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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游侠传全文阅读

作者:三国阿飞     三国游侠传txt下载     三国游侠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十九、孙跑跑和神医

    在奔赴许昌的途中,我收到了一封襄阳来的密函,看下等级:公函。

    我皱皱眉,奇怪,在这种地方也能收到内部公函?

    眼下襄阳中的信件,一般分为四个等级:公函、秘函、机密和绝密。

    像杜袭带给我的徐庶亲笔密信,就是最高等级的绝密信件。

    公函这种级别,也不过就是rì常的zhèng fǔ行政事务或者郡县之间沟通的信函。

    在这种时候居然能收到这种公函,我不知道是哪一级的官员脑子坏掉了。

    看看署名,长沙郡张机。

    神医老头?

    抽出信仔细看去。

    内容很简单,开头问候了一下我的健康,药酒够不够数之类,然后就说了一件事,希望我查查,如果可以,最好能搭手帮帮忙。..

    事情倒是比较急,但是我觉得很奇怪。

    我问马头右边的上淮子焉:“子焉,听说过华佗么?”

    戴着虎头面具的上淮子焉道:“听说过,张机华佗,天下神医。华先生的大名,我早有所闻。赫赫,据说江东的大将周泰,广陵太守陈登,都曾受他医治。”

    她目光闪动,笑声颇为怪异。我奇道:“子焉你为何发笑?”

    上淮说道:“我听说过他的一个故事,忍不住想笑。”

    “啊哈,上淮姐姐,什么故事?”跟在我左边的赵玉冲口问道。

    上淮子焉看看我,见我也是一副想听的表情,便点点头,给我们讲了一段故事。

    原来,她提到的江东周泰和广陵陈登,属于两个完全敌对的阵营,而且,是在同一次战役中受伤患病。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孙策其时尚在,曾命弟弟孙权率军攻击广陵。孙权军十倍于守军。但结果。孙权却被故意示弱的陈登奇兵冲击,东吴溃不成军,被杀死淹死者不计其数。当时孙权若无周泰拼死相救,几乎被陈登生擒。

    最搞笑的是,没过几天,孙权整顿军马,卷土重来。结果再度被陈登夜袭,死伤大半。

    这么两次之后,孙策心里也毛了,不敢再让弟弟带兵出战,就派了另外的一名亲信将领,他伯父孙贲为主将。不过最后的结果更惨,被陈登斩首万级,仅以身免。

    两次大战,吴军大败,周泰受孙权牵累,身体受创严重,主要是十余处箭伤。因为要保护孙权嘛,有时看到乱箭要shè到孙权了。拨打不及。就必须得以身遮蔽,不能不受。

    吴军败回柴桑之后不久。周泰箭疮大发作,几乎将死。他的伤势实在太严重了,以致军中良医,全都束手无策。

    孙权勃然大怒,几乎就要把这些医生全部处死。

    这时候,华佗自江北飘然而至,妙手回chūn,很轻松地就把周泰给治好了。

    孙权大喜,对华佗自然待如上宾,不吝财货。

    当下宾欢主乐,气氛融洽。不过,在跟华佗谈话之后,孙权颇觉无语。

    原来,这次华佗是先在shè阳(广陵郡治,今江苏省宝应县)为陈登看过病之后,然后听说周泰状况危险,军中良医多被牵连,才就近急忙渡江而来,一救伤员周泰,二救诸位同行。

    陈登三胜东吴大军,是他一生中少有的险恶战役,殚jīng竭力,耗损巨大,最后引发大疾,广陵全郡无人能治。当时华佗正在徐州下邳一带漫游行医,闻讯赶来,自荐为陈登诊治。

    双方攀谈,才知彼此有一段旧缘。当年陈登之父陈珪担任沛国相时,慕华佗大名,数次要举荐他为孝廉。这孝廉可不一般,被举者大多是州郡属吏或通晓儒经的儒生,一旦被举,没有官职者会被授以官职,原为小官者就能升为大官,称得上是青云大道。

    华佗为人崇尚zì yóu,一心以自己超凡的医术救助百姓,所以每次都拒绝了。但是陈珪的一番美意,他却一直记在心中。这次听说陈珪之子有怪疾,便急趋而至。

    当下华佗展露医术,施针用药,陈登连呕数rì,吐出几十盆红头的虫子。旁观众人都是震惊非常,询问病因。华佗微微叹息,说此病乃是过于嗜鱼而致。虽然疾患减轻,但太守依然面sè赤红,心情烦躁,可见虫卵尚存,未能根除,三年后必然复发。最后留下一剂药丸,叮嘱陈登此后当断绝鱼食,待病情再度发作乃服,才可以彻底治好此病。

    华佗说了陈登的故事之后,孙权顿时酒意阑珊,喝不下去了,勉强陪坐片刻,找个借口就逃席而去,宴会草草而终。

    “可怜的华佗,到最后还不知道孙权为什么不见了,刚喝几杯,也没喝醉啊!”上淮子焉说到最后,难得地幽默了一把。

    “这位华佗,果然是个妙人!”赵玉哈哈大笑。

    我摸摸下巴,怎么说这也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嗯,建安四年……到现在也有三年多了,那后来陈登治好没?”

    “我曾听说后来陈登的病又发作过,服用华佗留的药之后治好了。但是……”上淮子焉迟疑了一下,“似乎陈登这些年依然鱼虾不绝于宴,每餐无鱼不欢,却并没听从华佗之意见。”

    我道:“你的意思是他这病以后还会发作?”

    上淮子焉道:“我不是医生,不好说。但是,既然华佗说需要断绝鱼虾之属才能根治,恐怕是这样。不过,我也能理解陈元龙,听说他xìng情豪爽桀骜,未必完全相信华佗的话。”

    我笑了笑,表示同意她的看法。让一个这么爱鱼如命的家伙此生之后再不吃鱼,也实在是过于残忍了。

    心中暗想:“上淮子焉身在河北,作为十将军之首,事务想必颇多,不料却对江淮一带近年的战役、军政要员情况如此了解,真不愧是受到周郎重视的名将啊!”

    历朝历代的战乱时期,有名的勇将智将都有很多,但是,具有全局战略眼光的将领,却历来很少,这种将领素称名将。上淮子焉这种女流名将,尤其罕见。

    “这个碧眼儿孙权,没见这么打仗的。”赵玉笑道,“输过一回,还又来第二回,老被袭击,真差劲!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也不禁微笑,岂止如此,就算已经两次被陈登偷袭冲击大败,孙权还是没有牢记惨痛教训。某个著名的历史长河中,后来在合肥逍遥津,孙权亲领的吴军前锋也是十倍于曹军,但却又一次被张辽的八百壮士强袭,再度一溃千里,抱头鼠窜。

    简直可以送此人一个外号:三国“孙跑跑”。

    再一再二还来再三再四,如果不是因为自带吴主光环,这种“常跑将军”的下场,就算是跑回去也应该被主帅废黜甚至砍头了吧?

    我问道:“子焉,你对孙权看法如何?”

    “子焉以为,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当rì那孙仲谋,正是年轻气盛时,但两败于陈登之手,却并不迁怒于他人,当真是一位人杰!今rì孙氏能稳踞江东,虎视淮北,并非无因。”上淮子焉感慨道。

    我看她一眼,还是那张虎头面具,两眼却闪着光。

    那是智慧之光。

    “上淮将军此言大善。”我瞪了赵玉一眼,就知道傻笑。

    这个孙权,很喜欢亲自领兵上阵,但每次都麻痹大意被对手各种袭击,可说是一个稀松之极的将领。

    但是,这一切糜烂史,都不妨碍他知人善任,纵横捭阖,赤壁、夷陵两番以弱胜强,最终三分天下,建制称帝50余年,成为一位令后人无限景仰的伟大领袖。

    人各有命!

    只是,必须找准适合自己的道路罢了。

    上淮子焉问道:“唔,飞帅,你刚才所说……华佗案,却为何意?”

    “华佗现在许都。”我也不隐瞒,这事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似乎卷入了一起谋杀案,目前已被监禁,xìng命便在旦夕。这封公函,便是张仲景求我救他。”

    上淮子焉接过我递过去的那封信,扫了一眼,微微一凛。

    “为曹cāo之子曹丕看病,在汤药里下毒?”

    “是啊,毒害丞相最器重的儿子。这等罪名,可以直接诛九族了。”

    “这个……不太可能吧?”上淮子焉难以置信,“华佗先生医道高明,为人xìng直有古风,什么派别都不沾,说他以毒杀人,真是无法想象。”

    “嗯,信上说华佗也不认罪,但事实俱在,不容辩驳。”我轻轻摸摸下巴,“消息从许都传到长沙,再从长沙回到我这儿,辗转至少得十天,等我们去了,估计茶汤都凉了吧。”

    上淮子焉敏锐地注意到我的意图:“飞帅,你要进许都?”

    我嘿嘿一笑:“出了这事,我不进不行啊!张老头以后要听说我连城都没进去,会拿药钵砸死我的。”

    上淮子焉目光一闪,这算是什么理由?

    我也知道这种借口太过蹩脚,但是,我却真的不能不去。

    两汉时代虽然毫不重视医生职业,将他们列为方士之一,受到主流社会的强烈排斥。但发明麻沸散,擅长外科手术的神医华佗,大名流传千古,却是我非常渴望一见的人物。(未完待续。)

五十、宝枪快刀

    “子焉,你说我不该去么?”

    上淮子焉想了想:“哥哥仁义!”

    “好妹妹!”知道我心意,一个字不劝,值得我夸许。

    “飞叔,不是说等婶婶进城看看情况再说么?”赵玉问,似乎白了上淮子焉一眼。

    昨rì阿樱已经带着杜袭先行赴许,把赵玉硬给我留下了,说要他跟我多聊聊。

    这也是襄阳诸军师最后的底线,我也没争过他们,只好顺从。我勉强同意,不过我的条件是让阿风跟随保护,阿樱也笑纳了。

    隔了一天我才出发,路线略有西偏,预计先去和武关出来的周瑜汇合之后,看阿樱他们在许的情况再定。

    我点头:“不错,我正要先去见见劳苦功高的周都督,哈哈!” ..

    “江东美周郎,子焉久yù一晤了。”

    我歪头看看,上淮子焉露在外面的半边粉脸上都微微泛起红晕。

    “周叔叔有夫人了。”赵玉接了一句,不知为何,声音冷冷的。

    上淮子焉眼波流转:“我敬周郎,是为战阵知己;不过我爱的,却是哥哥。”

    赵玉剑眉倒竖,这是挑衅啊!

    “咳!咳!”我咳嗽两声,这俩有点针锋相对,奇怪,怎么就不对脸了?

    “玉儿,你的枪法练的如何了?”

    “昨晚我练到两更天呢。”赵玉小脸顿时放光,“自打有了飞叔你给的这条枪,我现在枪法至少长了两成,等回了襄阳,一定把典哥哥打得鸡飞狗跳,屁滚尿流。”

    “就换了条枪,能有这么大提升?”提升两成,对赵玉这种水准的高手,那可真是极其了不得的质变。

    “要不飞叔咱们来试试?”

    我看着赵玉肩摇指动、yùyù跃试的表情,笑骂道:“要把你老叔当第一块踏脚石吗?”

    赵玉嘿嘿直笑。

    正说间,忽然一声大喊:“报!”

    大家都吃了一惊。同时转头向前看去。

    只见一骑飞速驰来。乃是前军放出去的探骑,大喊一声之后,这么一会儿已经来至近前。

    那探子骑术高超,极快地滚鞍翻身,下马跪禀:“启禀大将军,前面十里处,发现两股军马相互争持。各自约有千余步骑。”

    我一怔,这地方虽然离许都尚有一段距离,不过武关现在我军手里,按说周围不应该再有河北或其他敌对势力存在才对。

    “可曾探明,双方都是什么旗帜?”

    “双方都没有旗帜,无从判断。”那探子也很郁闷地说。“不过,小人注意到,双方之中,许多人头戴黄巾,甲衣则十分混乱,有袁氏的黄甲,有长子的玄装。”

    这还叫无从判断?

    我点点头,这个探子有头脑。观察很细致。

    “你做得很好。现在是什么职务?”

    “小人韩更,现充侦缉营第五小队三伙一组伍长。”

    “韩更?”我念叨了一句。心头一动,“嗯,我看你可以升职当什长。”

    那探子大喜拜倒:“多谢大将军!”

    “好,你去吧。”

    襄阳军改,不仅仅是作战部队大整编,其他辅助部队,比如侦缉营、刺jiān营等,内部都有很多微调。五人为组,十人为伙,百人一小队,三百人一大队。一个辅助营的建制就是千人三个大队。

    平rì各营都是尽量集中,由营中高级教官统一训练的。但是一旦开战,侦缉营就以小队,甚至以伙为单位,分散入各个方面军中,接受方面军首领将官的领导。

    这次来许,亲卫营就配备了一小队侦缉营的探马和一小队刺jiān营的刺刃,由亲卫大将淳于铸直接指挥。

    韩更喜滋滋飞马而去。

    上淮子焉问道:“哥哥,如此无故升职,是否……”

    “也不算无故吧,此人倒是……颇为能干。”我知道她有些奇怪,也知道这次升职有些勉强,摆摆手,“没事,只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些旧事。”

    上淮子焉噢了一声,便不再问。

    如果淳于铸在这里,也许就会明白,我看到韩更,忽然想起了安陵之战中的韩东。

    这韩更,正是韩东的族弟。

    “你不是吹牛现在天下无敌么?还杵在这儿干嘛,去把前面的敌将都给我拿回来。”我斜了一眼赵玉。

    赵玉一愣:“好,小玉这就去。”

    转过马头的时候,我听他低声嘟囔:“怎么了嘛,又生气了,我也没说天下无敌什么的……”

    生怕被我听到又挨批,高声叫一声:“跟我来!”猛抽一鞭,带着百十名亲军直奔战场而去。

    想一想,我招招手:“小虎,你去跟淳于将军说,让他率领前军,跟小玉一起去。”

    成小虎答应一声,急忙到前军去传达将令。

    我对上淮子焉道:“走,咱们也去看看,说不定还是熟人呢!”

    等我们到达战场,发现前方正在热战中。

    两军阵前,二将争锋。

    赵玉神态淡定,掌中芦叶银枪忽快忽慢,犹有余力,一派大匠风范。对方的敌将空自咆哮如雷,手中的长槊却怎么击不着无垠的枪影。想要施展两败俱伤的打法,速度却总是慢了一线,等他长槊快要接近赵玉的马头时,估计喉咙或胸膛都要被刺出个大窟窿。

    “原来是他?他怎么跑这儿来了?”我看着那虬髯大汉,不禁一怔。

    这家伙满面横肉,骑青马,横金槊,正是河北的第五根庭柱、大将韩猛。

    这家伙不是被上淮子徒奉池早之命给抓起来了吗,怎么给他跑了?

    “赵玉将军,别玩了!”前沿观战的是淳于铸和另一名不知身份的黄马银刀将领。淳于铸正双手举在嘴巴前,做喇叭状,向赵玉大喊,要他尽快结束战斗。

    赵玉一边打着,一边笑着应道:“让你也看看我新练的枪法。”

    我暗暗摇头,这小东西,早都能结束这场斗将了,大概是存心拿对方练枪。迟迟不肯下杀手。

    “小赵将军的枪法。真是神妙!”上淮子焉赞叹道,“韩猛是河北名将,马上武力也不过仅次于我兄长半筹,竟然被小赵将军如此戏耍,若非亲见,子焉真是无法相信。”

    “两年之前,他们二人尚属功力悉敌。小玉确实大有进步!”

    “飞叔。你看小玉的枪法如何?”赵玉不知如何发现我也来到了战场,兴奋地大叫道。

    “小心!”一声强力断喝,震动天地,却出自淳于铸身边那员将官。

    赵玉忽然身体一震,惨呼一声,瞬间银枪簌簌作响。绿芒急现。韩猛也是一声大叫,勒马向侧面退去。

    赵玉还要拍马追去,但身子突然又晃了几晃,扑通一下,从马上直接摔了下去。

    兔起鹘落,变出意外,我大叫一声:“小玉!”催马急出,顺手拔出鞍侧的雌雄剑。

    战阵中。韩猛觑出便宜。两腿一夹战马,纵骑挺槊。复又返回来。他左臂似乎也中了赵玉最后银枪上激发出来的针芒,不得动弹,所以只是右手单手持槊。

    说时迟那时快,一团黄影疾扑而至,在韩猛离赵玉还有数丈之遥时截住了他。

    “无耻狗贼,看刀!”冰铁面罩下,是一双冰冷的亮眼。雪亮的刀影一闪,猛力斩下。

    “嗷呜!”一声凄厉的大叫猛然爆出,接着是鲜血急速崩溅。

    已经和淳于铸双双冲出队列的我很清晰地看到,韩猛自左肩到右肋,连同他的右臂和手中金槊,这片刻间就脱离了身体,嘁哩喀喳地向着马下跌落。只余下小半截身体尚在马鞍之上。

    连肩带背,一刀两断!

    一时之间,仿佛连战场中的空气都已彻底凝固。

    双方军士都是看得目瞪口呆。

    威震河北多年的一根大柱,韩猛韩大将军,就这样被人一刀斩了?劈成了两半!

    “噗!”韩猛的上半截身体重重落地,一双巨蟹暴目直愣愣地瞪着对面黄马上那员横刀的将领,兀是死不瞑目。

    真是好刀法!

    我一时顾不上理会这些,急忙跃下战马,抱起赵玉。

    还好,只是左肩胛的甲衣缝里有些血渍,是被细小暗器所伤。

    不用说,这是韩猛那杆特制的乌龟金枪暗藏的机关,赵玉一心炫技,大意了一下。

    韩猛这死鬼,暗器居然练得这么jīng准,实在该死一百遍。

    “玉儿!玉儿!小玉!小玉!”

    我一边潜运真力,轻轻输入赵玉体内,为他护住心脉,以免毒素攻心,一边焦急地呼喊着。

    赵玉慢慢睁开双眼,眨了眨,小脸泛起苦笑:“飞……叔,小玉……丢丑了……”

    我道:“不要说话。”内息探明伤患处,伸手至他肩前,施展九阳控鹤功,五指一拿,几滴血珠蹦出,一枚沾血的金sè细针已落入我食中二指。

    看一眼,不禁冷哼一声,针尖泛黑,果然喂了毒。

    随手扔掉毒针,一反手,连续点了赵玉十余处穴道,自心脏直至左肩附近,都是与他血液运行有关的重要位置。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赵玉又晕了过去。

    “主公,韩猛的金针有毒,要尽快救治。”身后淳于铸提醒道。

    我点点头:“我知道,这毒很猛烈,我的内力,也只能勉强控制几个时辰。”

    淳于铸一摆手,三名随军医生立刻上前,忙接过赵玉,让我腾出手来。随即为赵玉解甲止血,查验伤势。

    淳于铸道:“主公,你是否先见见龚都营主?”(未完待续。)

五十一、王者归来

    我愣了一下,龚都?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站起身,抬眼看去,果见淳于铸身后一个大高个,红灿灿的胡子十分张目,藤甲铜棒,正是龚都。

    龚都几步上前,拜倒行礼:“‘游翼营’营主龚都,拜见主公。”

    “原来是龚营主。”我强压着心头焦虑,笑着说道,“都不是外人,赶紧起来吧。”

    龚都顺势起立,见我注意地看看他下身,知道我的心思,高高抬起右腿,叫道:“好叫主公得知,俺现在弓马娴熟,腿脚一应无碍,刚才淳于将军都亲眼见到的,二十招之内,俺杀的那刘辟大败而逃。”

    “哦,刘辟?”我心想:“这倒是奇怪了,这家伙还在人世么?”早听说穰山之战,刘辟已经为刘备尽忠殉职了,怎么这时候又冒出来。

    龚都道:“这厮,活的好着呢!据说当初他和手下换了衣服,乔装逃走,就过黄河投了袁氏,又召集了一批以前的老兄弟。这次随韩猛一起南下,没想到宛城遇袭战败,乱军中他无意中救下韩猛,就没头苍蝇般到处乱窜。我这些天一直盯着他,追踪到此,想不到能碰到主公。”..

    “那他人呢?”我四下张望一眼。就说这人jīng一样的墙头草,怎样也不会如此轻易挂掉,原来是跑去投袁绍了。

    “又被他给逃了。”龚都很是愤愤不平,“都是旧rì同袍,俺也不愿意自相残杀。交战前说的好好的,斗将不斗卒!谁胜了谁拉走对方的全部战士。这厮是个没信义的,现在还这样没种,输了就让韩猛出来挑战混赖,他自己倒先逃走抵赖了。好在主公来的及时……”他看了一眼正在洗伤口的赵玉,才住口不说。

    我点点头,龚都奉我之命来中原招收黄巾党羽,发展势力。想是一直惦记着已经被刘辟引诱去的那部分汝南弟兄,因此一直暗中监视着刘辟。伺机而动。直到夏侯渊偷袭成功。刘辟率部要逃,才得着机会。

    不过龚都虽然有点儿二楞,但既然早知道对头的人品,又亲眼目睹韩猛跟着一起逃的,就算自觉能赢刘辟,也不可能有在韩猛枪下占到便宜的自信罢?

    他自然更没可能想得到会在这里遇到我和赵玉。

    看来他的倚仗,是刚才那位刀爷!

    “那位力劈韩猛的勇将。却是何人?”

    刚才战阵中无比高调的金刀黄骑,现在低头却站在最后,始终不发一语。

    龚都恭恭敬敬转过身,向那将领行礼道:“老人家,请过来吧。”

    那将呸的一声,喝道:“再如此叫。某割了你的舌头。”

    龚都吐吐舌头:“龚都错了,汉升先生勿怪。”

    我微微一震,叫道:“汉升老哥,是你么?”

    那将无奈之下,走上前来,取下带面罩的兜鍪,现出一头银白的长发。

    “主公,正是黄忠。”

    “啊哈。果然是你老哥啊!”纵然在赵玉重伤这种压抑情况下。我也依然很高兴能见到黄忠,双手一把抓住他空着的右手。“这么说,你人骑合一之艺已经大成了?”

    刚才那一刀,人借马力,马助人威,势大力沉,变化jīng湛,就算韩猛在全盛时期,也未必能挡住三刀。

    当初我在长沙亲入黄府,延聘黄忠出山,他倒也没太多推脱,只是自言骑术不jīng,须得有段时间先加磨砺,然后自会加入我的帐下听令。

    我没有阻拦,任他自修。因为我最早也是不通骑术,在这乱世的冷兵战场上,就觉得缺失甚多,心下没底,无法与顶级强手真正抗衡。

    那之后,黄忠把儿子黄叙托付给我,他自己则一人一骑,出外游历,业余时间,偶尔也顺便帮儿子做点儿谍报工作。近一年多来,我已经很少听到他的消息了。

    想不到在今rì在这荒郊野岭,终于再度见到他,一出手,就是王者归来的无边霸气。

    “啊呀,黄老哥,难怪我说谁这么厉害,能一刀就宰了韩猛……”

    说话间,却见黄忠脸sè略显不愉,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怎么了这是?

    龚都忙悄悄上前,附在我耳边说道:“汉升先生不喜欢别人说他老。”

    哦!

    我咂咂舌头,太高兴给忘了,这是有点犯忌讳,还翻来覆去的说道。

    “汉升兄,你既然回来,我襄阳又多一员无敌大将啊!”我当即变脸,右手抬起轻轻拍拍他胳膊,“这样吧,汉升你暂任我中军校尉,这就随我一起去许都。”

    黄忠略一低头,当即应诺:“愿随主公前往。”

    很干脆!

    我很满意,不多虑,不矫情,这是名将的素质啊!

    “淳于铸,给我准备三十匹快马,我要立刻赶赴许都。”途中恐怕大家都要不断换马了。

    此次北上虽有随行军医,但他们的医术我都了解,让他们救治也不过略尽人事。看他们现在的脸sè和汗珠就知道,对这种毒素,这三位恐怕都没什么良方。

    “主公,你是说……”

    “我要立刻去许昌,去找神医华佗,他极擅疗毒。”

    “主公,我也随你前往吧?”淳于铸可没忘记自己亲卫营的职责。

    “公瑾未至,这里只有你认识他,便和龚营主留下迎候周都督,把我们的情况跟他说说,由他为主,自行决定行止。我和汉升校尉……”略一迟疑,我看到了上淮子焉饱含期望的神情,想想还是摇头,太危险了。“……再加五名卫士即可。人少速度快,这里离许昌也没多远了。”

    淳于铸和龚齐声应诺。龚都满面笑容,连连点头,他刚吞并了刘辟的千余军马,也需要几rì时间整编消化,留下来刚好协助淳于铸。

    上淮子焉幽怨地看我。

    我心想:“看也白看,你这一手造成了曹军眼下窘状的罪魁大祸首,万一在许都消息泄漏那么一星半点儿的,以那里现在可能的混乱状况,我很可能完全遮盖不住。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妹妹,见到周公瑾,替我问个问题。”

    这句话成功地分散了上淮子焉的注意力。

    “什么问题?”

    待听到我附耳道来,上淮子焉怔了一怔,笑道:“周将军居然有这种爱好么?”

    交代完毕,我接过赵玉,见他伤口已包扎完毕,十分妥善,向那三位面带愧意的军医点了点头,便抱着赵玉上了自己的坐骑。

    黄忠和一众卫士都是搬鞍上马,候令出发。

    抬起头,我遥视远方,心头焦急,华佗,你可千万等着我啊!

    船小易转头,人少好吃饭。

    我们这支不到十人的小型马队,速度非同一般,中途换过三次马之后,就在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赶到了许昌城外。

    因为不是正式来访,之前我让成小虎提前了一个时辰进城,悄悄找到后将军府,面见阿樱,让她略作安排。

    南门外,来迎接我的人不多,除了阿樱和保护她的阿风,就只有三个人。

    可是见了这三个人,我却真真感觉到震惊。

    曹仁、夏侯渊和于禁。

    怎么会是他们?曹仁和夏侯渊按说现在都不在许都才对。

    曹cāo手下四大将,夏侯惇现在下邳,据说城池被袁军围得水泄不通;曹洪在坚守宛城时身受重伤,现在应该还在养伤中。

    这曹仁一直在黄河北岸最前线,与长子政权的河内大军苦苦撑持,夏侯渊老大人……前天还在宛城,今天就跑回许都了?还真不枉了他飞将军的名号。

    不过我知道,作为私下接客,这迎迓的规格明显有点过了。虽然我也算是一方霸主了,但是,曹氏一族最重要的四大将之二,还有外姓将领中的首脑角sè于禁……

    咱这还没说公开来访问盟友啊!

    嘴里有点发苦,别人勉强都好办,这夏侯渊是直系差着辈分呢!只得下马上前,正要大礼参拜,却被夏侯渊及时扶住:“贤婿无须多礼!此处不是讲话所在,且回府再议。”

    我看看他身后的阿樱,心想:“这可不是我不讲规矩。”阿樱瞟了我一眼。

    曹仁和于禁都点点头,曹仁特意上来,拍拍我肩膀,说道:“情况我们都知道了,许褚那家伙去接了华佗,正在司隶府等着呢。”

    司隶府?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已被众人簇拥,一齐上马入城,直奔城东北而去。

    我去,还真是奔司隶府去的。

    这是怎么回事?

    上次我偷偷来许都,把阿樱从这里都接走了,难道曹cāo还没把房子收归zhèng fǔ?那可是司隶府,不是一般宅院。

    我看着旁边的阿樱,想听她给个解释。

    阿樱低声道:“一年之前,伯父就已将那座府第从官衙中划去,当作私宅赐了给我,你这次来,就权当在许都的临时住宿之处吧。”

    把那么大的司隶府当私宅赐给了阿樱?

    咂咂嘴,曹cāo对自己家人果然大方,比池早豪爽多了。

    以前我在许都的rì子,也就住过那么一个地方,想起也有两年未回了,不禁感叹。(未完待续。)

五十二、军方三大佬

    熟门熟路,夏侯渊在前带路,丝毫不肯耽误,进了城里还是走马穿巷,一路小跑,估计县衙的差役见了这群大兵,也不敢过来问话。

    黄忠亲手抱着昏睡中的赵玉,他的战马就跟在我的左侧身后。看他小心翼翼的守护模样,估计赵玉在他心里,就跟自己的儿子差不多。

    这段感情是如何产生的?

    偶尔回头看去,昏暗的天sè之中,依然可以发现,赵玉面sè泛着异常的红晕。

    这是毒素渐渐控制不住,开始侵夺血脉,激动穴位了。

    时间不多了。

    一直到了司隶府门口,于禁才松了口气,说道:“还好,现在许县不是满伯宁当家了。”

    曹仁笑道:“前rì宛城时,满伯宁也在妙才属下听令。如果是他在,不知妙才当如何面对?” ..

    夏侯渊哼了一声,翻身下马,摸摸战马脖项,应道:“如果满宠要来啰嗦,老子……就把子孝你丢过去堵住他的马腿。”

    于禁拍手道:“此计大妙!纵然是满伯宁,见到当街横行的却是一贯奉公守法的曹大将军,肯定惊奇万分,欣喜若狂之下,须得再三问个明白。我们就可趁机跑掉了。”

    曹仁笑骂道:“呸!你们两个杀才想的好事。其实,把于文则丢出去,效果肯定比我好。”

    听到三个长辈互相挤兑,阿樱咯咯直笑。

    我也暗暗好笑,翻身下马,想道:“曹仁严以律己,闻名天下,于禁坚毅沉稳,最号公正,倒不知谁更能让号称‘铁面’的满宠动容。”

    回头要接黄忠手里的赵玉。却见黄忠两脚一点马镫,内气提升,身体已自马鞍上浮起数寸,跨腿。转身。跃下,再一刻,已经稳稳站在我的面前,赵玉的身体连晃都没晃一下。

    “噗!”黄忠的战马动也不动,只轻轻打个喷鼻。

    “不愧是武林大高手!”我暗赞一声。

    像黄忠这样的武学宗师,要学骑术跟玩儿似的,基础实在太厚了。他一练近两年,乃是jīng益求jīng的态度,看他现在和坐骑的配合,简直一点儿不弱于北方最jīng锐的骑士。

    曹仁和于禁的目光,立刻扫视过来,不过二人都是有城府的人。却都没说什么。

    就听夏侯渊一声干咳:“好了,都赶紧进去吧。”

    几人说归说,动作却始终未停,停骑下马丢缰绳,甩开大步奔里去。还好左近的都是彪悍武将出身,就连阿樱也是一身功夫未丢,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渐次来至正堂之前。

    堂前是宽敞的庭院。许褚就站在大院正zhōng yāng等着。看他双手叉腰,气壮如牛的模样。功夫应该又有jīng进。

    他身后有个小马扎(胡床),坐着一个不知年龄的老者,披着一件长大的黑sè外袍,大概是许褚自己的备用朝服,面sè红润,额鼓口阔,一副长寿之相。

    看见他第一面,我莫名的就知道,他就是华佗。

    若非他内里的衣衫褴褛,单看面sè神气,和张机足有七八分神似。

    神医都是这样让人一见喜乐忘忧,再见自惭形愧的吗?

    就算是刚从监狱里出来的囚犯华佗,也是这么令人印象深刻。

    我无声景仰的时候,许褚已经叫道:“华先生说了,他只管病人,患者放下,你们其他人自去别地闲扯,不得围观。”

    阿樱道:“那爹爹,你们和阿飞去虎隐居吧。”

    夏侯渊和曹仁对视一眼,于禁在侧也点点头。

    我向华佗深深一揖,却没答话。此刻院子里人实在太多,也不方便攀谈,只希望他能尽心救治赵玉。

    华佗目光转动,瞅了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那似乎是主治医生对病患家属的一种正常抚慰,眼神中带着十足的自信果敢和亲切同情。

    这使我胸中一直横亘的那口气松散了许多,心慢慢定了下来。

    真是神医威名,鬼君退避!

    我又拱了拱手,表示对他安慰的谢意,看看黄忠,示意他一道留下伺候。

    黄忠犹豫了一下,方才应诺。大概是想起夏侯渊是我老丈人,别人不知如何,他肯定是不会有害我之意的。

    夏侯渊道:“那好,阿飞,我们走吧。这里的事,交给阿樱就可以了。许将军,你不一起来吗?”

    许褚大叫:“当然要去,好久没见阿飞兄弟了,正好试试,他现在当了大将军,功夫有没有落下。”抢步过来,猛拍我肩膀。

    我肩膀一沉,闪过他这一拍,笑道:“你这么拍我可受不了,看你样子倒是又有进步了?”

    曹仁道:“这家伙在曹公身侧,事少心专,闲着就练功,比我们都享福。”

    许褚道:“曹大,俺知道,你这是嫉妒!”

    曹仁又是一阵笑骂。

    临走前,最后一次回头望去,之间一袭雪白的病床已经铺好,赵玉平躺在上面,华佗轻出三指,按捻他左手的腕脉。捏完左腕又捏右腕,面sè平静,不见悲喜。

    阿樱正指挥一些仆役,在搭建一个大帐篷,据说是因为伤患不能见风。

    黄忠远远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阿飞你放心吧,华先生要医谁,想死都死不了。小赵玉吉人天相,这种小伤难不了他。”许褚亲热搂住我肩背。

    他说的我也都知道,赵玉身体底子极健,这次的毒xìng虽然有点诡异,但有华佗这天字号的大神医在,怎么也不会化解不了。

    不过关心则乱,没彻底看到活蹦乱跳的赵玉站在我面前,心里胡思乱想是免不了的。

    其他几人也都各自劝慰几句,大家都是见惯生死血腥场面的名将,自然都理解我现在的心理,说话很实在。

    自然,这种说话也不耽误大家一道向后面专门招待贵客的虎隐居走去。

    到了虎隐居,略微生出几丝怀旧心理,随即,我就把心思完全整理过来。

    “子孝将军,你不是在河内前线。怎么回到许都了?”

    曹仁笑道:“阿飞。你叫我子孝便好,这将军二字,提也休提。”

    夏侯渊和于禁一起笑了起来,许褚更是说道:“阿飞你都是大将军了,称我们几个将军,这是寒碜我们啊!”

    曹仁年龄比我大得几岁,但若从阿樱这头算辈分。说起来是我叔叔级别的长辈。我既不便如此称呼,便只好敬称。不过想想,我现在挂着镇军大将军的铭牌,虽然大半属于建安帝私相封赐,但毕竟曹相爷已经完全承认了,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将军。

    我微微有点尴尬。瞬即想到身为荆襄诸郡之主,起码的体面是要维护的,便自动在脑子里删除掉这种不良情绪,微笑:“是我错了,子孝,河北局势如何?”

    曹仁道:“河内那边,我们已经完全站稳脚跟,而且近期黑山军的攻势远不如上个月凶猛。文谦一人在。已足够。”他和乐进在黄河北岸各居一寨,呈犄角之势。合力防御曹氏军团的最前线。

    “嗯,河北几家联合,其实也不甚和睦,这是开始内讧了。”我知道,这是张燕被袁绍擒拿的后遗症发作了。

    “那文则呢?”我一笑,看向于禁。

    “洛阳一线,敌军已然退去。”于禁是洛阳守将,说话也很简洁。

    真金自己都溜去长安面见马腾,洛阳当然就没人理会了。纵然有些猫三狗四,也不可能放在于将军的眼里。

    最后,我看向夏侯渊。

    “外舅,你回来的很快啊!”

    汉末那时候称岳父为外舅。虽然平rì心里提起夏侯渊都是老丈人如何如何,那都是背着扯淡,上不得此时台面。

    而且,别人可以不在意称呼,当真泰山老大人坐在眼前,如果我再胡叫一声妙才公之类,恐怕出门就会被阿樱暴打一顿吧。

    夏侯渊瞥我一眼,微一迟疑,竟然没有说话。

    许褚道:“我说,你们都别藏着掖着好不好?明明是有求于阿飞,还这么曲曲拐弯,那还聊个什么劲儿!”

    夏侯渊重重地点点头:“我是受了主公密令,解了宛城之围,便星夜赶回来的。子孝、文则也大都如是。”

    我心想:“果然。”

    一回许都就能见到三个各有重要职责的封疆大吏,怎么想都不对劲,现在又不是外部环境多缓和的时候。

    看来,如果不是曹洪身负重伤不得挪移,而夏侯惇又被困下邳城中,也许,被召回的,就不仅仅是这三位心腹将领了。

    “丞相何在?”这一句,才是我见到他们之后,真正想要质询的。

    几人面面相觑,然后还是夏侯渊说道:“主公病重……”

    短短四个字,已完全说明问题。

    曹cāo病重?

    我脑子仿佛被重重一击,这个时候?

    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生病,还很严重?

    我愣了足足三秒钟,才顺口问道:“什么病?”我没发觉,自己嗓子都有些嘶哑了。话一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

    夏侯渊深吸了一口长气,看向许褚。

    许褚道:“主公最近一个月,头风突然发作,一疼起来就像要裂开一样,而且经常心慌眩晕,实在痛苦不堪,到最后,几乎都不认识我们了。时而清醒,时而昏睡。”

    曹仁沉着面孔,补充说道:“上个月,下邳城遣使突围求救,袁军击杀了使者,将首级送至许昌,主公一见,当即头痛发作。”

    “那位使者……”

    “便是我的族弟夏侯恩,当时随侍家兄身侧,同在下邳。”夏侯渊回答道。

    原来是“负剑童子”夏侯恩,年纪轻轻的,想不到这时候就挂了。

    我松了口气,好在不是我舅子中的一个。

    曹cāo看到夏侯恩的人头,自然而然就想起在下邳城里苦熬的夏侯惇、曹纯等各大心腹部属,一时情绪失控,旧疾复发,简直顺理成章之极。

    “为何不抓紧医治?”我回头向门口望一眼,华佗那是治头风的高手啊!

    许褚苦笑:“本来是华先生治的,但主公不耐每天施针服药,询问可有根治之法。华先生说须得用利斧,剖开头颅,取出风涎,因此触怒了主公。”

    “原来华佗下狱,却是因为这个?”我心想:“华佗xìng子太直了,实在太不懂说话。这时代的人不懂大型外科颅脑手术,你跟曹cāo说要用利斧砍开他的脑袋,那不是寻死么?”

    “嗯,曹子桓中毒,我们都知道肯定不是华先生所为,不过,主公也就是找个由头,谁说都不听。”曹仁有点郁闷地说道。

    “是啊,连荀令君求情都没用。”许褚插句嘴。

    于禁和夏侯渊都是面带苦笑。

    看来他们几个,都是觉得曹cāo这事有点做的过分了,只不过于禁向来话少,夏侯渊乃是曹cāo嫡亲族弟,态度略微委婉隐晦一些。

    也难怪,这时代战乱频乃,疾病繁多,良医却极其稀缺,有个华佗这样的神医坐镇许都,无论文臣武将,心里都会多些底气。

    这怎么办?这次来许,我必须见的人,头一个就是曹cāo。不见他,什么事都解决不了。可是他病成这个样子,能跟他商量正经事吗?

    荀衍所说许昌发生的一些刺激到荀彧的事,此应为其中之一吧?

    夏侯渊问道:“阿飞,你这次来,可有什么大事?”

    我点头:“我打算去徐州一趟,毕竟,好多亲近朋友在那里,实在不放心。另外,我襄阳第二批援军已整军将行,大约有水军一万五千众。”加上我亲自带来的数千骑兵,按这时代翻番还要拐一弯的习惯,也可号称五万大军了。

    “好兄弟!”许褚提高嗓门,立刻嚷了一句。

    其余几个互相看看,人人面露喜sè。

    若得襄阳全力协助,击退河北联军并非妄想,甚至可以考虑就此反攻倒算。

    “算我一个。”曹仁表态道,“老子早想去东线,见识见识袁绍的突骑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人多嘛!”

    这话有点骂架的意味了。袁军在东线占据主动,那是有很高超的战术指挥的,可不仅仅是兵众箭长。

    夏侯渊道:“子孝你恐怕去不了,这里能陪阿飞一起去的,恐怕也就是我了。”

    曹仁翻个白眼:“知道,主公还是最看重你。”

    用将当用长!远途奔袭,破城灭国,夏侯渊怎么也是号称飞将军的,自然不是曹仁这善守的铁壁将军可比。

    夏侯渊忍不住咳嗽两声。

    于禁道:“两位将军,咱们来到飞帅这虎隐居,可不是为了争夺谁陪他去徐州的吧?”

    三人一听,顿时脸sè一正。

    “他们几个来找我,原来另有要事?”我愣了一下,事先可没想到这种意外。原本想,局面艰难,所以曹cāo特别给面子,专门让几位首领大将来迎接我。原来却是别有心思。

    什么事这么神秘?

    屋里忽然静默下来。

    片刻之后,许褚咬咬牙,当先说道:“我只说我知道的,据说,尚书台现在似乎有些不稳当。”

    于禁皱眉:“荀令君也压不下来?”

    许褚想了想,沉凝地点了点头:“恐怕有些麻烦。”

    于禁脸sè有点变了。尚书令荀彧都控制不了的麻烦,那一定不是小麻烦。

    曹仁和夏侯渊交换一个眼sè,意味不明。

    作为曹氏政权的文职zhèng fǔ,以前尚书台也处理过不少军政内部的麻烦,充分显示出运转高效、强大得力的特xìng。但是这一次,尚书台自己出了岔子,众人的感觉,就有点儿微妙了。(未完待续。)

五十三、三子谁为佳

    五十三、三子谁为佳

    “嗯,阿飞,你是子桓、子文、子建他们三个的师父,你觉得……谁可称最佳?”曹仁突然问我。

    我被他的说话态度吓了一跳,语气似乎……小心翼翼的,心里微微一动:“难道他们几个是想……”

    脑子急速转动几圈,我回答道:“丕儿有文采,彰儿尚武略,植儿虽然年幼,不过才能当不下于二兄。”

    夏侯渊断然道:“便是如此。现在这等强敌四伏的局面之下,文采无所施,某推子文。”

    子文,就是曹彰的字。

    于禁微微点头。

    “原来,我老泰山一直看好的是曹彰啊!”我暗暗叹息。

    另一个时空里,我这老丈人死得太早,于禁又因为投降蜀将关羽而彻底丧失了军中的影响力,让曹彰早早失去了军方势力的强大支持,最后不得不低头屈服,被曹丕毒杀。于禁自然也没好果子吃,孙权击杀关羽,把关押的于禁给放回魏国。曹丕假意安慰,却暗暗设局,让他去高陵祭拜曹cāo,并预先在陵中画有于禁战败向关羽跪地求降,而庞德不屈的图画。于禁见到后,惭愧发病而死。. .

    想起这件历史旧闻,心中闪过一念:“曹丕这家伙的yīn狠出自天xìng,真是不类生人,都当上皇帝了,还干这种让人冷齿的两面三刀勾当,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小家子气,的确不是一头好鸟!”

    曹仁皱皱眉头,看看许褚。

    许褚道:“子桓公子虽然善文,但自幼也曾出入军伍,多历矢石战阵,而且是嫡长子,已将成年,我觉得他不错。”显然,他是曹丕的拥趸。

    照古人最大可虚两岁的不靠谱算法,曹丕今年已经17岁了。

    夏侯渊道:“但是他现在身中剧毒。朝不保夕。如何可行?”

    曹仁说道:“有华先生医治,只要没有意外,应该不难康复。”

    于禁低声道:“照他这么干下去,以后还会有各种意外的……”

    曹仁睨他一眼,甚是不悦。

    夏侯渊哼了一声,说道:“不错,谁能保证。还会不会出现意外?子孝你别这么看我和文则,又不是我们给子桓下毒的。”

    许褚哈哈一笑:“量你们也没那个心情。”

    曹仁又白他俩一眼。

    我心道:“这里面还有故事,老丈人他们话里有活。”争执的几人都知道一件什么事,牵涉到曹丕,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都不愿意在我这“外人”面前提起。

    这种时候。我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外人!

    又一件?

    于禁说道:“大家这么互相争来争去也没有意义,最终还是要问阿飞的意思。”

    我左右看看:“几位……你们什么意思?”

    怪异,扯着扯着怎么落脚到我头上?

    四人又互相看看,最后,目光集中在夏侯渊身上。

    夏侯渊也不推辞,说道:“阿飞,事已至此,我们也不瞒你。我们是担忧许都局势。打算将其中几位公子托付给你,请你带回襄阳。为主公保存一系血脉。”

    我吃了一惊,猜测方向有误。还以为是主公病重,属下各拥储君,准备伺机夺权的常见桥段呢。就说怎么两派跑到一起来面对面死掐了,不合常理啊!

    夏侯渊看出我的想法,道:“我等几人,俱是主公,心腹爪牙,岂能背主私议?只是河北势大,许都不稳,既然子桓都能中毒,想必那些人还会有其他yīn毒手段。思来想去,还是早作预防为好。”

    我明白了,这是分散风险法。也是向潜在的敌人施以反击:就算你们毒死了曹家在许都的所有公子,yīn谋依然无法得逞。其实这法子未必一定要真正实施,只要散布出消息去,敌人也就自然熄了继续下毒的yù望。

    当然,也有更大可能,把敌人的视线引到我的身上。

    那也许是这些家伙所乐意见到的局面吧。

    我暗暗腹诽几句,也不太放在心里,想暗算我的对头什么时候也不会少了。

    “你们确定了人选么?”

    “除了这三位年长公子尚在计议,我们已经确定了两位小公子:曹冲和曹玹。到时三位公子,就要烦劳阿飞你了。”

    还有小神童曹冲?

    我苦笑一下,这俩小家伙现在六岁还是七岁?上蒙学没有?

    “好吧,如果丞相同意,到时让阿樱带他们回襄阳便是。”

    听我答应,几人都是欣喜不已,室内气氛忽然活跃起来。

    夏侯渊道:“主公那边,自然早有此意,只是未见你之前,不便相托而已。”

    曹仁道:“这事,最后还得麻烦仲康。”

    许褚道:“理会得。我会让许戈率领一百家族壮丁,随侍樱夫人左右。”

    曹仁笑道:“许戈么?你还真舍得。”

    夏侯渊和于禁也都笑着点头。

    这许戈我也见过,许褚的堂弟,当时是曹cāo近卫队中三大首领司马之一,现在估计最少也是个校尉,xìng格比许褚还要周密谨慎,一手刀法也得了许褚的七分真传,是近卫队出名的亲卫头子。

    正在有点融洽欢乐的趋势,忽然外面一人匆忙进来,跪倒急报:“将军,不好了,关将军领着五百刀手,向思忠里去了。”此人一身便衣,行的却是军礼。

    我也不知道他汇报的上司是谁,这里面坐的全是将军,你到底跟哪位将军说话呢。

    呼啦一声,曹仁站了起来。

    “曹川,你看清楚了吗?是向那里去的?”

    “小人看的清清楚楚,大队军马,确是向清君真人的府邸而去。”那名为曹川的探子很清晰地回答道。

    “什么?关羽这个匹夫,竟然真敢胡来?走,这就去思忠里。”

    夏侯渊一把拉住他:“子孝,这等事,不要轻举妄动。”

    曹仁叫道:“妙才哥哥,子和在下邳苦守,如果他的家人却在我眼皮底下受人欺凌,岂能忍之?”

    夏侯渊一呆:“什么?你与子和父母皆故。他又尚未成亲。除了你一个亲兄,外加两三个族兄,哪里来的家人?”

    曹仁跺脚道:“跟你一时也说不清楚。”

    我却已经听明白了。

    清君真人,那是貂蝉出家后的道号。关羽,这是去貂蝉家去了。以他的好sè秉xìng,还能有什么好事?

    “子孝,我跟你一道去。”我当即跳身起来。

    清君真人跟关羽有什么挂扯。我暂时无法判断,但是,从曹仁的话里可知,韦帆还住貂蝉家呢!

    曹仁看我一眼,道:“子和也跟阿飞你说过?”

    我点头:“没错,咱们赶紧走!”

    我们俩前面一走。另外几人无奈对视几眼,正事谈不成了,那就先处理意外吧。

    许褚跟在我们身后,边走边抱怨:“这个关云长,越来越放肆了。主公有恙,他还在胡乱折腾惹事,枉费主公对他一番爱惜。”

    我道:“这人也就这样了。”

    那边,曹仁边走边将韦帆的事向夏侯渊和于禁简单说了。俩一听。神情也严肃起来。

    原来韦帆竟然有如此渊源来历,而曹纯不仅托付曹仁。还曾跟阿飞说过这件事,明显是老房子着火,钟情已深。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争风吃醋了,一旦惹出乱子,军中必有大麻烦。

    夏侯渊道:“你怎么知道,云长是去寻……那位韦姑娘?”

    曹仁道:“前rì清君真人已遣人跟我说过,关某人去她们家拜访过,出于礼节,她见了他一面。不料这厮意外见到韦姑娘,便殷勤甚多。清君真人虽然暗暗点明韦姑娘和子和的关系,但我也担忧再出意外,正琢磨这两天让韦姑娘搬到我府上暂避一时。那厮见不到人,也就算了。想不到这家伙……”

    我道:“理他作甚?若敢无礼取闹,打翻了再说。”对关羽这类傲娇型的,我一向好感不多,两度降敌,更是让我对他鄙视到底。

    而且,我绝无法容忍关羽去sāo扰韦帆。

    那是我妹妹!

    许褚摩拳擦掌道:“阿飞兄弟,我来助你。”

    夏侯渊看看于禁:“云长可是有五百校刀手。”

    何为校刀手?校就是较,较量刀法的高手。人人一手持钢刀,一手立盾牌。

    这支亲卫队伍是关羽在曹营受虎豹骑的影响,特别从汝南上万的黄巾之中挑选出来的健者,又亲自指点了他们的刀法,逐步训练出来的亲随,忠心耿耿,武艺高强。

    于禁皱眉。

    许褚恍悟:“这家伙居然带这么多人干私活,我先去去就来。”身子一闪,迅速前行,很快出了司隶府的二进庭院。

    曹仁在后面连喊好几声,这人不见了。

    “他干什么去?”

    “那还用说,召集他的亲卫队了呗,不然怎么抢人打架。”于禁没好气地说,“许都现在不是满伯宁时代,真不知该庆幸还是悲哀。”

    夏侯渊也是叹息一声。

    显然,他们悲叹的,是曹家声势明确的衰弱。

    即使现在他们的核心实力并无大损,可战斗的军方集团甚至比数年前强悍了好几倍的时候。

    眼下许都的状况,越来越令人不安。简直可以说已经退回到官渡大战之前,内部思维紊乱,群官争向袁氏输诚的那段不堪岁月。

    那边,我顾不得理解这些老人们的感慨,绕过华佗的帐篷,径直询问迎上来的阿樱和黄忠。

    阿樱低声道:“华先生配了几副药,现在正给小玉动手术。”

    我问:“毒针我已经逼出来了,还需要手术?”

    阿樱点点头:“伤口附近的肌肉都已经溃烂,需要割除。不过华先生刚才专门让配药的丫头跟我说,小玉情况稳定,并无生命危险,而且很快就能醒来。最多一个月就可以完全痊愈。”

    我心头松了一口长气,华佗的临床判断非常自信,一派宗师气度,除了张机等少数同行,这时代应该没有没有比他更权威更有实践经验的外科医生了。

    “既然这样,汉升你随我去一趟。”我简单地把韦帆的事说了几句。阿樱怒道:“子和叔正在前线苦战,这个关羽,焉能如此为恶?阿飞你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别让子和叔分神。”

    “我可不一定打得过他。”我见她义愤填膺,轻轻拍拍她背,随口开了句玩笑。

    “那,汉升大叔,你去帮帮阿飞吧!”阿樱求着黄忠。

    我瞅他俩一眼,这么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们怎么混的这么熟,这就变成大叔了。

    黄忠淡淡道:“关云长威名赫赫,我也未必是他对手。”

    我低声说道:“没关系,打不过,我们这边还有许仲康、于文则、曹子孝……最后,还有你老爸……”

    立刻,瞥见黄忠眼中闪过一缕锐芒。我心想:“你不服就最好了。”

    他满脸的情绪分明就是跃跃yù试,恨不得马上与关羽一场大战,偏还装出一副淡然的高人表情,可是那咄咄逼人的眼神是骗不了我的。

    阿樱不明白我这话是专门说给别人听的,闻听吃了一惊:“你们要去打……打群架么?”

    曹仁正好走过来,道:“阿樱,跟我们一起去,揍他丫的!”

    他身侧的夏侯渊呵斥道:“子孝休得胡言。”

    曹仁面sè一端:“我是让阿樱侄女去给我们助威啊!”

    于禁在后面嘿嘿一笑。

    阿樱道:“爹爹,你们一定要护住韦姑娘啊!”

    夏侯渊道:“你在这儿好好看护着赵玉,清君真人那块,有我和阿飞就足够了。”

    阿樱看我一眼。我道:“放心,放心!要是我们这么多人还让他给抢了人去,那也没脸在许都混了,我立马带你回襄阳去。”

    阿樱脸上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讨厌!”(未完待续。)

五十四、勇冠三军者

    旧司隶府在城东北,清君真人,也就是貂蝉她们,却住在西南段的思忠里。

    两下距离略微有些远,我们一群人出了大门,立刻上马出发。

    曹仁心急,想抄条近路,但是街坊上人流却是不少,颇有障碍。不过曹仁大手一挥,他也带了上百的卫士,当即分出一部分人手,手执铜锣,纵马在前鸣金开道,拦开挡路的人群。

    一众正常行走的百姓们顿时人仰车翻,惊惶躲闪。

    曹氏以武立朝,自然以武力为尊。虽然面子上说奉君王,敬百官,其实骨子里根本没把小朝廷看在眼里,无论是建安朝,还是延康朝。

    建安五年冬和六年秋,清流派系两度政变,妄图推翻曹氏,夺取政权,都被曹cāo毫不客气地滥砍滥伐,一群自认大汉朝的忠良几乎被宰杀一空,可说是人头塞宫阙,鲜血染禁河。那之后,剩下的朝官们战战兢兢,老实多了。 . .

    夏侯渊等人,是许都城里职衔最高的武将,现在负责治安管理的许县县衙又缺乏强项令满宠这种坚挺硬扎的主官,所以就算行事再无顾忌,也没人敢管。

    于禁心有不忍,微叹一声:“又要被朝官们指斥跋扈了。”

    “文则,哪里来的这许多废话?”曹仁一鞭子甩在坐骑的臀上,得得便走。

    大街扫清,这拐七拐八的近路,反而跟驰道一般,畅通无阻了。

    自己享受**特权的时候,人都会很惬意。而且现在大家忙着去阻止关羽的恶行,自然更顾不上指责埋怨曹仁。

    关羽原本xìng子就傲慢自恃,这回再度投靠之后,得到曹cāo青睐,变本加厉,平rì说话行事更是随心所yù,比这帮曹氏嫡系将领还无礼三分,和曹真、夏侯霸等官二代之间已经几次出现摩擦。夏侯渊一直引军在外奔驰作战。还没什么太大感觉。曹仁却已经被子侄辈挑唆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次韦帆之事。更是直接刺激了他的敏感神经。

    要说关羽事先不知道韦帆和曹纯的事,犹有可辩。但上次清君真人明明已经点出关节所在,仍有今rì之行,这种明显当面打脸的行径,绝对让曹仁直接将关某归入可立斩的敌人行列。便是夏侯渊于禁等人,也不免感觉其人过分无耻,心头大生不悦。

    没用一刻钟。我们已经赶到思忠里。

    清君真人的府邸在思忠里中心处的一座独门大院,街巷已比较狭窄。

    在街坊的入口处,最前面开路的卫士忽然停了下来,接着一阵喧闹。

    有一骑急忙回头来报:“将军,前面有上百军汉拦路,人人执刀拥盾。不允我等通过。”

    曹仁大怒:“什么人?”

    卫士回道:“为首二人颇为粗壮,已然打倒了我们好几个弟兄。”

    曹仁骂道:“你们这些家伙难道都是废物草包,不会揍死他们?”

    我一瞧,这回话的卫士正是曹川,这时他已经换回了军中甲衣,看样子还是个职务不小的军官,至少别部司马之类。他脸上讷讷不已,似乎有什么难言的地方。我心想:“曹仁的亲卫。应该都是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这么眨眼功夫已经被干翻好几个,对方当是早有准备。而且实力不弱。”

    “子孝,你别怪他们,估计碰到硬手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曹仁哼了一声,摆手让曹川让开。

    “待属下去看看。”没等曹仁上去,我身边的一骑已催马而出,上前面去了。

    正是黄忠。

    曹仁对我道:“我们也赶紧上去吧?”

    我道:“既然汉升去了,我们就不用急了。”

    曹仁急道:“关羽手下有不少亡命之徒,以前都在黄巾中厮混,受过黄巾枪王的指点,杀人不眨眼的。”

    我一笑,说道:“噢,比韩猛如何?”

    曹仁一愣:“韩猛?”

    夏侯渊长眉一动:“阿飞,你是说袁绍手下的平西大将军韩猛么?”他是入援宛城的首将,那晚偷袭韩猛军营意外顺利,差点儿引发了河北联军的整个崩盘。所以自然知道,围困宛城的袁军大将代表,便是这个韩猛。

    我嘿嘿笑道:“他现在平不了西了,只能在地下彻底安息。”

    “安息,何意?”夏侯渊呆了一呆,一时没理解我这现代词汇,过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失声叫道,“什么,阿飞你是说,他已经死了?”

    我点点头:“正是。”

    于禁忽道:“难道便是命丧……”抬头向前方看去。

    “汉升一刀之下,将其斩为两段。”我说话时忍不住顺带看看老丈人的肩膀,想道:“似乎后来在定军山也是这么一刀……”

    “啊呀,汉升竟然如此了得?”曹仁惊叹道,“那韩猛,可是号称河北第五庭柱,武力极高,我也未必能赢的他。”

    我道:“子孝谦虚了,依我看,韩猛绝非你的对手。汉升斩杀他,也是因缘际会,并非真能一刀建功。”将赵玉如何遭遇暗算,黄忠因而一怒出刀,韩猛就此完蛋糟糕之事简略说了。

    “原来赵玉这样受的伤。”这次时间太急,各人又都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和我商谈,我也一直没顾得上说明,直到现在,大家才知道赵玉怎么中的毒。

    “虽然如此,我们还是去为汉升兄掠阵吧。”说到底,曹仁还是不太放心。

    正准备提马上前,忽然又一阵哗然,远处一骑奔腾而至,恍如天崩地裂。

    咕咚!咕咚!

    两声巨响,两件物什被扔到我们的马前。

    “主公,诸位,黄忠幸不辱命。”

    众人定睛看去,地上躺的,乃是两个彪形大汉。

    黄忠的头盔有遮面甲,一旦穿戴完整,配上他那战斗时冰冷锐利的目光,给人一种从死人堆里出现的煞星感觉。

    旁边的曹川一挥手,左右卫士一拥而上,将那摔得七荤八素直不起腰的关羽俩手下按住。先摘了头盔。其中一个其实已经自动脱落,掉地上了。然后,劈啪一通大嘴巴,打得刚有点儿回神的两个家伙,又头晕晕起来。

    “报上你们的姓名军职。”于禁冷冷道,“竟然在许都大街上狙击夏侯渊将军和曹仁将军,阿飞大将军面前。你们想要造反吗?”

    这句话忒狠。

    好胆,狙击三大将军!

    我看一眼于禁,这家伙不说话还好,一出口就是满门抄斩,祸连九族的罪责。

    不愧是惯掌军法,威严肃重的于禁将军。

    “小人……毛三。”“小的……苟四。”

    猫三狗四?

    “呸!”没等将军们发话。下面带队的曹川不干了,指挥卫士一通乱揍,“竟然欺瞒将军!”

    “别打了,不要再打了……我们说的是真名,真实姓名啊!”一个看起来机灵点儿的黄脸大汉双手护住自己胸腹要害,等对方打累了,忙半跪起来,哭丧着脸道。“小人姓苟。苟且偷生的苟,名祀。祭祀的祀啊!他姓毛,祁毛禹狄的毛,”一指旁边那连跪都跪不起来的汉子,“因为他脸上生着三撮粗毛,所以有个外号叫毛三。”

    众人一看,果然,毛三左脸上,自上而下,果然长有三小撮黑毛。

    “现充何职?”

    “荡寇将军麾下部曲,百人将毛三、苟祀,拜见诸位将军。”苟祀急忙磕头,顺带拉拉毛三,让他也跪起来磕头。

    “唔,毛三,尔真名为何?”于禁微怒,这时候还用毛三来搪塞本将军?

    “回将军,毛三……他……他本名我们都不记得了。”苟祀两颊通红,汗出如浆,连连磕头。

    “那毛三你呢,你也不记得?”

    毛三汗不敢出地回忆半晌,地战战兢兢道:“小人……小人给吓忘记了。”

    嗯?!于禁的火气,眼瞅着一点点升腾起来。

    我插口问:“你们二人以前都是混黄巾的吧?”

    苟祀忙道:“是,是,这位将军,我和毛三,以前都在裴元绍渠帅部下。”

    哦,裴元绍,汝南黄巾支流之一。

    “我听说裴渠帅曾得到过枪王的传授?不知武艺如何?”

    苟祀腰一挺:“那自然是极高的。”

    曹川踹上一脚:“掌嘴!飞帅面前,也敢说武艺极高?”

    我瞧瞧曹川,行啊,这马屁拍的,比你家将军顺溜多了。

    “呵呵,比起子孝将军,阿飞这点儿微末伎俩,不足挂齿。”

    曹军将领之中,曹仁的武艺是很强的,至少能排名前五,而且一直有被低估的嫌疑。曹仁不尚虚辞自矜,我也一直甚为敬服。

    曹仁脸上一红,听前面叫嚷声熄,估计手下已经搞定了对手,叫道:“飞帅,咱们快走吧。”

    我点头称是。

    曹川指挥手下拎走毛三苟祀,免得妨碍将军们走马。

    夏侯渊一直都没理会这边的事,只是战马蹭到黄忠身侧,低声攀谈着。

    我扭头看了一眼,暗暗摇头:“这事闹的,为啥我看他们俩聊天,感觉这么别扭呢?”

    前面又经历了两道坎儿,都是关于部下jīng锐的校刀手,不过当毛三苟祀被死狗一般扔出去之后,大家都老实许多,基本除了领头的将领出来挣扎一番之外,一众部曲都不敢怎么炸刺儿。

    尤其在黄忠四度出手,连擒四将之后,关家的亲卫们更加蹦跶不起来了。

    几位将军自重身份,只立马后场观战。

    黄忠赤手空拳,不管对方执何兵器,均是反掌之间生获敌将,笑傲而归。

    曹仁叹道:“此将,真勇冠三军者也!”

    夏侯渊道:“阿飞,跟你打个商量。”

    我惊了一惊:“别,外舅,其他好说,汉升乃我兄长,请勿以货物视之。”

    夏侯渊撇撇胡子,很不以为然。他是很清楚我曾和曹cāo如何讨价还价,换去孔磨林、典满和宋亮的旧事。自然觉得此时我说不肯把黄忠当货物交易,实属违心。不过看看黄忠那感激的目光,便闭口作罢,毕竟是自己女婿么!女婿有此忠勇之士守护,也是大好事。

    其实我是真心话,换什么我都必然吃亏的买卖,这种交易不提也罢。(未完待续。)

五十五、艺高人胆大

    一刻钟之后。

    清君真人,也就是貂蝉的独门大院到了。

    以前这大门口站着的于通田等一些领军营的残疾军人,今天都不见了。

    门口的三级小台阶被数排手执刀盾的jīng壮军士牢牢掩住,几乎看不到门前的两头石质饕餮。

    曹仁勃然大怒,一跃下马,喝道:“尔等竟敢遮蔽清君真人的仙居之所,要造反么?”他的音质清朗威严,即使如此盛怒之下,还是毫无滑腔走调之虞,令我暗暗称奇。

    “久在大军中坐镇,气度果然不凡。要不是听他提到‘造反’二字,还真以为他只是随便呵斥两句。”

    曹仁这个习惯我是以前听许褚说的,他有两句口头禅,极能表达心情,一听便知。一句便是这“造反”二字,只有愤怒已极,才会如此骂人;另外一句,则是表达鄙夷之意的“作死”二字。. .

    当rì我初见曹仁时,正好是跟魏续比戟,曹仁眼见魏续势危,就大叫过“那厮作死么”这种毫不掩饰的打脸讽刺语。

    后面曹川一挥手,十来名大力卫士将前面捉来的毛三、苟祀、侯音等六名校刀手头目拖过来,两人提扯一个,全都飞扔了过去。

    那伙军士见这么一大伙有盔有甲有战马的兵将蜂拥过来,早已提高jǐng惕,人人横盾藏刀,预作准备。眼见飞人过来,更是“轰”的一声,十数面肩盾斜伸而出,组成一面长达两丈,宽也有丈许的“大盾”。

    “哎呀!”

    “哎哟!”

    数声惨呼,毛三苟祀等人已经直挺挺地撞上那面巨大的盾牌。

    守门的卫士们听到呻吟声不对,竟然十分熟悉,急忙分散开来,几人跌了下来。

    “啊,是毛头领!”

    “苟头领!”

    几个人被一一分辨出来,众卫面面相觑。急忙救死扶伤。

    “喧哗什么?”身后大门一开。一个虬髯大汉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根粗长的熟铁棍,面带怒容。这大汉身后,还跟着一个马脸汉子,个子颇高,和前面的虬须大汉不相上下。

    马脸汉子手中,捧着一口金光闪闪的连柄长刀。

    体遮弯月。刃灿霜雪,正是关云长的著名兵器,青龙偃月刀。

    我见到这柄刀,顿时联想起雌雄双剑和丈八蛇矛。

    哎,可叹,桃园三结义。现在只剩一关了。

    曹仁皱皱眉,退后半步。身后的曹川立即上前几步,喝道:“曹仁将军,夏侯渊将军,于禁将军,阿飞大将军,前来拜会清君真人,尔等还不速速传禀。”

    这招够损。直接把这些人当作了貂蝉的守门下人。

    那虬髯大汉愣了一下。在人群中大眼一扫,最后目光落到我的身上。

    “飞帅?”

    这话语中充满疑惑味道。似乎很奇怪我怎么会混进许都来。

    他分开众军士,理也不理曹川,走下门阶,来到近前,向曹仁、夏侯渊等三将微一鞠躬,道:“荡寇将军属下,左司马周仓,向三位将军请安。”

    夏侯渊和于禁端坐在马背上,都点了点头,以前见过这个人,是关羽的心腹部属。虽然他一个小小司马,见到这许多上官竟敢不跪,十分无礼,但此刻都已经打杀上门,小节处反而不必太过计较。

    旁边的曹仁可没那般好涵养,或者说此时完全没有显示大将涵养的心情,很不耐烦地问道:“尔等在此何干?”

    周仓也不答复,看向我的方向:“这位便是阿飞大将军么?久闻飞帅大名,没想到能在许都相遇,周仓有礼了!”棍交右手,左拳捶胸,深深一躬,竟然比给夏侯渊他们的鞠躬弯了足足一倍不止。

    “周司马,你我互不统属,不必多礼。”我跳下坐骑,摆了摆手。

    周仓站直身体,裂嘴道:“飞帅是鄙主人的至交好友,主人时常提及飞帅大名,周仓岂敢不敬?”

    “既然如此,你们闪开吧,我要进去见你家主人。”人家客气,咱也不能太过粗暴。

    周仓身后那马脸汉子冷冷一笑,长刀往地上一杵,说道:“要见我家主人,过了某这一关再说。”

    我瞧瞧他,奇道:“你是什么东西?小小一根猪鼻子蒜,就敢横在这里!好大的狗胆!”

    你跟我玩楞的,我就让你爬着滚一边。

    刚被晾了一道的曹仁哈哈大笑,连声大赞。

    马脸汉子面上全是紫红光焰,瞪大一双马眼:“你敢!某裴元绍,乃枪王弟子,关将军面前右……”

    “扁他!”我没兴趣听他扯淡,这么臭的嘴,先掌括一顿再说,“打了狗,主人自然就会出来。”

    莫说枪王弟子,就算枪王在这儿,敢挡我妹妹家门口丢酷耍横,老子也一样狠揍。

    寒光一闪,身后黄忠早就忍耐不住,得到我的明确示意,大喜之下当即一刀飞出。

    那真是飞出去。

    远远就见一道白晃晃银闪闪的细长刀芒,从空旷的大道上飞跃而起,一冲数丈,掠过周仓身侧,直接扑向马脸裴元绍的眼眉处。

    只有夏侯渊、曹仁等和我层次接近的高手才能看清楚,黄忠的身体蜷成一团,竟然仿佛是被手中的长刀拖拽着,同时飞向对手。

    周仓吃了一惊,叫道:“元绍小心!这是斩仙飞刀术!”

    大老远的,森森的寒意已直逼眉心,裴元绍哪里还不知晓厉害,暴喝一声:“夺!”金光咄咄,青龙刀已倏地一起,便是一击横扫千军。

    他也真是大胆,黄忠的长刀自上而下,他的偃月刀却来个自右而左,显示出强烈的自信,定能恰好劈中对手的长刀,不仅破了对方的招数,还要连消带打,灭了对方的刀势。

    他这一记横扫乃是刀背在前,黄忠哪里肯拿自己的锋刃跟他硬碰,半空中银sè刀光猛然一凝,断然停住。

    “喔!”

    全场一片惊愕。

    我看出他是身体和长刀如有灵xìng般一个细微的移形换位,变作人在前,刀在后。如此一个玄妙的yīn阳互济,很轻松地消去了向前的动能。

    这一招,比刚才那记驭刀斩仙还要难。

    裴元绍双手一顿,横扫千军之式已然告破。这一记要继续空扫过去,以这青龙偃月刀的分量,身形必然不稳,破绽一出,必定会被这老辣的对手抓住。

    “嗬!”裴元绍内力猛然迸发,全力控制住金刀的走向,向前疾走三步,顺势一刀前伸,朝半空中未散的刀影中戳去。

    这却是化刀为枪,是武将阵前单挑时的枪法。虽然青龙偃月刀的刀头是微微倒曲内卷的,并无锋利枪尖,但是,勉强也能糊弄过去。

    光影消失,露出真身的黄忠冷哼一声,半空之中长刀闪电般向后探出,轻轻一颤。

    就这么简单的一颤,瞬间已造出数十道刀影,同时点击在青龙偃月刀的刀头上。

    “嗤!嗤!嗤!嗤!”

    金银相撞,好多细微叠加起在一起的摩擦声响中,只见黄忠的身形悠然浮升近七八尺高,天际间潇洒地直立转身过来,面罩头盔里,一双冰冷寒霜般的双睛shè出神光。

    “素闻关云长乃我大汉十三州第一刀客,吾不想污了他的龙刀,你退下吧。”他虽然是对裴元绍说话,但目光早已越过裴元绍,直接看向府邸的内宅。

    众人张大嘴巴,仰望中。

    夏侯渊看着半空中慢慢下降的黄忠,啧啧称奇:“果然艺高人胆大。这种步下拼斗,好几十斤的兜鍪甲胄,居然都还在身上。”

    我心想:“他是来不及脱好不好?”反正现在老丈人看黄忠是对了眼,他怎么做都是没错的。

    “噗!”裴元绍的内力再也控制不住青龙刀的走势,被黄忠一记颤刀术强力锻打,击得刀头直接插进土地里,大半个刀身都不见了。裴元绍本人更不堪,被对手刀力逼迫过来,身体站立不住,左膝一弯,半跪下去。

    “老匹夫,老子跟你拼了!”裴元绍的马脸,现在已经可以称为紫面,红潺潺冒着紫红的油光,在这一刻,他似乎附体了,至少在面孔的颜sè上和关羽已经有七八分接近。

    落地站稳的黄忠脸上杀气一闪。我瞧得明白,心想:“这裴家小子得多无知,才敢悍然喊出‘老匹夫’这三个大字啊?嗯,得阻止这傻二愣子,不然又是一刀两段的悲剧了。”

    争风吃醋,斗殴打架,军中只算平常。可是闹到当街杀人,杀得还是有差遣的将校,那道理就亏大了。

    我正要提醒黄忠一声,眼角一扫,便又闭上嘴。

    那边,裴元绍猛力站起,奋勇拔出青龙偃月刀,便要再度冲上去。(未完待续。)

五十六、相见名刀

    肩头忽然一沉,怎么也动弹不得。

    他使劲一崩,却似泥牛入海,毫无反响。

    那是一只有力的大手,轻轻按压在他的左肩上。

    “退下。”

    来人简单地吐出两个字,顺手抄走了他的青龙偃月刀。

    周仓急忙过去:“老爷……”

    来人一捋长髯:“他被黄先生刀劲儿震伤了腑脏,你且扶他下去医治吧。”

    周仓应诺,忙强行搀扶着裴元绍退了下去。

    黄忠缓缓落下地来,目视对方。

    刹那间,双方眼中都激起浓烈的光芒,知道遭遇到平生罕遇的高手。

    黄忠忽然左手一扬,头盔已被他甩了出去。 . .

    “噢!”众人见到他一头银发,都是吃惊。

    “刀王大名,关某久仰了!手下留情之德,不胜感激。”来者自然是艺震四海的关羽关云长。

    “能与关将军一晤,黄忠之幸也!”黄忠哈哈一笑,左手“啪啪啪”几下,快速扯断丝绦甲带,褪了外甲。然后,也不停歇,转而去解腿甲,“黄某要与将军公平一战。”

    关羽眯着一对丹凤眼,微微点头而笑,也不说话,就看着白头老儿宽衣解带的忙活。

    夏侯渊赞叹道:“艺高而不自恃,汉升真乃名将风范!”

    我连白眼都懒得翻他了,怎么看,都是关羽更有大将风度吧。手一点,让成小虎和另外一名卫士上前去帮忙收拾收拾,总不能让黄忠把家活什儿都扔地上,就算不妨比斗,也是有碍观瞻。

    曹仁和于禁见这么一对铁锅铜刷碰上,互相瞧瞧,都是目露兴奋之sè,连之前的来意都暂时压下不提,全心全意想要观赏这一场龙虎之斗。

    黄忠手法快捷,虽然只用一只手。却并不要人伺候。很快就把全身甲胄都摘个干净,然后整整衣袖,紧紧腰带,蹬蹬地面。

    真没想到,他甲衣里面竟然是一身游侠般的黑sè劲装,连鞋都一直是轻便的薄皮小牛靴。

    关羽今rì是来登门拜访,穿戴自然正式华贵。不过周仓回来助他卸去官袍。里面露出来的,竟然也是紧衣小打扮,当然是全红的锦衣,一红一黑,和黄忠倒是相映成趣。

    我注意到,周仓先是跟关羽说了一句什么。关羽凝了凝神,目光向我们这边扫了扫,才点了点头。

    黄忠双手一横,九尺银刀横于胸腹之前。

    关羽右手拄刀于地,左手轻捋长髯。

    双方相隔丈许,默默对视。

    场上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这是双方战意凛然,渐张的气机引发了微妙牵制。若有实质。使得我和夏侯渊曹仁等人都立刻感觉到了。

    曹川和周仓各自一挥手,双方的部下都往后退。关羽的校刀手哗啦一下退下清君真人貂蝉的府门。向东退出十丈开外。夏侯渊等几人的近卫们也都牵着马,向西巷方向移动一段距离。

    我招呼三位同伙一声,也都略略退后了一些。

    中间空出了老大一块白地,虽然因街巷所限,比斗场的大部分地段宽度不够,只有大约五六丈左右,但这种限制,对关黄这种级别来说,并不算特别为难。

    一场顶级比武,即将开始。

    关羽看看黄忠,忽然说道:“黄先生,此地狭窄,不如比拳,如何?”

    黄忠看看关羽,摇头道:“关将军,我就想跟你比比刀法。”

    关羽道:“那么,如君所愿。”右手一推刀杆,青龙偃月刀立时前倾,左手一压,已握住刀身的下半段。

    黄忠已然准备停当,见关羽开始动手,当即厉喝一声,左脚一抬,迈前一步,熊腰顺势右转,亮银长刀已电闪般横扫斩去。

    “横扫千军!!”夏侯渊见了那般锋锐刀芒,不禁惊叹,“真是高明之招。”

    于禁问道:“这招很一般吧,刚才那裴元绍也使过。”

    夏侯渊道:“那种废材,使的能叫横扫千军吗?最多扫扫树叶,斩斩空气便了。”

    于禁乐了。

    曹仁紧张地说道:“别说话,看仔细。”

    关羽右足跨前半步,后把一压,前把一摇,一刀,便向前戳去。

    他二人相距本来不过丈余,两口近丈长刀这一挥舞施展,顿时刀影重重,杀气大振。

    “叮!”一声清脆嘹亮的震响,黄忠和关羽身体齐齐一顿,随之黄忠斜斜倒纵,往西北疾行数步,方才稳住。关羽横里连跨两步,收刀而视。

    却是关羽一刀直刺,正好刺在黄忠横扫而来的刀头上,两道方向不同的力道如此遭遇,产生的合力颇为巨大,强制之下,双方都没能收住脚步。

    黄忠点点头:“关将军,好枪法!”关羽则回敬道:“黄先生,好步法。”

    黄忠面上微红,他本是一代武学宗师,步下功力自然出类拔萃,心想却被关某人嘲笑了。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猱身而上,再度战在一起。

    长刀步下硬抗,没有短兵对决那么惊险紧张,但大气豪迈处,却更显示双方的实力,尤其是本身的力量,更是一眼可见,半点做不得假。

    但听得当当之声不绝于耳,这次双方比的是进攻和防御的速度。

    所谓刀疾马快,身为军中的核心领班人物,关键时刻仗刀纵骑,一击解决对手是必须具备的基本能力。关羽在白马渡速胜颜良,便是这种强大能力的代表体现。

    超一流的人物,总会有自己迥异于普通大众的特别本领。

    而黄忠,不久前那一刀斩杀韩猛的镜头,至今还在我脑海里栩栩如生,亦惊亦叹。

    他们两位这方面的能力,在我看来,都很超卓不俗,很难说谁能赢了一招半式的。

    转眼之间两口凶刀已连撞五十余记,打到猛恶酣畅之处更是砰嘭震响,金sè银sè的刀光中崩出的火星如流星雨一般飞流直下,溅起千层红浪。

    观斗众将士大都是死人堆里几进几出许多次的,没一个外行,眼见如此凌厉可怕的刀术,顿时彩声大作,惊叹不已。

    于禁伸手去蘸额头汗水,抹了一圈,却不觉一丝流淌。他忽然恍悟,这是他将自己代入进去太过专注,被双方刀气逼迫出的寒意侵入了身体,其实却哪里有什么冷汗?

    “好厉害,看得我汗都不敢流。”

    夏侯渊面sè泛青,嘴唇微颤,他武艺比于禁高出半筹,感受也更加强烈恐怖,自觉任何一方换了自己上场,都绝对接不下敌人的快刀,别说五十招,便是二十三十招,也是困难重重。

    曹仁双拳紧握,不停地前后击来挡去,嘴里兀自喃喃自语:“好,果然如此!好,好刀!好招,原来如此!”

    我见了三人动态,知道还是属曹仁功力最强,单论兵器功夫,其他二人恐怕还有些差距。不过我也无心去跟他们交流,心想:“刚才周仓跟关羽说了什么,让他脸sè变化?”

    关羽虽然是武将出身,却绝不是一根筋蹦到底的鲁莽暴徒,上次貂蝉那么暗示于他,他肯定不会听不懂。而今天依然继续前来聒噪惹厌,除了好sè这一条理由,一定有什么别的事吸引了他。

    “铮!”一声刺耳的爆震,双方长刀实打实地撞在一起。

    关羽左脚倒退半步,随即又迈上一步。对面黄忠的动作与他惊人的一致,迈步转腰,银刀再度与对方相撞。

    “砰!”

    大力反击之下,黄忠再度连退三步,白发四下飘散。

    关羽身体连晃,最终退了一小步,笃地将长刀插入地下,身体方才稳定下来。

    他右手一捋美髯,双目炯炯,瞪视黄忠。

    黄忠站定,点点头:“君侯的刀法,当真奇绝非常。”

    关羽喝一声:“再来比过。”

    黄忠摇头:“你我刀法难分上下,本身力量,黄某差了些许,再比过也是一般,最后只有比拼内家功力。黄某虽然不惧,却已年纪大了,不想如此无谓消耗本源之气。”

    关羽盯着黄忠,拄刀静静而立,过了片刻,忽然一笑,双拳在刀杆上一抱:“汉升兄高义,关某敬谢!”

    黄忠看他一眼,拱拱手,提刀转身,回到我的身侧。

    我低声道:“你怕我们车轮战他么?”

    黄忠一呆。

    我道:“嘿嘿,被人家当众叫破,很意外吧?”

    黄忠耸耸肩,道:“无所谓,反正主公也不会这时去攻击他吧。”

    我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扬声道,“小虎,给汉升将军更衣。”

    黄忠愣了一下。我道:“阵斩韩猛之功当酬。”

    黄忠倒身下拜:“多谢主公。”

    旁边几个家伙侧目而视,之前还是校尉,转眼就跃升将军了?夏侯渊哼了一声,道:“你也不用这么急吧?我又没说要抢人,这么干合乎军中规矩么?”

    我耸耸肩:“如此勇猛无敌之将,外舅不觉得应该当将军么?小婿早已请准丞相,许我自主。”

    夏侯渊默然。曹仁和于禁对视一眼,想起我的另一个身份,都很无语。

    就算曹cāo不允,我在襄阳现在其实也是想怎么干就可以怎么干,所以他做个顺水人情,也是盟友应有之举。(未完待续。)

五十七、此事为何我不知道

    “这个关二哥看似大家气度,其实心肠很歹毒啊!”我不去理会他们几个想法,暗暗琢磨,“他是想让我们这方对黄忠生出疑忌之意,若是造成嫌隙,恐怕就称了他的心了。”

    这么一想,就不乐意当先上去跟关某人搭话了。

    那边,曹仁等了片刻,不见我说话动作,便默契地自觉上前,拱手道:“君侯刀马神功,令我等激赞,不愧是我军的第一战神!”

    我一听,哎哟,曹仁这小子也一样不安好心啊!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曹仁铁定是不知道这句俗语的,汉末三国还不可能出现这种俗语。就算相似的词汇,还是得等曹丕长大chéng rén著书立论,在《典论?论文》写道:“文人相轻,自古而然。”

    但是,这丝毫不妨碍曹仁随口一句话出来,就将其jīng髓活学活用了去。 ..

    果然,立刻就听有人大叫道:“呸!什么第一战神?自从老典去了,我军还有谁,敢称第一战神?”

    许褚来了。

    扭头一看,不但他来了,还带了一群人,至少也有上百号,个个膀大腰圆,虎头熊臀的,应该都是他亲卫队里的好手。

    我心想:“没错,这儿就有第一个不佩服的。”

    关羽远远瞟了许褚一眼,鼻中哼了一声,便不理会,向曹仁以及他身后的夏侯渊、于禁略一拱手。

    “几位来的正好,关某刚好与清君真人闲聊尽兴,这就不妨碍大家了。”

    潇洒一转身,上了赤免马,走了。

    周仓手一招,校刀手们全都听令,抬着裴元绍等人,急急跟随。

    清君真人的府门前,忽然之间就彻底清爽了。

    众人有些发愣间,许褚冲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打起来没?”

    于禁瞪他一眼,夏侯渊已道:“刚才汉升与云长好一通比刀,真个爽快。”

    “比刀?”许褚瞧了瞧黄忠那口九尺卷帘银刀,大是懊悔,“早说啊,你们怎么比这么快?等等我啊!”

    “呸!”曹仁过来,一口唾沫。“早干什么去了,这么磨磨蹭蹭,早点儿来我们就杀过去,给他们来个包圆。”

    于禁道:“子孝慎言。”

    曹仁哼了一声。

    许褚道:“我刚才听你大赞他什么战神,你nǎinǎi的,马屁拍的溜溜的。”

    曹仁冷笑一声:“关君侯的武艺。我们都很钦佩,自觉不是对手。你要不服,去跟他打啊!”

    许褚道:“关羽这小子太jiān猾了,见我们人来多了就跑,我总不好意思现在追着屁股去砍他。不过,下次碰到,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

    曹仁歪歪嘴,正待继续挑拨。夏侯渊已自说道:“既然他跑了。那咱们就散伙吧。天也不早了,阿飞好容易快马赶了来许都。今晚得好好歇歇。”

    曹仁一怔,问:“这便散伙?”

    于禁道:“不散伙,你待如何?”

    曹仁晃晃脑袋,没想明白,是啊,要说的事,人家阿飞也答应了,关羽也吓跑了,这么多人继续聚一起,还能干点什么呢?

    正说着话,府内出来一个小丫鬟,叫道:“飞帅,飞帅!”

    我应了一声:“啊,是我。”

    那小丫鬟气喘吁吁,显然跑得也是很急迫。

    “飞帅,好些rì子不见了呢!”

    我咧咧舌头,不,在嘴巴里转转舌头。这茬儿搭的,我们很熟么?

    仔细看去,倒是认得:“噢,你莫不是清欢……”

    “小婢清浣,浣江的浣。”那小丫鬟已经来到我的面前,福了一福。

    嗯,知道,浣溪沙的浣!我肚子里加了一句。作为完整的三字词,浣溪沙是唐代教坊的曲名,取于chūn秋末西施浣纱于若耶溪的典故,这时代……还不可能出现。

    这丫头我上次来貂蝉府时见过一面,她倒还记得我。

    “我家夫人yù请飞帅入内,当面致谢。”

    我回头看看,这许多路见不平见义勇为的好汉将军呢,你当面说只请我,似乎于情于理都有点不合适吧。

    “夫人说,有事相托飞帅。其他诸位,夫人当另行觅rì,登府致意。”

    “啊,此乃区区小事,不敢有劳真人。”曹仁面sè缓和下来,说话透出客气。

    说到底,他也不是为了貂蝉而来,只是要为弟弟出头架梁罢了。

    夏侯渊笑道:“本来就是要散伙的,既然这样,大家散了吧。”

    于禁、许褚纷纷点头称是。

    许褚忽然回头,叫道:“许戈。”

    他身后有个比他高出一头的大汉递上一步,我认识,以前在官渡时,跟许褚一起来我大帐里偷偷喝过酒的。

    “以后你就跟着飞帅了。”许褚一摆手。

    那大汉许戈应道:“是。”事先可能跟他交代过,居然也没多问,坦然上前向我行了一礼,然后跑我身后,站立在黄忠身侧。黄忠侧脑袋看看他,这个头很魁啊!

    “今儿只能给他一个,另外一群我得回去再调弄调弄。”

    我点点头,要伺候未来可能的储君,是得提前调教,教好规矩。

    “如此,各位我们明rì再会?”

    夏侯渊道:“明rì这帮人可未必能见全,晚点闲了我带你先去咱们自己家里转转。”

    我微觉奇怪。明天虽然不是大朝会的rì子,可是像我这么大老远的一方诸侯千里迢迢跑来面君,还顺带解围救驾微功什么的同盟势力,怎么你们都不去一道聚聚,随便聊聊么?

    “主公尚在病中,我们没有召唤,朝中小事,自然不用理会。”

    我哦了一声,老丈人说的爽快,我这立刻也就全明白。

    曹cāo不来摆弄朝廷这个小玩具的时候,这帮武夫就连看它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那荀彧呢?

    他在不在?

    必然是在的。

    两年没见,美女道姑依旧那么清丽窈窕,令人忘俗。

    “姐姐好!”

    我也没跟对方客气,随意盘着腿。直接端茶便饮。咦,现在许都也以饮茶为时髦了么?这茶汤温得不错呀!

    “找我来什么事?”

    “上次约了飞帅再聚的,不想再见时飞帅已振翅高翔,功成一方。哎,回想起来,世事真如大梦一场。”

    “姐姐说的是。”我收起随意,上次临别似乎是有后约。不过我当时以为不过是句客套,一直也没太放心上。而且这两年我的经历曲折复杂,各种艰险处难以一言说尽,也根本无法把这样无法身至的约会特别放在心上。

    看来,貂蝉姐姐却把这事记在心上。

    “姐姐勿怪!是我不好,时至今rì才回来看望你们。”我感慨道。诚心认错。

    “飞帅你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你却是不用自责了。”清君真人道。

    说到我们,我忍不住四顾了一下,一直没见到韦帆,难道她躲起来了?可是现在关羽都被赶走了,还用躲我么?

    “帆妹妹不在。”清君真人一边为我续茶,一边说道。“她昨rì被武陵段少爷邀去了。”

    武陵段少爷?

    段琅?

    那晚我与李成一战之后。这厮拐了白风便去向不明,想不到他在许昌。

    我疑惑地看向对方。怎么回事?

    “帆妹妹身体一直有恙,你上次也见到过,公孙先生也曾为她诊脉调养,略有效果。这回正好段少爷请来一位妇疾大家,但此人不愿多见闲人,所以段少爷便约了帆妹妹一起去见她。”

    我摇头,看来公孙谨医术虽高,却不是妇女之友。

    “原来是一位神医,不知比华佗如何?”

    清君真人道:“各有专jīng罢了。这位女先生在妇疾上,有独门良方,但一向恬静,不为常人所知。”

    哦,是妇科病专家,还是个女医生,估计这方面华佗大约是比不过。

    “姐姐和段少爷很熟啊?”我换个话题,刺探道。

    清君真人微笑起来:“不熟,帆妹妹怎么能请动他去安陵?”

    什么?

    我剧震之下,身体顿时跪起:“姐姐是说,安陵……在安陵,是韦帆妹妹?”

    清君真人道:“不错,正是帆妹妹请求段少爷看护你,没想到,最后真的用上他。帆妹妹对此事,可是一直很开心的。”

    我嘴里发苦,垂下头,两腿一歪,又坐倒在地席上。

    我是真不开心!

    安陵之战,是我漫长的三国之旅中,最痛的一道伤疤。

    近乎全军覆没不说,最后我能逃脱,还是靠了那说话无比刻薄的段琅。

    我极其不喜欢这个人,虽然他当时全力相援,确确实实拯救了我和徐庶二人的xìng命。

    徐庶应该和我想法接近。

    心底里,我最不愿意想的就是,这救命之恩,我到现在都无法报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给对方。

    虽然上次和李成一战,危及我的生命,因此段琅以救命之情暗胁,双方约定前情一笔勾销。在段琅想来,大笔一勾就全销了,简单之极。

    但我心里很清楚,这一笔怎么可能勾销得了?至少徐庶还欠了一条命,这个,我也是得记到自己的账本上的。

    如今,我欠下的恩情里,又加上了韦帆。

    虽然吧,她是我妹妹,一家人不用算这么仔细。

    可是,我很不愿意欠这种债务,尤其我很担心,韦帆因此答应了对方什么苛刻条款。

    “飞帅放心,那段少爷乃是自愿而去,并无不妥。”清君真人对我的小心思一清二楚。

    那就更不妥了!我挠挠眉头,心道。

    忍了一下,还是问道:“段少爷为何自愿去呢?”

    “嗯,第一自然是飞帅威名赫赫,段少爷心有好奇,想看看飞帅是何等样人;第二么,段少爷和黑山的真金将军有旧怨,能让对方不爽的时候,绝对全力以赴。”

    我点了点头,这事,回头我得自己再去查查。

    “呵,话扯远了。我请飞帅来,其实另外有事相求。”

    “姐姐但有所命,我无不遵从,说什么求不求的。”我有点儿不悦地喝了一口茶,理所当然地说道。

    “嗯,飞帅刚至,不知听说过张绣将军之事么?”

    “张绣?”我莫名其妙,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姐姐莫非与他有故?”

    “不是。”清君真人眼眸一转,我感觉她神sè似乎有些黯然,“张绣将军已然逝世。”

    “什么,张绣死了?”我张大了嘴巴,“这个,怎么我没听说?”

    张绣那不是一般人,他也曾为一方诸侯,部下的西凉铁骑jīng锐非常,数次与曹cāo正面抗争,后来降而复叛,一举击杀曹cāo的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以及近卫大将典韦,连曹cāo自己都差点死在乱军之中,战果可谓累累,其他诸侯远为不及。在官渡战役前,他峻拒袁氏,再度投靠曹cāo,令正处于下风的曹cāo大喜过望,尽释前嫌,封其为扬武将军。待火烧乌巢击败袁军之后,又进为破羌将军,是军中“四大将”之外少有的自掌重兵的实力派将领。

    “不错,就在大约十rì前,刚刚去世。”

    我瞪大了双眼,心里只是想:“此事为什么夏侯渊和曹仁他们不告诉我?”(未完待续。)

    PS:一些老友问起为何突然又更新起来,其实无甚特别原因,老丈人骨折,看护三个月,有了大把时间,可以专心研究长篇了而已。这本书我肯定是要写完的。

五十八、客人真多

    跟着小丫头清浣从清君真人府内出来,我上了坐骑,脑子依然觉得木木的,不太够用。

    今天所受刺激太大,我都快承受不了。

    照顾张绣的女徒,此事当为不难。比起风声鹤唳的许都,襄阳那还是解放区的艳阳天,和平安宁的紧,正适合迁居过去。

    连曹cāo都准备把自己的三个儿子托负给我,加个小女孩又算得什么。

    黄忠和许戈跟随在我身后,等我下令。

    “许校尉,夏侯将军的家你认识吧?”我随便想了想,先回岳父家再说。

    “认识。”

    “好,那就去。”

    许戈也没什么废话,当先催马带路。

    黄忠率领着军士们在我身边护卫。 . .

    我注意到卫士有点多,一问,是夏侯渊临走时留下的二十名军中铁卫。

    那就不用客气了。

    许戈路很熟,也不从大路走,走街串巷,全是近道。

    我也顾不得认路,只是机械跟随,心里不住地想:“许都的情况,怎么一下就变得如此奇怪了呢?”

    反复思量许久,猛然间我微微一惊,捕捉到几分端倪:“此事极其微妙,恐怕并非如此简单。”

    “许戈,转道,回司隶府。”

    前方许戈应了一声,依旧向前而行。

    我忽然想起来,其实,司隶府和夏侯府,相隔也不算太远,几乎可以算是邻居。

    “不知道赵玉的情况怎么样了,是否醒转?这许都,怎么感觉yīn森森的,不是个好居处。池早那么卖力想要阻止我来这儿,看来真是有点道理的。”

    回到司隶府,出来迎接的是淳于铸。

    “主公,小赵将军已醒。”

    我心中大喜,跳下马坐骑,道:“快带我去看他。”

    病床前。阿樱正亲手喂赵玉饮水。见我进来,点了点头,又喂了赵玉一勺。

    我问道:“中毒能喝蜜水?”

    阿樱点点头:“华先生说,蜂蜜能除毒素,护心脉,对小玉颇有好处。”

    “噢!”我道,“我来喂吧。”

    接过蜜碗。看看赵玉。

    大概是照顾到病人的身体,屋子里的油灯光线不是很明亮,赵玉面容平静,脸sè看上去略有些灰暗。

    “飞叔!”赵玉轻微地叫我一声,语气中露出几分羞涩。

    奇怪,他也会害羞?

    转念便即明白。他这是想露脸结果现了眼,所以不好意思呢。

    “世间没有不败的将军!这次吃了亏,下次记得捞回来就好。好好休息,早rì康复。其他的,什么都别想。”现在不是教训他的时候,先鼓励安慰吧。

    赵玉嗯了一声,就着我手,喝了一玉勺蜂蜜水。

    “飞叔。我不想喝了。”赵玉略略别过头去。

    我也不勉强。将水罐玉勺都丢给旁边伺候的婢女。

    “过几天估计你就好了,现在好好给我睡觉。”我摸摸赵玉的脑袋。温温的,烧已经完全退了,才真正放下心来。

    “嗯!”赵玉闭上双眼。

    我站起身,和阿樱一起出了屋子,侧头看看。

    “这间以前就是小玉的房间,华先生说熟悉的地方有助于病患康复,所以我就把他送到这儿住了。”

    难怪看着眼熟。我点点头:“阿樱,辛苦你了。”

    阿樱摇摇头,看看离赵玉的房间走得远了,才低声问我:“事情怎么样了?”

    “嗯,大致解决。”我将黄忠与关公斗刀的事略微说了一下,“子孝似乎猜测有误,那关云长,似乎没什么歹意。而且,韦帆妹妹也不在真人府中。”

    阿樱道:“那就好。不过阿飞,你怎么能直接称子孝叔的名字?”

    我道:“是他自己让我这么叫的……好了,好了,我记得了,下次不这么叫。我饿了,给我找点吃的吧。”

    我知道阿樱的意思,曹仁虽然让我那么直接称呼他,但是私下提起,再这么说就有点缺乏礼仪,非君子所为了。

    吃过晚饭,阿樱自去忙碌家务,我进了书房。

    这里是以前我思考问题、接待贵客的地方,虽然不如虎隐居偏僻隐秘,收拾得倒也十分干净。

    杜袭正在书房等我。

    白天他正好有事,拜访一些许都的朋友,因此虽然听说我到了,却没有出现,这是刚刚才回来。

    “吃过没有?”

    杜袭道:“已在赵伯然家中用过。”

    赵伯然,就是杜袭昔rì长沙时的旧rì好友赵俨,现任丞相掾属主簿,这种位置虽然不显眼,却都必然是长官的亲信官吏,权势颇重,最关键的是贴近上层,对最高领袖的各种意图更为清楚。

    我见他面sè沉凝,正要问问拜访的成果如何,身影一动,成小虎闪了进来,站在门口躬身道:“主公,有何吩咐?”

    我转回头,说道:“这里有秘信一封,你让许戈带路,立即出城去迎周都督,这是出城的腰牌,你到时随周都督一起返回。”

    腰牌是我专门向老丈人要的,他后将军的中军令牌,还是很管用的。

    成小虎应诺,接牌而去。

    杜袭道:“公瑾要到了么?”

    我道:“他们人多,计算时rì,最早也得下半夜了吧,这一夜,他们得在城外歇息了。”

    杜袭随口应了一声,说道:“主公,适才我和伯然谈的不是很顺利。他身为丞相府主薄,居然万事推脱,很多具体合作,他都三缄其口,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也不解释,令人十分费解。莫非……”他手指微微翘了一翘,“那位想法又有变化?”

    我笑道:“这个方面你不用太过忧虑,等我这两rì面君,见过丞相和苟令君之后,当有定论。”

    杜袭见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不多言,转而问起我今rì行止。

    我正好也想知道他在许都,有什么新的消息八卦。

    正聊间,淳于铸匆匆进来,手中拿着一版阔大的名谒。

    “主公。有客人求见。”

    “谁啊?”

    “他通报姓名……”淳于铸看了一下手里的名谒。“名为李鼎。”

    “李鼎?”我恍惚一下,记忆里似乎没有这么个熟人。

    “请他至偏厅等候一下,我就来。”

    淳于铸应声而去。

    我向杜袭说道:“你且稍候,我去见见他就回来。”

    杜袭自无疑义。

    在踏出书房的房门那一瞬间,我猛地想了起来,这个李鼎是何许人。

    “原来是他。”

    我一拍脑门,当初让刘大去扁担社卧底潜伏。虽然走了很多偏门,但是最后需要过的关卡,正是这个李鼎。此人是裨将军李典的宗兄,虽然在军中没有职衔,但为人豪气,家族庞大。他的扁担社是许都第二大群众社团,端的非同小可。

    “奇怪,此人忽然来访,却是为何?”

    入的偏厅之门,便见里面站立二人,前面那个人干瘦而jīng神,身高恐怕足有一米九,将身后的同伴整个遮在yīn影里。

    我想了起来。有印象!我跟他曾在一个非正式场合见过一面。虽然没说过话,但这个人形象很特别。一见就回忆起来。

    “李鼎拜见飞帅。”

    我急忙虚拦一下:“私宅之内,勿须多礼。我与曼成将军相交虽然不多,却意气相得,李兄弟自也不必客气。”

    这话已经很不见外了。

    前几年在汝南时,李典对我还是相当尊重的,这个人情我一直没忘记。

    李鼎略略直腰,啊,个头比我还高不少,我已经有一米八左右,这位不止一米九啊!

    “李兄身高几何啊,真是奇伟。”

    李鼎弯起腰,惭愧道:“小人打小个子长的快,乡人都叫我竹架。”

    “竹架?哈哈,不错,这绰号不错,名副其实。”

    我侧目扫了他身后那人一眼,抬手让他们二人就坐。

    李鼎道:“小人不敢在飞帅面前安坐,就站着回话便好。”

    我心想:“你不知道你这么站着说话我压力很大呀!”但又无法强迫,只得笑笑作罢。

    “李兄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嗯,这个……”李鼎脖子动动,两眼眨眨。

    我看出来了,他是想回头看身后同伴,但临时想起什么,却又硬着头皮,没动弹。

    “李兄弟,你这身后,是哪位好汉?”

    扁担社是许都著名流氓团伙,名声在外,招徕到的游侠豪雄着实不少,不过一直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天天为些蝇头小利跟曹洪在背后支持的达货大市集锱铢必较,兜来斗去,曾经招致荀彧的侧目,现在也不知改过一点没有。

    “小人孟达,拜见飞帅。”李鼎身后那人藏不住了,索xìng上前一步,拱手到地行礼。

    “免了!”我看看这人,尖鼻梁,细眼睛,面上透着一股狡黠之sè,这厮就是‘yīn阳箭’孟达孟子度?早就听杜似兰和赵玉说过,在新野,这家伙勾结了张郃高览,差点就一战成名,奇袭成功。汉末史上此人也有一席之地,不过先以蜀将身份降魏,后来又想反水归蜀,两度朝三暮四,总之乱七八糟,留下的大半不是好名声。

    “你不是在张郃将军属下效力的么,为何在这里?”

    孟达又拱手道:“小人行事不慎,坏了高览将军的xìng命,令张将军不悦……之后小人便随了李典将军,任中军司马。”

    “原来如此。”能在李典手下当中军司马,看来是很受信重了。

    这人说话爽快,对自己生平的失败事件毫不讳言,坦坦荡荡。我暗暗点头,算个人物。

    孟达忙道:“李典将军将于明rì返回许都,特遣小人先至,听闻飞帅已到,求了李社主同来,yù约飞帅面晤。”

    “嗯,有什么事么?”别看客套话说得嘴响,但我跟李典,那可是真个不熟,以前接触机会不多。

    孟达看向李鼎。

    李鼎更直接,一挥手:“飞帅当面,你只管讲便是。”

    孟达应声是,向我道:“李典将军早已定了明晚摆宴设席,和诸位同僚共乐一番。已有徐晃、张辽等诸位将军答应赴会。将军听说飞帅在许都,十分高兴,因此托付李社主,先和飞帅订约。”

    我想了想,道:“既然曼成将军相邀,自当欣往。若无大事,我一定去。”

    我来许都虽然以观察为主,但毕竟是一阀之主,即使主谈的不会是我,但也难保各种意外事故。

    孟达喜道:“多谢飞帅!”

    事情谈妥,二人自然退下。

    淳于铸将客人送走之后,复又回转,说道:“李鼎送来许多礼物,宝刀名剑、雉鸡尾羽、犀牛蛮带、金锣玉鼓等等。”

    我道:“有喜欢的你可以先挑一件,其他的,交给杜子绪处置。”

    淳于铸应诺,笑道:“我倒没什么需要的,只是白rì混乱,韩猛的那条金枪还在我这儿,我想拿去看看,就看几天,主公你看是否可以?”

    “喔,拿去吧。”淳于铸也是家族祖传的枪法,大约是见韩猛的乌龟枪头沉重,还能发shè暗器,比较特别,想拿去观摩印证一番。

    从内心里,我恨透了这条枪,差点儿害死赵玉。再说,反正这种战利品本来价值不是很大,如果能对部下将领有所裨益,我当然是很欢迎的。

    被文官们痛斥**,那就偶尔**吧!

    其实这是淳于铸脸嫩,要是遇到赵玉典满那种家伙,肯定就腆脸跟我直接要了,我也肯定不会不答应。

    我看淳于铸一眼,见他一脸满足的笑容,正要取笑,这时,另一名亲卫门前禀报:“主公,张郃将军、朱灵将军求见。”(未完待续。)

五十九、有这种可能性么?

    我一愣。

    李典还好说,汝南怎么也算有过沟通,关系尚可。这俩,基本没啥交集啊!唯一可以说的,也就是张郃当年投降的时候,是经过我的手而已。这种尴尬关系,老实说还不如没接触过。

    “快请。”正好,也不用挪动地方了。

    不一刻,脚步声响,两员将领急趋而入。

    “飞帅,我等冒昧了!”

    我对张郃印象最深的就是战场之上的眼神,又尖又凉,感觉像一枚锥子,扎起人来特别疼,而且交锋起来更是机jǐngjiān诈,枪法节奏变化很快,一般对手难以应付。

    不过这时听他一说话,感觉有点错愕。

    声音这么……苍老颓然的,居然会是昔年河北四大庭柱之一、大名鼎鼎的张郃张隽义?..

    “张将军,朱将军,请起,请坐。”

    从未有任何直属上下级关系,我可当不起这两位的大礼。

    淳于铸赶紧请了二人坐下,张郃坐在我对面,朱灵佝着身子,坐在我们俩侧面。

    张郃看看朱灵。朱灵点点头。

    脸sè黝黑瘦削的朱灵拱手道:“末将还要多谢飞帅兴义兵,解了宛城之围。”

    “些许小事而已。我毕竟亦为禁军将领,你我双方又份属盟友,帮忙互助,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不然。当时末将亦随曹洪、李典二位将军在城中,深感黄巾贼势大难敌,若非飞帅胆魄过人,倾力来援,宛城必陷。宛城一失,则许都危矣!”

    “都是为朝廷效力。”我打个哈哈,宛城之围,夏侯渊解了一小半,池早解了一大半,我倒是不敢居功。不过。也不用解释太多。这只是对方的话引子罢了。

    朱灵看看淳于铸,yù言又止。

    “淳于将军是我心腹,两位将军不必疑虑,有话请讲。”我抬抬手,制止了想主动退到门外的淳于铸。

    朱灵默然数秒钟,喟然道:“飞帅驭下宽仁,末将早听隽义说起。今rì亲见,深为感佩。”

    我拿眼觑他,这个话头未免过长了。

    朱灵看看张郃。

    张郃躲不过,拱手道:“向rì小将与飞帅初会,就听闻飞帅仁义之名,亲眼见赵玉典满公孙箭等。为飞帅不惜万死。又蒙飞帅不弃,接纳小将于官渡大营,此恩至今未报。”

    我怫然不悦,说道:“隽义将军你错了!当时官渡大战,我被李氏五老重伤,若非将军拦阻相救,世间早无阿飞其人了。你我纵然为敌,亦互相坦荡敬重。可谓惺惺相惜!又何必谈什么恩情。说什么仁义?”

    张郃清冷暗灰的面上微微泛红,嘴唇轻轻颤动。

    朱灵看出他一时出口不得。接道:“今晚冒昧来访,却想问问飞帅,此来许都,有何方略?是否有需要末将等效劳的地方?”

    我微一沉吟,转转眼珠。

    心底里甚感震惊,兼且惊喜,所以故作思虑,掩藏一下情绪。

    “这二人,已然生出了异心呀!”

    “下午刚回到许都,就碰上关君侯,忙到现在,哪儿还顾得上考虑什么方略……”勉力镇压住心境,将今rì事情说了几句。

    朱灵居然都知道了:“想那关云长,一向自恃武力,不想却遇到了无法胜出的对手。飞帅属下,真是人才济济。”

    这是有心人。我暗暗思忖,不过张郃这样的大将,真的就可以这么拉拢到我襄阳这边来么?

    心里摇摇头,苗头是有的,但要慢慢培育,才有机会燎原千里。

    这会儿张郃情绪也稳定了一些,微微低垂着头,问道:“近rì许都发生的事情,飞帅可曾听闻?”

    我问道:“许都现在是多事之时啊!我刚到,有什么大事么?”

    张郃犹豫了一下,说道:“公子曹丕遭方士下毒,飞帅知否?”

    我点头:“我侄儿赵玉中了韩猛金枪毒针,我带他来许找华佗求治,听子孝将军他们提到。”简单把经过说了一遍。

    听到赵玉的名字时,张郃似乎皱了下眉,接着听到黄忠一怒斩韩猛,呆了一呆,苦涩地叹口气,说道:“韩猛枪中带毒,某向不以为然,昔rì也曾劝过他,以他一身本领,大可不必如此。那黄汉升能力敌关云长,这次韩猛亦是死而无怨。自入军伍,某就明白,大将难免阵前亡,只要不是死于宵小之辈,便是马革裹尸,亦不辱此身了。”

    我微笑起来。张郃这是明说韩猛,实际是说赵玉杀高览。嗯,能揭开这一节,大好。

    “将军之言大是有理。当rì伤于李氏五子之下,我就十分愤怒。暗箭伤人之徒,不配上得酷烈战场。我宁愿与将军一战,便算战败而死,亦是死得其所。”

    张郃连忙拱手逊谢道:“飞帅武艺,天下少有其匹,小将岂是对手?不过,昔rì某也想过,若公平一战,就算死在飞帅手上,小将也是心甘情愿。”

    我一伸手,隔着座位握住张郃的双拳,诚恳道:“我与将军肝胆相照,英雄所思略同啊!”

    张郃感慨万千,一时脸sè微红,嘴唇微动,心情却是无法用言语表达。

    朱灵忽道:“曹子桓斥杀张破羌,飞帅可已知晓?”

    我略略一顿,用力握了握张郃双拳,然后放开双手,退身坐稳,便即回答:“不错,这件事,是曹子桓大错特错了。”

    无论如何,当rì收曹氏三兄弟为徒,虽然大半不过随口笑谈,但后来不知如何,军中颇有传言。身为曹丕的师父,他人当着我谈论起来,不免多有迟疑,我必须首先解除他们这种疑虑。

    朱灵和张郃明显都松了口气,朱灵道:“曹子桓年龄愈长,威风rì盛,如今竟连军中耆宿,有功名将,都敢随意呵斥,恶意威胁,而曹公对此不闻不问,朱灵不才。窃以为此等事例。十分可怕。”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

    破羌将军张绣以前是害死过曹丕的哥哥曹昂等人,那是双方兵锋敌对,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张绣已经降服,而且为曹氏政权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样一位大将,曹丕缘于个人私怨而无故大加怒斥甚而将对方逼迫至服毒自杀。这就大过特过了。

    曹营之中,品流复杂,大部分将领和谋士都非曹氏起事时的一脉嫡系,这也是曹家集团能越战越强的根本原因。一直以来,曹cāo用人真正可以做到不拘一格,唯才是举。其爱才之意,我向来是既感且佩,深为之嫉。

    可是如果曹丕,一个年龄最长,有极大可能rì后担任主公继承人的曹家公子,在未曾上位之前就可随意“言杀”一位军中握有重权的大将,事态就非常严重了。

    这意味着很多。比如,其一。说明曹丕气量狭小。睚眦必报,非是人君之器;其二。曹cāo有过河拆桥,背后为曹丕撑腰的巨大嫌疑。有了这两点,就可以顺理成章,推断出可怕的第三点――其他降将rì后大有类似遭遇的可能!

    仅此三条,就能让曹军中许多将领在梦中惊出一身冷汗而醒。

    朱灵和张郃都是出自袁绍旧部。和张郃临阵遭谗被迫投靠不同,朱灵是早年袁绍曹cāo交好的时期,作为援军被派驻曹营的,后来两家失和,袁氏撤出援外专家时,朱灵自愿留了下来。所以,一直以来,朱灵都是自比曹军嫡系的,言谈举止都相当直接,换言之就是比较二愣,其中有些豁边过界的行为,也许就被曹家父子记在心里了。

    谁知道呢?

    在眼下曹cāo多rì不理政事,曹丕任意妄为的时候,就算朱灵,心底应该也是很恐慌的吧。

    至于张郃,之前在袁营,手上就沾有不少曹氏“血债”,投降也是时势所逼,什么时候被人惦记,秋后算账起来,结局就不好说了。张绣家族庞大,jīng锐成群,犹然下场如此。他张郃一介武夫,万一有难,如何过得关去?

    我道:“近几rì我就当面见陛下和丞相,这件事,自当询问丞相之后,再与诸位将军分说。”

    张郃和朱灵互视一眼,跪起身体,叉手行礼道:“吾二人深夜打扰,多有不安,多蒙飞帅指点。”伸手各自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这是一点微薄之礼,不成敬意,尚请飞帅不弃。”

    我点点头,看一眼礼单,吩咐淳于铸收下不提。

    等淳于铸将二将悄悄送走回来复命,我已经回了书房,和杜袭谈论着这件事。

    “主公,张郃与朱灵两位将军在袁军一些旧将中极有威信,他们明显有投靠主公之意,主公为何不措一辞?”淳于铸听了两句,迫不及待地发表意见。

    我道:“子绪如何看?”

    杜袭道:“以为臣这两rì所见所闻,许昌现在可以用一个字概括。”

    淳于铸急问:“什么字?”

    杜袭道:“乱!”

    淳于铸道:“乱?”

    “对,就是混乱。”杜袭道,“文武皆茫茫不知头绪。所以,我觉得,不妨再等等。”

    “正是,完全不像一个有近十年正常运转经验的成熟政权。”我点头,顺口溜出一些未来词汇,也不管他们的眼睛瞪多大,“所谓乱中取利,混水摸鱼。小铸你也不用太cāo心,便宜我是一定要占的,不过呢,我要先见见曹公,看看他现在的实际状况再说。而且,延康陛下我还没见过,这次正好一睹天颜。”

    杜袭赞道:“主公之言是正理!其实,我们并不希望许都太过混乱,那对我襄阳大局未必有利。”

    我嘿嘿一笑,有点混乱正好,太乱了就麻烦大了。

    淳于铸噢噢连声,努力体会其中的微妙之处。

    这时,又有近卫前来禀报:“主公,尚书台吏部曹尚书陈矫求见。”

    杜袭道:“这是代表朝廷来人了。”

    我道:“为何不是客曹尚书呢?”

    许昌朝廷大权尽归尚书台,尚书台有六曹,其中吏部曹主选举和祭祀,客曹则主少数民族及外国事务。

    杜袭道:“主公,我们自认一阀,可是人家未必如此想,再说,毕竟是盟友嘛!”

    我笑道:“有求于我就是盟友待遇,等过了难关,估计就得当作叛逆了。”

    杜袭凑趣道:“那个时候,估计来的就是中都官曹尚书了。”

    我们俩对视一眼,都大笑起来。

    中都官曹,主管的却是水、火、盗贼等治安工作。(未完待续。)

六十、三星绕日

    陈矫也算半个熟人,当初我在官渡受伤,退返许都时,这家伙是陪我一起回去的。随即他受到荀彧赏识,升职迅速,两年不见,现在已经是一曹主官了。

    他来,主要是传达朝廷的旨意,延康帝刘羡明rì清晨朝会要接见我,希望我按时抵达云云。私下里,陈矫也顺便提到,中午荀令君要跟我谈谈双方的贸易;下午到晚上,曹cāo有个私人宴会,专门为我接风。

    总之rì程很满。

    我问起朝会曹公是否会出席。陈矫予以否定,说丞相有恙在身,很久没亲自参加朝会了。

    嘿,私人宴会有jīng神,朝会就没体力了?

    暗暗腹诽两句,却也无话可说。建安帝在的时候,尚有一般清流忠臣势力,拼死要护住汉室最正当的道统,现在那帮人死的死,退的退,剩下几个,也大半跑到长子城里伺候刘协去了。眼下许都的朝廷,估计也没什么人把它当回事。..

    如此看来,明天的安排,早晨面君不过是应付差事;中午跟荀彧谈,那是杜袭主营的业务;晚上宴会,才轮到我来唱主角啊!

    送走了陈矫,司隶府里算是略微安静下来。

    想起神医华佗,打算过去拜会一下。结果伺候他的药童在门外对我说,华佗先生已经睡下了,他老人家十分讲究养生,此刻肯定不会面客。

    我没有勉强,会转书房,和杜袭闲聊,抱着万一的希望,一起等周瑜。

    等至子夜,我打个哈欠,知道今晚是没可能见到周瑜他们了。

    这个时候,许昌全城紧闭,任你是谁也不可能开城放人了。

    我让杜袭赶紧回去歇息,自己也回转卧室。

    阿樱已经先睡了。她今天也很辛苦。没能等到我回来就酣然入梦。

    我跪在卧榻前。伸手进去,轻轻抚摸自己的爱人。

    薄被下的小女人温软似水,滑腻如玉。

    梦呓中的阿樱兀自喃喃自语。

    我叹了口气,悄悄上床,拥住阿樱,长长叹息一声:“老婆,我回来了。”

    阿樱翻了个身。说了句什么,依旧酣梦如故。

    黑夜中,我看着平安喜乐的阿樱,嘴角一张,不觉微笑起来,紧张了一天的神经。也慢慢松弛。

    为阿樱掖好被子,我开始睡前的例行运功。

    体内真气凝练澎湃,略一周天运行,便轰鸣如鼓,震荡心魄。

    我默默点头,这是巅峰中的巅峰,正是我长期苦修之后的成果体现。

    第三次大周天循环尚未运行完毕,心头微微一动。已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了些许变化。

    我坚持把这次周天运转完毕。收了神功,调息三分钟。直至渺无杂乱,方才三省己身,查看进境。

    丹田,气海一切正常;膻中,月府默无声息。

    最后内视印堂,却见紫府识海之中与往昔大有不同,幽明闪光、宽广无垠的界域之上,升起一轮小小的金sè太阳,曚曚昽昽的,形体尚不太真切。

    微微一喜,再仔细看去,三粒小指肚大小的银sè圆珠,发shè出晶莹剔透的浅黄sè光芒,正自列成一排,俏生生地围绕着那轮太阳鱼贯而游。它们行走的速度极快,浅黄珠芒形成的幻影前后相连,几乎能围出一个大大的银珠虚环来。

    “这是‘三星绕rì’!”瞬息间我已经确定,这的确是秘笈里着重提到的,突破先天境界后的第一个具象表现。

    三星绕rì!

    我功力摇动突破后天巅峰之后,体内真气开始星化,当结出第三粒液态星珠之后,先天星力已渐渐充足,星识开始在识海内苏醒,便会将那些泛滥无序的真元纠结起来,自行凝聚成一颗金sè的jīng华球体,这枚金球,被《九rì心法》形象地称为“识海之rì”。

    通俗地说,气态的真气凝成液体,有的颗粒足够大,经过更进一步的凝练打磨,最后就化为星珠;但是大多数液态分子机缘有限,没有条件成就那么大的颗粒,就会散乱地分布在识海之中。而等到第三粒星珠成形之后,识海内的液态真元已经有很多了,这时候就会自然相互吸附,抱团求生存,组成一轮更大的星rì。

    伸出左手,掌心力道微微一吐,随即收回。瞬息我已经测出,自己的功力,确有明显提升,如果九星曜rì真像《九rì心法》里所说的那么厉害,那么,很快我在实力上应该就能达到一个新的层次。

    换句话说,就无须像现在这样过于忌惮公孙谨、淳于宾他们这些半步先天境高手了。

    这么两天功夫,竟然已经凝结成功三粒星珠,实在称得上是进展迅速。

    我又惊又喜,原来进入先天的星化是这样功到自然成的一个过程,突破障碍之后,只要我坚持不断继续刻苦修炼原有的后天顶级心法《九阳真经》,就可以一步步形成更多星珠。

    但是,心里却又不禁犯愁。

    照这种速度下去,很快我就应该能凝出六粒、九粒甚至更多的真元之珠。《九rì心法》里提到过,三星绕rì之后就是“六星灼rì”、“九星曜rì”。看了现在识海的状况我也能理解,无非就是小星珠项链和大星珠团子之间的友爱互哺,一起壮大提高的过程。显然,那轮金rì最后会越来越结实耀眼,而“珠行者”们则最终九星连珠。

    可是,九星连珠之后怎么办呢?《九rì心法》里提到这九珠之链会被识海自动踢出,下游到达中丹田膻中月府,进入“养月”阶段。

    但是,如何进入养月过程,心法里却半句没提。

    那时候,我总不能还继续练九阳真经吧?

    睡梦中的阿樱翻了个身,紧紧抱住了我,被子滑落下去。

    我轻轻捡起被子,为她盖好,随即躺睡下来。

    轻轻拥住阿樱,我满足地叹息一声,心中想道:“现在我功力突飞猛进,有了质的突破,事业更是如rì初生般的进展中,又有爱妻深深依恋,人生至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车到山前必有路,待下次遇到淳于宾或者段琅他们,再仔细询问神隐门的事便了。”

    即使在这个时代,先天强者也是寥若星辰,十分珍稀的物种。现在我即将自然入围,那些先行者们自然有义务拉兄弟一把。

    如果他们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未完待续。)

六十一、将军之首

    翌rì的觐见恍如儿戏,虽然延康帝君刘羡比昔rì的建安陛下刘协大了足足十多岁,年龄甚至超过我,是完全的成年人。但我在他慈和宽大的面孔中,怎么也寻不到任何一丝属于他自己的思想。一切礼仪言辞,都如同机械般jīng确呆板,令人如嚼白蜡。

    我对此人,毫无兴趣。

    估计他对我,也不过是应曹cāo要求走个过场而已。

    只是我没想到,延康帝竟然真的要封我做大将军。

    不是前面有骠骑、车骑之类封号的大将军,而只是大将军。

    大汉王朝唯一的一位位比三公的禁军最高首领。

    虽然却不过圣上的坚持,但我还是诚恳地再三辞谢。

    有点搞笑,就凭我的军功和资历,殿上胜过我的至少得有五个以上。..

    更有资格的几个家伙甚至都还没来。

    延康帝有点无奈地扶扶前额。

    这时,旁边一直含笑观看的荀彧说了一句话,让我再也推辞不得。

    “今rì以飞帅为首,共有二十余名将军等待封赐,将军何忍因全己之私德,而误众同僚乎?”

    二十多个?

    我真的大吃一惊,一下提升这么多将军?

    许昌自196年成为大汉之都以来,行事还是很有章法规矩的,有功方赏。不像袁绍和张燕那些个二货,封官赐爵就跟喝凉水一般,动不动就封几十个将军公侯玩玩。

    “微臣遵旨。”

    我恭恭敬敬地接过大将军印,退站到一边,盯着传旨官,心想:“都还有谁呢?”

    只听又一名传旨官上来,却是陈矫,他展开一封黄缎圣旨,大声赞道:“又,于禁等人,武力既弘。计略周备。质忠xìng一,守执节义,每临战攻,常为督率,奋强突固,无坚不陷,自援桴鼓。手不知倦。又遣别征,统御师旅,抚众则和,奉令无犯,当敌制决,靡有遗失。论功纪用。宜各显宠。”

    喘了口气,陈矫目光炯炯地看看高台之下的文武诸臣,继续唱曰:“封:于禁,虎威将军;乐进,折冲将军;张辽,平蛮将军;徐晃,横野将军;张郃,威虏将军;李典。捕虏将军;许褚。武运将军;韩浩,中坚将军;朱灵。陷阵将军;吕虔,……”

    后面一堆我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杂号将军,我竟然还听到了两个熟人的名字:宋亮,升为振锋将军;夏侯霸,升为偏将军。

    “宋亮真不错,人还没回许都呢,官先升上去了。就连我二舅哥都成将军了。不过,为什么四大将没有一个提升的呢?”阿樱的哥哥弟弟很多,她母亲大概有宜男之相,一共生下六个儿子,就她一个女儿。夏侯霸排行第二,所以我称他二舅哥。

    今天夏侯渊和曹仁都没来参加朝会,估计也是不屑于浪费时间。但是,他们没在晋升的秩序里,依然令我感到疑惑。虽说他们四人都已经是一等一的大将品级,但既然我这明显外姓将领都能直升一品大将军,他们几个的军功,也不会不够吧?那什么车骑大将军、骠骑大将军之类,不也还空着么?

    曹丞相如此公而忘私,这是耍的哪一出哇?

    转动着念头的时候,陈矫已经宣旨到最后一人,也不陌生,曹真,从镇国中郎将升为裨将军。

    每唱一个名字,该将领就应声而出,离开班次,在陈矫前站立。

    不一刻,大殿下已站了二三十名升职的官员,“很巧”的都是武职,全是累积军功够数要加品秩爵位的。

    众人到齐,一数,共有二十七位。

    这么庞大阵容,丝毫不比河北的那些个闹剧弱了,真够让人咋一舌的。

    虽然我有种过年看猴戏的违和感,但是,殿上的数十位将军却个个兴高采烈,欢声雷动。

    在陈矫的赞礼声中,诸将跪倒在地,声音整齐划一,极其洪亮地高声道:“谢陛下隆恩!”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过于把自己划到路人甲的角sè中了。对于这些将领们来说,升官发财,其实是人生中难得的得意阶段。即使现在整个局势有些糜烂,也依然如此。

    曹cāo,其实只不过想以如此手段,来激励这些部属们的斗志罢了。

    “飞帅!飞帅!”脑子里想事,旁边有人连续叫了好几声,我才听到。

    “啊……荀令君。”

    “恭喜飞帅荣升!以后要改称大将军飞帅了。”荀彧温和地调笑一句。

    “这个,多谢令君!”

    “此乃丞相心意,大将军且莫谢错了人。”

    “呵呵,丞相自然是要谢的,不过,令君也是我最感谢的人啊!”没有你这首席参谋长支持,恐怕曹cāo也下不了让我当这个大将军的决心。

    荀彧微笑:“那大将军yù如何感谢我呢?”

    我笑道:“中午让赵伯然和杜子绪一聊便知。”

    荀彧眼中,顿时含了数分喜sè:“如此,荀彧也要多谢大将军了。”

    今天的朝会,除了大封将军,重要事情倒也不多,一个时辰没到,基本上就全都处理完毕。

    荀彧本来想请我一起吃午饭的,但是刚出大殿,夏侯渊和曹仁就迎了上来。

    “阿飞荣升,举族皆欢。族中长老相请为贺。”

    我愣了一下,见了二人眼sè,忽然醒悟,什么族中长老,这是曹cāo请客吧。

    想了想,只得向荀彧谢罪。

    “令君,阿飞失礼了!”

    “大将军何必客气,来rì方长。”荀彧也不强留,笑容不减,任我和夏侯渊等人骑上马,施施然自驰道而去。

    当然,杜袭肯定是要留给他的,现在不定在尚书台哪个部门里正和赵偐讨价还价呢。

    再次看到曹cāo。

    和上次手谈赌胜的咄咄逼人完全不同,这次曹cāo显得十分憔悴,脸sè非常苍白,而且,只能头敷毛巾,躺在小卧榻上和我说话。

    当然,随侍的其他所有人都已屏退。连夏侯渊和曹仁也不例外。

    “阿飞。你此时能来,我很高兴。”

    我看看曹丞相,闭着眼,瘦着脸,说是高兴,语气也未见如何变化。

    不过这一句话,把我准备好的说辞给堵回去了。

    原本我是打算直接询问张绣之死的。同为一家之主。我完全无法理解曹cāo在此一事件中的毫不作为,那是极端愚蠢的官僚行径。

    虽然没有同情曹cāo的资格和义务,但是,我不希望他彻底搞臭了许都这洼浑水。

    唉!好吧,待会再问。

    “徐州局势不见好转,下邳虽然城固粮足。但眼见围困rì久,我心中焦虑万分,却无法遣军增援,想来阿飞你也能理解我的心情。”

    我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是否能感觉得到我的动作。

    徐州战役,那是典型的围点打援,略懂军事的明眼人想想都能明白。而且曹cāo并不是没派兵过去,不过吃过一次大亏。折损了好几千人之后。曹cāo也只能学乖了。

    “宛城,一度我以为必定陷落。许都将三面受敌。原本已经联络钟繇。幸好有你及时来援,又一战袭破武关,寒了敌胆,妙才乘机破了敌军合围阵势。此围一解,我方能略略安睡。”

    我想跟他说不是我和老丈人破敌取胜,而只是敌方内部倾轧,上淮子徒不想为袁绍火中取栗而已。不过转念想想,这件事扯起来也很麻烦,里面牵涉到我和池早的秘密约定,还是等曹cāojīng神再好点,再跟他讨论不迟。

    忽然一惊:“联络钟繇,却是为何?”

    一念未毕,曹cāo已经自己全说了:“若宛城失陷,我便yù迁都长安,以许、洛为陪都,与敌决一死战。”

    这是正着。

    宛城失守的话,如果还把许都当政治中心,那会非常非常累。许都虽经整治,不过城矮郭小的毛病不可能短期解决,外面若失了强力屏护,曹家政权所属的全部军民恐怕都会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心里不落实的。转过来看,长安虽然破败无粮,但四塞险要,只要压服马腾韩遂,据之为都,还是要比四面临敌,无所依靠的许昌优越。至于洛阳,在目前河内激战正炽的关口,比许昌还不安全。

    “吾亦知道,迁都长安,牵涉甚多,并非上策。单是那马腾父子,便不能容我西出潼关半步。不过,他们实在太不安份了,钟繇渐渐控制不住那边的局势。最近马氏父子暗中更是波澜纷生,掠抄之事频发。”曹cāo脸上苦涩中透着狰狞,“而且,吾已几乎没有办法。”

    说到正题了。称呼也渐渐正规。

    “嗯,也许马腾将军可以入朝任职,由马超将军负责西凉方面防务?”我随口建议道。这种羁绊之策,曹cāo向来很jīng通的。

    曹cāo半撑起身体,左右看看,打算坐起。我欠身打算起来扶他。曹cāo摇摇空着的左手,自己慢慢坐了起来。

    “吾也这么想过,但他现在会见了河北使者,想法也许变了许多啊!”

    “河北使者?”我吃了一惊,曹cāo这消息,得的也不慢啊!

    “不错!据说河北的车骑将军真金,现在正在长安附近和马腾会面密谈,具体内容不得而知。钟繇投鼠忌器之下,未敢轻举妄动。”他看了我一眼,“大将军你毫不惊讶,是早已知晓此事了吧?”

    我道:“此时此刻,河北如此举措,亦是常理。我只是好奇,丞相yù如何应对?”人家现在占了上风,左右乱跳折腾,那是兵法常识。关键是你的反击措施在哪里?

    曹cāo微微一笑:“吾为此一直头疼中,囊中数策,皆有问题。幸好大将军此刻来许,吾yù借重一二,大将军切莫推辞呀!”

    我道:“唇亡齿寒,我自然要为丞相出力。”(未完待续。)

六十二、可怜天下父母心

    现在不是谦虚客套的时候。河北联军势大,我来许都,就是想方设法帮忙的,不能让曹cāo轻易给人弄残整废了。

    襄阳潜力再巨大,也需要时间经营,中原打的越是势均力敌,我们就越安稳。

    当然,也要条件合适反正自从挟天子迁都许昌以来,这些年曹cāo也是蒸蒸rì上,尤其官渡仓亭与袁氏数战,打下丰厚的家底,不捞白不捞。

    “钟繇月前送来关外良马两千匹,皆已驯服,吾赠与飞帅亲军,以壮行sè。”曹cāo淡淡笑着,不知道心底是否在流血,“飞帅新任大将军,吾亦当贺之。”

    我心想:“真赖皮!你祝贺就祝贺吧,非要跟两家合作扯到一起。这叫公私不分懂不懂?”不过也知道,单纯祝贺我升任大将军的话,贺礼不可能是两千匹口外骏马这么重,曹cāo这也算是公私兼顾吧。

    这回淳于铸和蒯奇那几个家伙要乐疯了。..

    曹cāo见我爽快点头,心中大悦,展开浓眉,忽然喝道:“来人,传诸公子进来,拜见飞大将军。”

    我悄悄翻他一眼,难道曹cāo猜到我的想法,竟然要准备来个逆袭,要让曹丕来堵我的嘴?不过堵我有什么用?我最多不过吐几句槽,挖苦你父子几句,你那手底的上百员战将的心,才是你应该关心的大事呀!

    “听说子桓公子略有小羔?”这是客气的说法,意思是曹丕中毒这个事我知道了。

    曹cāo一笑点头:“是啊,不过子桓他也很久没见你这个师父了,急于一见,故而抱病前来。”

    师父?我咂磨下这个词的滋味,这种未经严格认证的“不正当关系”我一直没太放在心下,但是,似乎很多人并不如此想。现在,连曹cāo都要提起来了么?

    想起当rì在许都,曹丕曾送给我许多珍贵的礼物。包括后来在伊川一系列战斗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的那批宝刀利剑。心下一动,这徒弟甭管对别人如何,对我,还真是挺实在的。

    曹cāo道:“阿飞,以你看来,英雄是为何物?”

    他忽然问出这么一个题目,我正在分心想事。毫无准备,想了一下,才道:“英雄,英明盖世,雄踞上位者也!”

    曹cāo淡淡一笑:“善!阿飞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何时下定决心。要成为一名英雄的呢?”

    我用心回忆片刻,便有了答案。

    “当rì在伊川安陵,我陷入黑山军重围之中,孤军无援,一场接一场的血战。最后,几乎所有的弟兄都战死或被俘,我自己,重伤垂死。几乎仅以身免。”

    曹cāo用心地听着。面sè沉凝。

    “当我清醒过来,养伤期间。我就在想,假如,我更强大一些,武力更高一些,也许不会中箭受伤,那样就可以多救几个兄弟;又如果我更富有一点,消息来源更灵通一点,也许就不会自蹈险地,能够完全免掉这场大祸,弟兄们就可以都开开心心地活着……归根结底,还是我不够强!”

    曹cāo叹息一声,说道:“阿飞你文武兼资,才能出众,曹某阅人多矣,却从未见过如你这般优秀的将领。”

    “是啊!”我苦笑道,拱手谢过他的好意安抚,“我再强,也只是一员战将,一枚看起来比较大的棋子。又怎能奢望,可以救回其他的棋子呢?”

    顺口说完,我才意识到,最后这一句,未免对曹丞相有点儿大不敬。

    曹cāo的脸上,掠过一丝异sè。

    “比较大的棋子?你是说象戏么?”

    象戏就是象棋。

    我瞧他并不像很生气的样子,便点点头。

    “棋子……那阿飞你是从那时起,就决心不再继续做棋子,而是要当英雄,做棋士了?”

    我怔住,曹cāo这举一反三能力,未免也过于强悍了一点儿。

    曹cāo哈哈一笑,状甚得意。

    “跟阿飞你闲聊,总是能激发本相的灵机。”

    “丞相天赋异才,阿飞拜服。”

    “你说要当英明盖世的英雄,并且确然后来居上,曹某亦甚感钦服。可是有件事,你做的却很不英明,简直可说很愚蠢。”

    我知道他必有下文,隐约也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事。

    “便是接走阿樱。”曹cāo很不以为然地说道,“当时情景,此策固然巧妙,但你亲身入许都,却极不明智。那时你势力尚弱,万一你失手遭擒,你想要保护的那些人,他们又如何结局?”

    “多谢丞相教诲!”我低下头,实心实意地感谢道,“我也知自己当rì行事不当,但我若不至,阿樱必不行,不得不为。”之前杜似兰试过,完全说服不了阿樱。除了我亲自去,别人谁都无用。

    曹cāo感概道:“可见阿飞你,既便要当英雄,也还是个感情用事的英雄!呵呵!”

    他笑得善意昭然,我却不甘示弱,而且也不太同意他的结论,当时头脑有些发热是肯定的,但不能忽略的是,我有超级电脑黄瓜那么好的一个合作伙伴,乘乱行事,成功机会还是很大的。

    事实证明,我也确实一切顺利,最后靠着三分运气,逃出了许昌。

    可是这些话现在却又说不出口,我眨眨眼,面带庄重之sè,肃然说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妻如何不丈夫?”

    曹cāo身子一震,两眼紧紧盯着我。

    我双目直视,毫不躲闪。

    过了足足有十五秒钟,曹cāo大喝一声,猛一拍几案。

    “好一句怜妻如何不丈夫!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阿飞你果然是我辈中人!”

    这一嗓子,这一巴掌,险些把远处伺候的近侍们吸引过来。曹cāo赶紧又摆摆手,令他们退下。

    刚刚成功“借鉴”,气场扭转败局的我偷偷松了口气,暗叫一声惭愧。

    鲁家大人,恕罪则个。你在天有灵,当知晓我是被逼万般无奈呀!

    曹阿瞒这强势人物,纵在病床之上,也是咄咄逼人。

    曹cāo忽然长叹一声。目中光芒消散。

    “无情未必真豪杰……唉!阿飞你能为阿樱干冒大险。老夫我,也做不出王莽杀子求名的故事呀!”

    当年王莽欺世盗名,恭俭克己,有次儿子王获杀了一个奴隶,他竟扔了一口剑在地上,勒令儿子当场自杀,为那奴隶抵命。此事轰动朝野。各界贤良为之盛赞,在社会上产生了很大影响。不久之后,王莽便被汉哀帝招回京师,进位大司马,重掌朝廷大权。

    我心头震动,原来……竟然如此。

    我一直站在旁观者的立场。自然可以随口指责曹cāo的失策应对,不是英雄所为。但我忽视了,曹丕再如何犯错,他首先也是曹cāo的儿子。

    看着面容颓然的曹cāo,一时之间,我大有无辞以对的感觉。

    我身为一军之主,私自跑去救老婆就可以,人家对儿子手软一点儿。难道就很过分么?

    可怜天下父母心。

    “阿飞。如果你处在我的处境,你会如何做?”曹cāo轻声问道。

    “有两点是关键。”我想了想。伸出右手食、中两根指头,然后曲下中指,“第一,是谁指使子桓公子去做这件事的?”

    曹丕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无缘无故的,他不可能想到召见张绣并加以训斥,他也没有这种随时约见军中大将的权限。所以,这件事背后,一定另有名堂。

    “第二,要尽快处理此事,不宜搁置。”我拢起拳头,看看曹cāo,无论如何,你拖了十天还不处断,太迟缓了,“无论如何处置,那都代表了你的意志和权威,这样军中的异议反而会少很多。”

    曹cāo枯坐不语。过了好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叹道:“飞帅见事明快,吾不及也!”

    我心想你不是见识不到,你只是下不了决心而已。

    “子桓为人,一向稳重,虽然年幼,却非无知之人。吾己问过他,系其门客吴质向张绣索贿不得,怀恨在心,便以昔rì旧事挑唆主人,子桓一时激忿,才造成此等惨剧。”

    我明白了,心想:“原来是为了曹昂啊!”

    所谓旧事,应该就是指发生在建安二年(公元197年)的宛城之战。当时曹cāo率军讨伐盘踞在南阳的张绣。张绣不敌纳降。曹cāo得意忘形,公开拉拢张绣的得力大将胡车儿,又私会张绣的婶母邹氏夫人,一连串的不谨慎行为,最终引起张绣震怒反弹,再度叛乱。

    斯役,曹cāo的长子曹昂、侄儿曹安民,以及典满的父亲典韦,均先后战死。

    曹cāo叹道:“子桓其时只有十岁,也随我出征,张绣投降之后,我见军中安全,就带了他同住。那晚……仓皇逃走之际,他亲眼见到敬爱的长兄被乱军马踏如泥,心中怀恨,一直隐忍至今。他也没有想到,张绣将军居然会因畏自杀。”

    我微微腹诽:“这些话都是曹丕给你说的自辩词吧?”

    曹cāo看我一眼,又道:“恶客吴质,因私误主,罪不容赦!吾已令人拘其全家,明rì便交于张氏一族,任其处置。”

    我打个寒战,不过也没什么好说,曹cāo没因此把吴质的九族都抓起来当替罪羊,已经很克制守法了。

    “另外,本案中子桓责任重大……”曹cāo又看我一眼,“吾yù令子桓出使襄阳为质子,以赎其罪,飞帅以为可行否?”

    “嗯?”我这才意识到,曹cāo为什么老是看我,原来他对曹丕的处理意见,跟我有直接关系呀!我去,我先考虑考虑。

    环磨了一下,其实这事对我没什么损失,本来可能是曹彰,临时换为曹丕,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只不过,这质子一般可是相互的……

    “丞相,我和阿樱原定本月成婚,因我北上,故此延缓至今……”我现在还没儿子,你别想又把阿樱扣在许昌,我们婚还没结呢,而且,这地方现在这么不安全,有儿子我也不会给你送来。

    “吾全知晓。”曹cāo微微皱下眉,大概是很少听我打官腔,不太适应,“阿樱已与老夫说过。子桓是你门下弟子,随师学艺数年,也是应有之理。”

    “子桓颇有才具,我自当用心教授。”这个理由可以。

    曹cāo苦笑一声,我似乎有点儿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接收曹丕对我来说也未必有太多好处,至少张绣的某女徒弟就可能立刻出现问题,难道我能让阿樱同时带着她和曹丕一起回襄阳?路上恐怕就会上演生死大戏吧?

    清君姐姐还会不会维持原有想法,尚不好说。

    不过收下有收下的好处。首先就是不用太过顾忌曹cāo的突然变脸。以后几年,我襄阳的用兵方向应该是东南孙氏或西南川蜀,曹氏政权就成了我们的大后方。以曹cāo今次的作为来看,可称“虎毒不食子”的典范,在没接回曹丕之前,应该不会再度突然南侵了。

    其它资源上的便宜,相比之下反而不值为提了。(未完待续。)

六十三、曹家公子的礼物

    这时,一名近侍上前禀报:“相爷,各位公子均已到齐,只有曹冲公子不在府内,一早就随rǔ母出去了。”

    曹cāo捋捋胡须,不悦道:“仓舒他去了哪里?”曹冲字仓舒。

    那近侍人高马大,举止有度,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见主子不高兴,也不急燥,躬身应道:“小人问过了,似乎小公子累rì念书念得闷了,今儿正好市集开了,便出去转转,随行的还有许十七,安全应可保障。”

    曹cāo哦了一声,道:“让他去吧。”

    我暗暗称奇,以曹cāo这般一贯扮演严师峻父的脾xìng,居然将明显逃学旷课的曹冲轻轻放过,这位后世以“称象”著名的神童,果真甚得偏爱。

    曹cāo转头对我说道:“仓舒这孩子,一宅就是十天半月不离书房,偶尔出去也是难得。”

    ..

    我点点头,天才不可怕,可怕的是天才还勤奋,难怪rì后曹cāo甚至想把自己的衣钵传给曹冲。若非英年早逝,曹魏王国的第二任主子,还真没曹丕曹植什么事。

    曹cāo令侍从为他整衣束冠,然后起身,和我一道出卧室,去正堂。

    父子相见,在古代那是大事,不可能衣冠不整,在卧室里随意闲谈打闹的。尤其曹cāo还负有“君上”这一重更要紧的官方身份,绝对马虎不得。

    我随便拍拍身上的浮尘,便算正容过了。一路上见曹cāo兴致很高,便又继续夸赞几句曹冲,令曹cāo眉开眼笑,畅快非常。

    顺着曹冲的话题,我忽然想起那位可怜的神医华佗来,便跟曹cāo提起请他为赵玉疗毒的事。

    估计许褚已经汇报过,曹cāo只是淡淡点点头,说道:“此人医术倒也不差,确有本领,但品xìng颇有瑕疵。时有荒诞大言……既然阿飞你出面。让他以后跟着你便是。”

    区区一个方士,对曹cāo来说,毛毛雨而已。反过来,好出大言,对我也不是多为难的事。外科手术,能不用利斧破颅么?

    说着话,来到正堂。我二人分宾主落位。曹cāo令近侍招诸公子进见。

    不一会儿,一众公子分成三列,鱼贯而入。

    我远远一瞧,从五岁到十五岁,至少有十七、八个。这曹cāo到底生了多少儿子啊?

    曹cāo见了我眼花缭乱的样子,哈哈一笑:“阿飞。这方面你要努力了!听说你连姬妾都没有一个,很不像样。我已经说过阿樱了,这样不好啊!”

    汗!正事刚占到便宜,私事还要压压我,不带这样的。

    “丞相可有合适人选推荐?”这方面虽然确实远远不及对方强悍,但我也不甘示弱。

    “你不是有什么清君姐姐、旧情人小妹妹,听说有江南的大家闺秀哭着喊着自荐枕席都被你拒绝了,还需老夫多事?”曹cāo调侃道。

    我心中一惊:“这人是在病中么?我这点儿事。他闭坐屋里。怎么全晓得?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曹cāo道:“不过,你要小心。有些人别有来历,能不碰还是别招惹了。”

    “比如?”我试探着问。

    “阿飞你这么聪明,多想一想,自然明白。”

    此时,一群公子已走至近前,在曹丕、曹彰和曹植的率领下,倒身大礼下拜。

    “儿子们恭祝父亲康健!”

    曹cāo面容端庄严肃,待诸儿拜毕,抬手道:“都来见过飞帅。”

    诸子应诺起身,冲我齐齐九十度一揖:“小子们见过飞帅!”

    “免礼!免礼!”我摆了摆手,心想:“还好,曹cāo没让他们拜见阿飞叔叔,那我可就要大破财了,光每人发个红包就得多少钱啊!”

    正庆幸间,听曹cāo说道:“其他诸儿就位。丕儿,彰儿,植儿,你们三人还不来见过师尊?”

    “……”我头上冒出三条黑线。这三个是要给见面礼的吗?

    众少年依照年齿,有秩序地两两坐好。却见三列首位的三个少年喜动颜sè,各自入怀,掏摸物什。

    “师父,想煞徒儿了,我等,皆有大礼送上。”

    闻听此言,我顿时大喜,心想:“难怪这三个小子越长越清秀了,原来是都开了灵窍啊!”

    中间的曹丕为首,当先上前,双子捧着一卷似乎是图纸什么的,不过原料是绢布之类。

    “师父,徒儿这卷《**心经》,可是搜罗许久,绝对的全本。”

    我脸一黑,这也叫大礼?斜眼一瞥曹cāo,他脸上似笑非笑,不知所思。

    “经末还有十位仕女chūn图,师父你看这图中,窈窕者三,丰盈者五,另有二人,乃是胡女,虽然姿容迥异,却是chūn兰秋菊,各擅胜场……”曹丕得意地翻开卷轴,向我展示着。

    你还能再无耻点儿么?我已经听不下去了,不枉先遭门客欺,又被老爹踢,脑子都长在猪身上了?这要把些花花绿绿的小娘儿们都带回去,阿樱还不生吃了我?你应该……嗯,私下请我过府去……传授武艺。

    随便扫了一眼,扭去看向右边体格壮健的:“子文,你倒是越来越雄壮了呀!”

    曹彰嘿嘿一笑,双子捧着一支黑sè马鞭:“师父,弟子有名驹一头,唤作‘绝尘’,乃是西极名种,善能rì行九百里,愿献于师父。”

    “西极名种?可是乌孙天马?”

    “正是此种。”

    我微微动容。

    西汉时,武帝好名马,好事者张骞同学记着这事,就从乌孙国弄回数十匹好马,武帝见之甚悦,赐名天马。后来他舅子李广利又历经难苦大战,从大宛得了一批汗血马,其汗如血,更加神骏,武帝遂更名乌孙马为西极马,把天马的名号让给了宛马。

    曹cāo忽道:“子文,你真舍得将此马送于飞帅?”

    曹彰道:“孩儿愧无长物,仅此一马,可表寸心。”

    曹cāo转头对我道:“飞帅,此马乃天子御马,去年才赐给彰儿。其名声虽不及汗血宛马,脚力速度却均属上乘,实不下于天马异种。吾历年所乘,唯昔rì‘绝影’堪可比拟。”

    这么珍贵?绝影我听说过,那就是汗血宝马呀!宛城之战,要没这匹马死力相助,曹cāo早就死于张绣乱军之中了。

    “我也久闻绝影护主之名,愿求一观。”

    “哦,绝影当夜疾奔数百里,又中了三箭,伤了筋骨元气,不宜再上战场,回许之后,我就不再骑乘,把它供养在御厩里。去年中,老病而故。”

    “可惜!可叹!”我叹惋一声,这等世所罕见的名马,结局也不过如此。

    “不过,这五年间,吾已让其配种,存活三匹,”曹cāo摸着胡子看我,“吾今所骑爪黄飞电,便是其一,飞帅若喜欢……”

    “不,不,丞相你误会了。我只是感概一下,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那等良驹,不能zì yóu驰骋,伴随主人沙场决胜,想必也是抑郁而终的吧?”

    曹cāo愕然半晌,忽然道:“好!好一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一个清稚的声音道:“师父虽不吟歌颂赋,却妙悟音律,偶出jǐng言,远胜一班汉赋名家,此言深知父亲之心也!”

    “不错。子建评品有力,正得我意。”曹cāo大笑,“吾早说过,有飞帅为知己,此生大愿足矣!”

    听得他们父子称赞,我一时做声不得。

    至少在一年多以前,我就暗下决心,以后绝不在人前剽窃卖弄,以防微杜渐,免生意外之祸。想不到今天捅个大的,这跟偷了包之后直接跑到失主面前销赃有何区别?

    虽是无心之失,确有犯罪之嫌。

    “师父允文允武,合为父亲知音。”曹植上前一步,捧上礼物,“师父在上,弟子有天书秘笈一卷,名为《大道经》,献于师父。”

    “什么天书秘笈?”曹cāo很感兴趣地问道。

    “数rì前,孩儿在书肆内闲游,偶遇一游方道士。那道士相貌不俗,但穷困潦倒,几将倒毙。孩儿不忍,便资助他些许铜钱。他见孩儿天庭饱满,眉生旺气,近rì或逢贵人,便赠我这卷秘笈,以免我失了礼节,错过机缘。不想今rì父亲便招见孩儿,拜见师尊,孩儿恍然欣悦,这正是天意。”

    他朗朗道来,有条不紊。我讶然不止,这不是现代骗子惯用伎俩么,汉末时的骗子就已然如此厉害了?又一想,骗术有雷同,智力分高下。这年头,人的见识或许不如后世,可是这智力,却半点也不会逊sè。

    “人家送你秘笈,你可回礼?”曹cāo面带悯意,显然是想知道,儿子被骗走多少。

    “孩儿只是闲看,未携多余钱物,只得将随身玉玦回赠。”

    “也罢!”曹cāo一摆手,损失还在限度之内,他转头问我,“飞帅,你看如何?”

    我道:“皆佳徒也!”礼物轻重不说,至少都是他们自己的心爱之物,这份感情必须收下。

    曹丕兄弟三人均各大喜。近侍上前,自他们手中接过美人图、马鞭和秘笈《大道经》,躬身放在我身前的几案上。这是相府规矩,尊上一方是不会自己动手接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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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游侠传介绍:
一本古老而年轻的、网络第一部三国类型的长篇幻想小说。 本书新读者请看修订版,也就是前四卷最后的简体定本,修订了许多之前的错误和缺陷,尤其在江南和荆襄两卷中改动极大,嘿嘿,连结局都全部更正。请接修订版观看《英雄记》。 "/> <meta property="og:image" content="https:///files/article/三国游侠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游侠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游侠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