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三国游侠传TXT下载三国游侠传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三国游侠传全文阅读

作者:三国阿飞     三国游侠传txt下载     三国游侠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十八、姐妹竟阋墙(下)

    阿飞放好上淮子焉,回转身,忽然嘿嘿一笑:“听说你这黑钐削铁如泥,你这么大的熊妖,怎么能仗着兵器锋利赢我呢?”

    肥熊一愣,哼哼道:“我……我们熊族,就是因为有了这柄神器黑钐,才能与虎族分庭抗礼,并为妖中十七族之首。就算龙妖一族,也对我们比较客气。我身为熊族首座,打仗若不用神器,恐怕遭天谴的。”

    阿飞心:“得,全白说。谁说熊这种动物头脑简单,憨厚可掬的?这大黑熊憨厚的外表之下,是多他妈狡诈的一颗心啊!”

    “你既是熊族至尊,为何却去做刘备军的斥候?”这件事阿飞一直无法解,所以要在开打前问明白。

    他很清楚,一旦动起手,结束的时候,双方很可能有一个是不能再说话的了。

    毫无征兆的,肥熊忽然威凌了起来。

    他那一直还算温善可亲的大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那种锋利残暴的感觉确是突如其来,忽然而至。

    阿飞心头暗凛,他已经测出对方的底细。

    这个肥厮的功力,恐怕不在我下。

    今晚之战,实属凶险。

    看得出是强压怒焰,那肥熊低沉着嗓子,缓缓说道:“昨日,我与羊脸子听说侯集的鹿头庄内有一眼清泉,所以去游玩品尝一下。没到,竟遭遇飞帅部下的精锐。唉,羊脸子他丧身庄中,那是他命犯厄运,该当如此。不过,好友惨死,若有机,我怎么也该为他报仇,是不是?飞帅,你今天,实不该来!”

    环绕在肥熊周身的层层黑气猛然爆裂,迅速而无声向着阿飞的精神和身体侵袭过来。

    “呛!”一声清鸣,阿飞哈哈一笑,骤然从怀中拔出七宝刀。

    蓄积已足的劲力团鼓而出,结成一个浑圆的球阵,恰恰抵住对方强大气流的冲击。

    肥熊低嚎一声,黑气忽然收转回去,依旧缠绕身体之侧,道:“飞帅何不使背上长刀,却使这口尺长小刀?”

    阿飞心:“我要被你这似笨实精的山熊套去实话,那以后真没法混了。”

    “嗯,我与你无怨无仇,长刀出必见血,我不跟你那样死拼。”心这短刀才是见肉出血呢,你这死奸熊,只要我的七宝刀能顶住你一钐之力,你就伸着脖子去死吧。

    阿飞一边说着鬼话,一边凝气聚神,暗暗咬牙,思索破敌之策。

    和对方有近两丈的距离,自己的擒龙步一进之势,最多迈出丈许,再要前进,就需换气了,但是,对方明显可以在自己换气的时候拔出那铁钐,立即强攻过来,那时,距离对他可是正好合适。

    肥熊盯着阿飞,看着他的短刀慢慢翘起首来,指向自己。

    “飞帅的功力,我已见识,果然了得。”

    远远忽然哗拉一响,阿飞和肥熊互相盯着,耳朵却不约而同,都竖了起来。

    阿飞心:“胜负之机,在此片刻!不能堕了威势。”

    他目中忽然现出坚决之意,手中的短刀已笔直挺竖了起来,身体一动,接着左肩微微耸起,准备踏步前行。

    “且慢!”

    阿飞一愣:“什么?”

    肥熊忽一用力,拔出身后的大铁钐,退后两步。

    “好厉害!若非我先喝一声,飞帅大概就要趁我取出身后兵器的时候发动攻击吧?”

    阿飞哼了一声:“你既然如此摆置兵器,便该知道利弊,自然不能只享受好处。”

    “哈哈,飞帅言之有,我肥熊受教了。”

    阿飞一字一句道:“能与熊族之王决一死战,亦是生平快事。”

    他手中之刀的刀身,原本锋芒毕露的光华慢慢黯淡了许多,雾气朦胧的。

    肥熊暗暗惊凛:“这个人类,心志既坚,武功复高,好生难缠。而且今晚他是哀兵,现在决战,胜负实在难测。”侧耳倾听,附近再无其他动静,心里嘀咕:“痴痴看来是跑了的。”

    “哈哈,飞帅身经百战,临战一言一行,都是无上的攻心妙法。一语已令我失去决斗的兴趣。我肥熊佩服!”

    双方目光对视,阿飞叹了口气:“人类有熊兄这样的敌手,看来真是有大难了。”

    “飞帅笑谈了,我熊族,绝不与人类为敌。”

    “哦?”眼前一黑,阿飞手中的宝刀光芒骤然间尽去,“熊兄此言怎说?”

    “飞帅说的是,我肥熊身负一族振兴之责,岂能与飞帅做这种无谓的生死决斗?然飞帅不知,我熊族深知,若重回这世界,就不能再与人类为敌,不然,迟早还再次被封回异界,受那无边黑暗之苦。不光我熊族,其他各族也均有此认识。”

    “那你们为何加入军中?”

    “嗨,虽然我等无有大志,却自有一族,立志要消灭你们人类,他们的力量强大无比,那却非是我等可以阻止的。”

    “龙妖之族?”

    “飞帅贤明。”

    阿飞心:“哼,你们是跟着龙妖占些便宜吧!”

    “那你对那死去的朋友,又如何交代?”

    “羊脸子么,他自有亲族好友,我代他们先来探测一下飞帅虚实,他们已经很感激我了。”

    “原来如此。”

    “哈哈哈,飞帅,你且放松气息,让我喘上一口气,然后离开,可好?”

    阿飞嘴角现出一丝笑意:“好的。”身体未动,却倏的向左闪退。

    一退就是三丈,已回到上淮子焉的栖身之地。

    肥熊怔了一怔,喟然叹道:“下次相见,飞帅可否叫某呆呆?”

    阿飞铿然还刀入怀,笑道:“我喜欢呆呆兽这名字。”

    肥熊看他一眼,点一点头,一转身,走了。

    看着他走远,阿飞慢慢松开依旧握在怀中刀柄上的右手,伸将出来,张大五指,在眼前盯着瞅。

    虽然,天依旧很黑。

    “飞帅……好定力!”说话之人气息微弱,说话带喘。

    却是倚靠大石的上淮子焉。

    阿飞惊喜回头:“子焉姑娘,你醒了?”

    上淮子焉果然醒了,但她却突然不说话了。

    黑暗中,阿飞看到,上淮子焉的脸上,居然现出一丝奇怪的表情。

    他了一,便即明白,那是尴尬。

    当年阿飞平定鲁山,并非倚靠两军对阵,各显兵法。而是智激上淮子徒单挑取胜。上淮子焉迫于亲兄性命,勉强投降。阿飞心里也清楚,这姑娘并不服气。当时他也没多说什么,只继续安排他们兄妹留镇临汝关,平日没有公事,也很少与他们联络。

    现在这种情况之下相见,上淮子焉感觉尴尬,也很自然。

    过了好一阵,上淮子焉才道:“当飞帅……接住我时,我已被震醒。不过,颖姐她……那百鸟裙上似……涂有麻药,令我手足酸软,难以动弹。”

    “喔!”阿飞醒悟,难怪上淮子焉掉落水中,竟然没有一点办法挣扎,愤愤道:“那赵颖可真够恶毒的,到这时候你还叫她姐姐?”

    上淮子焉悠然叹息:“唉,这么些年了……其实我也一直没真正信任过她,她的性子,我早该到才是。”

    阿飞心:“那你还来找她?”对她有事却不来找自己商议,既感诧异,亦复不悦。

    虽然你跟我不对付,但毕竟身处同一阵营,河内有事,你若不来宛南,也还罢了。你已到了这里,却先去找敌对营里的赵颖,这是什么道?

    不过这话现在问不是时候,暂时就先什么都不吧。

    上淮子焉看他一眼,已知他心思,却不解释,说道:“我听说那肥熊是如今刘备军斩邪营中排名第一的勇士,飞帅不战而退如此强敌,真是了不起!”

    阿飞伸出右手,说道:“子焉姑娘你有所不知,适才我与那熊妖对峙,五指俱出虚弱细汗,可以说,在那即将决战的一刻,我内心深处,已知并无任何取胜的希望。”

    “飞帅以兵法取胜,也是胜……”

    阿飞呵呵一笑:“这话倒也是,虽然我以诈力吓走了他。不过真要打起来,他就算能赢我,自己也得留下点什么。嗯,我现在正彷徨无计,子焉姑娘,你我下一步该当如何进退呢?”

    向北走,离自己的营地倒是不远,可是看那肥熊的架势,那诸葛亮肯定已设下天罗地网,正等着自己往里钻。往其他方向,自己可不认得,别迷了路,就更惨了。

    上淮子焉道:“现在我们得往南走,我有接应。”

    阿飞点点头,上前几步,准备抱起上淮子焉。

    他左手拢住对方肩膀,右手探出,即将用力时,忽然一窒,到:“这么紧抱着她,危急时还好说,那时我又当她昏迷,光着怎么逃命去了。可是现下她已经清醒了,再这么鲁莽,岂不让人难堪?对方毕竟还是未嫁之身啊!”

    黑暗之中,上淮子焉忽然感到面上微热,好在有面具遮挡,天又如此漆黑一团,方能镇定自持。

    她低声道:“唉,飞帅……还要麻烦你!”说着话,身体借着阿飞搂抱之势,微微前倾。

    阿飞急忙胸膛一挺,接着她脸颊。上淮子焉这动作虽小,意思却非常清楚,赶快抱着我跑路。

    阿飞心中暗暗惭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着这种杂七杂八的,人家没法动的姑娘家都比我明白轻重缓急。”两手用力一起,上淮子焉的娇躯,又进入怀中。掉转身体,疾快奔行。

    “飞帅,你往南走啊!”上淮子焉睁开眼看了一下,发觉问题。

    阿飞一怔:“这不正往那边去吗?”心:“刚才我应该是朝北跑,才碰上那死熊。现在我不是已经改过来了么?”

    上淮子焉虽在软弱涣散,全身无力的时候,也忍不住微笑:“咳……飞帅,这是西。”

    阿飞很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计算了一下: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然后身体左转九十度。

    上淮子焉道:“飞帅,你可以走慢些,我的手下便在前面不远处。等合他们之后,我们再商议脱险之路。”

    她虽然中气不足,每说一句都要停顿片刻,但意思表达,却非常明白。

    阿飞听她如此镇定,大为心喜:“这姑娘对这里应该比我熟悉得多,又这么有主意,也许能出逃出去的办法。”

    本来觉得对方差不多是个累赘,一直有点懊恼,现在却搂抱得更紧,生怕丢了。

    走了约有两三里路,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夜鹰的叫声,接着又是两声。

    上淮子焉道:“飞帅,那便是了,停下来吧。”

    阿飞停下脚,模拟对方叫声,也撮唇连呼,三鸣而毕。

    上淮子焉大为诧异:“飞帅,你……”

    阿飞见对面奔出几人,心知方法对了,笑道:“这个……我也是瞎试一下。”暗道:“这法子电影电视里见得多了,不过你在这时代能到这种办法,智力也算是相当惊人的了。”忽然起杜似兰,自己初见兰妹之时,她也有类似的联络花样,不过却不是模仿鸟叫,而是凭借几种怪异的手势指挥。

    “这两位美女,倒颇有些相似。”

    对面几人都是劲衣皮甲,手中刀枪偶尔泄漏光芒的大汉,跑到近前才发现不对,为首一人低喝道:“你是谁?我家小姐呢?”其他众人“哗”的散开,排出预备攻击的阵型。

    阿飞忙道:“你家小姐受了伤……”

    上淮子焉身子动了动。

    阿飞明白其意,双手轻吐暗劲,极快地将她的身体变化了一个角度,让她脸面能朝向对面的方向。

    心中一荡:“这女孩儿的身子好轻柔。”

    上淮子焉的身体微微扭动一下,才道:“是柳易么?”

    那人惊道:“小姐!”

    招招手,诸人都收了兵器,迅速围拢过来。

    上淮子焉和他们简略叙说适才如何被赵颖暗算之事,阿飞却仔细辨认,果然,最前面那人正是以前见过的小胡子柳易,后面一个精悍的少年,乃是他的搭挡霍奴。暗:“没到在这里,见到上个世界被我杀掉的死人。奇怪,上次去张燕那里,怎么没见到他们?”

    在上一次的三国旅行中,阿飞曾出征鲁山,中途见过这两个人,还拿他们练习过黏音迷意的功夫。后来得知,他们都是黑山军中的大将。安陵一战,这二人冲锋在前,阿飞恼怒他们残杀韩东,一招“无天无地”,将身前众敌,连这二人一起,全部击杀当场。

    上淮子焉在这里的部下共有六人,柳易和霍奴站在最前面,明显是众人之首。在他们身后,其他四人阿飞也都认识,都是原鲁山军的将领,有两个还曾与上淮子徒一起,被自己生擒过。

    上淮子焉道:“飞帅,这是我鲁山军的七杰,都是忠心耿耿之士,除了柳易、霍奴,其他几人飞帅也当见过。我此次能从狼军手下脱身逃出,全仗他们之助。”

    柳易、霍奴听小姐到,急忙施礼。

    阿飞客气道:“诸位都是一时豪杰,就不用多礼了。”心:“哦,柳易和霍奴原来是鲁山七勇士的首领。”

    柳易问道;“小姐,张庆他……”

    上淮子焉道:“唉,我曾发声试探,附近并无回声,又被颖姐出声干扰,看来,这次是找不回他了。”

    霍奴道:“别那厮了。要不是他,我们何至于落到现在地步?哼,今晚又差点害死小姐,我见着他,定要取他狗命。”

    柳易皱皱眉:“嗯,下次找到他,先问清楚。”

    阿飞心:“加上张庆,果然是鲁山军七勇士。我说怎么上淮子焉和赵颖无缘无故的,都那么奇怪地以内力逼音,似乎互相炫耀,原来一个是在找人,另一个却不她找到。”

    这时,上淮子焉慢慢伸出手,霍奴在她手心慢慢放上一粒什么东西,上淮子焉手动了动,发觉无法举起,只得道:“飞帅,可否麻烦你……”

    阿飞忙低下头,问道:“怎么?”

    他眼睛在夜里也很灵光,立刻看到她手掌里似乎有颗药丸,猜到几分:“是治麻痹的解药?”

    上淮子焉微微点点头,:“这男人的脑子可真快啊!”

    柳易和霍奴对视一眼,均:“小姐和飞帅的关系似乎极是亲密,居然能令他及时赶来救援。为何我们以前半点不知?”上淮子焉向来善于体察部下心意,解毒疗伤这种大事,却不肯要他们帮忙,反而借助阿飞这外人,让他们感到十分惊异。

    阿飞见上淮子焉自己有药解毒,心中颇喜,也没多,当即坐倒,将上淮子焉放在自己大腿之上,解脱开右手,从她手中取了丸药,送入她口中。

    柳易急忙又递过水袋。阿飞顺手接过,喂上淮子焉喝了几口,咽下药去。

    上淮子焉道:“飞帅内功精纯,子焉欲请飞帅助一臂之力,化药催毒。”

    阿飞随口应了一声:“当得效劳。”右掌扶住上淮子焉的右肩,左掌轻轻俯在上淮子焉的后心要穴之上,慢慢输入内力。

    他在知道对方身中麻药之时,已有帮她逼毒之意。只是二人相识未熟,不便自我推荐,但对如何行功助气却早有存。所以对方一求之下,立刻出手,内息沿她腑脏上下游走两趟,已完全化开药物。

    这时候却发觉这药似乎并非完全对症,因为上淮子焉身体并无一丝轻松能起的感觉。

    当下内力不停,按自己的思路运行上淮子焉的四肢百骸,一个大周天,又走一个小周天。

    上淮子焉的身体忽然一颤。

    柳易急道:“如何?”

    霍奴横眉瞪着阿飞,对他双手一直按在小姐身上,极其恼怒。

    这俩都是内行,暗助化药力,如何需用这么久?

    上淮子焉微笑道:“飞帅,你且放下我。”

    阿飞点点头,手掌轻轻挪开,缓缓吁了口气。将上淮子焉轻轻挪动,把她上体扶直,让她坐好。

    上淮子焉道:“飞帅,我没事,你放手好了。”

    “好。”阿飞鼻子,感觉到上淮子焉发散出的气息,香中微带酸辣,那是麻药被逼出体外气化的味道。

    他放开双手,忽然察觉,自己竟似有些舍不得那温馨柔和的感觉。

    上淮子焉盈盈而起:“我没事了。”

    回过身来,向阿飞鞠躬道:“飞帅妙术,子焉受益多矣!”

    阿飞忙站起来,道:“子焉姑娘,你我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就不必说这些了。”

    上淮子焉双目亮闪闪的,说道:“飞帅所言极是,我们乃患难之交,不言谢辞。”

    看看四周的部下,又道:“飞帅,情况危急,我们还是先设法脱离此地吧?”

    阿飞道:“对,对,子焉姑娘,我们该如何行动?”

    上淮子焉抬了抬脚,道:“我大概还需片刻,就可以自如行走。我的意见,飞帅和柳易便在此处,暂缓行动,我和五勇士往西走,等引开赵颖和刘备的追兵,飞帅再继续南行十余里,然后绕道向东,便可摆脱困境。”

    阿飞和柳易几乎异口同声道:“不可!”

    柳易道:“小姐,你和飞帅留在这里,引开敌人的事,有我们六人去就行了。”

    狰狞面具之下,上淮子焉目光冷冽:“柳易,我之所以让你留下,是因为你善于辨认路径,若我熟悉附近地,自然别做安排。”

    柳易急得小胡子直翘:“小姐,我等受主人重托,今晚您为了张庆兄弟,险些遭了赵颖那贱婢毒手,小人等已惶恐万分,后悔莫及。现在,岂能再让小姐去涉险?”

    上淮子焉勃然而怒:“大胆!”

    柳易吓得扑通跪倒,伏地不起。他身后诸人也都一起跪倒在地。

    上淮子焉道:“此时我才通陈老先生让我南来的意图。陈老先生曾道,如今乱世,妖魅四起,我人类即将遭受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难。飞帅身负国家重任,乃我人类希望所在,岂能有任何闪失?再说,尔等六人,岂能分行?”

    阿飞一愣,心:“陈老先生?难道就是那所谓无影陈家的当家人陈老神仙?”

    在这个三国世界里,他广交朋友,结识许多高门大阀的名流,三家四门的掌门人几乎都让他认识遍了。连徐庶的祖父,暗徐家的徐老人也由淳于宾引见,双方于去年于彭城。阿飞以和徐庶的兄弟关系,谨执孙辈礼节,博得徐老人的欢心,居然当场同意徐庶母子返回徐氏家族。

    掐指算来,就只有这陈家依旧无影无踪,这两年来,任凭阿飞如何旁敲侧击,也无法从陈矫嘴里撬出一个字来。后来阿飞自己也疑惑起来,这世界里的陈矫,难道不是无影陈家的人?

    不过现在的情景,明显不是询问的时候。

    霍奴道:“小姐,那陈老头说话神神颠颠,何必信他?”

    上淮子焉道:“哼,妖物横行,难道你等在临汝关前不是亲眼所见?”

    霍奴道:“这……也许是敌人巧装改扮,以迷惑我军呢?”

    上淮子焉盯着他,过了好一儿,才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希望如此。然而我思量许久,却不得不否定此。敌人那少年将军以三丈巨矛破城,除了妖物,再无其他可能。”

    柳易和霍奴听到这里,忽然都打个寒颤。

    柳易抬起头,急道:“小姐,此地并非临汝,就算敌人再多,也不可能如那马孟起一般神威。”

    上淮子焉摇头:“柳易,你平日机警,又复善辩,乃我兄长爱将。但你如此说,那不但是骗我,而且是欺军之罪了。”

    柳易脸色大变,再度以头抢地,唯唯拜伏,不敢多说一字。

    阿飞忽道:“子焉姑娘,诸位,你们大概忘了,此时此地,我才是你们的首领。”

    上淮子焉道:“飞帅……”

    阿飞手一伸,拦住她说话,道:“我的诸多官职之中,最小的,也是正五品,比你们当中任何一人都要高许多。而且我对敌军的了解,也要远远超过你们,所以如何行动,你们得听我的。”

    这时,刘备军的呐喊声开始传了过来,隐隐听到嘈杂的叫骂声,似乎在四下搜寻。

    柳易和霍奴交换一个眼色:“情况紧急,请飞帅下令。”

    阿飞道:“子焉姑娘,我虽不知你为何来到南阳,不过我,你应该也早察觉了刘备军的奇怪之处。”

    上淮子焉一凝神,细他话中含意,忽然打个冷战:“飞帅是说……刘备等人也是妖物所化身的?”

    阿飞点点头:“大致如此。”将在刘备中军大帐里听到的情况简略告知诸人。

    柳易等低声惊呼:“龙妖?”

    上淮子焉却非常镇静道:“原来如此。”

    阿飞断然道:“我们本来力弱,若再分散,更无法与敌抗衡。所以我们现在必须一起行动。”他一指南方,“过去十里,那便是刘表军。目前二刘关系破裂,刘表虽已被刘备擒获,但蔡瑁、蒯越,却未必听从刘备的命令。我们只要逃出刘备的斩邪营势力范围,量他们暂时不敢进入刘表军中追击。”

    柳易和霍奴一起点头:“飞帅英明,我们愿舍命相从。”

    只要不让上淮子焉单独涉险,其他任何方案,他们都愿接受。

    阿飞去看上淮子焉。

    上淮子焉很干脆地点头:“那好,就这么办。”

    阿飞挺身而起,吩咐道:“我与柳兄在前面开路,霍兄弟在中间,护住子焉姑娘,其余兄弟随后。走!”

    众人齐应道:“是,飞帅!”

四十九、妖妖何其狂(上)

    ※※※

    本卷“穿越之旅”即将完毕,再过几天,旧版结束,就可以继续《英雄记》新的征途。

    说起来,那是我更期待的时代,很有点兴奋的感觉。

    ※※※

    “师父,师父!”

    白风大呼小叫,一头撞进屋去。

    室内,一个老者翘着腿,正哼哼着什么小曲,骤不防被她这么闯进来,急忙站了起来,掸掸衣袖。

    “我说,你怎么也不敲门啊?”

    “啊,对不起,师父,我一听你要见我,高兴的把什么都给忘了。”

    “嘿嘿,叫得真好听。这些日子玩得可开心啊?”

    “哦,很好啊!遵照师父之命,我招募了许多热血少年,他们的根基都很不错。另外,我也联络上十杰岭的雷大,师父您那镜令果然好使,他们十个家伙一下全傻了,立刻奉我为主。”

    “你都招了什么人?”

    “哦,我数给您听,四大琴王、汉沔四剑、武陵帮的几个、许昌清乐社的东方安、马六、公孙家的仨、另外吴郡顾家、巴陵甘家、广汉辛家之类的,也都有不少人。”

    “很好,这些都是我们日后对抗妖族的精华,你要好生训练他们。”

    “是,我明白。”

    老者点点头,低头不语。

    白风忍耐不住,道:“师父,刘表的事,我没做好……”

    老者道:“我已经知道了。那逆天七龙,个个非同一般。我们也没有与他们争斗的经验,这次让他逃了,也属正常。”

    白风撅起嘴:“雷大他们就那么几个人,却已经除了司马徽,我们人一点不比他们弱,怎么就杀不了刘表,真差劲。”对没能擒获刘表,她一直非常自责。

    老者笑道:“看来,我没骂你几句,你还很是不爽啊!”

    白风依偎上去,拽住老者的袍子,道:“就是嘛!师父你也太仁慈了。”

    老者呵呵一笑,轻轻拂袖,挣开白风的拉扯。

    “你别小看了十杰,他们都被你师父驯化的异种打手,专门用来对付这逆天七龙的。”

    白风喔了一声,道:“逆天七龙,个个非同寻常。十杰已经探了几乎所有重要的诸侯,现在已经知道的,就有这么多诸侯强阀,实在可怕。好在能够确定的是,曹操这人,应该不是妖类。阿飞的府里也没有什么异常,倒是小菲身具仙性,是个意外的发现。”

    老者注意听着,说道:“没错,小菲有仙性,这真是个好消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能找到这样的苗子了。”

    白风道:“师父啊,听说马腾已经起兵去救援袁氏兄弟了,还分兵兼攻河内,把曹军打得大败……”

    “嗯,我已经去查看过。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金狮十分勇武,如何应付,需要再仔细。”

    “哦。”白风哦了一声,皱眉道,“还有,师父啊,那七龙这么厉害,到现在才重伤一个,您说该怎么办?”

    老人道:“这件事,就得你自己去了。我正追查那头幕后大孽龙的下落,暂时帮不上你什么。”

    白风眼珠转转:“嗯,师父你放心去吧。徒儿去找阿飞,他兵多将广,应该能帮我。”

    “阿飞?”老者迟疑一下,“你不用去找他了。他么,师父另有安排。”

    “啊?”白风愣住,“不是吧师父,那你让我怎么办啊?”

    “嘿,你现在办得就挺好。现在小菲那孩子正往长安方向去,她是有强大仙性的人,大半得到隐神一族的支持,师父近日掐算,你的强助,就应在她的身上。”

    白风讶道:“小菲?她还小啊!”本来,她们的计划是和阿飞联手,没到师父忽然就改了主意。

    “有才不在年高。现在,我要你马上派十杰去长安。”

    白风道:“长安?做什么?”

    老者叹了口气:“我看用不了几天,长安就陷落。”

    白风了,她道:“师父是说……要十杰去对付马腾?”

    “也不一定。但小菲他们,绝对不容有失。虽然她现在已经有了好几位了得的义兄,但龙妖之族,也正逐渐体苏醒强大起来。我们有铲除他们的计划,也不能不防备他们的恶毒手段。”

    白风认同道:“师父说得对。司马修、皇甫诵,还有我张师伯,都是这么被暗算的。好,我等儿就让雷大他们出发,顺便接应小菲。”

    “嗯,阿飞那边现在如何?”

    “跟刘备那儿打呢,我找了些人去帮他,明天他们应该能见着。师父,没事的话我就去了。”

    老者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白风转身出去。

    老者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许多,忽然又叹了口气。

    他似乎颇有烦恼,苦笑着摇一摇头,缓缓坐了下来。

    “现在怎么办呢?”

    捋捋胡子,他慢慢坐下,双手轻轻拍打着拍子,唱了起来。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刚唱了两句老腔,却忽然忘了词,老头了半天没起来,摆一摆手,道一声罢,干脆不要这句,直接往下续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他低着头,轻声哼哼着,这曲调本来颇有悠然自得之意,这么唱上几句,心情慢慢受到感染,似乎好转了许多,面上露出笑容。

    而此刻,诸葛亮的军帐之中,目前却坐着三位面目陌生的客人。

    诸葛亮如今官居军师将军,深受刘备宠信,握有大权,因此拥有数百名亲卫,寝帐单独架设在军营正中,一个非常安全保密的地方。

    夜色已晚,刘备把追捕阿飞的事交代给了诸葛亮,便自去休息安睡。

    但此刻,诸葛亮一时却顾不上阿飞,匆匆返回自己的寝帐,来另外三位客人。

    这三位客人都非等闲,都带着最少以十数的卫士。那些卫士,现在都被安排在隔壁的大营帐中吃喝。

    三客都是很俊秀的年轻人,一位锦衣素甲,目射神光;一位白衣飘飘,气度雅致;另外一位,略有些矮,一袭黑袍裹身,面色阴沉沉的。

    诸葛亮招呼三人坐下,端上蜜水,挥退仆从,道:“玄德公近日施展法力,疲劳过甚,已然安睡,诸兄可以随意。”

    三客闻听,均出长出了一口气。

    那气度不凡的俊美少年叹道:“我等只是远远闻得玄德公气息,已有难以喘息之感,孔明兄天天与他亲密无间,真不知道如何消受?”

    诸葛亮失笑:“公瑾笑谈了。”

    那素甲少年道:“就是,周瑜你别扯蛋了,诸葛亮身具火质,与那阳龙日日相聚,正可以真火燉之,彼此进补,相得益彰,似你公瑾此等良木佳材,自无法可。”

    公瑾轻轻点着对方,微笑道:“孟起浪言,当罚一杯。”

    那少年喝道:“拿好酒来,我马超便喝几瓮,又有何妨?”

    诸葛亮摇头:“军中却无美酒。亮虽有私藏若干,却不能现在敬上。”

    马超翻了翻眼,问:“哦,那请问诸葛将军,本将军要如何才能喝到你私藏的美酒呢?”

    “马将军欲饮,须为我擒来阿飞,便可。”

    “阿飞?”马超道,“适才听闻军中骚动,说什么敌将单身来袭大寨,便是那曹军主将阿飞?”

    诸葛亮点了点头:“正是,亮虽布置周密,却因他刁钻,被他趁隙逃出斩邪营而去。”

    马超立刻站起来,道:“那我们何不立刻赶去,捉了他回来,再叙不迟?”

    “那周围有熊、象、牛、猴等族首领守护,又有其他军将赶杀,料能拖他一两个时辰。”

    那黑着脸一直不说话的黑袍少年忽道:“万一被他祭以术法脱身,奈何?”

    诸葛亮笑道:“张卫将军,你当他是你地下妖王可比么?我适才已见了他本事,体质果然强悍,不在马超将军之下。但法力肤浅,术法之道尚未入得门径,不足挂齿,绝无可能上天入地而去。”他很客气地称马、张二人正式军职,却不像对周公瑾那么亲近了。马超对他,似乎也不及像对周瑜那么随便。

    马超只哼了一声。张卫翻看诸葛亮一眼,也感觉出来远近,便不再说话。

    诸葛亮看一眼三人:“我五行龙族,今日得聚其四,也算是异数。公瑾心忧江南,其事我已尽知。但不知马、张二将军为何也突然赶到此地呢?”你们一在河东,一在川北,各自手上都正有多么要紧的军务大事,怎么一下都遁到这里来了?不问清楚,终究不安。

    妖龙一族主要有八位,目前大都已经苏醒本性。西凉马超属金,淮中周瑜属木,江南大乔属水,襄阳诸葛亮为火,川北张卫为土。加上阴龙刘表,阳龙刘备,加上那不知有无的大龙头,号称“逆天八龙”,这八龙各具神通,互相也不服气,因此才约定各行其是,互不干涉。

    诸葛亮心:“加上主公和抓获的刘表,我们龙族的大半力量,居然都在此处,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马超见张卫低头不语,忍耐不住,道:“我是感知五神器的气息正愈来愈浓烈,因此循气赶来,先见识一下精金之刃的。”

    诸葛亮点头道:“那口刀正是在阿飞的手上。”

    马超两道剑眉一立,嘿嘿笑了起来:“难怪你要我去抓他,嘿,便无美酒,我也是非出手不可的了。”

    周瑜看向张卫:“张兄此来为何?”

    张卫一掀袍袖:“马超你不过得知精金刀便匆匆忙忙赶过来,我却是发觉三宗神器的下落,但我力量有限,因此赶来诸葛兄处,商议如何行事。”

    “三宗?”诸人均是一呆。

    “正是,我感觉到灵木剑、烈焰枪、玄土杖的气息已日益西去,目的不明。”

    诸葛亮急问:“你可确定?”

    “那有什么不能确定的,本人法力虽不及诸位,但那三大神器气息浓郁,距离又极近,我岂能弄错?”

    周瑜喃喃自语道:“向西而去,那是去往哪里?”

    他忽然一拍双手:“唉呀,不好。”

    诸葛亮脸色阴沉下来,道:“不错,恐怕就是直奔昆仑而去。”

    这时候的阿飞,正和上淮子焉等人一起行动,希冀冲破刘备和诸葛亮的包围网。

    前方不远,小胡子柳易正仰头盯着天,一动不动,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阿飞游目四顾,现在估计已经快二更天了,天是乌压压的,明天看样子还得下。地是惨白的,不过这是对他这种视力颇佳的高手而言。如此黑夜里,一般人看起来,地上不过略白而已。

    这时,忽听柳易叫道:“飞帅,您来瞧。”

    阿飞急趋过去,问道:“怎么?”

    柳易一指天边:“飞帅您看那里。”

    阿飞瞧瞧:“什么?”黑呼呼的,没有什么啊。

    “您瞧那块云。”

    阿飞一瞧,眼前极远之处,似乎有一小块黑云,与众不同。

    阿飞沉吟道:“你是说那云边有一角微亮,似是圆月将出?”

    柳易道:“是否圆月,小人不甚知道,但我请飞帅明白,若见月亮全身露出云面,飞帅无论正在何处,都请往我们六兄弟身边靠拢。”

    哦?阿飞轻轻颔首,又凝神细瞅,很微小的一点亮光。

    “柳兄弟,莫非这月……”

    柳易看着阿飞,点了点头:“我们六兄弟点小小法术,可以快速逃遁转移,正需要月光强助。”

    阿飞微感诧异,又复感到有些悻然:“嗯,原来如此,阿飞记下了。”心:“这六兄弟在上次的三国位面里遇到时,不过六个普通鲁山军部将,不到到了这妖魔丛生之地,居然也什么法术了。啊,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

    他近日来迭遭奇异事件,对所谓道法妖术之类亲身尝试,脑子里已经有些麻木,但到此处,还是隐隐约约大感烦躁:“靠,一些小小角色都能运用深奥法术解决问题,那我天天苦练武功阵道,勾心斗角之本事,又能有多大用处?”

    正自念头混乱,面前忽然冲出一名大汉。

    即使在如此夜中,阿飞的视力也如红外线般清晰明澈,这点对今晚屡遭强手的阿飞来说,算得是最大的安慰了,毕竟,自己苦修的本领还是对战斗有所帮助的。

    他视线之中,那人头戴牛角帽,身披黄泥甲,一手使着一根粗大的铁棒,每根棒还都是两截的,手里拿着三尺多长的大半截,棒顶还晃当着尺长的另外小半截,不过上面的一截短虽短,却鼓鼓的,形态呈椭圆的球型,球面上面长满铁刺,就像一只小小刺猬。

    阿飞一凛,意识到不能分神。此时此刻又见埋伏,本也不出乎意料,不然那小诸葛的手段可就太名不副实了。心:“这是什么兵器?两截棍不像两截棍,梢子又太短,也没他这么弄个狼牙棒头的梢子吧?”

    妖人就是妖人,连兵器都弄古怪。

    不过,看样子,每根铁棒都该有四、五十斤以上,对方竟然能同时使两根,挥舞得还如此轻巧自如,力量之大,恐怕使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刀的关公,也要相形见绌,自叹不如啊!

    那人冲到数丈之前,忽然停了下来,喝道:“狂牛在此,向飞帅问安。”

    阿飞皱皱眉,道:“阁下也是斩邪营的么?”

    那人左手一抡,铁棒从高至下,在暗夜里划出一道半圆的黑弧,最后停下来,正正指向阿飞。

    上端的铁刺橄榄一阵激晃,和主棒反复接触,发出摩擦后的难听声音,煞是粗野刺耳。

    “我牛族战士,从不屑与人类为伍。今晚来,我是要为我羊兄弟报仇。”

    原来是为了那只死羊精。

    阿飞咬咬牙,他要是早知道有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部下胡乱杀死那头羊妖的,自己的事已经够复杂烦乱的了,惹的什么妖精?

    不过当事人狄胜已死,阿飞也更不再跟对方多费唇舌。大丈夫做就做了,岂能示弱?

    “不错,是我军杀的。你要打便打,你过来。”

    这时,狂牛后面闪出一名手持三停象齿刀的红发巨人,扑上几步,闷声嚎叫着:“把你的皮剥下来!把你的皮剥下来!”

    阿飞一听,什么,剥我的皮?

    “哼,你是何人?”

    “我是象族的红红。快点,把你的皮剥下来!”

五十、妖妖何其狂(下)

    ————————

    再有两天,本卷将全部完毕,呵,写这一卷也是感慨不少,也许应该用小菲当主角写一部《游侠外传·小菲仙侠录》什么的。

    先不多了,赵云和诸葛亮也算写了,虽然写得不是很多,也足够我自娱。

    ————————

    阿飞大怒:“大胆!”

    脊椎一挺,内气勃发,浑身立刻散发出浓冽的绝杀之气。

    狂牛一惊:“好狂暴!红红,你慢点,先后退三步。”

    那红发巨人倒听他话,嘴里问着:“为什么要退三步?”脚下已经倒退三步。

    他人高腿长,倒退三步,已经退到三、四丈。

    “我要不让你退,飞帅能飞过来一刀砍了你,就跟你伐棵椰树一样。”

    “我有椰树那么蠢吗?我又不站着让他砍。”红象很不服气,举起大刀来一阵晃。

    “我有宝刀在握,愚蠢的人类岂是我的对手?”

    “别吹你那刀了,有本事,去跟呆呆的黑钐比比。”

    红象嗷的一声:“你……你怎么能让我跟呆呆那蠢货比,他那是神器。”巨目翻看狂牛,满眼是你真愚蠢的表情。

    “我瞧你才是蠢货,你没听呆呆说么,飞帅的短刃,并不在他黑钐之下。不然,他怎么那么乖的逃了?”

    “有么?”红象立刻瞪大眼睛,向阿飞张望,“你,有那样的刀,可以媲美呆呆的黑钐?我不信!”

    阿飞冷笑不语:“你知道,为什么不过来试试?这么多废话。”

    “站住!”狂牛素知红象的脾气,立刻抢先叫住他。

    “狂狂,我不喜欢这个人类。他太嚣张了!”红象大声嚷嚷道。

    “我不拦你,不过,跟他斗你最好小心谨慎些。”

    “嗯,你不拦我就好。”

    红象看准阿飞的方向,居然从左方绕了半个,然后冲至阿飞的右侧。

    “嚣张么?我倒很喜欢。”狂牛喃喃自语着,两根铁棒胸前交叉一竖,定神观战。

    阿飞一挥手,柳易已很知机地退了下去,嘴里还高声应了句:“是,飞帅!”

    阿飞心头一宽:“这人见事机敏果断,不愧是七勇士之首。”

    他最怕的就是上淮子焉的这些勇士,明知不敌,还要舍命先上,那就让他不好处了。

    毕竟不是自己的手下,硬要拦阻,反而弱了己方的士气,但要放任他们去斗这些狂牛红象之类的妖族,却显然更不合适。

    放下心思,阿飞侧过身来,反手拔出背后的百辟长刀。

    “来吧,红红。”

    巨人红红看看他兵器,失望地说道:“人类,你就用这么普通的武器么?这么短,这么弱,能是媲美神器黑钐的宝刀么?”

    阿飞冷笑道:“宝刀自然是有,只是你不配见而已。”

    红红虽蠢,性子却是极骄纵,听阿飞这么一说,顿时暴吼:“你敢污辱我象族第一战士,我要把你斩成三段。”

    “别老嘴上发威,有本事过来砍我呀!”阿飞见对方动怒,更是微笑着逗引他。

    红红大叫几声,挥刀急砍过来。

    刀砍到一半,见阿飞还没有闪开的意图,忽然停住:“你怎么不闪?”

    阿飞心:“就你这刀法的速度,岂能伤我?”

    “啊,我为什么要躲闪?你刀这么钝的,砍不动我啊!”

    红红巨鼻中白色的气息连连喷发,狠狠道:“你先把皮先剥下来!然后我再砍死你。”

    这句话已经说了好几遍了,阿飞已经无法再生气了,反而有些奇怪:“为什么你要先剥我的皮呢?”

    “呵呵,飞帅,他说的,不是你的皮,而是你的皮甲。”

    不远处火光一闪,映出几道人影。

    阿飞一瞧,乃是刘辟、龚都和周仓。

    “原来是三位大首领!”

    龚都道:“飞帅可别这么称呼,叫我龚都就行。”

    “你说他剥我的皮甲?”

    刘辟盯着他手中的百辟刀,阴阴接道:“是啊,飞帅不知么,他们象族战士,最讨厌看到有人穿象皮制成的甲衣手套皮靴什么的,呵呵,尤其是红将军。”

    那红红连连点头,满面恨意。

    “那龚大首领身上,岂非也有一件?”

    龚都干笑一声:“飞帅,您……您也太抬举龚某了。”

    “怎么说?”

    刘辟代他回答道:“龚兄弟的不是,飞帅你的才是。”

    “哦?”

    红红忽然怒目圆睁,嘴里一阵咕囔。

    阿飞看在眼里,更是困惑。

    龚都点了点头,道:“飞帅,红将军说你身上穿的,才是真正的象皮,那气味他很熟,跟他有亲戚关系。我这个……”脸上一红,似乎有些害懆,“我们巴族人穷啊!没飞帅你们这么有钱,难道还真能去猎杀百岁老象,硝了皮做这么高级的甲衣?嘿嘿。”

    啊?阿飞暗暗叫苦,我冤枉啊!

    这象皮软甲是孙权几年前当作贡品进献给皇帝的。献帝自己也是无用,后来就赏了给曹操。

    去年,曹操在阿飞协助破获腾蛟政变集团之后,当作天大的人情转赐了给他。

    据说献帝得知此事,气得三天没吃好饭去。

    后来阿飞听说了这其中的微妙关节,虽然对曹操这种恶意挑拨的小动作很不满意,但对这副象甲却很喜欢。

    现在看来,他得为此付出额外的代价了。

    阿飞横目看一眼龚都。

    你这厮,枉我对你义妹那么好,现在居然幸灾乐祸。

    转念一,也许就是我对小兰太好了,他才嫉恨我吧?

    心头这么一闪,再看龚都时,果然发现他眼藏杀机,面容僵硬。

    哼,便算上你一个,又能如何?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飞豪情忽盛,满怀斗志,忽然仰天而笑。

    他中气充沛无伦,这一声长笑喷薄而出,声震四野,傲意十足。

    “今晚之势,不是尔等死,便是阿飞亡。废话少,红将军,你要剥王某之皮,尽管上来。有本事杀了我,不光我身上皮甲,我之所有,全都送你,又有何妨?不过,哼!哼!哼!哼!哼!”

    他鼻中连续力哼五下,强大的声浪气息迎着五人径直冲击过去。

    狂牛、刘辟、龚都等都微微惊噫,不觉都是退后半步。

    阿飞一直秘密苦修的黏音迷意神功,终于在这一刻强敌如林的时刻,突然升级,显露出无与伦比的威力。

    周仓身体一晃,赞道:“飞帅,虽然周某与你为敌,却很佩服你的豪气。且待红将军了结与你之事,我再与你一较生死。”

    刘辟一听不对,低声道:“周大哥,你这话不大对。”

    周仓道:“有什么不对?飞帅你说我说的不对么?”

    阿飞道:“周兄所言,正合阿飞心意。”

    刘辟脸上一躁,心里暗骂:“你是诅咒红象要输,他们那俩畜生听不出来,却怎么瞒得我去?”

    红红大喷鼻息,面上兴奋之极。刚才只有他虽然离阿飞最近,反而气势强悍依旧,丝毫不为对方所动。

    他只道:“看刀!”双手握刀,大喝一声,跨上两步,一刀直劈过来。

    他象齿刀分为三部分,刀身、刀杆和刀钻。这三部分一样,都是三尺四寸长,全长一丈二寸,所以本名也叫丈二三停大砍刀。

    三尺多长的刀杆在他两只手里,只勉强算做一口单刀加长的柄,刚刚够握而已。

    阿飞听风辨器,心:“这头蠢象的力量竟然如此惊人,且试试你。”脚下轻巧一滑步,向左侧滑出半米左右,才伸刀相迎。

    昏暗中骤然火花四溅而起,两刀已交击在一处,发出清脆的一声悠响。

    红红身体后仰,急退,雪白的地上划出两道黑黑的痕迹。

    他的头顶正梁上,忽然冒出一道约有普通人的大拇指粗,半尺长短的深红色光柱,幻芒彩影盘旋围绕在柱身周围,煞是明艳。

    阿飞嘿一声低吼,左脚继续向左边快速滑溜过去,百辟刀已闪电般缩回,挺竖在自己的眼前。

    雪地很滑,他又是刻意用力,这一滑距离很长。

    转眼间,两人一招硬碰之下,各自退出好几尺。

    阿飞呼一口气,咽一口气,眼角余光,先扫视一下自己的钢刀。

    还好,钢质看来不错,并没有丝毫的缺损。

    那边红红也是先审查自己的大刀,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同时,他头顶上的红光也慢慢消逝于无形的暗夜之中。

    阿飞道:“好刀!红将军,你头现明光,那是什么功夫?”

    红红道:“那是我象族凝功聚力的不传之秘,名为赤柱妖力。”

    阿飞道:“好妖力!阿飞适才倒小瞧了红将军。”

    红红道:“飞帅你的功夫也很厉害,好强的震荡之劲,让我现在都还全身发麻。”

    龚都笑道:“这你都不知道么,那是飞帅威震天下的九阳真功,我和刘哥当年都在他这神功下吃过大苦头呢!”

    刘辟冷冷道:“哪里,龚兄弟你太客气了。昔日你在飞帅天下无双的霸王之戟下犹有一战之力,愚兄才是不堪飞帅神功一击的废人。”

    龚都干笑两声:“大哥,反正我们俩,都是飞帅手下败将,也就不必硬要再去丢回人。不过飞帅现在也有不少下属,咱们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去找他们练练?”

    刘辟看看上淮子焉等人,薄嘴唇歪了歪,道:“我还看看红将军对飞帅的好戏,兄弟你过过瘾,你自己去吧。”

    龚都呵呵一笑,踊身一跃,飞过那片不毛之地,狼牙棒一指:“哎,你这个小胡子我觉得很顺眼的,有没有胆子跟我玩玩,为飞帅、红将军他们这一好战也凑凑趣?”

    他指向的那人正是柳易。

    柳易回头看看小姐,他很清楚自己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小姐,所以今晚遇到任何事,都首先考虑这一条,名声面子,却是不肯先顾了。

    霍奴道:“柳哥你不用动手,那龚都虽然不错,我能赢他。”

    鲁山军和汝南黄巾虽然相隔甚远,未曾有机相,但毕竟原属一个系统,彼此都有耳闻。对面这三位,原来都是汝南黄巾中的名角。柳易、霍奴等算是后进,相比之下名气是弱了不少,不过论到真实武功,霍奴就不大服气了。

    柳易低喝道:“等一等,一切听小姐的。”

    上淮子焉凝目看看阿飞那边,低声道:“飞帅要赢这个妖人,看来问题不是很大。不过敌人最强的那个还没出手,你上去,不要轻易硬拼求胜,拖着龚都,以免引起那牛妖警惕。”

    柳易默默点头。

    霍奴不解地问:“小姐,你怎么知道飞帅能胜那象妖?我瞧飞帅似乎颇为吃力呢!”

    其他勇士都竖起耳朵倾听。

    他们也都,飞帅大赞对方功夫力量,那应该是很钦佩对手才是。

    上淮子焉淡淡道:“兵法之道,你们都没好好啊!所谓实则虚之,飞帅一招之下,已试出象妖的底细,要取胜并为难,却担心那牛妖适时上前邀击。所以他故意以言语扰乱麻痹对方,不过是寻找一击毙敌的良机而已。”

    “啊!”

    几名部下都凛然色变。

    飞帅心机,竟然如此之深?幸亏我们不是他的敌人。

    柳易精神一振,道:“是,小姐,我知道了。”

    矛走上前去,道:“多谢龚大首领看得起在下,柳某就奉陪一场,请龚兄指正。”

    龚都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姓柳?嗯,来吧,跟我练练手,我不打坏你的。”

    柳易道:“请。”

    两臂一合,长矛抖起一个圆圆的大枪花,却只原地闪动,并不挺进。

    龚都笑道:“你爷们儿还真是客气。”

    上去“梆”就是一棒,敲在长矛的尖刃上。接着反手一撩。

    柳易移步挽矛,与他打在一处。

    上淮子焉轻轻叹了口气,眼望阿飞的背影,心:“今晚却是我们拖累了飞帅了。若没有我们,又或我们能有一人能敌过那象妖,飞帅就不必如此煞费苦心,自低身份去与妖人周旋了。”

    阿飞和红红都只侧眼看了龚都和柳易这一对一眼,俩人心里判断差不多,都觉得有得一打,便不去。阿飞笑道:“红兄,咱们继续打咱们的,如何?”

    红红点点头:“嗯,飞帅请。”

    妖族之中,象族和牛族均以力量著称,族中世代相遗的传统,对力气大的高手特别尊重。刚才那一记硬碰硬,令红红感受到这人类功力的深厚,实不在自己之下,所以本来很暴躁火气的一个大象将军,说话竟也不知不觉客气起来。

    阿飞心中却正暗暗算计:“从适才一击看,这头蠢象至少能吃下我七成功力,不知他是否留有余力,若他仅此而已,我突然袭击之下,他必无幸。不过如果他也藏着一手半招,那就惨了。”

    上淮子焉武功虽不是太强,但眼光却真是一流,和阿飞正看到同一个关键。

    那牛妖狂狂大概是希望红红探清楚阿飞的真实本领之后才出手,所以到现在为止,一直窥伺,没有立即援助之意。但如果阿飞不能在他没有警觉之前干掉红红,被二妖夹击,那阿飞就很危险了。上淮子焉部下虽然有六名勇士,但要胜过对面那三大汝南黄巾高手,却也需要一段时间。就算能胜,在象妖和牛妖这等巨力面前,恐怕也很难帮上阿飞的忙。

    最可怕的是,现在不知道诸葛亮还有什么埋伏。

    上淮子焉一直都在暗暗琢磨形势,心底隐忧甚多:“时间拖得久了,待颖姐和诸葛亮赶到,便算把这里的敌人全都杀了,也是无用。”

    阿飞思量一儿,决定冒险一击:“他爷爷的,不冒险看来是难以脱身的了。小象崽子,对不起,虽然我比较喜欢你,但为了我和上淮子焉他们,现在也只能跟你玩辣的了。”

    正蓄着那股狠劲儿,忽然眼前一花,天地顿时明亮起来。

    开始他还以为是红红又运功发威了,后来一看,不对,四周都慢慢亮了起来。

    抬头一看,呀,居然是月亮出来了。先还只是一个芽儿,接着露出了半截身子,特别的圆。

    奇怪,这么大的雪还没下利落,这出的哪门子月亮啊?

    对面的红红也晃了晃脑袋,嘀咕道:“我不喜欢月亮!”

    阿飞起柳易之言,心念一动,忽然笑道:“我喜欢!”

    他反手一扯,“嘎嚓”两声,五指已飞速解开甲衣腋下的铜钮,手一扬,喝道:“红红,送给你。”

    红红对阿飞的举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傻愣愣地看着对面飞过来的黑云,左手一伸手就接住了,鼻中嗅到一股熟悉而亲切的气味。

    霍奴啊一声,忍不住将手中长矛狠狠杵入地下,接近尺许。上淮子焉却微微一笑,心:“妖物果然是妖物!”

    红红忽然顿开茅塞,醒悟过来,丑陋的脸上现出微笑:“啊,是我亲戚的皮啊……”

    这个念头随即成为永久的纪念,沉浸在喜悦中的象族之王并没有发现对面忽然少了一个人。

    前胸骤然一阵剧烈疼痛,红红几乎来不及起痛这个字眼来,就已经结束了他妖的生命。

    当啷!象齿刀颓败地掉入雪地之中,大部分刀杆迅即被残雪掩埋。

    接着,它的主人也如倾巨山倒伟柱一般轰然倒地,胸前突兀着深探肌脏,几没至柄的百辟钢刀。

    红红的左手,依旧紧握着那体温犹存的黑色象甲。

    在场的双方战士都惊呆了。

    龚都和柳易很默契地同时停手不战,各自退后。

    周仓喃喃自语着,声音很低,低到只有站在他身侧不远的刘辟能听到几句:“……他杀死了红红?他杀死了大力之王……”

    上淮子焉回头看了一眼霍奴,这是一个毫无责怪之意的注视。

    霍奴愣愣看着红红的尸体,手中的长矛不知不觉更深地插入了土地之中。

    刘辟忽然跳了一跳,惊叫道:“阿飞呢?阿飞呢?”

    大家被他尖厉的声音警起,同时注意观看。

    阿飞不见了。

    回答刘辟的是另一声凄惨的吼叫。

    躲在一棵树后已经许久的牛妖狂狂,突然颠狂地冲了出来。他手中的铁棍只剩下了一条,而且棍上端的那节刺橄榄也不知被什么利器砍中,齐齐平平地失去了半截,好像一只被腰斩的哈密瓜。

    他奔跑的方向,正冲周仓和刘辟的方位。

    数丈之遥,转眼就到。刘辟刚叫声:“牛哥……”已被他庞大的身躯撞得向半空直飞出去。

    周仓定睛看去,骇然发现,狂狂的左臂已经齐肘断掉,肘关节以下的小臂和手爪,都不见了。

    霎间,狂狂已经感觉到他的存在,右手一扬,断了半个哈密瓜的铁棒立刻横扫过来。

    沉重的风声醒着周仓,现在的狂狂,依然是有着巨大杀伤力的强徒。

    周仓一咬牙。他虽不愿与牛妖为敌,此时却也无法退后,只能先接一招再说。

    他使的也是铁棍,不过比对方长出许多,细了三分之一左右。

    “开!”吐气催劲中,周仓的黑铁棍的箍钢棍头,正正敲在狂狂两节棒的接驳处。

    一声巨响,棍棒交击,丝毫不逊于适才阿飞与象妖红红那一记双刀之。

    “嗖!”狂狂那另外一半哈密瓜,就此飞出,擦着周仓的左耳,冲向遥谣的月夜之中,不知落向哪里去了。

    这时候,刘辟刚刚从空中横着落到地面上。

    骨折的声音被棍棒对敲的巨响遮掩住,几乎没有人听到。

    龚都飞奔过来的时候,刘辟已经歪七扭八地斜躺在地上,了无声息。

    他的脸正对着洁白的月光,两眼、两鼻孔、两嘴角处,五官中都渗出短短的液态痕迹。

    龚都心沉下去,他扑上去,搂抱住刘辟:“大哥,大哥!”

    刘辟没有回答。

    龚都低头看看他的耳边,心里更加明白,刘辟可能永远也无法回答他了。

    七窍流血,说明已是五脏俱毁,神仙也无法医治了。

    六勇士中的五人对这种一连串的意外事故,都缺乏必要的心准备,时间已经很久了,大都都还傻傻站着,不知所措。

    只有柳易和上淮子焉不约而同,飞速奔向那棵巨柏树下。

    这棵树原是牛妖狂狂所站之地,他既然是从这里逃走,阿飞自然也在左近无疑。

    果然,阿飞悄无声地从树后转了出来。

    远远见他们过来,顺手把手里的一件长物件横掷过来,笑道:“嘿,这是好东西。啊,小心,别一只手接。”

    他醒晚了。柳易已单手握住了那东西,晃啷一响,身体猛然向右方倾斜。

    竟是狂狂的一根两节铁棒,难怪如此之沉。

    “我说嘛,别一手接。”

    阿飞拍拍手,咧开嘴笑。

    上淮子焉已经飞扑过去,一头钻进他怀里,一叠声道:“飞帅,你的兵法真神了!你太神了!”

    阿飞没有推开她,他也希望有人和他一起享受这险胜后的快乐和刺激。

    虽然有些血腥。

    “呵呵,骄傲的子焉姑娘,昔日你向我投降的时候也没这么夸过我吧?”他借势搂住对方,低声说道。

    “子焉知错了!我上淮子焉以后,惟飞帅马首是瞻!”上淮子焉也低声回答道。

    她的恭敬语气和神态,令阿飞很是受用。

    阿飞用力抱了一下上淮子焉,俩人随即就分了开去,因为柳易也走近了。

    柳易对这二人适才的举止仿佛未见,也许心里正暗暗为小姐的正确选择而欣慰也未可知。

    阿飞笑道:“柳易兄,你的力气也很大啊,居然没给带倒。”

    柳易单臂举起那管铁棒,还晃了几下:“真沉,这是我右手,刚才换了要是我左手去接,意外之下,铁定摔倒。啊,那牛妖不愧是妖人,居然使两根这么沉的家伙还能运转自如。”

    上淮子焉笑道:“任他英雄,在飞帅兵法快刀之下,也只能惶然而逃。”

    几人一起转过身,去看那兀自进行之中的恶战。

    狂狂正疯狂地舞动着仅剩的一节三尺铁棒,猛烈地攻击着周仓。

    周仓掌中的镔铁棍虽长达八尺,却反而处于守势。

    狂狂吼叫着,偶尔是“杀,杀”之类的人话,大部分却都是兽语,大家也听不出他到底在喊些什么。

    这时,龚都缓缓放下刘辟,站起,回身。

    他两只眼里,都有泪光盈动。

    但他听到狂狂的怒吼之后,泪气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道恶狠狠的凶光。

    他忽然大叫道:“周大哥,别留情了!杀了他,杀了这只畜生!”

    周仓嗯了一声,似乎有些奇怪。

    龚都继续叫道:“他在骂你,也在骂我们,骂所有的人!他说,等我回去,一定要点齐狂牛野猪,黑熊红象,西地狮,中山狼,所有的妖子妖孙,都引了来,杀光你们这些牛屎不如的人类!他说,拿你们所有男女老少的腥臭血肉,祭奠羊脸子和红红的妖灵也不够啊!”

    “什么?”听到这几句话的人类都愤怒了。

    霍奴蹦将过来,大喝道:“你们所谓的妖族,不过是些牛羊猪狗之类的畜生,跳梁小丑一般,也妄杀光我们人类?”

    狂狂更是躁怒,嘴里狂嘶乱吼,不知所云。

    龚都破口大骂:“我X你M!你们才是被宰的下水货!”

    众人都知道那狂狂又口出不逊言辞,惹怒龚都。

    上淮子焉皱一皱眉,还是转头对柳易说道:“问问他,那牛妖说了些什么?”

    柳易果然问道:“龚兄,那畜生又喷了些什么牛粪?”

    龚都道:“他妈妈的,这畜生说,天下早已在他们妖族智士的掌握之中,你们这些愚蠢人类哪里懂得?用不了三春两秋,世界上的人类就全是他们妖族的贱奴了。”

    霍奴怒而大笑:“无知妖牛,这畜生真是疯了!”

    上淮子焉看看阿飞,面有忧色。

    阿飞淡淡道:“一只盲眼牛头,任他说去。”

    上淮子焉哦了一声,仔细看去,才发现,那狂狂的棒法毫无章法,只是凭着蛮力四下乱打。

    “飞帅,你用什么打瞎了他的双眼?”

    阿飞伸出左手,握住上淮子焉的右手,然后把自己的右手,放到上淮子焉的右手心里。

    上淮子焉脸上微热,手心里却是一凉。

    “呶,就是这个。”阿飞极快缩回手去。

    上淮子焉若有所失,愣了一下,才举起右手去看。

    沉沉的,却是一枚五铢铜钱。

    “这家伙不愧是牛妖,眼睛真够大的,这么大的铜钱,竟然也能镶嵌进去。”阿飞摇摇头,“原本只是要晃一下他的耳目的……”

    霍奴在旁听得真切,大声道:“周兄,什么时候能让我们吃这顿牛肉啊?”

    柳易跟道:“是啊,若是需要,我兄弟也愿意稍尽绵力,剥皮屠宰这等杂活儿,我们还是很擅长的。”

    狂狂又是一阵阵暴叫。

    柳易道:“龚兄……”

    龚都知道他的意思,耸耸肩,道:“他说,我们都不过是屎尿一般的东西,居然敢如此大言!”

    柳易和霍奴都忍不住爆笑。

    阿飞和上淮子焉对视一眼,也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

    若不是龚都翻译的有问题,便是这狂狂的词汇量太少,骂品极差,左右都是屎尿,也没见点新鲜的。

    周仓皱皱眉。狂狂、红红这些妖族,虽然也同是主公部下,也以武勇受到诸军的敬畏,他却一直不甚喜欢他们。臭哄哄、狂暴暴的。除了那熊族之主,其他这几个,他认为都不过是畜生而已。

    不过平日里这些妖类非常团结,他自知无力相抗,所以一直忍让。

    今晚狂狂的一通兽言,倒让他清醒过来,道:“是啊,现在世间妖族突然泛滥,难道他们真有和人类争夺天下的野心?”

    在刘备军中,他是典型的口拙心巧型将领,心中一动疑虑,许多以前未曾过的问题都纷纷涌入脑海之中。

    他暗暗吸了口长气,心惊不已:“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啊!”

    狂狂趁他迟疑,已经辨明了他的方位,铁棒骤然一紧,狂风暴雨般扫了过来。

    周仓且战且退,不失步骤。

五十一、西凉锦马超

    阿飞看双方打斗,心下暗暗称赞:“狂狂虽然瞎了,功力犹在大半,没到这周仓竟然能够抵挡,以此时的情景,他取得最后胜利只是时间问题。算得是一一流的步下将领。唉,刘备军中,果然人才不少。”

    忽然起一个关键问题,微侧一步,前胸几乎靠到上淮子焉的右臂,低声问道:“你为何来到南阳?”

    对他如此欺近,上淮子焉并没有任何闪避动作,低声道:“临汝关失陷,我兄战死,我只得逃走。”

    她感觉到阿飞心里似乎震了一震,但外表上,阿飞还是非常镇静的。

    “详情如何?”

    上淮子焉道:“是。临汝关失陷当晚,陈老赶来相救,欲引我兄妹二人随他而去。陈老昔日在黑山军时,曾教授过我兄妹武艺,于我们有半师之谊。但家兄决心与关共存亡,不肯弃关而逃,故此拒绝了陈老的好意,让陈老带我走。我虽不离开兄长,但陈老却悄悄对我说,敌军势大,若我不走,便无法再救兄长。而且,这次的敌人非同寻常,主要将领多是妖物繁衍,多我一人也无法帮助兄长守住城池。我本不信,觉得他是为了让我走才这么危言骗我。可是,当我那晚亲眼见到敌军大将马超以一根三丈巨矛,一矛便震裂西门城墙之后,我不得不信。”

    “马超?”阿飞真正震惊了,西凉的军团已经开始动手了啊?嗯,这个陈老……

    一念未已,忽然怀中一暖,上淮子焉竟然已经偎依上来,两条轻柔的手臂环上自己的腰。

    阿飞是成熟男人,知道这倔强的美女感已冒死相救之恩,又见了自己勇武的英姿,已然芳心暗许,否则,依她的地位脾性,岂容男人如此贴身倾谈,毫无戒备之意。

    “正是,当时马超身体突然大幅膨胀,直长至丈半,腰围五六尺,胳膊粗壮如阔大圆木,怒目瞪视过来。当时我只觉得被他扫视一眼,骇异得几乎无法动弹。只听到身后的哥哥大叫:‘妹妹,快走,他不是人。’迷迷糊糊之中,被柳易、霍奴他们拉住,随陈老突出城去。”

    阿飞问:“当时陈老如何带你们出的城?”心里暗暗烦恼,这著名骁勇的马超马孟起显然也不是凡人,至少是妖化倾向严重了。

    上淮子焉道:“这一点,正是我欲与飞帅计议之事。”她柔柔的身体轻轻靠上阿飞的前心,低下头,埋入阿飞的胸怀之中,“飞帅,请抱住我。”

    阿飞没有任何犹豫,轻轻伸出双臂,搂住了她。

    黑山众将也许有人已经见到这种情景,但却没有一个人说什么。

    上淮子焉身体里有一股很特别的香味,和阿樱的体香非常相似,阿飞很喜欢这种气味,内心里不自觉地涌起爱惜之意。他微微低下头,感受着怀中温暖的软玉幽香,心:“六勇士都一语不发,这是他们对我占有他们的主人的默认么?”

    他加入守拙一族这十年之中,先后多次时空旅行。但这一次的三国之旅,却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相同,意外频出,经历迭宕,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很不在意于现代社中的某些道德底限了,他的思维原则,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被古时代同化。

    潜意识里,他觉得娶个上淮子焉这样才貌皆为上品的女子为妾也是一件美事。

    但上淮子焉一句话,就把他震醒过来。

    “阿飞,别回答我的任何话。因为我们正被窥视。”

    阿飞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情,右手上抬,轻轻抚摸上淮子焉的长发。

    上淮子焉的脸慢慢扭动,在阿飞的胸襟上磨,似乎颇为享受这种爱抚。

    但她的声音却让阿飞越来越心惊。“就像我在临汝关被变身后的马超瞪视一样。”

    马超?阿飞心里奇怪之极:“她怎么有这样一种感觉。”

    上淮子焉的脸个都埋进了阿飞的衣襟里。“飞帅,准备好,我们得立刻走。”

    走?阿飞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柳易低声道:“主人,飞帅,月亮……月亮它全出来了。”

    阿飞一愣,阿飞抬头看去,果然,圆滚滚的皓月高高地悬在厚重的黑暗云层之外,显得分外硕大,温润柔和而又无所不纳的月光洒落下来,将众人都包裹在它的注视之中。

    胸前传来低低的震动,上淮子焉似乎在轻轻念叨些什么繁复字语。最后,阿飞听见她低声说:“全力发动吧!”

    阿飞这才注意到,六勇士已然将自己和上淮子焉团团围住,各自低头闭目,左掌抚胸,右掌高高举起。

    “你们……”

    “飞帅勿惊,他们正吸纳月精,以助法阵。”怀中的上淮子焉仰首看着阿飞,低声说道。

    “这是什么法阵?”阿飞也低声问道。

    “那是六丁移山术,我们来南阳之前,陈老神仙见六勇士体质很好,特意传他们这门六丁六甲术,以为救急之用。本来早就应该使用的,但因为这门法阵需要日、月的精华,今夜却根本无月,因此,一直让飞帅你辛苦到现在。”

    阿飞点点头,心道:“我们都能脱身便好。”本来他一直最担心的就是上淮子焉他们如何脱离刘备军追杀的问题,现在这一巨大难题居然被他们自己解决,当然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心情顿时舒畅。

    他警惕地盯着远方的打斗,判断着进程。若非敌人突然出现内哄,恐怕也不可能容许六勇士有布阵的机。

    月亮渐渐惨淡起来,周围的空气都似越来越稀薄,呼吸都慢慢困难起来。

    六勇士高高举起的右臂,却渐渐的开始闪闪发光,越来越亮起来,仿佛六根2世纪的加粗型电杠。

    阿飞有些促狭地联到这里的时候,眼前忽然一黯。

    接着就听几声“啊”,六勇士高举的右臂忽然间全都软软跌了下来,霍奴等几人急急全都盘膝坐倒,闭目运息,面上都露出痛苦之色。

    唯一还能站立的只有柳易,他的左手拄着长矛,道:“不好,被高手识破法阵,施法隐蔽了月光。”

    阿飞急道:“柳兄,你们没事吧?”

    柳易道:“我还行,不过霍兄弟他为法阵之眼,蓄积月光精华,体内凉气过多,恐有些妨碍。”顺了顺气,慢慢半蹲下去,双手轻轻抚住霍奴的肩膀,助他消除阴月之力。

    一声震耳欲聋的长笑传了过来:“米粒一般珠,如何放光华?此等末流小阵,也敢在诸葛将军面前摆弄。黑山的六小丑,今晚还在本将军面前逃脱么?”

    上淮子焉惊道:“果然是他。”

    阿飞一凛:“马超马孟起?”

    上淮子焉轻轻放开阿飞,道:“真没到,他竟然赶到了这里。”

    阿飞心里也是奇怪之极:“是啊,他不在河内率引妖众,跑到这宛南一带做什么?”

    马蹄声忽然急促起来,不一刻,数十骑赶至。

    阿飞目光锐利,已见其中竟有诸葛亮、关羽、关平等人,却不见赵颖。

    上淮子焉的双眼,则死死盯着其中一骑。

    阿飞顺她眼光看去,见那是一二十岁出头小将,月光下他面如敷粉,俊俏已极。他明朗的双目静静瞧向对方时,仿佛一位能逗邻家妹妹心跳的翩翩良家公子,但此刻一笑将起来,却声似雷震,杀气逼人。

    柳易和坐在地上的霍奴等人都是面露惊骇之色,上淮子焉忽然低喝道:“守住本念,勿思勿虑。”

    霍奴等人轻轻吁了口气,镇定下来。

    阿飞暗暗叫糟,临汝关一战,看来马超天神般的威风已深入这些守将内心深处,以至于现在听到他的笑声,已经未战先溃。

    他忽然越众而出,大声喝道:“扶风马氏,乃我大汉边塞之柱,世代皆为忠良。不到竟然出了你这勾结匪类,对抗朝廷的逆贼,尔祖宗在地下,也要为你感到羞耻。”

    对面那小将两手一紧,三丈鎏金神龙枪已勃然而动,三尺多长的枪尖缓缓落下,指向阿飞。

    “大胆,你已身陷诸葛将军之策中,插翅乱逃,还敢胡言乱语,真欲试试本将军的神龙枪么?”

    “小小裨将,也敢在本帅前起?”阿飞脚步不停,嘴里继续讽刺道。马超未反之前,正式官职,不过是地方军的偏将军,刚刚入了正式将军的行当,自比不得朝廷里重将中的重将,官封一方持节大督的大将阿飞了。

    马超嗬嗬冷笑:“你当马某稀罕那等俗职么?嘿,久闻飞帅大名,今日倒要试试,究竟如何?”横枪一拦,大喝道:“诸位将军,儿郎们听了,本将与飞帅一决高低,生死无论,不死不休,没我的号令,尔等不许上前。”

    他身后亲随的西凉众骑齐齐应诺:“喏,将军。”

    诸葛亮跳下马来,轻笑道:“正要见将军雄威。”

    关氏父子喝止住犹在缠斗不休的周仓和狂狂,令人抬走了刘辟和红红的尸体。

    阿飞拔刀出鞘。走上几步,说道:“你不过倚仗枪长力大,今日看你家飞帅,如何教你玩一玩短刀破长枪。”

    马超见了他手中短刀,更是大怒:“你……你竟敢使这等短刀与我决战?”

    阿飞挥了挥手中的百辟钢刀:“宰一匹小马驹子,我这一把小小牛刀就足够了。”

    他身后的上淮子焉和黑山六勇士都是心惊之余复又十分振奋,飞帅神威,居然不受妖魔气势压迫,反而愈见张扬。

    那边,马超已经忍不住了,他白玉般的脸上已血红一片,他呼呼地喘着气,金枪在手中直颤。

    后面正在观察阿飞的诸葛亮见状不妙,未开打已气成这样,如何施展本领?一挥手,左手处的关平心领神,立刻跃马上前,喝道:“马将军,这一阵,就请让给关平吧。这种角色,没的污染了将军的手。”

    马超横眉怒目,狠狠说道:“我刚才所言,关小将军当是放屁么?”

    关平一愣,心:“你也未免太过蛮横无了吧,我奉诸葛将军之命前来助战,那是为你好啊?”

    他受父亲熏陶,眼光一流,一瞧马超金枪微颤,枪尖上光芒吞吐,大是不怀好意,心下了警惕,一勒疆绳,便没有率性冲上阵去。

    身后已有人大喝:“平儿,回来。”

    关平一听是父亲,应了一声,调转马头返回阵中,见父亲和诸葛亮并骑而视,不觉有些羞愧,道:“将军,末将无能,无法替代马将军。”

    诸葛亮呵呵一笑:“小公子勿虑,马超将军久经战场,年纪虽轻,经验却极丰富,有公子这么一岔,他当能冷静下来。”

    关羽横了关平一眼:“退下吧。”

    关平本来还有些安慰的,被老爹一记冷眼,顿时又郁闷起来,怏怏退到阵后,低头生闷气。

    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拍拍他肩膀:“小将军,君侯不是冲你的。”

    关平抬头一看,却是周仓。

    “仓叔啊,您说什么?”

    周仓淡淡一笑:“看吧。”

    果如诸葛亮之料,斗阵上形势又是一变,马超本来胆中正生出十二分的恶来,被关平一搅,不觉消散不少。

    阿飞暗叫不好,道:“这个马超太强了,诸葛亮就略略帮了点忙,他就小脸不红,大气不喘了,我靠,他不喘气,我等就该没法喘息了。”

    武力上他现在毫不惧怕对方,气势也正极其雄阔,不为敌妖气所侵。

    一念至此,阿飞快步扑出。

    但见他脚踩九宫,飞星逐月一般,刹那间抢至马超的战马前,内息在体内圆环流转一通,猛然断喝一声。

    马超见他靠近,正待举枪相迎,却被他一声叫,眼前一花,白闪闪的光彩四射,身前马后,已出现无数持刀攻击的阿飞。

    这门行龙刀乃韦氏真传,但传到这两代,典韦和典满父子因了步战戟法,家传刀法反而甚少有发挥余地。阿飞多年军旅生涯,更是从未使过。

    今日决一死战,面对凶残大妖,阿飞不再客气,一上手便使出绝技。马超大出意外,不禁微显忙乱,长枪起处,四下封盖。

    但见金光银芒乱舞,只听“叮叮砰砰”响声如疾风暴雨般连响数十百下,阿飞一个跟头翻了出去。马超的战马连退七、八步,勉强站定。

    阿飞稳稳落地,横刀而立,凝视马超。

    “哗”一声脆响,他掌中的百辟刀忽然间已化为无数碎片,跌落尘埃。

    上淮子焉变了脸色,急道:“飞帅,你怎么样?”

    阿飞道:“我没事。”

    “好刀法!”马超左手控缰,右手枪,冷冷喝道。

    阿飞扔了刀柄,摇一摇头:“你的枪法更好。”

    马超一字一字道出三个字:“我—枪—好!”

    话音刚落,“扑哧!”他坐下战马四腿突然一软,跪倒在地。马超脸色阴沉,从马鞍上纵身而起,手舞金枪,空中一个6度大旋身,落在了阿飞的身前。

    柳易惊道:“马脖子断了。”

    上淮子焉和诸勇士一瞧,果然,马颈低垂,马嘴中不绝地吐出大团大团的血块。

    六勇士都是暗暗乍舌。上淮子焉叹道:“尔等今夜得见人间真正英豪,当死亦无撼了吧?”

    柳易和霍奴交换了一个眼色,一齐点了点头,忽然都站了起来。

    “是,小姐。”

    黑山六勇士,慢慢都站了起来。

    马超恶狠狠瞪着阿飞:“你居然能将内力传递到我的坐骑体内,震断它脖项,好功力!”

    阿飞淡淡道:“你这马太强健,太机灵,我不打断它的脖子,就无法与你公平一战。”

    马超哈哈大笑:“现在你连随手武器都没有了,怎么与我公平决战?”

    阿飞冷冷瞧他一眼,身子猛然后缩,然后,他如同一支利箭一般,急速射往马超。

    马超离阿飞本身就不远,被他骤然这么一冲,双方一眨眼就面对面,相距不过一两尺。

    马超毫不迟疑,撒手扔掉金枪。

    这个距离,丈二长枪无法发挥威力,反成累赘。

    “轰!”四拳相撞,二人再度一起倒飞而出。

    这一次,阿飞使出了九阳神功最爆烈的“九阳齐照”功力。他以有心算无意,逼迫马超硬拼了一记。

    阿飞只觉得胸中的血液猛然直冲头顶,两眼全是火红一片,有三四秒钟时间,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寒光一闪,阿飞左手拔出了七宝刀,在身前斜斜挥舞三下,护住自己的要害。

    马超左手一招,那杆金枪从地上拔起,跃入掌指之中。

    他身具深厚妖力,虽然也不好受,却还勉强能够支持。但他见了刀光,竟然忘记趁虚攻击,失声叫道:“精金刀?”

    阿飞很奇怪,心我这七宝刀,怎么被他给改名了?

    正自疑惑着,眼前突然闪过一团团的银色光晕,那光晕明亮之极,并且围绕着他飞速地旋转着,令他视觉顿时一阵模糊。

    这是什么?

    “飞哥,今生无缘,来日……保重!”声音低沉细微,但却的确是上淮子焉的声音。

    只听对面诸葛亮惊愕道:“北斗七星,一气混沌术?上淮小姐,你……你们不要命了,竟敢发动这等一品仙术?”

    上淮子焉轻轻地笑了。

    “诸葛将军,我们这七条人命,在您眼里,又能值得什么?”

    诸葛亮沉吟一下,声音恢复了正常的冷酷平静:“不错……只有当你们都不要命的时候,在我眼里,它才值得一。”

    阿飞愕然回头,却见上淮子焉等七人不知何时又已围成阵形,却正是北斗之型。柳易、霍奴等六人均是双臂冲天高举,但他们的眼睛却都已闭上,光晕下看不太清楚,不知情况如何。上淮子焉则披头散发,双手合什,已全无平时淡静风度,身体摇晃着,凝着一双美目,正向阿飞看来。

    阿飞看的清楚,她站立的位置,在北斗七星里最是重要,乃是天枢要位。

    阿飞两眼紫光一闪,心头猛然剧疼,猛声大吼道:“子焉妹妹!!”

    他身具夜视之功,便在强烈的银光干扰下,也能凝固视力。其实也不需要多长时间,一瞥之下,就发现了上淮子焉的五官之中,全都沁出了血迹。

    那是典型的内部五脏六腑全都错位的外现。

    “飞哥,来生当与君……”

    “子焉妹……妹……”阿飞双目之中,已是泪如雨下。

    没等他叫出第三声,个身体已被无限广袤的银白色包裹,什么都看不见了。

五十二、主角不是我

    阿飞再睁开眼睛时,发觉周围环境特别熟悉,依山傍水,险寨高旗。

    天虽然依旧漆黑一团,但阿飞立刻就恍悟:“我居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大营之中。”

    这什么仙术,竟然如此神奇。

    到如此神术的圆满成功是以上淮子焉等七人的性命为代价,心头生生而痛。

    “诸葛亮,马超,我不把尔等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仔细打量几眼,正在飞之营的后寨门口。阿飞强忍悲恨,立即隐身,迅即闪至自己的中军大帐,施展穿障之术,冲入自己的寝帐。

    “砰!”帐中却有人在,双方正正碰个满怀。

    阿飞全没料到自己的睡觉之地居然有其他人,两手一合,已将对方抱住。

    是个女人。

    对方身体柔软,气息芳香。

    “怎么,飞帅泡师妹啦?”

    阿飞急忙放手:“你怎么来了?”

    白风一身劲衣:“我带了一些圈内的道友来助你,可是你的手下却不让我来见你。虽然把我们都安置好了,我却总有些不安,因此趁夜来寻你。你去哪里了?让我好等。”

    阿飞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白风。

    白风惊讶异常:“你说周郎、马超、张卫都来到刘备和诸葛亮的军营?难怪我心中如此忐忑,诸妖龙聚集,你下面这仗可真难打了。”

    阿飞恨恨道:“难打也得打,否则,上淮子焉他们几人,岂非白白牺牲?”

    白风撇撇嘴:“你很像我。”

    阿飞一呆:“像你?”

    “是啊,一见美女,就跟我见着帅哥一样,哈哈,要亲近一番。”

    阿飞皱皱眉:“我跟你不一样好不好?”

    白风摆摆手:“不说这个。这些头妖龙大都是刚刚苏醒,法力未至最强。我带来的这些人,颇有几个能手,倒也勉强能应付几下,不过这仗我看非短期能结束,打时间长了,对方恐怕越来越强。”

    阿飞道:“嗯,这暂且不管。你先带我去见见那些助拳的朋友们。”

    白风点头答应。

    没到,阿飞居然在这些人里见到了张恬。

    如今她也是道袍素带,飘然若仙。阿飞横着眼看她,差点没当场发作。

    张恬妍然一笑:“飞帅,大敌当前,你不这就赶我走吧?”又冲白风叫道,“师姐,妹子以前糊涂,得罪了飞帅,你倒代我说几句好话呀!”

    白风咧齿一笑:“还有美女能得罪飞帅的?少见。”

    阿飞勉强挤出个微笑:“张道友,好说。大家请好生休息,明日恐有大战!”

    应付过一众高人,阿飞和白风出来。

    “你怎么和张家小师妹有过节的?是不是始乱终弃呀?”

    阿飞瞪她一眼:“你真以为我跟你一样啊?不过,这梁子今天看你面子就揭过了。”

    白风道:“别呀,你可别看我面子,该怎么纠缠,你就继续好了,反正不关我事。”

    阿飞被她噎得直摇头,只好转身:“我太累了,先回去躺儿,明天再谈。”

    白风伸出右手的食、中二指,嘿嘿直笑。

    “我不在军营里住,我另外有事,先走一步。”

    阿飞一凝身:“你不帮我?”

    白风恨道:“废话,我不帮你我带这么些人来做什么?我现在得去帮你照顾小菲去。,我到底欠你们家什么……帮了爹还得帮妞儿。”

    阿飞道:“你有小菲的消息?”

    白风摆手:“行了,等我回来,把她详细情况都告诉你的。你放心吧,有我师父罩着,我帮衬着,一切你都放宽心。”

    阿飞点了点头,心中这桩忧虑总算减轻许多。

    第二天,阿飞升帐,把前来助战的各门高人介绍给诸将,然后大家一起,开始计议如何御敌作战。

    正热闹间,忽然值日官飞奔而来,大声禀报道:“夏侯渊将军到。”

    阿飞吃了一惊,急忙中断军议,率领诸将大开营门,前去迎接。

    不说地位资历,单老岳翁这一身份,阿飞就非得大礼相见不可。

    夏侯渊倒不在乎礼貌,上去伸手拉着阿飞,一路大笑走进中军大帐。

    众将很少见这位性急暴躁的夏侯将军如此开怀,心头都是暗暗称奇:“你得了飞帅这种女婿,是很有眼光。不过,也不用天天摆在面上,见了就爱不释手,笑不拢嘴吧?”

    大帐之内,夏侯渊宣布曹操亲笔手令,晋升阿飞为持节,镇东将军,任命他为冀州都护,立刻返回许都,前线军事事务,一概交付辅国大将军夏侯渊。

    诸将闻听,均在第一时间向阿飞道贺,四征四镇,已经脱离杂号将军范畴,乃朝廷正规二品将军称号。

    阿飞颇为疑惑,不过表面依旧带着笑说道:“其实,我们应该首先向辅国大将军道贺才对啊!”

    将领们恍悟,不错,只顾听自己的主将升格,却忘了夏侯渊已升为大将军级别,那更是值得称道的事情。

    夏侯渊哈哈大笑,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将领们的恭贺和艳羡。

    “本将军这不算什么,元让已被任命为车骑大将军,你们,应该跟他去讨碗右迁喜酒喝喝才对。”

    众将哄堂大笑。

    原来夏侯将军如此开心,不仅仅是见到了自己的好女婿呀!

    这一来军事议就开不下去了,阿飞摒退闲人,独在中军帐中与夏侯渊单聊,问起曹操的安排缘故。

    这“冀州都护”,闻所未闻。

    也难怪他奇怪。都护是一种很特别的官名,大都设在边城。西汉宣帝神爵二年(前6年)始置“西域都护”职位,为驻守西域地区的最高长官,控制西域各国。其后废置不常。东汉时又偶有都护、都护将军之称,专征讨之任。

    冀州乃河北中心地域,并非边疆区,为何设置这都护一职?做什么用?

    夏侯渊也不多讲,道:“具体内情,我并不清楚,但主公让你速回许都,现在就动身。主公正赶往许都,你到的时候,也许主公已经到了。”

    阿飞忽道:“大人,我能不能先把刘备灭了再回去?”

    夏侯渊脸色一沉,盯着阿飞。

    阿飞道:“我并非违抗丞相之令,但我有几位部将,也是我的朋友,近日刚刚死于大耳之手,我要为他们报仇。”

    夏侯渊目中的怒意迅即消失而去,他一把搂住阿飞。

    “嗯,我也曾痛失战友,心肝欲碎。我能解你的心情。阿飞,如果换个时候,我一定代你向丞相恳请,把你留在军营里。但是,此次非同寻常,丞相他……”说到这里,虽然在这两人世界里,夏侯渊依然放低了声音,悄声说道,“丞相他是把个北方,都要托付给你。如此大事,岂能说耽便耽,误了天大的军国干系?”

    阿飞大吃一惊:“什么?”

    夏侯渊道:“丞相已决定亲自南征,我只是来当先锋的,你现在明白了?”

    阿飞全然明白了。

    原来这个冀州都护,干的是看家护院的勾当。

    曹操南征?赤壁之战?

    阿飞心里波澜大兴,原来要出这种大事了?

    夏侯渊放开他,拍拍他肩膀,哈哈一笑,自己倒了杯蜜水,一饮而尽。

    阿飞无法再说什么,只得暗叹一声,向夏侯渊介绍张恬那些昨夜来到的道家高士。

    夏侯渊喜道:“主公已知妖物之事,有此等方外高人相助,此次南伐,我等就无忧了。”

    阿飞了,要求带赵玉和黄忠一起走。夏侯渊不但没有反对,反而说道:“眼看你这回去,就需大开幕府,广招臂助,只带他二将如何能行?这军中除了独掌一军、不合你意的将领,剩下的你拣好的挑吧。”

    阿飞知道这是泰山大人一力维护,不过却也不敢真就把精兵猛将全都挑了带走。曹操万一怪罪下来,夏侯渊不怕,他现在还是怕的。

    最后,阿飞还是只带了赵、黄二将,他们率领的数千虎豹轻骑也转交给了夏侯渊。

    敌人强大,老丈人如果还以昔日败军之将视之,必定要出大问题。

    对刘备等人的异变,阿飞没敢直说太多,但却把当日夜探军营的情况大致情况都讲了。夏侯渊表现得倒也不是十分无视,只说现在他只是前线先锋大将,负责防御。具体作战安排,自然有主公到来之后再做定夺。

    这样阿飞才放心一些,第二天就赶往许都,见到曹操。

    曹操依旧那么信心十足,容光焕发,不过难得地没有多说,只是把自己的四个心爱的儿子交给了阿飞。

    曹丕、曹彰、曹植、曹冲。

    一切尽在不言中。

    护送几位公子北去邺城的路上,阿飞又得到很多消息。

    最主要的两条是,许县令满宠已奉令改任邺令,他已先行至邺,为阿飞的到来做必要的准备。

    其次,是曹操已令曹发回袁谭之女。

    当日两家结亲,曹操和袁谭成为儿女亲家,曾命自己的儿子曹娶了袁谭之女。不到未过一年,这门政治婚姻已丧失它的作用。

    要对青州动手了。

    阿飞暗暗思量:“徐州军现在以臧霸为首,鲁肃新至,不知相处如何。”

    另外,马超军攻占临汝之后,不知何故突然又撤兵回去,现在那里有徐晃统率精兵镇守,短期应无大问题。

    ……

    一路无话,回到邺城,邺县令满宠已率本城武出城相迎。

    在他身后,阿飞看到一个意外的人,三十岁上下,面白微须,高头深额:“李孚大人?”

    那人正是他曾向曹操力荐的原袁绍属下,主簿李孚。

    满宠微笑道:“奉丞相令,李大人已正式就任邺县县丞,日后卑职和李大人还须飞帅时时指正方略。”

    阿飞现在是冀州都护,上马管军,下马护民,倒还真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阿飞客气两句,带他们去见了曹家三位公子,然后一起还城。

    阿飞没敢去住冀州的牧府,好在满宠已经前为他准备了更合适的府第。

    那地方阿飞去过,以前是小袁公字袁尚的家,也在城北,独占一条大街。

    我靠!阿飞没进门就发晕,这地方比冀州牧府还阔气堂皇多了。

    曹操看来这是存心要彻底卖好给我啊,不然满宠也不敢如此安置。

    如此一,阿飞还真就施施然住了进去。

    他的亲卫队飞之营被安置在北门外,满宠说那里准备修建三座高台,作为邺城的守护堡垒,具体事务都由县丞李孚负责,遵照丞相意志,正在征集大批民工,立即就将开工,估计明年年底可以完事。

    阿飞点头,这种事自然不用他去。

    阿飞这就算正式安顿下来。

    不久之后,夏侯樱、杜似兰等家眷陆续到齐,一家人团聚。

    唯一不美的是小菲还在外面流浪。

    阿飞曾私下运用魂游术约见白风,询问过两次,白风都告诉一些小菲的近期举动,不是斩妖,就在伏魔,游侠帮在另外一个非正常的里名气已是越来越大。

    阿飞不禁苦笑,看来小菲真是乐不思归了啊!这种情况他可不敢跟阿樱他们讲,否则她们非逼着他去把小菲带回来。

    第二年的秋季,曹操终于动手了。

    十月初,他的大军自宛、许出发,直奔荆襄。

    阿飞暗暗担心,虽然曹操有备而行,随行的也有众多道门高人,但,毕竟对方是一群大妖。

    十月中旬的一天,白风忽然来到邺城,告诉阿飞了一个好消息。

    “小菲即将回邺。”

    阿飞大喜,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小菲带一些朋友回来,有些可能形貌惊人,不合时宜,到时候你得为他们准备一个好住处。”

    阿飞一笑:“早准备好了,我这都护府地方大的很,后面有两个大院子,很安静,足够百十人舒服居住。”

    白风微一迟疑:“可能不够……”

    “不够?”阿飞吃了一惊,上百人的地方还不够住?

    “连一些精锐道兵,大概有七百多人。”

    阿飞张大了嘴,小菲这一年,都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啊!

    “嗯……正好,邺城三台已经全部完工,我的飞之营占了俩,冰井台在最北边,那里人迹罕见,台中有大房14间,是邺城军需储藏地。”

    白风很满意:“嗯,首脑人物大部分可以住你的都护府,其他道兵住这个台就好,一百多间房,应该足够。嗯,什么台?”

    “冰井台,因为那台里有一口藏冰的深井,所以得名。那口井深15丈,储藏着大量的冰块、煤炭、粮食、食盐等物,以防不虞。”

    “看来你这一年也没闲着,防御工事修得不错呀!”

    阿飞摇头:“这都是曹操临走时的安排,与我无干了。”

    白风沉吟道:“看来他也意识到天下局面有异,所以前预做准备呢。这次他南下,前景还真难以逆料。”

    阿飞道:“你认为此战结果如何?”

    白风很潇洒地一摆手:“凶多吉少。恐怕比某个赤壁之战还要惨,七妖龙要聚集起来,曹操未必能活着回来。”

    “你这乌鸦嘴。”

    “不是我乌鸦,你没见小菲急着回来么?她这么带着一大帮老老少少跑回来,肯定是推算出天下有变,怕你出危险,赶回来帮你控制局势的吗?老实说,这一年里她长进的速度,就如同时空飞船在时间中逆流,简直无法象。尤其在预测形势方面,无人可及。我师傅都称她是不二的道统继承者,差点把她改名叫王不二了。本门未来长仙,非她莫属。”

    “王不二……你师傅也太恶搞了吧?”阿飞哼了一声。

    “呵,开个玩笑,气氛本来就这么沉闷的。”

    “嗯!”阿飞忽然沉默下来。

    “喂,我刚说气氛沉闷,你就干脆不答我啦?”

    阿飞苦笑:“我在,曹操若无法渡过长江,灭了这帮妖龙,天下岂非要成为妖魔鬼怪的世界?”

    “呵呵!”白风大笑,“曹操失败,那不正是你的机么?趁机号召人类精英,联合起来抗击妖族,有小菲和我帮你,你这人类种族的大英雄,这回当定了。”

    阿飞摇了摇头,抑郁不乐。

    “啊哈,马上就要当大主角大明星了,怎么还不高兴呢?”

    阿飞正眼看着白风:“老实说,自打到了这个什么位面,我就没怎么开心过。尤其这妖妖怪怪出来之后,我很烦躁,很不喜欢。这个世界,主角肯定不是我,而是你。”

    白风听他如此说,也不禁摇摇头:“我也肯定不是主角,小菲才是天生主角。就这么一年,什么奇迹都出来了。师傅说不是他不偏向我,实在是我没那个命。”

    阿飞仰天轻叹一声:“主角是小菲也挺好,起码,她是我女儿。我尽全力帮助她完成这幕大戏的。”

    白风翻着眼看他,过了一儿,忽然幽幽地说:“我说……如果让你选,你愿意继续在上一个世界里混呢,事先说,可能很不成功。还是在这个世界里,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阿飞迟疑一下,问:“你这假设实在恶毒,能不能这样,我在上个世界里,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白风又大笑起来:“你好贪心不足啊!”

    阿飞脸上一红:“是啊,我发觉,我性格也似乎有些变了,跟以前不太一样。”

    白风止住笑,忽然严肃起来。

    “如果你真的,那么,现在有一个机。”

五十三、关于版本的问题和上架

    本书实属老书,一直笔耕未辍。现在结束了出版约定,终于可以上网了。

    网络版本到现在,也即第五卷“穿越之途”就全部结束了,由于结局不够自然,而且伏笔没有用上,因此,在简体版本中有比较大的修改,应该更符合我,也符合读者朋友的心愿。

    本书简体版,也即下面大家看到的修订版,目前共四卷,中间修订了之前的错误和缺陷,尤其在江南和荆襄两卷中改动相对比较大,嘿,连结局都全部更正。

    这样,前后章节保持一致,是一部纯历史军事类型的小说,不再搀杂任何仙侠玄幻。

    正在勤写余下四卷,VIP章节请一定接续修订版阅读。从明天开始,也就是21日起将正式开始连载。

    余下四卷暂名为《英雄记》,是最新产品,大致分为第五卷中原、第六卷赤壁、第七卷两川与第八卷河南四卷,具体的……慢慢看吧。

    之所以和起点签约,也是希望有读者督促,可以加快写作速度,因此,你的留言,和点击、推荐、月票一样重要,多交流,呵。

    阿飞2892

关于修订版

    这是三国游侠传的修订版本,也是前四卷最后的简体定本,中间修订了许多之前的错误和缺陷,尤其在江南和荆襄两卷中改动极大,嘿,连结局都全部更正。

    网络版本,到第五卷穿越之途为止,也即繁体版。结局不够自然,而且很多伏笔没有用上,因此,在简体版本中被完全抛弃,应该更符合我,也符合读者朋友的心愿,呵,如果依旧更喜欢旧版本的兄弟姐妹……那就去喜欢吧。

    看过旧版的朋友可以可以看看修订版的江南和荆襄这两卷,差异较大,不然,你的思维可能接不上余下的四卷。

    余下四卷暂名为《英雄记》,是最新产品,正在写作中。大致分为第五卷中原、第六卷赤壁、第七卷两川与第八卷河南四卷,具体的……肯定比之前要看得开心,呵呵,这么久了,也该云开雾散了些。

    之所以和起点签,也是希望有读者督促,可以加快写作速度,因此,你的留言,和点击、推荐、月票一样重要,多交流,呵。

    兹为新版总序。

序章、我和池早

    一大早,刚到办公室,秘书小竹便告诉我,那个牛鼻子池早刚才把我的那双时空鞋借走了。

    我登时怒从心起。说来可怜,虽说这世界空前发达,人人都富得流油,偏偏身兼《拳宗》、《棋道》两大著名杂志主撰人的我却穷得要命。这也罢了,谁让我不甘堕落,自命不凡,放着舒服的“神游世界”不去享受,非要加入“守拙一族”呢?可是,攒了两年的薪水稿费才刚刚买到的那双我梦寐以求但却昂贵至极的时空鞋,给小竹也不就自作主张借给了别人,这未免有点超出我的最大承受能力了。而且,真要借给别人也还好,却又偏偏借给了池早这个混蛋。

    他前年去北宋嵩山少林寺,到人家的藏经阁去查阅医书。但任凭他千求万恳,老方丈就是不肯。他一急之下,居然把我刚刚写成的那部《九阳真经》送了给人,换取了一天时间。

    那《九阳真经》是我综合了古今中外最高深的内气功秘笈,费时三年方得撰写成功。我拿他当知己,才给他欣赏欣赏。那料他居然把我呕心沥血之作当成了护身符,轻易就送给了别人。我怒不可遏,他却振振有词地反驳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让你思比古人还顽固,硬是要用笔在什么纸上去写。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存入电脑?你要讨回《九阳真经》,你自己去啊!你不是自夸拳棋俱佳,武兼修,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吗?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不能陪你去了。”

    他就是这么个无赖。我和他虽相交十年不止,还真拿他没办法。恰恰那时我正潜心修撰另一个长篇《三国棋杰传》,这件事就暂时搁下了。池早大概也自觉不好意思,那以后也再没来过我的办公室。

    不到这回一来,就把我唯一值钱的财产弄了去。

    小竹见我脸色不善,早悄悄溜了出去。等我起要训她两句时,却已找不到发泄对象。

    便在此时,电话铃响了。

    我拿起话筒就骂:“赖痢头,快把时空鞋还给我!”

    这年头,这种无视电话早成古董了。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池早特别爱听电话铃的声音,美其名曰:怀旧金曲。其实,我知道,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不喜欢老看我这张讨厌的脸。

    我也一样!

    所以,这架古董电话成了我们俩的专用热线。任凭喜欢音乐但讨厌噪音的小竹如何说,我就是不肯拆。那边,池早的秘书方笛自然也有着同样的烦恼。

    话筒里果然是他懒洋洋的声音:“这是迟早的事,你急什么?”

    我正要再骂,忽然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四下一扫。没人!

    我吃了一惊,暗暗嘀咕:“莫非是这小子?”

    每回池早一叹气,我就要倒霉。最近的例子就是前年。那次他去少林寺前,连叹了三声。

    “唉!”

    又是一声长叹。没错,是他!

    我真的慌了。“老兄,有事好商量,别吓唬我了!”再叹一声,我的时空鞋保证百分之百地回不来了。

    “真的好商量?”话筒里的声音登时精神起来。

    “什么?”我身子一弹而起,知道又上当了。

    这小子,他……他居然要借我的《三国棋杰传》!

    我当然明白,他嘴里的“借”,其实就是“借了不还”的意思。

    池早双手高高举起,连连摇晃着一颗大头。

    “哎,哎!君子说话,可得驷马难追呀!”

    “驷你个头!”我骂了一句。不过内心也有些得意。毕竟,他肯连蒙带吓地来骗我的书,本身就说明了我那著作的价值。有什么比自己的心血受到重视更令人高兴呢?

    “赖痢头,你把话说清楚,你借书干什么?我听着要是有道呢,就借给你也无妨。不说明白,哼!哼!”

    池早看着我,奸笑一声。忽然起什么,脸上顿时现出沮丧之色,闷闷道:“好吧!”

    原来,这小子最近写了一篇论,是论述古代各种阵法的。他是个阵迷,从小就爱这个。他十五岁时自愿加入“守拙一族”后,选修的科项目,就是古今阵法。他也确有这方面的天赋,自那时起至今不过一纪,短短十二年时间,他居然摇身一变,成了首屈一指的阵法专家了。现在他在阵道上的地位,犹似我在棋界中一般,坚如磐石。我唯一可以聊以自慰的,只是他的武科不行。他尽管拼命用功,医术也只平平,远不如我的武功那样出神入化。本来,以他的阵法造诣和名声,这篇论自然好评四起,赞誉不绝。但事情往往是这样,有赞必有弹。总有人看你不顺眼,要从鸡蛋里挑骨头,结果……

    我吃了一惊:“你是说,有人对你的阵法论出了批评?是谁?莫高盘?”

    池早丧气地说:“真要是他也就不稀奇了。他怎么也算是个专业评论家,又最好胡说。可这回不是他。是个我从来没听说的少年,据说还是个女的。我去拜访她,还被拒绝了。人家说我现在的水准还不配见她。最可气的是,她的意见偏偏正击中了我论中唯一的弱点,说得很有道,让我驳都没法驳。”

    我明白了。池早的脾气我最了解不过了。他虽然一向摆出一副从谏如流的大度模样,其实心眼小得很,比汗毛眼大不了几夸克。这次意外遭骂,一定悲愤欲绝,痛不欲生,大概又到古代某地习习古人的阵法“先进经验”。古人特别保守,有点什么技术都像命根子似的,除非拿他们喜欢的东西去换。池早和我都是穷得可以,没什么值得一的宝贝,即使有也没办法通过时空旅游局的检查带到古代去,那属于走私。所以他就又一次到我的著作。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中生出一分怜悯和三分同情,道:“好吧,我同意了。”

    没有意料中的欢呼雀跃。池早怏怏道:“谢了!”

    我不悦道:“嗬,怎么回事?我把书借给你,你反而更不开心了,倒象我把你的《阵之诀》送给了孙子吴子,侵犯了你的著作权似的?”

    池早叹口气:“我刚刚拜读了你的大作,内容也算不错。可就是那开头……”

    “什么什么?”我又蹦了起来,“你拜读了我的大作?你怎么弄到我的书的?啊哦,小竹!小竹!”

    我了起来,小竹今年正习古代历史中的“战争史”部分。池早身为古代阵高手,有着充分的收买小竹的资本。

    “别叫!别叫!”池早忙把我按住,“你现在找不到她的。我让她去给我们买护身用具去了。”

    “我们?”

    “是啊!我们!这回,我邀请你一起去旅游。”

    我沉住气。这小子,显然有什么更大的阴谋行动。看来,光骗我的书已不能让他满足,他连我的人也一起拐走。

    “旅游?去哪儿?”

    “公元2年,三国时代。”

    “三国时代?”我心念一动。对这个时代,我太熟悉了。“干什么?”

    “你能不能先答应我,陪我走一趟?”池早的声音难得的温柔。

    我狐疑地扫他一眼,心:“这混蛋到底干什么?”本来,我用两年积攒的薪水稿费买了那双时空鞋,主要目的也是要再去一趟三国。难得池早自愿充当冤大头。这样一来,一路上所有的开销自然全归他了,这是何等美事?要知道,我跟他交往十年,吃亏多矣,还从来没占过他一丝便宜呢!不是我不占,实在是这小子够精滑,滴水不漏。

    “喂,这么点儿事,就这么久,太不够朋友了吧?”

    我点点头。“要我陪你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要依得,那没二话。否则,哼!恕不奉陪!”

一、初到贵地(上)

    东汉建安五年(公元2年),许昌。

    2月的天气虽然还是春寒料峭,但丞相府中对面而坐的两人却似乎不觉一点冷意。他们的脸上,甚至泛起只有高温才能逼现出的红潮。

    汉大丞相曹操正与远方来客在纹枰上进行最后的争夺。

    忽然,沉默已久的室内爆出得意的大笑。曹操挺直身躯,道:“阿飞先生,你输了两路。”

    我一骨碌跪起来,又仔细看了好几遍,心中嘀咕:“不对呀,我在手之前就算得清清楚楚,我的白棋有67目,他的黑棋只有6目。照是我胜4目啊,怎输两路呢?难道他这么先进,知道我们那边是贴目的?不可能啊!”

    临来之前,我还专门叮嘱自己:东汉的围棋是白先黑后,不贴目,对局前还要先放上4个座子,千万别忘了。孔桂看我嘴里咕咕囔囔,以为我害怕,还直解劝我说:“阿飞先生不必担心。丞相最喜棋高之士,凭先生的超妙棋技,不难得到丞相青睐。”他哪儿知道,我是怕自己记错了规则,闹出笑话。

    胜棋怎变成负局呢?我也不好问出口,只是脑子里拼命地:“哪儿出了问题?”

    一旁的孔桂见我愣愣盯着棋盘,手指轻轻一指棋盘下方,微叹道:“其实中盘阿飞先生本有好几个机把这两块棋连住的,可惜阿飞先生过于好杀,唉!”

    呀!对了,还块头!

    我一拍脑袋,千记万,还是忘了一点!

    还块头!

    汉唐时代的围棋规矩中有一条:终局时要计块头,每多1块棋,就要填还对方2子。我的白棋是5块,曹操只有2块,我还要再在自己的空里填上6个子,才能开始数目。也就是说,我白白损失了6目。

    我苦笑一声,道:“丞相神技,阿飞拜服。”心:“回去可怎么跟池早交代?我居然输给了一个古人。”一起池早喷出怒火的眼神和唾沫的嘴巴,我就心烦意乱。

    曹操得意洋洋,不过并未到失态的地步,道:“阿飞先生棋如仙鹤鸣天,朝露滴面,令人耳目为之一清。操心甚窃慕,欲请先生留在许昌,朝夕请教,先生可愿否?”

    孔桂脸现喜色,冲我挤眉弄眼,意思叫我赶快答应下来。

    说老实话,我虽只和曹操认识不到4个小时,不,2个时辰。但对曹操的气度识却已十分佩服。不愧是名传千古的一代奸雄,就是有那么一股领袖魅力!如果我只是一个人来,自然考虑之下,多半答应,但现在池早还在孔桂家里等我消息,我和他一块来,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打发回去吧?到此处,我道:“丞相眷顾,阿飞感激不尽。只是我平生志愿,是要遍天下棋道英杰。听说江东有两位名家,号称江南二圣。我此次拜别丞相后,便欲南下,以棋友。还请丞相成全。”

    我知道,一般来说,曹操还是通情达的。他出言招揽我,只是天生爱才有癖。只要我有正当由,他不强留的。

    果然,曹操虽然面现失望之色,却痛痛快快道:“既如此,我就不勉强了。只是先生有暇时,毋忘多来许昌盘桓。”

    曹操这两句话普普通通,语气却十分诚恳。我在现代社呆得久了,哪儿听过这种真心实意的话来?顿时大为感动,道:“丞相之言,阿飞记下了!”

    “什么?你输给了曹操?”一向慢腾腾的池早居然难得地跳了起来,比我平时跳得还高!他满脸的不可思议,“这可真是笑话奇谈!你这么厉害的现代职业高段高手,居然输给那么古代的一个业余棋手?你是不是怕了他的权势,又或者从他这儿猛捞一笔古董回去,所以大拍马屁?”“放屁!”我火了,“你放什么狗屁?我怕他什么?他手下那些人,经得住我三拳两脚?我从他那儿捞古董?笑话!时空旅游局的方局是我儿子还是你老子?人家不把你当成盗墓贼判个三十五十年的才怪。我今天是输了,那是我手脚不利索,没算计好,人曹操水平高,我输得起!你吵吵什么?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这次旅行以我为主。”

    池早气咻咻道:“可你也答应过我,一定帮我搞到《八门金锁阵》的阵图。”

    我见他声音小了许多,心里气也消了不少。再说这的确怪我。曹操赛前说得明明白白,只要我赢了他,任我所求。偏偏我输了,还白搭了一副微型玻璃棋子。虽说不值钱,可传回去不好听呀!

    “这样吧!明天我们去一趟南方。”

    “南方?”

    “嗯,你,曹仁的阵法是跟曹操的没错。可徐庶破啊!这说明徐庶也是精通八门金锁阵的!再说,那边还有诸葛亮、庞统这两个阵法大家呢!实在不行,咱们破费点儿,给他们几条信息……”

    池早大叫起来:“你胡说什么?非法信息,时空局要罚很多款的。前年,我把……”他好像忽然起来,有些话不能跟我说似的,忙按住嘴巴,把下面的话又吞回肚子里。

    我是何等聪明人物?闻这知那,举一反三,心里立刻就明白了,暗:“啊,怪不得这小子前年去了一趟北宋,回来就再不来我这儿了。我还以为他不好意思,看来不是这回事,他是吃了大亏了。这回他力邀我一起来,肯定是因为不敢再用我的书送人情,只好把我当礼物了。”心里直笑,这小子大愚若智,还对我拿腔拿调,让我以为他赚了多少呢!

    “那好吧,明天我们就起程南下,到时候见机行事。总而言之,我一定帮你弄到阵图的。”

    “哼!”池早皱起眉,了半天,忽道:“我不去南方,我要留在这里。”

    我大吃一惊:“你开什么玩笑?”

    池早道:“现在是建安五年二月,根据历史记载,曹操就是在本月进军官渡,与河北袁绍开始正面对抗的。我不放过这次实战观摩的机。”

    我道:“那我呢?我跟曹操说得那么肯定,要即日南下,以棋友。噢,过了一夜,就改了主意,要在曹公帐下弄个官儿做做?”

    池早笑道:“那又有何不可?凭你的棋艺武功,曹操一定喜出望外。他到哪儿去找你这样武双全,又可以当保镖,又可以解闷子的妙人儿?”

    “什么?”一听他这狗屁话,我顿时又火了。我知道,池早看似说笑话,其实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实意。唯其如此,我才特别恼火。我为了帮他,千辛万苦来到这么老远的古代,累死累活,绞尽脑汁。他倒好,一看我没利用价值了,毫不犹豫就把我一脚踹开,自行其是,这还像我的朋友吗?

    不过……

    我转念一,他就是这么个人,难道我今天才知道不成?

    再说,我这次真是全部为了他才来的吗?

    池早不慌不忙,悠然道:“虽然我不能把我研究的阵法心得给这时代人,那是时空旅游法所不允许的。但我给人看病,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他们一定不说什么。另外,我是西医的,对中医中药不太熟悉,正好借此机习习。凭我的悟性基础,等过几个月,我对中药有了切实的认识,恐怕这医道天下第一国手的位子,我不坐都不行喽!”他是看准了我不跟他一般见识的。

    我点点头,他倒是思虑周密,看来临来前就已经好了。这时代医生严重短缺,不应求。他医术虽然不咋样,在这里也还能滥竽充数。目前大战将临,这样的人物,曹操确实需要。

    “你可小心点,曹操特别喜欢杀医生,吉平、华佗……”

    池早咧咧嘴:“我知道,你不留下来的。分别在即,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看来他也不是不怕。我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佩服,池早虽然不够仗义,但他对自己的事业却实在是一心一意。曹操的为人,他就算知道得没我清楚,听也听说过,那是个多疑的奸雄,杀人不眨眼的。为了到这什么八门金锁阵的精髓,他竟不惜侧身虎穴,决定亲自参与一场古代大战。既然如此,那还说什么废话?但我忽然起一件事:“喂,你这么干,好像违反了旅游局的规定。你就不怕回不去?”

    池早狡猾一笑:“这事没搞定,我敢来吗?”

    “那好吧。反正我们俩这一年的旅游费用你已经付清了,咱们各走各的,大家都省心。你放心,我到了南边,还为你留意阵法秘诀的。”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膳,我向孔桂辞行,顺便把池早的意见告诉了他,请他在曹丞相跟前多多美言两句。

    孔桂看池早一眼,微笑道:“原来池先生是医道国手,这可真是失敬了。阿飞先生放心,丞相对各类人才都极为尊敬,尤其我军即将装待发,军医远不够敷用。不过这话二位不必跟我说。因为我也要和阿飞先生你一起南下。”

    “啊?”我和池早都是一愣。临来之时,我仔细分析过,在建安五年这时候,孔桂很受曹操宠信,是曹操身边第一伺棋门客,随时随地都可能陪曹操下棋的。他怎么跟我一起出差呢?

    孔桂道:“昨天丞相听了阿飞先生的话以后,心中忽生感触,请江南二圣到许昌来一,所以命我为招贤使者,即日前往江东。”

    池早道:“现在江东是孙权……”

    我忙咳嗽一声,道:“听说小霸王孙策一向敌视丞相,恐怕不肯任由先生招贤纳士。尤其严子卿、马绥明这两位,可说是江东的国宝。先生这个使命,很难哪!”

    池早老脸一红,了起来:“是了,现在孙策还没死呢!”

    孔桂道:“两位有所不知。去年孙策平定庐江、豫章,声威大振。但他官微职轻,甚感不足,前些天遣张纮至许昌上表献捷,求为大司马,丞相尚未答复。此时前去取人,正其时也!”

    我俩恍然大悟。

    这时门外走进两名彪形大汉,向孔桂行礼道:“先生,行囊都已准备停当,是否现在起程?”

    孔桂介绍道:“这两位,是丞相最精锐的‘虎豹骑’营中的猛将,这位李齐将军,这位宋亮将军。是丞相特意派来护送我们南下的。”

    我打量一眼,这二人身材都非常高大。李齐约有岁左右,一脸络腮的胡子,十分威风。宋亮肤色却很白,目光闪闪,一笑一口白牙,显得精明强干,大约二十五六模样。

    宋亮笑道:“孔先生和阿飞先生的大名,咱哥俩是如雷贯耳,久仰久仰。不瞒位,咱哥俩也都好棋,平时没事就以赌棋为乐,倒也能赚几个零花子儿。昨个咱们领军大人来选护卫勇士,我们一,这可是好机,就争着来了。各位先生放心,一路上咱哥俩保证把位伺候得舒舒服服。不过呢,闲时几位可得指点两手。”

    孔桂道:“阿飞先生的棋,不光二位将军,我也多呢。哦,宋将军,李将军,池先生不随我们一起去,你们在此稍候,我先领池先生去见丞相,马上就回来。”

    李齐和宋亮对视一眼,显然都有些意外,但他们训练有素,并不多问。

    池早冲我挤挤眼,拱拱手,道:“飞兄一路保重。”便跟着孔桂,大摇大摆地去了。

    李齐、宋亮一共带了5名“虎豹营”中的手下,都身着便装,肩背五尺长刀,手逾丈铁矛,虽是作仆人家丁打扮,默默伺立一旁,但个个颈粗肩宽,腰细腿长,浑身上下透出勃勃精力。我只顾看着池早背影心事,开始也没注意,等一名战士牵着一匹全白色的战马走到我身边时,我一眼扫去,才吃了一惊:好一个健美的汉子!四下仔细看看,不由心中起一个人来:“这里52个人,任谁到了我们那里,都让金三阳垂涎欲滴,立刻以重金与他签约,成为他‘阳光时装城’里第一流的名模。”

    宋亮见我盯着他们的手下左瞧右瞧,面带惊讶之色,他哪儿知道我们是在为他们的英伟身材暗暗可惜。以为我发现了什么问题,便问道:“阿飞先生周游天下,见识渊博,可是我这些兄弟有什么不妥么?”

    我一怔,知道这心细的首领误了,暗:“曹操手下,以青州军为心腹精锐,虎豹骑乃是精锐中的精锐,当然更大部分是青州兵了。东汉的青州,就是现在山东、河北一带。按古代算法,这些人都是地道的北方人了。虽然我们那儿南方北方人们混杂群居,性格早已没什么太大的分别,但据说古代北方人特别实在,喜欢直爽人,与南方人的精明多疑、时时语带双关大相径庭。如果我王顾左右杂以他言,这宋亮久经训练,自不再说什么,但心中必存格格不入之感,以后就难相处了。”道:“哦,宋将军,我在,我游历神州许多地方,也见过许多豪强的大军,其中虽不乏杰出之士,但还没有哪一家像贵军一般,不但纪律严明,而且官兵个个如此强悍,直可以一当十,无坚不摧。”

    宋亮释然。虽然我不能起时装、模特之类的现代字眼,但我的赞词却确实出自衷心,令他十分高兴。

    双方关系一下子显得亲热起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天南海北地随口闲聊着。这两人果然是非常直爽的汉子,开始还阿飞先生、飞兄的客气,没过一儿就你小飞、我老李的乱叫开了。

    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到军队上面。

    李齐摸摸胡须,咧开大嘴,笑道:“小飞真说话,可也真有眼光。以一当十,无坚不摧!这词儿真是够劲儿……嘿,我们‘虎豹骑’还真没怕过谁。”

    宋亮道:“对了,飞兄弟,你说到过很多地方,不知都看过那些军队?”

    这难不到我,当下屈指数道:“初平二年(公元191年),于冀州见黑山军及袁绍军;初平四年(公元19年),于徐州见陶谦军,于寿春见袁术军;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于徐州见吕布军;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于江东见孙策军。”

    宋、李二人一齐动容。

    李齐道:“啊哟,阿飞先生,您今年贵庚啊?”肃然起敬之下,他又改回去称呼。

    我笑道:“李将军不客气,区区今年29岁。在外飘流已有1个春秋。”

    李齐道:“啊呀,那比我还大一岁。”

    我知道在年龄问题上,古人大多不像现代人那么忌讳老,反而觉得年龄大些稳重可靠,便道:“原来小李将军才28岁?我可没看出来。”

    李齐张着大嘴直笑:“宋亮别瞅看着小,其实比你还大两岁,你也没看出来吧?”

    这倒是真的!

    宋亮瞪他一眼,道:“以飞兄弟看,各家军队各有什么特点呢?”

    我回忆道:“黑山军达十余万,飘忽善走,但军心不稳,士气低落,人虽多而不足畏;吕布军士兵健斗,能打恶仗,然喜欢烧杀掠夺,百姓恨之入骨,兵虽强而终湮灭;陶谦的丹阳兵军纪甚严,战斗力颇高,但缺乏勇将统领,只宜守而不可攻;袁术军么,一无是处,不也罢。相比之下,倒是江东孙策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有周瑜这等帅才以及程普、黄盖等能将为之调教操练,十分难缠,不惹为妙。”

    “高论!高论!”忽听一人拍掌叫道,“如此高见,非智深广闻之士,不能说也!”

    李齐、宋亮二人回头一看,急忙站起,率众官兵一起恭身行礼:“议郎大人。”

    我转头看去,见说话者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人,面容清瘦,双眼无神。身披明镜似铠甲,光芒夺目;腰悬青铜鞘长刀,紫穗轻飘。他身后跟着几名持戟武士,慢慢走了近前。

    我对东汉官职没太多研究,但对议郎这个职位却知道得很清楚。因为曹操年轻时做的第一个官就是议郎。议郎属于朝廷言官,掌顾问应对,能参与朝政议事,在郎官中级别最高。不过,目前在军政合一的曹氏集团内,就不算什么了。我心里揣测:“议郎大人?这官职并不如何重要嘛!但此人身份特殊,地位崇高,却是无可置疑。难道是曹丕或者曹植来了?”转而一,差点哑然失笑。曹丕生于187年,曹植更是192年才降世,现在都只1岁左右,哪儿是他?仔细端详,却再也看不出什么。

    我多次去三国,对三国的风俗人情、环境语言都比较熟悉,来时又专门查阅过三国一些军事上的专业知识,知道此人看似平凡,但他身上穿的,腰上挂的,无一不是这时代最上等的罕见珍物。因此打起精神,不敢轻视,慢慢站了起来。

    那人也饶有兴趣地瞧着我,忽道:“阿飞先生,你好象漏掉了袁绍军。”

    我点点头,道:“我见袁绍军时,还是初平二年,袁军其势方张,气焰万丈。他们以骑兵为主力。骑兵机动灵活,在平旷之地冲击力强,尤其是长途追击奔袭,威力无比。但袁氏久在河北驰骋,从未遇上劲敌,将骄而兵横,部众不听长官号令,虽多而无用,一战失利,便可能一溃千里,不可收拾。”

    最后这几句,不过是我读过历史后的总结,说是事后诸葛亮,那是一点都不错。那人却神色凝重,低头仔细了半天,才道:“便是郭祭酒、荀军师,料敌也不过如此。阿飞先生如此才华问,主公何故竟然未察?”

    我一听,坏了!这一显“才”,可就不容易脱身了。值此大战当前,一般人也知道最重要的是不能资敌,何况是曹家的大将?如果曹操一旦误我是个隐世高人,按历史上这种绝世奸雄惯常的“不能用则杀之”原则,我有性命之危啊!

    我看向通往相府的大道,心里暗暗焦急:“这孔桂,怎么还不回来?”

    那清瘦青年人忽向身后一招手:“拿戟来。”

    一名武士忙抢上一步,双手奉上自己的长戟。那人摇摇头,一指另一武士:“那支戟!”

    那名被他指住的武士呆呆发愣,居然没有意识到他指的是自己。李齐、宋亮交换一个眼色,宋亮地位高些,问道:“请问议郎大人,取这支戟何用?”

    那人哈哈一笑:“你们但知阿飞先生棋艺超群,只怕不晓得他武艺之高,我军中除一二人外,无人是他百合之敌。若非此物,阿飞先生岂屑出手一试?”

    我脸色大变。他说得如此斩钉截铁,那是什么缘故?

    除了有人泄露了我的底细外,就没有另一个由了。

    我敢肯定,这人就是池早。

    我对池早可说有深刻了解,别看他昨个嘴上说得漂亮坚决,如何如何为了事业不惜把性命当工本,但到今天早晨独自去见曹操,不心惊胆战才怪。他漏我的底,原因无他,就是我也留下来,万一有事,可以随时保护他逃之夭夭。

    但这却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5年前曾因公来过三国好几次,对三国并不陌生。这次我之所以愿意跟他重游三国,最主要就是前几次都没有完成一个重要的考察任务:找到一个起源于三国的神秘武术世家——仿鸟迹陈家。

    据我的朋友、《汉代武术史》的作者陈贫告诉我,陈家在东汉光武帝时,是一个专门从事饲养飞禽走兽的家族,在漫长岁月中,家族渐渐扩大,人口不断增加,其中的才智之士不甘寂寞,寻求利用自身技艺向外发展的机。机缘巧合,由于四海承平,国富思娱,陈家家族中的一位技艺过人的少年得以被延聘入京,担任了洛阳禁军鹰扬大将军,负责指导军中信鸽鹰犬的饲养。其实主要任务却是为皇亲国戚、王公贵族们训练斗鸡斗鸭(很明显,所谓鹰扬大将军,肯定不过只是个虚衔,不过陈贫既然如此说,我就姑且一听)。天子脚下,奇人异士如藏龙卧虎。这陈家少年为人不但聪明,而且谦虚好,各行高手都愿意和他结交。因此2年间,得一身好本事。后来他见朝廷,权贵互相倾轧,深恐卷入其中,于和帝初年借故返回老家,开始在家族中挑选资质出色的子侄,因材施教,传以绝技。其中一位少年得到武道真传。

    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陈贫一脸神往之色,他盘膝而坐,伸嘴在旁边自动吸管上吮吸一口仿古健体清茶,不屑地看我一眼,悠然道:“这少年就是我的直系曾祖。他长大后,移居鄂豫一带,结合数代祖先积累的各种鸟类资料,进行了大胆创新,创造出了这套仿鸟迹神拳。可惜,后人不肖,竟然失传……”

    下面的话我都听他说过上1遍了,无非是数落他祖宗的不是。所以我肚子里忍着笑,脸上恭恭敬敬地问道:“陈兄可否仔细回忆一下,令祖创立仿鸟奇拳,到底是在什么时代?”

    陈贫自然不知我那时已经说服《拳宗》董事,获得编辑部授权,可以前往陈贫祖宗所在的那个时代进行现场采访。有机可趁的话,得拳法而归那更是锦上添花(当然,董事在秘密讨论此事时,曾与我有个心照不宣的君子协定:如果被时空局安检科发现,一切后果由我自行承担)。他一听,我言下居然有不信之意。呵,这是对我家祖宗的不敬!大脑当即怒冲冲接通了自己的资料库,和电脑资料合伙研究了几乎半个小时,终于得意洋洋地给了我一个比较准确的答案:在三国时期。之所以加上“比较”二字,是因为就算按照最少的推算,从公元22年曹丕代汉称帝开始,到28年吴灭于晋,也有长达6年时间。

    我搜寻的范围不得不努力扩大,前后进出时空局达7次之多,自189年董卓乱汉直到28年司马炎一统全国,花了6个月时间,行遍全国各地的山川河流,城市郊野,明察暗访了无数俊才隐士、名家高手。但除交纳了不菲的旅游费而令时空局十分满意并因此获得一枚“模范旅游者”的镀金奖章外,一无所得。最后编辑部实在承受不住这巨额的旅差费用,终于勒令停止了这次考察。

    忽然之间,我清楚了池早的“恶毒计划”。他早到曹操这儿打工偷艺,但一个人不敢来,曹操岂是好相与的?正好他打听到我的处境(是谁告诉他的,回去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知道以我的个性,宁可辞职,也一定再度前往三国时代。他假痴不颠,故意不,让我以为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引诱我自己跟了来,充任他的同伙兼保镖。由此可见,这家伙野心之大,所谋之广,远非正常人能够象。我在棋盘上意外败给曹操,只是给了他一个极好的借口而已。纵然我赢了,助他拿到了《八门金锁阵》的阵图,他也不就此罢手,随我去寻找那神秘的陈家。

    这一瞬间,我必须立刻作出决定:是南行,还是留下?

    如果我决意不池早,现在还有最后一个机:完全装做不懂武艺。希望能使曹操觉得不必要为了留住我而自食其言。我知道,虽然我在棋盘上竭力摹仿古人好勇斗狠、不顾大局的棋艺风格,且输给了曹操一局。但往往不知不觉露出现代意识的马脚,令这时代的棋艺高手眼界大开,深受启发。曹操身为三国时期一流棋手兼弃旧图新的大改革家,自然明白我的价值。可我也知道,曹操现在尚未统一北方,势力还比较小,还不愿轻易失信于天下。而且他很懂得“匹夫不可夺其志”的内涵,对他所爱慕喜欢的人才,更愿意采用以自身强大无比的个人魅力吸引对方,使对方甘心情愿跟随他的策略。实在不行,也就算了。从几个月以后,他大度放走关羽,就能窥见他的广阔胸怀。

    在曹操心目中,我决不能和关云长相并论。

    虽然我自我感觉良好,一点都不觉得比他差。

    所以,我要走,基本没有问题。

    但是,我能走么?

    不管怎么样,池早是我的朋友啊!

    这时,那青年议郎取过那枝他指定的长戟,掂一掂,递向我手上,道:“能者无所不能。阿飞先生可试试这枝戟。”

    他语气十分诚挚自信。我看看他无神的眼睛,又看看他手中那杆戟,犹豫半晌,心里叹口气,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戟一到手,心中一动,不由“咦”地轻叫出声。低头仔细观看,但见那长戟自枪头至枪尾,遍体金色,枪颈部的两枝平行小尺架以及架上的月牙弯刃,却全部以亮银镀就表面。金光银彩,在太阳照耀下交相辉映,发射出灼人的锐利杀气。

    那青年微笑道:“阿飞先生见多识广,当知这是何人使用过的兵器?”

    我暗暗苦笑,一接过这枝长戟,我已不能再作离开打算。心:“同为‘守拙一族’中的佼佼人物,为何我总不能像池早那般潇洒,什么事都拿得起,放得下呢?难怪小竹她们要偏向他了。”道:“我在徐州曾见过这枝戟和它的主人。”

    那青年笑道:“然则此戟有名否?”

    我道:“有名。枪金刀银,是名‘金银戟’。”

    那青年道:“此戟有何特异之处?”

    我随口道:“身轻如木,坚硬赛钢;纵枪能透三重盾甲,横刃则断百炼刀矛;枪杆蕴含强烈磁性,可偏阻敌方暗箭飞刀。昔日温侯战阵之中百战不败,毫发无损,得此金银戟之助良多。”

    那青年现出讶色,道:“阿飞先生真是内行。我保管这条戟一年多,也只知此物枪锋甚利,不料竟有如此好处。”

    我心:“你不知道的多呢!这枝戟根本不是你们这时代的人能铸造得出来的。”

    我精研三国史料时,曾翻阅过三国兵器的记载。吕布武勇冠绝天下,其所用兵器金银戟自然在三国兵器史中占有一席之地。部分冷兵史家经过多方考证,反复推究,对这条“金银戟”的各种妙处一一落实之后,得出一个令人啼笑皆非、惊诧莫名的结论:三国时代根本不可能铸出这等质量的武器!因为兵器中含有铬、钨、钒、钽、钼、铌等十余种稀有金属,而且其与金、银、铜、铁等物之间的含量比例十分讲究。其精确度之高,大非寻常。恐怕只有二十一二世纪的冶炼水平才可以制造出这种软硬适宜、磁力强大的合金武器。几位思路开阔的青年者进而推断,吕布有可能不是真正的三国时代中人,而是后世人经过时空隧道进入三国的,这个人随身带去了这条金银戟。此论点刚在公共网络上一推出,立刻引发一些保守的历史权威人士的愤怒攻击。这些人的法也很符合科逻辑:我们25世纪的人类社,物质明高度发达,但完全掌握时空转换技术的时间,也不过区区15年。怎么可能在遥远的三四百年前就有人进入时空隧道?两派人士开始在网上进行激烈辩论,这场辩论后来演变成一场真与谬论的生死大战。最后结果是青年派势单力孤,屈词穷,最后大败而逃,全体被逐出“守拙一族”,逃回“神游世界”逍遥快活去了。

    对这场辩论的胜负,我并不关心,当时只顾从双方的论据中吸收精华,充实自己。但此刻我一拿到这支戟,忽然有一种感觉:虽然那批青年者是失败者,可他们的设却很可能是对的。什么由说不清,但一握住这杆长戟,我就觉到,似乎有一股喷薄欲出的力量从戟身上传递到我的手心,直透入我的大脑,令我不由自主地奋扬感动。

    我静静思索片刻,忽然微微一笑,道:“我略知戟法,今日既然有此奇遇,不妨献丑一二,以博各位大人一笑。”

    那青年脸现喜色,手一挥,道:“魏司马,你乃矛戟专家,请你和阿飞先生试几招。”

    他身后一名持戟卫士走了出来,戟交左手,并拳为礼,傲然道:“请。”

    这时惊讶之极的李、宋二人随着那青年都退出数丈之外,稍远处的虎豹骑战士不敢擅离位置,但不约而同,脖子都歪了过来。

    我轻轻一抖金银戟,戟身震颤数次。我这一则是适应戟的各种特性,二来借机观测对手。默察之下,发觉这位魏司马沉着冷静之极,丝毫不为所动。心中暗:“真是人死名休。当年吕布威震八方之时,武人一听说金银戟这个字,脑袋就疼。现在吕布回姥姥家了,这条戟就不再受人尊敬,令人畏惧了。”到此处,心中生出一念,豪情忽生,敌意大盛,右手握住戟尾,右臂高高举起,直刺青天,道:“请将军通名。”这几个字平平无奇,但我说话间,内劲陡然迸发,浑身上下立时迫出凶戾森冷的强大气势,直扑向对方。

    魏司马刹那间脸色变得铁青,右手一捋,推上尺许,反手抓住自己的戟杆,戟头顺势一沉,斜斜指住我头脸区域,左脚同时微微退后半步,以借大地之力。招数精妙,应付得宜。但手忙脚乱之下,弥漫在他身体四周的汹汹气势已自然消失。

    我右拳微松,气运左胸,嘴角露出冷冷笑意。知道这一瞬间他必然生出“兵凶战危”的气馁念头,以至觉得非仗兵器上的那股天然杀气相助,方可与我抗衡。而同时我也发现,这人惯用左手。

    低低惊呼声骤然在我身后响起,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叫道:“那厮寻死么?还不退下!”话音未落,一股劲风脑后吹动。我心中一惊:“好快的速度!”

    出手之前,我就感到远处似有高手偷窥,而且不止一个。但推算距离,至少在1丈之外,招之内,绝对无法赶到援助。因此我顿生炫耀好胜之心,大胆使出绝技,准拟当着曹家一众高手大将,数招之间,便要打得这姓魏的从此死心塌地,心服口服,再不敢生出蔑视金银戟的念头。

    我已经猜出,此人定是当年盗去金银戟,叛卖吕布的二将中的魏续。所以才能不为金银戟本身的威力所慑。

    吕布纵然该死,也不该由他出手。

    这种人,更没资格蔑视金银戟!

    没到,曹营中有如此行走如风驰电掣的人才,我一招甫出,此人已至身后。

    而此人眼力之高,也是令人吃惊。转瞬之间,他就看出我的拳法之辣,丝毫不弱于我的兵器功夫。

    无可奈何,我右拳只好重又握紧,卸去左臂早已充盈的真气,表示放弃原来欲以拳法偷袭的法。

    身后“哇”地一声粗嚎,噗一声闷响,白光一闪,一口宽背大刀从我身后伸了出来,直飞出去,向对面那青年议郎插去。这口刀去势不是很急,但劲道十足,潜力无比。李齐宋亮眼见事急,一起抢步拔刀,护在那青年之前,一人力剁,一人横格。

    我啊一声,心:“这一刀力量之大,李齐宋亮哪能截住?”内气瞬间游荡冲激,右臂如电,笔直而落,手中长戟径向大刀搭去。便在此时,身后一股巨力撞击肩背部,将我身子撞得向下一沉,站桩不住,直跌了出去。

    “当啷”一声轻触,金银戟的金枪头和银弯刃已吸住刀背。借此一吸之力,我手腕轻翻,刃尖勾住了刀的铁吞口,但心头却一凉。因为脚下失去了依托,等我稳住身形,运劲卸下刀上向前的力量的时候,大刀必定已经洞穿了李齐和宋亮的胸膛。

    任何人死伤,都不是我的本意。尤其是李宋二人,已可算是我的朋友。

    我恨得牙根痒痒,但却无可奈何。因为我太知道这大刀主人的神力了。

    除了许禇,再找不到武功如此了得,却又如此鲁莽的大力士了。

    身后嗷地又一声嚎叫,脚下忽然一跘。我又惊又喜,念头立变:“好聪明的小伙,居然使‘泥鳅钻泥洞’救急。”两脚毫不客气地踩在他送至脚下的两条肥肥小腿上,根基一稳,气息立时三转,内力自小腹而胸口、臂膀、前臂,最后全达到手腕,强行一挑。戟刀分开时,刀柄也被挑得高高翘起,笔直地树立在空中。这一下大出众人意外,李齐、宋亮运尽全力的一刀顿时双双落空,二人一前仆,一仰倒。那青年议郎忽地伸出左手来,轻松握住了空中已毫无力道的大刀。

    直到此时,魏续才清醒过来,他脸如土灰,茫然四下张望一眼,扔掉手中长戟,转身便捂面奔去。

    那洪亮声音喝道:“好戟法!好功夫!”

    青年笑道:“阿飞先生的戟法连大哥也叫好,那一定是了不起了。”手一垂,大刀收于肘后,扫众人一眼,又笑道:“许校尉的神行之术和地趟功夫素不轻露,亦是天下一绝。今日你们眼福不浅,居然目睹了两大顶尖高手的盖世神功。”

    我心:“这三国乱世真是强者为尊。这么一儿,你们就把魏续全忘之脑后了。”是如此,内心深处却觉得这世道很合乎自己口味,淡淡一笑,道:“不敢,议郎大人过奖了。”感到脚下许禇挺力向上挣动,劲道很大,心中气恼此人偷袭自己,又大不服气他神力,意欲乘机折辱折辱他。潜运内力,使个千斤坠,死死压住他两腿,几乎要把他两只脚踩到地底下去了。他此刻全然居于下风,休从我足下脱出。

    李齐宋亮从地上爬起来,收刀归鞘。宋亮兀自惊魂未定,呆呆看着我。李齐却满不在乎地用力拍拍胡须上的泥土,诧道:“阿飞先生,您还不下来?老站在许大人腿上,那怎么舒服呀?”

    我微笑道:“许大人腿上抽筋,我得帮他好好踩踩,为他松活松活。”说着话,感觉到脚下向上压力消失,不觉诧异:“这家伙,倒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主儿。”不为己甚,疾忙跳开,转回头来。

    地上一个皂衣大汉腾身而起,大骂道:“你爷爷才抽筋!”但见他浓眉大眼藏稚气,满脸横肉蕴真情,四肢粗壮如铜柱,腰腹板坚似铁石。他身材不高,按现代量度,不超过17厘米,但气度威猛,给人感觉,却是顶天立地一般。

    这就是曹营日后的军神虎痴许禇了。

    许禇举起右手,似是指着我大骂一通。刚一动胳膊,顿时痛得哇哇大叫。却是忘记了刚才为了不伤我,他左手击了右臂一拳,把大刀打飞了出去,右臂也被打脱了臼。

    我暗暗好笑,却也起他为人厚道的一面。迈上一步,一记从下而上的左钩拳,拳头正正打中他右掌掌心,就势传入一道内气,眨眼工夫探明白他是肘部脱臼,即时给他接上。

    这就是我自创的“九阳拳击功”,号称25世纪十大发明之三。治疗他这区区之伤,实在是牛刀小试,大材小用。

    许禇痛得又是一声噪音,习惯性右掌起,护在胸前。这一嗓子未免夸张,似有赚取同情之嫌,因为我治疗水平没那么差劲。但四周曹家兵将一齐鼓噪,纷纷作势端矛挺刀,蠢蠢欲动。显然许禇的人缘挺不错。

    那青年议郎斥道:“混帐!你们干什么?”急走几步,右手托住厚厚的刀背,道:“奉还许校尉宝刀。”

    许禇伸展伸展右臂,脸上现出疑惑。歪着大眼看看我的金银戟,大概知道空手非我之敌,便接过大刀,道:“小纯子,你从哪儿弄出来这么个厉害家伙,杀气比俺还凶。”

    不远处一位身着软甲的青年军官缓步走近,道:“许禇大人,不得无礼!他就是主公命你我来请的阿飞先生。”

    那青年议郎笑道:“两位不打不相识!也令我等看到了阿飞先生真正的本领。”

    许禇上下瞪我几眼,道:“你就是那个下棋的阿飞?我还以为吕布又活过来了。”

    我把金银戟递给跟来的宋亮,淡淡道:“许大人过奖,我的戟法如何能与吕温侯相比?”

    许禇道:“怎么不能?刚才那一招‘傲视天下’,神雄气壮,差点把魏续吓死。曹仁,是不是?”

    那军官神色凝重,点一点头。

    原来他就是曹操最信任的“四大将”中的曹仁曹子孝?就因为你那个什么八门金锁阵,弄得池早神魂颠倒,连老朋友都出卖了。我看他一眼,眉目清朗,微留胡须,和那青年议郎倒有几分相似。我猛然记起,这青年议郎,一定就是曹仁亲弟、“虎豹骑”的督帅曹纯曹子和。史称曹纯武兼修,好问,爱士,18岁为黄门侍郎,24岁便以议郎参司空军事身份随曹操征战,督抚虎豹骑,甚得军心,部下当面皆呼之“议郎”,以示亲敬。

二、初到贵地(下)

    我心中忽发奇:“我若留在军中,岂不可以日夕与这些三国里的大人物同僚为伍,谈笑打闹?日后回去,写一部《三国英雄传》,一定更加传神。”近数年我采编事业受阻,流年不利,心灰意冷之下,遂专注著书。我的《九阳真经》原稿虽然被池早送了人,但《九阳真经通俗本》却早在年前就正式出版发行,销量达数亿户私人网站,甚获“神游世界”读者们的好评。爱屋及乌,连带我在书中只是简要介绍的一种“九阳拳击功”,也被《大众读者》网站评为大奖,号称本世纪第三大最重要的发明。所以,我现在写作的兴趣是越来越大。如今有这等深入生活的大好机,怎么就没到大加利用?何况……我暗暗大骂着自己:“真笨!这次旅游,带头人是池早签字。如果我不慎泄露了历史机密,旅游局要查,也只能去找池早算帐。我什么损失也没有,还可以尝尝成为一代智勇双全的英雄滋味。这叫做别人怎么对我,我不妨还施彼身。”

    脑筋一转过这个弯,顿时大乐,忙拱拱手,语气大变:“原来是曹仁、曹纯二位大人。我阿飞行走江湖,早就听闻两位曹大人和许禇大人的名声,真个是威震中原,四海景仰。阿飞何幸,一日竟能得见位当世英雄。”

    虽然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但这马屁也得看是何人所拍。你让池早来说这几句话,这些人保证嗤牙咧嘴,像无意中吞了几十个苍蝇似的。但出自刚一招吓退大将魏续的阿飞之口,那效果自然就完全不同了。

    许禇首先高兴起来,一把搂住我肩膀,道:“阿飞老弟,俺虽然以前没听说过你,但你的兵器拳法,俺非常佩服。你以后一定也是个大英雄。”

    曹仁、曹纯兄弟脸上也大显愉悦,曹仁笑道:“许禇这家伙从来是不夸别人的。主公要是听到他这话,一定很吃惊。”

    曹纯道:“此乃真英雄才敬英雄。许校尉,你们两位如何来了?”

    我心中暗:“你这不是废话?”不过没这些废话,下面进行下去就有点尴尬了。

    果然许禇道:“啊,主公听池先生夸赞阿飞先生武艺,急命俺们前来相请。顺便……”

    曹仁接道:“顺便转告先生,请先生务必暂缓南下,留在我军营中,以便随时就教。”

    许禇瞪了他一眼。我心中明镜一般,道:“要请我,何必要你们这样的一流大将亲自出马?必曹操还有试探我的武功深浅的旨意。如果我倔强不从,又或要逃跑,你们是不是还要出手擒拿呀?”反正我的主意已定,也不管他怎样,道:“不瞒位,我虽略通武技,但骑术欠佳,恐辜负丞相美意。不如二位大人向丞相禀明情况,让我暂时在曹纯大人虎豹营中骑马之道,再去见丞相大人吧?”虽说我变了主意,但食言而肥,毕竟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就去见曹操,真不知说什么好。而且我也不见到池早,大家分开些为妙。

    曹、许二将面面相觑。我肯留下,但却不肯去见丞相,这种情况主公可没吩咐如何办。曹纯心思较细,心:“他如此本领,却孤傲自赏,不肯轻易显露,自尊心自然远较常人强烈。如果不是吕布的遗物让他雄心顿生,他不如此爽快答应,犹在两可。现在他已经同意留在我军,小节问题自不必多计较,以免另生枝节。”道:“阿飞先生肯垂青小将,小将喜不自禁。许校尉,大哥,我领军营现缺一副督帅,主公曾允诺派猛将前来任职。我观阿飞先生武功惊人,足可胜任有余。请二位向主公举荐,如何?”

    曹仁立刻明白过来:“对,先稳住他,再请示主公如何行事。”点点头:“我看使得。”

    许禇道:“你们都这么说,那我们快回去跟主公说去。”他是实心眼,说走就走。曹仁急忙和我打声招呼,跟他去了。

    我则随曹纯回转他军营,等曹操的命令。

    领军营不在城中,而在城西约2里的一处平原上。

    中午吃过饭,丞相令谕也传至领军营:任命阿飞为领军营副督帅,官拜骑都尉。

    消息三刻之内遍传全军,大小将士皆惊。不知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一跃而成虎豹骑内仅亚议郎大人的第二号人物。

    前来传谕的是曹家军智囊团中主要成之一的中军参军贾诩。他5来岁年纪,头戴纶巾,一袭紫袍,仪容修饰得很是齐,但和眉慈目,柔声细语,生似一位谦冲有道的化外羽士,哪有半分智者风范?幸好我久闻“乱国奇士”的大名,虽然他其时刚刚与张绣一起归附曹操,还不是曹操的亲信谋臣,地位不甚高,居于荀彧、荀攸、郭嘉、程昱等人之下。但我丝毫不敢以貌取人,凭位待人,暗中警惕,出言谨慎,竭力与他周旋。

    敬人者人恒敬之!贾诩和我谈了一席话之后,私下对曹纯讲道:“阿飞此子虽然年轻,实是异人,日后助你成就大功者,必是此人!你切不可轻待他。”

    这番话是在帐中只剩下我和李齐宋亮人后,宋亮告诉我的。

    我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道:“今日我和贾先生初,贾先生哪如此抬举我?”

    李齐道:“飞兄弟,你如今是我顶头上司,可我还拿你当兄弟般看待。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宋亮说的话,句句是实,我也在旁边听着。这位贾参军啊,别人都说他眼睛毒辣得很,一瞧一个准儿。主公也很佩服他呢。再说,如果主公不是看准了,怎拜你为骑都尉?”

    宋亮道:“是啊,飞帅,曹领军令我俩来伺候您,我们是真高兴。特别是听了贾先生一番话,我们可更是下了决心,要跟着您,好好干一番功业。”

    我道:“我只是个小小都尉,你们别这么当回事。”心:“深入基层,体验生活,那只是一段时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溜之大吉回去了。先把话说到前头,别到时候骂我不够义气。”

    李齐瞠目结舌道:“飞兄弟……不,飞帅,你说什么?”

    宋亮道:“看来飞帅对我军军职还不太熟悉。李司马,请你给飞帅大致介绍一下吧?”

    李齐道:“对,飞帅。我给你讲讲。”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道:“我们中央禁军分为两军,一为护军营,主要是步兵,人数较多,有近两万人,由中护军韩浩统领;一为领军营,全是骑兵,一般都称为‘虎豹骑’,五千人,就是咱们了,由咱们中领军曹纯大人指挥。军中大将,一等的主要是四将三郎五校尉。四将是建武将军夏侯惇,奋武将军夏侯渊,扬威将军曹仁,游击将军曹洪。三郎是宁国中郎将张辽,安国中郎将徐晃,定国中郎将李典。五校尉是讨虏校尉乐进,平虏校尉于禁,护军校尉许禇,破虏校尉兼中护军韩浩,最后还有咱们典军校尉兼中领军曹大人。现在曹洪将军和定国中郎将李典在汝南,与龚都的黄巾叛军正争持不下,于禁和乐进两位大人在黄河前线延津镇守,中护军韩浩大人正在许都近郊组织屯田,亦不在军中。算来目前只有7位大人,级别才在飞帅之上。至于其他地方上的武将,不管他级别多高,在飞帅面前也得低下头来。”

    宋亮补充道:“咱们领军营是主公亲军,没有主公将令,任何人都无权调动。飞帅现职骑都尉,是我们领军营最重要的将领,曹纯领军不在,本营就由飞帅统领,直接听命主公。”

    对这些职司问题,我还真没研究过,闻听大感兴趣,道:“那四将三郎他们,岂非有职无权,光杆司……大人一个?”“司令”二字吐出一半,总算起这时代只怕还没有司令这词儿,话到嘴边,急忙变化。

    李齐道:“那倒不是。校尉以上将领,各有五百本部人马,不在中军之内。”

    我道:“那我这个都尉,有多少可以自己动用的手下?”

    李齐道:“飞帅是二百骑。”

    宋亮道:“飞帅,除了许禇大人的护卫队,我们二百名虎豹骑,战斗力不比任何将领的五百亲兵逊色。”

    我点点头,道:“李齐是李司马,那你就是宋司马了?”

    宋亮道:“是。都尉以下,又有尉、司马、都伯、什长、伍长等,我和李齐,就是飞帅亲军的头领。”

    我道:“那我们也就相差两级。好,既然这样,咱们以后就不要太讲客气。大家年龄差不多,你们叫我阿飞,我叫你们李齐宋亮,直接叫名字,岂不爽快?”我在现代社,平日接触的,虽说虚伪人占了九成九,但约定俗成,大家都叫对方名字,彼此以你我相称,这方面却很是坦然直接。这三国人看着都挺实在可爱,但等级观念实在太过深入人心,大家互相不弄个官职叫叫,似乎就不过瘾似的,让我很不习惯。

    李齐道:“飞帅,军中有规矩,下属不得直呼长官名字,犯者责杖二十。”

    宋亮道:“飞帅是主公亲自任命的领军营副督帅,官职虽然只比我们高两级,却已属于高级将领。我军现在除了飞帅,就只有护军营陷阵都尉史涣一位都尉。而两营中司马有近位,如何可以相并论?”

    我道:“好,好,任凭你们叫好了。”心:“临走之时,怎么个办法,把这两个也升到校尉都尉什么的,那才对得起他们一番亲近之情。”在军队中,只有立下战功,才有升迁可能。我脑子一转悠,即知这事对我这已知未来的后人来说,并不为难。而且泄露一些信息,也可以好好池早。所谓一箭双雕是也!

    李、宋二人见我脸露笑容,不知我正动坏脑筋,以为我对目前的位置满意了,都松了口气。李齐道:“那支金银戟,我已奉领军大人之命,带了回来。另外,领军专为飞帅选了一领盔甲、一匹座骑和一口斩马剑,我也领回来了。明日请飞帅过目。”

    对官职我是只通一窍,但对武器,我可是内行,忙道:“什么?那支戟你也带回来了?”

    李齐道:“是主公同意的。”

    我精神一振,好个曹操,真是大手笔!对我这只见过一面之人,也这等大方。道:“等什么明天,现在就让我看看。”

    宋亮道:“领军说让飞帅今日休息,明日再开始练习骑射。”

    我道:“不用休息了!”忽然到:“对了,现在不妨就泄些信息给他们,他们以后对我的话才死心塌地。”道:“你们可知道,袁绍大军近日必然进抵黄河,我军前线吃紧。用不了几天,我们就要军出发了,你们以为还有多少时间?”

    李宋二人大吃一惊,齐道:“飞帅,军中不得乱传消息,被主公知道,那可不得了。”

    我道:“我对形势估计,绝对没错。你们在许都城内还有什么事情,我给你们一天假,尽快去办。”

    李、宋二将互看一眼,宋亮道:“飞帅之言,我们自然相信。我二人父亲,现在城北破虏校尉韩护军的步军军营旁屯田,离此不过4里地。”

    曹操一生积极推行屯田制度,我早有耳闻。据说他把屯田分为军屯和民屯两种,军屯是利用军队中的精壮劳力,在军营附近地区开垦荒地。民屯虽然也是按军事编制进行有组织的耕作生产,主要人却是农民。青州军大多父子均在军中吃粮当兵,因此我听他这一说,倒也不觉奇怪:“那一天应该够了。”

    宋亮犹豫片刻,道:“飞帅有所不知。军中规矩森严,不得本部长官同意,我们进不了军屯营地。”

    我道:“现在谁负责护军营的屯田?”

    宋亮道:“是史都尉。”

    我道:“就是跟我平级的那个史涣?”

    宋亮道:“就是他。”

    我听他语中大有怨气,知道他以前必定受过这小子的气,道:“那好,我跟你们一起去一趟。”

    李齐道:“不行啊,那家伙最是粗鲁骄横,一定不买飞帅的帐。”

    我捏捏左手手腕,道:“他不买我的帐,难道我就得买他的帐?”

    宋亮道:“飞帅,虽说我们不怕护军营,但我们跑到护军营里闹事,那可有点亏。发作起来,连曹纯领军也没办法保我们的。”

    我眼睛一亮:“那就是说,有的话,就可以打架了?”心里顿时痒痒。在现代社,哪有这等好事啊?不然,我早把池早揍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

    宋亮见我一副生事的模样,有点急了:“飞帅,军中规矩,严禁私斗。小将倒有一个办法。”

    我道:“你说,有什么好主意?”

    宋亮道:“史都尉一向最畏服许禇大人。小将以为如果飞帅求许大人跟史都尉说一句,那比千军万马都管用。”

    我大失所望,古代的臭规矩也这么多!道:“去求许禇啊?”

    宋亮道:“不用大人亲自去。只要飞帅同意,我们自己去找许大人。”

    我道:“那家伙也是个横人,能说通么?”

    宋亮听我已有允意,忙道:“许大人其实很佩服飞帅。我们手下人听那边护军营里都在传说飞帅一招败魏续的故事,据说就是许大人四处宣扬的。”

    我心知自己初来乍到,不便过于显露,只得点点头:“那样也好。”

    宋亮道:“今天下午全军休,我们这就去,晚上就可以回来伺候飞帅。飞帅以为如何?”

    我道:“嗯,别忘了,走之前先把你们领回来的东西给我。”

    曹家待我,可真是不薄。曹纯为我选的头盔、铠甲、长剑、战马,都是很棒的。虽然我对马的认识还停留在珍奇动物园和书本上,但从头盔的迭煅层数、铠甲的样式以及长剑的锋利程度来看,这匹枣红色战马也一定是曹纯所能找到的最好坐骑了。

    我把玩了一儿金银戟,立刻出帐去练习骑术。

    在我们那个社,马是一种濒临绝种的动物,受到重点保护。虽说在人类之宝研究区里偶尔也偷偷能跟养马的专家套上交情,胡吹一番,获得几次骑马的机,有骑马的经验。但那马都被养得膘肥体笨,走路都很困难,更不用说跑了。像这样穿戴着数十斤重的盔铠甲胄,手过丈兵器,乘跨高头大马,疾行在广阔的草地上。自我感觉,嘿!那是十二分的威风凛凛。

    遛了几圈,心里渐渐不太虚了,觉得跟我们那儿的马比起来,也就快捷灵活一点而已。便试着挥舞长戟作左劈右挑前刺后撩的各种马上招式。开始时颇不习惯,但我仗着武功底子厚实,慢慢调动作气息,居然进步神速,不由得心里自我大赞:“真是聪明过人!”

    练了大半个时辰,骑技越来越熟,精神越来越足,我开始试探作战时如何与马配合。一试之下,即知此马果然训练有素,股膝手脚,各种专业指令无须完使用,只要轻轻示意,它便遵行无违,动作到位之极。反而是我,需要从它身上习骑战的基本知识。暗暗叹服:“现代人可能比古人聪明,但马却蠢笨退化多了。这古马训练得可真了不得。”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正耍得高兴,忽听旁边不远处有人“嗤嗤”冷笑。我耳朵之灵敏,比兔子差不了多少,一听之下,顿时知道有惹事的来了。因为这笑声实在太熟悉了,除了池早,没人能笑得这么动听。

    我左手持戟,右手勒住缰绳,向场外看去。只见四五丈外站立两人,池早身上还穿着原来那身灰朴朴的仿汉式布料长衫招摇撞骗,左手还是那口仿木箱子,嘴角噙着依旧是那出卖朋友的可恶笑容。他身后随伺一个黑衣汉子。

    我一见他那样子,心里气就不打一块来。蓦地缰绳一松,两腿一夹,挺戟纵马,直向他冲去。

    池早急忙后退,大叫道:“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他身后大汉闪至前面,反手疾快拔出一口寒光闪闪的四尺长刀来,双足成马步,嗨一声,一刀向我的马头劈去。

    这一刀从出鞘、举起、运力直至劈出,一气呵成,劲挺势足,竟然是一派高手刀法。我大吃一惊,急伸戟架住他刀头,弯刃轻轻侧向一拨。这一招“偏听偏信”,并非我平日演练惯熟的十一路“无常戟”,而是从最近一期《拳宗》杂志中登载的一套“古代马战大全”中读到,尚存记忆。虽然并无任何实战经验,而且我左手之力,自然比右手稍差,但此招靠的全是四两拨千斤的绵劲,最是适合我这种内力深厚的人,所以不知不觉,头次马上与人争斗,使的居然就是这一式。

    坐下战马颇通人性,虽然我初乍练,没有来得及到给它通知,但它居然察觉到对方并不好惹,自动缓下速度,让我这新骑手能不受空间变化的影响,随意施展。

    哪知刀戟相交,却无声息,那大汉长刀一贴住金银戟,刚力突然全部收去,刀上传过一股柔和内力,消掉了我戟中附着的劲道,顺势抽回刀去,轻松之极。紧接着人影飞动,刀光如电,在我人马四周,犹似布上了一道刀网。

    马上拼斗,毕竟非我之长。此人武功虽奇,如在平地,我岂有所惧?只需一招“千军辟易”,他这刀网立时便碎裂,再发数戟,当可占到上风。但此刻我对高低、远近、长短等种种拼杀时最重要的数据皆不能准确无误地进行判断,迫得无奈,只好使一招“我如水滔”,弯刃向外,长戟逆时针圈出,围腰转了一个大圈,初时戟在左手,一圈转过来,已交至右手。这一招行云流水般,却也是“马战大全”中的招数。之所以敢使将出来,全倚仗金银戟的锋锐,料那汉子不敢硬格。但施展到一半时,只觉心旷神怡,浑身舒泰,知道无意中竟已发挥出招式本身的威力,那汉子必退无疑。当即哈哈一笑,右足足尖轻磕马肚。战马意,立刻奔行,已从那汉子身侧擦过。我再一看,哈!池早正在身旁。右手一甩,长戟带着风声挥出,平平拍在他屁股上。

    池早“嗄”地一声,一个趔趄,扑面摔倒在地上,弄了个嘴啃泥。这还是我一念之仁,怕他经受不住,没用什么力气,否则,他屁股上非长出几条血痕不可。他急忙翻身滚动,坐将起来,双手举着那只木箱,护在头顶上,道:“呸,呸,你这人好不讲,我是来送礼的,如何打我?”

    我微感奇怪,这小子,什么时候给我送礼,拍我的马屁了?今儿是不是日头出错了。抬头看看,太阳西行,晖光渐落,哪里有半点异常?

    不过,人不打笑脸,财不拒送礼!我做了十余年“守拙一族”,这点道还是隐隐约约已经弄明白了的。当下勒住战马,道:“好,往日之帐,暂不与你清算。这一位壮士是谁?好一手韦氏云龙刀!”

    那汉子早已还刀回鞘,上前扶起池早。骤然听我道出他刀法名字,不觉浑身一抖。池早笑道:“我早跟你说过,这人所,渊博如海,你瞒不过他的。如何?”

    那汉子身材长大,但年岁很小,大约不到二十岁,五官平常,只一张嘴大如海蚌出曝,特别显眼。我心中暗:“这年退斗ǎ易匀唤吡Π锬恪7凑厝ズ笫笨章糜尉只岚涯愣嘤嗟募且渖境D阌忻挥斜臼氯盟巧静坏簦俏也还堋5阋趟湟眨獠皇切孤短旎欠ùバ畔⒙穑磕阆牒λ牢遥俊?

    他一这事,我可记起来,顿时也火了:“你就着我害了你。可你要曹操把我拦回来,那不是死我是什么?我要是不机灵一点儿,小命早就没了。”

    池早一窒。过了一儿,道:“我是为你好!现在你没事了,官比我做得还大,也有我一份功劳吧?你就不能帮帮我,不教他武功么?”

    我听他软了,也没劲跟他再算旧帐,敷衍道:“好,我试试,尽量不教他真东西。”心:“这可不由你。”

    池早又瞪起眼,道:“不行,什么试试?你必须发誓,决不教他!”

    我气乐了:“我发誓?你别忘了,我们是什么年代的人。我发誓,你相信吗?”

    池早道:“别人发誓,我自然不信。对你,还能信个七成。”

    我道:“做你的大梦去!快把爪子拿开。我这是丞相亲赐的‘两当铠’。这时代最高级的一种铠甲,别给你毛手毛脚拉坏了。”

    池早骂道:“当,当你的头!你今天不发誓,我就不松手。”

    他又耍赖了!不过在这古代,不知为什么我并不吃这一套。我眼珠转转,道:“嗳,对了,曹操给你个什么官?”

    池早一愣,道:“我是正八品医官,人人敬重。品级没你高,实权比你大。”

    我道:“那更好。”喊了一声:“来人啊!”

    帐外立刻有人道:“是,都尉大人。”帐门一掀,进来两个彪形卫士。

    池早忙不迭松开贵爪,端正坐好。他倒不是怕我让人修他,但堂堂两位高级官,拉拉扯扯,传出去可不好听。

    我道:“给池先生樽里加满。”

    那两个卫士应了一声,把我和池早的酒樽里都加上水。

    池早翻着眼看着,脸色渐渐复原本色,等那两个卫士都退了出去,才道:“看来,你是一定要跟我对着干了?”

    这话充满威胁意味。我笑道:“那又怎么样?你总不能去曹操那儿去告我,说我是未来世界的人,不可信任吧?”

    池早一皱眉,大概果然有这个法。不过一说开,就不灵了。因为我随时可以指证,他和我来自同一世界。他恨恨站起来,道:“算你狠!我们走着瞧。”

    生平头一次,我赖赢了池早!心中这个高兴,那别了,道:“走好,不送。对了,这是你的包袱,别忘了。你的宝贝,我可不敢要。”

    池早含恨走了。

三、来之则安(上)

    傍晚戊时左右(七、八点钟),李齐宋亮匆匆赶回我的中军帐。李齐脸上有点沮丧,宋亮却是精神抖擞,颇有兴奋之色。

    我奇怪道:“怎么了,李齐,你父亲生病了吗?”

    李齐一呆:“飞帅,你连这事都知道?”

    宋亮道:“飞帅乃天下奇人,能知古今,这点小事,有什么希奇?”

    我道:“你胡说些什么呀?我是看李齐面带愁容,胡乱猜一猜罢了。”

    宋亮忙道:“是,是,属下明白,天机不可泄露。”

    我心里忽然一惊:“这俩家伙出去一趟,回来说话就拐七拐八,暗藏机锋,别是池早这小子在捣鬼吧?”道:“你听谁说的,我能知古今?”

    李齐憋不住,道:“飞帅,大家自己兄弟,你又何必瞒我们呢?”

    我道:“什么事啊?”

    宋亮道:“飞帅,我们去了护军营,结果没见到人。听说李齐的父亲还得了一种怪病,所以李齐他心里慌乱,说话就没了章法。”

    我心说你更乱,道:“你们找到许禇了没有?”

    宋亮道:“找到了。”

    我道:“他肯不肯帮忙?”

    宋亮道:“他一听飞帅求他,高兴得合不拢嘴,一口答应,立刻就领我们去护军营。”

    我道:“那你们怎么没见到人?”

    宋亮道:“飞帅……”

    我见他嘴上不说,其实却一脸“你又何必明知故问”的表情,实在是沉不住气了,池早这小子,难道真这么快就把我给卖了?道:“你们打什么哑谜?史涣不肯?”

    别说,我这个上司一火,虽然只是稍微露了一点出来,这两个虎豹骑骁将还挺害怕,宋亮道:“飞帅,我们去了以后,发现护军营全体都不在了。”

    我一怔,突然醒悟:“全部不在?难道这么快就上前线了?”

    宋亮脸上又露出那副让人生气的表情,但这回他不敢不说话:“是,正如飞帅所言,袁绍大军果然进据黎阳(今河南浚县东),令先锋颜良向白马攻击(今河南滑县),东郡太守刘延大人为振奋军心,和讨虏校尉乐进大人亲自率军去守白马城,留下平虏校尉于禁大人镇守延津(今河南新乡东南),并派了六百里加急快马,赶回许都告急。护军营由夏侯惇、夏侯渊二位将军率领,已在中午出发。领军大人曾来飞帅营中,见飞帅正专心练习骑射之技,就没惊动飞帅。”

    噢,原来如此!我松了口气,仍旧板着脸道:“那许禇应该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你们?”

    宋亮道:“许校尉听见飞帅求他帮忙,心里一高兴,就把这事给忘了。等到了地方,看到空空的军营,才起来。”

    我差点忍不住要笑,这个许禇,真傻得可爱!道:“没见到家人,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宋亮道:“许校尉不准我们回来。他说这是最高级军事机密,我们只是低级武官,不能知道的。现在我们既然无意中知道了,暂时就不能离开。所以把我们带回中军营去见主公。”

    我道:“丞相也在军营?”暗:“史书上只说曹操进驻官渡是在二月,今天才二月二,怎么就出发了?”我们来的时候,仔细计算过日期,专门选择二月一日这天来,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正碰上曹操急着走,不耐烦招待我们。怎么也不到第二天就是进军日。

    李齐道:“是啊,主公还问了我们很多飞帅的问题呢!”

    要糟!转念一:“曹操对我,当然一定是不放心的。换了我,也不放心。”便道:“如果丞相不许你们跟我说,那我不要听。”

    宋亮忙道:“没有,没有。我们也没什么可以说的。只是李齐嘴快,把飞帅指出的袁军可能很快进犯延津的事给说了。”

    我道:“那没什么,对主人,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兄做得对。”

    李齐本来一直情绪低落,这时也抬起头,道:“是吧,我说飞帅一定不怪的。再说主公都说飞帅乃是异常之人,不可寻常视之。我说说又有什么?”看来他在道上没少给宋亮数落。

    我心:“我是故意说给你们听的,传到曹操耳里,那是求之不得。只是池早一定不这么。”道:“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喔,你父亲得的什么病?”

    李齐脸上又现忧色,道:“主公说人已经转到许都,请医生去看了。听说前些时候许都周围的城县流行一种叫伤寒的疾病,父亲不知道是不是这种病?”

    我皱皱眉。我听池早起过,古代所说的伤寒,不一定就是后世医界通常所说的由伤寒杆菌引起的肠伤寒病,也包括了霍乱、痢疾、肺炎、流行性感冒一类急性传染病。这些病可大可小,护不对路,就可能小病变大病,直至一命呜呼!暗暗有些后悔,不该那么得罪池早,现在又不能老着脸去请教他。

    宋亮道:“飞帅不必担心,李齐的父亲是我们青州军出名的健将,体壮如山,一定不有事的。”

    我心知肚明,这话是安慰李齐。以我这肤浅的现代见识,也知道古时候的医术实在鄙陋之极,人得了这种传染病,再加上庸医一诊治,那是十有九死。但也只能道:“是啊!”

    李齐稍稍振作精神,道:“飞帅,听说袁绍此次以颜良、丑为先锋,调集了十二步兵和三万骑兵,共十五万人马,十倍于我军。以飞帅看,我军这一仗打不打得赢?”

    我不加思索,断然道:“李兄不必担心。我军士气如虹,将士用命,加上诸位军师多谋,丞相善断,此仗必胜无疑。”

    李齐看看宋亮,都感到十分振奋。宋亮了片刻,点头道:“飞帅出言惊人,与主公不谋而合,我兄弟真是跟对了主子。”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我道:“哦,丞相怎么说?”

    宋亮看着我,眼色中已全是崇拜佩服,恭声道:“今日军中大将谋臣都聚集在中军帐内商议迎击袁军之事,我们从帐外经过,听见里面争吵得十分厉害,许多人对袁军都非常害怕,建议丞相死守许都。连张辽、徐晃等名将都附和此议。只有荀彧军师和郭嘉祭酒两位先生坚决赞同主公意见,主张迎头痛击袁军,务期先胜首战,以激励士气,然后再寻机与袁军决战。主公召见我们时,要我们不各位大人的看法,先听听飞帅的意见。”

    我心:“也不能太神机妙算了,万一被人误是妖术,那可惨了。”道:“我只是据势论事,丞相还说什么?”

    李齐这时精神抖擞,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大声道:“主公料飞帅多半和他主张一致,他说如果飞帅和他所见相同,就请飞帅今夜引两千虎豹骑,和关羽、张辽、徐晃三位将军一起,星夜兼程,直扑白马城。”

    我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要我去杀颜良?”

    建安五年三月十七日凌晨,一支三千余人的骑兵部队到达阳武(今河南阳武县)。

    我停下坐骑,揉揉眼,看看天,一抹红色已在东方慢慢显现出来。摇摇头,又是个好晴天!下令道:“全军扎营,休三日。现在睡觉!”

    我身边有三个人,身后有两个人。听到我的命令,身后其中一人掉转马头而去。身旁两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将领同时一皱眉,向另一位年龄稍长的红面大汉看去。

    那红面大汉左手一捋长髯,轻轻点点头,道:“飞都尉,关某还去北营。”两腿轻动,坐下火炭也似一匹高头赤马径自而去。

    我道:“张将军,徐将军,还照旧日之规,如何?”

    脸色青白,手大斧的徐晃哼了一声,胯下马向西边奔去。

    气度威严的张辽却道:“飞都尉,小将有一事不明。”

    我心中暗恼:“怎么这么多天了,你还没明白?这次行动的主将是我,不是关羽,也不是你!”道:“张将军且请先去安下营寨,再来大帐商议吧!”

    张辽目光一横。我冷冷盯着他,看他如何。

    此次偷袭白马计划,可说是一招妙棋。二月二日我接到曹操的密令,立刻就解到曹操的全部心计,十分佩服。曹操用兵如神,由此可见一斑。所以这一路上,我一直遵照曹操命令的实质精髓,昼伏夜行,一夜行走最多不过二十里,严密控制消息的传递,防止被袁军细作探知。

    但和我一同出征的曹家两位大将张辽和徐晃却对我的独断专行非常不满。因为他们的官职都比我高,而且战阵经验之丰富,更远非我所能及。幸好刚刚归降的关羽关云长还算配合,他是偏将军,位在张、徐二将之上,而二人又素来敬重他,基本上以他马头是瞻,因此数日来虽然双方关系很僵,却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张辽恐怕是实在憋不住了。

    我身后的典满轻轻咳了一声,醒张辽赶快离开,别自找没趣。他是我贴身侍卫,知道我心思,一直忍着气,正找机这几个不服管教的刺头呢!

    张辽没领,更可能是装作不知道,道:“飞都尉,兵法云:兵贵神速。颜良军一万五千人已围白马月余,而白马我守军只有约两千余人,兵力相差悬殊,正日夜苦待我们前去救援。许都离白马城有近六百里,路途本已遥远,现在都尉更每夜只行二十里,而且时行时止,至今三停路只走了一停不到。小将不知,都尉到底做何打算?救兵如救火啊!”

    我冷冷道:“张将军,我听说军中讨论之时,你是主张放弃白马、延津的,今日如何又这般积极求战?”

    这话大是恶毒,却也是我一部分真心话。照说张辽这样的大名人,怎么有害怕敌军一说呢?难道后世史料润色加工,把他吹成了一代名将?

    谁知张辽听了,脸顿时涨得通红,大怒道:“小将在军中力主坚守,固然示弱。但既然主公决定出击,小将自当全力以赴,奋勇当先。此二者怎可误为一谈?”

    我被他怒气冲得不由自主一勒缰绳,战马倒退一步,心里一愣:“哇,好杀气!听说张辽有儒将之称,怎么噪音如此之烈?只怕比张飞还厉害!”我在现代社,除了怀才不遇的我自己之外,从没见有人发这么大火过。张飞发火是什么样子,我自然不知道。但象间应该是这时代最野蛮横暴的顶级一类,一喝断桥,再喝退水,三喝百万大军四分五裂。那是何等煞气?没到没见到张飞发怒,先见到张辽的怒火,居然让我这样气凝如山的人也退后一步,了不得呀!

    我初时极其恼火,心里着怎样治治他,以收杀鸡骇猴之效,防止日后用兵,掣肘之处太多,贻搁了军机要务,那可就误大事了。但受到他这番怒气冲击,忽然到:“我是糊涂了。一直张辽在逍遥津八百壮士大破十万东吴劲旅,怎般厉害;又听说徐晃长驱直入,径破蜀军十三重鹿堑,如何威风。这等大将自然坚毅多智,城府甚深,能指挥人,也能被人指挥。可我却忘了那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他们历尽多场大战之后的事了。如今二将正值风华正茂的青年时代,心性未定,既可能一时生惧,说出懦弱之言。但怕过那一阵,事到临头,自然就不怕了。而且肝气极旺,最恨别人老记着这事,哪里有什么大将风度?”

    又:“我因知过去晓未来,以至为曹操所重,得以统领这三位当代巨星大腕,已占了偌大便宜,岂可再恃此傲视英雄,老着羞辱他们呢?”

    到此处,怒火顿消。

    典满见我神色阴晴不定,急忙道:“张将军,你干什么?飞帅这四十多天一切举止调度,都是遵照主公之命行事。主公妙计,神奇莫测。时机未到,将军又何必多问?”

    张辽脸上仍是不服之色。但典满在跟我以前,一直和许禇并称曹操的两大贴身卫士,对曹操一举一动的含义,自然比他有发言权。而且他大概也自觉言辞间有些过分,所以缰绳一圈,冷笑一声,便准备开溜算了。

    我道:“张将军且慢!”

    张辽侧回头,道:“飞都尉要治我无礼之罪么?”

    我跳下马,缰绳丢给典满,道:“岂敢!我只是要告诉将军,我一直缓行的意图。”

    张辽一怔,跳下马,道:“是。”

    我示意他把马一起交给典满,和他向东走了几步,一指天空:“今日天气,虽寒必晴。此处大片土地,皆是平原,站在稍高处,可以望出很远。我们这路军乃是丞相的奇兵,决不能让袁军的细作探知。所以我白日不行,四面多遣伏路军,种种一切预防措施,都是为了保密。”

    张辽神色平静下来,道:“这些,小将都清楚。但我军全是骑兵,夜间行走,如果快些,一夜至少也可以走上五十里。而今我们行了四十五日,夜行昼伏,而且三日一停,五日一歇,飞都尉故意压住速度,却是为什么?何况如此时日延迟,虽然有种种预防措施,但也未必不走漏风声。”

    我心:“真要我自己说,也没什么说的。只不过我知道史书上说曹操四月才赶到白马,斩杀颜良。走再快也没用。”仔细炼曹操本意,慢慢斟酌道:“将军之言,也有道。但将军可知,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次军情紧急,丞相不得不令大军出发,以鼓舞白马守军的军心。虽然如此,但所需粮草,却还差得甚远。所以我军中军营到达黄河岸边时,必然停下,等候后续增援的粮草。丞相虽未明言,但以我算来,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完全准备就绪。我们只有三千余骑,虽然士卒骁勇,但如何与颜良大军抗衡?因此我军纵然赶到白马,也仍要等待丞相大军,奇正配合,才能一鼓聚歼袁军。而在敌军附近隐藏,怎么比得上这里安全保密?”

    张辽恍然,拱手道:“小将愚钝,多蒙督帅指教。适才得罪之处,还望……”

    不待他说完,我忙道:“将军不必放在心上。我初次统兵,经验不足,军旅之事,还请远兄和关、徐二将军不吝醒指点。”

    在我们那时代,如果我觉得某人比较可亲可敬,往往就称之为兄。古代其实也是一样,不过关系要再熟些才比较正常。但我为了能如心使臂地指挥这支部队,决定快刀斩乱麻,迅速拉近双方关系。料以我目前的身份武功,也不至于让张辽觉得不舒服。

    张辽上下看我一眼,道:“督帅太客气了。我等皆在辖下为将,如有拙见,自当奉上,以督帅参考。”

    我脸上微红,知道这次没靠上。这也说明张辽嘴上虽然说明白了,实际心里还是不服气。好在现代人脸皮都比较厚,我也不例外,并不很在意,笑道:“听说夏侯渊将军指挥作战,转战甚速,常出敌之不意。士卒传言道:军中夏侯渊,急驰快如电,三日奔五百,六日就一千。可有此说?”

    张辽诧道:“不错,果然有此一说。督帅至我军中不过月余,不到竟知道得如此之多。”

    我道:“为将者,必须对军营中任何事情都烂熟于胸。所谓知己知彼,首先知己。不明己之长短,如何能使我军上下一心,又如何能因敌情变化而随心所欲地改变战术呢?”

    张辽点点头:“督帅之言,大有道。小将在军中多年,才总算明白这点,将士一心时,则战无不胜;一旦大家离心离德,该胜的仗也可能打败。”

    我道:“例如,将军故主吕温侯?”

    张辽脸色一变时,我已笑道:“现在,我军只怕又另有传言了。”

    张辽道:“督帅听到什么?”

    我道:“军中飞都尉,迤逦似蜗行,三日走二十,六日方半百。”说罢,哈哈一笑,转身而去。

    早餐已毕,我向宋亮问起其他营的情况。此次曹操虽然把全军指挥权交给了我,但因出动的大将都是顶尖将领,每人各有五百亲军,所以仍旧分为了四营,北营是关羽,西营徐晃,东营张辽,我统率的二千虎豹骑坐镇中央。因为目前尚在曹家势力范围之内,所以没设南营。但我仍让李齐率三百骑在后方离大军数里处扎一小营,以备不测。

    宋亮愤愤道:“关将军和张将军营中比较安静,惟有徐晃将军营内,七嘴八舌,十分嘈杂。要不要去制止他们?”

    我心:“原来这时候就有七嘴八舌这个词了。”上梁不正才下梁歪。显而易见,徐晃目前的治军水平,还不及张辽,属有勇无谋之辈。张辽既然没说服,徐晃更不听我的。懒得,道:“李齐不在,你辛苦些,先去好我们自己营里的事。他们左右是三日二十,六日半百之类,不用管他。吵得凶了,徐将军管不了,还有关、张二将军呢。”

    宋亮无奈,道:“是。”退出帐去。

    典满道:“飞帅真是大度,换了任何一个人,也都忍不下来。”他跟我以后,遵照我的嘱咐,随其他人一般改口称我飞帅,不再恩叔恩叔地叫得我肉麻。

    我道:“这三位爷个个是丞相爱将,好在都还识大体,我自然不能再要求更多。嗯,小满,困不困?”我曾恶作剧地称他“阿满”,结果吓得他差点要捂我的嘴。曹操忌讳这个,乱叫者满门抄斩,户灭九族。他身为曹操内侍,比谁都明白。

    典满大嘴一张:“嘿!我不困。”

    我笑笑:“就知道你不困,那好,来,我们再切磋切磋。”

    典满喜道:“是。”双手递过金银戟。

    我拔出那口从没用过的斩马长剑,道:“今天我试试你的戟法练得怎么样了。”

    典满疑惑道:“飞帅用剑?”

    这四十余日中,每日闲着,我都要和他切磋研究。初时我用刀,他用戟,攻守间互相指正对方毛病。我因为只见过韦巧巧的韦氏云龙刀的基本招术,使将出来不免漏洞百出,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典满心眼实在,看出我果然没得到真传,以为真如我言,是当时时间太短,年龄太小之故,故此一一与我拆解,指点十分详细具体。反而我见他戟招法度森严,无常十一戟毫无破绽,跟我所实是不相上下,就不多嘴了,老老实实地重新云龙刀。我根基雄厚,领悟极快。典满还以为他教授有方,很是得意,更把自己的体和父亲多年的实战经验倾囊相告。

    可这么一来,我不好意思了。池早的话只好彻底抛之脑后,待刀法得七七八八差不多时,开始绞尽脑汁,教他另一路戟法。这路戟法我告诉他名字叫“混沌破天戟”,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一路绝技,古代勇士孟贲、白头伍子胥、霸王项羽等等大英雄,都是仗着这路戟法纵横天下的。把典满糊得一愣一愣的。其实,那是我将临来时刚看的一篇“马战大全”中的戟法、枪法、槊法以及部分刀法、斧法甚至锤法、棍法混在一起,杂着教了给他,都是马战功夫。我道:“无常十一戟为步战的无上绝技,可单可双。但用于马战,稍稍不足。今日你了这‘混沌破天戟’,当再无此憾了。”典满感恩戴德,五内俱铭。哪知我正偷偷地扇自己嘴巴,以儆效尤呢。

    但那“马战大全”乃是当代的“远古马战研究组”的最新成果,自然是去伪存真,剔粗取精,总集了三千多年马战技艺的精华。虽然我见得多了,不以为奇,但对典满,我教他的、使用的,却是戟戟精微,招招奥妙,需要用尽心思去钻研,去吃透了。

    因此,到后来,他几乎是缠着我,天天要和我在马上比招试技了。

    我现在马上作战的技巧也是日新月异,迅速成长起来。

    其实我也很喜欢和他比试。因为他一直是步下将,在马上没使过长兵刃,水平比我高不了多少。如果我一上来就和张辽、徐晃那种马上高手拼斗,进步一定不能象如今这么快。

    我挥了挥长剑,重量还可以,道:“为将者,要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剑为百兵之祖,当然要用心了。”

    典满迷惑道:“飞帅,什么是十八般兵器?剑又怎么是百兵之祖?”

    我吸吸气,心道:“啊,怎么又忘了?”我在曹营时间也不短了,知道汉代军队中常见的实战兵器没有十八种那么多,主要有三类九种,即短兵器类中的剑、鞭与钩,长兵器类中的矛、戟、斧、刀,以及远射兵器弓与弩。其它和后代兵器都没什么差别,只有钩比较特别一点。道:“算了,以后再跟你说。快出帐练功去吧。”

    一说练功,典满劲头上来,也不再追问下去。他和我一样,也配备了刀、戟、剑三般武器,当下抄起自己的长戟,一路小跑,奔出帐去。

    到了帐外,骑上马,远远相望,我道:“我剑法比刀法、戟法都好,你是不是穿上甲胄?”这可不是吹,我在我们那时代,最喜欢的就是剑法。因为我们那里敬慕温尔雅的君子。平日你外出佩上口剑,别人以羡慕语气说这位一定是“神游世界”里善于装饰的高阶层人士。你要挎上刀,甚至弄根长戟扛上,大家没准要骂你乱出风头,瞎赶新潮,一看就是个“守拙一族”的笨蛋。

    说到武艺方面,典满很有自信,大声道:“不瞒飞帅,这些天小满自觉马上拼杀功夫颇有长进。飞帅不穿甲胄,小满自然也不能穿。”

    我道:“好。”左脚一磕飞虎镫,枣红马慢慢起跑,渐渐加速。那边典满的黑马也是这般,等到两马相交一瞬间,两匹马正好都达到最大速度。我气顺臂行,臂传剑柄,手腕一振,内力透过剑身,直催至剑尖,抖臂刺出时,剑上突然生出三个剑头来,初升太阳照耀下,反射出灼目的光芒。

    这一招唤作“一气三清”,一实二虚。我得杂了,也不知是从那本杂志上看来的。这一个多月行军之余,我陪着典满打熬马上功夫,虽然辛苦,但马战基础却已稳固坚实,渐至熟能生巧阶段,所以很多较为高深的招术也敢在马上使出来了。

    典满长戟未出,骤见剑光有异,微吃一惊。他铁戟长逾过丈,我的斩马剑虽然是加长了的,可以当长兵器使用,但长度也不过只有七尺。马上拼杀,不比平地,他本来可以以长欺短,不我有何奇招妙式,直筒筒一戟刺过来,我这些花招就全无用处,只好变攻为守,横剑格挡。但今日双方是切磋招式,典满又顾着自己高手的身份,心仗着兵器占便宜,那像什么话?因此一惊之下,凝神急思破解之术。

    但战马之上,有进无退,那容得他仔细考虑。两马交错之际,我长剑已在他肩头平平轻拍一击。

    这个回合我胜了一招。

    圈转马来,我笑道:“可出破解之法?”

    典满大声道:“我戟上有一枪头、二刀头,以此三处同时迎击飞帅的三点剑头,便可破去。”

    我一愣,这种破法也亏他得出来。了一,虽然异天开,但以他武功,倒也确实可行。道:“以拙破巧,发挥兵器本身特点,好!不过下次可得快点。”

    典满左手揉揉鼻子,道:“是。我头一次见到飞帅奇招,心里有点慌,下次不如此了。”

    我知道他必定热血上涌,黑脸变紫。嘻笑一声,骤马又冲了过去。

    老实人说老实话。接下来,可就该我脸红了。虽然我尽所,各家各户的招式层出不穷,但典满却越来越是从容,一条长戟纵横翻飞,矫如神龙。只半个时辰间,我不但再也占不到一丝上风,反而被他乘虚而入,连着在我肩上、背上拍了三四下。

    等他再次用戟钻捣到我的马屁股上,我泄了气。知道他还是手下留情,最后一下本来可以捣在我屁股上的,再打也没什么意思,因为他进步得实在比我快得多了。等圈回马,我道:“不跟你练了。我得睡一儿,你自己再好好琢磨琢磨,到时跟颜良干去。”

    典满正在兴头上,应声:“是。”便纵马驰骋,挥戟而去。

    亲兵为我打来水,我草草擦洗一把,便自呼呼大睡。

    这一个多月,我是吃得好,睡得香,一点都没有不适应的感觉。我自己也奇怪,像我这种守拙族里的书呆子,在三国这块儿比在家里还自在,也许这里山清水秀,人民淳朴,比较适合我罢。

    这一觉睡得很实,等宋亮喊醒我时,已到正午。

    我道:“什么事?”一般没事,我都让他未申时分(下午两点)叫我。因为我在现代社养成一个午睡的坏毛病,中午一点到两点是正犯困的时候。

    宋亮道:“李齐适才派人来报,半个时辰前,他营寨附近发现一批可疑的人。”

    我道:“为何不抓住问问?”虽说我不肯轻易杀人,但此行是我首次亮相,所谓处女之作,只能成功,不许失败。所以对行踪可能泄露这件事特别重视。不由得又起张辽的话,心:“他的话倒也有些道。莫非消息真泄露了?”

    宋亮道:“对方人数不多,只有十余人。但个个都不弱,为首一人更是绝顶高手,无人能敌。李齐只在他面前过了三招。但对方显是有意逗引,居然并不逃走。”

    我心头一凛,一跃而起:“小满呢?”

    宋亮道:“典司马已经先过去了。”

    我一边收拾,一边道:“你留在大营,告诉关、张、徐三位将军,高警惕。”嫌穿盔甲太麻烦,就不穿了。背好长剑,上金银戟,上马带着二百亲军直奔南方驰去。

    李齐的营寨在大营之南十里处的一个小山坳里,依山傍水,水清木绿,环境比现代任何风景区都秀美得多。我们马快,不一儿就赶到地方。老远就听到典满嘴里大声呼喝:“好!好枪法!”

    至寨前再看,只见李齐顶盔贯甲,骑着一匹灰色战马,手擎三环大砍刀,正聚精神观战呢!他身后,三百名虎豹骑鸦雀无声,交错斜斜排为三排,每排齐齐,都是一百人。第一排是长刀兵,个个左臂横着马盾,右手着斩马刀;第二排张弓搭箭,蓄势待发;第三排是双手握着丈余铁矛的长枪兵。对面数十丈外则稀稀拉拉,有十几个人,也都骑着马,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器,但都没有穿护体盔甲。

    再往阵上观瞧,只见一黑一白,两位好汉枪戟并举,厮杀正凶。我仔细看那使枪者的枪法,吞吐拖挑,扎扑缠排,截撇挨挤、闪转压圈,真个马如轻风随云,枪似灵蛇渡水,那枪就像活物一般,极尽勇猛轻灵、刚柔相济之妙。典满施展刚跟我的“混沌破天戟”,招式明显不及对方之熟,落在下风。再看那将面容,白面清须,相貌清雅,心头立刻掠过一人名字,不由自主失声道:“是赵家的枪法?!”

    战阵上那白袍将似乎愣了一下,枪尖一点典满长戟的月牙刃架,崩开他招术,喝道:“且住!”白龙马立刻嘎然停住。

    我心:“难道真是赵云?”脑子里一时不起这段时间赵云在哪里胡混,见典满又要上前,忙道:“小满住手。不要打了!”一面催动坐骑,驰了过去。

    典满见是我,道:“飞帅,这人的枪法好生厉害。那是什么枪法?”

    我还没说话,对面又上来一骑白马,马上坐着个十来岁的白衣少年,圆脸细眉,皮肤闪闪发亮,健康的令人自然而然地就生出爱惜之心。他手里也是一条银枪,枪杆却只毛笔管粗细。只听他嚷道:“群殴吗?”

    我看看他,心里很有好感,对典满道:“小满,你先退下。”

    典满尚未过瘾,但他久在军中,熟知军规,不敢违抗,应道:“是。”

    那清雅汉子忽道:“这位军爷别忙走。”

    典满大喜,道:“怎么,再打?”他初始业务不熟,被对方逼得很是狼狈不堪。但经过这一场激斗之后,对刚的“混沌戟法”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知道自己戟法之精妙,绝不在对方枪法之下,信心十足,正再和他较量一阵。

    我道:“两位不用再打。小满,这位英雄的银枪,天下兵器排在前五位,你戟法未熟,现在还不是他对手。”

    典满很不服气,但我是他上司,又是传他戟法的师父,他自然不敢顶嘴,索性闷着不说话。

    那清雅汉子微微一笑:“将军你错了!如果再打一仗,小可与这位小军爷实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得谁。不过,若说小可的枪法么,倒也不至于那么差。”

    那小孩子道:“没错,我家枪法,天下数一不数二。”

    那清雅汉子摇摇头,道:“本来如此。但今日碰上这位小军爷,情况稍有不同。他的戟法独出一格,并不比我家枪法差。”

    啊?我一愣,心里:“你也太狂了吧?这好象不像赵云的作风!”道:“小将行走四方,略知天下之事,奇人异士并不为少。两位的枪法虽高,但数一不数二这句话,小将难以赞同。”

    那人道:“哦,将军当真识得我的枪法?”

    我道:“十分清楚。”

    那孩子插言道:“别吹大气,你说说看看。”

    我微微一笑,心里回忆所知的枪法要诀,其中一段,和这人枪法果然丝丝入扣。

    那清雅汉子看看典满,迟疑道:“听他语气,莫非将军是他师父?”

    我道:“不敢,我和小满,只是互相切磋。”

    典满心直口快,道:“不错,我的戟法,都是飞帅所传。”

    那人和那孩子都吃了一惊,那人道:“是么?失敬失敬。这么说,将军是真知晓我枪法的来历了。”

    我心道:“不显点本事,你们也不服气!”略略一,背诵道:“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锐进不可挡,速退不能及……”

    那汉子听到此处,眉头一轩,银枪挂上了事环,拱拱手,打断道:“将军尊姓大名?”

    我知道这是动心的表示,忙挂戟回礼道:“小将阿飞,现充大汉禁卫领军营副督帅。请问英雄如何称呼?”

    那汉子口中念道:“阿飞?”摇摇头,道:“啊,在下赵楷,这是小儿赵玉。”

    我微微有些失望:“原来你不是赵云。”但知道此人与赵云必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心念一转,道:“今日得遇赵兄,小将十分高兴。”说完这句,心里暗暗一惊,发现问题,自己现在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一说话就着骗人。

    赵楷一皱眉:“飞督帅此言是什么意思?”

    我道:“请问子龙将军是赵兄何人?”

    那孩子赵玉抢着叫道:“那是我三叔!”

    我喜道:“果然不出小将料,赵三哥是你三叔,那咱们是一家人了。”心:“赵云,原来你排行老三。对不住了,让你当当我三哥,好像也不怎么掉你的价。以后有机见面,再跟你解释。”知道这机微乎其微,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赵楷果然被我弄得迷糊起来:“飞督帅认识我三弟?”

    我跳下战马,撩衣做势,便要下拜:“啊呀,原来您是三哥的兄长,那就是我阿飞的兄长了。请受小弟一拜。”

    赵凯急忙下马相搀:“你如何识得我三弟?”

    他一扶,我自然就拜不下去了,顺势站起,随口胡柴:“小弟三年前于幽州蓟县(今北京西南)和赵三哥巧遇,蒙三哥不弃,允结为忘年之交。”说赵云数十年如一日,永远都是白马少年,那是小说家言,骗小孩子的。我这些年研究三国,可知道赵云出生于东汉恒帝延熹元年(158年),按咱们现在不算虚岁的习惯,今年至少也是四十二了。和我差了十好几岁,再说什么年貌相当,一见如故那样的胡话,只怕对方这些人立时就要翻脸。

    古人真是容易欺负,赵楷见了我这番做作,居然深信不疑,欣然道:“原来你是我家三弟的朋友,难怪如此了得,又识得我的枪法。”这话实在是千古真言。俗话说:龙交龙,凤交凤,老鼠的朋友打洞。也只有我这么了不起的人物,才配做赵云这等级高手的朋友。

    这么一,连我自己几乎也认为曾和赵云言语相得,义结金兰了。道:“此处不是讲话之所,且请兄长、玉侄到营中再叙吧。”

    赵玉一蹦就蹦了下来,喜道:“好啊,咱们好多天没好好休息了。”

    这时候赵云还只是个无名英雄,名气没后来那么大。所以典满在旁,不知我口中的赵云是何方神圣,但见一起来大家脸色都阴转大晴天了,心里也很是高兴,道:“飞帅就是厉害,三言两语,就跟这么厉害的高人攀上亲了。”忙招呼李齐过来,相让诸人入寨。

    他两个一看就是直性子的热心肠,赵楷微一犹豫,便答应了。那边赵玉早拉着我就往里走。我见了赵楷神情,知道他很纵容娇惯这孩子,便随便向他告个罪,和赵玉嘻笑着先进去了。

    李齐的营寨虽小,需要的东西却一应俱全,待赵氏父子和他们手下家丁吃喝完毕,我和典满陪着他们去往中军大营。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十分投机。等到了大营之内,帐中只剩下赵氏父子和我以后,双方的情况也介绍得差不多了。

    原来,赵楷他们是从家乡常山真定出来,寻找赵云的下落。

    我自然大吹一番当年如何与赵三哥一起行侠江湖,最后道:“我和三哥有两年多没见面了。不过,听说自从去年公孙瓒被袁绍所败,以后,三哥为逃避袁绍追杀,最近到了南方。”

    这是我在他们吃饭时起来的,和历史记载大致上没有出入。

    赵楷看看四周,只有典满守在帐门口,便低低道:“三弟曾着人稍了封信回来,他准备去投刘备。”

    这事我自然比他清楚,但我只能装糊涂,故意失惊:“哦,是么?可刘皇叔现在袁绍处,三哥难道不怕自投罗网,遭到袁氏暗算?”

    赵楷道:“三弟送信回来,还是去岁冬时。刘备尚占据徐州。不到曹……贤弟你们的大军动作如此利落迅捷,正月突然出击,不到二十天就把刘备击溃。三弟现在,唉,看来仍在四海飘泊。纵然知道刘备下落,他也不敢去。”

    我听他语气,对刘备实在谈不上什么尊敬,刘备刘备的随口叫着。道:“倒可乘机探探他口气。”道:“刘备乃当世英雄,眼下虽然落难,以后总有重旗鼓的时候。三哥心怀忠义,他既然看准非刘皇叔不投,一定有他的道。”

    赵楷道:“贤弟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你主子曹操与刘备誓不两立,你却为什么老夸那刘备?”

    我道:“当今天下,英雄并起。而且刘备的确是个英雄,连我们丞相大人都这么说,我说说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玉在旁,大表赞同:“飞叔叔这话,小侄爱听。曹操刘备都不错。”

    赵楷看我一眼,道:“贤弟出语不凡,大见胸怀,恐不久居他人之下吧?”

    我听出他言语颇含挑逗之意,心中一动,道:“这一眼大有深意,我当如何应答?”了一,心念已定,低声道:“小弟给曹家当这个差,只是一时权宜之计。日后如何,那就难说了。”

    赵楷意,哈哈一笑,正要说话。忽听典满喊道:“关将军、徐将军、张将军到!”

    我忙站起来,道:“请。”

    话音刚落,红脸的、青脸的、白脸的,三大将鱼贯迈入。徐晃进帐就道:“飞都尉,你适才捉到袁军奸细了吗?”

    我笑道:“我正要去请三位将军。关将军,这一位你且看看,可有面熟之感?”

    关羽早就迷着眼在看赵楷父子,听我一说,眼中顿时射出一丝奇光,捻髯道:“遮莫是赵家的贤兄?”

    赵楷父子都站了起来,赵楷道:“小可赵楷。将军莫非是温酒斩华雄的关君侯?”

    关羽顿时改容相敬,急步上前,施礼道:“向曾听子龙兄言及兄长大名,久欲相见,恨无机缘。”

    赵楷急忙还礼,二人各道仰慕之情,把我们这几人都晾在一旁。张辽、徐晃是听说我拿到细作,急忙忙拉了关羽赶来询问详情,这时见关羽对这人如此敬重,心知必是高人,互看一眼,齐道:“既是君侯故交,何不请到君侯营中款待?”

    关羽一听,觉得有,道:“赵兄,请到敝帐一叙!”

    赵楷看看我。我微笑道:“关君侯发话,赵兄岂能相却?”心里暗骂:“好你个关羽,别看平日一言不发,那是不跟我一般见识啊!”按说赵楷是我的客人,应该先问问我的意见,但关云长也不,就直接邀请赵楷,立刻就明明白白显出他的真实心意:别看你是主帅,我关某人可没放在心上。

    张辽、徐晃连道:“飞都尉都说无妨,赵大哥何必推辞?”簇拥着关羽、赵楷,便向帐外行去。赵楷无奈,道:“玉儿,你且代为父听聆飞帅教诲。”

    赵玉应道:“是,父亲。”

    徐晃一听,老子拉走了,儿子怎么能留下来?还转身来劝赵玉。典满火了,侧身拦住,道:“徐将军慢走。”

    徐晃一愣神,张辽一扯他,道:“公明兄,我们也去君侯帐中聊聊罢!”

    徐晃瞪了典满一眼,借势下台走了。

    他们一走,典满就骂开了:“这两个小子,平日看着还人模狗样的,原来这么混帐!飞帅为何不以军令惩治?”

    我淡淡道:“一切须看关将军和赵大哥面上。”

    赵玉还不太明白,道:“典哥哥为什么发火呀?”

    典满道:“玉兄弟呀,你不知道。我们这次出来,飞帅是主将,可那两个家伙不服气,一直找茬儿跟飞帅闹。这回借着你们这事,他们拉上关君侯一起来,就是扫扫飞帅的颜面。幸好关君侯认得你爹,不然,他们就要把你们当奸细抓走了。”

    赵玉大怒:“原来这么回事。典哥哥,走,我们去教训教训他们。”

    我忙伸手挡住,先对典满斥道:“小满休得胡言!”又对赵玉道:“玉侄稍安勿躁。我关将军在场,不有什么大碍。如果你贸然闯了去,令尊脸上须不好看。”

    典满倒是退下去了,赵玉哪管这个,推开我手臂,便往外走。但我臂如铁柱,他用力一推,却没推动。小孩很不服气:“啊嘿,飞叔你劲儿好大!”运足功力,死命一推。我的九阳真气可刚可柔,本来以柔克刚,随势变化,便能四两制住千斤。但我要一举镇住这骄傲的孩子,气贯右臂,沛然充盈。赵玉连推三次,丝毫不动。最后小孩自己退开两步,脸已涨得发紫,喘着气道:“飞叔叔,你的内力只怕比我爹还深。我这么推我爹,他也不能一动不动。”

    我微笑道:“我这‘铁门闩’功夫,天下无双,你愿不愿意?”

    赵玉道:“你肯教我?”

    我道:“只要你肯,我自然肯教。但你不得去打搅你爹。”

    赵玉拍手道:“好!我爹那儿,也用不着我去多事,有什么问题,他自己解决。飞叔叔这功夫,错过可就没机了。”

    我心:“这小子,倒也机灵。”低下头来,寻思怎么教他。其实我哪儿什么“铁门闩”,只不过不他去惹事,顺口说说。这小子真要时,还真有点为难。虽说可以趁机再报复池早一回,但这赵玉皮肤光滑,精神内敛,一看内功就有相当的火候,刚才再一动手,我更明白,这小家伙的还不止一家内功,推我四次,用了三门功夫。心:“他赵家的‘急絮劲’乃是练习枪法的神功,是他本门功夫,他却只用了一次。那‘西凉铁掌功’却连使两次,火候更在他本门‘急絮劲’之上,却是什么原因?他还懂得‘玉弦真气’,虽然不深,却潜力无穷,似乎是正宗所传。可真是奇怪。”

    赵玉见我沉吟,道:“飞叔叔要反悔么?”

    我皱皱眉,看他一眼,见他小脸上微露狡黠笑意,心:“这小子,自恃身兼多门功夫,很骄傲啊!我得吓他一吓,让他知道天外有天,对他日后立身处世大有好处。”冷冷道:“你当然知道不是。只是你练的内功过杂,我在怎么能教你一种功夫,把你体内的几种内力熔为一炉,好救你一条小命。”

    赵玉吃了一惊:“飞叔,你说什么?”

    我道:“你赵家的急絮劲本是极其实用的上乘功夫,如果你循序渐进,内练气,外练枪,互相促进,用不了十年,便可练到急急如意,絮絮圆通的地步,成为一流高手。你不知本门武功的奇妙之处,或者是你不信长辈的教诲,贪图西凉铁掌和玉弦真气的进境迅速,居然……唉,你可明白,贪多嚼不乱!”心:“那时候有没有这词?”

    赵玉小脸变色,显然没到我如此明察秋毫,被我一语击中了要害。过了好一儿,才轻声道:“飞叔叔,我练这么多门功夫,当真有害处吗?”

    既然吓住了他,下面就好办了。我没好气道:“哪还用说,难道你爹没告诉过你?”心中忽然一闪念:“他爹一定不知道这事。”

    赵玉迟疑半晌,道:“那,当真有一种功夫,可以把我这几门内气融为一体?”

    我点点头,道:“当然有。不过,我这门‘铁门闩’不行。这事不能急,你以后得练另外一门调息功夫。”看看他有些煞白的脸,暗道:“你运气是有点不好,碰上了我这精通古今中外内气功的大宗师。不过我也是为你好!起码我再教你一门功夫,这年头保证就没一个人。可池早运气就太差了点。”一到池早气急败坏的霉样,我就打心眼里高兴。

四、来之则安(下)

    我乐得在帐内转了三圈,又:“西凉铁掌功纯阳,玉弦真气纯阴,急絮劲却是阴阳平衡、刚柔并重。只要他本门内功底子打牢,西凉功和玉弦气对他也是大有裨益,并非不能练。嗯,这话不告诉他,先教他‘九阳拳击功’,待他有了一定火候,再宣布他内力已全部融合,可以随便练习旁门功夫。”定了章程,心里更乐,面上却仍旧挟着冷霜,道:“玉儿,我问你,你从哪里的这西凉铁掌和玉弦真气?”

    赵玉碰上我这未来人,只有服的份儿,道:“飞叔你真是神人!我全都告诉你。西凉铁掌我是偷偷跟马大哥的,玉弦真气是司马二哥传我的。”

    我道:“你马大哥、司马二哥又是谁?”

    赵玉道:“马大哥叫马超,司马二哥……”

    我耳朵一痛,扑楞一下,道:“什么,马超?你叫马超做大哥?”心:“不吧,西凉铁掌功是马超传下来的?我怎么没听他西凉门里的人过?再说这么算的话,马超比赵云岂不是要矮一辈,见了面也得叫三叔?”

    赵玉也呆了呆:“是啊!有什么不对么?”

    我忙道:“噢,听说马超武功高强,威镇关西。你怎么认得他的?”

    赵玉道:“我们赵家和并州马家世代通好,关系密切。五年前我和父亲前往凉州拜马腾叔父,见到了马大哥。”

    我心道:“原来你们还有这层关系,史书上怎么没说?呸,历史不也是人写的,怎么写还不是他自个的事?”

    典满忽道:“司马?西川有个司马世家,乃是蜀中大户,以琴技扬名。但最近十年却出了一位武少年高手,号称‘琴圣’,与河北薛黯、荆扬韩娥以及江东的皇甫秋并称‘四大琴王’,你说的司马二哥,莫非是他?”

    赵玉欣然道:“就是他,他叫司马吟,琴棋双绝。典哥哥你也知道?”

    我瞅瞅典满,对这黑大个顿时刮目相看,这家伙,还懂琴道!

    典满道:“我听别人说起过他。原来四大琴王里没有琴凤皇甫秋,她是替补琴鬼晁中的。三年前琴圣司马吟和琴痴薛黯、琴仙韩娥,还有那个后来不知所踪的琴鬼晁中四个在嵩山玉柱峰比武较琴,轰动武林,甚是有名。飞帅,你也知道这事吧?”

    我本来不知,但身为武林高人,却又岂得不知?只好支吾道:“是啊,有这么回事。喔,小满,你也操琴?”

    典满脸一红,道:“飞帅你取笑了。前几年那个琴鬼晁中在主公门下,他曾经教我,我那时年纪小,只知道练武,没兴趣。不过经常跟他一起聊,知道一些他们的情况。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得罪了主公,就走了。”

    赵玉笑道:“这事我倒知道。晁中并不是得罪了曹丞相。而是他打听到他师姐蔡琰的下落,为了到匈奴去寻找她才走的。”

    蔡琰?那就是东汉末年大大有名的女才子蔡姬啊!我精神一振:“你怎么知道的?”

    赵玉道:“司马二哥告诉我的。他是我二叔的徒弟。我二叔在匈奴找到了蔡琰,司马二哥陪晁中一起赶去匈奴见她,前年才回来。去年我和父亲游历洛阳、长安后东行,中途巧遇司马二哥,就是这次司马二哥传我的玉弦真气。近几年武林中传说一个故事,叫做‘四大琴王’,讲的就是他们和蔡琰的事迹。飞叔叔久在江湖,见闻广博,一定听过。典哥哥一直耽在军旅中,就不一定知道了。”

    我久闻蔡姬才艺双全,所做《胡茄十八拍》、《悲愤诗》等流传千年,感人肺腑。但她身世十分悲惨,按照史书记载,她现在仍应该流落在南匈奴。很听他讲讲这故事。但他这么又一捧,心里暗骂一句,只得故作姿态地点点头,道:“似乎听人传说过。”心中暗暗动念:“有朝一日,若是能碰上她,一定要好好看看她,并且告诉她,未来的人们是如何纪念她的。”

    晚上,徐晃过来了。

    我和赵玉、典满、宋亮正在吃饭,见他进来,道:“徐将军,一起吃吧!”

    徐晃道:“不敢叨扰,末将已经在关君侯处吃过了。”

    赵玉嚷道:“我爹呢?”

    徐晃道:“哦,赵先生和关君侯相谈正欢,公子毋须担心。对了,关君侯命我来请公子和飞都尉一同过去用晚膳。”

    我心:“你不是在他那儿吃过饭来的吗?怎么又请我们去吃?”知他言不由衷,也不说破,道:“不必了。玉儿,你跟徐将军过去吧?”

    赵玉冷冷看着徐晃,道:“我在这儿吃得挺好。”

    典满“呃”一声,适时打了个饱嗝,逗得赵玉、宋亮都笑了起来。

    徐晃皱皱眉,哼了一声,他还算有涵养,道:“那样也好。不过关君侯说,明天他打算立刻拔营起兵,直捣白马城,命末将告诉飞都尉一声。”

    典满和宋亮都站了起来。这是干什么?造反?

    我不动声色,心:“大家分开也好,免得你不高兴我也不痛快。关羽的法和我也不谋而合。可我得先拿住把柄。”道:“原来是关将军的意思,好啊!我很尊敬关将军,如果他率本部军马先行出发,我当然可以同意。不过,徐将军,你且回去,请关将军给我一个正式要求调兵的凭。不然,回头我见了丞相,难以交差呀!”

    徐晃一愣:“飞都尉要什么凭?”

    我脸色一沉。我最恨他们句句话都先说“飞都尉”这三个字,好像时刻醒我,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骑都尉罢了。

    “徐将军这都不明白吗?关将军不给我一个书面字请求,万一损兵折将,误了丞相大事,日后分说起来,是我指挥无方,还是你们不听将令啊?”别看你们都是一代名将,论到油滑清醒,我这现代老实人也比你们古人强胜百倍。

    徐晃面现难色。他没有到我初次统兵,竟然如此滴水不漏。心:“这不是要我们立军令状么?仗打赢了他去请功,因为他是主帅;如果出了差错,他有军令状在手,也可以把责任推给我们。”了半天,道:“这个,我得报知关君侯,由他自己决定。”

    我怒火上冲,还拿关云长推搪?冷笑一声,道:“不管是谁,如果没有我的同意,有人敢擅自作出任何行动,本督帅都按军法从事。”别以为我好欺负,惹恼了我,我砍你们的脑袋又怎样?

    典满和宋亮见徐晃脸色刹时变白,心里都是暗暗好笑,道:“现在你领教到我们飞帅的厉害了吧?你拿关将军压我们,飞帅这么轻描淡写,软的硬的刺你两句,你就没辙。”

    我鄙夷地看他一眼,道:“所谓名将,原来不过如此!后世人实在是把他们都神化了。”心知此时正是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的好机,接着道:“我军将在此地停留三十天,军中缺少粮草,我意欲请徐将军你和张辽将军两位,各率本部军马赶回许都,在一月之内,运送一千石粮草至军前,徐将军你意下如何?”

    古代一石米合现代两市斗,约一百四十斤,一千石就是十四万斤,按三千人计算,分到每个人头上的不过五十斤。军队上的人都比较能吃,就算按平均饭量每人一天只吃两斤米,运一千石粮食也只够我们这三千多人吃上大半个月。如果再把喂马的草料算进去,粮食就只有几百石了,而张徐两将手下千余本部军马,路上也不能扎住嘴巴啊?这么算下来,称这一千石粮草为杯水车薪,也不为过。而且我军现在自己已携带了数千石粮草,根本不需要再回去加运这么点粮草。

    徐晃在军营多年,如何不知这其中道?但他见我手按剑柄,目视左右,知道我是挟私报复,不怀好意,虽然说得客气,其实一言不合便将以抗令罪名处分他,竟不敢再行顶撞,低头道:“是。”

    我冷冷道:“军情急迫,徐将军通知张将军以后,今夜初更立刻出发,不用再来见我了。”

    徐晃心中暗暗后悔,不该听信张辽挑唆,跑到这儿来没事找事,弄了这么个累死人的差使。施了一礼,道:“末将遵令!”后退几步,转身走了出去。

    顺风顺水处了徐晃,心中非常得意,忽然到:“我干什么老着什么史书记载?史书说四月斩颜良,我就非得拖到四月?”念头动到这儿,眼前忽然一片金星乱冒,黑夜也顿时变得明朗起来。了一炷香时间,下定决心,向宋亮看一眼。宋亮意,伸头过来。我在他耳旁低低说了几句。宋亮呆了一呆,才点点头,急急忙忙出了大帐。

    典满“嗬”地一声,叫道:“痛快痛快!飞帅这回,可给我们出了口恶气!”

    我道:“看着吧!”心:“处置了关公的两个好朋友,他一定很不高兴。如何能不让他怀恨发作呢?好像没办法,其实有办法!嗯……”心中暗暗开始算计,这方法到底行不行得通,对关羽如何应付。

    赵玉吃饱了饭,喝了几口水,看我脸露笑容,道:“飞叔叔,你笑什么?”

    我看着他,着:“他们怎么办?”道:“对了,玉儿,你和你爹,打算到什么地方去啊?”

    赵玉没明白我话中的意思,道:“现在三叔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我爹他可能也不知道上哪儿。照我说,干脆我们就在飞叔叔军营里当差,打袁绍。”

    我道:“我也希望和你们多聚聚。不过两军阵前非常危险,随时有流血丧命的可能。最好你们还是回老家真定,过逍遥快活的日子不好么?”

    “哈哈!过逍遥快活的日子?阿飞贤弟,别人也得让我们过啊?”帐门一撩,赵楷走了进来。

    我一瞅,关羽没跟着来,心里觉得奇怪:“按道,他也该来呀?”不说徐张二将的事吧,怎么也得送送赵楷啊!急忙站起来,道:“大哥!”

    赵楷示意大家都坐,接过赵玉递过来的一樽水,爱抚地拍拍他肩头,道:“阿飞贤弟,你知道我们为何要出来寻找我三弟子龙吗?就是因为我们被袁绍所迫,在家乡呆不下去了,才不得不离开真定啊。”

    我不知他为何突然变得这么直爽,但他肯说,自然求之不得,问道:“噢,袁绍为什么要逼迫大哥?”

    赵楷淡淡道:“这世道,有权有势的要逼迫无权无势的,那还要什么由原因吗?我赵家和袁绍结仇,不过是我三弟不肯为他卖命罢了。袁绍为此含恨在心,找个岔子就派了大批军队来抄我们的家。我们逃走了,他还不依不饶,把我们家的房舍田园全部一掠而空,一烧而光。”

    我很是义愤,道:“如此行径,与盗匪何异?”

    赵玉道:“是啊,所以我说,咱们不如就跟着飞叔叔去打袁绍那老小子。是不是,爹爹?”一边说,一边摇晃着赵楷的胳膊。

    典满也凑热闹:“是啊,赵大叔,我还向您多请教几招呢!”

    我皱皱眉。说心里话,我是很欢迎赵家父子这等高手助阵的,不然我也用不着这么说尽谎言,倾心结纳了。但一语窥真貌,单看对家园被毁这件事的平静态度,我已深知赵楷胸中大有丘壑,非是寻常武夫。这种人是不能用言辞打动的,只有以真心换取真心。因此我踌躇半晌,却没说一句话。

    赵楷微微一笑,忽道:“玉儿,典司马的戟法十分高明,你跟他去几招,我和你飞叔叔有几句话说。”

    典满和赵玉互相看看。我道:“赵大哥要你们去,你们赶快去罢!别走得太远了。”

    赵玉聪明,典满也是久给曹操当侍卫的,愣了一下,便都醒悟过来,答应一声,拿着枪戟出帐交流去了。

    我用筷子把蜡烛挑亮了些,道:“赵大哥,如今帐中只有你我二人,你有何话说?”

    赵楷沉吟道:“我适才去关君侯营帐,听他们说起贤弟来历,很是有趣。原来贤弟武双全,还精修棋道,足可与曹丞相这等国手抗衡呐!”

    我心:“不相干的这些干什么?”谦虚道:“区区小艺,上不能报国,下不能安民,聊以解忧而已。”说完才起,这句聊以解忧是抄袭东晋棋手祖纳的名言。

    赵楷深深点头,道:“贤弟心忧国家百姓,真丈夫也!”

    要来!我道:“大哥过奖了。小弟如何担得?”

    赵楷道:“听说贤弟足迹踏遍四方,见闻广博,不知对眼下局势如何看法?”

    我了,道:“以我看,此次曹袁决战,至为关键。赢者有望一统北方,进而扫平天下。”

    赵楷微微颔首,又道:“曹操此人,比袁绍如何?”

    我道:“胜之十倍。”

    赵楷笑了:“然则曹操必胜乎?”

    这话是明显有点不信的意味。我心:“那还用说?”反问道:“以大哥之见,谁将获胜?”

    赵楷低下头,沉默了大约一分钟的样子,抬头道:“如若没有贤弟,袁绍必能胜出。”

    我吃了一惊,这回可不是装的。道:“大哥何出此言?”

    赵楷道:“以我观察,贤弟在军事上的才能,远在张辽徐晃等人之上,甚至关君侯也难与贤弟相并论。”

    我心里美滋滋的,但开始怀疑他在信口开河。说实话,我当然比他们都强,因为我对战局的具体走向,一清二楚。指挥起来,自然深合兵法。不过,赵楷刚到军中不到半日,如何能这般清楚地认识到我的价值?

    赵楷道:“目下白马被围,曹营将士无不心焦如焚,恨不得一夜之间就赶了过去增援。惟有贤弟稳坐军帐,不慌不忙,却是何意?”

    我道:“大哥以为呢?”

    赵楷道:“孙子曰:百里趋利者,必撅上将军。颜良大军初至白马,锐气正盛,正寻找曹军决战。贤弟手下兵不过三千,将只有数,匆忙前往救援,必败无疑。贤弟避而不战,以疲敌军,诚为妙法。此其一;白马守军虽寡,但城池坚固,储备充足。刘延又坚忍沉着,善于防守,辅之以勇将乐进,三个月内白马城坚如磐石。贤弟料人料战如若亲见,可称运筹帷幄,胸有成竹。此其二;最主要的,贤弟不动声色,严守机密,明令军中大将回许都运送粮草,麻痹敌军,暗中却打算轻兵疾进,攻敌于出其不意。用兵更仿佛孙吴重生,令人不能不心服口服也!”

    我睁大了眼睛,一时说不出一句话。赵楷称赞我如何如何高高高,我都可以厚脸应承下来,就当作我真是如此设计的一般。但赵楷在这短短时间内就已经把敌我双方的种种情况全都分析得如此透彻,除非他和我一样都来自未来世界,否则必是天才的兵法家无疑。

    赵楷轻叹道:“袁绍兵力胜过曹操十倍,人才亦不缺乏,虽以本身素质而论远不如曹操英明果断,但自足与之抗衡,胜望当有五成以上。只可惜阿飞贤弟临战加入曹军一方,莫非上天不喜袁氏么?”

    我道:“大哥此言差矣!”

    赵楷道:“贤弟请讲。”

    我道:“我加入曹军,虽是偶然,而弟亦愚鲁钝才。然足见曹丞相爱才心切,用人不疑,方有弟这般甫临战阵便被委以重任的奇事。此仍是曹丞相远胜袁绍之证据!以此而论,并不是老天不喜欢袁绍,而是袁绍的能力不足定天下。”

    赵楷道:“然则贤弟打算全力助曹么?”

    我道:“大哥此言何意?我现为曹营重将,岂能不为主分忧?而且……”心:“你也是受袁绍欺负的,难道不报复?”

    赵楷道:“贤弟勿恼。当年,有相士见一奇人,评之曰:相君之背,贵不可言;相君之面,却危而不安,甚至有杀身大祸……”

    我道:“你说的是楚汉相争之时,国士无双的韩信?”

    赵楷微微一讶,怔怔看我。

    我轻轻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大哥之意,小弟都已尽知了。”

    赵楷身子一震,道:“贤弟博多识,心思机敏,愚兄佩服之至。”

    我心中暗:“此人见识,实在是这时代仅见的高人。奇怪,以他武功才,为何竟然默默无闻?”赵楷举出韩信之例,虽然含蓄隐晦,我也立刻懂悟,他在关羽营中,也许察觉到某种对我不利的可疑之处,所以要暗暗点醒我:曹操其人并不可信。但我现在正受到曹操重用,是否能够听得进去,难以逆料。因此他并不说出蒯通说韩信的原始题材,先说一部分看我的反应。他不到未来世界的人对韩信这段历史实在是耳熟能详,因此我一听便知。

    帐中突然间一阵沉默。

    过了一儿,我忍不住道:“大哥,以你这身本领,为什么竟不努力建功立业,传下不朽的英名呢?”

    赵楷道:“贤弟既然问到此处,愚兄也自当以心腹话相告。我赵家传至愚兄这一代,共有兄弟三人:二弟赵松,生性喜好周游,从不耐烦在家枯坐。他平日居无定所,多在高山奇谷探幽览胜,至今我已有十六年不知道他的具体下落了。三弟赵云,自幼立志报效国家,干出一番事业。但他空有一身武艺,难以施展,目下四海飘泊,饱经风霜。愚兄既慕二弟之高远,亦佩三弟之坚贞,然忝为长子,身不由己,只能留于家乡,守护家业。平日惟有多读藏书,时而出来经历一番,看看世面。若非袁绍弄强,愚兄或将终老家园,也未可知。不过,眼下既然出来,自要见机行事,乘时而动。”

    我道:“可是,大哥似乎对曹丞相、刘皇叔等当世英雄人物并不感兴趣。”

    赵楷道:“贤弟,你在这一点上,看法为什么这么迂腐?我观袁、曹、刘等人,都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大英雄。”

    我端起青铜耳杯,喝口水,心:“赵大哥好气概!曹操那么目中无人,还推许个刘备。他倒好,一个都没看在眼里。”道:“大哥以为,谁为当世英雄?”

    赵楷用低低然而有力的声调道:“据我看来,当世英雄,惟有贤弟。如若贤弟能自立门户,与天下豪杰共逐鹿鼎,愚兄不才,愿助贤弟一臂之力。”

    我手一颤,杯里水微微泼出一些,心:“很好,我们这也有个名目,叫做喝水论英雄。”强笑道:“大哥别吓唬小弟了。”

    赵楷微微摇头:“愚兄之言,并非玩笑。将相本无种,英雄当自强。贤弟眼下虽然声名不显,但胸襟才具,我看决不在昔日韩淮阴之下。不过,我不强劝你叛离曹操。”

    我心中噗噗直跳。我是现代人,古代什么忠君报国、为主卖命的的愚蠢念头,我是一概不予认可,道德上没有束缚感。因此说实在的,赵楷这番话对我的吸引力非常强烈。我暗暗地道:“这话大有道。我自己干嘛要为别人做嫁衣裳?给曹操干活,那是半强迫性质,不是我自愿签字的。他待我不错,哼,像我这样的人,哪个老板见了不给高薪,好让我尽心给他们出力?没有势力,那刘备现在不也是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么?他以后能干出一番大作为,我就不行?”翻来覆去沉思默了老半天,就是不出半条不叛变自立的由。

    忽然帐中一黑,原来蜡烛烧到尽头,灭了。

    我们也不再点灯,就在黑暗中继续这要命的谈话。

    我清楚了思路,道:“大哥之见,小弟很有兴趣。不过小弟有两个问题,先向大哥讲明。”

    黑暗中,赵楷慢慢伸手握住了我的右手,道:“贤弟有何顾虑?”

    我道:“小弟目前,实是无名之辈。因此小弟打算借曹操之力,树立自己的威名,所以暂时不能脱离曹营。”

    赵楷沉吟道:“可是一旦曹操击败袁绍,势力大张,那时贤弟再回头与曹氏争夺天下,难度可就更大了。”

    我道:“大哥所言,虽然有。但我料曹操击败袁绍容易,要把袁家在河北的势力连根拔起,至少也要五年时间。而小弟最多需要一年的时间就够了。”心:“一年以后,我和池早的三国一年游也到期了,到时候再说吧!能玩下去,咱就接着玩,不行,咱就赶紧撤。”

    赵楷道:“好。那第二呢?”

    我道:“小弟在,一旦叛离曹操,势必得找一处安身立命所在。以大哥之见,我们当在何处扎下根去,作为发展的根本呢?”

    这是我狡猾的地方,先考察赵楷这人的战略眼光如何。其实我内心之中,早已有了大致的决定。

    赵楷道:“贤弟之言,正是愚兄考虑的重点。现在北方除袁曹两雄对峙外,西凉马腾和乌丸的蹋顿也跃跃欲试,欲助袁灭曹。但曹操用人得当,关中有钟繇、卫凯镇抚,此二人老奸巨滑,马腾耳根又软,决难翻出什么大浪;东北则派有自幼生长边地,熟悉情况的护桓校尉阎柔监视,蹋顿对他一直心存畏惧,不敢轻动。此二地都是气候恶劣偏僻,人民贫瘠困苦,非是争夺天下的用武之所。至于南方,有荆州的刘表、江东的孙策以及西南川中的刘璋。孙策刚勇而且有谋,手下有周瑜张昭等武贤才,图之不易。刘表、刘璋二人却都是软弱无用之辈,而且荆襄和西川均为富饶之地,发展甚易,可以择一吞之。”

    我心中的惊喜,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暗:“后世把诸葛亮吹得神乎其神,好像他三分天下的隆中对乃当时绝唱,无人能及。其实英雄多见,赵大哥不也是一位看准了这一点的大战略家么?”左手加上去,紧紧握住赵楷,道:“大哥高论,如拨云见日,令小弟茅塞顿开。那么,下一步,小弟烦劳大哥悄赴南方,暗中寻访能人高士,纠集势力,以备起事。如何?”

    赵楷的左手,也悄无声息地握了上来,低声道:“愚兄早有起事之意,因此在川中、荆襄一带已准备多年,布下了许多有用的棋子,所有家眷也早搬到了绵竹。只是愚兄自知非是主君之才,而一直又未遇可以共谋大事的明主,故而不敢稍有异动。今逢贤弟,实乃天意,愚兄自当尽心竭力,辅佐贤弟以竞全功。”

    我大喜过望,双手更加用力与他相握。

    这番谈话谈出这么个结果,可真叫打死我也料不到。

    赵楷道:“贤弟令宋亮去见粮秣官,是否已有放弃辎重,轻骑突击白马之意?”

    我道:“原来大哥已见到宋亮。大哥见微知著,小弟十分佩服。不错,小弟打算明日一早就出发。”

    赵楷微笑道:“若非我遇上宋亮,猜知贤弟用意,也不能劝得关君侯安心回去了,今晚更不敢和贤弟说这番话。”

    我这从不信鬼神的现代人,此刻也不禁脱口叹道:“只怕这一切,冥冥中真是早有定数!”

    赵楷道:“上苍一定是保佑我们的,所以让我在这里和你相遇。贤弟,你现在有关君侯和典满这两位大将相助,我在此帮不上什么忙。我打算明天一早就赶往川中,加紧准备。玉儿就留在军中效力。”

    我心中一动:“他把儿子留下来,那是怕我不相信他么?”忙道:“玉儿年纪尚幼,还是让他跟大哥去吧?”

    赵楷道:“我看典满虽然武艺高强,但心思还不够灵活,保护贤弟,恐怕仍然力有不逮。玉儿武功还过得去,人也聪明,留在贤弟身边,我才放心。贤弟万不可推辞。而且贤弟武艺,愚兄十分欣慕,还请贤弟空暇时,好好指点指点他呢!”

    他说得这么清楚,我自然就不能再作态了,事情便这样决定了。

    次日一早,赵楷自引一众家丁,悄悄而去。

    临行之前,他给关羽留了封信,让我待他离去后再交给关羽。我大致能猜出信中的意思,满口答应。赵玉听说可以留在军营,满心欢喜,全无半点与父亲离别之愁。我问他,他说:“十多年来,爹爹一向如此,我都习惯了。”

    我暗暗点头。让典满给赵玉配备上盔甲,然后亲自前往关羽营中,给他送去赵楷的书信。

    关羽看完了信,卧蚕眉一皱,丹凤眼微张,左手一抚颏下美髯,道:“原来飞督帅和子龙兄是结拜兄弟,何不早说?”

    我心:“早说?早了我总得起来有这回事啊!”哈哈一笑,道:“大丈夫身处乱世,当仗自身本领建立功业,方不愧这凛凛七尺之躯。岂可狐假虎威,借助他人威名?”

    这番话虽然是临时起,但我相信一定合乎这位卖枣子出身的武圣人的胃口,心中不禁得意。

    关公目中,果然现出欣赏之色,道:“赵大兄所言不错。飞督帅果然是个可交的男儿!”

    我愣了一下,起赵楷信中可能就是这么夸我的,暗暗佩服他的笔之高,什么话也不及这句话功效大。道:“关将军,我决定今日轻骑奔袭白马,欲请关将军领一千骑为头队先行,将军以为如何?”

    虽说我已经下定决心,以后专门跟历史对着来,但心中一来和关公搞好上下级关系;二来对斩颜良的人选,毕竟还来个不真实中的真实,仍旧成全关公光辉灿烂的这项历史功绩。不然,我就让典满去当先锋了。

    关公大喜,立时站起,道:“多谢飞督帅!关某这就引军出发。”

    我道:“此处离白马,有四百余里。将军必须在三日内到达,如何与守城我军联系和攻击围城袁军,全由将军临机决断。我率主力,将在之后两个时辰内赶到。”

    关公更是高兴,道:“关某遵令!”

    卯辰中(早晨八点),关羽率军,只带三日干粮,飞驰而去。

    剩下的,除留下李齐带五十名虎豹骑看守军需辎重外,还有约一千五百名骑兵。我下令多带了半天的口粮。这也是防止万一战事拖得太久,全军不致因为饥饿而失去战斗力。

    临行前,我反复交代李齐,如果张辽、徐晃返回营地,可命他们把粮草直接运送到官渡。至于什么由,我一个字也不说。

    因为毫无由。

    李齐对我非常信服,居然也就不问。

    一切就绪,我们这一路军便尾随前军,风驰电掣,向白马方向扑去。

    这一天,是建安五年三月十八日。

    好兆头,要发!

五、首战告捷(上)

    三月二十一日午时,阴。

    狂风大作。

    我到达白马城北关时,关云长已经斩了颜良。

    战阵中,我军除了我的“飞”字帅旗外,还不时闪动着“关”、“刘”、“乐”等人的旗帜,当是守城的东郡太守刘延和他的副手讨虏校尉乐进也已经杀出城来接应了。但即便如此,敌军仍然比我军多出数倍。然而,众多毫无斗志,四处逃窜的袁军令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兵是将的胆,将是兵的魂!”“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之类乱七八糟的古语的准确性和可怕性。看着这些掉魂的散兵,没头的车厢被虎豹骑如饿狼叼羊般追杀的惨状,我唯一能下的命令是:降者免死!

    宋亮立刻传下将令。

    但战斗仍在激烈进行,敌我双方都好像没听见这道命令,该杀的还是狠杀,要逃的仍旧猛逃。

    这纷乱的场面让我有点火了。袁军不听我的尚有可说,怎么我自己的部下骑兵也没有一个像是要停手的迹象?横眉拧目,舞刀弄枪,生似跟对方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般。难道你们也敢看不起老子?

    宋亮着长矛,带着十余骑亲卫在我身侧保护,道:“飞帅,我军惯例,降者也要杀!所以大伙一时很难解飞帅命令的意思。”

    我哼了一声,心:“难怪曹操老碰上战斗力强大的对手,都是他逼出来的。”游目看去,只见不远处典满、赵玉枪戟飞舞,各自圈住了一名敌方将领。敌人武力虽是不弱,但碰上这两个小子,也只有大叹不走运。斗不数合,赵玉低叱一声:“着!”笔管银枪一颤,将敌将从马上挑了下来。

    赵玉勒住战马,笑道:“典哥哥,快点儿啊!”

    典满见赵玉占先,好胜心大起,奋起神勇,一戟磕飞敌将的大刀,顺手一扫,将敌将打落马下。

    我看得真切,忙大喝道:“小满,捉活的!”

    典满对我的话,任何时候都是听得最准,当即喝道:“卢将军,投降吧!我家飞帅说了,饶……”

    那姓卢的袁将从地上爬起来,把头盔往地上一掷,拔出佩刀,呸地一声,叫道:“投降也是死!谁信你的鬼话。”扑上前,照定典满就是一刀。典满急忙招架。

    赵玉怒道:“不识好歹的东西!”白马纵过去,起手一枪,从他后心直透进去。

    我眼一闭,不忍看这凄惨的景象。但那袁将突然呆滞圆瞪的双睛,却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之中。

    忽听宋亮道:“飞帅,你看这招怎样?”

    我睁开眼,侧头一看,只见一名虎豹骑伍长高高举起一面巨大的白旗,猎猎劲风中,现出白旗上斗大几个大字:投降者不杀!这五个字虽不是什么佳作,但齐齐,清清楚楚。而且语意直截了当,浅白易懂,比我诌诌的“降者免死”实用多了。

    我惊喜道:“宋亮,你也识字?你怎么到制出这面旗子的?”古时军中不论军官士兵,总是不识字的占了绝大多数。但真正令我惊讶的并不是宋亮认识字,而是他什么时候准备了这面白旗。

    宋亮道:“属下升任司马以后,曾奉主公之命,和其他司马以上军官过几天书,认得几个字。这面白旗是赵先生临走时命我悄悄制成的。不过属下不知飞帅心意,这几天一直不敢向飞帅起。”

    好你个赵楷,心思居然如此周密。我知道,只有深知曹操战争观念的智者,才为我出这么个争取名声的妙计!这三国的世界虽大,所谓的英雄虽多,还真没几个明白“投降者不杀”这几个字的至。赵楷,你真是我的诸葛亮!

    宋亮道:“飞帅!”意思是,怎么办?

    我道:“很好!算你一功!”

    宋亮大喜,向手下吩咐几句。亲卫们清清嗓子,叫一个号子,一块儿高声反复呼喊:“投降者不杀!投降者不杀!”他们都是年轻气足嗓门大,近二十个人这一齐用力,声音顿时传出老远去,在战场上特别刺耳。

    我了,让典满去约束虎豹骑,凡降者一律带到白旗下,不得滥杀!又对赵玉嘱咐几句,给了他三百人。二人领命,各自去了。

    喧嚣的战场渐渐平静了下来。典满执行我的命令非常坚决,带动了其他虎豹骑官兵,大家全都开始张嘴大叫宣传,因此遭遇到的抵抗也越来越微弱。后来众多袁军见果真投降者不杀,便呼兄喊弟,拉爷拽儿,抛下兵器,纷纷聚集到那面大白旗下。

    一个时辰之后,战斗停止下来。

    白马解围战至此全部结束,我军大获全胜。

    宋亮大略清点了一下,俘虏约有八千余人。

    我很不满意:“八千余人?到底是八千多少?”

    宋亮一怔,道:“飞帅,需要这么详细吗?”

    我道:“不错!不管敌军我军,也不光活的,死的也要清点清楚,一个都不能漏掉。”

    这时两骑马飞奔过来,老远马上二人就跳了下来,急趋而至。他们盔甲明亮,步履中显示出威猛气度,显然并非普通士卒。

    宋亮看了看,道:“是刘延太守和乐进校尉。”

    我道:“你赶快去办吧!”

    宋亮应道:“是。”向那走过来的二人施了一礼,打个招呼:“刘大人,乐大人,飞帅在此!”便忙着点查人数去了。

    我跳下座骑,向那二人迎上去,只见左边那人是个干瘦的老头,右边那人大约四十岁上下,矮矮敦敦,仿佛一条壮牛。这一眼之下,我便从外貌、气质上分辨出二人身份,笑道:“刘太守,乐校尉,两位等急了吧?”

    左边那老头道:“飞督帅进兵神速,刘延佩服!”

    我一愣,心:“嘿,他被困一个多月,不怨我救援来迟,反而赞我进兵神速,这倒怪了。”

    敦实的乐进道:“老刘尽胡说八道,非说主公大军必然要等到四月底方能赶到。这不,飞帅不就来了?”

    刘延大为不服,道:“小乐,你只懂打仗,哪知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老夫以常情推断,自是如此。”他脸一迈,冲我一拱手,道:“飞督帅将中奇才,用兵不拘一格,老夫亦深为佩服!”

    我忙道:“刘太守、乐校尉守御有方,以二千人而敌万余强敌,阿飞十分敬仰!”

    刘延客气几句,眉头微皱,道:“不过,飞督帅请恕老夫直言,今援军前到达,对白马城而言,实不知是福是祸呀!”

    乐进和他同守孤城多日,随便惯了,不耐烦道:“飞帅全歼袁军先锋队,关君侯阵斩河北名将颜良,解了我白马之围,功劳极大。你老头怎么尽说这些扫兴话?什么祸呀福呀的?”

    我却暗暗佩服刘延的战略眼光。曹操肯任命这其貌不扬的糟老头担任如此重要的东郡太守,果然有他的道。道:“刘太守之意,莫非是惧怕杀了颜良,而致引来袁绍主力,打乱了丞相的部署么?”

    刘延看看我,道:“飞督帅果然明于大局。我听关将军之言,飞帅一路举止措施,皆甚合主公意图。何以却有始无终,不肯再等候主公大军,而要前动手呢?”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轻叹一声:“非不为也,实不能也!”心道:“对不起,真人面前也要说说谎话。我不是不能,而是有意要改变历史进程。”

    刘延若有所悟,顿了一顿,道:“倒也难怪飞督帅!”

    乐进不知道我们在打什么哑谜,道:“老刘,废话少说两句,先请飞帅入城吧!关君侯只怕都等急了。”

    我道:“关将军已经进城了么?”

    乐进道:“是啊,关君侯斩了颜良之后,我和老刘率军冲出城来接应,他跟我们说了一儿话,觉得老刘说话不中听,就把虎豹骑暂交给我。他自个进城去了。”

    我哦了一声,瞅瞅刘延,心:“也是,人家关公力斩敌方首领大将,解了白马多日受困之苦,你守将不但不感恩戴德,说几句恭维话,反而责备人家不该这么早来。关公那性子,哪儿受得了?”

    刘延苦笑,道:“是,老夫话太多了。飞督帅,请进城再议!”

    我看看天,阴云翻滚,大概将要下雨。再往下面看,宋亮正领着几十个人忙前忙后,俘虏群中不时传出这儿是十个、那儿有五个之类的清数声,典满则率领着一哨军马在旁边监视着。心:“玉儿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些俘虏也是个头痛事。”八千多袁军俘虏,比我带来的虎豹骑和白马的守军加起来还多许多,每天光口粮都是个问题。

    只听刘延的声音道:“飞帅不必过于担心,今日一战,飞帅以四千余众杀败一万五千精兵,抓获八千名俘虏,大大振奋了我军士气精神。此战意义实是非同寻常。粮草方面,都交给老夫罢。”

    我点点头,道:“刘太守言之有。”心头却掠过所看的历代战争史料,拿定了一个主意:“这些俘虏,终须全部放掉才好!”

    当下我交代宋亮和典满,让他们不必进城,清点完毕后就在城西就地扎营,不得虐待俘虏,我晚些时候便返回军营。宋、典二人互相看看,都有点不太愿意,但也只得唯唯诺诺,应声答应。

    刘延和乐进都劝我让大军进城休几天,乐进道:“飞帅,你们数日长途奔驰,早就疲惫不堪了。再说你们就这点军马,白马虽小,也不在乎多了你们一两千人。”

    我道:“乐大人,我军虽只两千,但俘虏却有八千,这上万的人马涌入城中,岂不惊扰了百姓?”

    乐进道:“那这几位领兵官也该进城歇歇脚啊!”

    我道:“乐大人,眼下战事刚刚拉开序幕,谈何休歇息?再说,我看今后十天里,敌军大概不进攻,尽可恢复过来。”

    刘延拉拉乐进,道:“乐大人,飞督帅的看法是对的!”

    乐进无奈,道:“好,那就走吧!”

    入得城里,进到刘延的临时太守衙门,关羽正自独坐,看一本书呢!见我们进来,急忙放下书,站起相迎,和我们打招呼。

    我们三人都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刘延道:“君侯不必多礼!在看什么书啊?”

    我心:“除了那什么《春秋》,还有什么书?”

    一念未毕,乐进已道:“谁不知关君侯爱读《诗经》?那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哈哈!”

    啊?我差点要给他一嘴巴。这么污蔑我们忠义双全、气节凛然的千古武圣,是何居心?

    却见关公脸露笑容,道:“谦最是知我。”谦就是乐进的字,乐进乐谦。

    刘延笑道:“得,得!英雄美人才构成江山如画嘛!”

    我愣住了。

    我这喜欢读书的“守拙一族”在我们那时代虽然有点愚鲁之相,但对刘大人这露骨的言词可也不是一点听不懂。我弄不懂的是,关公真是这种人?难道关公突然不倨而“恭”,是动了春心了么?

    关公手捻胡须,似乎甚是受用。我心里顿时凉透了:“不用说话了,就这个动作,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哈哈!有趣!这真是:不来不知道,看了吓一跳!我心:“好你个姓罗的混蛋,你骗得我们不浅啊!”

    心里这一烦,可就没兴趣再呆下去了。一边敷衍,一边盘算:“这些家伙都能称为名将,那我弄个皇帝做做,又有何不可?”

    不一儿,酒菜流水价送将上来,我推说军营中尚有军务,不能饮酒,都让关公代劳了。关羽杀了名人颜良,身价骤升,声名大振,心情正自舒畅,也不客气,欣然举杯,一人双份,来者不拒。刘延、乐进又加意奉承,席宴好不热闹。

    正在欢娱,有人来报:“有位白袍小将求见飞督帅。”

    我知道是赵玉来了,正要借机告退。刘延已道:“快请他进来。”转头对我说道:“今日我在阵上,见一白袍小将勇不可挡,数招间就挑了河北名将韩猛之弟韩烈。可是此人?”

    我道:“不错!这孩子的父亲,和关将军甚有交情,因此暂时将他托于军中。”

    关羽已经喝得差不多了,闻言连连点头:“对,对……他、他……”

    乐进歪歪倒倒地又给他斟上一杯,咧嘴笑道:“君侯……醉了,再喝一……一杯。”

    刘延点点头:“请飞督帅把今日立功众将名单给我一份,我当奏知丞相,为他们请功。”

    我道:“太守如此尽心,我替他们多谢太守了。”当下将赵玉、宋亮、典满、李齐等人的名字告诉了他。刘延令人记下。

    这时,赵玉一身戎装,遍体带着水迹,急急走了进来。

    我站起来,道:“玉儿,可办妥当?”

    赵玉见了关羽、乐进的模样,厌恶地皱皱细眉,向我施礼道:“飞叔,玉儿没放走一个。”

    我道:“你可与宋亮一起点查清楚?”

    赵玉道:“具体帐册现在营中,请飞叔一看便知。”

    我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到:“原来历史可以如此个真实法。”向刘延低声道:“太守现在可以放心了,敌军此次犯境的一万五千人众,大部死伤,剩余的也不有一个漏回北方。只要加强伏路小军,别让袁军奸细出入白马周围二十里,小将料来我们可有半个月喘息之日。以太守看,到那时,丞相是否能到白马?”

    刘延一激凌,呆了半晌,道:“主公慧眼,飞督帅果然一代大将之才。刘延佩服。”

    我道:“太守太抬举小将了。现在我得回转军营主持,关将军就麻烦太守妥加照料。”

    刘延道:“飞督帅放心,刘延全都明白。”

    我心说你明白什么?给关公找鸡?看看已经醉得不成样子的关、乐二将,拱拱手,竭力推掉刘延的虚送,随着赵玉出去。

    出了府门,天已经渐渐要黑了。等上了战马,我才发现天上正下着不大不小的雨,细细密密。一阵轻风吹在脸上,很是舒服。不由长出一口气,道:“玉儿,还没有吃饭吧?”

    赵玉揉揉肚子,道:“飞叔不说,我倒忘了。”

    我大笑一声,道:“走,我请你吃鸡。”纵马向城外驰去。

    赵玉紧紧跟上来,问道:“太守犒军么?”

    我道:“不错,等太守送只鸡给你,你好好品尝吧!哈哈!”

    赵玉不知我是跟他开玩笑,一本正经道:“我肚子饿得很,一只鸡恐怕不够吧?最少得三只。”

    我更是大笑。

    我的确很高兴,因为我玩得很开心。

    我要去努力改变历史,去努力抢夺那只倒霉的鹿。

    改不改得了,抢不抢得到手,就不是我所考虑的主要问题。

    至于鸡,咱就不要了。

    回到中军帐,宋亮和典满正在等我。

    典满用力嗅了嗅,没闻到异味,道:“宋亮,我说吧,飞帅一定不撇下咱们,自个去喝庆功酒的。”

    我道:“那当然,我怎么能扔下你们?哎呀,我肚子饿了,快拿饭来。还有,把酒拿来,一人只准喝一樽,底下的所有弟兄,也是每人一樽酒。刘太守请客,不喝白不喝!”

    最后一句让几个家伙愣了一下,典满最先醒悟:“对,不喝白不喝!我这就去办。”

    宋亮拦住他,道:“你歇歇罢,还是我去。”

    我道:“宋亮,你让小满去。你清点的情况,给我讲讲。”

    宋亮道:“是。”典满挤挤眼,急忙出去找酒去了。

    我坐了下来,让他们俩也坐。宋亮取出一本帐薄,翻开来道:“此次作战,我们虎豹骑共计伤二百四十七人,阵亡六十八人。战马伤亡的数目,大致相当,三百零五匹。这是指目前完全丧失作战能力的,死得并不多。但我们缴获马匹更多,九百三十一匹,可以全部补充。另外,敌方一万五千精兵,死亡为五千六百七十九名,包括先锋颜良和其他十一副将;俘虏八千五百五十四名,其中包括赵玉从四周野外抓获的三百九十三名逃窜散兵。带伤者一千零二十一名。加起来为一万四千二百三十三名,加上此前攻城时的损耗,应该只有少数不到百人漏网,由于飞帅事先令赵玉堵死了北逃的所有大路小道,因此,此战可以称得上全歼颜良部,恐怕他们的主营最近几日连一点消息都不得到,呵呵!”

    说到这里,宋亮那么稳重的人也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接着,又将缴获敌人的粮草、兵器、马匹、铠甲、帐蓬等等各种军需辎重的情况,一一具体报告。

    我注意听着,等他说完,问道:“那是说,还有一名级别很高的袁军大将,也在俘虏之列?”

    宋亮道:“是。此人名叫沮鹘,是袁军监军沮授的本家侄子。飞帅要不要见见他?”

    我盘算了一儿,道:“不必了。要见了面,我就不好放他了。”

    宋亮大吃一惊,道:“什么,放了他?”

    我笑道:“怎么,放不得?不光他,这八千俘虏,我全都要放。”

    宋亮狐疑地看着我,道:“飞帅,我军十余年来,可从来没有这种先例。”

    这时,典满指挥着几名亲卫搬着几坛酒,一桌菜进来。我道:“先吃饭,吃完再说。”

    等大伙坐上饭桌,典满兴高采烈地忙着给大家分筷子分碗,宋亮显得疑虑重重,赵玉则左看右看,等了一儿,忍不住问典满:“鸡呢?是不是你先给吃了?”

    典满左手正急不可待地抓起一块肥肉往嘴里塞,听他说得奇怪,急忙咀嚼几下,吞进肚去,闷声闷气道:“嗯,什么鸡啊?这里老百姓的鸡早让颜良给抢光了,这几千斤猪肉还是刘太守费了老大劲才弄到的,哪儿有鸡肉吃啊?”

    我微笑道:“玉儿别着急,先吃肉!小满,弟兄们都有肉吃吗?”

    典满道:“平均分下去的,一人一斤肉,一樽酒,饭管饱。”

    我道:“那八千名俘虏呢?”

    典满道:“每人给了一碗稀饭。”

    我立刻放下筷子,道:“胡闹!一人一碗稀饭,那怎么吃得饱?”

    典满道:“飞帅没杀他们就算便宜他们了,难道还给他们吃干饭?”

    我脸色沉下来:“小满,你在战场上杀了半天,你也知道饿,抢肥肉吃。他们就不是人么?他们也在战场拼杀了大半天,就不知道饿?”

    典满被我训得垂下头不敢吱声。宋亮道:“飞帅,给他们稀饭,是我的主意。他们人数比我们多过好几倍,万一吃饱了造起反来……”

    我打断道:“不给他们饭吃,造反造得更快!”

    宋亮也垂下头,不敢说话了。

    我手指点点他们:“你们啊……”心也不能怪他们,他们古代粗汉两条,哪里知道什么民以食为天、官逼民反,逼上梁山的道?

    赵玉乖觉,忙道:“飞叔别发火,玉儿去处这件事,保证飞叔满意。”

    我点点头,道:“不但饭要管饱,还要给他们些肉汤。”

    赵玉答应一声,去了。

    我看看典、宋二人,放缓语气道:“好了,这是我没交代清楚,原也怪不得你们。不过,你们记住,这些袁军官兵,大部分都是善良百姓,只不过生在袁绍的地头上,才当了袁军。如果我们待他们好一点,也可以成为我军的战士。对了,明天你们可以挑选一部分愿意归降、精通骑射的袁军士兵补充我们虎豹骑。”

    做这俩人的思政治工作,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几句辩证法一糊弄,俩人顿时茅塞顿开,连呼飞帅就是高。典满更是急不可耐,立刻就跑出去,到俘虏营去挑选精锐了。

    我对宋亮道:“今日你立下不少功劳,我已上奏丞相,升你做尉官。”

    所谓因人而异,恩威并重,方可服众。我知道典满、赵玉有仗打,有事干就行,对官职不大热心。但宋亮年纪已大,比较成熟,可就不一定了。果然宋亮闻言双目放光,连声道:“多谢飞帅拔!”

    我道:“不用谢我,那是你做事勤勉,自己挣来的。”

    宋亮仍是不住口称谢,忽然起一事,道:“飞帅,还有李齐呢?”

    我心:“算你有良心。”道:“自然忘不了他。”

    宋亮又替李齐称谢不已,言下十分高兴。我奇怪起来,道:“你那么高兴干什么?”升一级还不只是个下级军官,值得这么高兴吗?

    宋亮道:“飞帅,升为尉官以后,就可以自由出入许都城而不被司隶校尉府的人盘查了。以后李齐探望在许都的父亲,就方便多了。”

    我道:“哦,是这样。”了起来,李齐的父亲患病,被运回许昌去了。连带就起池早来:“这家伙,现在在干什么?”

    亥牌时分(深夜十点左右),赵玉、典满兴高采烈、满脸红光地回来了。宋亮要去给他们再弄点饭,被赵玉拖住,嚷道:“吃得肚子都鼓鼓的,还吃什么?”

    宋亮道:“怎么,你们跟那些俘虏一起吃的?”

    典满不乐意了:“怎么,他们不是人?我不能跟他们一起吃?”

    宋亮吐吐舌头。

    我道:“看你们还很开心,有什么得意的事啊?”

    赵玉抢着说道:“典哥哥跟刘大摔跤,被人家摔个跟头。”

    典满脸一红,道:“你呢?你跟他弟弟比转圈,还不是被超过两次?”

    赵玉脸也红了,辩声道:“我……我是……”不服气,可又不愿说谎,这句话就说不出来了。

    我道:“看来,你们不光饭吃饱了,气也吃饱了。是遇上高人了吧?坐下来慢慢说。”心:“摔跤?转圈?那是什么门派?”

    典满道:“还说什么呀?飞帅,我们把这俩家伙给您带来了,您亲眼看看得了。”回头招呼:“刘老大,刘老二,你们进来。”

    帐外进来俩人,个头高高,肩膀宽宽,面庞木木,足脚咚咚,进来就跪倒磕头:“小人刘大、刘二,拜见飞帅大人。”

    我心里兀自回忆,看能不能起他们的门派来,便没有说话。典满原是步下将,短打擒拿应是拿手;赵玉内功不弱,尤其他身怀的玉弦真气,更是练习轻柔功夫的绝妙法门,轻功也不差。这二人能在他们的强项上击败他们,实力实非一般,必是大派弟子。

    了半天,没起来,道:“两位请起。”

    典满道:“飞帅叫你们起来。”

    刘大和刘二站起来,一齐抖抖肩,低下头。我见了二人抖肩的姿势,心中一动。那稍矮的刘大,劲力十足,肩头耸得老高,落得极快,好像人突然受惊似的;刘二的肩膀却含蓄得多,似是的后背上爬上一只小虫,痒舒舒的好不难受,偏偏此时双手却又不得闲暇的那种情景。

    我道:“刘大,刘二,你们二位功力不俗,不知是出身哪一家名门大派的弟子?”

    刘大、刘二求援似的向典满看去。

    典满道:“飞帅,能不能不问他们的门派?”

    我道:“为什么?”

    典满道:“他们跟我说,此次当了俘虏,那是他们门户之羞。说出去恐怕……”

    我道:“如果我认得他们的门派呢?”

    典满道:“飞帅认识?”转头看看刘家哥俩,道:“怎么样?飞帅认得,我可没法帮你们了。”

    刘家哥俩互相看看,刘大吭吭道:“飞帅真……真地知道我们……我们……我……我不信!”

    这人是个结巴。

    我道:“你们哥俩不信,我们可以赌一把。”

    古时娱乐活动实在没多少,能传到我们那时代的正宗道道也就“吃喝嫖赌”四大项,吃喝嫖那都是有钱人干的活,穷日子是不能常玩的。唯有赌这一项,再穷他没事都可以约几个穷哥们凑到一起耍两把,因为赌注可大可小。所以赌之一字,流传最广,三教九流,无人不懂。

    当下我一说到赌字,帐内众人顿时个个精神大振。典满道:“好啊,飞帅,我来做中证。”

    刘二道:“不知飞帅赌什么?”

    我道:“这样吧,如果我猜中了,你们就留下来,以后跟着我干;如果我猜错了,你们可以回家去。”

    刘大急忙双手连摆,道:“不……不……”

    我心下微奇:“这傻瓜似的家伙,居然也买我赢?很聪明啊!”

    典满道:“飞帅,他俩和他们的师弟们都敬慕飞帅为人,情愿忠心伺候飞帅。这是不用再赌的了。”

    我颇受感动,道:“喔,那么,不赌也罢!”

    刘大又连着摇手。这回我明白了,道:“你不同意?那怎么赌啊?”

    刘大去看刘二,刘二眨眨眼,讷讷道:“飞帅,小人斗胆,如是小人兄弟赢了,恳请飞帅大发慈悲,饶了我们一起的那些兄弟们的性命。”

    我心:“我给你们饱饭吃,难道你们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噢,古代有杀头饭,他们别是误我要全杀吧?”看看刘大淳朴厚道的木瓜脸,恶作剧的念头顿生,先冲典满使个眼色,要这有点呆气的小子别坏我好事。然后皱起眉,道:“饶了你们这几十个人倒不是什么难事,要饶这么多人,可不是我说了算数的。丞相知道,还不杀我的脑袋?”说到这儿,心中忽然一凛:“哎哟,这件事还真得仔细考虑。一家伙放掉八千名敌军战俘,曹操要还不恼火,那就不叫曹阿瞒,该叫孔圣人了。”

    刘大刘二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一齐磕头:“求飞帅开恩!”

    我停了近一分钟没说话。赵玉、宋亮早知道我在跟这俩人开玩笑,典满则得到我的示意,总算还明白。刘大刘二哪里清楚?只是一个劲地磕头。

    一到曹操的狠辣,我真是有些后悔了,但在势又不能玩弄假成真的游戏。如此言而无信,这帐里的人都要瞧我不起了。道:“好,我跟你们赌。可是,我要是赢了呢?”这话还有点赖帐的法。

    刘大刘二抬起头,刘大摇摇手,刘二道:“任凭飞帅怎样。”

    我心:“你们真不愧是北方硬汉,这么直爽,就看准我赢不了?”道:“我问你,你们这一门派中,到底有多少人在这里?”

    刘二目中闪过一丝喜色,道:“共有四十九人。”

    我看在眼里,道:“好,我要赢了,你们这四十九人就全部给我当卫士吧。而且,你们两个每人得在一顿饭时间内给我吃下六个猪头。”回头问宋亮:“还有没有那么多?”

    宋亮忍着笑,道:“回飞帅,猪头数量,保证足份。”

    我道:“就这么赌了,怎么样?”

    刘大刘二同时磕了头,表示同意。

    我道:“那好,你们先起来。”盯着二人站起的身形,推究他们的身法和运气方法,得出结论:“刘大是河北铁肩派的,刘二则是比翼派的。河北两派,铁肩担道,比翼连环。铁肩派素来与比翼派不睦,不到你们兄弟竟能各师一派,并肩战斗,真是奇怪。”

    刘大刘二神色骤然苍白,脚一软,又一起跪了下去。

    这信息再明显不过,我说得一点都不错!

    典满悄声咕囔道:“我说了你们不信。怎么样,猜着了吧?”

    我哈哈大笑:“好,好,你们以后就跟着我。嗯,小满,他们俩就交给你,在你手下当什长。现在,带他们下去吃猪头,哈哈!”

    典满上去,拍拍二人肩膀:“哥儿两个,甭这么担心,飞帅不杀你们那些弟兄的,肯定要把他们都给放回家去。可你们俩别躲,走,吃猪头去。”

    宋亮和赵玉都笑了。

    刘大刘二跪在地上,看着我。我瞪典满一眼,道:“典司马没骗你们,过几天,我就把你们那些兄弟全都放了。如果你们回家去,也可以一起走。”

    刘大刘二你看我,我看你,愣了片刻,刘二磕头道:“从今天起,我们铁肩、比翼两派弟子,誓死跟随飞帅,即使百刃加身,万箭穿心,也决不后悔!”刘大眼中含泪,连连磕头不止。

    我早看出这个刘二看似面貌忠厚,实际颇有心眼,不似他大哥那般简单。听他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言辞,虽觉动听,但论到感动我的程度,却远不及刘大那简单的动作。由此也可见出曹操以前是多么嗜杀了,连这些人都对他的事迹闻之能详。心里叹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八千俘虏,全部释放。

    典满带着刘大刘二出帐以后,宋亮道:“飞帅当真要放掉所有俘虏吗?”

    我道:“是的。不过,得等到半个月以后。”

    宋亮道:“既然终归要放,何不早放?一则可以省去许多粮食;二来万一这几日主公有令旨下来,不许释放俘虏,飞帅岂非难做?”

    我陷入沉思。宋亮说的确是实情。但此时释放俘虏回去,我控制消息,拖延时日的计划岂非失败?

    左思右,无法决定,道:“今日已晚,明早再说,回去睡觉。”

    宋亮躬身退出。赵玉却道:“飞叔,你答应我的鸡呢?”

    次日清晨卯时(六点),我刚睡醒,帐外闯进一个人来,一把把我拖起来,急道:“飞督帅,大事不好!”

    我眨眨眼,一看,贼眉鼠眼,瘦耳尖腮,正是本地行政长官刘延。我心:“你这家伙,趋炎附势,狗眼看人。就知道给关公什么英雄美人,害得我失信玉儿。”懒洋洋道:“刘太守,这么早,什么事啊?”

    这时典满急匆匆进来,为我冠穿衣。刘延道:“飞督帅,刚才我军探马来报,袁将丑、刘备率领精骑万名,已逼近白马。”

    我吃了一惊,道:“什么?他们过了黄河没有?”心:“史书上不是这么写的罢?”

    刘延用手背擦擦额头上冷汗,道:“早已渡过,眼下尚停留在河边不远的一个小村子里歇营,那村子叫做水溃村,离我们白马城不足五十里。”

    五十里,如果把马催得快点,也就两个时辰的路。我又是一惊:“这么快?是谁走漏了消息?”

    刘延道:“老夫估计,他们还不知道颜良军已被全歼。”他头上虽然大汗淋漓,但声音却还镇定自若。

    我道:“大人是说,他们只是来增援颜良的?”

    刘延道:“应是如此。”

    我站起身,挥手让典满去集合队伍,问道:“关将军,乐校尉呢?”

    刘延苦笑道:“他二人宿醉未醒,只怕难以指望。”

    我额上也见了汗,这两个家伙虽然讨厌,但打仗实在是内行好手,不管冲锋陷阵,还是御城守卫,都是得力的干将。没有他们,这仗可真不好打。

    “那,太守何不赶快组织守城?”那两个不醒人事,剩下你一个,你倒是在城里指挥啊,跑我这儿来干什么?随便派个人报讯不就是了。

    刘延低声道:“昨夜大部分军官士卒都喝醉了,手软足酸,根本无法开弓放箭,举木扔石。”

    啊?我瞪他一眼,心:“都是你干得好事!”扎好甲衣,上长剑,急出帐外。赵玉牵过我的红马。我一跃而上,把剑背在背上,在赵玉、刘延等人簇拥下,驰出营去。四扫一眼,除去看守俘虏以外的一千五百名虎豹骑在宋亮、典满等人指挥下,齐齐地排列在营外的一片草地上,除了马匹呼吸喘气之外,更无半点声响。

    眼见这训练有素的军容,我心下稍定,一瞥间发现刘大刘二带着数十名陌生面孔的壮汉站在队伍最前列,知道是他铁肩比翼两派的弟子,便冲他们点点头,算是招呼一声。忽然脑子一转,出一个主意,对身后刘延道:“刘太守,请你马上回城,组织军队百姓,护卫粮草辎重,从南门出去,急速向延津撤退。我在城北挡住袁军。”你们打仗不行,逃跑总可以吧?

    刘延苦着脸道:“飞帅可否拨给我五百人马?老夫手下,暂无可用之人。”

    事已至此,只有同舟共济,责备的话不妨以后再。我一招手,命宋亮率五百轻骑,随刘太守火速回城,专门嘱咐他:“关将军、乐校尉两位,一定要保护好,不得出一点纰漏。”这二人都是曹操宠儿,弄死一个,我功劳再大也有罪。

    宋亮答应了,跟着刘延急急去了。

    我定定神,又了一,招来赵玉,令他率领一千兵马,如此如此。赵玉听完,大惊:“飞叔,你这是去送死啊!”

    我微笑道:“我有把握!只要你动作够迅速,我一定能很快和你们合。快去吧,时间不多了。”

    赵玉恶狠狠地看了典满一眼,把典满吓了一跳。

    “典哥哥,飞叔交给你了!”

    典满狠狠回瞪他一眼:“我当什么事,你这不是废话吗?快滚你的!”

    两人一齐恶狠狠又瞪对方一眼。赵玉一拨马头,率人去了。

    这两拨队伍一走,人气大减。我看看剩下典满、刘大、刘二等几十人严峻的神情,忽然笑道:“刘大,刘二,昨晚猪头滋味如何?”

    水溃村。

    袁军二队先锋军中军帅营。

    丑解开汗津津的头盔,扔在肮脏的地席上。从卫急忙送上汗巾。丑胡乱抹擦了几下,一屁股坐在刚准备好的胡床上,左右扭动,道:“嚯,玄德公,这胡床是谁弄的,可真舒服。”

    依旧戎装遍体的大汉皇叔刘备站在房门口,仰着头,有些担心地看着这间失修已久的茅屋,道:“将军,刘备也不知详细。只是去年曾见曹操那奸贼坐过,据他言道,此胡床又称坐椅,传自北方胡人。到底是东胡人还是匈奴人,备就不明了。”

    丑屁股又扭扭,道:“管他是谁,就是比咱们聪明。哎,玄德公,你让我们停在这没人的小村子里干什么?不如痛痛快快赶快去白马,帮颜良将军一鼓作气攻下白马城,到城里休息多好!这小村子又脏又破,连吃的喝的都没有。还他妈叫什么水溃村,呸,好不晦气!”

    刘备转过身,在另一张胡床坐下,道:“将军,你与颜良将军交情如何?”

    丑道:“那还用说,情同手足啊!”

    刘备看看他瘦长的马脸,道:“颜良将军带领的一万五千兵马,除了千余马军,绝大部分是善于攻城的步兵。但颜将军一耽月余,始终没能攻下白马,心中一定忧急如焚。此刻将军冒冒失失前往助战,虽有袁公之命,而将军与颜良将军亦为兄弟,但也难免令颜将军颜面无光。万一两位将军为此闹出误,生出芥蒂来,岂不糟糕?”

    丑一拍后脑:“若非玄德公醒,某几乎坏了菜。玄德公所言极是,我那颜大哥虽然仗义,但心眼却小,我这一去,他一定以为我要跟他来抢功劳,不翻脸才怪。不过,主公派我们来增援,不去也不行吧?”

    刘备了,道:“先派人跟颜将军联络,要他心里有个数,如果他同意,咱们就过去。要是颜将军觉得他一人之力足以攻克白马,我们也不必性急。”

    丑皱皱眉,忽道:“玄德公以为,颜大哥能自个攻下白马吗?”

    刘备一听,顿时就明白了他的心思,暗中嗟叹一声:“连袁军中最有名的一对兄弟般大将也这么心怀鬼胎,如何能同心破曹?”淡淡笑道:“以备愚见,再给颜将军一个月,他也攻不下白马。”

    丑哦了一声,道:“那好,就这么办。”正要派手下去白马见颜良,忽然一裨将进来禀报:“禀两位将军,白马颜良将军使者,求见将军。”

    刘备瞅瞅丑,意思是:“来了吧?”丑点点头,心:“幸亏听了大耳朵的,没冒失冲到白马城下去。不然,颜大哥怪罪,那可不好玩了。”忙道:“快请。”

    不一儿,脚步声响,七八个人跟着那裨将行至门口,为首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偏将。汉代军制,大将军为军中最高军衔,以下骠骑、车骑、卫将军次之,再下是征东、征西、镇东、镇西、安东、安西、左、右、前、后、征虏、建武、鹰扬、折冲等数十等军衔,将军的最后一等为偏将军、裨将军以及中郎将。袁绍此时身为执掌征伐背叛的汉大将军,为了和曹操争夺天下,行前大封武,像颜良丑都已分别封为征西和征南大将军。因此虽然在曹操那边偏将军已是了不得的大将,在袁绍军中却只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

    那裨将迈进屋内,道:“禀将军,颜大将军使者王将军到!”

    那年轻偏将见房舍狭小,拥挤不堪,便在门口站定不再进去,拱手施礼道:“末将王阿飞,参见将军,刘将军。”他身后众人一齐行礼。

    丑见他官卑职小,不以为意。念及他是颜良使者,躺靠在胡床上的身子微微欠了欠,道:“罢了。你家颜良将军派你来,有什么事啊?”

    刘备却站了起来,道:“王将军毋须多礼!”

    丑微感奇怪,按说,刘备是今上的叔叔,官拜左将军。虽然比他这个征南将军低了几级,却是朝廷御封,比他可要硬气多了。见这么个小小的偏将,何必这么客气?

    那偏将直起腰,看看刘备,向丑道:“末将奉颜良将军之命,有一事相询将军。”

    丑道:“什么事?”

    那偏将道:“我家将军道:‘你去将军的帅营,问问我那贤弟,他这么急急忙忙颠了来,是不是看我的笑话啊?’”

    丑一听,颜良真是挑眼来了,忙坐直起来,道:“王将军,你回去对我颜大哥说,他误了!我和他是八拜之交,过命的交情,怎么看他的笑话?”

    王偏将道:“我家颜将军也知道将军念着义气,必不至于要来和他争夺攻取白马之功。不过,颜将军也知道,将军身受主公之令,亦有不得已之苦衷,故此和将军商量,做一个协定。”

    丑撮撮牙花子,道:“大哥能体谅小弟的心,小弟还有什么可说?说,什么协定?”

    王偏将道:“我家颜将军说了,他在五日之内,必能攻下白马城。如果五日之内攻略不下,那时还要请将军相助一臂之力。”

    丑心中暗乐,嘴上却道:“如此甚好。不过我颜大哥勇武盖世,一定不需三两天,就能在白马城中设宴请我和玄德公痛饮美酒了。”

    王偏将道:“将军既然答应,那么请将军约束三军弟兄,五日内切莫向白马城移动。”

    丑道:“那是自然。你回去告诉颜大哥,我丑预祝他早奏凯歌。”

    王偏将脸露笑容,道:“谢将军吉言。那末将这就回报我家颜将军。”恭身一礼。

    丑忽然看到他身后刘大刘二两人,他跟这俩人可是老相识,笑道:“刘大,什么时候再和老子比试比试角力啊?”

    刘大吭吃吭吃说不出话,刘二急忙接道:“五日以后,我兄弟当在白马城中恭候将军大驾。那时,将军可要手下留情喔!”

    丑哈哈大笑。

    刘备忽道:“待我送王将军出去。”

    丑怔了一怔,道:“也好,随玄德公。”

    路上,刘备反复打量那王偏将,等出了大营,众人已将上马起程时,忽道:“王将军,曹丞相一向可好?”

    王偏将身后的众人脸色齐变,一个黑大汉一抬手,从马鞍桥摘下一杆长戟来。

    王偏将,也就是我了,轻轻一挥手,让众手下稍退数丈,道:“刘皇叔,可否再送末将数里,末将有心腹话相告。”

    刘备迟疑一下,道:“备在袁营,乃客卿地位,恐怕无能送将军数里之遥。”

    我知道他心怀疑忌,不能勉为其难,便点点头,道:“那我们就在此聊几句,也是一样。”

    刘备道:“愿闻高论。”

    我道:“皇叔何以认定,末将来自曹营?”

    刘备道:“此事易耳!备略知相人,将军根骨清奇,气度内敛,主为大将之才。备在袁营时日虽短,也知袁营之中并无此等人才。颜良性情狭隘,头脑简单,决不能到和丑定下什么五日之约。他若尚在,一定早已亲自出马,来找丑论。再者,如果我眼不花,适才那位黑壮士手中所握的,应该是昔日温侯吕布的金银戟,是不是?这支戟落在曹营,天下共知,将军不能否认罢?”

六、首战告捷(下)

    我心中暗惊:“人说刘备一代枭雄,果然不简单。不过,我倒忘了他和吕布是老相识了,自然认得这条戟。古人说:天下大事,必作于细。真是不错,以后可得注意这种小地方。”刚才我怕暴露,没敢多看他,此刻细细打量,见他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和传说大致相仿。看他耳朵,倒确实比一般人大上那么一分两分;再看他手,好像就和平常人差不多了,没怎么超过膝盖去。

    刘备道:“颜良可是死了?”

    我道:“不错。颜良已死在令弟关将军刀下。”

    刘备一愣,失声道:“云长?他……他已投降曹操?”

    我道:“是啊,我们这次救援白马,就是关将军为首领军。”

    刘备愕然,过了好一儿,才道:“唉,不到……我兄弟竟然……在两军阵上……!”说话时他脸上神情不住变化,显然心乱如麻。

    我看他样子,情不自禁的,也不由有点替他难受,道:“皇叔不必担心,关将军一直未忘皇叔之恩,此刻他虽尚不知皇叔在袁营之中,但末将以为,你们三兄弟终能再度相逢。”

    刘备轻轻摇头。我道:“皇叔莫非以为,关将军贪慕荣华富贵,不肯再离开曹营?”心:“倒要先看看你的心胸如何?”

    刘备道:“不是。我家二弟义气深重,闻知我的消息,必然星夜赶来。只是他如今杀害袁绍爱将,袁绍岂能相容?”

    我见他考虑的是这个,忍不住出言指点道:“袁绍虽兵多粮足,但好谋无断,必非曹丞相之敌手,皇叔何不早谋退步,不就可与关、张二将军相了么?”

    刘备一惊,道:“你知道我家三弟下落?”

    我心:“反正我不告诉你,你不久也知道。池早,对不住了。”道:“末将素来敬慕三位桃园结义,誓同生死。不得不据实相告:据末将所知,张将军现在芒砀山附近一座古城之中,占城为王。”

    刘备惊喜交加,以手加额,道:“苍天有眼,眷顾刘备!我三兄弟终有再见的一天。”

    我心里嘀咕:“这家伙何以厚张而薄关?哦,关羽投了敌,张飞却在坚持不懈地斗争,自然待遇不同。有道!”道:“皇叔快下决断,末将不能再耽搁了,关将军受了伤,还等着末将回去报告情况。”

    刘备关注道:“啊,我家二弟受了伤?”

    我道:“是啊,关将军虽然只是左臂上中了一箭,没什么大碍。但这一来,我们军无主将,大队只好撤往延津。但关将军不肯先退,亲自断后。末将眼见势急,所以自告奋勇,希望能阻止后续袁军的进攻,不遇上皇叔。”这番话是我看到刘大刘二时已经开始构思的,到得丑大营前已经润色完毕,保证刘备听不出一点破绽。

    刘备沉吟片刻,终于喟然道:“曹军有将军这等智勇双全的将领,袁绍何能不败?好,我尽量拖住丑。但此人心性难定,你告诉我二弟,速速撤退,万勿迟疑。”

    我心里松了口气,白马的百姓和粮草辎重,有五天时间,应该能够退回延津。道:“是,那么末将告退。”

    刘备心事重重地点点头,道:“将军保重。嗯,将军真是姓王么?”

    我轻笑道:“末将王阿飞,确是真实姓名。”心:“你们这消息也太闭塞落后了,你还不知道,我才是你二弟的顶头上司呢!”

    刘备盯着我,道:“希望以后还能再见到将军。”

    我这人一向大大咧咧,在曹操面前也是漫不在乎,这时却被他看得脸上发热,心头乱跳,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默运内气,凝住精神,暗:“这人双眼有种奇异的魔力,比美女的明眸还厉害,令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真是奇了。莫非他移植的是貂婵的眼睛?”偷偷一笑,这法真是胡扯!道:“末将来,不久即可与皇叔再见。”道:“我要争夺天下,你是曹操之后的第二号对手,不见哪儿行?”一跃上马,一摆手,马蹄得得声中,大伙一起飞驰而去。

    三天以后,也就是三月二十五日,丑终于发现上当,和刘备急急忙忙赶到白马城下,却只看到一座空城和城外那座虚设的袁军军营。

    听到颜良被斩,全军覆没的消息,丑怎么也无法置信,狂叫道:“放屁!胡说!我颜大哥勇冠三军,部下兵强马壮,怎么被人一网打尽,杀得一个不剩?”若不是刘备劝解,报讯的将佐必定被他一刀挥作两段。

    刘备心:“颜良虽勇,奈何他碰上了我二弟;兵马虽多,可惜都是乌合之众,并非训练有素的精兵。”心里这么着,嘴里却不住安慰,陪他一起进驻白马城。

    下午未牌时分(十五点),二人得到消息:白马守军及百姓数万,正向延津方向撤退,现在离白马城七十里的沙店集。

    丑闻讯,立刻找过一张地形图,大手在地图上一比,乐了:“呵呵,玄德公,你来看,白马离延津距离是一百三十里,敌军走了四天,才走了七十里,不过一半路程。”

    刘备看看地图,心中暗急:“二弟,你们怎么走的?再慢,四天走一百多里路也该走到了,怎么到现在还有六十里?”

    丑当即传令:“全军集合,出城追击!”

    刘备忙道:“且慢!”

    丑道:“玄德公,何事?”

    刘备心:“是啊,什么事?”道:“是这么回事……也没什么事,只是我军调动,需要谨慎从事,以防中了曹操的奸计。”

    丑道:“对,对,玄德公言之有。依玄德公之见,该当如何?”

    刘备道:“嗯,这样……”

    “啊,他们怎么来的?”白马山南麓,我见到李齐和他身后的数千石粮草车,脸色也变了。

    二十二日我令宋亮协助东郡太守刘延护送关、乐二将、全城百姓以及缴获的粮草先退,又让赵玉率军去白马北城外重建一座袁军军营,然后退往城西四十里的白马山等我。昨天我计算时间,料大队人马已可在两日内全部安全到达延津,便释放了那八千名白马之战的俘虏,叮嘱他们绕过将再次成为战场的白马,再渡河返回黎阳。

    赵玉、典满等都不太明白我的意思,道:“现在放他们回去,一定有人前去丑大营,报告我军动向,为什么要放他们?”

    我道:“此事在我意料之中,我打算在此和丑打上一仗,狙击他追赶我军大队,如果打得漂亮,拖住他一天时间应该不成问题吧?那时他们再也休追上刘太守他们了。”

    赵玉和典满都是狐疑满腹,觉得我用兵甚为奇怪玄妙,无法解。其实我心中的计划实在难以出口:“历史记载,丑军因在延津抢夺曹军粮草、马匹,而致军心大乱,被曹军冲击,全军尽没,丑也死于乱阵之中。我偏要修正历史,让他抢不着粮草,而且到不了延津便死在白马山下,死在我的戟下。颜良已被关公所杀,我不能让诛丑的功劳也被其他人抢了去。”

    所以,当我一看到李齐,顿时暴跳如雷。

    “你说什么?你和张辽、徐晃一起来的?他们呢?啊,到前面捉丑去了?好啊,这么几天,他们就把一千石粮草运到这儿了?嗯,很有本事嘛!我一定上奏丞相,给他们记一大功。还有你,我让你往官渡方向移动,你居然把我军的粮草移动到敌人眼前来了。”

    李齐吓得直往后退,道:“飞帅,不干我事,是他们逼我一起来的。”

    典满扶住他,道:“飞帅,他们不听军令,私自偷返前线,确实可恨。不过现在不是责备的时候,张将军和徐将军这么去战丑,那是送死。飞帅,我们得去救他们。”

    我怒气微消。其实我不是气愤张辽、徐晃不听指挥。而是忽然绝望地感到,历史的轨迹毕竟不是我所能为所欲为修改的。

    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在这片刻间就全部发生了,不可能出现的道具在一瞬间就完全齐全了。

    我胸腔深处慢慢膨胀的那个勃勃野心,难道真只不过是徒惹人笑的一个黄梁美梦吗?

    所谓的历史,真是难以改变的吗?

    我恨恨拔出长剑,一剑一剑劈着眼前的一块巨石,冒出星星点点、丝丝缕缕的鲜色火光。

    我不服气,我不相信!

    可我确实没办法!

    这时,山上的了望哨挥动旗帜,用旗语向我报告敌情。典满看后,道:“敌军一千余骑,已接近白马山。”

    我一怔:“张辽、徐晃没上去迎敌?”

    山上小旗又一阵乱摇,典满道:“骑兵逐渐增多,步兵不可胜数。”

    我骂道:“放屁,丑全是骑兵,哪有什么步兵?”

    典满脸一红。赵玉道:“飞叔,你别骂典哥哥。你昨天不是放了八千俘虏吗?不是丑让他们一起出来助威?”

    我恍然大悟,一定如此。向典满看看,道:“小满,我骂错你了。”

    典满道:“飞帅骂我,有什么大不了!我看张辽、徐晃二将军已潜入敌军中央去了,是不是全军杀出接应他们?”

    我收起长剑,定神了,道:“他们只带了一千人,如果真的明白军事,就该知道现在敌军人多,来势正猛,决不可硬拼。如果他们冲杀出去了,那是自己找死,我们也只有一千五百人,救不了他们。”

    典满急了,道:“可是……”

    我冷冷道:“没什么可是。李齐。”

    李齐忙道:“末将在。”

    我道:“你率五百人,把粮车推往白马山北麓,见到袁军,立刻放弃粮草,逃到这里来。”

    李齐以为自己听错了,道:“飞帅,我们是骑兵啊!”

    我道:“骑兵?你运粮草到这儿的时候,没过你是骑兵?哼!下了马,不就是步兵了?快去!”

    李齐不敢再说,急忙去了。

    典满脸上汗珠直迸,道:“飞帅,我军粮草本来就不多……”

    我本来心里就烦,准备了半天,还是得照历史记载行事。见典满还来多嘴,心:“嘿!连反对的人都给我准备了。”瞪他一眼,道:“小满,你领一百弟兄,去把李齐他们留下的马都给我卸下马鞍,赶到山北边去吃草。”

    典满还要说话,赵玉偷偷扯扯他后甲裙,低声道:“飞帅火啦,别跟他顶嘴。”

    我内功深厚,他这句话被我听到了,斜了他一眼,吓得他急忙住口。

    典满咽口唾沫,耷拉着脑袋,把金银戟交给另一名亲卫,也去了。

    消息不断从山头上传下来:

    “李司马的粮车已被袁军截住。”

    “李司马率队向我军退来,粮草全被袁军抢去。”

    “张将军、徐将军从丛林冲出,杀入袁军阵中。”

    “典司马的马队被袁军冲散,袁军正四处抢夺我军战马。”

    “张将军、徐将军被大队袁军围困,死伤不断增加。”

    “典司马率军力战,杀退一队袁军,正向敌军中军主力冲击。”

    听到这里,我啊地一声,这小子为何不退回来?心:“算了,多怪谁也无用。能修改一点是一点。起码,这次我把主战场就变过来了。别耽误了消灭丑的正事。”立刻上马,接过亲军捧递的金银戟,道:“全军上马。”

    唰唰数声,几支箭从山侧射了过来。我微微一笑,并不,径直向手下将士们大声道:“弟兄们,现在,该是让丑出出丑的时候了!让河北的骑兵见识见识我们虎豹骑的的威力吧!”赵玉横枪几点,把那“之末的强驽”拨了开去。

    我镇定自若的举止,颇富煽动性的言词感染着部下,众人轰然大笑,纷纷大叫道:“飞帅,出击吧!”“飞帅,我们早等不及了!”

    赵玉扬起笔管银枪,稚声喝道:“破袁军,杀丑!弟兄们,跟我来!”当先向山北冲去。

    我双腿狠命一夹,急忙跟去。一则担心赵玉出点什么意外,难以向赵楷交代;二则杀丑的光荣任务,我可不让他抢了去。

    任何战争,如果主将能以身作则,冲锋在前,那么不管他有其它任何缺点,最少却已经是一勇将了。这样的将领所率领的队伍一定是一支勇往直前,战斗力强大的铁军。

    虎豹骑本来就是曹操苦心经营十多年的精锐家底,骠悍敢斗,野性极浓。自在白马城大破颜良之后,诸军士对我的指挥能力已十分敬服。此刻我现出身先士卒,不畏强敌的勇士气质,众人更是士气大振,催动马匹,口中低低胡哨,各展刀枪,随着我和赵玉蜂拥杀出。

    战场在白马山东北边一处宽阔的土地上。这片地方我勘探过,长了稀稀拉拉的黄草,土地比较坚实,摩擦力很强,适合骑兵冲击驰骋。

    进入战阵,我停下座骑,大致观看了一下形势,最靠近我们的是千余名队形混杂的袁军骑兵,正乱轰轰地抢东西。有的拢住了几匹马;有的正在用枪挑破粮草车,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胯下马闻到干草香味,伸嘴就啃;还有的,干脆跳下马,几人合力,打算把粮车推回去。正中央是丑的主力,约有五千余骑,正围住张辽、徐晃的千余人厮杀。典满的数十骑则在丑军的外围奋力攻击,希望打开一个缺口。再往后里许,队形乱七八糟,是数千步兵,大多数站在原地观望。再后面不远处又是一队骑兵,约有三千人。

    察看完毕,我对赵玉道:“玉儿,擒贼先擒王!我们先去援助小满,杀了丑再说。”正说间,突听一声大喝,嗖地一声急啸,一道光芒,闪电般向我的咽喉射来。

    我大吃一惊,好厉害的快箭!我自知马上功夫较弱,不敢乱动身体躲闪。急伸左手食中二指,霍地一夹。毕竟我眼力、内力还算到家,这一箭虽然速度、劲道、准头都是一等一的,但我这一招“虎穴夺子”却正正卡住羽箭的黑色羽尾。

    只差几厘米,那箭就将沾到我那高贵而柔嫩的喉咙。

    远处有人大声道:“好身手!”声音响亮之极。

    我循声看去,只见数百米外袁军阵中,一名红袍铜甲的将官,正手擎长大雕弓,注目看我。

    我问道:“此将是谁?”

    身后刚刚换马赶到的李齐道:“此人复姓公孙,名箭。人称‘神箭公’。”

    我赞道:“神箭之谓,名不虚传!传令下去,务必生擒此人!”

    我不是研究战争的专家,但多年读书生涯,看多了名将们鼓励军队士气的各种招式,早已明白,这指名活擒敌将也是其中的一种。我给它取了名,叫做“朦胧类推式”。我虽然只是说生擒这一将,部下却不免自然而然要,主将如无必胜信心,有全歼敌军的把握,何敢下此悠闲之令?人同此心,大家自然更加信心十足,坚信只要“跟着党走”,定能取得战斗最后胜利了。

    果然,身侧身后一阵骚动,赵玉欣然道:“臭贼子,我去擒他!”摇动银枪,飞马冲去。数百虎豹骑兵也随后跟上,呼喝着冲向丑主力军阵。

    李齐道:“飞帅,敌军并未全军进攻,这可怪了。”

    我心:“那必定是刘备的兵马。唉,可惜没有关羽的旗帜,否则倒可搅搅他的心思。”一到旗帜,脑子忽然一醒:“赵玉他爹给我弄了面白旗,那比关公的旗帜也差不了多少,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忙对李齐吩咐几句,李齐答应了,立刻拨马回去找去了。

    奇怪的是,我虽置身嘈杂的战场,但此刻心中却是一片宁静,感受到古代名将胸藏千军万马,早已透视到战争结局的那种快感。而手中金银戟却又同时生出另一股力量,令我忽然间举起长戟,骤然冲向中央人马最多的中心战场。

    丑挥舞着铁枪,一人力敌张辽、徐晃二将,兀自尚有余力,时而还在着:“名震河南的张辽、徐晃,不到也这么无赖,两个打一个。哼哼!也不过如此而已。待我四个打你一个,你就知道,论起无赖,你们比我可差多了!”他在出马接受二将挑战时,已吩咐下去,围住曹军,格杀毋论,为我颜良大哥报仇雪恨!

    张辽、徐晃耳听着身后己方士卒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心头又急又痛,但也无可奈何,只有拼命死战。此次已经触犯了军令,如果不立功回去,必然被那个小小都尉大大羞辱一番,甚至被他假公济私,以军法惩罚!现在虽然凶险,但万一能杀掉敌方主将,那就不但无罪,反而有功了。

    恶战之中,哪容分心。丑觑出二将招式渐乱,嘿嘿一笑,铁枪加急,如同暴风骤雨一般,裹定了较弱的张辽。张辽知道自己臂力远不及丑强横,大刀一直灵活闪击,不敢与他正面相碰。此刻对手盯住了他,更是吃力。数招一过,便感不支。旁边徐晃眼见情急,不顾一切,大斧连挥,硬插进刀光枪影之中,要替张辽接下大半攻势。哪料丑明攻张辽,其实正等着徐晃,见他钢斧劈至,嚯嚯怪笑两声,猛然铁枪斜磕,喝道:“去吧!”

    咣当一声巨响,徐晃大斧直荡了出去。他急忙用力一握,嗨地闷哼一声,勉强控制住钢斧,只觉双臂发麻,两手虎口如火烧油烫,辣地疼痛起来,低头一看,两手都是鲜血涌出,知道虎口已裂,没法再战了。没奈何,马头一拨,败下阵去。

    张辽咬紧牙关,心:“回去也是死,那就死在这里好了。”一声不吭,只是挥刀死撑。

    正危急间,忽见四周敌军如被一块巨石击中的平静水面,哗哗洞开一条数丈宽的口子,一个黑甲黑马的黑大汉,铁戟翻飞,率领数十骑杀了进来,大喝道:“张将军且退下,让典满来战他。”

    张辽大喜,道:“典司马,飞督帅也到了么?”

    典满心:“现在你才肯真心叫一声飞督帅?”懒得他,径冲上前,格开丑一记大力崩枪,全身一抖,叫道:“哇,好大的劲!”他生性不肯吃亏,反手就是一戟,道:“接我一招。”丑不慌不忙,也格了开去,赞道:“黑大个,你比那俩都强!”典满恼道:“你说我黑,难道你就白了?”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各施巧技,翻翻滚滚恶战起来。

    张辽有典满替着,又见后续虎豹骑陆续冲杀进来,把局势渐渐扳了回来。急忙收拾手下残余,就这半个时辰,部下已伤亡大半,只剩二百余骑。徐晃的五百本部军马更惨,还余百十来个。二人一合计,徐晃远眺几眼,道:“那边是刘备罢?主公最恨这家伙,不如我们去擒捉他。”张辽叹口气,道:“只得如此。”

    既然打不过丑,去碰碰运气,捏捏软柿子,也是最佳抉择。可刘备人马多过两人十倍,还有数千步兵在侧搞得不好,没擒着别人,还有被别人擒拿过去的可能。但事已至此,只有一博了。

    正在此时,一将挥舞一面白旗,率领百余骑飞驰过来,大喊道:“张将军,徐将军,飞帅令我随两位将军去捉刘备。”

    二将一瞧,正是数日来一路同行的李齐。徐晃道:“李司马,你拿这面白旗干什么?”李齐哈哈笑道:“飞帅说了,有此一旗,胜过千军万马。”

    张辽见白旗上大书五个大字:投降者不杀!若有所悟,精神一振,奋然道:“好,冲啊!”当先向后阵冲去。李齐一面冲,一面大叫:“投降者不杀!投降者不杀!”他嗓门甚高,喊得数声,对面那数千步兵已自骚动起来。

    典满与丑力战,使出混沌破天戟法,一招紧似一招。丑枪法相形见绌,奋力抵挡了一百余合,渐觉吃力。暗暗心惊:“这小子从哪里来的这种招式?”

    此时我也冲入中心敌阵,见典满长戟起如飞弹经天,外冷而内燥;落似黑豹出林,前直而后曲。招招显示着一种即将爆炸式的动感和神秘莫测的节奏,把我教给他的戟法内涵发挥得淋漓尽致,顿时呆了,瞪着眼痴看,心:“好家伙,前年六月,‘刀剑舞’表演坊的大师兄魏此狂曾在守拙一族十周年庆祝大上,以一路五十分钟的巨型仿古舞蹈‘长刀笑’,震得守拙一族的那些高人们坐立不安,几欲踊身随之而舞而歌。称为十大杰出发明之二,比我的九阳拳击功还胜了一筹。但如他见到经过现代人熔化冶炼的数千年艺术精品,从小满这种先天就合适的淳朴强悍的古人手中使出的这路‘混沌破天戟’,必定大喜如狂,不惜一切代价,当场拜小满为师。”

    我传给典满的各式招术,历经千锤百炼,再由当代武术研究家精心挑选,每一着都是精华所聚。尤其有很多招式是东汉三国以后才流传开的,其中妙味自非丑辈一时能够尽数品悟。而典满原本就精通刀戟,根基十分扎实,自跟赵楷一场激斗之后,境界更是大升,实力一日千里,奔逸绝尘,连我这眼高手不低的师父也是张口结舌,瞠乎其后。丑虽凶,又怎能抵挡?照我的看法,他能力斗百合而枪法未见大乱,已可算这时代第一流的高手了。

    丑越战越是心寒,只觉敌人的戟招如同长江大河,滔滔奔流下来,实非人力所能抗衡。又缠斗数合,急刺三枪,唤做“金鸡三点头”。他枪法高强,三招犹如一招,三道枪影,同时奔向典满眉心、咽喉和前心点去。

    我暗暗赞佩:“好枪法!不愧是纵横河北的美丑二将。”心下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丑长可真有点丑陋。可惜没见过颜良什么样,是不是很漂亮?为什么他们两人名字这么古怪,一个叫做颜良,一个便叫丑,难道他俩的爹娘生他们的时候就住在隔壁,所以取了这样压韵对仗的名字?”

    正自胡乱着,只听“叮”一声脆响,典满哈哈笑道:“你班门弄斧,我家飞帅的着式,如何能行?”原来他以自己长戟上枪尖和两个刃尖,在一刹那之间,不差分毫地一起点在丑的三个枪头上。

    丑的战马倒退几步,脸如死灰。这一枪“金鸡三点头”虽然十分普通,却是他苦练二十年的绝技,一枪似慢实快,一枪似快极慢,还有一枪,却是因人而异,临场随机,端的可称是随心所欲,枪出敌亡。不到典满竟以此等怪招,随手破解。以典满枪尖刀刃之间的距离,本来绝无可能在同时击中他的三道相隔甚远的枪头的,而今典满居然就做到了,这说明典满功力深厚,已达明心澄意境界,心思动到何处,手中兵器便到何处。这等对手,岂能胜之?怯意一生,斗志立失,丑拨转马头,落荒便跑。典满叫道:“丑休走!”紧追不舍。

    我见时机正好,逼运内力,大喝道:“丑输了!活捉丑!”

    这两句声震野外,数里之内,人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周围正在奋战的袁家官兵见本军帅旗果然滚滚后退,一向战无不胜的主将确实已败下阵去,士气大挫,队形顿时微见散乱。虎豹骑本来人数较少,这段时间和丑主力僵持,非常不利,大部分被分割开来,陷入以一对二,甚至以一对三的苦战之中。此刻忽然听到我高昂宏大的声音,军心复又大振,各自冲杀,逐渐又汇聚成股,纠集为互相援助的一支支铁骑。此涨彼消,不多时,袁军大溃,四散奔逃。

    我向远处看去,只见尘沙飘扬,旗号疾走,刘备的队伍正被张辽、徐晃赶得没命地向黄河方向窜去。

    兵败如山倒!我又起一句古话。本来我打算着亲手去杀丑的,可是看看这漫山遍野的鲜血、死尸和哭爹叫娘的滚滚败军,忽然间没了兴致,便从战马下来,等着众人来报告。

    不一儿,李齐从前面驰了回来,手上的白色大旗却不见了。他兴奋地道:“飞帅英明!那杆大旗一出,袁军后队立刻土崩瓦解,大部投降,还有少数跟着刘备亡命而逃,张辽、徐晃二将军正衔尾急追。”

    我道:“他们活捉刘备,好将功折罪么?”

    李齐听我话中有讥讽之意,道:“是啊,飞帅,有什么不对?”

    我道:“法虽好,嘿嘿!其实难办。”

    李齐道:“为什么呢?”

    我道:“这还不明白?刘备是个逃跑大王,张辽、徐晃这两个家伙能抓住他?那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李齐脸色有点难看,道:“飞帅,您说话一向没错,抓不着刘备,这下我们可惨了!”

    我这才起,不遵号令的还有他一份。

    “哼哼!不听我的命令,却跟着他们去胡闹!我要治你的罪,你这场冲锋陷阵的功劳可没法抵罢?”

    李齐低头认罪:“是,末将知罪,甘愿受罚!”

    我点点头,道:“要不是看你老实……哼,算了,这次饶了你。”

    李齐愣住了:“飞帅,您不打算惩罚我了?”

    我心:“我闲的?”道:“你家飞帅今天心情好,不光你,连张辽、徐晃两个也一起饶了。不过,再有下次……”

    李齐忙道:“绝对不有下次。下次打死我也不敢再违抗飞帅军令了。”掉转马头,便要走。

    我道:“李齐,你干什么去?”

    李齐道:“我去追张辽、徐晃二位将军,把飞帅的话告诉他们。不然,他们非追过黄河不可。”不等我同意,催马就跑。

    我摇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看来古人脑子就是差劲。

    忽听身后的亲兵叫道:“飞帅,典司马和赵公子回来了。”

    只听典满豪声叫道:“飞帅,飞帅!”赵玉则是传出一阵阴阳怪气的嘻嘻笑声。这两人内力都很不弱,声音直刺耳膜。

    我侧头一看:“咦,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话到人到。恍似旋风一般,一黑一白,两骑快马迎面飞到,黑马上典满左手一扬,扔过一团东西,“噗通”一声,掉落地上。

    “飞帅,丑人头在此。”

    白马赵玉不甘示弱,双手一推,也推下一大堆东西,叫道:“孩儿们,给我绑了!”原来是一袁将。过来几个人,胡里哗啦,把这人给绑上。

    我吩咐人收起丑的首级,侧头仔细打量这名袁将。见他红袍铜甲,三十来岁年纪,面貌平常,神色却很是精悍,虽然被俘遭辱,眼睛里却仍旧是不屈的光芒。我认了出来:“是那位神箭将军公孙箭。玉儿,你还是把他给捉住了?”

    赵玉笑道:“飞帅不是说要活的吗?这人挺滑溜,我还真费了些力气。后来他保护着丑往下败,我才盯着他。他放着弓箭不用,偏要和我比兵器,结果没过十个回合,就给我生擒活捉了。”横了典满一眼,“为了捉他,我才没顾上杀丑,让典哥哥占了便宜。”

    典满拿白眼珠回敬他一眼。

    我问那公孙箭:“公孙将军,你箭法如神,为何却舍长就短?”

    公孙箭斜过脸去,道:“要杀就杀,休得罗嗦。”

    我道:“要不要杀,我说了算。你着什么急啊?”这种地痞无赖的话也只有我这现代人能说出来,当时的人根本就不懂。但对付这种硬骨头,硬对硬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典满你说他直吧,他可一点也不呆,最先就品过我话里的味道,跳下马,凑趣笑道:“对啊,这里我们飞帅说了算。飞帅不让你死,你死也死不成。”

    我瞪他一眼,这家伙,坏倒挺快!这不是逼公孙箭寻死么?见公孙箭脸上涨得通红,忙道:“是啊,活得好好的,死什么啊?快给公孙将军松绑。”

    公孙箭被松了绑。他活动一下胳膊,看我几眼,忽道:“你就是树白旗,放降俘的那位飞帅?”

    我心中一乐:“赵楷真是出的好主意。看来我名气长得很快嘛!”道:“不错,我是阿飞。也许你听说过,我从不杀俘虏。只是见将军箭法出众,意存结纳,方才和将军开个玩笑。将军如果离开,现在可以走了。”

    什么,开玩笑?赵玉瞪起小眼,大为不满。

    公孙箭神色迟疑片刻,侧头看看赵玉,道:“这位小将军的枪法,好像子龙将军的赵家枪,莫非和他有什么渊源?”

    赵玉一愣:“你眼光不坏啊!你怎么知道?”

    我心中一动,道:“你认得我三哥?”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我和赵云兄弟般的关系。

    公孙箭脸上一阵迷惘,道:“是啊,我是认识赵将军。不过,只听说他有两位兄长,没听说他有兄弟啊?”

    典满道:“你这笨蛋!没有就不能生么?”

    这越来越不成话了。我道:“小满,你先去收拾残局。这儿用不着你。”

    一边呆着去。

    典满缩缩脖儿,急忙上马去了。

    赵玉道:“我是我三叔的侄儿,飞帅和我三叔是结义兄弟。公孙将军,你怎么认识我三叔的?”

    公孙箭道:“难怪我瞧着眼熟。果然是子龙将军一派的传人。今日我公孙箭败在赵小将军枪下,心服口服。”

    我心:“原来你不肯使用弓箭,是看出玉儿的枪法了。哦,我知道了。”道:“将军莫非原是公孙瓒大人的部下?”

    公孙箭面带羞愧,道:“正是。末将原来在公孙主公帐下为将,和子龙将军乃是好友。去年,公孙主公与袁绍作战失利,在易京(今河北省雄县)举火。末将不得已,降了袁绍。”

    赵玉撇撇嘴,轻蔑道:“原来你是投降了袁绍。”

    我道:“玉儿,你年纪幼小,不知世间多少事情,都是无可奈何的。连关云长这等英雄人物,也能暂时投降我军。岂可如此苛责公孙将军?”

    赵玉又撇撇嘴,低声道:“关羽算什么英雄?”

    我不他,道:“我观公孙将军乃忠义之士,投降袁绍,必有苦衷。”

    良言一句三冬暖!这时代像我这般体贴入微、能解对方难处的人,到哪儿找去?公孙箭感动之极,拜倒在地,顿首道:“飞帅,末将当日之所以不即为主殉死,实是老父为袁军掳去,袁绍以老父之命相胁,末将心乱如麻,故而暂降。袁绍此人,看似宽宏大度,其实凶残暴虐,当时降军有三万多人,可他除少数将领之外,竟将俘虏全部斩杀。又信用郭图、逢纪等奸佞之徒,对我等降将暗怀猜忌。末将恨之如骨,早有另投明主之心。飞帅昨日竟将近万降俘全部释放,胸怀之广,气度之阔,末将已暗中仰慕。今日一见,不但武艺过人,指挥若定,而且确是心怀仁慈之念,天下罕有。末将衷心拜服,情愿归顺帐下,以效犬马之劳。还求飞帅收留!”

    这番马屁拍得我也大为感动,忙扶住他,道:“将军看得起我阿飞,我怎相拒?只是将军老父尚在袁营,这却如何是好?”你就是为老父投降遭辱的,这一来不是又要害死他老人家吗?

    公孙箭双目流泪,道:“飞帅真仁义之将。不瞒飞帅,家父已于去年岁末郁闷而故。临终前叮嘱末将,袁绍并非可托心腹之主,令末将早日离其而去,以免死无全尸。不然,末将今日也不敢投效飞帅帐下。”

    我扶起他来,叹道:“真是一位有远见的老人家!阿飞无法拜见他老人家一面,实是终身之撼!”

    这是真心话。现在袁绍占据冀、青、幽、并四州,地广人众,兵粮优足,谁不看好他?连死对头曹操这边,也有许多头面人物,正悄悄跟袁氏暗通款曲呢!公孙箭的父亲竟然看出袁绍非托身之主,眼光之高,可说足与本督帅不相上下了。

    公孙箭更是感激莫名,道:“飞帅,末将无物可报,愿招降眼下残余顽抗的袁军,尽早结束战斗,不知飞帅意下如何?”

    我明白,公孙箭这一是弄点见面礼,二来还有考察我的意思,看看他未来的这位主子的气量到底如何。立刻道:“若能如此,亦两军之幸也!玉儿,公孙将军的弓箭兵器呢?快找来还给公孙将军。”

    赵玉应了一声,从身后军士手中取过公孙箭的大弓、箭袋以及兵器九环刀,又令人牵过公孙箭原来的坐骑。

    公孙箭喉头不停上下蠕动,接过弓箭,刀上马,疾驰而去。

    赵玉担心道:“飞叔,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我轻轻拍拍他背,笑道:“怎么,怕你的功劳飞啦?放心,这次斩颜良,诛丑,功劳最大的就是你和小满,我具上报曹丞相,为你请功。”

    赵玉眨眨眼,道:“功劳大不大倒不在乎,只要跟着飞叔老打胜仗就行。可是,飞叔答应我的鸡,什么时候给呀?”

七、性本自然(上)

    四、性本自然

    又和曹操下了一盘棋。

    这回在官渡大营,时间是建安五年(公元2年)四月十三日下午。

    大帐之中,我与曹操坐在铺上席子的地上,身旁除了两名侍从仆者,别无他人。许禇仗刀守在帐门外。

    终局,我赢了五目。

    曹操微笑着住了手,端起青铜耳杯,一饮而尽,道:“飞督帅,你要什么赏赐?”

    我一怔。我虽然是曹操亲自任命的虎豹骑副督帅,但这“督帅”二字,乃是让手下人称呼的。曹操自己称我为“飞督帅”,就象孙权称呼周瑜“周大都督”一样,不但显得滑稽,而且完全不合上下级的礼仪。

    曹操道:“飞督帅不必客气,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什么。”

    这话让我心里寒嗖嗖的,因为我不懂曹操到底干什么。若说为了白马大捷,我已经是“骁骑校尉”,受赏黄金三百斤,美女十名。而且赵玉、典满、李齐、宋亮也全部成为尉官,刚投降过来的公孙箭、刘大、刘二等人也都升了职,他们虽然没有黄金美人,却各有数目不等的铜钱进账。这等待遇只有关羽一部和我们此次参战的虎豹骑两家享有,其他像乐进、刘延等将领就差了很多,张辽、徐晃无功有过,甚至受到内部警告处分。

    曹操对我不错了!

    我端着耳杯,喝了一口,了半天,道:“丞相,半月前,飞蒙丞相赏赐许多,已受之有愧,惶恐之极。岂敢再行索赐?”

    曹操道:“听说飞督帅将我所赐的黄金美女全部分赏部下,可有此事?”

    我愣了一下,道:“丞相如何知晓?”心:“大敌袁绍就在眼前,你日万机,有多少大事待做。还顾着监视手下?”

    曹操笑道:“是典满告诉我的。飞督帅赐给他两位美人,他实在无福消受,可他又不敢跟你说,只好把她们又送还给我,哈哈!难道在他眼里,本相竟然如此好色么?”

    我暗骂一声:“笨小满!”忙道:“是真名士自风流,唯大英雄能爱色!典满他年纪尚幼,还不懂这些而已。”

    曹操一呆,道:“是真名士自风流,唯大英雄能爱色!好词!好词呀!”又喝一杯酒,微捋胡须,轻摇其头,又品了一儿味道,赞道:“廖廖十余字,道尽天下男儿心胸。不错,只有那些伪君子,假英雄,才固守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哈哈!其实他们肚子里什么,难道我不知道?哪个男儿不好色?只不过只有好男儿才懂得品色,爱色。可是,飞督帅,还有关君侯,我赏赐给你们的女子,都是千中挑一的出色美人,为什么你们两位却视若无睹,弃之敝屣呢?”

    我心:“我不要这些美女,只是要招揽人心,树立起凛然大丈夫的名声,不得已而为之。关羽是为什么?在白马时,他那么急色的模样,总不是装的罢?”道:“关将军也将美女分赏部下么?”

    曹操道:“那倒没有。他把那些美女全部交给两位嫂嫂,让她们服伺甘、糜二夫人去了。”

    我忽然明白了,暗暗佩服:“一箭双雕式的沽名钓誉,和我的法差不多,比我高!”道:“丞相可问过关将军?”

    曹操道:“我问过他,他不肯回答。可我又很好奇,只好再来问飞督帅。”

    他这么和颜悦色地跟我聊天谈心,我还真觉得新鲜,更觉得害怕,心:“别是怀疑我心怀叵测吧?可得加倍小心。”灵机一动,又起一句词来:“丞相,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啊!”

    曹操又是一呆,忽然拍几道:“妙极!好一句除却巫山不是云!飞督帅出口成章,意味悠长,令人低咏徘徊,遐无穷!妙啊妙!”他是多大的才子?略略一回味,就明白了这句话的真实意思,倾身过来,凑在我耳旁道:“飞督帅看中了谁?告诉本相。我一定让你得偿所愿。”

    “这个……”我还真没往这儿。三国这时代的美人实在太多,可大多数都不是我这时候的身份能般配得上的,更加养活不起。少数有品位,或许能看出我的不俗之处的,此时又不在曹操势力范围之内。闻到曹操嘴里散发出的淡淡酒气,心中忽然到:“他此刻并未喝醉,为何却现出这副熏熏将醉的样子?”一凛之下,轻叹一声,并不回答。

    曹操坐直身躯,道:“飞督帅,我听说你到过许多地方,见到的美女自然也不少了。依你之见,天下何女最美?”

    平时我是最喜欢听“飞督帅”这个称呼的,觉得很威风很潇洒。可出自曹操嘴里,不知如何就是别扭,用心了半天,道:“嗯,阿飞以为,出色女子很多,但就如同春兰秋菊一般,姹紫嫣红,各擅胜场,实在无法置评。”

    曹操亲自取勺,伸勺入瓮舀起米酒,为我加满,道:“飞督帅,本相倒不这么认为。”

    我道:“愿闻丞相高见。”

    曹操道:“本相身为男子,岂能不知男子之心?我以为,天下最美者,莫过于得不到手的美人。飞督帅念念难忘的那个女子,必是飞督帅未能亲近的女子。是也不是?”

    我大吃一惊:“丞相之见,如刃剖肉,刀入血出,实是精辟至!”心:“原来‘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这句千古名言,是你留下来的。”

    曹操大笑:“和飞督帅说话,真是痛快!哈哈!哈哈哈!”一举酒樽:“干!”

    我奉陪一杯,心:“怎么越扯越远了?”曹操召我来,说是有重要军务。来了就见棋盘酒具摆上,声称边下棋边喝酒边议事。可是早在十天前,他就下令军中禁止饮酒了,自己拆自己招牌,这是为什么?而曹操下棋时聚精神,半个军字都没说,更别什么军务要事了,又是为什么?现在棋下完了,又聊起女人来。看曹操的兴致,如果再扯下去,不知还扯出什么话题来,这可真让人不懂了,曹操根本不是这种无聊的人啊!言多必失,不能再漫无边际地瞎扯了。到此处,我好像突然起来似的,道:“丞相,那刘备刘玄德现在袁绍处。听说关将军曾与丞相有言相约,一旦知道刘备下落,便将前往投奔。丞相……”

    曹操脸一沉,放下耳杯,低头不语。

    我悄悄放下酒杯,道:“丞相既然爱惜关将军,何不早做打算……”

    曹操诧异地斜盯我一眼,道:“飞督帅要如何打算?”

    我道:“强留关将军,诚非难事,但将使丞相失信于天下,得少失多,自为丞相所不取。然可另行设法。”

    曹操小眼睛瞪起来,抬头正视我的眼睛:“飞督帅武兼修,足智多谋,可有什么妙计?”

    我道:“不敢!阿飞以为,可用釜底抽薪之策。”

    曹操身体前倾,急道:“如何釜底抽薪?”

    我道:“关将军之所以不肯为丞相效力,只为刘玄德耳!如丞相能派出高手,暗中潜入袁营,将刘备刺杀。关将军无处可去,无主可依,自然归于丞相了。”

    曹操了,微微摇头:“计是好计!但实施起来,难度极大。袁军有十余万之众,什么人能潜入袁营?”

    我双手一抱:“阿飞愿意前往行刺刘备。”

    曹操哦了一声,看我几眼,身体忽然放松下来。

    我反而有点不知所措。刺杀刘备,我确实是出于真心。因为这些天来,我一起刘备那双勾魂摄魄的魔眼,心底就一阵阵泛冷气。虽然我知道,刘备别无所倚,就只能仗着这双眼睛迷惑众生,最终成就一番大事。但我一起那双眼,心里就不舒服,到现在已经成为我一块心病,一日不杀了刘备,让那双眼睛永远闭上,我就一天不得安枕。而且我知道,用不了多久,刘备就从袁绍营里跑出来,联络自己的势力。那时候他人单势孤,要杀他是易如反掌,根本用不着冒险去潜入袁营。但对曹操不能这么说,要显示点忠心和胆气。

    可是,看起来曹操并不欣赏我的表现。

    他不至于怀疑我是乘机去投袁绍或刘备吧?

    停了一儿,曹操道:“子和的体质从小就比较弱,最近以来更是胸痛的厉害。我一直让他回许昌暂时休养。但他坚决不肯。而且虎豹骑官兵只服他一个,离了他不行,所以我迟迟没有下达命令。昨天,他主动出返回许昌养病,并推荐飞督帅接替他执掌虎豹骑。我已经答应了。”

    我一愣。子和是曹纯的字,他身体不太好,我也看得出来。可昨天我还见过他,商议练兵之事。他气色很好,也没向我说过这件事。

    曹操道:“我马上颁下令旨,升你为领军营中领军、虎豹骑督帅。”他顿了一顿,微笑道:“飞督帅,你说,我能让我最重要的亲军大将去干这种危险的事么?”

    我呆了一呆,立时明白了他今天为什么老阴阳怪气地称我飞督帅。可是,这活是不容易干的。我道:“丞相,飞自入军营,微功寡劳,一下升任虎豹骑督帅,恐怕难服众心。还望丞相明鉴。”副督帅和督帅虽然只有半级之差,但内涵完全不同。做副手别人可以不说什么,但当这两大军种之一的虎骑营督帅,实在不是我这毫无资历的新手能够干好的。

    曹操点点头,又摇摇头:“若依卿之资历,做虎豹骑督帅确实为难。但以卿之才具能力以及今日在军中的威望,我看没有比卿更加合适的人选了。你放心,我让曹休调至虎豹营任屯骑都尉、副督帅,做你的副手。让典满接替你原来的骑都尉职务。有他二人为你牵马执镫,我倒看看还有谁敢不服?”

    我心:“这才是奸雄本色。看来你倒真是慧眼识英雄,真的大用我。”如果曹操把虎豹骑完全交给我一个人,我反而不敢放心,那只能说明曹操有什么阴谋诡计对付我了。现在他让他最亲近的侄儿和部下去接替我原来的职务,才是正常举动,属于预先防范措施,却从另一个侧面表明,他对我并无大方面的疑虑。

    既然推辞不掉,那就干吧,升官总是好事。不过,刘备是不能不杀的。我道:“丞相,对刺杀刘备一事,阿飞已经策划了数天,料杀他并不为难。还请丞相考虑。”

    曹操脸上,忽然显出一丝倦意,似乎还带着点讥嘲之色。他深思了一儿,低声道:“卿之计诚为甚佳,与郭嘉先生亦不谋而合,足见高明。但荀攸、贾诩两位先生所言,也极有道。如能放一人而收天下人之心,我又何乐而不为?”他说这话时声音明显犹疑未定,好像在竭力说服自己,却又极其难于说服一般。

    我心:“看来还有机。”还争取:“丞相,事在人为啊!”

    曹操脸色变幻,过了一儿,终于狠下决心,道:“可成事在天!卿可知道,昨日关君侯已向远起,近日将辞别本相,远赴河北寻兄?”他心意一定,说话时神情、音调顿时恢复了原来的威严气度。

    我一惊:“这么快就走?”看看曹操依旧灰暗的脸色,心里不由得有些为他难受,难怪他今日要打破自己的禁令,要我来陪他饮酒,而且喝了这一点就显出要醉的样子。暗叹一声,伸手拿起木勺,为他斟上米酒。这时刻对爱才如命的曹操来说,确实该多喝点酒。

    曹操举杯,一口喝干。我给他斟满,他又喝了。一连五杯之后,曹操忽然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向大帐中央。他一手握着耳杯,另一手四下挥动,大袖扇起阵阵轻风。如此手舞足蹈一儿,忽然痛叫一声,张口作歌道:

    “远望悲风至,

    对酒不能酬。

    嘉席不再遇,

    念子怅悠悠。

    行人怀远路,

    何以慰我愁?

    独有盈觥酒,

    与子结绸缪!”

    歌声低沉悲壮,满怀惜别之情。

    我从席上缓缓站起,扬起酒杯,一饮而尽,但觉胸中充盈知音离散,叹恨惆怅之意,难过之极,忍不住大声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与君同消万古愁!”

    曹操仰天狂笑,道:“好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与君同消万古愁!’说得好!我有飞卿做知己,何惧天下皆路人?”蓦地身子立定,向帐外大声喝道:“召曹休速来中军大帐,拜见飞督帅。”

    曹休只比典满大三岁,今年刚二十一。他身体壮健结实,两道剑眉高高竖起,举止却非常优雅从容,少年老成,气质显得刚柔混和,颇为独特。如同一名左手执铜盾,右手挥快刀的战士,攻守兼备。他本是曹操同族同辈一个远房堂弟的儿子,十岁时父亲病逝。他小小年纪,竟然独自一人推着一辆车,载上父亲遗体,带着母亲渡过长江,一直到达祖父曾任职太守的第二故乡吴郡,令众多前辈叔伯十分震惊。葬父不久,他获悉曹操在己吾起兵,当机立断,立刻改换姓名,再次携母星夜兼程,径直穿越荆州北上,顺利赶至濮阳,见到曹操。曹操惊奇非常,赞叹道:“此吾家千里驹也!”让他和自己几岁大的儿子曹丕一起吃住玩乐,视若己出。后来又亲自指点他才武艺,带在军中历练。此刻曹氏、夏侯氏两大家族小一辈人物中,曹休名望最高,能力亦是最强。

    我对曹休的第一印象很深,但谈不上喜欢,自然,也谈不上讨厌。只是觉得以后有这么个精明能干的副手在身边,一是说话要小心点,二来办事效率可能很高,省心不少。

    曹休则在镇定中显出一定的兴奋和紧张,从他忽高忽低的声音中便可明显看出来。曹操一面拍着他的脊背,一面叫着他的字:“烈,你一向遇事不慌,今天可是有点失常喔!怕什么?飞卿和你一样,都是我心腹爱将,你就当他是亲兄长一般,好好跟着他,多跟他些真本事。”现在他是真有点喝醉了。

    曹休连声应诺,扶着曹操回到座位坐下。

    曹操挥挥手,示意我们俩都坐下,道:“飞卿主持虎豹骑大局,训练上的事多费点心;平日联络奔走之类的杂役差使,烈去干。”说着话,在袖中摸了半天,摸出卷白绢,递给我,道:“这幅‘八门金锁阵’的阵图,是当年本相最重要的谋士戏志才先生所献,至今已有九年。吾本欲向戏先生请益其中奥秘,可惜,戏先生与我无缘,随我不到一年便去世了。我独自揣摩七、八年,始终不明其。今飞卿天资绝世,虽古之名将亦有所不及,此图可谓得主矣!”

    我大吃一惊,道:“丞相,阿飞年幼无知,只不过略通棋道武艺,阵法并非所长。丞相奈何以此珍物相赐?飞万不敢受。”

    曹操道:“你我今日对弈,我输了,就当彩物吧。”

    我心中犯疑:“对弈彩物?有必要用这么珍贵的东西当彩物?”道:“丞相,我军中有荀军师、郭祭酒等谋远智广之士,武有二位夏侯将军以及曹仁、张辽等深通韬略之将,丞相何不集思广益,以求正解?”

    曹操不悦道:“荀、郭各位虽然识渊博,精通兵书战策,但他们都不甚懂得阵法。听池先生说,飞卿幼遇异人,精研阵法。俗语云:货送识家。飞卿就不必再推辞了。”

    妈的,果然是池早在捣乱!我心:“在曹操眼里,我只怕像个怪物,知道得也未免太多了。”手下有本领当然是好事,尤其像曹操这等爱才的专家。但如果他某一天觉得我深不可测到了他无法控制的阶段,那我可就惨了。不敢再辞,急忙跪起身子,伸手接过,道:“丞相深恩,阿飞誓当肝脑涂地,以死相报。”

    曹操高兴起来,看我收拾起阵图,重新坐好,道:“飞卿,当日你我初,你以棋下注,心中要的,是否就是此图?”

    真被池早害死了!明明是他要,现在全赖我身上了。心里连骂了十声以后,我恭恭敬敬道:“丞相明察秋毫。那日阿飞正是赢丞相这份宝物,只可惜丞相技高一筹,未能得逞。”

    曹操哈哈大笑,曹休在旁也笑了起来。

    曹操看看曹休:“这八门金锁阵乃我大汉高祖时一代名将韩信遗传奇阵,玄机精微,妙用无穷。昔日楚霸王项羽自恃勇力盖世无双,轻视阵。但垓下他陷入此阵中,也是几乎无法脱身。靠着帐下八名最强悍的贴身卫士一齐向八个方向冲锋,不顾生死地以身体各自挡住一方阵法的冲击,为项王争取到一炷香时间,才勉强助他逸逃而去。但那八大勇士却全部葬身阵中,成为屈死的冤魂。如果项羽能知阵法奥妙,何至要用他们的生命冒险?烈,我曹氏之中,只有你和曹仁贤弟爱好阵法,你须得好好的跟飞卿。”

    曹操真是问高,这故事我也听得津津有味。曹休更是匍伏于地,郑重磕谢叔父教诲。

    曹操一伸手,一名侍者献上一个铜制托盘,上面放着一方拳头大小的虎头金印,黄光湛然。曹操取过印,正色对我道:“子和今晨离开军营时,把这方虎豹金印交还给本相,现在就物归其主,请飞督帅接印!”

    我急忙从地上跪直身体,低下头,双手高举,道:“是,阿飞遵令!”

    接过印,手中一沉,这方印竟然甚是沉重,显是纯金所铸。扫一眼,发现大印的主体是一只倨傲而视的白额猛虎,下面是一块正方形的平底板,用手摸摸,底板下似乎还铸着两个凹进的大字,字体十分讲究。只是我对古一向没什么研究,不知道是什么字,又没时间细看,捧着印抬头道:“谢丞相!”

    曹操点点头,又伸出手。另一名侍者献上一口刀。

    曹操轻轻抚摸着青色铜刀鞘,眼中露出回忆的柔和光彩,道:“十年前,对,那是中平六年(公元189年),曹某年方三旬有五。那年冬月我在己吾起兵,图谋讨伐奸贼董卓。这口刀,就是我在起兵的那个月亲手打造的,那一炉一共制成五口和这口一模一样的钢刀,称为‘百辟刀’。取意是‘百炼钢刀,以辟不祥’。说来也是奇怪,我自从持此刀起兵以来,虽然多历艰险,但无论与谁作战,最后的胜利者总是我。飞卿,”他看着我,“这五口百辟刀,我自用的一口,在与吕布大战中,失落在濮阳城中,至今不知下落。另外四口,三口赐给了我的儿子丕儿、植儿和彰儿,还剩这一口,我一直没舍得用,也不舍得送给别人。听典满说飞督帅善于用刀,今日我就把这口刀赠送给飞帅吧!”

    我大受感动。按照现代心的研究成果,曹操这番肺腑之言说明他其实很念旧情。我看得出,他说的这些话都是心有感触,随口而言,并没藏有以情打动观众的那种现代政治家的卑鄙心。

    所以我接过刀,只是默默看着他的眼睛,并不说话。

    曹休动作明显地看看我,含有醒我这个顶头上司的意味,显然奇怪何以我不向丞相的大恩叩谢。

    曹操微微一笑,道:“好,现在我们研究一下当前的军情。飞卿可知道,昨天江东传来消息,小霸王孙策死了。”

    我心:“对你来说,这倒是个高兴的消息。”道:“是吗?那我军扬州、徐州两线的压力就小多了。”

    曹操道:“飞卿果然敏悟。我早得到消息,孙策乘我军兵进官渡,后方空虚之际,最近数十天来一直在策划偷袭许都,侵犯挟持陛下。现在合肥的扬州刺史刘馥多次向我密报,说孙策兵将骁勇,要求派能将前去助阵,稳定局势。哈哈!要不是奉孝力劝,我早就令飞卿辛苦一趟了。”

    曹休道:“郭祭酒为什么劝叔父不派飞帅增援合肥呢?”

    曹操道:“奉孝认为,一则我军当前最大敌人乃是袁绍,目前本来就敌众我寡,再要分兵拒敌,实非上策;二来刘馥沉毅果敢,治有术,他率人星夜筑建的合肥城高大险固,易守难攻。江东孙策虽然厉害,手下不乏谋臣勇将,短期内也无法攻破合肥;三嘛,飞卿的虎豹骑乃是我军的精锐,应该充分发挥机动性强,快速闪击的特长,如果放到合肥去守坚城拼消耗,乃舍长就短,实非用兵上策。所以我最后还是让蒋济带着三百人,虚称三千,前往合肥相助刘馥。”

    曹休道:“郭祭酒见解果然高明。”

    我也暗暗点头:“曹操的这个智囊团中人才济济,郭嘉、程昱、荀彧叔侄、贾诩、刘晔、满宠、蒋济等人个个都是一代智士,而且能互相启发,互相促进,故而奇谋善策层出不穷。更难得的是曹操本身智力出众,明于决断,往往能使谋士们的计谋完全显示出它应有的威力。我要叛曹自立,也一定要组建这样一支智者集团,方能与之抗衡。”

    从曹操帐中出来,许禇一把抓住我,道:“飞兄弟,对不起啊!”

    我愣了一下:“许大哥,什么事?”

    许禇挠挠头:“就是你手下那俩司马的事。我没帮他们找到人,还把他们扣了半天。你别生气啊!”

    哦!我恍然大悟:“这件事啊?小事一桩。许大哥,你对小弟这么热心,小弟还没谢谢你,怎么生气呢?”

    许禇很高兴:“是么?那,我请飞兄弟你喝酒,你肯不肯去?”

    我道:“许大哥请我,我一定要去。只是现在军中禁酒,恐怕不太方便。”

    许禇瞧瞧我的脸,又瞧瞧我身后的曹休,不说话。

    我心:“你看我有什么用?刚才我喝酒,那是曹丞相请的,倒没什么。可我跟你去喝酒,万一被巡视官抓住,可太没面子了。刚上任的堂堂虎豹骑督帅,居然违抗军令,偷偷摸摸跑去喝酒,这让我以后怎么带兵?”

    忽听曹休道:“二位不必担忧,不如许校尉一儿到我们飞督帅帐中来,大家在一起喝一杯。难得两位情投意合,只要不给别人知道,丞相一定不见责的。”

    许禇和我互相看看,心中都是大喜。我:“我就是怕你从中作梗,你这么识情知趣,以后我自然照顾你点。”

    我对许禇的直爽有一种天生的好感,特别和他结交。曹休说得不错,难得他也看得起我,可算有缘。这时代平日又没有什么娱乐场所,大家一起喝喝酒,加深加深感情,倒不失为一件高兴事。

    我拱拱手:“许大哥,你等有空就立刻过来,我在帐中等你。”

    许禇道:“我知道,用不了半个时辰,我准到。飞兄弟,记着把典满叫来。我跟他也好长时间没一起喝酒了。”

    我满口答应。

    回到虎豹骑大营,我的帐外熙熙攘攘已拥挤不堪。虎豹骑上至典满、赵玉、李齐、宋亮等尉官,下至公孙箭、刘大、刘二等司马、都伯、什长,所有军官都得到消息,赶来大帐向我祝贺并聆听我的新官训话。

    我照例宣读了曹操对我、典满和曹休三人的任命书,又向大家介绍了曹休。众人显然对他的名字也不陌生,纷纷施礼。曹休很是谦虚,一一回礼不迭,道:“各位不必客气,小将奉丞相之命,只是来虎豹营协助飞督帅的。飞帅筹思军中大计,需要有人伺候,所以平时一些日常杂务便由小将代为处,以后少不得要请大家帮忙指点。”

    典满、李齐、刘大等直性子的军官当即大拍胸脯,夸口什么一定帮忙之类。赵玉、公孙箭、刘二等心思较细,又刚刚进入曹营,比较敏感,觉得他话味有点不对,悄悄看我脸色。我冲他们微笑点头,示意无妨,心:“曹休这家伙说话跟我们《拳宗》成董事长的那个姓陆的女发言人似的,说出的话明恭暗倨,本来没什么权力,却像是她掌握着大权。哼,任你千条妙计,我自有一定之规。非让你佩服我,自动不来跟我争权。”曹休虽然厉害,但要和我这未来人明争暗斗,怎么看也不像能赢的样子。所以我站在一边,一副无所谓的架式,任由他去发挥。

    曹休的露面出场新闻发布在我的暗中协助下顺利完成。他也不糊涂,感激地看我一眼,道:“各位,现在请飞督帅给大家训话。”

    我走上几步,道:“我阿飞全仗丞相赏识和大家在战场上拼命杀敌,才能升到虎豹骑督帅。目前我军正与袁军相持不下,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十万袁军在我们眼中,不过野草乱泥,都给我们虎豹骑踩到脚底下。颜良、丑号称河北名将,又怎么样?还不是玩儿完了?他们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便是给袁军做个怎么死的榜样。”

    众人轰然大笑。

    我对自己的即兴发挥也很得意,洋洋道:“大家以后跟着丞相,跟着我阿飞,升官发财我不敢说,但打一仗胜一仗却没什么问题。当然,打完仗几个钱赌两把,喝几盅,那也是小意思。如果碰到丞相高兴,弄个美人也有可能啊!”

    我义气过人,把曹操赐的十名美女,五百斤黄金全赏给了手下立功的将士,众人都清清楚楚。听到此处,各人都是砰然心动,窃窃私语。声音虽然没刚才那么大,但脸上却都现出狂热兴奋的表情。

    我扫视众人,脸色转峻,道:“不过,兵不练不精!不练好兵,就打不赢强大的敌人。像这次白马之战,我们被丑数倍于我的骑兵围住,就差点吃了败仗。所以,从明日开始,我要开始用阵法训练虎豹骑,日后便可以寡凌众,以弱胜强。各位身为头目,必须身先士卒,不畏艰苦。不然,休怪我军法无情!”

    二百多名大小军官鸦雀无声,接受着我锐利目光的审视。

    我点点头,道:“赵玉。”

    赵玉踏上一步,脆声应道:“末将在。”

    我道:“我命你为虎豹营掌印官,执掌军中刑法。如有训练不力,心存怨怼,口出慢军言辞,蛊惑士卒人心者,立斩不赦!”从怀里取出那方虎豹金印,递了给他。

    众军官大都见过赵玉在战场上的表演,没见过也听说了,知道他实可称得上心狠手辣,下手无情。见到他手捧金印,圆溜溜的小眼横扫过来,心下均是一阵颤栗,有人便低下头,不敢和他眼睛对视。

    我见到如此效果,大为满意,正要再抚慰几句,忽听队列后有人冷冷道:“小人得志!”

    这声音颇为娇稚,是个女子。大家听得明白,我自然更不是聋子。但我摆摆手,让典满、李齐等性急的人稍安勿躁,道:“好,今日就到这里。大家回去以后,多给部下士卒讲讲,明日开始练阵。”

    众人答应了,四散回营。只有典满、赵玉、李齐、宋亮四位级别最高的亲近军官被我留下来,预备陪曹休和许禇喝酒。公孙箭、刘大、刘二等人现在是我的随身卫士,站在稍远处警戒。

    除了他们,帐外还站着两个人,一个少年,一个少女。

    人一少,典满和李齐可就忍不住了,一起扑向那少年少女,喝道:“什么人竟敢胡说八道?”

    那少年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形甚矮,一张脸胖嘟嘟的,长得甚是可笑。见他二人如狼似虎地冲过来,急忙伸出两只胖嘟嘟的小手,拦向典满,大喊道:“有话好说,别动手!”

    那少女却道:“打就打,大哥你怕什么?”她可和她大哥大不相同,最多二十岁,身形婀娜,面容俏丽,脾气也大得多。迎上去照着李齐的胸口飞起一脚,如同闪电一般。

    李齐急忙吞胸弓背,险险避开这一记窝心腿。那少女另一脚却又已飞至,正中他腋下。这一脚力道好大,把李齐踢得身子翻将起来,空中大头向下,便要种个倒栽葱。他身侧的典满大吃一惊,手疾眼快,肩膀一横,直撞在李齐左肩之上,把他撞出数丈之外,身体横转,脚前头后,向我站的地方飞来。

    我见了那少女起脚的姿势,藏蕴着十足的后劲,暗吃一惊:“这少女脚力之强,真是罕见。而她心思之敏,见识之广,更是令人佩服。居然从典满的跑动中看出他能够化解这一脚。”不敢怠慢,运气于胸,迅快圆游三转,柔气充盈流荡,将似铁的胸膛化作了棉花团。

    “嘭”一声轻响,李齐的双脚全部正踹中我的前心。我胸口受力,借势一缩,将他脚上力道尽数收了去。接着侧身一个滑步,跨到李齐身后,右手抬起,轻轻在他左肩上拍了一拍,笑道:“你受惊了!”

    李齐腰间用力一挺,稳稳落地站住,愣愣发呆。那少女见我举重若轻,卸力巧妙,“咦”的一声,娇喝道:“真好内功,且住!”

    那胖胖少年挥动着肥胖的双手,正竭力抵挡着典满的手斧脚棍。他每接一招,嘴里就大喊一声,然后嗤牙咧嘴地退后一步。一口气已接了十余着,退了十余步。但他手法变化多端,将典满如山之重,如火之烈的拳法一一接下。典满本数招间打退了他,便去请教那少女的的闪电飞腿。见他如此了得,大为惊诧兴奋兼且不服,狠狠出招猛击,不敢再存轻敌容情之。少女声音他虽然听到,却哪里肯听?他不停,那少年自然停不下来,二人亦步亦趋,直奔远处而去。

    众人看得骇异,这双少年从哪里来的,这等厉害?

    那少女见典满和大哥竟不肯听话住手,气得撅起小嘴,跺一跺脚,纤指一点曹休:“你过来!”

    曹休苦笑一声:“姑娘是叫我?”

    少女怒道:“不叫你叫谁?”

    曹休看看我,我道:“请问姑娘芳名?”

    少女瞪着我:“你这人好没礼貌,姑娘的芳名能随便告诉你吗?”

    我道:“那,姑娘和曹都尉有什么过节?”

    少女眼珠转了转,道:“什么叫过节?”

    我没到她问出这么个问题,心:“难道她不是江湖武林人物?”道:“就是姑娘和曹都尉有什么仇怨?”

    少女道:“你说明白啊,什么过节过节的。我跟他?”看看曹休,“我跟他能有什么仇?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揍他。”

    我心:“这丫头没教养,看人家不顺眼非打即骂。”我早听出刚才骂我的就是她,不过一,她武功很高,却是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好男不跟女斗,跟她争什么闲气?赢了没什么光彩,输了很难看。再说,他们的武功,也实在让我动心,便笑道:“姑娘不必生气!如果姑娘要打,我愿意让你踢上几脚,消消气。”

    曹休大惊,急道:“飞帅,阿樱的铁脚踢死过猛虎,你千金之躯,如何能当儿戏?”

    我一愣:“你认识她?”

    曹休还没说话,那少女已道:“阿休,别多嘴。”

    宋亮站在我身后,忽道:“姑娘莫非是夏侯渊将军的三小姐樱姑娘么?”

    曹休道:“对,她就是夏侯樱姑娘。那一位,是夏侯霸夏侯大公子。”

    我读的三国史书虽然不少,但这两位少男少女不是什么太有名的人物,除了隐隐记得似乎夏侯霸后来投靠了刘备一方的蜀国,别的就什么都不清楚了。可这两人显示的武功实在太惊人了,尤其是我号称现代武术大师,却连他们施展的是什么拳法和脚法都没见过。我心:“这二人的武功都是非常高明的上乘功夫,怎么失传了?别说我,只怕自诩为汉代武术通的陈贫也搞不清他们的渊流。”

    我对武术的痴迷是永无休止的,套句古话,那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还要盯着缸里的。见到如此拳法脚法,心头一片火热,迈步走上前去,一直走到那少女身前尺许,过了自然警戒线,方才停下,道:“小将阿飞,目睹樱小姐神技,佩服无已。如不嫌弃,小将愿拜姑娘为师。”撩衣甲便要下跪。

    夏侯樱姑娘没到碰上我这种武痴,不自觉地退后三步,急急摆手:“哎,哎,你这人怎么搞的?我可不收你作徒弟!”

    曹休和李齐、宋亮蜂拥上来,齐齐把我扶住,道:“飞帅何必受此委屈?”曹休眼一瞪,道:“樱妹妹,你闹够了没有?你再胡闹,我告诉夏侯叔父去。”

    夏侯樱道:“好,好,不闹不闹!真烦人!”恨恨瞥了我两眼,忽然换了个笑脸,道:“人家是知道休哥今天走马上任虎豹骑副督帅,特地和大哥来祝贺的嘛!”

    曹休道:“祝贺?偷入我虎豹骑大营,辱骂我虎豹骑督帅,还动手打我虎豹骑军官,这都是你祝贺的节目么?”他一板起脸,还真是威严凝重,大见煞气。而这区区几句话,便将他和我们的距离拉近。

    夏侯樱先是翻起眼,很不服气地反驳,看了我一眼,忽然后退一步,裣衽施礼:“小妹无知,冒犯了各位大哥,各位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妹这一回罢!”

    我忙道:“夏侯小姐肯屈尊移玉来我虎豹营,那是给我们脸面,何怪之有?李齐,快去跟小满说,休得伤到夏侯公子,请他一起过来叙话。”

    众将没到我这么好说话,李齐用又佩服又恼怒的目光瞧了夏侯樱一眼,道:“是。”飞步而去。

    曹休道:“飞帅,这……”

    我道:“嗳,不必多说。夏侯小姐,待儿许禇大人也要来,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到敝人帐中聊聊,怎么样?”

    夏侯樱翻了曹休一眼,对我笑道:“飞督帅大将风度,就是不一般,小妹佩服。你这么给我面子,我怎么能不答应?但我有个条件。”

    我道:“夏侯小姐请说。”

    夏侯樱道:“你老这么夏侯小姐夏侯小姐的叫,一定很别扭,很拗口,我听着也不怎么舒服,能不能麻烦你改个称呼?”

    我道:“夏侯……哦,你怎样?”

    夏侯樱道:“对了,你我称呼,正好。你叫阿飞,那我呢,就叫阿樱。以后,这两个叫法随便你。”

    我道:“阿樱姑娘……”

    夏侯樱道:“嗯?”

    我忙改口:“阿樱,请。”

    夏侯樱高兴地点点头,大步就向我帐中去了。

    我问曹休:“曹副帅,你和阿樱姑娘很熟吗?”

    曹休脸上又泛起苦色:“回飞帅,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相识有十多年了。”

    我同情道:“难为你怎么熬过来的。”

    赵玉和宋亮憋不住,“噗哧”一声,都乐了。

    曹休叹口气,道:“飞帅,这丫头喜怒无常,武功又高,实在有点难缠。下面有得你受的。”

    我淡淡一笑,心:“美女要修我,我虽然不肯义不容辞,但可以逆来顺受,凭我的武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况她的脚法更令我动心,就算有什么罪受,我都认了。”

    进入帐里,夏侯樱已经抢了正座坐好,见我进来,道:“阿飞,听说我伯父赏了你十位娇滴滴的美人伺候你。为什么还不让她们出来上酒?”

    我在她对面坐下,招呼众人都坐,笑道:“关于这十位美人么?哎,小玉,你怎么说?”

    赵玉道:“飞帅说那三位姐姐?他们正在我帐中玩耍,有时给我缝缝甲衣,很好的。”

    我看看他眼,明澄依旧,心:“嘿!你这小子很说话嘛!王顾左右,就闪过去了。”我曾经答应给他找三只鸡,虽说是开玩笑,他也根本不懂我要给他什么鸡。但我说话从来没有不算数,所以这次曹操赐我的十位美女,我给他最多,货真价实的三只“姬”。

    夏侯樱可不肯放过他,笑道:“赵公子,原来飞大哥把丞相赏赐的美女转给你了三个。怎么样,她们伺候的还好吧?”

    赵玉一本正经道:“很好,很好!他们都很照顾我,很喜欢我。”

    曹休心里暗笑:“阿樱长这么大,还没有谁敢这么跟她油腔滑调。”

    夏侯樱脸上有点变色,讥道:“真让人羡慕啊!”

    赵玉道:“如果姐姐喜欢,也可以过去跟她们一起玩耍。她们老跟我说三个人不好玩,要凑四个人才好。”

    宋亮正喝水,一口气没回过来,全笑洒了出来,心:“这小子傻不叽的,她们不是要凑四个人玩,她们是跟你玩呀!”

    我和曹休互相看一眼,也明白过来。赵玉并不是说话,也不是故意戏弄夏侯樱,而是确实对男女之间的事不怎么懂。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6648/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游侠传最新章节! 作者:三国阿飞所写的《三国游侠传》为转载作品,三国游侠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三国游侠传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三国游侠传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三国游侠传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三国游侠传介绍:
一本古老而年轻的、网络第一部三国类型的长篇幻想小说。 本书新读者请看修订版,也就是前四卷最后的简体定本,修订了许多之前的错误和缺陷,尤其在江南和荆襄两卷中改动极大,嘿嘿,连结局都全部更正。请接修订版观看《英雄记》。 "/> <meta property="og:image" content="https:///files/article/三国游侠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游侠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游侠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