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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燕歌豪气     藩镇txt下载     藩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47.挫而不馁

    逐北前营指挥使杨亮对祖山这一带的地理了如指掌,瞬间变了脸色,失声道:“冰龙潭,火器场!”

    不知火器场捅了多大的漏子,刘蕡背上**了一大片,后悔自己糊涂,听信了铸炮坊姜旅帅所言,李游骑来巡视,得弄出点东西让他瞧瞧,看来姜旅帅是贪功误事,刚才听了李游骑对炮筒子的见解,脸上忧色更重,一声不吭耷拉着脸。

    “怎么回事?”李贤齐察觉气氛诡异,蓦地涌起不详的感觉。

    “唉,铸炮坊这一月已出了好几回事……”刘蕡眼睛失去了神彩喃喃道。

    这种块炼铁怎铸得出钢炮?李贤齐掉头就往洞外走,焦灼的声音像在吼,在山洞洞厅里回响不绝:“马上赶过去,看伤着人没有?”

    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山谷,刀劈斧削般的危崖高达千尺,彷如镀了层金,遍山火红的枫叶,金**的银杏,常绿的松柏,五彩间杂如油画般的静美,众人却无心赏景,走了十几里,冰龙潭近了,瀑布声浪喧天,搅得人心乱不已。

    到了火器场试验的地儿,就在如天河般倒悬的瀑布下面,原来建在这儿,想用瀑布声浪掩护爆炸,刚才那一声霹雳,竟然穿透了水声?

    瀑布冬天龙口结成冰坝,瀑布停流,积水加深到水流压力不可阻挡时,瀑水破冰喷涌而出,状如一条冰雪巨龙吐布,故名冰龙瀑。

    冰龙瀑落差十来丈,绝壁陡峭,青苔满布,李贤齐仰望了一眼瀑布,龙口水花飞溅,喷玉吐珠,一片暗蓝的天空,阵阵雾雨袭来,让人生出几分瑟瑟的寒意。

    暮色渐起,山谷已失了白日多彩鲜活的颜色,李贤齐走到爆炸现场,黑黝黝的火炮肚子开了花,那个地方砸开一个大坑,硝烟还未散尽,火炮后座,地面上有斑斑血迹,刘蕡满脸愧色,挺身而出,勇于承担责任沉声禀报:“姜旅帅亲自带人试炮,炸死两名徒弟,他自己也受了伤,刘蕡管理失责有罪,请李游骑责罚。”

    刘蕡身后还有十几名惶恐待罪的火器场军匠。

    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先不要去论罪,只能想法补救,要是伤了军匠们的积极**,谁还来捣鼓这些玩意,李贤齐压下心中的不快,大声道:“不止是你,某也有过,这些东西不经过上千次的尝试,能成功吗?”

    水声轰隆说着话也费劲,李贤齐命人将开膛破肚的火炮抬起,回到了火器场。

    夜色如幕,将山谷美丽的秋色严严实实地遮掩住。

    火器场议事的厅房内,牛油火把熊熊燃烧,将众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短短。

    火光映着少年游骑将军俊朗的脸,明暗光影有了层次,“粒装火药是将硫磺、木炭、硝分别加水研磨,**干后,按配方比例混合均匀,加水拌和成泥,用模子弄成颗粒,烘干,油纸筒装好,想想看,这个过程解决了多少问题?”

    张念黎在莫州也接触过黑火药,听李贤齐讲起粒装火药,闻言细思,深觉有理。

    “硫磺、木炭、硝的充分混合接触,让爆炸更具威力,固化烘干,便于运输和使用。看看它的威力,连两寸厚的炮筒都能炸开,火器场军匠功不可没。”李贤齐和颜悦色,缓解了工匠们惶恐待罪的压力。

    走到砸烂的火炮跟前,李贤齐招呼工匠上来细看,张念黎机灵,取了枝松脂火把过来。

    火把映照下,众人看得清楚,火炮炸膛的地方铁质的疏密都不一致,更不要说厚薄均匀。

    “铸炮眼下暂停,待冶铁场的高炉用苏钢法炼出好钢,再来铸炮,注意炮筒子厚薄均匀,外套铁箍,用材多试验一下合金,选既坚固又轻便的。”李贤齐看见工匠们开始记录,心中多了些安慰。

    “刘校尉,你们用铜做成一圈儿连一圈儿的弹簧,有了这个,拉弦或扣动扳机,利用弹簧的弹力撞击燧石,向火药池**出火花,点燃火药,产生爆炸力,将炮弹**出去。”李贤齐取来一段细麻绳和一根酒杯粗的木棒,边说边比划刘蕡及一众军匠听得明白。

    “为使炮弹飞行稳定,要么在炮膛内刻有回旋的膛线,炮弹飞出去后是旋转前进的,要么像箭一样加个尾翼。某叫木匠给你们做个模子。”李贤齐还是担心他们走弯路,虽然自己仅知道个大概,也比军匠瞎子**象的强。

    “弹簧燧石火药池,再加个延时引信,某待会给你们画个样子,某设想一物为椭圆形,下面有个木柄,大小刚够手握,拉环,弹簧回撞隧石,击出火花,点燃火药延时引信,用手扔出三四十步远,片刻后引信点燃火药爆炸,上部外形如石榴,里面装炸药生铁碎片,有些似石榴子,你们按图索骥,先全力弄这个,军中急用的,多做试验记录,弄出来后,拟定全套的生产工艺流程和标准,记你们的九转军功。”李贤齐鼓励的话语如冬日的阳光,暖人心哪。

    工匠们心中**晦仿似被阳光驱散,露出一片澄澈纯净的蓝,信心慢慢恢复,山谷中晚风激荡,从门窗进来的风凉爽宜人,摇得火光也跳起了舞蹈。

    张念黎恍若看到父亲生前,那付做事百折不回的模样,正在走神,听见李贤齐威严的声音,“今后,火器场军匠安全为第一,试验时,相关人等呆在安全地方,**作者全身套板甲,反复试验上百次,一定要找出安全隐患,**作要标准化,程序化……”

    逐北右营指挥使杨亮用过晚饭,就打着火把赶山路,连夜出了谷,赶往山海港军营,有要紧的事要办,他是祖山猎人出身,对这山谷的一草一木都熟悉,脚程也快。

    李贤齐与军匠们谈得很晚才睡,在谷中有松风山岚,催眠曲似的瀑布流水声为伴,练完功后那一觉好美,梦中山谷巨石叠卧,清溪绕流。邂逅了一位淡如菊的少女,白衣似雪,在幽深的碧潭边仿似一朵浮出的水莲,皎洁出尘……

    翌日清晨,山谷间起了雾,将这片静美的山林秋色遮掩,十来步就瞧不见景致,李贤齐套上皮甲,在院中走了几步,缓缓吐纳,空气清新得仿佛都能滴出绿汁……雾不散,出不了谷,李贤齐身系山海一地的兴衰,身份贵重,说什么血刺亲卫也不会让他动身的。

    早有人过来候着问安,兵器场刘校尉听了儿子刘铿可为李游骑的亲卫,**辗转反侧,心热络起来,能得到李游骑言传身教,这是儿子多好的前程,这不一大早就带着刘铿过来。

    “李游骑,起得早,你看山谷起了雾,莫若叫刘铿带你四处转转,这孩子顽皮,来了几月,画廊谷没有他不熟悉的地儿。”刘校尉自负傲气的**子此刻也陪着笑,刚才从血刺校尉杨**虎嘴里套出话来,李游骑待雾散了后才会出谷,这不带着孩子来套套近乎。

    刘校尉那点心思李贤齐明白,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子女的前程,不惜舍下老脸,请托求人。

    “刘铿带路,不去最高的天女峰,就到山谷转转。”李贤齐笑着道。

    祖山南坡,冰龙潭这一块,地势较缓,多是一些丘陵小谷,记忆中有一个山峰坡缓顶圆,形似香瓜,南坡是几百亩天然草甸,以前在血狼堡规划时,那儿全种紫花苜蓿,现在恐怕是一片紫色的花海,蜂蝶蹁跹,芬芳醉人,为这山林秋色多添了一份景致。

    一队狼牙骑前后护卫,李贤齐与刘校尉父子说笑着信步前行,刘蕡责任心重,一大早就去处理火器场的事,唤他也不来。

    山谷的清晨,未到深秋李贤齐已感到几分露冷风寒,一阵山风吹过,白雾渐散,现出山林秋色的静美,众人信步而游,一片带状的紫花苜蓿在丝丝缕缕的白雾缭绕下分外美丽,走过去,现那是一座面南背北的小山谷,地势平坦高爽,背风向阳较为安静,建有鹿舍,由一排棚舍和铺沙的活动场所构成,鹿舍西面靠近陡峭的悬崖,其余三面设有丈高的围墙,放养了几十只高大肥壮的马鹿,雄鹿头顶生有三尺长的八叉鹿角,毫不惧怕生人,瞪着眼警惕地看着李贤齐,想来野**已去。

    紧靠马鹿舍的是梅花鹿舍,圈养了百多只梅花鹿。

    鹿舍的对面是六尺多高的木杆围栏,外面保留了几颗大树遮荫,活动场所一角设有食槽和饮水槽,还有盐槽,圈养着四百来只狍子,十多名火器场军匠的家小忙忙碌碌,有的用石灰水喷洒狍棚,有的刷洗食槽……

    张念黎啧啧称奇:“山谷竟然人工驯养狍鹿!”

    游骑将军李贤齐微笑点头,“刚刚开始驯养,还有几座小谷圈养着上千头生猪。”

    幸福洋溢在脸上,李贤齐接着如数家珍:“鹿群明年六月就可取茸,鹿身百宝,鹿茸、鹿鞭、鹿胎、鹿血……鹿肉、鹿骨等均可入药,滋补强身和防治多种疾病,自古就是皇帝贵族的长寿补品,狍肉纯瘦,细嫩鲜美,狍皮可制裘衣……”

    山谷间的白雾被阳光和山风驱散,散兵游勇般地在山林遁逃,李贤齐沐着一身灿烂的阳光,侃侃而言,在张念黎和一众血刺卫眼中恍然若神。

148.美少女也穿越?(上)

    “你的大眼睛,我每天都想起。不知不觉我又来到你家的小树林……你实在不该对我笑,让我掉进你的陷阱……”

    脚下是杂糅错落的石头路,少年游骑将军李贤齐与张念黎勾肩搭背,甩着膀子高声唱着这俏皮幽默的《大眼睛》。

    秋日静美的山谷回荡着狼牙骑年轻充满活力的歌声,鸟雀不知是受惊还是兴奋,婉转啼鸣,淙淙流水声时而欢快,时而低沉,构成一曲自然的天籁之音,山谷因此有了热闹的景儿。

    画廊谷因为有了这群一路高歌的血刺卫,与那热闹的秋色正相称。

    一阵儿秋风掠过,漫山遍野的青绿染上了**的褐的、红的紫的,五颜六色美不胜收,秋天正是山谷收获的季节,成熟的野果飘香,山棒子、野核桃、怪味梨、猕猴桃,几个血刺卫轮换推着木牛独轮车,笑容满面地跟在后面。

    沿着清溪旁弯弯曲曲的石头路,穿林出谷,眼前豁然开朗,几块巨石错落叠卧在溪水中,一汪幽深的碧潭映入步行的狼牙骑眼帘。

    前面带路的狄虎头忽地提高了音量,歌声里有几分激动,“你实在不该对我笑,让我掉进你的陷阱……”

    狄虎头这厮竟然用契丹语唱,歌声俏皮大胆,带着火辣辣的情意,要是他用这歌到篝火晚会去勾引契丹少女,一个晚上忙得过来吗?

    狄虎头见碧潭边那位白衣少女理也不理自己,拾起一块石头,“噗通!”一声落入潭中,溅起大片水花,白衣少女的衣裤**了好大一块。

    “兀那女子,竟敢在清溪濯足,不知下游军民都要饮用这水么?”狄虎头板起脸,凛然喝问。

    赶上前来的李贤齐望过去,蓦地一呆,那少女白衣白裤,上衣还缀着些蕾丝花边儿,长裤紧绷出浑圆挺翘的**线,俏立在碧水清幽的潭边,仿似一朵冉冉浮于碧水的白莲,身姿又是那么清雅出尘。

    远远瞧去,她那身衣衫儿,不是穿越时空来的***么?诸天神佛,也感念我穿越的辛苦,送来这么神奇的礼物,心不争气地如小鼓,密密地敲了起来,嗓子干……

    白衣少女在溪边濯足,被一群年青的血刺卫看见,本就难为情,又被狄虎头高声责问,飞霞落在她的脸颊上,低下头去,仿若白莲不胜凉风的娇羞,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醉人的红晕染到了耳根。

    对岸石头路上的血刺卫三五成群,四周散开警戒,也有几个跟着狄虎头取闹哄笑。

    在秋林幽谷遇上这么清纯绝美的少女,正不知怎么搭讪,让狄虎头几个扮恶少,自个儿挺身而出,最好是她扭了脚什么的,正好半搂半扶……从清溪那边将她抱过来,或者托着她的俏**推上石块路?要不然吃点亏,将她背出谷去,现在身子骨结实,不是前生那废材小白领身体,背上软玉温香,少女的青丝拂过脸痒痒……可李贤齐不知怎地,像刚坠入情网一般,一时慌乱得手足无措,笨嘴笨舌说不出话来。

    “狄虎头,你这厮头大无脑,在僻静的幽谷中瞧见弱女子,起了歹心,还有没有一点红巾儿侠肝义胆?真该叫你二更起床,迎着清晨的寒风吹吹!”李贤齐缓过神来,装着正义凛然,对哄笑得正起劲的狄虎头大声怒斥,边训斥边拿眼斜瞟碧潭边的白衣少女。

    亲卫校尉杨**虎为人木讷忠厚,点头赞道:“让他头脑清醒些,还可罚他,加一倍晨训的量!”

    “不是让他清醒,热胀冷缩的道理懂不懂?狄虎头那颗大头,吓也把人吓死了,我一番好意,每日让他吹吹冷风,脑袋小些,将来也好找媳妇儿,要不然,唉!他只有去塞外去抢脖子跟脸一样粗的胡虏少女,解决个人的终身大事!”李贤齐故意大声叹道。

    你也不是甚好鸟,见了貌美的小娘子就嬉皮笑脸,还化名燕哥儿,骗了几多少女的芳心……狄虎头一听李贤齐这样说,本想将他面目揭露,不过热胀冷缩是这个理,少年游骑将军李贤齐学问深,山海谁人不知,嗯,这个冬天我就在旷野里吹吹寒风,脑袋小些也好找到心仪的少女……

    “**虎,狼牙骑前后散开警戒,某去向小娘子陪个不是。”李贤齐低声吩咐了两句。

    转身从木牛车上取了一大包野果,山棒子野核桃,怪味梨猕猴桃儿一大堆,李贤齐纵身跃下了石头路。

    见对岸的哄笑声没了,白衣少女刚抬起头,视线中,一个皮甲红巾的英武少年挎弓背箭,左手抓着一个包裹,在叠卧的巨石上纵跃,身形剽捷灵活,如只大鸟般起起落落,眨眼间来到了眼前。

    少女白皙修长的小腿浸入清澈幽碧的溪水,那对娇俏可爱的玉足也有几分脱俗出尘,仿佛从空谷流淌出来的溪水也污了它们似的。

    “山谷溪水寒冷刺骨,你还不快上来?”李贤齐一脸诚恳,伸出手来。

    白衣少女一语不,往后躲了两步,眼里闪出警惕的神色。

    这么快就识破了我?李贤齐心里蓦地紧张起来,结结巴巴道:“某……某叫燕哥儿,诚心诚意……替刚才的兄弟向你道歉,这包山里的野果送给你好。”

    燕哥儿,十里平湖霜满天……白衣少女心儿忽如小兔慌慌,抬起头,一剪秋水般的明眸瞧过去,凝睇着这个皮甲红巾的少年。

    “上来吧!”阳光洒在少年诚恳的脸上,仿若晨曦般灿烂,他的手臂仍然耐心地伸着。

    “呃!”白衣少女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白皙的素手儿搭在李贤齐满是茧子粗糙的手上。

    一股大力涌来,白衣少女一把被拉上巨石,收脚不住,跌入李贤齐怀中,被他结结实实搂在怀中。

    燕哥儿坏嘞,深谙这泡妞法则,初次见面小说整理布于.拉个手儿,趁着大家还新鲜,第一时间,尽快拉近与***身体之间的距离。

    “你……”白衣少女被这登徒子少年搂得紧紧的,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脸颊耳根,一张俏脸儿羞得通红,娇躯无力,心儿如只被提着耳朵的小兔,没命地挣扎。

    李贤齐定定地注目着怀中的少女,她并未高挽大唐女子的高髻,一瀑青丝自然柔顺垂了下去,鬓角斜**着一朵淡雅的白菊,阳光给她脖颈细细的茸毛镀了一层亮金色,“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我用一千次回眸换得今生在你面前的驻足停留。”李贤齐低沉忧伤的声音如那缓缓流淌的溪水声。

    穿越而来的,应该知道这个,李贤齐心里暗道。

    白衣少女身子蓦地一抖,缓缓抬起头,乌黑幽亮的丝被山谷的风吹得微微有些凌乱,皎洁的脸儿如东山顶上升起的明月,与李贤齐四目怔怔相对。

    “那么,燕哥儿要用多少次回眸,才能真正住进你的心中?”李贤齐的嗓音凄美忧伤,贯注了**的魔力。

    白衣少女小鸟依人般靠在自己怀中,李贤齐过了好一阵子才松开手,解下红色围脖,摊放在巨石上,让她坐下,从装野果的布包里取出几枚犁儿桃儿,在清清的溪水里洗净,取出猎刀削掉果皮,递给白衣少女。

    “今儿早上雾大,你从那个山谷走出来的,前面就有处关隘,你没去问问?”李贤齐随意问道。

    白衣少女并未像大唐女子用浅绛的檀色点唇,唇红齿白天然**说不出的俏美,贝齿轻轻咬着猕猴桃,吸**着浅绿的果汁。

    李贤齐也奖励自个儿一个猕猴桃,与白衣少女并排坐着,瞧着山谷色彩丰富的秋景,听着流水潺潺,秋风穿过林间,红得似火的枫叶摇晃出哗哗声,恍然如在仙境,两个人儿似有默契,都不说话,心中泛起淡淡的温馨宁静……

    “燕哥儿,走吧!”白衣少女又要赤足下水。

    “谷中的溪水冰冷刺骨,小心落下病。”李贤齐脑子转得快,燕哥儿背你过河,也享受一下背上的软玉温香。

    “燕哥儿,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足?”白衣少女偏着头反问。

    “呵呵,你狡辩,沧浪之水清兮,却不能来濯足,而是来濯缨。”李贤齐笑道,想考考燕哥儿的学问,你会失望,我灵魂穿越过来的,记忆力跟台电脑差不多。

    “我帮你穿上靴子?”阳光洒满李贤齐俊朗的脸庞,只是笑容有些坏。

    “别……别,我自己来。”白衣少女慌乱转过身去,套上一对精巧的小鹿皮高腰靴。

    套上了靴子,还不是要燕哥儿背过去,身体肌肤的亲密接触……这会儿我是稳坐钓鱼台。

    却不料白衣少女身子轻盈,几个纵跃如小鹿般越过清溪上的巨石。

    李贤齐脸上笑容凝住,白衣少女身手不错,难怪敢单身呆在寂寂的空谷里,要是穿越来的暴力***,双节棍跆拳道防狼术……刚才太危险了,双手下意识掩住裆部。

    她的芳名我还未问呢,待会稳着点,跟她聊聊大唐风物,美食服饰什么的……我刚才搂住她也没反抗挣扎,大叫非礼,怕是芳心暗许。

    “等等燕哥儿!”李贤齐紧了紧身上的刀弓箭囊,提着装着野果的布包,如只大鸟般腾向对岸。

    “姑娘,山海之地风景绝美……”李贤齐赶上白衣少女,并肩儿走着。

    “嗯哪!”白衣少女的声音仍是那么脆甜。

    一对壁人儿信步走在石头路上,遇到道路狭窄处,两人挨得紧,李贤齐不觉间牵住白衣少女温暖的手儿,她也没有拒绝。

    来到了关隘前,一群血刺卫眼睛都看直了,李贤齐身子瞬间骄傲地挺得笔直,瞧瞧,这就是哥的本事。

    张念黎气呼呼从地上站起来,冲到跟前,一句话劈头盖脑地砸来,“山谷中哪来的狐狸精,敢抢我的姐夫?”

149.美少女也穿越?(下)

    张念黎,谁是狐狸精?”白衣少女气得柳眉倒竖,高声娇叱。

    张念黎瞧了半天,眼睛瞪得如同牛眼,还是不敢相信,“姐姐,你怎么这身打扮?”

    白衣少女快步趋前,拉着张念黎到一旁小声解释:“别让燕哥儿听见,怪难为情的,这不是你从他那儿给我捎来的画稿么?姐姐觉得这套骑马装进山采药方便……”

    李贤齐这会儿才明白过来,白衣少女是张念黎的姐姐,张青若,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她的父亲莫州刺史张庆初……父母都遇难了,她的神色有股淡淡的哀伤,却那么坚强,李贤齐的心似乎被谁狠狠地揪了一下那么疼。

    她咋知道燕哥儿就是李贤齐?明白了,她的画稿上我留的名就是燕哥儿。

    明日就要到密林训练野外生存,唉,李贤齐郁郁地叹口气,眼看这对乱世儿女刚刚相聚,又要分离。

    今日初相见,就让她过一天欢乐的日子。

    穿上青绿的骑马装外套出来,黑色带檐小帽张青若压着一头幽亮的青丝,别有几分飒爽俏美,马鞭轻扬,“燕哥儿,张念黎,有了你们两个,关隘就不用派人相送,这几篓急需的药材快些背上,我们一块儿出谷。”

    这话听得少年游骑将军李贤齐一愣一愣的,转目四顾,血刺卫那眼神……狄虎头还捂着嘴偷笑。

    “虎头,你扔石块溅**了你嫂子的衣裤,快过来给你嫂子陪个不是。”李贤齐眼珠子一转,立刻想到了脱身的法子。

    狄虎头老老实实过来道歉,李贤齐提起沉重的药篓,一下给他挂在背上,语重心长道:“你帮她把药篓背出谷,你嫂子不会怪罪你的。”

    李贤齐接着招呼,“杨**虎,你也过来,刚才他们在岸边哄笑,你为啥不制止?这种歪风邪气断不可长!还有你们几个,一点红巾儿侠义之心也没有,假若你嫂子刚从雾中穿……走出来,迷了路,举目不见人烟……”

    石虞侯人小机灵,嚷道:“嫂子从雾中走出来,那她岂不是仙子?”

    我刚才想说穿越来着,幸好煞住了车,李贤齐神色端谨,优美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在祖山最高的天女峰,峰顶有种冰清玉洁的花儿,叫天女木兰,我昨夜梦见一位清丽出尘的白衣少女,她自称是木兰花仙……今天不巧就在碧潭边遇见了身着白衣的仙子姐姐。”

    凭燕哥儿这口才,凋谢的花儿都要被他说得重开,李贤齐见大伙儿听得入迷,狄虎头背着沉重的药篓,听得半信半疑,瞧张青若的眼神已有几分崇敬。

    俏立在那儿,张青若如天女峰上素雅高洁的木兰,头微微偏着,秋水般的明眸似能读懂人的心思,这会儿抿嘴浅笑,娇俏模样让人生怜。

    李贤齐的眼神肆无忌惮地直视过去,心中恍惚,身着现代骑马装的青若就是穿越千年的时空而来,这份爱恋足有千年……

    “狄虎头走吧,大伙儿一块出。”李贤齐终于回过神来,沉声下令。

    夕阳西下,泼洒出大片绚丽的色彩,将寂寂的山林染得更美,李贤齐牵着张青若的手,绘声绘色编着一个动人凄美的仙凡之恋。

    故事讲完了,到了谷口瓮城,取了战马,李贤齐问张青若:“木兰仙子,你会骑马吗?”

    张青若嫣然一笑,点点头,正欲上马。

    李贤齐催马过去,俯下身子,伸开手臂一勾,将张青若揽上马来,抱在怀中,双腿一扣,墨龙驹如道箭矢般**出。

    李贤齐**着张青若纷乱的丝,青馨迷人的气息沁鼻,在她耳后悄声呢喃,“你那马儿,让它驮药慢慢跟来,我们赶到海边去看日落。”

    风从张青若脸颊呼呼刮过,她连话也说不出来,只紧紧依偎在李贤齐怀里。

    夕阳刚刚西下,海仿似透明的蓝色果冻轻轻摇晃,金**的沙丘起伏,李贤齐脱下战靴,赤足踩着绵软的细沙,牵着青若洁白嫩滑的素手儿,漫步在海边的沙滩,墨龙驹这会儿知情识趣,自个儿驮着两双靴子跟在后面溜达。

    就这样牵着手心的温柔,漫步在细沙礁石的沙滩,含情凝视,默默无言,感受如胶似漆你侬我侬的情意,直到日落,直到地老天荒……

    “青若!”

    “呃!”

    “明日我就要率血刺营,进入沙丘后面的密林进行野外生存训练,少则十日,多则半月才能见面。”李贤齐扭过头去,眼眶微微**热。

    青若转到李贤齐对面,执手相看她未来的夫婿,“燕哥儿,你是游骑将军,身系山海的安危,不要这般儿女情长,正该以国事为重。”

    乌黑幽亮的丝被海边的晚风吹得纷乱,青若用手抚着李贤齐的脸颊,似水的温柔让人心动。

    “燕哥儿不管什么家国天下,心里只念着你,住着你,初见你就有种预感,今后的日子我们聚少离多,有一天便快乐幸福地过一天,有一个时辰便快乐幸福地过一个时辰,好吗?”李贤齐轻轻**着张青若的素手儿。

    “呃!”青若破颜点头,笑靥如花。

    李贤齐忽地面色肃然,沉声下令,“游骑将军李贤齐令医官张青若,明日随队参加集训!”

    “燕哥儿,你可不要假公济私,医署大伙儿都忙,你一番好意我心领了,桃花酒肆送来的午膳我都退了回去……”张青若用手掩住李贤齐的嘴,急急劝阻。

    拿开她的手,李贤齐双手环住她的纤腰,嗓音低沉有力,“你不是说我身系山海的安危吗?这是军令不容置疑。”

    “呃!”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张青若蓦地感动,身子依偎在李贤齐怀中,听他在耳边轻轻道:“燕哥儿骑上马背,就是幽燕辽东最大的王,流浪在山海之间,燕哥儿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暮色渐重,美丽的弦月从海面上升起来了,调皮的浪花轻轻拍打着海岸沙滩,溅起一堆一堆的雪沫儿,天与地都有一种温柔宁静。

    几日后,海岸沙丘后那片方圆几十里的密林。

    密林里的树叶儿红的**的绿的,搭配在一起,就是色彩丰富的秋景,飒飒的秋风从树梢刮过,摇乱了枝叶间细细碎碎的阳光。

    前面林子空地上有一群山鸡正在觅食嬉戏,张青若藏在一棵大树后,屏声静气,用力一拉活扣,一根弯成弓状青竹杆儿,一端猛地弹**着横扫过去。

    竹杆儿弹力惊人,横扫过去快如闪电,那群山鸡怎么躲得开,惊慌地鸣叫着被扫到七八丈远,有几只还扑棱棱地扇着翅膀。

    李贤齐抖落一身的落叶,脚下用力,猛地蹿出,“念黎,快动手。”

    欢呼一声,张念黎提着个布袋冲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抓那些扑棱着翅膀的山鸡,眉飞色舞,显然快活得紧。

    左手迅疾地抓住一只刚刚飞起的七彩山鸡,脚下也觑个真切,一脚踩到一只振翅欲飞的山鸡翅膀,李贤齐右手将一个扣儿套在山鸡的翅膀上,手一紧,那山鸡被绑住。再也飞不起来。

    “燕哥儿,把手中的山鸡给我!”张青若身手敏捷,已拿着布袋过来。

    “恩,青若,你的鸟羽裙这下材料够了吧。”李贤齐笑着将山鸡递过去。

    “呃,呆会再摘些蘑菇,采些野菜,(.)炖一锅汤,捏些面鱼儿进去。”张青若活像一个小妻子,开始为一家人的晚饭**心。

    一竹杆扫过去,收获颇丰,十来只山鸡,秋老虎的虎威还在,吃不完要坏,李贤齐三人吃不完,林子里还有散开的血刺,学几声鸟叫就可聚过来。

    将段灵狐也唤过来,不知怎地,她见了张青若,跟孔雀见了天鹅似的,总是拧着一股劲,待会得用心讨好她。

    从布袋中取出山鸡,将它一只只捆好,用根细麻绳绑成一串,李贤齐用狼牙枪将它挑起,欲哭无泪,前世陪女友上街,大包小包的像个苦力,穿越到唐朝,做到游骑将军,仍然摆脱不了苦力棒棒的命运。

    “张念黎,走吧!”哥俩同病相怜,不过李贤齐待会儿有美人儿的香**奖赏,苦力棒棒的前途光明得一塌糊涂。

    张念黎么,*小子一个,今儿设陷阱收获了不少猎物,十分高兴,前面走着脚下还带着风,李贤齐嘀咕了一句,“究竟谁是五十步,谁是百步?”

    “青若,刚才脚扭了一下,我俩慢慢走。”李贤齐嘴角浮出一抹坏坏的笑。

    “我看看,要不歇歇,给你揉揉?”青若神色关切,靠过来,却不料被李贤齐伸手勾住了小蛮腰。

    “快放手,唔……唔,你当……唔……念黎是*子么?”青若被缠绵热烈的深**弄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挣脱出来,俏美的脸颊已染上了火红的秋色。

    密林人迹罕至,两株枝叶茂密的枫树相伴相依,红得似火,映入张青若的眼帘,她的心花瞬间绽放,挽着李贤齐……

    “青若,你怎地掉了这么多头在灌木丛?”李贤齐放下挑山鸡的狼牙枪,从灌木的枝丫上卷起一挂黑,展开细瞧,足有五六尺长,细密还有光泽。

    “我头好好的,没有掉啊?”张青若疑惑不解。

    密林暗了下来,风从林间吹过,呜呜地像在哭,这儿人迹罕至,难道密林里藏有身高一丈的野人?李贤齐紧张地环顾幽邃的林子,心脏跳动的声音连张青若都听得见。

150.密营一夜

    密林中一处地势较高的缓坡,是血刺的营地,营地外,挖了一圈五尺宽的壕沟,沟里布置了不少竹签木刺,壕沟靠里那边,是几排尖头木桩,一根根斜着朝外,防御猛兽。

    木桩两端都削得尖利,用火烤得泛**带点焦色,尖硬防腐,还可回收使用,这种器械简单,也不用去伐木立栅,扎营布阵也来得快。

    如画的密林秋景,李贤齐与张青若也无暇顾及,看到尖头木桩防护森严的营地,李贤齐不敢有一丝松懈,带着青若姐弟仔细检查了一遍营地的各种防护措施,又重新撒了不少三角刺在营地外,只留了朝南的一条小路。

    一棵拳头粗的小树被李贤齐用绳索拉弯了腰,绳索另一端缠绕在对面的大树上打了个活结,张青若捧起枯叶,洒在两棵树中间的绳索套子上,将它埋住。

    三人将营地周围七八棵小树压弯了做机关,李贤齐累出了一身臭汗,抬起头时,才感觉密林里的天色已暗了下来。

    真有野人来光顾营地,李贤齐拍掌欢迎,布置下的机关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野人脚踏三角刺受伤,暴怒着踩中地面的绳套,触动机关,活结松开,小树绷直,野人脚上头下被吊起来,哇哇乱叫,那个时候李贤齐的星铁弓风羽箭可不是吃素的。

    离营地不远处有条小溪,李贤齐与张念黎洗了个冷水浴,将羊皮水袋和铁锅注满水,提着走进营地,窝棚中间的空地上,张青若燃起篝火,上面架着铁锅,山鸡蘑菇汤的香味在林间四散。

    密林中的野人会不会闻到香味赶来赴宴,李贤齐脑海中老是冒出这些可怕的念头。

    营地窝棚可是李贤齐带血刺卫亲自动手做的,在地上挖长方形深坑,长六尺宽五尺,拾来一堆枯枝树叶,把坑里烧得暖烘烘地,坑里的潮**气儿散了,再铺上厚厚的枯叶,上面用小碗粗的树木搭建三角形的架子,下面烤焦**入土中,狂风暴雨也吹不倒,后低前高的窝棚架子搭建好,上面铺上迷彩油布,再压上树皮枯枝,还可在春夏牵上藤蔓,秋冬堆上积雪来伪装。

    如果是大雪封山的漫长冬季,昔日的祖山猎人校尉,现在的逐北前营指挥使杨亮讲起冬猎的故事,垒雪造屋……当时大伙儿听得入迷,篝火旁,一张**桦骑弓被张青若拉成半圆,按照李贤齐所说的要领,左手若附枝,右手如抱儿,心神微凝三十来步远的那棵小树,手一松,弓弦“嗡”地一声,颤个不停。

    青若这是张弓练力练架子,倒是勤奋,就利用晚饭前这点闲暇时间,李贤齐暗赞,看见她掌握了要领,也未去打扰她,自个儿也练起了抽箭张弓搭箭,一日不练手生啊。

    山鸡蘑菇汤捏了面鱼儿进去,放上盐,就是一锅美味,密林里散开的血刺可没这待遇,他们是野菜青蛙蛇活剥生吃,弄着什么吃什么,营地是他们后勤补给点,张青若是随队训练的军医。

    一枝风羽箭递给了张青若,李贤齐微笑道:“前面二十多步远那棵小树,**一箭试试。”

    那棵小树在浓重的暮色里模模糊糊,“咻!”地一声,风羽箭平**飞出,在李贤齐的视线中,正中小树,不过力道不足,箭未咬稳树干,掉了下来。

    “青若,要是真有野人来袭,你这枝箭就当给他挠痒痒,你自小就练五禽戏,晚上我还是传你太玄真气吧,嗯,野人来了,你那儿也不安全,今晚就跟我住在同一个窝棚里,有事也好互相照应。”李贤齐神色凝重,极为认真地说。

    张青若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要是真有野人……事态严重,缓缓点了点头。

    用铁马盂盛了一碗山鸡蘑菇汤,李贤齐递给张青若,火光映着她绝美的脸蛋,李贤齐心神一荡,那眼神变得跟狼似的,幽幽地放光……少年男女睡在同一个窝棚,背负瓜田李下的名声,怎么也要生点故事。

    “念黎,还有你们几个,我估**着今晚有事生,你们全撒出去,在营地周围的瞭望台睡觉。”李贤齐眉头紧皱,似乎心事重重。

    大伙儿想到那缕从灌木丛取下来的黑色长,都没有谈笑的心思,闷声不语地用完饭食,散去营地四周布防。

    一株参天的柏树枝叶青翠,上面搭建了一个**般的瞭望台,视界良好,瞭望台被柏树枝叶掩映,绘上迷彩,就是到了树下,不驻足仰头仔细观看,谁也现不了柏树上的秘密。

    瞭望台用千里镜瞭敌,白日用各色旗帜,夜晚用火筒传讯,张念黎到了柏树下,出几声长短不一的鸟叫,一道软软的绳梯垂了下来,张念黎带了一竹筒山鸡汤面鱼儿,攀上树去,将竹筒递过去,“虎头,山鸡蘑菇汤,捏的面鱼儿,香着呢!我今儿晚上与你作伴,睡在树上。”

    狄虎头高兴地接过竹筒,“兄弟,谢谢你,这下不用啃干粮喝清水了,咦,你不回去?”

    瞭望台上面有迷彩油布,可遮风挡雨,狄虎头看见张念黎在树枝间拉起绳网,“李游骑觉得这林子有危险,要我们小心警戒!”

    营地里,夜风轻缓,篝火熊熊,李贤齐向张青若靠了过去。

    “燕哥儿,你不嫌臊么,我俩还未拜堂成亲:ap.,住在一起像什么话?”青若明眸含怒,樱唇微嗔,摇曳的火光映着她绝美的俏脸,娇**欲滴,看得李贤齐心痒痒的。

    “青若姐姐,你怎地小瞧燕哥儿,乱世儿女,聚少离多……唉,我欲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狍皮睡袋一裹,你做你的佳期美梦,我盘算自个儿的孤寂人生,井水不犯河水……”李贤齐霍地站了起来,踉跄着走了几步,望着林梢那一眉浅浅的月牙儿,幽幽低叹了一声。

    星月微芒下,燕哥儿形单影只,那背影说不出的忧伤孤寂,张青若望着望着,怅然若失……乱世儿女,聚少离多,低下头去,似乎听到他在耳后呢喃,流浪在山海之间,燕哥儿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有一天便快乐幸福地过一天,有一个时辰便快乐幸福地过一个时辰!张青若默默念叨这句话,抬起头来,梨花似的脸儿带着雨水,忍不住泪已成行。

    张青若从篝火旁起身,缓缓走到李贤齐身后,抱着他的腰,将俏脸儿贴在他背上。

    星月无声,树影依稀可辨,山林寂寂,风儿轻轻地摇晃着白日阳光下那些情浓似火的枫叶……

    “燕哥儿,唔……你不是说要传我太玄真气吗?”青若的声音还带着细细的娇喘,双手无力地推拒着李贤齐。

    微微松开了手,李贤齐喘着粗气道:“青若姐姐,要想……练功,必须……凝神静气,不把这相思煎熬的苦恼去了,练功也是白搭!”

    “呃!”青若的耳根被李贤齐如猫儿般**着,重重的鼻息热气喷在脸颊耳后让人情乱,一双星眸如梦般迷离。

    嘤咛一声,青若微张的唇已被一团温热裹住,燕哥儿得寸进尺,舌头如条灵活的蛇,突破贝齿阻拦,深入地吸**缠绵……

    仿佛千年的时空都停留在这一瞬,天与地的温柔都聚在营地中间那处窝棚里。

    密林的清晨恍若仙境,五彩斑斓的林间缠绕着带状白雾,若隐若现的秋景在小鸟啾啾的颂唱声中展露。

    李贤齐从纺锤状的狍皮睡袋伸出手来,轻轻拢了拢青若如丝般顺滑的黑,想来昨晚缠绵太久,初为人妇的她需要多休息一下。

    狍皮睡袋肩手位置肥大,头部和脚部较小,青若如稚子般可爱,睡得特别舒适香甜。

    在密林里朝夕相处这几日,李贤齐瞧见青若每日晨起,或者模仿虎扑,或者学着鹿奔鸟飞,要么像黑熊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要么像敏捷的猿猴上树摘果。

    青若自小就练这五禽戏,外动内静,刚柔并济,不过李贤齐每次瞧见她熊晃的模样,总是在旁边捂着嘴偷笑。

    青若有五禽戏的底子,午夜练起太玄真气很快就有了气感,日后有了养劲蓄力的太玄真气,她的弓可张得如满月一般,她与念黎都有弃文习武的念头,哼,还不是被杨志诚那狗贼害的,日后想自个儿手刃大仇。

    李贤齐紧捏拳头,自己的母亲也被杨志诚所害,与她们姐弟倒是同仇敌忾,早晚得杀了杨志诚,为岳父岳母亲人们报仇。

    缓缓钻出睡袋,李贤齐轻轻套上皮甲,背负箭囊,挎上星铁弓,蹑手蹑脚爬出窝棚,将靠在一旁狼牙枪抄在手中,心中荡起柔情,回头看了一眼。

    青若早就醒了,这会儿与李贤齐四目相对,盈盈咫尺间,默默不一语。

    心神被青若那剪明眸摄去,昨夜淡淡的处子幽香还在燕歌儿唇齿鼻翼间流连,“你多睡会,我去晨练——”

    营地正北方蓦地炸响一声震天的兽吼!鸟雀惊飞,搭在窝棚上的枝叶也被震得簌簌作响。

151.密林遇险

    那声兽吼地动山摇,密林似乎都抖了抖,林子里不知从哪里跑出一只*狍子,慌不择路踏到了陷阱,弯曲的小树猛地弹直,将它吊了起来,叫声哀哀,又是慌乱又是惊惧。

    李贤齐闻听兽吼脸色一变,屏住呼吸,弓身站在原地未动,警惕地扫视着营地周围,大声催得紧,“青若,快更衣起来!”

    声未落,星铁弓已搭上了三枝风羽箭,箭簇指向正北方向。

    “喀嚓!”一棵碗口粗的树被猛地拉断,砸到地上一声闷响,几声暴怒的咆哮震得人耳朵阵阵麻。

    “青若,快,快点出来!”李贤齐的声音更急,因为那炸雷般的咆哮声已朝着营地过来。

    好大一头棕灰色的巨熊,足足有一人多高,突兀地出现在李贤齐的视线里,熊身后拖着棵碗口粗的树,将一片灌木草丛蹂躏得不成样子。

    灰色的巨熊蓦地停了下来,左右用力猛挣,却挣扎不脱,口中咆哮不停。

    谢天谢地,灰色巨熊拖着的那棵树被两棵大树卡住,它挣扎了一阵子,累得气喘吁吁,暂时停了下来。

    休息了一阵子,灰色巨熊似乎恢复了气力,“嗷!”地仰天咆哮,熊咆声带着愤怒,带着狂野的兽**,响彻了整个密林深处,灰色巨熊狂**大,弓着熊躯,像头拉犁的老牛,用力往前一挣,鸽卵粗的麻绳“咯嘣!”一声被挣断开来。

    解脱了束缚,灰色巨熊畅快之际,竟然人立而起,前掌挥舞,向密林四周得意地咆哮,惊得林子里的兔獐狸鼠四散惊逃,那咆啸声似乎在说,我才是密林的百兽之王,无论豺狼虎豹,都要向我俯称臣。

    “嗖!”一枝风羽箭疾飞来,灰色巨熊的熊掌一拨,竟然将劲力十足的风羽箭斜打出去。

    “李游骑,这是灰瞎子,就是连老虎也害怕的罴,皮糙肉厚,弓箭**不死它——”杨**虎在瞭望台上高声提醒,可惜已经迟了。

    终于寻觅到机会,李贤齐那能轻易放弃,一枝风羽箭正中灰瞎子的左眼。

    “灰瞎子的致命处在左**心脏……”杨**虎的提醒被一连串震天的熊咆声淹没。

    张开血盆大口,灰瞎子双掌乱舞,撕裂钻脑的疼痛让熊咆声更加让人惧怕,刚出窝棚的张青若受惊,身子一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扶着窝棚才站稳。

    从杀阵中磨砺出来的沉稳让李贤齐从容地取箭张弓,动作流畅,快如闪电,取箭张弓松弦,后面的张青若看来就是眨眼间的事。

    连接几枝风羽箭飞过去,狠狠地咬在灰瞎子鼻梁脸颊,灰瞎子疼得清醒过来,毛茸茸的脑袋上钉着几枝风羽箭,朝营地狂冲过来,连撒在地上的三角刺也挡它不住。

    生死之间李贤齐挂念着身后的张青若,边放箭边喊:“青若,快跑出营地,爬上瞭望台躲起来,我来断后,将它引往别处!”

    “不,燕哥儿,昨夜对着满天星辰,我们不是约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吗?”张青若脸色吓得苍白,声音着颤,鼓足勇气喊出这几句话来。

    小妮子真*,你留下来也是累赘,李贤齐嘴上埋怨,心里蓦地涌起一股暖流。

    可你逃走了,李贤齐还可以利用营地周围的机关陷阱,与这头灰瞎子好生周旋。

    李贤齐接二连三的风羽箭给巨硕的灰瞎子指引了方向,来到营地外的壕沟前,杨**虎和几个狼牙骑居高临下,羽箭如鹰隼般飞来,落在灰瞎子的后背上,却如**中厚甲,“铮!”“铮!”“铮!”弹了开来。

    灰瞎子平时喜欢蹭松树挠痒,松油沾在后背皮毛上,结了一层又一层,比厚甲还硬,这会儿它奔跑着爬行过来,洒在地上的三棱刺也刺不进厚厚的熊掌。

    掌背挂着一枚三棱刺,灰瞎子虽然暴怒,让人奇怪的是它停了下来,独眼前是五尺宽的壕沟,埋着竹签尖木桩,后面还有三排向外斜伸的尖木桩,像记忆中犀牛的尖角。

    灰瞎子剩下的那只三角眼还忽闪着狡猾的光,像人一样双脚站立,**着几枝风羽箭的脑袋更显狰狞,张开血盆大口,朝营地龇着白森森的獠牙,伸出挂满倒刺滴着涎水的红舌,出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咆哮。

    还敢咆哮**,李贤齐手中星铁弓的弦嗡嗡作响,三枝风羽箭成品字形朝灰瞎子毛茸茸的熊头**来,灰瞎子双掌交替挥舞,遮护着自己的脑袋,动作敏捷,竟将三枝风羽箭悉数打开。

    一枝劲锐的风羽箭捕捉到了灰瞎子的破绽,悄无声息地钉进了它的左**,入肉三寸,灰瞎子熊身左右摇晃几下,如座小山般轰然向前倒地。

    杨**虎说得对,心脏就是灰瞎子的薄弱部位,人还不能胜头野兽么?转身走了几步,左手搂住青若仍在抖的身子,“青若,不要怕,燕哥儿在你身边……”

    “燕哥儿,那灰瞎子……那灰瞎子……没死。”青若吓得语不成句。

    李贤齐扭头一瞧,那灰瞎子巨硕的身子从空中一跃,一个前滚翻竟然在眨眼间敏捷地滚过壕沟,将几根尖木桩撞得高高飞起。

    后面是青若,她吓得站也站不稳了,根本跑不动,不能退,李贤齐将她猛地推开,身形如奔跑中的豹子,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

    如果燕哥儿就此丢了**命,李贤齐心中念叨,青若,我们或许就在另一时空相见,因为生生世世,我们回眸的次数多如恒河的沙粒,数得过来吗?不是**泉路上的彼岸花,花与叶永不能相见!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口荡漾着沸腾的血气,李贤齐跑过窝棚时,已抄枪在手。

    在巨熊绝对的力量面前,尖木桩已失去了阻敌的作用,灰瞎子熊掌乱舞,将尖木桩一根根扫开。

    “燕哥儿!”青若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目眦欲裂,身体里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让她站了起来,取弓搭箭。

    带着风羽箭的熊头狰狞可怖,灰瞎子呼哧着浓烈的腥臭要把人熏昏,白森森的獠牙,挂满倒刺的红舌,巨大的熊掌在眼前晃动,李贤齐团身而上,狼牙枪一枪扎去,又快又急,如床子弩**出儿膊粗的铁矛。

    狼牙枪受阻,李贤齐潜运太玄真气,一声炸吼,使出了平生气力,扎进了灰瞎子的右**。

    这只灰瞎子就是传说中的“反心魔”,心生右**,万难逢一,竟教李贤齐碰上了!

    灰瞎子左**中箭,入肉三寸不倒,电光火石间,李贤齐已有几分怀疑,老子换做右**试试,如果右**中枪,灰瞎子还不倒,只有李贤齐倒了。

    灰瞎子的右**中枪,临死前咆哮一声,熊身向前扑了两步,熊掌如狼牙棒般向李贤齐扫来,**,这事还有完没完,那熊掌扫过来,这身子骨能受得了吗?

    手上的狼牙枪一松,右脚猛蹬地,扭身向左侧摔去,灰瞎子沉重如小山般的熊身带着腥风砸了下来,地上的落叶残枝土坷垃,落在李贤齐浑身都是。

    “呸!”李贤齐吐掉嘴里灰尘,刚爬起来,青若冲了过来,一下扑在他的怀中,嘤嘤地抽泣起来。

    过了一阵子,熊罴再也没爬起来,想来死得透了。

    “李游骑搏杀熊罴,端的神勇!”血刺卫围了上来,喝声如雷,狼牙枪穿进灰瞎子的熊躯,未能透背,前面的枪柄已被压断。

    “以后遇见熊罴你们上,这会儿还说风凉话。”李贤齐笑骂道。才现刚才突刺那声大吼,用力过猛,肺管子这会儿是火辣辣的疼!

    狼牙骑将灰瞎子翻转过来,好家伙足有千斤,杨**虎出身猎人世家,处理野兽最有经验,吩咐狼牙骑,“灰瞎子刚才暴怒,胆气最旺,它的熊胆最好,端盆水来。”

    张念黎瞧见姐夫神勇,这会儿动作麻溜之极,立刻端了盆清水过来。

    熊胆可以入药,非常贵重,张青若身为大夫,自然知道,但是捕熊季节不同,有铜胆、铁胆、草胆之别。铜胆金**,入药最佳。铁胆炭黑色,次之。草胆色淡绿,又次之。一般是冬季卧仓熊的铜胆最好。

    好奇心起,为何杨**虎说秋季灰瞎子的熊胆最好,牵着李贤齐的手凑了过去。

    杨**虎掏出血淋淋的熊胆,用清水洗了一下,用猎刀的刀尖挑了一滴熊胆点入清水,熊胆果然是金**,成一条线在清水中运转如飞。

    连张青若也兴奋地攥紧李贤齐的手,这个法子她也知晓,果然是一等一最好的熊胆。

    锋利的猎刀轻旋,杨**虎割下四个碗大的熊掌,一边递给端着盆儿的张念黎,一边道:“李游骑,熊掌不仅味美,而且有御风寒、益气力的功效。这身厚实细密的熊皮,我给你完整地剥下来,硝了皮子,以后用处大着呢,寒风凛冽,大雪封山的时节,铺在雪地上面,也是柔软温暖,可怯风寒!”

    “燕哥儿,你长年征战在外,给你做个睡袋或熊皮披风。”青若一付小妻子的模样,神态温柔,为自己的丈夫筹划。

    “别!我率大军征战,辽东这样的异兽多的是,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怎么用。”李贤齐摇头推却,拉着她离开了围堆儿收拾熊肉的狼牙骑。

    “昨晚我俩万一有了孩儿,燕歌儿亲手猎的熊罴就留给你们母子,我率大军在外,你们也可解思念之情。”李贤齐咬着她的耳朵道。

    青若红晕染上双颊,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问:“万一……我俩没有孩儿呢?”

    李贤齐瞧着她俏美娇羞模样,眉开眼笑调戏道:“那我们今夜接着努力,反正年轻力壮,情浓似火……**生出孩子聪明!”

    “没羞没臊!谁跟你说的?”青若娇嗔道,心里却想,燕歌儿博学,这话有些道理。

    “杨**虎,今晚烤熊肉,大家饱餐一顿,吃不完的运出密林,交给桃花酒肆,千万记住熊头留着做个标本,以后给我的孩儿玩!”李贤齐挤眉溜眼,扯着嗓子高喊。

    青若的粉拳高高举起,温柔地轻轻落下,浅嗔薄怒的模样让燕哥儿着实心动!

    两三日后,密林深处。

    午后的林子幽秘静美,树木繁茂,奇草异木沐浴着林间斑斑点点的阳光,红**与紫绿争绚,还有不知名的鸟雀婉转啼唱,令人眼睛耳朵都非常舒服,很是神怡。

    空气清冽芬芳,带着股潮**的绿意沁人心脾,李贤齐猛吸了一口,松了松背篓,里面已经采摘了不少野菜蘑菇。

    给常年采药的青若当苦力,燕哥儿心里乐意,还长知识呢,果实像蒜瓣一样挂在树上的榛子,嫩芽长得像小孩子拳头的蕨菜,还有刺秋、山葱什么的野菜,青若在林间漫步,浅浅低吟《诗经?召南》里的句子,“陟彼南山,言采其蕨。陟彼南山,言采其蕨!”

    “燕哥儿,你来辨认一下这种野菜?”青若惊喜地喊道。

    草坡里一大片黑紫色的花,仔细一瞧圆柱形鳞茎,黑紫色伞形花序,花茎从叶片中抽出。

    “山韭菜,可散瘀止痛,治跌打损伤,刀枪伤,将鲜活的山韭菜捣烂敷患处,食用可健脾养血,强筋壮骨。”青若喜上眉梢,现在军中**训甚苦,跌打损伤的不少,将这草坡上的山韭菜采摘一半回去,此行不虚。

    “燕哥儿,过来,将它们采摘下来,”青若扬起俏美的脸儿,吩咐李贤齐这个跟班苦力棒棒一肩挑的家伙。

    早知如此,我就不将身边得血刺亲卫支开,他们离得远远的,都钻百多步外,李贤齐背着背篓,身子故意弯成大虾,愁眉苦脸道:“青若姐姐,商量个事,我们先摘一些回去,留个记号,待会让杨**虎他们来采摘。”

    张青若摇了摇头,神态很是坚决,就让你多背几次,不要人帮忙,谁叫你晚上将我欺负得厉害,腿都有些迈不开。

    “青若姐姐,不行啊,要把这片山韭菜采回去,背篓里的野菜蘑菇全都得扔,你知道猴子搬玉米的寓言吗?”李贤齐有的是办法,谁叫他穿越过来的,博学。

    “什么叫玉米?”张青若好奇地问。

    “那是海外美洲大陆的一种高产的农作物,一天猴子下山找吃的——燕哥儿累了,这一篓野菜蘑菇沉得很,你先给我揉揉肩,锤锤背。”李贤齐讲个寓言故事还卖个关子,那双贼兮兮的眼睛瞧着张青若,再明白不过。

    粉拳轻扬,在李贤齐后背落下,又揉又捏的,果然是大夫,**位拿捏得准啊,舒服!

    有美人儿侍候,林子里的秋色也美,李贤齐快乐得紧,慢慢悠悠道:“他看见了一片玉米地,玉米就像棒子一样……”

    一边讲故事,李贤齐目光不善,瞟着张青若,见她听得专心,不知不觉间,将她的素手牵过来,弱柳腰儿搂过来。

    色彩斑斓的林子寂寂,只有细细碎碎的光影移动,仿佛世界只有相偎相依,你侬我侬的这一对儿。

    挨着青若,鼻尖是丝淡淡的青馨幽香,李贤齐恍若在万丈红尘中转身,寻找到灯火阑珊处的那个丽影。

    生生世世,我们的回眸就如恒河岸边的沙粒,不可胜数。让**日用大藏经念你的名,真心祈求佛祖让我们相遇!

    生生世世,我们都彼此不知道姓名,就如**泉路上的彼岸花,花妖与叶妖短暂恢复记忆,又匆匆擦肩而过,重复相遇相知相恋分手的忧伤离歌!

    这一刻如春花绽放那样静美,李贤齐心中念叨,所以我与青若一见钟情,就紧紧地攥住她的心,形影不离……

    时光就如林间的光影,悄悄滑落黯淡,良久,李贤齐用骨笛召集附近的狼牙骑过来。

    有了血刺亲卫的帮忙,山韭菜被采摘了好几篓,大伙儿带着丰收的喜悦,笑着背了回去。

    密林之中,多了一双窥视李贤齐的眼睛,瘦小灵活猴儿似的身材,着一身狼牙骑常穿的皮甲,轻手轻脚,在后面悄悄缀着他们,不时取出一面铜镜对着阳光晃动,朝前面**出信号。

    李贤齐与张青若携手结伴缓行,远远地掉在队伍后面。

    一丛浅**的花卉被张青若现,细长的翠(.)叶萋萋,花朵儿秀秀,雅致静美的风姿焕出外柔内刚的味道。

    晨开暮闭,那是匆匆谢去的忘忧花。

    这丛花李贤齐也认得,另一个名儿叫萱草,脱口吟道:“萱草虽微花,孤秀能自拔,亭亭乱叶中,一一芳心**!“藏身在三棵品字形分布的大树上,三名身着狼牙骑皮甲的蒙面人,悄悄张开了弓,箭簇乌黑在阳光下没有一丝儿亮光,显然淬了剧毒。

    潜伏袭击的前方左右三个方位,枝叶掩映间三枝乌黑锋利的箭簇所指,正是少年游骑将军李贤齐。

    狙杀的目标没有一丝儿犹豫,都对着李贤齐,虽然那清雅高洁的少女就在李贤齐身旁。

    弯下身子,张青若正要去摘那可食的忘忧花,李贤齐在她身后,听到利箭破空的嗖嗖声,身子用力一靠,将她推倒在花丛。

    就是这一瞬间还未换气,星铁弓已搭上风羽箭,**了出去。

    李贤齐日日苦练的取箭张弓,度和准头不赖,风羽箭后先至,将一枝毒箭**落,第二枝风羽箭已朝前方飞去,只听得闷哼一声,有人中箭从大树上跌落下来,撞得树枝一阵哗哗乱摇,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前方树上,几乎在那位**中了风羽箭者闷哼的同时,星铁弓弦一松,三枝风羽箭水连珠般朝左方那棵大树上飞去。

    青若就在左边的花丛中,她的**命安危比燕哥儿还要重要!

    右边大树上那枝乌黑锋利的毒箭朝李贤齐左**飞来,眼看避无可避!

    杨**虎手一松,一枝羽箭从稍侧的方向飞来,撞向毒箭。

    还是晚了点?毒箭距离李贤齐不过三尺的距离!

    乌黑无光的箭簇,李贤齐已清楚地瞧见**过来是毒箭,生死须臾间,李贤齐依然沉着虚静,看也不看那两枝飞向自己的羽箭,张弓向右边树上**去,三枝风羽箭无声地飞向大树**藏身的之处。

    **,要死大家一块死!

    距离李贤齐一尺处,杨**虎侧飞过来的羽箭撞在那枝毒箭上,将它的角度撞得斜了一些。

    杨**虎可是祖山猎人校尉杨亮的长子,擒获奚王茹羯,将他的亲卫**杀干净,也有他的份。

    毒箭还是咬进了李贤齐的皮甲。

    右边树上出一声惨嚎,“哗啦”挂到细枝树叶,“砰!”地猛摔在地上,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李贤齐嘴角浮出一抹浅笑,敌人死得比我还早。

    死就死吧,反正我死过一回,顺手拔出那枝毒箭,李贤齐“咦!”了一声,乌黑的箭簇没沾一丝儿血,杨**虎那枝斜撞过来的羽箭将它的力道大大减弱,穿过皮甲被双层丝绸内衣裹住。

    刚才毒箭穿甲入肉的感觉非常强烈,让李贤齐误以为自己中箭。

    “青若,撞疼了你没有?看来你跟燕哥儿在一起,箭术不必说了,还得练几招防身制敌的武艺,就防狼术吧,利用男人的好色之心,**眼睛,折手指,顶下**,踹小腿迎面骨……”李贤齐拉起张青若,从鬼门关回来,心情放松,面色却极为认真。

    “嗯!”张青若应了一声,俏美的脸儿如梨花带雨,刚才可是燕哥儿舍生忘死地替自己挡箭。

    杨**虎细细验看了那三具死尸,虽然中了无毒的风羽箭,脸上却变得肿胀紫,已辨不出模样。

    这是藩镇军头蓄养的死士,一击不中,立刻服毒自尽!

    皮甲上还有几处箭洞,杨**虎心中一沉,怕是有三位兄弟已遭了毒手。

    死里逃生,让李贤齐心情放松,开始调戏哭得跟泪人儿似的青若,“青若,你哭起来的样子太难看了,脸拉得跟驴子似的——”

    张青若立刻止住哭声,啐了一口,“你才是驴脸呢。”

    破涕为笑的模样甚是动人,看得李贤齐一呆就在六十步的距离外,那个猴子样的刺客躲在树后,稳稳地张弓搭箭,箭簇乌黑锋利,正瞄着李贤齐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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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未雨绸缪

    张青若破涕一笑的样子真美。

    刚逃过一劫,李贤齐心神放松,眉开眼笑继续安慰张青若,“青若的泪珠可值钱了,燕哥儿把它收着,藏在心里像珍珠般闪亮。”

    耳朵一动,听见背后有箭矢破空的嗡嗡声,李贤齐扭身,手中的星铁弓斜扫。

    劲力好强,李贤齐手臂一麻,才将那枝毒箭磕飞,这个高手是个劲敌!

    又一枝毒箭呼啸着破空飞来,李贤齐好胜心激起,取箭张弓松弦,就在电闪雷鸣之间,风羽箭已迎了上去。

    风羽箭如条飞蛇将那枝毒箭在空中咬住,两枝箭力道相抵,齐齐从空中坠落。

    还未落地,一枝风羽箭已越过它们,向藏在树后的刺客扑去。

    刺客见两箭被破,短暂地犹豫了一下,是不是**那少女,先乱了少年游骑将军的心神。

    快步奔跑着向前,李贤齐口中下令,“血刺卫分成两组,一组保护青若,一组散开追敌。”手中风羽箭水连珠般连,刺客躲在树后不敢露出一点儿身形。

    一路小跑,一路奔**,李贤齐从大树侧面逼过去,另一边杨**虎带亲卫围了过来。

    大树后空空如也,刺客一击不中,已经远遁?行事太***果决狠辣。

    血刺卫朝大树上**了十来箭,不见一丝儿响动,杨**虎爬到树梢,也没见人影或留下的痕迹,难道刺客长了翅膀不成?

    血刺卫散在这片密林四处搜了一遍,连个脚印也没看见。

    “穷寇勿追,杨**虎马上用骨笛报警,通知在密林训练的血刺,按火集结,有敌潜入林中,已有血刺遇害。”李贤齐眉头紧锁,沉声下令。

    “要停止训练么?”虞候张念黎紧张地问。

    “停下来干什么?战场比训练更容易丢**命,林中有刺客,有猛兽,有野人,血刺自然小心戒备,寒毛也要竖起,战力也提高得快。传令他们,在林中全力猎杀刺客。”李贤齐反问。

    装满沙丁鱼的鱼槽放进一条以鱼为食物的鲶鱼,鲶鱼四处游动,沙丁鱼为躲避它,游动逃命,一条条活蹦乱跳的,生命力更强。

    过了一个多时辰,天**黑,那伙血刺亲卫拥着那少年游骑将军早就离开这个狙杀之地,一棵倒伏在地的树干下,厚厚的落叶摇动,仍然小心翼翼,一双滴溜溜的大眼转目四顾,观察了半天,方才探出脑袋,接着猴儿似的身材也露了出来。

    刺客蹑手蹑脚,几步就闪到一棵大树后,见仍无动静,这才出来,摇头晃臂,活动身体。

    身后一道劲风扑来,又快又急,猴儿样的刺客心中冰凉,身子仿若灵猿,就地一滚。

    “噗!”三枝风羽箭刺客闪过了两枝,一枝入肉,弓力强劲,箭簇穿过大腿,血淋淋地淌着血。

    藏身树上的李贤齐吹响了手中的骨笛,召集潜伏在四周的血刺亲卫合围过来。

    亲卫三人一组,一人举着松脂火把,在三角形前头,两名伙伴在左右两侧,相距不过几步。

    从树上滑下来,李贤齐走上前去,踢了那刺客一脚,叹道:“你倒是沉不住气先现身,我们可是准备潜伏**到明日天亮,你那枝毒箭提醒了我,你这样的敌人不能轻易放过血刺。”

    转目环顾,李贤齐对围上来的血刺亲卫道:“血刺的密林生存训练,练的就是这股耐**。你们也要牢记,所谓的大将之才,要将这**子磨得不急不躁,坚韧耐战。”

    火光映照着张念黎年轻的脸,神色专注,他身边是他的姐姐张青若,眨着黑葡萄似的眼晴,亮晶晶的极有神采。

    几日后,密林集训结束,血刺被四名刺客杀了五人,反而让大伙儿警惕**提高,集训倒是保质保量。李贤齐将命令传了出去,城门要塞,酒肆客栈,军营内外暗地开始密查。

    李贤齐,杨亮,段灵狐率血刺抬着十来头的狼熊虎豹,梅花鹿狍子也活捉了不少,众人结伴出了密林,想来山海的皮毛作坊,桃花春的酒肆狂卖野味,也要红火好一段日子。

    眼前赫然开朗,李贤齐牵着张青若的手儿,看见了金**连绵的沙丘,澄澈高远的天空,碧蓝的海。

    早有军士将墨龙驹牵来,李贤齐将张青若扶上马背,忽地想起一事,从一个包袱里取出那缕黑色的长,递给逐北前营指挥使杨亮,他是祖山一带的猎人,见多识广。

    接过黑色长,杨亮细细一瞧,笑道:“这是黑龙须,又叫树头,内用止咳止痛,外用接骨消肿,研粉敷患处,李游骑不信,烧一段试试。”

    脸上将信将疑,取出火折子,迎风一晃,燃烧了一段,果然没有蛋白的烧焦味儿,溜眉顺眼调笑道:“青若,这么好的药材就归你了,不过得给些补偿,害我担惊受怕了好几天。”

    有杨亮这样的长辈在场,张青若俏脸若枝头着红的桃儿,鲜嫩可口。

    回到海边的军营,李贤齐召集山海的军将议事,半月前养病的榆关守捉刘从善几日前就回到大营,**训军士非常勤勉认真。

    李贤齐手中一根细木棍,指着沙盘上祖山一带的地形,“杨振威,段校尉,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胡虏牧马南下的时候,经过野外生存训练的八百血刺,这十日苦了他们,从今儿起,肉食蔬菜,一日三餐供给不缺。明日开始训练滑沙攀岩,日后还有些攀山越岭的器材给你们,十日后,血刺开始向北猎杀,捕获山奚作为山海的奴隶。”李贤齐一番话让众将吃了一惊。

    逐北左营指挥使张简至面色凝重,出言阻拦:“李游骑,游击将军张允皋统率的狼牙骑右营还有几日才到山海,现在我们立足未稳,怎能妄起战事?”

    李贤齐手中细木棍斜挥向下,如一把横刀劈开了空气,出一声响亮的破空声,“山奚会等我们站稳脚吗,恐怕山海富庶的名声已传到奚王的耳朵里,他们抢东西可是抢惯了。我们应该未雨绸缪,不要渴了的时候才去挖井,主动出击比被动防守好!”

    “哗啦”榆关手捉刘从善扯开袍衫,露出一身纵横累累的伤疤来,让人看着心惊。

    “精忠,你也在榆关和我并肩子杀过胡虏,边塞的幽燕汉儿也是铁血的好汉子,抗击胡虏从不退缩,李游骑,刘从善是真心服你,但有所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令人动容。

    李贤齐瞧见耿精忠眼眶**热,也有几分感动,“汉家男儿,出塞击胡,乃是天命职责所在!杨振威,段致果,你们要人要军器尽管吱声!”

    满帐众将,一个个激动得脸红脖子粗,为少年游骑将军李贤齐这句话,大声赞好!

    杨亮、段灵狐慨然领命。

    山海港,山海军衙。

    院中扶疏的花木都是最近两月才栽植的,还没有繁花茂叶的景致。

    一位俊朗飘逸的六品文官透过偏厅的雕窗瞧着窗外,身上是柠檬**双钏绫的官袍,犀钩腰带,正是杜牧,在幽州的八月事变中有功,官升**,被选为翰林学士,加“知制诰”头衔,具有秉笔草拟诏书的资格。

    杜牧还未回长安,在途中驿站接到自己升迁的告身袍服,圣人有旨,令他转往山海,为李贤齐传诏加官不说,还身担着一件大事。

    杜牧在潞县时,就将李贤齐的论天灾**疏和平边策整理后转奏朝廷,引起朝野一片哗然,纷纷为之*然侧目,朝中的权宦,执政的牛党竟无人反对,圣人更是将它放在案头,朝夕读之,还将一疏一策传抄七品以上的官员问策。

    大唐宗室,少年游骑将军李贤齐身在山海,不经意间已是名动天下的人物!

    呷了口清茶,捻着颌下那几缕黑色的清须,杜牧陷入了沉思。

    “牧之兄,你不回长安,难道要到山海来?”偏厅外的院子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相知相惜的好友转瞬就见面了,杜牧激动地起身相迎。

    一身皮甲,握着马鞭,李贤齐见面就给杜牧一个亲热的熊抱,弄得他叫苦不迭,李贤齐的劲力又涨了不少,拱手贺道:“李游骑,不,现在是山海刺史,逐北军使,定远将军!”

    “要这些虚名头衔有什么用?早晚将我捧杀了事。”李贤齐心里欢喜,口中却谦虚得紧。

    “李定远,你统山海之众,圣人亲自下诏册封,为你占据山海之地正名,对你可是寄予厚望,三日后就在演武场上,召集山海大小官员,各营军校传诏册封。”杜牧脸上神色端谨,全无名士狂傲的做派。

    这事有利有弊,赢得了山海之地的军心民心,是好处,坏处却是难保幽州大小军头没人妒忌。

    李贤齐握着马鞭走了几步,抬头道:“牧之兄,莫如先召集山海的大小官员和军校,将这诏书官印让他们瞧瞧,把他们的官职先搞定,某亲自上奏辞官,贤齐年少,德能鲜薄,不能窃据山海刺史的高位,暂时代管,以待贤能之士。”

    果然是幽燕大才,深谙这谦益满损的道理,他不要这名衔,却将权力人心紧紧掌握,杜牧暗赞,高!

    “牧之兄,山海有军万余,民众五万余人,可否奏请朝廷,从淄青等地迁移些民众过来,这也是平边八策的内容啊?”李贤齐双眼放光,呼吸急促,望着杜牧。偏厅秋日的阳光照了进来,落在杜牧爽朗的脸上,“这个不难,圣人有旨,命我暂留山海,巡查你的治政练军方略,要我将山海之事每月上奏朝廷,某帮你。”

    “好啊,山海百废待兴,卢遵,刘蕡等忙不过来,有文武双全的牧之相助,山海定能兴旺!”又是一个人才辅佐自己,李贤齐喜上眉梢。

    “上奏朝廷的奏折都需李山海过目,另外,杜牧将书局一事交给长兄负责,李商隐才名不彰,某又写信给长安的刑部侍郎白居易,主客郎中刘禹锡等名宿前辈去信,请他们入股书局……”杜牧侃侃而言,眼中闪烁着对钱财的渴望,憧憬书局办成后,长安一家老小日子总要过得好些。

    口沫子横飞,正说得高兴,杜牧见李贤齐瞧着自己眼神有点不对劲,讪讪道:“某小时侯就孤贫,穷惯了,李山海莫怪。”

    “牧之兄坦直,我山海官员的俸禄都高,有你一份。瞧见那样行当赚钱,你也可入股。”李贤齐心里好笑,面上却诚恳,杜牧除了好色之外,还贪财,这可是一个八卦。

    “圣人有口谕,对你的宗室身份大感好奇,要我先查查,读着你的诗词常感叹,这是大唐皇室的千里驹,有子当如李贤齐!”饶是杜牧才高八斗,平生自负,目中也露出敬服的神色。

    挠挠头皮,李贤齐为难道:“这个只有等我父李燕州到了山海,你去问他。”

    杜牧哈哈笑道:“父子同为府州,这在大唐也是一段佳话。”

    翌日,山海的军衙已改为州衙。

    文官武将齐聚一堂,人人春风满面,喜气洋洋,李贤齐推辞山海刺史等官职不受,只是暂代。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李贤齐采用文武分治的策略,任命卢遵为山海别驾,刘蕡为长史,狼牙骑都虞候,宇文真为司马,杜牧暂代录事参军。

    血刺自立一营,段灵狐任指挥使,赵无锋,柳五分任左右。狼牙骑左营指挥使由张简至担任,都由李贤齐直辖,武职以宁远将军张允皋为,任逐北军左副使,直辖狼牙骑右营。狼牙骑左营指挥使由昭武校尉周綝担任。

    榆关守捉刘从善也迁宁远将军,为逐北军右副使,统率山海的辅兵营。

    逐北军设四营,前后左右,前营杨亮,驻守山海堡,左营张简至驻守卢龙塞,右营武金刚驻守山海港,后营耿精忠驻守榆关,俱授从六品上振威校尉,其余副职就不一一赘述。

    横海水营由秦起统领,辅以费栋才,李德邻等。自此山海上下,人人归心,连逐北军右副使刘从善都夸赞李贤齐谦让的美德。

    金**的沙丘起伏,如小山一般,李贤齐身后是碧蓝的海,面前是一望无涯的山林秋色。正指点着一群血刺使用滑雪板,大声嚷道:“你们不习惯,先穿上一只滑雪板来回走几趟,然后两只一起穿上,一步一仗的适应平衡……”

    这几日泡在军营,不敢回去,凤姐儿,昭姬姐妹,玉娘都到了山海,现在州衙后院莺莺燕燕一大群,妻妾成群也累啊!

    前日兴冲冲地去码头接她们,凤姐儿开始还高兴,到了州衙看见张青若,仍然是笑吟吟的,可晚上却紧闭房门,还抱着小虎生入睡,怎么唤也唤不开,第一次让燕哥儿这个小贼吃了个闭门羹。

    既然这样,燕哥儿与这个亲热,那个就没好脸子看,连纯美善良的昭姬姐妹,**情豪爽的玉娘也开始有了心眼,与张青若相处亲热得紧,背过来谁也不睬燕哥儿,既然这样,还不如**练军士,也免小说整理布于.得刺激她们,让她们自个儿先处一段时间,冷冷她们,家宅安宁后才回去。

    段灵狐瞧见李贤齐站在沙丘顶上,心中挂念他,本来滑得像模像样,不知不觉站直了身子,快下冲中失去重心,向前摔倒,跌倒在沙里爬不起来。

    李贤齐一见大惊,这可是几日后出战的副将,连滚带爬的沙丘上滚了下来,“灵狐,不要紧吧?”

    段灵狐刚要爬起来,见李贤齐一付心急火燎的样子,脸上满满都是关切,心里跟蜜糖似的,秀眉紧拧,娇哼着呼疼。

    李贤齐一把将她抱起,“脚扭了吗?哥给你揉揉,你也不小心些,不是给你们讲了吗?跌倒的时候,侧身着地最为安全,同时举起雪杖用力地将两脚伸直……”

    段灵狐躺在他怀中,粗粗的鼻息喷在自己的脸上,近距离凝视着李贤齐英武俊朗的脸,听他细细碎碎的唠叨,心儿像触了电似的,痒痒麻麻的感觉很奇特。

    怎么段灵狐像朵娇羞的水莲花,李贤齐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一松,段灵狐屁股着地,落到了软软的沙堆上。

    “哎哟,我的脚。”段灵狐故意叫痛。

    “左边,还是右边,哥给你揉揉!”李贤齐为她脱掉靴子,隔着布袜揉捏起来。

    段灵狐那知道青年男子给女儿揉脚的厉害,整个身子都酥麻起来,哼哼唧唧的情不可抑。

    段灵狐别是有龙阳之癖?算了,还是叫医官来吧,“青若,这儿来处理伤员。”

    要是正主儿过来,看着两人打情骂俏,自己又要生些闷气,段灵狐一骨碌爬了起来,慌慌张张地摆手:“哥,你给我揉揉就好了,别叫张医官。”

    难不成青若的医术这么好,听个名儿段灵狐的扭伤青肿就好了,李贤齐莫名其妙。

    夕阳西坠,海面上万千波光,溶溶耀金,一群的鸥鸟正在归巢,几艘大型渔船张着白帆,唱着丰收的渔歌回港,海天之间,李贤齐行走软软的细沙上,身后跟着亲卫,像往日一样,去医帐找张青若,教她滑沙。

    “青若!”一脚跨入医帐,李贤齐楞了。

    伤员一个没有,自己一群娇妻美妾都在,人人都是一身干净爽利的骑马装,只是或红或紫各不相同,她们怎么混入军营的?

    几日不回家,别是兴师问罪的吧?还是先来个下马威,免得日后夫纲不振,脸一沉,厉声喝道:“这不是胡闹吗?军营重地你们随随便便就进来了?”

    凤姐儿上衣是榴花般火红的颜色,小西服领儿镶着黑熊皮,下面腰身被红色骑马装上衣掐得极狠,曲线玲珑透出惊人的美,眼圈儿微红,只定定地望着他,目光似在向燕哥儿道歉。

    李贤齐硬不下心肠,声音轻柔,喃喃道:“今儿是你们休沐的周日,也该到海边来玩玩——”

    “姐妹们替你做了多少事,乘风破浪赶到山海,你当夜就回了军营。”张青若替这帮姐妹叫起屈来。

    昭姬姐妹,玉娘也是眼圈儿红红,垂下头去抹着眼泪。

    这话燕哥儿爱听,只要你们和睦相处,我就开心,“燕哥儿一直念着你们,为你们准备了滑沙车,一起走吧,赤脚到海边玩沙去。”

    咏雪可不管不顾的,一下子上前抱着李贤齐亲了一下,李贤齐暗叫糟糕,转头瞧去,张青若果然是粉面含霜。

    沙丘上,好不容易将昭姬姐妹哄着去玩滑沙车,这边要教凤姬穿着滑雪板走步,玉娘学这个来得快,在青若的指点下已开始滑行。

    凤姐儿跌倒在地,李贤齐赶紧上去扶起她,咬着她的耳朵悄声道:“今儿晚上你给我留个门儿,我悄悄过来。”

    凤姐儿立刻晕生双颊,点了点头,李贤齐那个心儿就如视线中那只晚归的鸥鸟,在暮色中自由地飞翔……

    “呵,李游骑好勤奋,这会儿还在练滑沙,我也闲着没事,来练练。”沙丘后转出了段灵狐,滑雪板,雪杖齐备。

    本想将她赶走,这不是破坏情调吗?算了,天色不早了,让她一起练会,免得得罪她,我马上就要带着几位娇妻美妾回州衙。

    待段灵狐滑了几个来回,动作轻盈优美,跟张青若不像上下,李贤齐见暮色浓浓,瑟瑟秋风渐起,招呼道:“灵狐,跟哥一块回州衙吃饭。”

    段灵狐本想跟着同去,不知想起什么,容颜一黯,摇了摇头。

    回城的路上,张青若与李贤齐共骑墨龙驹上,女孩儿心细敏感,“段灵狐别是女扮男装的花木兰吧,我瞧她看你的眼神不对。”

    “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怎么不清楚,她那是男生女相,执行任务时,出手那个狠辣……对我倒有些依恋。”李贤齐辩解道。

    “我看燕哥儿坏,几个姐妹的心都系在你身上,你不会对她们就像对我一样,甜言蜜语就……”张青若越想越不对,一个倒肘打在他的**口。

    “天可怜见,燕哥儿不过是怜惜她们是乱世的弱女子,身如浮萍,无依无靠……现在我待她们都是君子之礼,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被人误解!”李贤齐声音带着怜惜,幽幽叹道。

    “那好,今晚散了宴后,你到我房中来。”张青若现在也明白了几分,燕哥儿说的话真真假假,谁能识得透他。

    “好,青若,我们今晚就……”李贤齐故意试探问道。

    张青若又是一个倒肘,这次比上次还重,垂下脸去,娇羞的样儿**如桃李,看着就勾人。

    马车上的竹丝灯笼泛出昏**的光,在淡青的夜色有股子淡淡的温馨。

    凤姐儿探出头来,笑吟吟地道:“青若妹妹,奴家想跟燕哥儿谈谈制衣坊军需品的事,可否让我上马?”

    诸天神佛,这天还没黑尽,凤姐儿就情动,今晚还是良宵夜吗?李贤齐顿时头大如斗,叫苦不迭,两头都有承诺,晚上这一关可怎么过?

153.妻妾成群(上)

    偏厅秋日的阳光照了进来,落在杜牧爽朗的脸上,“这个不难,圣人有旨,命我暂留山海,巡查你的治政练军方略,要我将山海之事每月上奏朝廷,某帮你。”

    “好啊,山海百废待兴,卢遵,刘蕡等忙不过来,有文武双全的牧之相助,山海定能兴旺!”又是一个人才辅佐自己,李贤齐喜上眉梢。

    “上奏朝廷的奏折都需李山海过目,另外,杜牧将书局一事交给长兄负责,李商隐才名不彰,某又写信给长安的刑部侍郎白居易,主客郎中刘禹锡等名宿前辈去信,请他们入股书局……”杜牧侃侃而言,眼中闪烁着对钱财的渴望,憧憬书局办成后,长安一家老小日子总要过得好些。

    口沫子横飞,正说得高兴,杜牧见李贤齐瞧着自己眼神有点不对劲,讪讪道:“某小时侯就孤贫,穷惯了,李山海莫怪。”

    “牧之兄坦直,我山海官员的俸禄都高,有你一份。瞧见那样行当赚钱,你也可入股。”李贤齐心里好笑,面上却诚恳,杜牧除了好色之外,还贪财,这可是一个八卦。

    “圣人有口谕,对你的宗室身份大感好奇,要我先查查,读着你的诗词常感叹,这是大唐皇室的千里驹,有子当如李贤齐!”饶是杜牧才高八斗,平生自负,目中也露出敬服的神色。

    挠挠头皮,李贤齐为难道:“这个只有等我父李燕州到了山海,你去问他。”

    杜牧哈哈笑道:“父子同为府州,这在大唐也是一段佳话。”

    翌日,山海的军衙已改为州衙。

    文官武将齐聚一堂,人人春风满面,喜气洋洋,李贤齐推辞山海刺史等官职不受,只是暂代。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李贤齐采用文武分治的策略,任命卢遵为山海别驾,刘蕡为长史,狼牙骑都虞候,宇文真为司马,杜牧暂代录事参军。

    血刺自立一营,段灵狐任指挥使,赵无锋,柳五分任左右。狼牙骑左营指挥使由张简至担任,都由李贤齐直辖,武职以宁远将军张允皋为,任逐北军左副使,直辖狼牙骑右营。狼牙骑左营指挥使由昭武校尉周綝担任。

    榆关守捉刘从善也迁宁远将军,为逐北军右副使,统率山海的辅兵营。

    逐北军设四营,前后左右,前营杨亮,驻守山海堡,左营张简至驻守卢龙塞,右营武金刚驻守山海港,后营耿精忠驻守榆关,俱授从六品上振威校尉,其余副职就不一一赘述。

    横海水营由秦起统领,辅以费栋才,李德邻等。自此山海上下,人人归心,连逐北军右副使刘从善都夸赞李贤齐谦让的美德。

    金**的沙丘起伏,如小山一般,李贤齐身后是碧蓝的海,面前是一望无涯的山林秋色。正指点着一群血刺使用滑雪板,大声嚷道:“你们不习惯,先穿上一只滑雪板来回走几趟,然后两只一起穿上,一步一仗的适应平衡……”

    这几日泡在军营,不敢回去,凤姐儿,昭姬姐妹,玉娘都到了山海,现在州衙后院莺莺燕燕一大群,妻妾成群也累啊!

    前日兴冲冲地去码头接她们,凤姐儿开始还高兴,到了州衙看见张青若,仍然是笑吟吟的,可晚上却紧闭房门,还抱着小虎生入睡,怎么唤也唤不开,第一次让燕哥儿这个小贼吃了个闭门羹。

    既然这样,燕哥儿与这个亲热,那个就没好脸子看,连纯美善良的昭姬姐妹,**情豪爽的玉娘也开始有了心眼,与张青若相处亲热得紧,背过来谁也不睬燕哥儿,既然这样,还不如**练军士,也免得刺激她们,让她们自个儿先处一段时间,冷冷她们,家宅安宁后才回去。

    段灵狐瞧见李贤齐站在沙丘顶上,心中挂念他,本来滑得像模像样,不知不觉站直了身子,快下冲中失去重心,向前摔倒,跌倒在沙里爬不起来。

    李贤齐一见大惊,这可是几日后出战的副将,连滚带爬的沙丘上滚了下来,“灵狐,不要紧吧?”

    段灵狐刚要爬起来,见李贤齐一付心急火燎的样子,脸上满满都是关切,心里跟蜜糖似的,秀眉紧拧,娇哼着呼疼。

    李贤齐一把将她抱起,“脚扭了吗?哥给你揉揉,你也不小心些,不是给你们讲了吗?跌倒的时候,侧身着地最为安全,同时举起雪杖用力地将两脚伸直……”

    段灵狐躺在他怀中,粗粗的鼻息喷在自己的脸上,近距离凝视着李贤齐英武俊朗的脸,听他细细碎碎的唠叨,心儿像触了电似的,痒痒麻麻的感觉很奇特。

    怎么段灵狐像朵娇羞的水莲花,李贤齐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一松,段灵狐屁股着地,落到了软软的沙堆上。

    “哎哟,我的脚。”段灵狐故意叫痛。

    “左边,还是右边,哥给你揉揉!”李本书转载贤齐为她脱掉靴子,隔着布袜揉捏起来。

    段灵狐那知道青年男子给女儿揉脚的厉害,整个身子都酥麻起来,哼哼唧唧的情不可抑。

    段灵狐别是有龙阳之癖?算了,还是叫医官来吧,“青若,这儿来处理伤员。”

    要是正主儿过来,看着两人打情骂俏,自己又要生些闷气,段灵狐一骨碌爬了起来,慌慌张张地摆手:“哥,你给我揉揉就好了,别叫张医官。”

    难不成青若的医术这么好,听个名儿段灵狐的扭伤青肿就好了,李贤齐莫名其妙。

    夕阳西坠,海面上万千波光,溶溶耀金,一群的鸥鸟正在归巢,几艘大型渔船张着白帆,唱着丰收的渔歌回港,海天之间,李贤齐行走软软的细沙上,身后跟着亲卫,像往日一样,去医帐找张青若,教她滑沙。

    “青若!”一脚跨入医帐,李贤齐楞了。

    伤员一个没有,自己一群娇妻美妾都在,人人都是一身干净爽利的骑马装,只是或红或紫各不相同,她们怎么混入军营的?

    几日不回家,别是兴师问罪的吧?还是先来个下马威,免得日后夫纲不振,脸一沉,厉声喝道:“这不是胡闹吗?军营重地你们随随便便就进来了?”

    凤姐儿上衣是榴花般火红的颜色,小西服领儿镶着黑熊皮,下面腰身被红色骑马装上衣掐得极狠,曲线玲珑透出惊人的美,眼圈儿微红,只定定地望着他,目光似在向燕哥儿道歉。

    李贤齐硬不下心肠,声音轻柔,喃喃道:“今儿是你们休沐的周日,也该到海边来玩玩——”

    “姐妹们替你做了多少事,乘风破浪赶到山海,你当夜就回了军营。”张青若替这帮姐妹叫起屈来。

    昭姬姐妹,玉娘也是眼圈儿红红,垂下头去抹着眼泪。

    这话燕哥儿爱听,只要你们和睦相处,我就开心,“燕哥儿一直念着你们,为你们准备了滑沙车,一起走吧,赤脚到海边玩沙去。”

    咏雪可不管不顾的,一下子上前抱着李贤齐亲了一下,李贤齐暗叫糟糕,转头瞧去,张青若果然是粉面含霜。

    沙丘上,好不容易将昭姬姐妹哄着去玩滑沙车,这边要教凤姬穿着滑雪板走步,玉娘学这个来得快,在青若的指点下已开始滑行。

    凤姐儿跌倒在地,李贤齐赶紧上去扶起她,咬着她的耳朵悄声道:“今儿晚上你给我留个门儿,我悄悄过来。”

    凤姐儿立刻晕生双颊,点了点头,李贤齐那个心儿就如视线中那只晚归的鸥鸟,在暮色中自由地飞翔……

    “呵,李游骑好勤奋,这会儿还在练滑沙,我也闲着没事,来练练。”沙丘后转出了段灵狐,滑雪板,雪杖齐备。

    本想将她赶走,这不是破坏情调吗?算了,天色不早了,让她一起练会,免得得罪她,我马上就要带着几位娇妻美妾回州衙。

    待段灵狐滑了几个来回,动作轻盈优美,跟张青若不像上下,李贤齐见暮色浓浓,瑟瑟秋风渐起,招呼道:“灵狐,跟哥一块回州衙吃饭。”

    段灵狐本想跟着同去,不知想起什么,容颜一黯,摇了摇头。

    回城的路上,张青若与李贤齐共骑墨龙驹上,女孩儿心细敏感,“段灵狐别是女扮男装的花木兰吧,我瞧她看你的眼神不对。”

    “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怎么不清楚,她那是男生女相,执行任务时,出手那个狠辣……对我倒有些依恋。”李贤齐辩解道。

    “我看燕哥儿坏,几个姐妹的心都系在你身上,你不会对她们就像对我一样,甜言蜜语就……”张青若越想越不对,一个倒肘打在他的**口。

    “天可怜见,燕哥儿不过是怜惜她们是乱世的弱女子,身如浮萍,无依无靠……现在我待她们都是君子之礼,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被人误解!”李贤齐声音带着怜惜,幽幽叹道。

    “那好,今晚散了宴后,你到我房中来。”张青若现在也明白了几分,燕哥儿说的话真真假假,谁能识得透他。

    “好,青若,我们今晚就……”李贤齐故意试探问道。

    张青若又是一个倒肘,这次比上次还重,垂下脸去,娇羞的样儿**如桃李,看着就勾人。

    马车上的竹丝灯笼泛出昏**的光,在淡青的夜色有股子淡淡的温馨。

    凤姐儿探出头来,笑吟吟地道:“青若妹妹,奴家想跟燕哥儿谈谈制衣坊军需品的事,可否让我上马?”

    诸天神佛,这天还没黑尽,凤姐儿就情动,今晚还是良宵夜吗?李贤齐顿时头大如斗,叫苦不迭,两头都有承诺,晚上这一关可怎么过?

154.妻妾成群(下)

    州衙后院,凤姐儿叫厨房精心准备了一桌佳肴,府衙的大厨子可比山海港的桃花酒肆还要棒,因为游骑将军李贤齐从密林出来后,猎回来不少野味,山珍野菜也多,出海的渔船每日为府衙后院送来最新鲜的海鲜,李贤齐心里住着青若,她的父母刚过世,想让她和念黎感受到家的温馨,指点厨子变着法儿将这些食材加工成美味。

    几盏精美的青铜烛台燃着红烛,团团温馨的烛光让家宴和乐融融,最忙的就算是李贤齐,一道脆笋狍肉上来,拿着个小碗,张青若先来一箸,凤姐儿也缺不了,昭姬姐妹的碗里也扒拉些,嘴里还要招呼玉娘:“喜欢吃就多夹几筷。”

    殷勤地招呼完了,轮到自己,那盘儿也见了底,凉菜上桌,她们姐妹嚷着肚饿,自己让着她们,一扫而光连盘子也撤了下去,刚上一道热菜又吃不上,咱先夹几颗花生米品酒,等下一个菜来,反正今儿菜多。

    又上了几个菜,茶香仔排被她们留着当了夜宵,锅塌羊肉被玉娘叫人送到她父母那儿去了,虾蒙香菇,鲜椒墨鱼被几个姐妹分到了自己碗里。

    凤姐儿在烛光里谈笑风生,偶尔才瞟一眼过来,眼神流露出得意,燕哥儿你不是**吗?连我们姐妹都侍候不了,还敢再娶几个回来?

    宴无好宴,李贤齐蓦地明白,她们姐妹都约好了,专门为难我,既然没人心疼燕哥儿,我也不急。见上来一道蜜*汁熊掌,几个姐妹又开始进行分甘同味的战斗,李贤齐皱着眉头叹道,“还是给我来碗白饭,弄点儿爽口泡菜,唉,看到油腻之物就难受,暴饮暴食,脸上长疮,身材失控,成了腰粗屁股大的**脸婆,让人看着就难受。”

    边说边拿眼睛盯着凤姐儿,一直盯得她心理毛,仿佛在说,这样下去,无可挽救,以后的**脸婆就是她。

    凤姐儿一大块熊掌刚咬了一小口,停了下来,今儿晚上可比平日吃得多了,万一明日腰变粗了,燕哥儿可是最喜欢奴家的纤纤细腰。

    “燕哥儿,这块熊掌可是你亲自猎杀的熊罴,让给你吧?”凤姐儿将碗推了过来。

    蜜*汁熊掌烤得香啊,那上边还留着凤姐儿一排牙印,要是一口咬上去,不是间接接**吗?心中虽馋,李贤齐嘴里却大声道,“凤姐儿你莫要害我,我吃点素好,白饭来了没有,爽口泡菜没有,就给我弄个清炒苜蓿。”

    张青若和昭姬姐妹都停下来了,只有玉娘还跟蜜*汁熊掌较劲。

    几只盛着蜜*汁熊掌的小碗都推了过来,熊掌珍贵,留给奴仆不如让燕哥儿补补身子。

    李贤齐心里那个美呀,都带着牙印的蜜*汁熊掌,有个缺儿更加可爱!

    “唉,你们真愿意让我长成熊罴那样的肥壮身材?居心不良,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李贤齐这会儿坚决推辞,故意的。

    浓汤鱼子虾球端上来了,凤姐儿赶紧用青瓷碗装了半碗递过来,“还是凤姐儿疼我,你的蜜*汁熊掌我包圆了!”李贤齐面露感激之色。

    分而治之的策略果然高明,李贤齐在花围蝶绕中愉快地用完晚食。

    “你们随意玩会,某还有政务要处理,青若,这几日在军营累得够呛,早点洗浴睡觉!”李贤齐对青若眨眨眼睛,接着道:“昭姬,咏雪,玉娘,自家的事你们多**心,凤姐儿,我看你晚食用得过多,不易消化,到书房去帮我磨墨。”

    李贤齐当着姐妹的面这样说,凤姐儿会意过来,红晕染上双颊,幸好烛光朦朦,没有姐妹注意。

    昭姬楚楚可怜地望着李贤齐,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奴家也愿意为燕哥儿磨墨。

    “凤姐儿既然不愿——”烛光映着李贤齐惋惜的脸,“奴家愿意去,正担心油腻吃得过多……”凤姐儿慌乱地辩道。

    “昭姬、咏雪、玉娘,这几日我天天回府,文书案牍也多,明日就来书房帮我整理。”李贤齐扫过几位少女盈盈眼波,温言安慰道。

    “青若,你们可以玩玩双陆,唉,公事缠身,燕哥儿也不想做这山海刺史,统率上万大军,只想与你们长相厮守,直至天荒地老!”李贤齐重重地叹了一声。

    少年刺史,游骑将军,文有安邦定国之策,武能**雁搏熊,夫君如此,夫复何求!几位少女眼中那一汪深情,尽是又敬又爱。

    脑中被一阵幸福的眩晕充塞,张青若良久才醒悟过来,出身显宦之家,自然明白家国孰重孰轻。

    烛光缱绻,映着张青若清丽绝伦的脸蛋,听得她温柔款款道:“去吧,好男儿以国事为重,我们姐妹自个儿玩玩双陆。”

    “**虎,宿卫血刺退出院子,布置明暗双哨守卫,等闲人等不许进院,军机要事,先在院子里禀报通传。”李贤齐沉声下令,见血刺亲卫退了出去,才牵着凤姐儿的手,在书房外的小院随意散步。

    天气晴好,夜空繁星点点,隔院桂花幽幽的香气随着风儿袭来,海港的涛声隐隐,秋夜一切都那么令人迷醉。

    两人携手在院里散了会步,说着相思离愁的情话,李贤齐心中的**如溃堤一般,拉着凤姐儿快步往书房去,凤姐儿与他携手同行,心儿砰砰乱跳,燕哥儿从来就胆大,莫非要在书房……

    外面有血刺卫守着,自然是万无一失,偷个情还有站岗放哨的,李贤齐得意,伸手勾住凤姐儿的纤腰,一进书房,就露出一付猴急模样,嘴唇凑了过去……

    “唔……唔,把……房门关上,点上……蜡烛!”凤姐儿被暴风骤雨般热****得透不过气来。

    李贤齐这才放手,小心关上书房门,凤姐儿点上蜡烛,移到轩窗下,书房里溢满了烛光淡淡的温馨。

    几个月相思煎熬的苦,就在这温柔的夜色,朦胧的烛光中尽情宣泄……

    凤姐儿情浓似火,连声呓语,“燕哥儿……燕哥儿!”**热温软的香**,带着热热的鼻息,如雨点般落在他面颊、脖颈、耳后,蜻蜓点水似的,偏又俏皮得紧,让李贤齐捕捉不到那烈焰一般的红唇。

    轩窗新糊的白纸上,烛光映出两个交颈缠绵淡淡的人影……夜风轻缓,秋声动人。

    院子里突地响起亲卫校尉杨**虎那粗亮的嗓子,“李游骑,张医官要进来探望你。”

    床榻上的李贤齐一惊,猛烈的动作停了下来,凤姐儿从他身下爬起,忙着穿衣,李贤齐大声道:“你告诉她,公事一会就处理完了,让她先去歇着。”

    书房里荡漾着**的气味,李贤齐见机得快,接着说“**虎,她要进来就让她进来吧。”

    既来之则安之,她要进来,李贤齐暗道,那就弄个双飞燕。

    院子里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凤姐儿心如鹿撞,衣衫散乱,装着在灯前磨墨。

    该死的燕哥儿还将书房门开了一丝缝隙,烛光斜斜**出,还欣喜地叫着:“青若,双陆你们不玩了,进来吧,公事还有小半个时辰,我处理完就睡觉。”

    仅着一条三角裤,李贤齐近乎**,打定主意,张青若一进来,就将她抱到床榻。

    院子里的张青若犹豫,停下了脚步,燕哥儿国事为重,我心里挂念他,情不自禁地过来探望他,今晚……他要是在床榻上讥笑我急不可耐……羞死个人了。

    **着滚烫的俏脸,张青若声音颤,“我给你准备好热水,待会你洗个澡解解乏。”

    张青若飞快地转过身,逃也似的离去了。

    “燕哥儿,还是算了吧,待会昭姬姐妹也来为你磨墨,这边刚走,玉娘又来探望你,一个个嘘寒问暖……嗯……唔……唔”

    “嘿……**……管那么多干什么,继续!”李贤齐仿若骑着奋蹄扬鬃的墨龙驹,在战场杀个七进七出那么酣畅痛快。

    如果站在院子里望着书房的轩窗,那一方透出来的烛光照亮了暗沉沉的夜,温馨动人。

    一对儿红烛轻燃,柔柔照着书房,光影朦胧,床榻上,凤姐儿模糊的身子露出月光般的白,是那么柔美心惊,半个多时辰过去。

    血刺亲卫簇拥着,李贤齐穿廊入院,脚步有些虚滑乏力,到了张青若所住的小院。

    对血刺亲卫们吩咐了几句,李贤齐轻轻敲开闺门,门儿“吱呀”一声,轻轻打开,张青若髻高挽,正是美人儿新浴,探出头来,问:“公事办得这么久么,累了吧?”

    轻轻将她抱住,一股青馨的幽香透鼻而入,李贤齐沉醉其中,轻声问:“青若,你莫非自幼服用酵的花粉,天生带着一股体香。”

    “酵的花粉可使女儿家的身体芳香?”张青若偎在他怀中好奇地问。

    “嗯,你没事多找几种花卉研究研究,找几个女童试试。要是成功了,富可敌国,也可为我的大业出力。”李贤齐依稀记得唐朝有这么回事,随口道。

    “呃!”

    磨磨蹭蹭地与凤姐儿一道洗完澡,原想时辰不早,青若已睡了,却服饰整齐,一直未睡,还在痴痴等我……李贤齐惭愧低头,牵着她的素手儿,随她进了门,红烛映照,一眼瞧见她放在紫榆书桌上的薛涛笺,转到书桌后,坐在官帽椅上,拿起桃红色的小彩笺,轻诵起来,“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更忙将趋日,同心莲叶间。”

    哪里是双栖,燕哥儿是群居多栖,让青若坐到自己腿上,轻声道:“薛校书姿容美**,聪敏灵慧,八岁能诗,洞晓音律……可惜遇人不淑,现在已是两鬓灰白的老妇。”

    听完西川节度使府上的歌姬薛涛孤独凄凉的身世,红烛明明地照,张青若精雕细琢的脸上犹有泪痕。

    李贤齐叹道:“唉,燕哥儿还不是怜惜凤姐儿她们,心地善良也容易被人误解。”

    张青若细嫩温软的手儿捂住了李贤齐的嘴,“燕哥儿,奴家知道你心眼好,今后也不嫉妒她们争宠……”

    看来思想教育蛮成功的,还得给凤姐儿她们加点药,让她们知道,遇人不淑的际遇,“你们姐妹也可填些诗词向她讨教。”

    “山高路遥的,还是算了吧!”张青若眼圈儿红红,幽幽叹道。

    “通过驿传,你不知道君王的家事就是国事吗?莫若我也填一词,嗯,为长安书局向薛校书要些手稿,付给她稿酬,让她晚年过好一些。”李贤齐沉吟道。

    “桃花商行在山南西道炒的绿茶,窖的花茶,已经上市,你们姐妹叫人挑一些上品送去。”李贤齐东拉西扯,说一些诗词,谈一位歌姬的身世,转移话题,以便自己养些精力,才好上阵。

    “燕哥儿,更漏星残,时辰不早,莫若我们上榻?”张青若媚眼如丝,轻轻地**了过来。

    “等一等,我做一词送给你,你将它转录给薛校书。”李贤齐故意拖延时间。

    “呃!”张青若喜孜孜地应道。

    又是剽窃,为了赢取美人儿的芳心,为了拖时间,没法子的事。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衫,罗裳?青若,你觉得那个好?”

    “罗裳好!”

    “嗯,我也有同感。”

    “独上兰舟。云中谁寄尺书来,云中谁寄锦书来?”

    把盗版改成原创,李贤齐紧蹙眉头,反复吟唱三遍,又改几个字,才写一句,一付苦吟的派头摆足。

    时光静静地流淌,红烛在秋夜泛着柔美朦胧的光晕,词作李贤齐终于将词作出来了,张青若随他浅浅吟唱:“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样相思闲愁的句子流传千古,张青若吟得唇齿芬芳。

    李贤齐站起身来,搂着张青若的细柳腰,在烛光下凝视着她,缓缓道:“这词是燕哥儿与青若秋夜联袂所作,千年以后,也有人念叨这段佳话,传唱燕哥儿与青若美丽的爱情。”

    情如潮水涌起,张青若解开高挽的髻,青丝如瀑泻下,烈焰般灼热的红唇凑了上来,李贤齐无处可逃!

155.燕州铁骑

    古城来远,就是东汉末年,曹**率军大破乌桓的地儿。收藏~顶*点*书城书友整~理提~供其东北有三峰矗立,状若人,称为山。

    山是古来兵家必争之地。明末清初的宁锦大捷,山就是主战场,昔日大唐守边十镇平卢在山上筑有烽火台。

    烽火台上一名年轻的戍副(大唐边军编制,五十人为上戍,戍主、戍副各一人)手搭凉棚,遮住刺眼的阳光。

    戍副突然惊叫起来:“近千骑军从小灵河方向飞驰过来,甲胄整齐,刀枪闪亮,怕是燕州铁骑?要不要点燃狼烟报警。”

    “报个屁警?以前卢龙军那几个军头见武威郡王被逐,趁燕州铁骑不在家,将他们的妇孺老幼逐出边塞,现在李燕州之子李贤齐率军占了榆关,我们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嗯,还是跟着刘从善投靠少年游骑将军吧,听说他们待遇优厚。”年长的戍主坐在烽火台上的垛口处,晒着暖暖的秋阳,一肚子心事让他愁眉不展。

    “那是,那是,换了军头,我们又换了吃粮拿饷的地儿,你瞧瞧,燕州铁骑呼啸而过,听说最近在营州附近大胜契丹,武威郡王南征北讨的主力,名副其实,战力不俗!”年轻戍副脸上满满都是羡慕。

    在年轻戍副的视线中,燕州铁骑的甲胄刀枪在阳光下闪闪亮,马蹄纷踏,在驿道上扬起高高的烟尘。

    驿道旁是随风起伏的金**稻浪,已有笠帽土白**的农夫开镰收割,丰收的景象让人心旷神怡。

    几百铁骑还保持着整齐的队形,为的骑将留着络腮连鬃胡,面容粗砺,那是让边塞风霜苦寒熬的,一付结实的好身板,浑身透出股精悍的味儿。

    前面开路的哨骑回来,策马到了连鬃胡骑将身边,勒住马,大声禀道:“禀张游击,燕州铁骑过境,与来远守军接洽,他们自称是逐北军,守将刘一虎已招呼杀猪宰羊,犒劳远道而来的铁骑。”

    “简水,学着点,三弟和贤齐玩得不错啊,占了山海,还收服刘从善这头狡诈的狼。”连鬃胡骑将瞧着驿道旁沉甸甸的稻穗,风带来一阵阵稻香,他鼻翼翕动,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奶奶个熊,不流一滴血,这块地盘又回到燕州铁骑手中。

    连鬃胡骑将是燕州镇安军兵马使,游击将军张允平,手中摆动缰绳,马头一偏,出了骑队,与铁骑校尉张简水并马缓驰。

    “父亲,燕州势力大涨,榆关刘从善就忙着投靠过来,昔日的驱逐之辱就忘了吗?”张简水年轻,还是有些沉不住气。

    眼睛眯缝着,张允平透出一股杀气,面上沉稳得紧,一言不,抬头望了望天色,大声喝令:“兄弟们刚击退契丹胡狗,马上就要到正午,在来远歇个脚打个尖,洗洗一身的征尘,来人传与后队的张致果知晓。”

    驿道上正在飞驰的燕州铁骑闻令轰然叫好,骤然加。

    来远城中,逐北军还未来得及整编的榆关守军,共有两营兵马,近三千军士,来远守将刘一虎最近心事重重,听说燕州铁骑过境,吩咐下去杀猪宰羊,备上薄酒,亲自带着几位军校出城相迎。

    远远地瞧见漫天的烟尘卷来,马蹄轰鸣气势逼人,刘一虎心里直打哆嗦,燕州铁骑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听闻他们刚跟秋掠的契丹八部干了一仗,杀敌上千,大胜而归。

    榆关守军与燕州铁骑两家本就有怨,得小心伺候着这帮杀神,刘一虎暗暗后悔,还不如闭城紧守,丢几个文官佐吏在这等候,山海势大,富甲幽州,李贤齐又被皇帝亲封,自己动了真心投靠的念头。

    一大团滂沱的烟尘扑面呛来,燕州铁骑根本无视道旁相迎的来远军校,扬尘往来远驰去。

    刘一虎扭头避过,听得刚过去的燕州铁骑出一阵嚣张的狂笑声。

    一员骑将飞马来到刘一虎跟前,猛地勒马扯缰,胯下雄健的赤狐马摔鬃长嘶,前蹄凌空乱踢,声威迫人。

    燕州铁骑后队的致果校尉张简群骑在马上居高临下,马鞭一扬,盛气凌人喝道:“刘致果,*不愣登地杵在这儿干什么,进城到军衙招呼。”

    一群燕州铁骑携刀带弓,催马逼了上来,刘一虎心里突突,铁骑看上去肮脏邋遢,白色绸衣已变了颜色,皮甲还有大团大团的血污,连那战马都是脏乎乎的未及洗刷。

    刚获大胜的燕州铁骑,冷漠骄傲地骑在马上,一股子悍烈的杀气迎面扑来。

    勉强挤出个笑脸,刘一虎转身恼火地下令,“将酒菜抬回来远,在军衙为燕州铁骑军校接风。”

    燕州铁骑一阵风似地卷进来远城,冲到军衙附近,军衙值卫旅帅见情况不对,上前询问,燕州铁骑旅帅朱威脸上闪过一丝戾气,催马上前,马鞭劈头盖脑地鞭下,“**,现在不知道谁当家作主,立刻吩咐后院烧水整治酒食。”

    张允平对朱威的举动不以为意,转身喝道:“统统将值卫军士赶出去,吩咐兄弟们,好好地守住军衙,轮流洗个澡,刷刷马,美酒佳肴少不了大伙的。”

    跃下马来,张允平大步跨入了军衙,直接往住着家眷的后院闯去,他就好这口,这些日子战事不断,也憋久了,瞧瞧后院有没有丰盈妖娆的俏娘们。

    榆关平卢军就是一群朝秦暮楚的小人,驻守来远的榆关平卢军等待整编,先给他们点下马威,张允平重重哼了一声,肆无忌惮地伸手推开院门。

    待刘一虎赶回军衙,点头哈腰地将酒菜送进府中,瞧见军衙里的燕州铁骑刀出鞘,箭上弦,戒备森严,心里后悔不迭,我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瞧瞧周围,不仅后院的家眷,连自己也被他们控制在掌心。

    心头猛地沉了下去,刘一虎一眼瞧见几个铁骑亲卫守在爱妾住的小院,还聚在一起小声议论,不时出几声轻笑。

    “等等吧,刘致果,张游击正在洗浴呢。”旅帅朱威**恻恻地笑道。

    “啊……受不了,啊……啊——”院子里****让人听得**大动,这几个铁骑亲卫要不是职责在身,恐怕后院的侍女歌姬这会儿都在唱同样的歌。

    刘一虎的脸轻轻抽搐了一下,笑容有点僵硬,“张游击在洗浴,某就在前衙候着。”

    “刘致果,张游击马上要见你,就在这院外等着。”朱威冷下脸来,抽刀喝道。

    “是,是,是,就在院外候着。”瞧着虎狼般的铁骑亲卫,他们眼中森寒的杀意,刘一虎打了个寒颤,真是一报还一报,平卢军逐走燕州铁骑的家眷,自己就抢了好几个俏娘们。

    床榻上,张允平扬起粗脸,黝黑的虎躯从粉腻白皙的**上起来,瞧了一眼香汗淋漓的女子,随手扯过一条锦被,盖住了那女子的**躯。

    套上山海特制的双层绸衣,张允平从容地套衣穿甲,听到床榻上那女子娇媚得快滴出水的声音:“爷刚才好威猛,奴家爱死了,爷,把奴家带走吧?”

    张允平顿了一下,回过头去,理了理她鬓云散乱的髻,“爷是战场的厮杀汉,你喜欢这个猛劲?”

    那女子轻轻点头,一条白嫩的大腿软软滑出锦被,玲珑浮凸的身子,被锦被半遮半掩,生生地勾住了张允平的目光。

    “等爷把山海的事处置好了,再来接你。”张允平伸手**了一把白皙粉嫩的大腿,挺**凸肚得意洋洋地出去了。

    “刘致果,谁叫你等在这儿?”出了院门,张允平迎头撞见来远守将刘一虎,糙脸微微红,闯入人家内宅干那事,是个人也有几分羞耻心。

    扭头盯了朱威一眼,张允平心中嘀咕,这家伙在海津镇被狼牙骑俘虏,回来后总是带股**气,几位兄弟私下议论,朱威折腾女人的手段不少,连军中的营妓们都怕了他。

    “张游击觉得九娘够味吧,喜欢的话就带走?”刘一虎笑吟吟地道。

    那个*娘们确实够味,去山海还有大事要办,张允平犹豫了一下,“嗯,军务缠身,算了吧。”

    张游击与刘一虎两人并排在前面走着,跟在后面的朱威听见一阵粗豪地大笑,“哈哈哈,不瞒兄弟,此去山海,正为接掌山海军权,贤齐他还年少,还不是靠我三弟张允皋,侄儿张简至给他撑着,幽燕将门,范阳张氏可是名将辈出,子弟众多啊。”

    听到这儿,朱威脚步一停,浑身哆嗦着,莫名地兴奋起来。

    刚从战场下来,燕州铁骑又跑了两天马,进了来远城如坠温柔乡,上好的山海酿,海鲜野味也正当季,铁骑的校尉旅帅纷纷向张允平建议,可否在来远休息**,明晨再出。

    上行下效,什么样的将就带什么样的兵,手下那点心思张允平自然明白,唤来朱威,让他接走自己的妻儿,将来远城军中的营妓和妓家的歌妓统统召到军衙。

    当夜,前衙后院都住满了燕州铁骑,通宵灯火不眠,不止那些营妓,歌妓,连后院的侍女歌姬,奴婢婆子都难逃魔掌……

    来远的指挥使军衙,不折不扣成了一个燕州铁骑的宣**之地。

    翌日,刘一虎笑容可掬地礼送燕州铁骑出城,望着那渐渐远去的漫天烟尘,缓缓收起笑容,石头般一言不地回到军衙。

    跨进后院,进入爱妾的闺房,空气中哪些**的气味还未散完,刘一虎轻轻摇醒了酣睡中的九娘,话也未说,先噼噼啪啪给了自己几个耳光。泪流满面地忏悔道:“某是个甘愿戴绿头巾的懦夫,不能护你周全,让你受辱……”

    九娘睁着大大的眼睛,小猫般惊惧地缩到墙角。

    “九娘,某纵然舍去这条**命,也要为你讨个公道,你将受辱的经过写下来,我送往山海州衙……唉,乱世中可怜的是你们这些女子!”刘一虎眼中满满都是痛。

    或许刘一虎的真情感动了九娘,或许为自己昨夜在床榻上放浪的行为感到羞耻,窸窸窣窣围上了榴花裙,披上了红色衫儿,匆匆拟就了一封控诉信……

    轻轻走到她身后,一根白绫套在了九娘的脖子,刘一虎用力一勒,九娘挣扎了几下,软软地垂下头去。

    刘一虎眼角溢出两滴泪,重重地叹了一声,带着无尽的惋惜,如叹惜一朵开得浓**的海棠在暴风骤雨中凋零。

    疯了似地冲到院子里,刘一虎歇斯底里地狂吠,“来人,让府中昨晚侍寝的女子,还有营妓,妓家那些女子,联合写一份告状,签上姓名,不愿写的,逼她们自尽,自尽——”

    一座莽莽苍苍的大山如巨龙般探进海去,天开海岳,气势磅礴,山顶蜿蜒起伏的长城宛如龙脊,角楼,望楼,雉堞齐全的榆关就如那顶生双角的龙头,瞪目嗔舌一般。

    燕州游击将军张允平扬鞭前指,一句句厉声喝道:“兄弟们——到家了——拿出精气神出来——让狼牙骑逐北军瞧瞧——大破契丹胡狗的凯旋之师!

    飞驰的铁骑爆出一片轰然的叫好声。

    秋阳下的榆关城头,逐北右营指挥使耿精忠用千里镜瞭望,但见榆关东面烟尘漫起,刀枪闪亮,蹄声如雷滚过,大群铁骑排成锋矢阵如床子弩上的铁矛**了过来。

    虽有哨骑来报,来的是李燕州,张宁远的燕州铁骑,耿精忠瞧着不对劲。

    马未减,还是作战用的锋矢阵!

    “石山,城头上丢给你,用强弩帮忙压住阵脚!”耿精忠吼了一嗓子。

    耿精忠提着一把重斧陌刀,匆匆下了城头,边走边大声传令,“陌刀步阵,城门外结阵,护住进关的百姓!”

    弩手长**列在阵前,阵中是陌刀手,排在阵后的是弓手,五百人的方阵平日里训练有素,刚刚列完阵。

    燕州铁骑马上就要接近弩矢的**程范围内,马未减,直接飞驰过来,道路旁几个猎户躲避不及,将山鸡野兔往地下一扔,紧跟着侧翻出去,一阵卷起的烟尘遮挡住这场人间悲剧,烟尘中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放!”耿精忠听到惨叫声怒不可遏,扬声喝令!

    “咻!”一轮羽箭如苍鹰张开双翅飞到半空中的高点,折返疾飞向下,落在燕州铁骑马前不远的地方。

    锋矢阵矛尖的铁骑校尉张简水一激灵,吹响刺耳的骨笛,紧勒马缰,胯下战马出长长的嘶鸣,人立而起,竟然在高奔驰中停了下来。

    马蹄声如夏日的骤雨,说停就停,一片烟尘飘过,现出了静立如山的燕州铁骑。

    “他奶奶个熊,刚刚成军的逐北军就如此嚣张,他们在血里泡过几回?”阵中传来游骑将军张允平恼怒的吼声。

    “铁骑兄弟,在海津镇狼牙骑就羞辱了我们一回,这会儿一群步卒也敢用羽箭招呼,我们去掂量掂量他们。”朱威尖细锐利的声音跟着响应。

    “朱威,率你那一旅去练练,让他们认识一下,燕州铁骑的战力,百战精锐的风采!”张允平的话音未落,朱威那旅铁骑似风般斜斜泼出。

    瞧着从侧翼泼出的燕州铁骑,耿精忠心里紧,燕州铁骑强横嚣张,不听招呼,没有规矩,今日不见点血是不行了。

    逐北军与燕州铁骑的对话,就是步与骑的粗犷对撞。

    风从耳边呼呼刮过,朱威轻松地**了一下嘴唇,率铁骑绕了个圈,呼啸着侧击而来。

    大唐边军战术,轻骑*扰。

    方阵侧翼,闪出十几名步弓手,张弓就**。

    那羽箭似乎长了眼睛,嘶嘶地划破空气,咬在朱威的右**的皮甲上,一股子钻心的疼痛涌上他的头,转目四顾,已有几骑闪避不及,中箭伏在马上。

    步弓对骑弓,一样都还是神**手。

    一员身着明光铠的红脸悍将,拖着柄重斧陌刀越众而出,声如霹雳!

    “再来扰阵,**马!”

    朱威心里打了个颤,绕阵*扰,目的是借机动**扰乱边军,人家方阵根本未变向,只集中全军的神**手,要是**马……忍着疼痛率铁骑掉头回去。

    “张游击,咬不动。”朱威减缓马,垂头叹气道。

    “没事,下去裹伤,逐北军果然有些道道。”张允平收起骄横之心,拧着眉思索道。

    “张游击,拼着折损些人马,也要把面子找回来。”铁骑校尉张简水催马上前,咬牙道。

    “糊涂,我们到山海是来找面子?”张允平马鞭一甩,策马到了阵前,大声赞道:“红脸战将,胆识不俗,报个名来?”

    “逐北右营指挥使,致果校尉耿精忠,燕州铁骑要进城,需牵马步行,我们列队想迎。”这么个彪形大汉,嗓门儿倒是厚亮。

    骑阵中的张简水年轻气盛,忍不住骂道:“**,铁骑纵横幽燕辽东,就没有牵马步行的事,拼着受伤,也要冲冲阵,折了他们的锐气!”

    铁骑听得明白,群情汹涌,“哗!”然一声,扭转马头,向两翼缓驰,抽刀取弓的叫骂不停。

    两翼完全散开,燕州铁骑只待张允平马鞭挥下。

    还叫幽燕的战力第一的铁骑下马步行,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张允平脸青如铁,紧盯着耿精忠,想从言行看出他的内心是否胆怯,突然喝令:“铁骑慢慢压上去!”

    燕州铁骑排成稀疏的阵形,缓缓策马向前,铁骑沉默的脸上透出百战余生的悍气,似座大山压向方阵。

    耿精忠面对着压过来的燕州铁骑,退了?

    一直未转身,一步一步向后倒退,快入阵时猛地喝道:“弓弩手准备!”

    方阵中弓手整齐将弓拉至半圆,箭头向下!

    很多事的生都是偶然的因素,双方本有染过血的梁子,这会儿谁也不肯退让一步,意气之争就要酿成一场战事。

    箭在弦上之际。

    榆关城内马蹄声响,一杆铁血苍狼旗办卷出了城门,身后约百骑狼牙似风般卷出城门战旗后,为的骑将出一声炸雷般的暴喝:“二哥别来无恙!”

    阵前的张允平定睛一瞧,正是姿容俊美的张允皋,“三弟!”失声喊了出来,接着扬鞭暴喝:“止!”

    燕州铁骑似被瞬间冻住停了下来,幽州杨志诚逐帅,一家子骨肉离散,就是天**凉薄的人也不由唏嘘感叹。

    张允平正待纵马上前,却听到张允皋大声问道:“耿致果,为何要与燕州铁骑列阵相斗?”

    虽在阵中,上下之礼不可废,耿精忠横臂击**,听得一声脆响,“燕州铁骑纵马践踏行人,属下要他们牵马步行进城,因此生争执!”

    看着前面道路上四处散落的山货野味,张允皋铁青着脸,策马到了张允平近前冷冷喝问:“张游击,你就将燕州铁骑带成这付样子?”

    骑在马上的张允平噎得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闷声闷气反驳:“燕州铁骑家眷被逐出平州,孤悬塞外,将士离心,军纪约束得松了些,换你来带,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燕州铁骑被逐出塞外后,军心不稳,以前武威郡王治军严苛,现在李燕州,张宁远换了种想法,让军纪松些,骄纵铁骑……

    “要进城,牵马步行!军纪第二条,不得扰民!”张允皋从张允平身边缓驰过去,对着燕州铁骑大声呵斥。

    在幽州弄了几大车金银出来不说,张允皋率狼牙骑在幽州掀了个天翻地覆,又占据了山海,他在燕州铁骑的威望远比张允平高。

    何况他的悍勇在幽州成名已久。

    “三弟,我们刚从边境大胜而回,牵马步行不妥吧?”张允平跟在他身后小声道。

    “山海有山海的规矩,不要以为大胜而回就张狂,犯了军纪,一样受罚,燕州铁骑,还记得在海津镇吗,败在游骑将军李贤齐率的狼牙骑手下,怎么转眼就忘了这事?”张允皋大声喝问震慑住了燕州铁骑。

    “下马!”张允皋声如雷霆。

    燕州铁骑似农夫镰下的稻子,整齐地翻身下马,牵马列队缓行。

    看来张家要想接掌山海的军权,还得着落在允皋身上,张允平眼睛里闪出一丝狡黠的光,也如铁骑一般,规规矩矩牵马步行进城。

161.燕州铁骑(下)

    一座莽莽苍苍的大山如巨龙般探进海去,天开海岳,气势磅礴,山顶蜿蜒起伏的长城宛如龙脊,角楼,望楼,雉堞齐全的榆关就如那顶生双角的龙头,瞪目嗔舌一般。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燕州游击将军张允平扬鞭前指,一句句厉声喝道:“兄弟们――到家了――拿出精气神出来――让狼牙骑逐北军瞧瞧――大破契丹胡狗的凯旋之师!

    飞驰的铁骑爆出一片轰然的叫好声。

    秋阳下的榆关城头,逐北右营指挥使耿精忠用千里镜?望,但见榆关东面烟尘漫起,刀枪闪亮,马蹄轰鸣处,大群铁骑排成锋矢阵如床子弩上的铁矛射了过来。

    虽有哨骑来报,来的是李燕州,张宁远的燕州铁骑,耿精忠瞧着不对劲。

    马速未减,还是作战用的锋矢阵!

    “石山,城头上丢给你,用强弩压住阵脚!”耿精忠吼了一嗓子。

    耿精忠提着一把长柄斧形状的新陌刀匆匆下了城头,边走边大声传令,“陌刀步阵,城门外结阵,护住进关的百姓!”

    弩手长枪手列在阵前,阵中是陌刀手,排在阵后的是弓手,五百人的方阵平日里训练有素,刚刚列完阵。

    燕州铁骑马上就要接近弩矢的射程范围内,马速未减,直接射了过来,道路旁几个猎户躲避不及,将猎物扔在地上侧翻出去,被一阵卷起的烟尘遮挡,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放!”耿精忠听到惨叫声怒不可遏,扬声喝令!

    “咻!”一轮羽箭如苍鹰张开双翅飞到半空中的高点,折返疾飞向下,落在燕州铁骑马前不远的地方。

    锋矢阵矛尖的铁骑校尉张简水一激灵,吹响刺耳的骨笛,紧勒马缰,胯下战马发出长长的嘶鸣,人立而起,竟然在高速奔驰中停了下来。

    马蹄声如夏日的骤雨,说停就停,一片烟尘飘过,现出了静立如山的燕州铁骑。

    “他奶奶个熊,刚刚成军的逐北军就如此嚣张,他们在血里泡过几回?”阵中传来游骑将军张允平恼怒的吼声。

    “铁骑兄弟,在海津镇狼牙骑就羞辱了我们一回,这会儿一群步卒也敢用羽箭招呼,我们去掂量掂量他们。”朱威尖细锐利的声音跟着响应。

    “朱威,率你那一旅去练练,让他们认识一下,燕州铁骑的战力,百战精锐的风采!”张允平的话音未落,朱威那旅铁骑似风般斜斜泼出。

    瞧着从侧翼泼出的燕州铁骑,耿精忠心里发紧,燕州铁骑强横嚣张,不听招呼,没有规矩,今日不见点血是不行了。

    逐北军与州铁骑的对话,就是步与骑的粗犷对撞。

    风从耳边呼呼刮过,朱威轻松地舔了一下嘴唇,率铁骑绕了个圈,呼啸着侧击而来。

    大唐边军战术,轻骑骚扰。

    方阵侧翼,闪出十几名步弓手,张弓就射。

    那羽箭似乎长了眼睛,嘶嘶地划破空气,咬在朱威的右胸的皮甲上,一股子钻心的疼痛涌上他的头,转目四顾,已有几骑闪避不及,中箭伏在马上。

    步弓对骑弓,还是神射手。

    一员身着明光铠的红脸悍将,拖着柄巨大的斧头越众而出,声如霹雳!

    “再来扰阵,射马!”

    朱威心里打了个颤,绕阵骚扰,目的是借机动性扰乱边军,人家方阵根本未变向,只集中全军的神射手,要是射马……忍着疼痛率铁骑掉头回去。

    “张游击,咬不动。”朱威减缓马速,垂头叹气道。

    “没事,下去裹伤,逐北军果然有些道道。”张允平收起骄横之心,拧着眉思索道。

    “张游击,拼着折损些人马,也要把面子找回来。”铁骑校尉张简水催马上前,咬牙道。

    “糊涂,我们到山海是来找面子?”张允平马鞭一甩,策马到了阵前,大声赞道:“红脸战将,胆识不俗,报个名来?”

    “逐北右营指挥使,致果校尉耿精忠,燕州铁骑要进城,需牵马步行,我们列队想迎。”这么个彪形大汉,嗓门儿倒是厚亮。

    骑阵中的张简水年轻气盛,忍不住骂道:“妈的,铁骑纵横幽燕辽东,就没有牵马步行的事,拼着受伤,也要冲冲阵,折了他们的锐气!”

    铁骑听得明白,群情汹涌,“哗!”然一声,扭转马头,向两翼缓驰,抽刀取弓的叫骂不停。

    两翼完全散开,燕州铁骑只待张允平马鞭挥下。

    还叫幽燕的战力第一的铁骑下马步行,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张允平脸青如铁,紧盯着耿精忠,想从言行看出他的内心是否胆怯,突然喝令:“铁骑慢慢压上去!”

    燕州铁骑排成稀疏的阵形,缓缓策马向前,铁骑沉默的脸上透出百战余生的悍气,似座大山压向方阵。

    耿精忠面对着压过来的燕州铁骑,退了?

    一直未转身,一步一步向后倒退,快入阵时猛地喝道:“弓弩手准备!”

    方阵中弓手整齐将弓拉至半圆,箭头向下!

    很多事的发生都是偶然的因素,双方本有染过血的梁子,这会儿谁也不肯退让一步,意气之争就要酿成一场战事。

    箭在弦上之际。

    榆关城内马蹄声响,一杆铁血苍狼旗办卷出了城门,身后约百骑狼牙似风般卷出城门

    战旗后,为首的骑将发出一声炸雷般的暴喝:“二哥别来无恙!”

    阵前的张允平定睛一瞧,正是姿容俊美的张允皋,“三弟!”失声喊了出来,接着扬鞭暴喝:“止!”

    燕州铁骑似被瞬间冻住般停了下来,幽州杨志诚逐帅,一家子骨肉离散,就是天性凉薄的人也不由唏嘘感叹。

    张允平正待纵马上前,却听到张允皋大声问道:“耿致果,为何要与燕州铁骑列阵相斗?”

    虽在阵中,上下之礼不可废,耿精忠横臂击胸,听得一声脆响,“燕州铁骑纵马践踏行人,属下要他们牵马步行进城,因此发生争执!”

    看着前面道路上四处散落的山货野味,张允皋铁青着脸,策马到了张允平近前冷冷喝问:“张游击,你就将燕州铁骑带成这付样子?”

    骑在马上的张允平噎得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闷声闷气反驳:“燕州铁骑家眷被逐出平州,孤悬塞外,将士离心,军纪约束得松了些,换你来带,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燕州铁骑被逐出塞外后,军心不稳,以前武威郡王治军严苛,现在李燕州,张宁远换了种想法,让军纪松些,骄纵铁骑……

    “要进城,牵马步行!军纪第二条,不得扰民!”张允皋从张允平身边缓驰过去,对着燕州铁骑大声呵斥。

    在幽州弄了几大车金银出来不说,张允皋率狼牙骑在幽州掀了个天翻地覆,又占据了山海,他在燕州铁骑的威望远比张允平高。

    何况他的悍勇在幽州成名已久。

    “三弟,我们刚从边境大胜而回,牵马步行不妥吧?”张允平跟在他身后小声道。

    “山海有山海的规矩,不要以为大胜而回就张狂,犯了军纪,一样受罚,燕州铁骑,还记得在海津镇吗,败在游骑将军李贤齐率的狼牙骑手下,转眼就忘了这事?”张允皋大声喝问震慑住了燕州铁骑。

    “下马!”张允皋声如雷霆。

    燕州铁骑似农夫镰下的稻子,整齐地翻身下马,牵马列队缓行。

    看来张家要想接掌山海的军权,还得着落在允皋身上,张允平眼睛里闪出一丝狡黠莫测的光,也如铁骑一般,牵马步行进城。

    燕州铁骑并未在城中安置,被张允皋带到山海港对面的训练大营安置,铁骑离城驻扎,一可整肃军纪,二可防止扰民。

    夜色深深,晚风带来海的潮湿清新,潮声隐隐,似乎回荡着汹涌的暗流。

    大营新建的军衙,偏厅里明烛高悬,张允皋设宴,款待一帮子铁骑军校。

    狼牙骑几位校尉作陪,与铁骑军校把酒言欢,畅叙些兄弟之情,述说些征战沙场的惨烈,嚷嚷着喝酒猜拳,好不热闹。

    大伙儿喝得五六分醉的时候,晚宴就结束了,逐北军约定俗成的规矩,喝酒不可喝得酩酊大醉,免得遇袭有变时拿不起刀弓。

    似乎未尽兴,张允平眉头微皱,故意叹道:“三弟,可惜简至不在,我们张家几个叔侄叙会话。”

    屁股一抬,离开官帽椅,张允皋起身,笑道:“那我们书房叙会话。”

    书房除了宽大的紫榆七抽书桌外,还有两排简洁流畅的榉木圈椅茶几。

    借着明亮的烛光,张允平瞧着精致舒适的家具,眼前一亮,张简群,张简水反复摩挲着光滑自然的扶手,啧啧称奇

    一个铁条般高瘦的少年进来,提着一壶刚开的水,为众人沏了上品的绿茶。

    “三弟,贤齐是不是托词不想见我们?”张允平粗砺的脸上挤出刀刻般的笑容。

    接掌山海军权,张允平想先探探三弟的口气,他是个爽直的人,没有那么多心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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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暗流汹涌(盛唐权奸)

    书房内,烛光明明地照,将几个人影拖得长长短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哪里,他是去巡查山海堡,明日正午就可回来,明儿你们几个就进城,甲三,你明日陪着几位叔伯兄长到山海港逛逛,可不能乱来哟!”后面一句语调很重,知兄莫若弟,张允皋明白,二哥好色成性,胆子也大,可不要犯什么错事。

    机灵的脸上浮出笑意,李甲三点了点头,恭谨地退到一旁。

    铁骑指挥使张简群脸上疑惑,“三叔,这个孩子是?”

    “甲三是我的弟子,狼牙骑从幽燕军中子弟和少儿营选拔出来的红巾儿,跟随军将在军中行走,年龄大点的担当虞侯,年龄小的是亲卫,为日后狼牙骑逐北军储备将才。”张允皋呷了口清爽的绿茶,解释道。

    听到这话,张允平手中茶碗一抖,大惊问道:“这是何人的主意?”

    “游骑将军李贤齐,凡军中典章制度,都由他拟定。”张允皋眼中带着赞赏之色。

    “三叔,听闻范阳卢遵,幽州刘?辅佐贤齐,可能是他们的建议吧?”张简群在海津镇被李贤齐击败,一直耿耿于怀,对山海的事比较留意。

    身子往前倾了倾,张简水极为赞同这句话,“就是,贤齐未及志学之年,他的弓马由武威郡王亲授,自然不俗,说道见识,那及卢遵刘?。”

    “嗯,这话倒是实在。”张允皋细想一下,深觉有理,山海最近由来了杜牧,他可是名将名相之后,才智高绝。

    见张允皋点头,张允平放下茶杯,“三弟,李燕州和大哥担心贤齐年少,要我来山海辅助他。”

    “好啊,有二哥这员百战宿将,山海日后军威鼎盛!”张允皋一拍大腿,兴奋起来。

    “贤齐是宗室子弟,日后贵为节镇,出将入相自然风光,可我们张氏将门世居幽燕,子弟众多,也得为他们谋个前程。”张允平望了过去,眼中一片坦诚。

    “圣人下诏加官,贤齐推让不受,却对大伙儿封官加爵,子弟们的前程无忧。”张允皋一挥手,自信满满。

    “贤齐竟……竟然推让不受?”张允平呼吸急促,野心如一堆干柴,蓬地燃烧起来。

    “我看他最近常回州衙,二哥,你不知道,他现在妻妾成群,身子骨怎么熬得住,说是去山海堡巡查,还不是带着几名妻妾去赏玩山谷的秋色。”说起这事,张允皋一肚子牢骚,劝了李贤齐好几次,他都不听。

    “三弟,我们张氏将门都是厮杀汉,将山海的军权抓在手中,自然责无旁贷,贤齐治政理财的本事不小,就让他尽情施展吧!”张允平站了起来,粗粝的脸映着烛光,半明半暗,说不出的狠辣绝决。

    张允皋若有所思,不发一言。

    “三叔,我们带来六百铁骑,可都是新提拔的军校,尸山血海爬出来的,悍勇无匹,只要将狼牙骑军校换了,以三叔的威望,定能掌控全军!”说到最后一句,张简水心急,猛地起身将茶碗碰倒,落在砖石地面摔了个粉碎。

    既然兜了底,张允平索性就说个明白,“幽州正月逐帅后,大哥现在也明白过来,军权紧握在手,幽州方有我张氏子弟的出头之日。”

    连勇武忠烈的大哥,宁远将军张允伸也是这个想法,他素来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张允皋缓缓地点了点头。

    “初来乍到的,暂不可轻举妄动,明日进城去参见贤齐,让他给你们名正言顺地安排个军职,我在大营筹谋,先拉拢一帮将校……”张允皋面色极为郑重,深思熟虑后缓缓道出。

    结实的身板被烛光拖出影子长长,张允平几步走到书房中央,转身站定,激动得涨红了糙脸,望着张允皋,眼中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三弟,听你的,事成之后,你为逐北军使,我为副!”

    翌日,天高云淡。

    “朱威,带上几个兄弟到山海港去逛逛,听说热闹喧哗。”张允平一行人出了守卫森严的大营。

    群山黄绿间杂,海天碧蓝,马蹄下是金黄绵软的细沙,秋高气爽那个劲儿确实让人放松。

    灰白色高耸的圆柱碉楼铁戈般刺向苍穹,城门就藏在两座碉楼之后,北边的城墙整个就是段弧形,每隔三百步就有座圆柱碉楼,靠近东边的那一段碉楼城墙还在忙忙碌碌地营造,张允平瞧了一会,减了马速,马鞭一指,扭头对身边随行的军校道:“贤齐拢了不少人才啊,你们瞧出门道了吗?”

    张简群在马上倒吸一口凉气,碉楼超过城墙一丈多高,蚁附攻城的话,就会受到口袋型的三面打击,拼死冲上了城头,还有碉楼的防守。

    “城门处肯定跟燕州一样建了翁城。”张简群知道翁城为山中策所论及的,平时作为军营和演武场,到了夜晚翁城内外城门一关,想摸城门的,难入登天,战时敌军不是抬着攻城槌拼命砸门吗?好不容易冲进来,翁城就是座陷阱。

    有李甲三带着,张允平一行人在查看了腰牌路引后,方进了城,穿过长宽各三百步的瓮城,张简群知道瓮城后面就是军营。

    临街商铺尽是青瓦砖墙的两层小楼,底层是商铺,二楼或住人或是酒肆茶坊,街面上每隔一段地儿,就有一处露天空地,种花值树设几条木头长凳,混沌摊儿,骆驼担子,糖炒栗子就集中在这儿,市井繁华喧闹,却极为有序。

    四处走了一圈,不觉日近午时,着人到州衙问过,李游骑并未回来,那领路的李甲三机灵,提议道:“张游击,桃花酒肆菜鲜酒醇,是山海港最好的酒肆,占地极广,五进宅院的格局,广植花木,靠西的雅舍推窗可见碧海帆影……”

    “就是那个地,昨晚的山海酿够劲,我们未尽兴,走!”十来人兴冲冲策马来到桃花酒肆。

    几棵稀稀疏疏的桃树,一片卵石,临街的外座,与桃花坞的并无二致,有李甲三拿着腰牌招呼,座无虚席的酒肆很快就腾出了临海的雅舍。

    将战马交给迎客的小厮,张允平等信步进了酒肆,穿廊过院,一路美景。

    菜有野味家禽,海鲜猪羊,烹制的手法独特,酒是清澈透明的山海酿,张允平心中欢喜,以后掌了山海军权,这样的好地方还不是自己的。

    军中的厮杀汉也没那么拘礼,酒菜上来,吆五喝六地行起拳来,酒到酣处,勾肩搭背,称兄唤弟的也没上下之分。

    吃了半个时辰的酒,张允平带着几分醉意要如厕,身边的旅帅朱威赶紧扶着他,两人脚步虚滑,在小厮的引领下往庭院一角的茅厕而去。

    两人如厕出来,在竹筒石盅处净了手,才转身返回。

    游廊处一个着大红榴花旗袍的女子袅袅而来,细腰雪肤身段窈窕,鸭蛋脸儿俏美得紧。

    “酒肆竟有这等貌美的歌伎?”张允平色心泛起,几步抢上前去,拦住了榴花旗袍女子的去路。

    “小娘子怎么称呼,这是我家张游击,请到我们坐的雅舍一聚。”朱威德嗓子尖细,要不是有脸络腮胡,活生生就是个太监。

    “奴家是州衙后院的人,可不认识这位张游击,劳烦你们让路。”榴花旗袍女子有些羞怒,嗔道。

    张允平手放了下来,听见州衙后院有几分犹豫。

    朱威阴测测地淫笑道,伸手牢牢地抓住了那女子玉藕似的皓腕。:“州衙后院的人怎会到酒肆?不过是这酒肆的歌伎,还是随我家将军到雅舍吧,他高兴,收了你做妾,岂不比这迎来送往的强。”

    “啊!”榴花旗袍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张允平嘿嘿笑道,瞧着女子身姿相貌确实勾人,酒醉后色胆包天,左手抄起她的腰,挟着就往二楼雅舍而去。

    “燕哥儿,救救我!”榴花旗袍女子挣扎着大声呼救。

    张允平听得烦躁,右手伸过去捂住她的嘴,几步就上了二楼,一脚踢开雅舍的房门。

    榴花旗袍女子脸色惨白,被这光天化日,强抢民女的恶徒行径吓得说不出话来,张允平见女子不再挣扎,松开手,将那女子推进房去。

    一张糙脸挂着淫笑,张允平正盘算着灌那女子几杯烈酒,醉了后到后面的客栈开间房……突然,身后三道劲风扑来,酒骇得醒了几分,右脚发力,身子侧摔出去。

    闷哼一声,饶是他刀枪丛中滚出来的,只闪过两枝,后背也中了枝箭,沁出来的鲜血将皮甲也染红了,箭矢强劲,穿过皮甲绸衣,入肉三分。

    “简群,有敌!”张允平咬牙忍住撕心裂肺的痛,喊出这句话示警。

    几扇雕窗露出个缝隙,雅舍里的铁骑军校举着横刀立在窗边,张简群着急,铁骑军校没带弓箭。心念电转,怕是为了刚才推进雅舍那旗袍女子,扯着嗓子喊道:“外面是狼牙骑那位兄弟,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做了几个手势,张简群要雅舍里的铁骑军校动手,将那旗袍女子挟持到窗前来作为人质。

    铁骑幽燕无敌,惧怕谁来?刚才张游击中箭吃了亏,张简群嘴角狞笑,那女子就是交出去,也得给她一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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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惊天大案(上)

    左臂夹着旗袍女子,张简水右手提刀,慢慢地靠近雕窗,正欲大喝,蓦地腰间被尖锐的东西穿刺进来,接着一空,低下头去,看见鲜血猛地泵了出来,双手怎么捂也捂不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是那个十岁大的孩子,高瘦灵活的李甲三,张简水惊恐得说不出话来,出手如电,转身对着埋伏在门后的左胸军校又是一刺。

    连杀两人,李甲三动作未停,低喝:“凤姬姐姐,快走!”

    房中的军校见那少年连续杀人,毫无惧色,一时震撼,还未反应过来,李甲三已推着凤姬出了雅舍。

    “简水,你的血怎么也止不住啊?”张简群一把抱住靠着墙软倒的张简水,哭喊道。

    一名反应过来的军校恶向胆边生,跟着冲了出去,一刀劈向李甲三。

    这一刀要劈实了,李甲三的半边身子,凤姬的一条胳膊都要掉在地上。

    “啊!”那名军校额头中了一枝无翎的风羽箭,贯脑露出半截箭头,被箭的劲力一带,倒摔着进了房内。

    “贤齐,一场误会,快救简水,某是你大表兄,走廊上倒下地是你二舅!”张简群认出了风羽箭,哭喊道。

    “将横刀扔出来!”楼下传来一个少年威风凛凛的喝声。

    怀中的张简水双眼渐渐失去神采,热乎乎的鲜血从张简群捂住伤口的手指缝隙间喷溅出来,溅在他身上的皮甲头脸上。

    “降了吧,都是自家人!”张简群无力地跌坐在血泊之中。十来把横刀接二连三地丢到庭院里。

    凤姬口中叫着燕哥儿,跌跌撞撞跑下楼去,在楼梯转折处,被一只手臂猛地抱住。

    “燕州铁骑什么时候服过软?都是这红颜祸水,小子你敢动一下,老子杀了她!”尖利变态的声音响起,朱威手中的横刀搁在凤姬的颈边,盯着手中握着血刺的李甲三,一步一步退上楼去。

    李贤齐暗叫糟糕,好不容易扳回来的形势又丢了,楼上可是要缉拿的一帮子奸淫杀人的军校,心里又痛又急。

    星铁弓搭上风羽箭,缓缓张弓待发,李贤齐朗声笑道:“你要杀就杀,?嗦个啥!凤姬不过是州衙后院的一名歌姬,杀了她之后,你们一行人可是犯了命案!”

    “哈哈哈,老子就要杀了她,给你心里留个疤,李贤齐,狼牙骑在海津镇怎么虐待铁骑兄弟的?审问那些手段就不说了,还将我踢成了性无能!老子早就不想活了。”朱威尖声大笑起来,眼睛里滚着热泪,笑声在晴空下的庭院里回荡,说不出的疯狂。

    只要朱威手一紧,凤姬就要香消玉殒,李贤齐心里急,恨不得自己被朱威挟持。

    “朱兄弟,好样的,虎死不倒威,给燕州铁骑兄弟长脸……”走廊地板上的张允平站起,突然撞了上去。

    朱威被撞个趔趄,就在那一刻。李贤齐手中的弦一松,三枝风羽箭快如闪电,硬生生穿透皮甲,射进朱威的身体,双手舞了几下。倒在地上立刻毙命。

    “贤齐,好箭法!都是朱威这厮使的坏,他死了活该!让我们甥舅之间生出一场误会,二舅给你陪礼。”张允平粗粝的脸上堆着笑,扶起快要吓晕的凤姬,咬牙忍疼,拖着步子下了楼梯。

    只要能靠近李贤齐,就能杀了他为我儿子简水报仇,还可掌握山海军权……张允平身体微微颤抖,右手向下一摔,一把锋利的匕首从衣袖滑出,落在手上。

    李甲三跟在左边,扶着凤姬,未瞧见张允平手中暗藏的匕首。

    “凤姐儿,你可受惊了。”李贤齐快步上前,一把抱住摇摇欲倒的凤姬,身子一转,侧对着张允平。

    机不可失,张允平话语真诚,“贤齐,二舅酒后犯浑,对不住你!”手中匕首一翻,就要递上去。

    不知李贤齐何时起的脚,迎面顺脚一蹬,事起仓猝,张允平受伤的身子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狼牙骑将一干人犯拿下!”李贤齐怒声喝令,一群狼牙骑蜂拥上前,将张允平及缓缓走正到一楼游廊的铁骑军校拿下。

    张简群不服,挣扎着嚷道:“不就是酒肆的一场误会,亲戚之间,用得着下手这么狠辣无情吗?”

    李贤齐还未回答他,亲卫校尉杨射虎嚷道:“李游骑,人犯暗藏匕首想行刺你!“

    抱着风姐儿的身子蓦地一顿,李贤齐转过身来,脸沉似水,瞪了张允平一眼,瞪得他心惊胆颤,低下头去,要不是身为长辈拉不下脸来,恐怕已跪地求饶。

    仿佛路人一般陌生,李贤齐冷冷道:“你们在来远的事情犯了,强占军衙,淫人妻女,州衙十来具尸体摆在那儿,几十名女子击鼓鸣冤,山海卢别驾正在州衙审案子,如果罪证确凿,依照大唐律法,该杀该服苦役的,谁也保不住你们。”

    “我们为了卫护家国,出塞杀了不少契丹胡狗,李游骑你就这么对待有功之臣?”张简群兀自强辩道。

    “功是功,过是过,两者不能相抵,你们被斩杀后,有功自有赏赐送与你的家人!”李贤齐**地丢下句话,抱着凤姐儿,大步往桃花酒肆后面的客栈小院走去。

    高瘦机灵的李甲三寸步不离地跟随着。

    张简群眼睁睁地瞧着李甲三,忽然失去气力,五花大绑的身子几乎站立不稳,被狄虎头推搡着出了酒肆。

    刚带着一帮子妻妾到画廊谷秋游回来,就碰见这档子烂事,都是自己的亲戚,明白自己需回避,全权交给山海别驾卢遵处理,从这件大案的审理,看看他的才能。

    这会儿肚子还饿着呢,青若她们也未进食,刚才见情势危急,让她们到客栈小院躲起来,派了血刺亲卫严密地保护。

    进了小院,提心吊胆的青若领着几位姐妹迎了上来,问这问那,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凤姐儿只在李贤齐怀中嘤嘤地哭泣,将她放在床榻之上,安慰了几句,心头烦躁,那伙歹徒就是自己的亲戚,父亲的手下,这是个什么事呀?铁青着脸就在门口守着,任凭她们姐妹说着悄悄话。

    见李游骑空闲下来,李甲三立即上前,小声地禀告起昨晚的事来。

    越听李贤齐眉头越是紧锁,脸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甲三这孩子崇拜自己,断不会编些瞎话骗自己。

    “虞侯张念黎,狄虎头,张直方,带上血刺亲卫,分别到山海堡,榆关,卢龙塞传令,自今日起,宁远将军张允皋的命令暂缓执行。”李贤齐沉声下令,语气森寒得能结冰。

    三人横臂击胸,领命而去,李贤齐若有所思,又叫住张念黎。

    “甲三,你杀了张简水,恐怕你师父也不能容你,到正在山海堡训练攀岩的血刺那儿去,念黎带着他,顺便叫段灵狐带队血刺回来,越快越好。”李贤齐的心开始一点一点陆沉,往最坏的结果打算。

    男人无论在外面多么艰难,可面对自己的妻儿时,也得有副笑脸不是,李贤齐回到房中,笑意盈盈,温言问道:“凤姐儿,好些了吗,我们肚子都饿了,开饭吧?”

    凤姐儿眼圈红红,情绪已经平复多了。起身离开床榻,被昭姬姐妹簇拥着出了门。

    李贤齐收起笑脸,忧色重重,青若早就留意着刚才门口的事,隐隐约约听了几句,与他缓缓并行,开导他,“燕哥儿,权力是个害人的玩意,你看本朝明君,太宗玄宗皇帝,有多少骨肉亲情?该断则断!”

    李贤齐止住脚步,凝视着绝美的容颜,青若幼读经史,才堪大用,懂我的心思,连青若也知道这权力是个害人的玩意儿,宁远将军张允皋,我共过患难的小舅,会不会为它所害,弄成亲者痛仇者快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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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惊天大案(下)荐盛唐权奸

    一桌子少女仿佛都有了心事,都遵从了食不言的古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将桌上一碟儿糕点托在手心,李贤齐装作嘶哑的嗓子小声叫卖,“卖糕了,卖糕了,那位漂亮的姐姐买糕?”

    大伙儿一愣,咏雪觉得有趣,俏皮问道:“燕哥儿,你怎么了?”李贤齐嘶哑的嗓音不答,反问:“这位美如仙子的姐姐可是要买糕?”

    听到这句甜言密语,咏雪喜滋滋地摸出几个铜钱,装着买糕,拿着手心咬了一口,点头道:“燕哥儿这糕香甜可口,姐妹们快买。”

    昭姬,玉娘也摸出铜钱买糕,拿在手中未食,凤姐儿刚受惊吓,坐着未动,青若笑盈盈地问:“燕哥儿,你的嗓音为何嘶哑?”

    李贤齐猛吞了一口口水,答道:“我饿了。”

    青若好奇,急急问道:“既然饿了,你这么笨,怎么不吃糕呢?”

    李贤齐愁眉苦脸一付老实人模样,“这糕几天都没卖出去,早就馊了!”

    咏雪将笑话听进去了,立刻将嘴里的糕点吐出,买了糕的昭姬,玉娘装作大怒,粉拳如雨落下,“打死你这个卖糕的,馊了的还卖。”

    青若叉着腰,笑得花枝乱颤,“馊了的糕点……还卖不说,还那么笨,告诉客人。”

    凤姐儿终于破颜一笑。

    一家子晚来的午宴用得很久,在李贤齐插科打诨的逗笑声中结束。

    出了酒肆,陪着几个少女回到州衙后院,大家各自散去,连凤姐儿也恢复过来,忙着做事。

    张青若正要离去,被李贤齐招呼进了书房,看他面容严肃,心中惴惴不安,刚才在酒肆他是故意逗笑,让姐妹们轻松。

    段灵狐率一队血刺刚刚回来,脸上红扑扑的带着细细密密的汗珠,仿佛雨后着了红的桃儿,一瞧见李贤齐,星眸忽闪,带着几分依恋。

    张青若心细,怀疑她是女子,借在军营治疗瘀伤之际,趁她不注意,摸过她的胸,心中明白,只有李贤齐还蒙在鼓里,管它呢,任两人自己发展,自己倒是经常与她叙话,聊些女儿家的心里话,段灵狐倒是变相承认了,与她反而亲近,再没有密林中拧劲犯性子的事发生。

    州衙后院书房。

    坐在光滑的紫榆圈椅上,李贤齐接过青若沸水冲泡的绿茶,浅浅地呷了一口。

    “青若,灵狐,一旦攀爬上了权力的巅峰,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的结局,尤其是河朔三镇,藩镇牙军杀帅跟走马灯似的……”李贤齐话语沉重,让两位少女心头都如压了块磐石。

    青若出身显宦之家,又遭遇家破人亡的惨祸,心智成熟坚定,明白这话的分量,蹙着眉头深思。

    段灵狐经过血与火的战事淬炼,心细胆大,气质沉稳了不少,破颜一笑,“哥,你怎么说,血刺就怎么办,谁敢打你的主意,躲到天涯海角也搜得出来。”

    “灵狐,你一遇战事就临危蹈险,哥心里一直挂着你,每次都为你捏把汗,到哥身边来,与青若一起,筹建一个隐秘的组织。”李贤齐凝视着段灵狐的星眸,感觉她如同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你仍是血刺营指挥使,临危蹈险的事交给赵无锋那块石头,他性子坚韧,话不多,心里有数。你在哥身边负责隐秘组织的行动,这个组织,主要以收集情报监视为主,成员就是一些普通人,周旋于欢场酒肆的歌妓,走南闯北的商人小贩,笑容可掬的厨子小厮,憨厚的普通军士肮脏的乞丐等,越不惹人注意越好,也可发展高级暗间,深入敌人营垒,担任要职……要行刺除奸的话,就让血刺出手。”李贤缓缓道,讲得极细,有时还举例解释一番,务使两人明白。

    “青若,你先招募几个心细的女子,负责情报的分析与整理……”李贤齐讲完后轻轻拉开房门,转身神秘地笑道,手一勾。

    夕阳西坠,将门边的李贤齐照射出一个长长的影子,张青若与段灵狐到了近前。

    李贤齐朝地面一指,“黑漆漆的夜里,多云或阴天,它都看不见,只有在阳光下,在灯光下它才显现出来,平时与人形影相随。”

    地面上是影子,那隐秘组织就是影子,张青若明白,段灵狐也明白。

    刚说完这事,杨射虎来禀报,山海别驾卢遵说事涉军纪,还需李游骑在旁听定夺。

    卢遵也滑头,他知道这件大案事涉逐北军与燕州铁骑之争,里面轻重缓急稍微拿捏不当,容易招致大祸接踵而来。

    这是相才呐!如果卢遵秉公执法,不过是个铁面御史,以后掌法令不错。如果他里外安抚得面面俱到,这人就不能用了,只做人,不做事。

    审理案子并不在堂上,人多,而是在州衙前院较场,为了李贤齐在州衙也能跑马射箭,较场宽阔,容得下六百人同时操练。

    条石砌了个三尺高的长方形高台,四周有血刺和衙役守卫,卢遵坐一张宽大的紫榆翘头案后。惊堂木,纸笔墨砚一应物件齐备,左右两侧还有两张略小紫榆平头案,录事参军柳周六在右边奋笔疾书,正在记录案件。

    见山海之主来了,卢遵,柳周六站起来躬身施礼。较场上,被绑着的燕州铁骑军校眼神中有也了畏惧。

    那群侍婢歌伎抬头,惊讶爱慕地望着这个英武勇剽的少年将军,周围血刺披坚执锐,让她们不敢交头接耳,要是换个地儿,迎接凯旋之师,她们会将自己的酥胸拉得更低,露出大半个**,狂热地将鲜花、水果、亲手缝制的香囊扔向他,砸个鼻青脸肿,谁叫他那么英武?

    缓缓步上高台,卢遵,柳周六起身施礼,李贤齐一言不发,微微点头,一屁股坐在左边紫榆平头案后的官帽椅上,用森寒的眼神扫了一遍较场上的各色人等。

    谁家的小郎有这么酷?还是山海的游骑将军,少年刺史,侍婢歌伎眼神更加炽热,有几个相貌身材出众的挺胸翘臀,直勾勾地望向高台的左边。

    一个文吏将抄录好的案卷和状纸递了过来,李贤齐冷冷地道了声,“继续!”便埋头看案卷和状纸了。

    见李贤齐未作指示,卢遵只好接着审下去。

    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在人群中望着来远军衙的胖管家,见他点头,施施然出列,先挤出几滴眼泪,搔首弄姿“奴家是民女王桃红,年方十八,未曾婚嫁,被这群粗横的家伙直接从大街上掳到军衙后院,门未关,那军校一把将奴家推倒在床榻上……”

    张允平为首的铁骑军校并未辩解,脸上是死灰般的神色,轮污几个女子算得了什么,关键是他们想除掉李贤齐,取而代之,被当场擒拿,杀他们,不过是找个借口。

    快速浏览完卷宗,李贤齐抬起头来,瞧着那控诉的女子,一双桃花眼勾人,有几分入骨的骚媚。

    知道这是正主儿,看他年轻怕是未解男女之事,要是瞧上奴的姿色……桃红大着胆子靠近高台,将那坟起的隆胸敞开了些,桃花眼送着秋波,嗲声道:“军校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撩起奴的榴花裙,露出粉嫩白腻的两条大腿,直直地……一点不解风情,先是他厉害,奴家虽是弱质女儿,也不能输给他,翻身而起――”

    李贤齐双眼发亮,听得津津有味,办案就得抓细节,从细节入手,才能发现很多有用的线索。

    “骑在他身上前后摇晃如行船――”

    “够了!”

    卢遵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啪!”地一声砸在翘头案上,威严喝道:“台下的小娘子,用不着说那么多细节,将事情简单讲述一遍,前后共有几个军校。”

    桃红泪珠儿掉了下来,头一低,小委屈模样,抽噎着道:“奴家也是个苦命的人,不知道怎么讲才好,后面来了好几个,花样翻新――”

    “够了!站到一边,等着指证行奸之人吧。”卢遵抚着大胡子,沉声喝道,模样甚是威严。

    早知道审这惊天大案如此有趣,还不如自己接手了这趟活。李贤齐面容整肃,问:“卢别驾,你就是这样子审案?”

    跟随李贤齐久了,卢遵性格也有几分活泛,侧身拱手,“下官才能有限,审了半天没个头绪,正等着李游骑断案呢?”

    “叫军衙后院的女子出来讲讲。”李贤齐似乎对这污浊之事颇感兴趣。

    一个丰腴美艳的歌姬被胖管家推出了人群,未语泪先流,先脱掉自己的绛紫衫儿,白皙浑圆的手臂上有几条淤青,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解开淡紫裙,露出仅着三点式,丰盈挺翘的身子来。

    身体不由自主往前倾了倾,李贤齐一双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那歌姬满身伤痕累累,毅然解开了白绸手托(乳罩在藩镇里的别称),高耸浑圆的椒乳……竟然有几口牙印,“这是那位朱威朱旅帅的手段,他好说喜欢奴家,要娶……”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腾地起身,李贤齐绕过平头案,跃下高台,为那歌姬披上衫儿,围上淡紫裙,“姐姐宽心,那恶贼变态,已经被我射杀!”

    转身跃上高台,李贤齐对卢遵轻轻道:“有你先前的卷宗,可以结案了。”

    李贤齐接着转身道:“这次受害的所有女子,奴婢去除奴籍,歌舞妓去除乐籍,到山海港来,你们自由选择或在制衣坊,或在酒肆,或从良嫁人都行,每人都有安家银子,有家人的可将家人接来,谁敢阻扰,视为拐卖挟带妇女。”

    胖管家为首的几名仆面色难看起来,听见少年游骑将军森寒的目光扫了过来,身子不由哆嗦了一下。

    “你们胁迫弱女子夸大案情攀诬乱咬,念在你们是受害者,就不追究了,卢别驾,断案吧?”李贤齐拱手施礼道。

    这是在考验我的才能,李游骑好心思,卢遵道:“凡是燕州铁骑闯入后院,行了奸淫事的军校,重罪当诛,交由李游骑按军法论处,其它在军衙召妓的军校,未付缠头钱的――”

    “哼!”李贤齐重重地哼了一声。

    卢遵会意,转身拱手道:“请李游骑示下。”

    “除了论罪当诛的军校,狼牙骑不要剩余的渣滓,让他们服一年苦役,山海修筑城墙碉楼正缺壮劳力。”李贤齐处理起事来,睿智果决,一点儿也不含糊。

    几名狼牙右营虞侯匆匆赶到州衙较场,李贤齐早就瞧见了,心中沉甸甸的,带着几分无奈,难道该来的事终归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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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雷霆之怒(荐盛唐权奸)

    “说吧!”声音有些冷,李贤齐的身体微微颤抖,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为首的右营虞侯在高台下横臂击胸,朗声禀道:“宁远将军张允皋请你去操训大营,处置犯了军法的燕州铁骑。”

    张允平等犯案被擒,张简水被甲三刺杀身亡,一刻前派人通知了张允皋,他反应好快,立刻就有了应对。李贤齐脸上的阴云越聚越多,还让这几个红巾儿虞侯相邀,是让我去掉疑心,放心前去,小舅,你用心良苦啊。

    死灰般的脸色有了点神采,张允平又有了咸鱼翻身的希望,三弟不再是以前暴躁易怒的性子,心机也变得深沉,这次死里逃生后,对他也得防着点。

    死去的小妹,你就不要怪你二哥了,他年少窃据高位,我不动手也有人动手,张允平恨恨地想,贤齐的手下杀了简水,他也该偿命。

    看李贤齐阴云密布的脸,他会上当么?

    在自己的地盘还怕什么,日日三操两讲,我就不信狼牙骑说反就反,李贤齐有些托大,眉头舒展开来,仿似云开日出,笑道:“杨射虎,集合血刺卫,一块到操训大营。”

    三弟仗都打老了,身上的刀痕箭伤如同豹子的点纹,幽州之乱他果断坚决,把铁骑军士家小救出不说,还烧了节度使衙署,运出七八车金银,张允平正神游的时候,负责监押的虞侯张念黎一掌推了过来,“李游骑临走有令,将这些铁骑败类每人先鞭笞二十,让他们等候处决。”

    眼里燃烧着狂热,张念黎凑到跟前,咬牙恨声道:“先将你们打个半死,拖到城门口的碉楼上,一个时辰后李游骑回不来,我就亲手将你们砍了!”

    纷飞的马蹄下是绵软的细沙,血刺亲卫散开飞驰警戒,环拥着山海之主,游骑将军李贤齐,马蹄过处,黄沙漫天。

    一群狼牙骑奔得急,让码头上的人看得心里发紧,燕州铁骑犯下的两桩大案已经在山海港传遍了,这会又有什么事?

    在马背上一起一伏,越接近操训大营,越觉得陌生,虽然那里的一砖一石自己都很熟悉,良禽择木而栖,小舅是选择张家,还是选择贤齐?无论哪种选择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这事还关联着逐北左营的六哥,张简至,他又会选那方呢?

    营门紧闭,寨墙上狼牙骑披甲携弓,警卫森严,透出一股子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杀气!

    到了辕门,狼牙骑见李贤齐率血刺卫飞马而来,早就大开营门迎接。

    定远将军张允皋,右营左副指挥使屠熊,右副指挥使周武一个不见。

    难道直接策马冲进去?见情势不对凭借墨龙驹的马力逃出来。

    “今儿是谁是值卫校尉?叫我来,莫不是在密林中弄到了大个的猎物,熊,虎,野猪?炖煮还是烧烤?这位兄弟娶媳妇了吗,没有的话抢几个山奚契丹的少女,给你生一大堆孩子……”李贤齐心生警惕,一面朝血刺卫使了个眼色,下了马,并不进去,面上带着微笑与几个狼牙骑天南海北地一顿胡扯。

    右营甲团校尉谢飞鹰匆匆赶来,“啪!”地一声,横臂击胸敬了个军礼。

    “飞鹰,怎么不见张宁远几个。”李贤齐牵马缓行,随意问道。

    “在演武场上弹压燕州铁骑,刚才集合时发生骚乱……”

    这借口多好,发生骚乱,我紧巴巴赶过去,正好被乱军误杀,李贤齐蓦地变脸,暴喝道,“谢飞鹰,你出自燕州铁骑,也来逛我,血刺卫,将他拿下。”

    谢飞鹰莫名其妙,就被血刺卫捆了起来,

    “说吧,张宁远怎么对付我?”李贤齐抽出猎刀,慢慢地修着指甲。

    “李游骑,张宁远在演武场上脱身不开,要飞鹰前来相迎。”谢飞鹰脸上满是委屈,大声嚷嚷。

    “屠雄,周武呢,要么随他准备动手,要么被他抓了起来?”李贤齐的喝问一句紧似一句。

    一群狼牙骑在营中大踏步而来,李贤齐心里一紧,沉声喝道:“上马!”血刺卫似一阵风被吹起,眨眼间稳稳地落在马背上。

    张允皋独自一人加速跑了过来,“贤齐,难怪你生疑,小舅原想今夜动手将六百燕州铁骑拿下,你在酒肆遇刺,燕州铁骑违犯军纪――”

    李贤齐见他一人跑过来,也未扬鞭,身边的血刺已围了上去。

    一把抓住墨龙驹的马缰,张允皋气喘吁吁地道:“你派人传来的消息逼得我提前动手,将燕州铁骑集合在演武场。”

    周武在血刺卫围成的圈子外高声嚷道:“李游骑,张宁远说的都是真的,我与屠振威都参与此事的谋划,你去了画廊谷,我们商议先……”

    悬在心头的大石般落下,李贤齐滚鞍下马,一把抱住张允皋,泪眼花花地喊声:“小舅!”

    那不过是李贤齐脑中闪过的念头,同是亲人,二舅张允平在酒肆那个样子浮现在脑海,糙脸上挂着歉意悔过的表情,手中藏着利刃……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一声不吭地稳坐马背,鞭子一扬,威严的声音冷冷道:“张宁远,一块到演武场去瞧瞧。”

    说完策马轻驰过去,张允皋望着他的渐去的背影,觉得忽然陌生许多。

    轻驰到了演武场,李贤齐瞧见坐了一地的燕州铁骑,气不打一处,怒声喝道:“燕州铁骑自恃战力强横,谁也不放在眼里,妈的,在海津镇还不是败在狼牙骑手下!”

    森寒如刀的目光狠狠地扫过去,李贤齐的声音变得冰冷,“不要以为你们打了几个胜仗就可以为非作歹,山海是有规矩的,犯了事,该杀该服苦役的,一个都跑不掉。”

    人堆里的燕州铁骑一听,引起轩然大波,,纷纷嚷道:“张宁远答应将我们打散编入狼牙骑。”

    “谁才是山海之主,我,还是张宁远?在来远轮污军衙后院女子的,主动站出来,可给你们一个全尸,其余的铁骑去服一年劳役!”李贤齐扬鞭大喝,声如霹雳,惊得匆忙赶来的张允皋驻足停步。

    “妈的,大不了拼了这条性命――啊!”一名凶横的铁骑旅帅站起身来,一枝风羽箭插在他脖子上,鲜血从喉咙涌出,他的双手紧紧捂住喉咙,想说的话也未说完,“砰!”地摔倒在地。

    “弓弩手准备,不想活的杀了,妈的,就这些货色,还想到山海来夺狼牙骑的军权,老子以后率狼牙骑出塞击胡,叫你们看看什么叫汉家男儿!”瞬间,李贤齐手中已多了星铁弓。

    几百燕州铁骑也是烈性,“哗啦!”一下子全都站起来了,如岩石般沉默,每一个铁骑都用眼神在说,成王败寇,要杀便杀,?嗦个啥。

    脸色如铁,李贤齐眼神愈发的冷,如把寒光四射的刀横扫过去,张允皋见这情势不对,先是炸雷般的嗓子对铁骑吼道:“你们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不想想家中妻儿吗?”

    不顾宁远将军的身份,张允皋双膝跪倒在地,颤声道:“看在铁骑刚杀了胡狗回来,请李游骑饶过他们。”

    这是在市恩呐,别人可以为他们求情,唯独宁远将军,山海军中的二号人物不能。

    “唉,山海日渐富庶,往后的日子越来越好,挂念自己妻儿的,想活的就坐下……”李贤齐叹了口气,闲话家常般软语劝说铁骑。

    周围是寒光闪烁的箭簇,狼牙骑被夺军权那句话煽动起来,沉默的脸,眼中带着火山爆发前的火焰,狠狠地瞪过去,压力之下,铁骑一个一个接着坐了下来。

    有几个闯入州衙后院轮污女子的铁骑军校,自知逃不过这一劫,想用死来激起燕州铁骑的反抗,梗着脖子昂首挺胸地站在那儿,不就是个死吗,老子杀胡狗,嫖女人,痛快的日子过够了!

    李贤齐瞬间变脸,“不想活的就站起来!将他们拖出来绑在木人桩上。”

    张允皋错愕,惊恐不已,这是要将活人练习枪棒,无力求道:“李游骑!让他们死得体面一点,留个全尸吧。”

    待那几个铁骑被绑在演武场边的木人桩上,李贤齐又换了刚才那软语的腔调。

    “燕州铁骑就是服苦役,也按狼牙骑一般待遇,酒肉奖惩同例,表现好的可提前结束服苦役,加入狼牙骑,现在给你们一个表现的机会,将轮污后院女子的军校指出来!”李贤齐那温和的声音在张允皋耳中不啻惊雷,压在心头如同泰山般沉重。

    “李甲三出来,操起狼牙枪,为铁骑讲讲如何杀人!”李贤齐蓦地大吼。

    接过狼牙枪,十岁的李甲三走到木人桩前,双手举着狼牙枪比比划划,声音还带着几分稚嫩,“人体有六大致命部位,除心脏之外,还有耳朵、后脑、两肋、颈部、腰……”

    蓦地转身,童声大喝:“刺!”李甲三手中的狼牙枪已刺进了一名燕州铁骑的心脏,枪一收,鲜血如高压水龙头般喷出,淋在那黄沙之上。

    脸上溅满了鲜血,李甲三转身跑到狼牙骑身边,要了根短柄狼牙棒,奔跑着跳了起来,对着被刺军校的脑袋,一棒砸下,那脑袋瘪了一半,红的白的全出来了。

    扛着沾满鲜血脑浆的狼牙棒,李甲三脸上挂着笑,在燕州铁骑面前走了一圈。

    才十岁大的孩子,杀人的手法纯熟,毫不怯场,燕州铁骑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想谋我李氏父子的,就是这样的下场!”李贤齐声如惊雷滚滚。

    “山海各军,组织严密,军校轮调,军士非为将领私军,想挟众犯上者,就是这样的下场。血刺传令,让孙长老的少儿营开进来练习枪棒!”

    铁骑中的一名军校再也忍不住恐惧,转身惊恐地大叫,“刘三儿,自己做的事自己担去。”

    陆陆续续四十来名军校被燕州铁骑推了出来。

    “李游骑,张允皋也动过逐你的念头,请免去某的军职。让他们留个囫囵全尸!”张允皋颓然跪在地上。

    骑在马上,李贤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准了,革去张允皋一切军职,屠雄暂代狼牙右营指挥使。将犯事的铁骑带走,去来远为自己犯下的罪过赎罪!”

    满地黄沙,泼洒着大片赤红殷艳的鲜血,捆在木桩上,半边脑袋的铁骑左胸鲜血还在汩汩流着,在夕阳下,看着让人怵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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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心魔难除(上)

    卷首语:孤城日落斗兵稀,一段精彩的守城战事……

    宽阔平直的卢龙古道上,狼牙骑呼啸飞驰,一片烟尘漫起,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好一副胡马秋风的画卷!

    神骏的墨龙驹在中军的骑队中轻驰,在马背一起一伏的节奏中,游骑将军李贤齐不时扭身张望,北边,连绵起伏的群山色彩斑斓,秋色正浓。向南望去,碧蓝的大海上白色的帆影叠叠,那是横海盟的几艘福船,正满载着山海的酒、茶及各色特产,前往渤海新罗日本,换取粮食生铁战马等物质。

    秋天,塞外渐黄的草也开始结籽,将马儿养得膘肥体壮,放牧牛羊为生的塞外诸胡也开始纵马南下,抢掠汉人的粮食猪羊,绑走汉人的妻女,烧掉汉人的村庄房屋,在一次次抢劫中壮大部落……史书上多事之秋就说的这回事。

    燕州铁骑在松岭山脉的河谷中,大破五千契丹胡狗,震慑了想靠打草谷抢劫致富的契丹、山奚两番,边塞的汉人才能将粮食收获下来,过一个踏踏实实的肥年。

    可正是这群杀胡如屠狗的幽燕汉儿,闯入来远军衙,将后院女子轮污,做下那惊天大案,自尽的女子就有十几名,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山海,来远各地已传得沸沸扬扬。

    边地已有不稳的迹象,来远还有未整编的三千平卢军,少年游骑将军李贤齐心急如焚,亲率狼牙左营一千七百骑,逐北左营千名步卒,辅兵五百,押着六十多名犯案的铁骑军校以急行军的方式赶往来远。

    夕阳西坠,已到了安营扎寨的时候,大军紧靠六股河驿站扎下营来,以驿站为中军帐,众星拱月般地扎下营帐,坚寨深壕都是现成的,武威郡王率军出塞击胡,就在此地安营,不到一个时辰,狼牙辅兵还在深壕外搭起木桩阵。

    六股河驿站有五十来个伤残老军,充任驿丞驿卒,早接到斥候的通知,为迎接李贤齐的到来,打扫房屋,置办酒菜,忙得不亦乐乎。

    暮色沉沉的时候,李贤齐带着百名血刺亲卫,押着几十名铁骑罪囚住进驿站。

    血刺卫不顾行军的鞍马劳顿,立刻散在驿站里外,布置明暗双哨,警戒宿卫的事做得妥妥当当。

    驿站偏厅,几枝蜡烛将房间映照得明暗不定,一桌子酒菜只有三人,烛光拉出的人影摇摇晃晃,他们似乎都有心事,与影子一样沉默

    “小舅!青若已吩咐人给二舅他们送去酒菜,你也不要担心,要不然,到来远后见了李燕州,张定远,让他们处置二舅吧。”张青若瞧着两人闷声进食,自个儿只顾着跟前那盘菜,出言缓和气氛。

    “杨射虎,狄虎头,进来!”李贤齐朝门外喊了一嗓子。

    拿了两个大碗,夹了些鸡鸭鱼肉在里面,在张允皋面前摆了一碗,另一碗摆在青若面前,对两人道:“酒菜都还热乎,我们没动,给宿卫的血刺兄弟们分分。”

    两人都是心眼实在的少年,喜孜孜地招呼血刺卫进来。

    “这坛子山海酿未动,也分给兄弟们,一人一口,可不许贪杯!”张青若抱着三十来斤的酒坛,递给狄虎头。

    嫂子一个弱质女流,气力不小,狄虎头心中暗赞,喜笑颜开地接过酒坛。

    待他们走后,张允皋与李贤齐都不言语,三两下扒拉完碗中的米饭,正要分头散去。

    张青若对小舅眨眨眼睛,用手指了指李贤齐的背影,要他求情。

    “李……李游骑,念在你死去的娘亲份上,念在你二舅,你大表哥杀了那么多胡狗,小舅求你,饶了他们两人的性命,将他们削职为民,其它犯了事的铁骑军校,枪刺棒砸,斩首示众怎么痛快都随你,行吗?”张允皋的声音失去了昔日的暴烈威势,软语相求。

    脚步一顿,李贤齐背对着张允皋,头也不会,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不行!”

    闻言颓然跌坐在扶手椅上,张允皋心里是那种迷失在荒漠的深深绝望。

    走了两步,李贤齐猛地回头,目光炯炯,如利箭般射向张允皋,冷冷道:“这世上有些错不能犯,连想也不要去想,一失足就是千古恨!”

    少年游骑将军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坐在椅上,浑身无力,张允皋神情委顿,贤齐对张家已有了成见,心魔难除,隔阂渐深,日后我和简至在山海也是郁郁不得志呀。

    张青若温言劝道:“小舅,别着急,我过去劝劝他,这几日倔强性子犯了,早晚发了疯似的习练骑射武艺。”

    “嗯,拜托青若去劝劝他,小舅也不想贤齐担上一个六亲不认,心狠手辣的名声。”张允皋眼中闪烁出荒漠中看到绿色的那种希望,心中默默念叨,但愿这不是海市唇楼……

    沐着融融月色,张青若从庭院中望向书房,西窗烛下照出一个孤孤单单的影子,映在纸糊的窗纸上,良久未动。

    为了权力,骨肉亲情都丢到一边,燕哥儿心里苦啊,张青若心里起了怜惜,推门进去,走到他的近前,柔声宽慰:“燕哥儿,外面月色正好,我们在院中走走。”

    抬头怔怔地望了一眼青若,李贤齐见她温柔似水的眼神似乎读懂了自己的心事,抿住嘴唇,还是摇了摇头,“唉,青若,算了,没那心情!”

    张青若红润的唇浅浅吻在李贤齐俊朗的脸上,窈窕的身段儿靠过去,倚坐在他怀中,青丝散发着幽香,摩挲着他的脸颊,转过头来,星眸迷离,艳如胭脂的红唇吻了在他的嘴角,调皮地撬开他紧闭的唇……书房中烛火轻摇,两个影子朦胧一片,只有细细的娇喘声和令人心跳的呓语。

    仿似两颗心也在痴痴缠绵相拥,良久两人分开,青若静静地凝视着李贤齐,“心里轻松些了吗?”

    “嗯!”李贤齐迎着那能读懂心事的目光,轻声应道。

    “有些事太过执着,就成了心中的魔障,燕哥儿,那青若去沐浴了,你不是赞我美人新浴,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吗?”

    青若走了几步,回头破颜一笑。

    柔美朦胧的烛光映照,笑靥如花,让李贤齐生出一股子缱绻缠绵的怜爱。

    青若新浴后,缓步来到书房,却见房门紧闭,西边的轩窗撑起,似水的月色轻泄进户,守在房门口的血刺亲卫道:“李游骑已打坐练气了,让嫂子去做你自己的事。”

    我的事不就是他的事吗,两人在床榻缠绵……青若绝美的脸儿一红,轻轻啐道,不对,是影子的事么,山海暂时交给了段灵狐和张念黎操持,任她冰雪聪明的脑袋怎么也想不出来。

    百思不解,张青若步入院中,目光望向书房,又见房门紧闭,轩窗撑起,窗前的月色与投射出来的烛光交融,模模糊糊。

    回房里换了装,里面是紧身的黑绸衣,套上黑色鲨鱼皮甲,下面是甲裙,那是李贤齐的恶趣,仿照前世游戏里那些女武士,特地为她设计的,露胳膊露腿的。

    里面的双层绸衣,黑色鲨鱼皮甲还缀上明光铠那样的护心镜,皮甲其它不稳挡不住刀劈,防防箭矢还是可以的,青若脸红红的,心头有只小鹿在乱蹦乱跳,燕哥儿说看着赏心悦目,也是,下面的皮甲仿若短裙,把大腿的线条都勾勒出来,修长的小腿套上高靴,燕哥儿调笑道,美少女战士青若。

    管它呢,燕哥儿喜欢就行!青若念叨,女为悦己者容吗。

    取了一张小巧的骑弓,背上箭囊,里面装满了风羽箭,张青若闪身出了房,到张允皋住的地方找他商议。

    小半个时辰后。

    关押罪囚的临时牢房外,一阵纷踏的脚步声突地传来,房门一开,燃烧的火把晃得人眼睛生痛,张允平心里一哆嗦,难道李贤齐怕到了来远,见了大哥后,将我无罪释放,要在路上提前动手。

    “将人犯张允平,张简群提出来,李游骑夜里要审!”打头的是虞候狄虎头,带着几名血刺亲卫过来。

    罪囚整天只有晚上才吃了一顿饭,气力不济,血刺亲卫轻松地将张允平两人提了出来。

    “唉,兄弟们,来生再见,来生不要再犯这奸淫之事!”张简群临出牢房时,回头叹了一声,脸上满满都是悔恨。

    牢房里是一张张死鱼般呆滞的脸,死一般的寂静,没人说上一句道别的话。

    走在张简群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张允平心中恨意滔天,简群还不明白么,成王败寇,李贤齐是找借口要除掉异己,换了是他,一刀杀了,也落个干净。

    两人五花大绑,拖着沉重的脚步,步履蹒跚地走向驿站的正堂,院落里的月色很冷,如同冰霜一般让人生出寒意。

    “快进去,跪下!”狄虎头一脚踢在张允平的屁股上,将两人推进大堂,猛地按倒在地。

    “张允平,张简群,你们意识到自己的过错了吗?除了闯入军衙后院,你们还想谋夺山海军权,行刺李贤齐?今晚就是你们的死期!”张允皋沉声喝问。摇晃不停的烛光将他的俊脸映得如炉火中的铁块一般。

    听到张允皋那熟悉的炸雷嗓子,“三弟,李游骑要放过我们?”张允平抬起头,心中狂喜,死鱼般的脸色又有了些神彩。

    张简群满脸都是愧悔,低头道:“三叔,简群知错了,我们都没有李游骑心机谋略,理政练军的本事,张氏将门忠义传家,那是个忠义的福气,踏实安分地做个将军,如果能回到战场去杀胡狗,此生无憾!”

    张允皋直直地瞪着张允平,目光锋利如刀,声音冰寒到了极点,“张允平,你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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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镇介绍:
你愿意留在河朔三镇,时时提防杀帅上瘾的藩镇牙军,傻不楞登地跟野蛮的胡虏拼刀子?
还是生活在大唐长安,沉浸在龟兹乐胡旋舞的欢快中,调戏貌美的胡姬,见识大唐酒肆名闻遐迩的妓围,就是寒冬叫上几十个歌妓围在酒桌外围,替喝酒的哥几个暖酒的……
出塞击胡,骑猎天下,执胡酋问罪于前藩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藩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藩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