廷为官的时间,也就两个月时间。建安朝廷虽然简陋,重要不重要的高层官官吏却有好几百,除了少数有隶属关系的,大部分都不怎么熟。
可是少府是九卿之一,我说不认识实在有些理亏。
但是,我回忆半天,的确一点都不认识他。
杜袭笑道:“主公在朝的时候,休若尚在少府中任职守宫令,品秩不够,除非特别原因,通常是不能参加朝会的,没见过也属正常。他也是主公离开许都之后,才被荀令君推举升为少府的。”
“原来如此。”我完全明白了,“文若休若友若,早听说荀氏三若大名,如雷贯耳。”荀彧荀衍,都在许都任职;而荀谌荀友若,则在河北,为袁绍父子效力。
“不对。”杜袭道,“主公错了,应该是:休若友若文若。荀衍乃文若三兄,荀谌乃文若四兄。”
这位次排的。
我笑了笑,不与他争持这细枝末节。
“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不知道?”我看看淳于铸。
淳于铸去看杜袭。
杜袭低声道:“待晚些时候,与主公细禀。”
“何不请来一起进餐?”
杜袭面露难sè。
我点点头,扬声说道:“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席吧。”
阿樱和上淮子焉一席,淳于铸被赵玉赖到一起,剩下的,杜袭就只好向我谢罪,和我同席了。我一笑,想:“如果我还和阿樱一席,杜袭会不会跟上淮子焉同座呢?哈哈,恐怕他会要求再开一席的吧。”
军中不便饮酒,吃饭就特别迅速。
尤其杜袭最推崇的是孔夫子的教导:食不言,寝不语。现下肆无忌惮的上淮子焉在阿樱面前装淑女,最喜欢聊天打岔的赵玉又整个心思都不在吃饭上,他们俩不闹腾,其他人自然更是沉默。
我则一直在默默思索曹cāo给阿樱的私信和荀衍的来访这两件事,再说这些人都是亲近部属,聚在一起吃饭就很开心了,也实在用不着我去敷衍。
所以,不到半小时,大家都是汤足饭饱,我摆摆手,便各自鸟兽散。
跑得最快的就是赵玉。
淳于铸挂着军营里的事务,也很快走掉。
阿樱刚才听到杜袭说话,知道我有要事,拉着上淮子焉出去散步消食,上淮子焉左右无事,也便笑着应了。
我和杜袭返回我的寝帐。
杜袭还没坐定,就说了一句:“主公,休若此来,是想请你入许都的。”
我屁股刚落到坐垫上,闻言不禁一怔。
“子绪,你说什么?对了,你先告诉我,为何来许都?”
杜袭道:“此事正要禀明主公。主公出发以后,孟德公两次来函,希望我襄阳答应出售的一批军械能提前提供。其后夏侯老夫人也有私函抵达阿樱夫人处,诉说思念成疾之苦。阿樱夫人为难,将信交给元直,请他决断。元直与田公等商议后,同意了曹相的要求,并令我护送夫人前来,临行前叮嘱我,一定要先行面见主公,然后再定夫人去留。”
我明白了,曹cāo这是公私夹击。非逼着我入许都不可啊!
想起池早的话语。我暗暗不解:“这个许都,到底有什么重大秘密,一个翻来覆去地阻挠,一个则想尽办法,非要要我进去?”
“这是襄阳诸位军师给主公的密函,由元直执笔。”杜袭呈上徐庶的绝密信件。
我捏开竹管的火漆封腊,抽出纸卷。抻展开,阅读一遍,和杜袭说的没太多区别,只是信的最后说,他们预计此刻许都城内也并不安全,强烈建议我。不是特别必要,最好不要亲身进入许昌城里。
我心里大感不悦,问杜袭:“子绪,你们既然判断如此,为何又同意阿樱前来呢?”
杜袭忙道:“田公说,阿樱夫人入许都,并无大碍,对主公也许更有裨益。但是主公自己。最好不要进京。”
我点点头。心想:“老田头还真是他NND……耿直。”
像什么“有危险夫人可以去,主公不能去”这种屁话。也就他能说的出口。坦坦的这也太放肆了。
疏不间亲啊你不知道?
摸摸脑壳,呼出一口长气,去了心头的无名之火。
算了,不跟他老家伙一般见识。
“那么,子绪你的看法呢?”徐庶不用说,他亲笔书写,肯定是和田丰的看法类同。
杜袭道:“本来我是很赞同几位军师的看法的,不过,我建议主公先见见荀衍荀休若,再做决断。”
“看来子绪是别有所见了。”我一笑,这就是耳听是虚,眼见为实。杜袭出来了,遇见事了,想法自然不可能还停留在之前评估预测阶段,“荀衍此人,子绪很熟?”
“休若与我同乡,我们少时曾多年同学,私交甚厚,所以听说我要来,他特意告假来半途迎我。”杜袭实话实说,“自建安帝离开许都,去了长子之后,休若心头颇为焦虑,不知何去何从,这次求我引见,也是想与主公一会,yù结主公为外援。”
我点点头,杜袭是颍川定陵人(今河南漯河市舞阳县北),颍川同乡会,那称得上是这个时代最大的士子乡党,名人遍布天下,像荀彧三兄弟、荀攸、郭嘉、陈群、钟繇、戏志才、赵俨、郭图、辛毗兄弟、韩馥、司马徽、孟建、石韬等等明星巨儒,均出自颍川郡,能量非同小可。
哦,就连我的首席军师徐庶,也是从颍川阳翟(今河南禹州)出来的。
“好,多个朋友总归是好的,而且,荀休若的大名,我也是久仰的了。”
杜袭想了想,说道:“我想,休若此来,也许不是代表他个人来的。”
我悚然一凛,看向杜袭。
“子绪果然已有所见,我知道如何应对了。这样吧,你把荀衍先生请到这里来,我这就跟他详谈。”
杜袭起身行礼:“是,遵命。”
见面胜似闻名。
我在大帐门外迎接荀衍,看到本人,还是震了一下。
荀彧已是一位身材修长的恂恂大儒,虽然较瘦,但个头不比我低多少。
这个荀衍,竟然比荀彧还要高大不少,隐约似乎比我也要高。
走了近前,略略比较,还好,双方高矮近似平齐。
寒暄客气两句,便引了他进入我的私帐。
阿风早就送来了蜜水和茶水,任客人选用。
荀衍果然挑了茶卮,坐在我对面低了头慢慢喝着。
我也举起蜜水耳杯,不时遥敬一下。
主客双方都很悠然。
杜袭聊了两句,便起身告辞,他是这次襄阳代表团的领队,一大堆事都等着处理。
而且,他也想为好友创造一个单独表现的机会。
“飞帅,这是要去武关么?”
我点点头,放下水杯。
“武关乃紧要之处,事关河南命脉,不能久留在河北手中。”
“河北?”荀衍品咂了一下这个词,慢慢又说道,“河南?!”
然后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正该如此。一方是河北,另一方,自然就是河南了。”
这人说话极慢,一字一字似乎都想了很久才吐出来,虽然清清楚楚,不过……也慢慢吞吞。
我还真不太适应他说话的风格,心想:“这人说话的模式格局,怎么跟那诸葛孔明近似了。”
诸葛亮说话虽慢,却很有磁xìng,对闻者的吸引力不错。荀衍嗓子却颇为嘶哑,听起来大为费力。(未完待续。)
四十六、三先生其人
“当今大汉天下,二rì并存,十分混乱,休若此来,必有所指教,鄙人洗耳恭听。”
荀衍慢慢抬头,看我一眼:“飞帅亲引jīng锐而来,想必有所思?”
这话说的有意思。
我勉强忍受着些微不适感觉,斟酌说道:“其实,泰半乃是昔时许都旧部。此时此刻,局势急迫,我却是……未便多想。”
曹cāo都危险成这样了,我肯定不能趁人之危的,这次来,是真心援助,先抵御住河北的强大攻势。其他,想太多都没有意义。
荀衍笑道:“飞帅直爽。不过,河北群丑人马虽多,实乃乌合之众,其实无需多虑。”
“不一定吧?”初见面,我嘴上不好放炮,心里可完全不同意这种判断。虽然河北的势力派系确实杂乱了点,而且一直或明或暗互相倾轧不止,但现在人家都围住你曹氏家门口了,军心士气明显高出一线不止,你还在说不足为虑什么的,就有点大言炎炎了。. .
荀衍微微一笑:“再说,曹孟德的困境,不正是你我的机会么?”
好,一开门,泰山就出现在眼前。
荀衍道:“我素知飞帅是正直爽快的人,所以才如此冒昧……”
我忽然抬起手,指着他的胸口:“三先生,你可是九君子中人?”
荀衍一愣,眼珠转了两转,忽然哈哈大笑:“果然瞒不住飞帅,我正是九人之一。”
我看着他,心想:“这便对了。”
在许都做司隶校尉的时候,我广交各路豪杰,那时,就有两三位大贤小闲,像大游侠王越、沮授的侄子沮鹘、鸡肋公子杨修什么的,都隐约给我漏过一丝半点风声,有这么个野心勃勃的小团伙。但即使后来池早也半推半就,加入了九人集团之后。我也没有理会他的游说。答应俯就其中。
原因只是一个,我严重怀疑他们的执行能力,对他们的保密能力更是毫不信任。
所以,我一直的态度就是:远远看着,不凑热闹。
事实证明我的看法没错,池早后来主持发动宫廷政变,布置已经很不错了。顺带连我都算计在内,令旗一挥,更是各方一起动手,声势逼人。然而只是因为内部出现淳于意和张五这么两个低级别叛徒,全盘方案便近乎毁于一旦,参与之人几被一网打尽。
靠着我的无私帮手。池早才挟持了建安帝刘协,逃脱而去,算是没有彻底失败。
你说这种团队,让我如何能起半分尊敬之念?
不过我数来数去,总觉得他们似乎差了一个人。
公孙谨、王越是民间武力,代表世家大阀,外围还有蒯良等人暗中资助;张绣的二儿子张泉、武卫营都尉韩毅等有一定的军中势力;陈讳、淳于意控制着宫廷卫士;法正、杨修、司马懿代表青年一代,虽然都很多智。但毕竟年纪尚幼;其他……嗯。后来又加上了沮授叔侄和池早等……
一群乌合之众!
我有一个感觉,他们还缺少一个灵魂人物。
在池早之前。他们就号称为九人集团。当然,你可以说九乃阳数之极,言其至多,而非实指。
但是,根据我的经验,九人团伙之所以敢于谋算这种几等于谋逆的“腾蛟计划”,而且随后不久就真的发动了政变,必定有一定的把握。
这个把握,不仅仅是掌握宫卫的长乐宫卫尉陈讳、卫士令淳于意,而且还关系到尚书台的控制。
只掌控住皇宫内城没有任何意义,尚书台才是许都zhèng fǔ里真正的权力机构。
而尚书台一号人物,代尚书令荀彧,在眼前的局面之下,显然不会掺合到这种政变之中。
池早宫变的后续发展,验证了这一道理。
由于尚书台早有提防,漏一穴而溃千里,直接导致了政变的破产。
但是,如果有了荀衍,那么,一切都将大大不同。
荀衍在我离开许都后不久就升职为少府。
少府,乃朝中九卿之一,掌宫中御衣、宝货、珍膳等。
秦及汉初,尚书还是少府的属官,是在皇帝身边任事的小臣,与尚冠、尚衣、尚食、尚浴、尚席合称六尚,因其在殿中主管收发(或启发)文书并保管图籍,故称尚书。直到东汉光武帝时,令侍从左右的尚书协助处理政事,以此制约三公,才使得尚书这一事务官变质为政务官,权责rì益重要。
时至今rì,尚书台名义上的上司少府,虽然也还算在九卿之中,却的的确确是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位置。
但是,荀衍毕竟是尚书令荀彧的嫡亲兄长。
有这么一层深深的关系在,可以设想一下,如果在政变的关键时刻,荀衍能出现在尚书台里……必定能发挥出远超少府这个职位十倍甚至百倍以上的强大能量。
“真想不到,原来那个人,是三先生!”我由衷地叹息,心里不禁为迟早惋惜不已。
真是个没运气的家伙!
荀衍听懂了我话中的意思,双目微微一黯。
“很遗憾,那次我不在许都,不然,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说话间,我们默默又互相打量了几眼,一种名叫默契的感觉微然荡漾起来。
原来,这位荀衍先生,也是一位拥有强烈正统意识的名士,昔时与车骑将军董承等汉室死忠公开唱和,过从甚密。本来,他这种行为并不明智,在曹氏为王的建安朝廷中大遭忌讳,当建安五年初董承集团全军覆没之时,多少无辜受到牵连,破家灭族。但唯有他反而安然无恙,躲过了曹cāo的首次建安大清洗。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是曹氏集团中二把手荀彧的三哥。
由于荀彧的存在,即使他没有插手甚至因各种理由而远离这次清洗,但很多人依然因为他而幸存。
荀衍不过是其中之一。
他当时在少府中担任掌管笔墨和封泥的守宫令,在这兵荒马乱、严格军管的东汉皇朝末代,其实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角sè。多少大敌高山一般堆积在眼前的曹孟德根本无暇顾及这么一截鸡肋小骨头,尤其旁边还连接着荀彧这根有力的大翅膀。略微挨擦就可能出现更大的问题。
所以看到查无实据,曹cāo眼都不眨,一抬手就过去了。
但是曹cāo丝毫没有意识到。他随意放掉的。是一头渴望复仇的猛虎。
董承等人的死亡彻底震撼了原本埋头苦干、很有些书生气息的荀休若。他万万没有想到,之前一直表现出齐心戮力的建安朝廷,仅仅五年不到就露出了丑陋狰狞的本来面目。
痛定思痛,荀衍认定,汉室yù要中兴,首先必须除掉逆贼曹cāo!
为此,荀衍不惜联络一切可以团结的人。
官吏、将领、名士、游侠、纨绔公子哥。三教九流,只要反对曹cāo,全都无所谓。
九人集团,由此诞生。
因为此,长乐宫卫尉陈讳、荆襄老名士蒯良、关中小名士法正、洛阳公子杨修、河内后起之秀司马懿、游侠王越、辽东大阀之主公孙谨、世家子弟淳于意、武卫营都尉韩毅、大将张绣的二公子张泉、袁氏谋主沮授,甚至后来居上的江湖郎中池早。纷纷被迅速吸纳进去。
等少府出缺,荀彧推荐他任职时,九人集团,已经完全捏合成形,陈讳等核心成员都隐隐以荀衍马首是瞻。
去年底,池早在许都二次暴动,若非张泉的贴身奴仆张五出首告密,同时淳于意临阵反水。差点儿就革掉曹cāo的老命。把许都一锅给端了底儿。
一锅大好的宫廷兵谏汤,就因为淳于意和张五这两粒老鼠屎而坏了味道。形势瞬息崩溃。
功败垂成,闻讯赶回的荀衍看着人头滚滚、满目疮痍的许昌城,仰天长叹:天不助汉哪!
就在事发前一个月,他被派往关中,代表朝廷慰问坐镇长安的钟繇等人,顺道安抚正私斗不止的马腾和韩遂,因此错过了这一次动手的时间。
由于他不在许昌,池早借助河北袁家和黑山军的强大外势,很顺利地接过护汉卫刘腾蛟军的领导权,策划了这次颇为周密狠辣的政变计划。
令荀衍痛心疾首的是,他们九人集团其实还是有核心分子和一般成员的区分的,若他当时身在许都,便铁定不会冒险使用张泉这种不成气候的小崽子。同时,他们主要的几个中坚老人,也一直都不太信任淳于意这种从曹氏军队中晋升上来的拱卫将领,哪怕他是淳于家族的子弟。
所以,在荀衍看来,如果当时自己在许,必定能避免这些失误,使这次兵谏获得完全成功。
当然,也因为如此,无论是张泉,还是淳于意,都不知道九人集团中,最核心的老大是谁。
由于不在许都现场证据明确,一切政治经历清白,荀衍再次奇迹般地躲过了曹cāo高扬的屠刀。
甚至没有经过任何审查。
但越是轻易闪身,荀衍心头越恨,越是下定彻底覆没曹氏集团的决心。
前几天他听说杜袭率一支襄阳军的代表团前来访问许都,算定rì子,便匆匆赶来相见,他知道,在反曹的道路上,我和他是殊途同归的。
听完荀衍简洁的自我介绍,我默默点了点头,心里浮起两个疑问:
这半年来,河北攻势rì猛,荀衍为何不联络池早、王越、法正、杨修这些九人集团中的老同伙,反而找上了当时就不肯加入他们的我呢?
现在不同以往,这些人在河北政权中地位崇高,权力rì重,无论人力还是物力,手里的资源大把。
其次,荀衍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我更进一步思索之后,很快便已大半明白。
我不了解荀衍的具体思路,但是,不难猜测。
从个人情感来说,出身清贵,胸怀正义的荀衍并不喜欢王越、法正、陈讳那些各有打算的同伙,尤其,池早等人劫走建安帝,却连招呼都没跟荀衍打一个,丝毫不理会他的存在,对自认反曹首领的荀衍来说是极大的侮辱。在荀衍的眼里,恐怕那些人都是帝国的叛徒,其罪大恶极处,比曹cāo也不遑多让。
从现实合作的角度来说,池早纵使现在位居长子政权的丞相高位,却依然要受制于袁氏、张燕、真金等手握兵权的各方势力,能够给予荀衍的支持肯定是远远不够的,就算达成合作协定,也必定与他的期望和设想大相径庭。
相反,他来找我,情况就简单许多,襄阳军势力虽然略弱,但我一人就可以基本做主,更加容易深入合作。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的xìng情为人、一贯的行事方式,应该比较合乎荀衍的理念。
刚出山,我就数次释放过近万的袁军战俘;而在长沙,我在实力极其虚弱的情况下,更是断然和刘备、张燕结盟,公开反抗曹氏暴政。就如现在长眠于地下的刘备在上个时空中曾说过的:cāo以急,吾以宽;cāo以暴,吾以仁;cāo以谲,吾以忠。每与cāo反,事乃可成耳。
咱也是忠义仁慈之人哪!
因为此,我和荀衍对视几眼,彼此就能了然于心,产生默契。
人与人之间,有时端的要看缘分。
我和荀衍,显然相xìng大半吻合,有成为至交的潜质。
胸中里不停地盘算清楚,我暗暗点头,这个猜测,估计仈jiǔ不离十。
心底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以前我判断没这么锱铢必较,明快清晰,这是否说明,近墨者黑,一直跟着周瑜,我也学会了弯弯绕着看世界呢?”(未完待续。)
四十七、带老婆回娘家
四十七、
和荀衍的交谈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谈话重点,主要在于当下许都的内部局势。
荀衍嗓子虽然有些哑,但思路清晰,用词jīng当,比起池早那个无赖小白,更令我感觉舒服。
嗯,我的确时时想起和池早前晚在帐篷里的二人密谈。
只不过,这次交流的不是河北的yín艳史,而是许昌的宫心计。
许都局势,果然也不是那么太平。
根据荀衍的描绘,许昌城里的势力,现在也分为好几个派系,曹cāo当然是实力最强的一支,但拥汉派在几番大挫之后,再度旗鼓重振,势力大涨。另外,中立一党明显增多。
荀衍笑曰:“这一年来风起云涌,曹cāo先是在飞帅手下连受挫折,然后又为河北势力打得焦头烂额,官渡战役以来积累的崇高威望已然丧失大半,如今,不仅拥护圣君的朝中诸公rì益坚定,便连以前水泼不进的尚书台,也分为了数支。”..
我对此很感兴趣,问道:“荀彧先生,却是支持何方?”
荀衍意味深长地扫我一眼,叹息道:“吾弟身处核心,掌控枢纽,当然希望此时不要内部生乱,而使局势更为恶劣。”
我心中一宽,常言说得好:不怕维稳,就怕站队。荀彧这一温和表态,必定能使他拢住更多惶惶不安的中立官吏,而这股势力,只要不完全倒向曹cāo一方,就是成功。
上次池早政变,也是因为没有能够争取到这股中间势力,便断然强势逼迫对手表态,而最终彻底败坏局势。
实际上,我猜池早是过度自负于自己各种jīng密的yīn谋设计,根本没有,也不愿花费太多jīng力在荀彧身上。
看看荀衍,这人口中虽叹。心里其实甚喜吧?
“和荀令君持相似看法的都有谁呢?”
拥汉派左右不过那么几个。名声虽高,其实大半既无实际权力又乏政治智慧,对当下局面时事毫无裨益,比如著名的圣人之后孔融同学,便是这类高贤的代表。
而集中了一批行政jīng英的尚书台,才是决定许都走势的关键中的关键。
荀衍点点头,说道:“有卫臻、毛玠……”
他只是说出这两个名字。我已经忍不住悚然一凛。
荀衍续道:“……魏讽等人。”
我瞪大眼睛,无法置信。
尚书台的组织结构是这样的:尚书令一名,尚书仆shè两名,分左右;尚书丞两名,分左右。这五人是尚书台核心的五大长官,私下大家都称之为“五座”。以下才轮到三公曹、吏部曹、民曹、南北两主客曹、二千石曹、中都官曹等六曹尚书(其中三公曹的尚书有两人)。
第一座大山自然是荀彧。由于在近年的表现十分突出,现在他已经去掉“代”字,正式成为许都汉室的尚书令。左右仆shè分别是荣邵和卫臻,荣邵以前曾担任执金吾,是一位资深老官僚,在尚书台中只是一个官架子,重要的权力都没他的份;卫臻则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又有能力。由于其父卫兹的原因。和曹cāo的关系极深,除了荀彧。尚书台就属他权力最大。
左右二丞则是毛玠和卫凯。
毛玠是曹cāo的亲信,为官以清廉著称,以前是曹cāo幕府中的东曹掾,掌管丞相府中的人事大权。卫凯则因官渡战役中在关中协助钟繇镇抚马腾、韩遂等西北军阀有功,而被召回尚书台的。
“卫臻、毛玠,此二人果然可靠?”我疑惑地看向荀衍,这两位怎么看都不像是对曹cāo心怀二意的人。
荀衍道:“十分可靠。他们二人以前为曹贼所惑,以为他是可以力挽汉室狂澜的擎天之柱,但近观其人行事,渐渐醒悟,曹cāo此人,不仅跋扈xìng忌,亦且野心已然渐渐显露,指望他最后拯救大汉天下,其实不过是画饼充饥,缘木求鱼。”
我暗暗心惊,尚书令、尚书右仆shè、尚书左丞,三座大山合力,加上一个主管许都治安的中都官曹尚书魏讽,这等强大阵容,足以逆了尚书台的天去。
尚书台,可是许都真正的政事威权机构。
荀衍淡淡一笑:“其实若非曹cāo极力将卫臻、毛玠他二人提拔起来,又让陈矫出任吏部曹尚书,加之最近许都出了一些事情,文若还未必肯与我一晤呢!”
我一转眼珠:“这么说,曹公已然有见疑荀令君的意思?”心想:“仅仅分权,恐怕荀彧尚不致如此。许昌新近出了什么事?”
荀衍道:“正是,文若向rì曾秘密会见袁氏重臣沮授,事后却未向曹孟德提起。此事,曹cāo一直心怀耿耿。如今形势危恶,经有心人略加点拨,自然猜忌更烈,不可遏制。”他面露笑容,显然对曹cāo的举止失措十分开心。
“有心人?”我慢慢咀嚼着他话中的意味,似乎若有所悟。
虽然曹cāo天xìng不佳,甚至根子上可以说是极劣,但讽刺的是,他身边却聚集了许多品德高尚、智慧超群的贤才,其中缘由,着实令人十分不解和叹惋。
也许只能说,正常状态下的曹cāo,其个人魅力对大多数人来说是无解的。
不过,也因为此,其中个别心xìng不正之辈,也如同白羊圈里的大灰狼,一眼可见。
“难道是他?不,一定是他!”我默默思索了片刻,便锁定了对象。
只是他的动机……真是耐人寻味。
荀衍续道:“不仅尚书台,其实我等在军中也有许多同道,只不过未到时机,他们还不肯站出来而已。”
“如此,我明白了。”
送走荀衍,我返回中军大帐,找来杜袭、赵玉、淳于铸,连夜商议之后,最后向襄阳下达了几条命令。
其一,鉴于情况有变,须为文聘大军再增三千人,以异人奇兵为主,加速准备,随时准备北上;
其二,密令现在河内的蔡瑁搜集两岸军事情报,准备我许都之用;
其三,令成小虎揣着我的密信赶赴武关,请周瑜即刻出关,与我在许都城外会合。
这种涉及襄阳和许都各种军事机密的重大会议,我就不麻烦上淮子焉了,虽然,以她的能力,肯定对我大有帮助。
然后,我才回到寝帐。
阿樱已经睡着了,这些天一直赶路,刚才又跟白风她们一起出去逛街,累坏了。
我慢慢躺上榻去,搁着被子轻轻搂住她。
“老婆,让我带你回娘家。”(未完待续。)
四十八、长安密会
这里是关中。
以长安为中心的关中地区(现在的渭河流域一带),自战国以来,就有着辉煌的文明历史。
关中,就是关隘之中。长安东封函谷,西横大散,北扼萧关,南通武关,处于四大雄关之中部,所谓四塞之地,故名关中。
长安城南,长子建安政权的实力派人物、车骑将军真金背负双手,站立于一片废墟瓦砾之前的一处小小高地之上,远眺长安城,细听自己将军府的门下录事韩斌讲述长安故事。
故都长安,历史悠久得出人意料。
长安地区很早就已经成为中国周朝的国都,最早纪录为西周的国都酆京、镐京(前1111年─前770年)。秦末,长安其地时为秦都咸阳的一个乡聚,是秦始皇的兄弟长安君的封地,因此被称为“长安”。
汉初,高祖刘邦下诏,相国萧何主持营造都城长安,开启了汉帝国的宏大基业。自此以后,在西汉的200余年历史里,长安一直是全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
武帝时张骞出使西域,开通商道,长安城成为连接欧亚的桥梁、“丝绸之路”的起点,繁盛一时。全盛时期如汉平帝元始二年(公元2年)时,城中有8.8万户,24.6万人,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座规模庞大、居民众多的城市。
西汉末年王莽篡位执政末期,长安城一度毁于战火。至东汉光武帝刘秀定都洛阳,长安则改为西京,为帝国陪都,是仅次于洛阳的政治中心,历朝皇帝常常前往长安祭祀宗庙,称洛阳为东都,长安为西都。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大军阀董卓挟献帝刘协迁都长安,至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建安帝东还洛阳。新立许昌为止,长安为都六年。
“我听说,长安被称为斗城,这是为什么呢?”真金问。
“噢,将军,昔rì高祖令萧何督长乐与未央二宫,萧何大兴土木。宫殿达数十区,皆据岗阜之势,绵延二十余里,堂皇已极,令高祖十分满意。惠帝时要为长安修筑城墙,就不得不将二宫全部包含在其保护之下。这西北处、南城的突出不协之地。却正是长乐宫和未央宫。有人附会说,城南为南斗形,城北则为北斗状……其实,无非是当时匠人顺渭河之形,曲屈以避,最后形成的城池形状。”
“哈哈哈!”真金大笑,“原来是萧何要讨好高祖,搞的太奢侈!”
“正是如此。因宫殿而成城池。”
“那我又听说。这长安又叫金城,却是为何?难道是城中藏金很多么?”
韩斌心里打了个突。这位真将军,说到“藏金”二字时,双目之中居然冒出一股股绿sè光焰,仿佛一匹饥饿中的头狼。
“金城之谓,确有其事。昔rì高祖定都之前,曾犹豫许久,娄敬历劝他迁都关中,高祖依旧不决。是留侯张良说: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韩斌不愧饱学之士,才思敏捷,出口成章。
“条理清晰,四平八稳,果然不愧是兴汉四百载之张子房。”真金默思片刻,轻叹一声。
韩斌心里打了个突:“四百载……真车骑此言,可说十分的大逆不道……”
大汉肇兴于刘邦汉王五年(公元前202年),是年二月,刘邦建制称帝,是为高祖,建立汉朝,都洛阳。简略计算一下即知,自那时到现在,整整四百年。
兴汉四百载之张子房!这句话的含义,不言自明。
韩斌咽了口唾沫,强行压下了胸中的种种不适,继续说道:“近代,也有这种说法,多从留侯而来。比如,名臣张衡的《两都赋》里就说:建金城而万雉,呀周池而成渊。意思昔rì的长安,周长六十余里,雉堞上万,固若金城,城墙的周围,注水成渊。”
真金噢了一声。他虽然好读书而不求甚解,但毕竟久历战阵,还是知道雉堞所指为何。雉,就是城墙的意思。堞则是指城墙上齿状的矮墙,又称为垛墙,上面有垛口,用来shè箭和瞭望。
拥有上万个垛口的长安,确是可称首屈一指的天下雄城。
“另外,还有个说法,长安城是挖掘龙首山的赤土为主建筑而成,其sè赤黄,坚似金石,是故又名金城。”
“韩录事真乃博学之士!”真金赞了一声,眺望长安城,不禁长叹,“长安今rì虽已破落,远望之,依然如同雄踞渭水之侧的金城相仿,真不愧是数百年的名都啊!”
韩斌躬身逊谢,也忍不住同声一叹,意甚戚戚。
真金摇摇头,回过身来,问道:“这片废墟,便是王莽九庙?”
韩斌点头,看一眼那废墟,微微皱眉。
“你不明白我为什么来看这九庙的残垣断壁吧?”真金说道,“其实,我就是想知道,王莽已经把整个天下都拿下了,为何那么快就又被干掉了呢?”
韩斌沉吟不答,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真金说道:“嗯,你给我讲讲,这九庙的故事。”
韩斌道:“是,将军。据我所知,伪新朝地皇元年(公元20年),王莽坏拆长安城西苑的建章宫等十余所宫殿,‘取其材瓦,以起九庙’。这九庙穷极百工之巧,耗费数百钜万,卒徒死者万数,最终,于两年多以后告竣完工。可惜,其时伪朝倒行逆施,天下皆叛,次年,也就是伪朝地皇四年九月,绿林军大举围困长安,掘了长安城外王莽妻子父祖的陵墓,烧其棺椁,并将长安城南的九庙、明堂、辟雍诸礼制建筑均付之一炬,据说当时火照城中。情景至为可叹。十月一rì。长安城破;三rì,王莽就被杀死。”
“围城破冢,身死国灭,诚然惨绝。不过,尔有句话说得极好……”真金面露沉思之sè,慢慢说道,“倒行逆施。天下皆叛。”
韩斌脸sè一白,心中大寒,偷偷瞥看真金时,却见真金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急忙躬身低头。
“王莽若非废奴改制,妄动国体。安得引动四方英雄豪强皆反焉?”真金掉了一句古风,撇了撇嘴,又恢复到一贯的草根状态,“所以,老子才来到这里,要好好交结勾搭一下关中的英雄好汉,哈哈哈哈!”
韩斌忙拱手道:“将军英明。征南将军马腾,将于明rì正午到达长安城西。yù与将军会于神明台上。共赏承露之盘。”
“神明台么?”真金嘿嘿一笑,“不错。大家都来舔点儿神仙shè的雨露,所谓雨露均沾嘛,人人都可以长生不老了,就是这个主意。”
韩斌哭笑不得。
神明台为汉武帝时建筑。武帝刘彻慕仙好道,于公元前104~100年修造神明台。神明台是建章宫中最为壮观的建筑物,高达50丈,台上有铜铸的仙人,仙人手掌有7围之大,仙人本体之巨大可想而知。仙人手托一个直径27丈的大铜盘,盘内有一巨型玉杯,用玉杯承接空中的露水,故名“承露盘”。汉武帝以为这种玉杯中的露水就是天赐的“琼浆玉液”,久服能益寿成仙,故而还真是喝了不少。
“雨露均沾”则出自武帝的雨露均沾法,此法另外一个名字“推恩令”更加著名,刘彻以此法巧妙解决了各地藩王势力过大,威胁到zhōng yāng集权的问题,可称一生中的得意之笔。
虽然二者都和汉武帝有关,可是被真金随口这么胡扯拼接,意思就变得十分暧昧猥琐了。
真金见了韩斌面容,哈哈一笑。
“咱们的住处定了没有?”
“已经找好,吕贵早就想和为将军效劳,这次听闻将军来长安,惊喜万分,数次求托,他的一处豪宅正在附近,又非常清静,大致符合将军所需。”
“吕家么?”真金知道,韩斌和这些当地蛮夷氐族关系紧密,而他,也很希望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这些人口众多、颇具勇力的西蛮子为他效力。
“很好,就这样。”真金点了点头,心里却想:“徐州的战事,这几天就应该有消息传递过来,那里,也该结束了吧?”
这时,远处奔来一骑快马,疾驰道近前十丈外,骑士翻身下马,急步跑将走来。
“大将军,宛城急报,曹将夏侯渊夜袭袁军韩猛营,我军损失惨重,东门全线溃散,上淮大将军不得已,撤围而去。”
真金冷哼一声:“不得已么?”
韩斌吃了一惊,宛城战报昨rì还报说好好的,敌人士气低落,不rì将陷,怎么突然就撤围了。
正思忖间,又一骑飞奔而来,滚鞍落马。
“报,大将军,河内战报,曹将乐进再建三寨,真明将军突击中伏,为敌将斩首。”
“什么?”韩斌脑子嗡的一声。
真明是真金私属的四大宠将之首,真明、真智、真贤、真达,真明不是四人中武力最强的,却绝对是最jīng明的,见风使舵,审时度势,都是一等一的擅长。真金的野望是,将四人打造成类似曹cāo属下“四大将”一般的存在。
真金问道:“死于何人之手?”
那探子汗流浃背,说道:“与敌将庞德交战数合,被其一刀枭首。”
“数合便被斩杀?”韩斌急问。
直金轻轻横他一眼,说道:“本是偷袭,却中伏击,自然心慌。真明若脑子都不清醒了,也就没什么可为逃生倚仗了。何况遇上马氏猛将庞令明?”
韩斌点点头,谢道:“多谢将军解惑。可这马征南的部将,为何会在河内出现?明rì是否向马将军提出此事?”
“嘿嘿,马腾两边下注,实属正常,你跟他明说,反会遭他捏拿,没的伤了面皮。不过,乐进这‘蜂巢’之法,真个讨厌。”
真金蹙眉。
近两个月,河内的曹军改变战术,采取了一种名为“蜂巢”的战法,先是围绕黄河以北的两座本寨,又建起十数个子寨,长子一方自是不甘,双方经过激烈争夺,其中五个存留下来。然后,曹军复遣jīng兵,再以这五寨为母营,于其周围又建许多子寨,如此步步为营,接踵而行,有计划的逐步将营寨向黑山军的河内主城方向推进。
这种战术,兵法上也有,称为“反客为主”,不过让曹军将规模扩大了许多倍。
“若非蔡瑁、张允的襄阳水军为其运送兵械物资,曹仁乐进焉敢如此大胆?”真金恨恨地想道,“这襄阳军真是令人厌憎。”
韩斌转身正yù自去,第三骑冲了上来。
“报,大将军,武关前rì遭到攻袭,陷入敌手。”
真金这次也不淡定了,喝道:“那赵颖将军呢?”
“赵颖将军出关迎敌,被敌将伏击,乱军之中不知下落。”
真金暴怒:“我吩咐再三,让她好好守关,切勿轻举妄动,谁让她出关作战的?”
“据称,敌将百般相戏,激怒了赵将军。”
“百般相戏?”真金双目神光一闪,那也得身份地位够高,尤其是脸蛋身材要有一定水准,才能激动赵颖的xìng趣。
“是阿飞么?”
“不是,据说入侵敌人的主将名叫周瑜。”
真金皱眉:“周瑜?”
这就难怪了。
韩斌接道:“此人我知道。他是江东的大将,昔rì孙策的心腹,为人多智,年初受同僚构陷,落入阿飞军之手,怎么,难道他已降顺襄阳么?”
这些较老的资料真金也都知道,但周瑜作为敌军主将出现,却是大出意外,他沉着面孔,思索如何应对。
阿飞出师北进的消息早就传递过来,真金也相应做了一些部署,却没料到,被对手当头一棒,竟然把最放心的武关先给丢失了。
襄阳军当真难缠!
韩斌瞅瞅真金难看的脸sè,试探道:“大将军,你看……”
真金道:“明rì之会,照常进行。”
韩斌道:“是。”
“另外,我有一信,你替我送至河内,交给沮宗。另外,速招薛黯来见我。”
韩斌轻声应道:“是。”
车骑将军府中,韩斌、薛黯和沮宗三人并称俊杰,不过薛、沮二人均出自河北大族,却是韩斌见而畏之,敬而远之的。平rì里,他对这两位的态度就是:有事公办,退无私交。
那二人现在却不在长安,薛黯略微近些,却也在咸阳。
真金遥望南方武关方向,嘴里喃喃自语道:“阿飞,你终于也要来凑热闹了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