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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往事全文阅读

作者:飞天土鳖     修真往事txt下载     修真往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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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信

    大周门,蔡国修真门派,现统领凡人十几万的蔡国,位于蔡国中部的大周山内,因为附庸于北部有着一百多万凡人的舍列国无尘宗,所以虽然只是八级门派,日子却也过得下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刘三儿是大周门的弟子,每天都要花六个时辰的时间用于《阴符经》的练气打坐。这让他入门一个月以后就从兴奋中冷静了下来,再也做不回那个以为入了仙门随便练一部功法就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无知少年了。

    太阳西下,他刚好结束一天的打坐时间收功。默默盘算了会儿之前行功中的得失,便把卡在练气三层的不快抛在了脑后。

    练气有三个境界,初期,中期,后期,每个境界又分三层,修士的修为每精进一层都会获得一些凡人没有的能力。刘三儿的练气三层,属于练气入门除了能驾驭基本的修士法器,比如储物袋之类,别的连各种符篆都使用不了。和凡俗之人相比,眼下他也就身强体壮,气力绵长点而已。

    洗漱之后刘三儿刚准备躺下,便听到山顶的钟嗡嗡的响了起来。无奈,他只好把刚从被褥底下扒出来的《蔡国风云录》重新藏好,穿戴一番朝山顶慢悠悠走去。

    鉴于每次召集都要在屋舍外等上半个时辰,住处又只离山顶一里多点,所以刘三儿走起来根本不急。他也根本没打算走多快,能在一刻钟以内到山顶就不算晚,其他人一般要两刻钟左右才能赶到。

    “都什么时候了,又召集人,这老头真是越看越糊涂了…”刘三儿一边走一边嘟囔了一句,声音小的恐怕只有他自己能听见。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躺在被窝里舒舒服服的看着《蔡国风云录》,吃着晒干的杏仁,然后美美睡上一觉,顺便接着做上次的美梦。

    一切都被那讨人厌的钟声给破坏了。大周门规矩,如无钟声召集,弟子每月只需在月初向师父问安一次,其余除修行之外的时间,理论上讲只要不出护山大阵都是自由的。最近两年,这样的召集钟声越来越频繁,这个月还有十天没过却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三次。也不知是不是山顶快揭不开锅了,刘三儿想到。

    “哎呦!刘师弟真是积极,为兄今个本想争个上山的第一名,看来是没指望了!”一个瘸子从岔道口走来,一癫一癫的想快都快不了。

    来人是赵祥,四十多岁,算是山上跟刘三儿谈得来的其中一个。不过因为腿瘸的缘故,一直不受山顶那位待见。

    刘三儿的处境也只是略比赵祥好点,但也仅仅一点而已。若不是他今年才三十岁,理论上讲还算有前途,恐怕早被山顶那位扫地出门了。

    “师兄若真想第一个进门,回头散场后,跟众兄弟知会一声,想来没人敢驳这个面子的。”刘三儿走过来一把搀起赵祥,又朝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会不会是老头子破产了,这最近召集咱们也太频繁了吧!”

    “破产?”赵祥不以为然:“那是不可能的,你别看咱们这地方破破烂烂,连间气派的房子都没有,那可都是老头子故意为之的,你才来了七年,可能不清楚咱们这儿的状况。如果也像我这样来在这一待就二十年的,肯定不会这样说了。”

    “是是…但这最近…”说道这里,刘三儿欲言又止。

    赵祥似乎知道刘三儿想说什么,连忙摆手:“咳咳…还是说说修行上的事吧!师弟最近可有突破的可能?”

    眼看就要到山顶了,也难怪赵祥转移话题。

    一说到修行上,刘三儿的脸色立马就沉重了,不由叹了口气。

    见刘三儿如此,赵祥也不尴尬,反而嘿嘿笑起:“师弟,你卡在练气三层有五年了吧,按理说也到突破的时候。你这样一直不突破,不仅师父不高兴,恐怕你的主家也快坐不住了。为兄我虽然也卡在了六层,但起码因为我这瘸腿主家不会难为,师父就是要赶我走,也会考虑下主家的感受。你就不一样了,一旦主家对你失去信心,咱们的师兄弟情谊十有**就要到头了…”

    “唉…拿了主家那么多好处,到头来若不能筑基,还真是…”刘三儿有点无奈,但也只能无奈了。他是五灵根之体,虽然五灵根属于杂灵根大道无望,但修到筑基期的时间却是所有灵根中速度最快的,如果一切顺利十几年至多二十年就能筑基,比那些天灵根,地灵根动葛五十、八十年的不知快了多少。但他本命却是一只指甲盖大小,长着一双肉翅膀的黑不溜湫小虫,连名字都叫不出来,更别说找到了。老头子倒是不死心,多方花钱,给他买来不少虫子试作同参,不过都没有引起那黑虫子共鸣,折腾了两年也无收获最后只得作罢。

    赵祥本来还想多说两句,但看已到了山顶,便挣脱刘三儿自顾自的朝面前屋舍拜了三拜,朗声道:“弟子赵祥听召前来!”

    “弟子刘三儿听召前来!”刘三儿也对着屋舍拜了三拜。

    好半天,屋舍内都无回应。这期间又有七个人过来报了名号,但都被无声的挡在了门外。

    这七人都是刘三儿的师兄,大师兄李俊明五十多岁,个子很矮很胖,练气八层修为。

    二师兄沙江看着比大师兄年轻点实际却比大师兄大几岁性格内向,练气八层修为,脸白如纸。

    四师兄白杨柳有点娘娘腔,但却三十不到,修为同样练气八层。

    五师兄就是赵祥,练气六层。

    六师兄韩长河四十多岁,光头,练气四层修为。

    七师兄白采风同样是个光头,皮肤比六师兄黑点,同样的练气四层修为,平常和刘三儿有点来往,算是师兄弟里除赵祥外跟刘三儿走的比较近的。

    八师兄武德是个长相俊俏的小孩,只有二十岁,却也是货真价实的练气六层修为。

    刘三儿入门最晚,所以排行老九。在没有新人入门的情况下暂时排最后。

    “呦…今儿这是怎么了,你们一个个的跑的贼快,留我一个姑娘家的在最后,好意思吗?”三师姐人还没到,娃娃一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三师姐姚敏是个花枝招展的红发女人,年龄看上去不到三十岁,但据说实际上超过五十,练气六层修为,不过据说最近有突破七层的可能,一年多来都动不动闭关,很少来山顶见老头子,即便钟声召唤,也只偶尔出现。

    对屋舍内那位“老头子”的称呼,就是刘三儿刚入门时从三师姐那听来的,并且觉得相当顺口,随后私下里一直都是这么叫的。老头子虽对他还算不错,又是传经,又是指点修行的,甚至为了他的本命同参没少操心,但却不许他看除了练气道书之外的一切书籍,说是为了让他修行顺利,不被干扰。这对每天枯坐六个时辰练功后无所事事的刘三儿来说实在是莫大的折磨,偷看《蔡国风云录》之类的风物书籍解闷也就在所难免了。

    三师姐可以在老头子这放肆,其他人可不行,所以屋舍外并无人接话。

    面对这样的情况,三师姐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并且有点引以为豪的意思。她双手叉腰在刘三儿等人身边扭了一圈,立即香风袭人,等看到所有的鼻子都动了之后,才傲然笑道:“看看你们的出息,还修仙呢!这香粉不过是普通货色,若是换了那些用灵石买的高级货,你们还不吃了我!”

    “师妹说笑了,有师父他老人家在,就算再给我们几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打你的主意!”大师兄一本正经的望着屋舍,虽然接了话,却不看三师姐一眼。

    三师姐嘴角翘动,正想开口,这边屋舍内终于有了动静,门无声打开,本来漆黑一片的屋子也亮起了灯光。

    大师兄率先入内,刘三儿几个也紧跟在后面,只有三师姐又在外面整了会儿衣装才不紧不慢的往里扭。

    屋舍是个三进三出的院落,老头子住在最里面,平时起居都不需要打理,除了修炼就是种植各种药草,倒是把这三进三出的院落打扮的有几分灵气。

    老头子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脸上没什么皱纹,却能让人一眼看出人已经很老了。实际上他真的很老了,九十七岁,练气九层修为,冲击筑基五次都没有成功,最近一次是在刘三儿没入门不久,已经基本上没有机会了。所以才下山收了本在凡人城镇的一家镖局管账的刘三儿为徒。

    见到老头子,免不了又要拜上一拜,之后便按长幼坐下,三师姐也一改在屋舍外面的形象,正襟危坐,场面相当严肃。

    老头子刚刚行功完毕,精神很好,一一看过九人之后,便说起了此次召集的目的。

    似乎是早就打好了腹稿,老头子说气话来一套一套的,但核心的意思就是,刘三儿他们九人要被分别派往五个地方送信,其中四处两人一组前往,剩余一处只能由一个人去了。至于谁去哪里,抽签决定。

    说完,老头子便把早准备好的竹筒和九根竹签从身后拿了出来。竹筒上贴着锁气符纸,可以防止练气中期和练气后期修士的探查。

    送信这样的任务九个人之前都做过,还不止一次,只是从没见过老头子玩出今天这般花样,所以一时间都有些摸不清门路,没有人上前第一个抽。

    见此,老头子也不废话,直接看向李俊明,不容置疑道:“俊明,你先来!”

    作为大师兄,李俊明自然不好拒绝,干笑着抓了一只,当场把签子念了,白鹤派。

    白鹤派和大周门一样附庸于无尘宗,两家离得不是很远,来回路程大概一个月,不过大周门是八级门派,白鹤派却是七级门派,门中有筑基修士坐镇,统领近二十万人的凡人国度。

    之后,所有人都抽了签。五师兄和大师兄一样,被派往白鹤派。

    三师姐和七师兄被派往紧邻大周门的松江书院。松江书院虽然也是八级门派,但所辖凡人只有五万不到,并且不断有凡人逃跑。

    六师兄和八师兄被派往了七级门派琅琊阁,要差不多走两个月才能往返。

    刘三儿和二师兄被派往无尘宗。

    而四师兄只能一个人去同样附庸于无尘宗却路途最远的七级门派大梁门,来回要至少半年时间。

    临行前,老头子除了将早就准备好的信件交给众人,还特地给了每人一个包袱,里边除了地图,几百两银子,更有平时把控很严的灵石,每人一阶中品灵石三百玫。四师兄由于是一个人行动,被老头子借了个三方的储物袋,能装类似的包袱近百个。好是羡煞旁人,三师姐再也坐不住,跑到老头子边上死缠烂打,说也要借一个,哪怕是一方的也好,但硬是毛都没有要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众人便穿着统一的大周门道袍一起出了护山大阵,相互之间勉励一番便按照之前抽签的安排朝目的地进发。

    刘三儿和二师兄没走多远便发现了异样,四师兄居然跟着他俩,没有往大梁门的方向走。

    其实也是四师兄没打算瞒过两人,被发现便笑吟吟的走近过来,开门见山道:“刘师弟,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好说,好说,只要小弟能做得到,必当尽力!”刘三儿一时间也吃不准四师兄跟来的目的,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先应承下,只要不把话说死即可。

    四师兄娘的一面马上显露出来,兰花指拈来那个令刘三儿和二师兄都心动的储物袋,晃了晃,道:“那我就直说了,我打算用这个储物袋的使用权作为交换条件,跟师弟换换送信的路线。”

    “这…这可是违抗师命…”刘三儿脸色一变:“储物袋我虽然稀罕,但回头被老头子知道了,我恐怕…”

    “诶呦!你不说,我不说,二师兄自然也不会说的,是吧?”

    二师兄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刘三儿也早就猜到二师兄会如此,但仍然坚持道:“可是即便这样,回头老头子问起来,我们还是要露马脚的,况且大梁门路途遥远,我这一个人…”

    “储物袋使用权再加一本《暴雨天罗》,成不成你给句话吧!”不等刘三儿把话说完,四师兄就又加码了,并且解释道:“这《暴雨天罗》可是一门世俗武功,跟师弟你平时看的那些风物志,排行榜之类不一样,练成之后能百丈之外取人首级,我等练气修士都不定能敌得过呢,师弟卡在练气初期多年,偏偏练气初期除了能打开储物袋,比凡俗之人气力绵长之外,使用不了任何法术,连符纸都打不出,有了这本武功,好处可想而知!”

    “四师兄已经修炼了?”刘三儿听了虽然心动,却不觉得素来跟自己无什交情的娘娘腔会这么慷慨。

    四师兄神色顿时尴尬:“这…倒没有…这武功也是我最近才在我主家给的大箱小箱里掏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呢!”

    “师兄倒是大方的很!这样吧,除了储物袋使用权和武功书籍,再加一百两银子,怎样?”刘三儿实在不想跟这人纠缠,毕竟练气三层和练气八层之间的差距他心里十分清楚,一旦惹怒对方,就算有二师兄在旁,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四师兄当即同意,爽快的像是早就料到刘三儿会讨价一般。

    于是,双方将东西一换,又说了几句珍重的场面话,便分开了。

    等刘三儿走远,四师兄和二师兄才长出口气,之后相视一笑。

第二章,集市停留

    大周门的周围并没有大型野兽,但也荒无人烟,除了数不尽的参天大树,便是各种形状的石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些石头都是统一的褐色,看上去像某种矿石,掂在手里也很有份量,不过至今没听过有人从石头中冶炼出什么来。

    刘三儿所说的“听过”自然是各种藏在他住处的风物志、排行榜,某某名人的传记之类。七年来这些书籍已经成了他在寂寞练气路上不可缺少的消遣。四师兄刚给的《暴雨天罗》之类的世俗武功,他一向都不感兴趣。

    只因那些武功大都需要坚持一二十年才能小成,三五十年方能大成,期间各种对身体潜能的激发之法曾就职镖局的刘三儿早就深有体会。比起那些,练气修行虽然无聊点,但实在比之强上太多了。况且练气练的是法力,凡俗武功即便再玄妙也比不了。所以武功虽然收了,他却并没有要翻看的意思。至于多要的银子,对这次出行还真有不少用处,毕竟这白花花的东西在凡俗世界里几乎什么都能买到,吃饭,住店都要花钱,如果吃好的,住好的花的将会更多。

    路上碰到喜欢的东西想买也要花钱,特别一些珍藏版的旧书有时候一本都得十几两银子,镇店之宝级别的则有钱都不定能买来。

    修道之人虽然在凡俗之人眼中好比日月只可仰望,但修道之人也有修道之人的规矩。

    大周门以及刘三儿知道的其他门派都严禁门人抢夺凡人财物、强买强卖等等,说白了就是修道之人在凡俗世界里要遵守凡俗的那套规则,不得恶意破坏,否则一旦事发,各门派自己连查办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门人被驻守各地的被称作青衣监察使的带走,几无安然回转的可能。

    再就是那三方储物袋,刘三儿虽然稀奇,却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类事物。不过如此大容量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双手按在储物袋上催动全部法力,感受到储物袋内空间的广发,刘三儿越发觉得修真是件美妙的事情。但在实力不如别人之前,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这是他愿意跟四师兄调换送信路线的根本原因。至于四师兄跟二师兄之间是否有什么别的关系,他却不甚在意。

    每次下山时,虽然穿的都是门派的道袍,但刘三儿总会在离开山门大阵不久的路上将道袍收起,换回凡俗衣物,回山门时再换回来。麻烦是麻烦了些,却省去了许多在凡俗间走动的不便。这次也不例外,他把道袍脱下后,换上了一套略显华贵的紫色绸衣,配上他略显发福的身形,活脱脱的一小财主形象。

    这换衣服仅是第一步,之后发饰和容貌也要改变,最后是声音。刘三儿做起这些来自然是轻车熟路,并且已经想好这次要扮演小财主的名字。因为储物袋的缘故,他本来应该将所有东西往储物袋里一放,空着手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即可。但这样一来,他身为修士的身份就很可能穿帮。他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很多时候都会用小麻烦预防大麻烦的发生。大周门所辖境内还算太平,他又是大周门弟子,安全自然无虞。但出了大周门地界,就不一定了,各种自以为是的凡俗武林中人,流窜的散修,都有可能给他带来小麻烦,甚至是大麻烦。

    有道是做戏就要做全套,刘三儿除了将灵石,小部分银两和道袍放进储物袋,大部分银两,地图和要交给大梁门的信都放进了一个包袱里。《暴雨天罗》武功书籍也被放在了包袱之中,他是准备走到最近的凡人集镇上之后雇辆马车赶路,然后路上无聊的时候翻出来打发下时间的。

    本来老头子派弟子们下山办事,就是要弟子们出来历练的,规定除了坐船之外其他时候只能走路,连马都不让骑。

    刘三儿倒好,直接雇马车了。这也不是他在外出时第一次这样做了,实在是不想在路上节外生枝,雇马车花钱不多,又免了很多被人盯上的意外,何乐而不为呢?

    黄昏时,刘三停下脚步,拿出地图翻看了下,终于长长吐了口气。在大周山里走了将近一天,即便以他练气修士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好在马上就到张家集了,晚上不仅能在那住上一晚,还能好好的吃上一顿,第二天再吃顿好的,再去一处早就惦记的地方,之后便雇马车离开。想到这里,他摸了摸怀里的银子,顿时觉得精神了不少。

    ……

    张家集是大周山附近离大周门最近的凡人聚集区,常住人口几百,每逢双日开集,开集时附近三五十里的凡俗之人都会到集市上来买卖东西,几百人的小集市会一下子变成两三千人的大集市,人口堪堪多出了近十倍。

    而每逢单日,集市上也不会显得过分冷清,这里因为最靠近大周门,时不时的总有些想撞仙缘的男男女女,蔡国各家贵族派来明面上说听从大周门差遣的跑腿,蔡国周边各国的细作,能说出来历或者说不出来历的凡俗武林中人,甚至蔡国之外的修真门派弟子,身份不明的练气散修等等林林总总的各色人物愣是使张家集即便在单日子时也显得有有几分热闹。

    刘三儿自从入了大周门之后来过几次张家集,所以一进集市,就直奔一家名为“通古楼”的客栈走去。这家客栈各方面还算不错,虽说规模不大,但房间干净,饭食味美,住店还送烧酒一壶,消费够一定银两更有“宜春楼”进门腰牌相赠,可算实惠到家了。

    前几次在通古楼住宿,刘三儿消费的银两每次都足够获得一枚宜春楼的进门腰牌。他对宜春楼好奇已久,从不少风物志到很多名人榜中,都或多或少有宜春楼的影子,但描写都相当含蓄,大意只说是个美妙的地方云云。越是这样,越使人浮想联翩。可因为赶路的时间太紧,前几次只好把腰牌换成等价值的烧酒在路上喝了。

    宜春楼在蔡国和蔡国附近国家的很多地方都有分号,总楼所在未知。一枚宜春楼的进门腰牌价值二两银子,能换通古楼最好的烧酒两大坛。而宜春楼的进门腰牌还是一次性的,进门之后就会被没收,下次想进还得重新购买。就算这样,据说宜春楼里也不却宾客,每当张家集开集时,外面经常会排起几丈远的队伍。

    刘三儿这次的送信任务按照地图上的标注,时间相对来说比较充足,又有大把的银子傍身。所以他这次准备在离开之前,一定看看宜春楼里的样子,以了却多时的遗憾。

    大摇大摆的进了通古楼,刘三儿甩给迎来的跑堂几钱碎银子,让人领着直接去了后院的“天字十一号”上房,又吩咐让厨房做一桌拿手的饭食送来,便关起门来闭目打坐起来。他虽然对修行不很上心,但七年的时间也让他养成了习惯,一旦一天不练那《阴符经》,反倒浑身都不自在。

    “梆…梆…梆…”刘三儿刚入定了两刻钟不到,便听到敲门声。这么短时间不可能做好一整桌饭食,所以他睁开眼朝门口位置望了望,在不能确定是不是刚刚那个跑堂的之前,神色有些阴晴不定了。

    那敲门声又响了几次,见屋内无人搭话,便改为说话,听声音应该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兄台,我知道你在里面,如果现在不方便答话也没有关系,但请务必在酉时之前到天字六号上房一叙,在下蔡国赵家家主赵无量,叨扰之处还请见谅,先告辞了!”

    那声音说完,也不等刘三儿答话,人影随之远去。

    “赵家家主…前几天翻《蔡国风云录》的时候倒是注意过…”刘三儿喃喃自语道。赵家家主赵无量,蔡国京师人,经营石料生意,武功三流,擅长雕刻,对修仙问道痴迷不得门路,屡次想拜入大周门都被门主以没有灵根为由拒绝,但交友广阔。

    赵家家主这样的人跑到大周门附近倒也正常,只不过听他刚刚的口气似乎不是来寻找仙缘的。刘三儿来回思量了一阵,也没有什么头绪。现在离饭食做好的时间尚早,刚刚听到赵家家主之言后又无心打坐,干脆起身准备去前厅先把银子付够,拿到宜春楼的进门腰牌后去里面探探究竟再回来。

    此时天已大黑,院子里的灯笼都亮了起来,刘三儿没走几步便不觉朝那天字六号房间看了一眼。正好有一七八岁的男孩推门而出,长得倒挺机灵,就是看上去病恹恹的,宽大的袍子和瘦弱的身体有些不相搭配,不过一看就不是书童,仆役之流。

    男孩朝刘三儿做了鬼脸,难掩病态。

    “赵家家主的儿子?”刘三儿心想着,只是朝男孩眨了眨眼,转身便要往客栈前厅走。

    这时,那男孩被房间内一双妇人的手一把拖走,“哐当”一声,房门随即关闭。

    刘三儿稍显意外,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刚走到前厅的后门,便见一中年儒生满脸失落的从侧边走廊而来,步履踌躇,似乎心事不小。

    儒生的穿着较为华丽,金色的绸布衣物在灯光下有些晃眼,头发也略显散乱,并不看路,幸好走廊地面平整,跌跌撞撞也不至于摔倒。

    住客栈的怪人多了,刘三儿也不以为意。何况人生大都不会一帆风顺,偶尔失意实在太正常不过了。若他不是被老头子看中走上修道一途,怕是现在在镖局过得也不怎么样,起码不会有儒生这么好的衣服穿,住店就更住不上房了。

    儒生在走廊里绕了小半圈,最后走到天字六号房那推门直接走了进去。

    “赵家家主?”心里带着疑问,刘三儿走到了前厅。

    这会儿在前厅吃饭的客人不是很多,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边吃东西一边低声谈论着。其中一桌上一对男女尤为引人注目,男的形象俊美,一身白衣。女的脸蛋虽然一般,但贵在身姿绰约,青色纱衣更是若隐若现有诱惑的味道。两人虽然谈论声很低,但不经意的一撇都能引起四座的注意,更有几个眼放精光的汉子肆无忌惮的一直往女子身上看,似乎女子所穿的衣物不过摆设。

    两人却浑不在意,完全当屋子里的人不存在。虽然摆了一桌子得菜,吃的却很少很慢,好像把吃饭当成了一种消遣。

    刘三走马观花般的来到柜台前,不等掌柜招呼直接放柜台上二十两银子,低声道:“天字十一号今晚和明早的饭食外加今晚的住宿钱,剩余换成烧酒送到房间里。”

    “好嘞!”掌柜的一看到银子,自然十分殷勤,并从抽屉里取出一枚黑色的圆形木牌,双手奉上:“客官,这是您消费满二十两额外赠送的……”

    “知道!”刘三儿不等掌柜的把话说完便一把夺过牌子,趁着前厅的注意力都在那对男女身上,快步出了通古楼。

    晚上的张家集街道虽然都有灯笼照明,却依然很清,偶尔有人也是来去匆匆。刘三儿快步走过两条街道,看到前边十字路口边上的“宜春楼”屋内还亮着灯,知道没有白跑一趟,当即有些兴奋的握着腰牌走了过去。

第三章,购书

    在白天,张家集宜春楼实在是一处惹眼的地方,但晚上就显得相对普通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除了门口一对一人多高的貔貅石雕显示着此处主人的不凡身份,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连匾额上的“宜春楼”三个鎏金大字都在昏暗的灯光下失去了色彩。这会儿门前甚至连个引路的小斯都没有,只虚掩着半扇侧门留了条小缝出来。

    刘三儿路过那对貔貅石雕时不经意多看了几眼,竟有种貔貅石雕本是活物的错觉。吓得他忙收回目光,心里暗呼这石雕邪门。

    推门进了宜春楼前厅,刘三立即被即被屋内古色古香的陈设以及古色古香的美人若吸引。陈设很多,错落布置在前厅个个合理的位置。美人则只有四个,穿着不同颜色的艳丽纱衣,皆有些慵懒的或斜靠或侧卧着,似是醉酒了一般。

    其实若仔细看,这四人并不能称得上真正的美人,只是年龄不大,又有些身材上的优势,再加上妆容和衣着才给了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之前在通古楼前厅刘三儿注意到的女子和这四人算是同一类型,但前者在气质上却是四人加起来也不能比拟的。

    “这位爷这个点儿光临宜春楼,可是长夜漫漫缺少枕边人了?”虽然四人都看到了刘三儿,但前来招呼的只有其中一位黄衣美人,其余三个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态,似乎像刘三儿这样的还不够资格另她们一起恭迎。黄衣美人打起招呼来更是亲切而不亲近,温柔又不软弱。

    “果然来对地方了!”刘三儿心中窃喜,一方面是宜春楼所做的生意被他之前模模糊糊猜到,另一方面则期待着早点进入主题。不过,他也算有点文化,知道在妓院里财大气出的土鳖是吃不开的,酸儒则更加不受欢迎,佳公子他这种外形又半点不沾边。灵机一动,他觉得把自己扮成了一个偶然闯入宜春楼的无辜青年最好,于是紧张道:“不,不,在下只是偶然得了枚贵楼的进门腰牌,好奇之下才走进来的,若有冒犯,还望见谅。”

    说着,刘三儿将早就握在手里的进门腰牌递了过去,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黄衣美人只随便把腰牌放在触手可及的桌台上,调笑道:“大爷,您来宜春楼不找姑娘…那干嘛来了?不会是要买什么东西吧?”

    “这个…咳咳…我本就是来买东西的,如果…”刘三儿本来想说如果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可买,那干点别的也未尝不可。不过他如果之后的话居然没有机会说出来。

    黄衣美人伸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后又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自顾自的前边带路了。

    刘三儿内心略微挣扎了下,便被自己身体本能给打败了,还败的相当彻底。他一边跟在黄衣美人后面走着,一边已开始回忆之前所看的书中关于在妓院挑选姑娘的诀窍。胖的,瘦的,不胖不瘦的他都想尝试,但就怕一次叫三个身体吃不消,如果只叫一个的话,又拿不定主意该叫哪种。

    两人不往还算热闹的楼上去,却在穿过几个回廊后往楼下走去,在下了两层楼之后周围开始有些阴冷,但楼梯以及扶手却变得更加宽阔和豪华了。

    到了地下第四层,楼梯的每一个台阶上都站立着一名面无表情、身配钢刀的大汉。

    几十人的阳刚之气竟能使刘三儿几乎感受不到之前的阴冷空气。

    四楼的门是一扇厚重的灰色石门,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图画,能一次并肩通过七八个人,门口由六名身背长剑的大汉把守。

    “这宜春楼还真是有实力,做皮肉生意都能用得了这么多保镖打手!”刘三儿心中感叹着,便见黄衣美人冲靠近石门的大汉低声耳语了一句什么,接着返身过来冲刘三儿微微一笑,道:“大爷,您想去的地方到了。”

    ……

    “卧槽,这真是我想来的地方吗?”背剑的大汉开门后,刘三儿一个箭步便冲了进去。被人请过去带上了一张鬼脸面具,又缴纳了一百两的入场费,总算在过了两个折转的回廊后见到了地下四楼的真面目。但等待他的不是成排站立的等候被选的美人,而是冷清出鸟来的各种摊位。

    对,没错!就是各种摊位!大概四五十个,有大有小,大的两三人打理,小的则只用一人就可,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市场。

    不过眼下,所有的摊位都由一人打理足矣,因为游走其中的客人实在不多,充其量和卖东西的那些五五作数,入口旁边的柜台外更是冷清,一个客人都没有。

    而不管是游走在摊位间的客人,还是摆摊的摊主均都带着和刘三儿一样制式的面具。说话的声音很低,还带着假腔,生怕别人认出他们的本来身份。

    大失所望之下,刘三儿本想扭头便走,但到了门口领面具处才被告知,要等到一个时辰闭市后所有人统一离开。悻悻而回后,他只能瞎逛起来。

    这一逛不得了,刘三儿当即冷汗直冒。摊位上出售的东西都有字条介绍,粗粗一看竟差不多都是蔡国乃至无尘宗附属各国禁卖的各类毒药,迷烟,各种偷袭用的机璜暗器飞针什么的,还有放着字条求购各种毒药歹毒暗器的,有摊位前也只放了张字条,上面写的却是要出售或者求购各类大活人。

    “这儿不就是传说的凡俗黑市嘛!”刘三儿心中惊呼,努力让自己走起来更平静。他神色紧张,不过有面具遮挡,只要努力控制着腿不抖,脚平稳其他人应该发现不了。等走过了大半摊位,他已经适应了些。在拜入大周门之前,他虽然在镖局讨生活,但却从未干过违反蔡国律法的事情,拜入大周门后更是守法如初,倒是好奇来宜春楼转一圈,出去之后便再也说不清楚了。若因此被青衣巡查抓到把柄,也就基本上算绝了修道的路了。好在他向来还算小心,在下山时就换下了道袍,又易了容貌,想来一般人应该认不出来的。

    事已至此,刘三儿也知道再想着提前离开已属不智,只好耐着性子装作随意的样子在各种摊位前瞎逛,全当长长见识,弥补下平时看书的不足。

    这些摊位上虽然大都是买卖违禁品的,但也有几个售卖求购书籍的,不过很多是武功心法,带着藏宝图的风物志这类。武功心法大都贵的离谱,动不动就要上千两银子,有藏宝图的风物志倒相对便宜价格一般不超过百两。不过既然如此便宜,怕是要么宝图做假,要么就宝图标注无法到达,前者的可能应该更大。

    转了两圈,刘三也看中了几本风物志,倒不是眼红其中的藏宝图,而是觉得虽然冒险而来也不能白来一趟,既然有喜欢又不违规还付得起价钱的东西,为什么不买?

    一本《大梁风云》作者不详,讲得是大梁门自成立以来的大事小事,大梁门长老宝藏藏宝图一张,市面上没得卖,卖家标价七十两,最后五十两成交,算物有所值。

    一本《无尘宗秘事》作者不详,同样市面上买不来,内容说起来也不算秘密,都是些门派的基本介绍外加几十个无尘宗弟子的游历经验,附送不知名藏宝图两张,卖家标价同样七十两,却一两也没有讲下去,原价成交。

    上下两册的《北疆之北》是一本带有地图的老旧书籍,作者化名穿山甲自称是名修道者,地图中粗略标注了那一带蛮荒古兽的出没点,说的有鼻子有眼,外加应对之策,不过大都是逃跑之类的废话,书中没有藏宝图赠送。

    北疆这个地方,刘三儿之前听都没听过,想必很多人同样如此,外加作者自称修道之人,更有种把牛皮吹到天上的意思,很多人恐怕只看几眼就会失去兴趣。若真是好东西,摊主怎会拿出来售卖,就算卖也得是高价。所以这书十有**是杜撰出来的,不过纸张倒真有些年月了,刘三儿喜欢,标价九十两最后十两成交。

    一套十几本的《少典对敌经验谈》作者少典后人,标价一百五十两,太贵!

    刘三儿虽然心动却有心无力,身上就剩一百五十两了,要真买了书,还不是要马上吃风喝土?据说筑基期的修士可以辟谷,但他可不行,想想还是算了。

    正要离开,那售卖《少典对敌经验谈》的卖家兴许是看就要闭市了,有些着急道:“朋友留步!”

    声音不大?,但居然是个女人,还很年轻的样子。可一看摊主那比自己只略小了一圈的身形,外加明明男人一般的着装,不太明显的喉结,刘三儿便怎么也不敢把眼前之人和美人联系起来。

    要说这整个地下四楼买卖双方里女人还是有那么十几个的,但年轻点的都不是单独摆摊,卖的也都是刘三儿不感兴趣的东西。剩下几个手上老皮老茧子的更做的是人口生意。

    眼前这个摊主难道会口技?真有可能!刘三宁愿相信他是个会口技的男人,只是有点变态。不过既然对方出口挽留就说明有门!管他是男是女,只要肯卖便宜东西就行了。说不定对方一急,自己能占个大便宜呢。可在弄清对方意思之前,还是静观其变最好。

    见刘三儿没走,摊主忽的往前一凑,特意压低声音道:“朋友可是银子不够?”

    “嘿嘿…东西太贵了,我觉得你这套书夸夸其谈写了十几本,真正有用的不多,拿来参详还可以,要真按书中说的那么做,正常人恐怕也没几天活路吧!”见对方问起银子够不够这种问题,刘三儿已知刚刚所猜**不离十,索性压起价来:“这样吧,这套书我出十两买了,咱们就当交个朋友如何?”

    “呵呵…十两?”摊主当即被气的发笑:“朋友,你当这是外面书店一两二十本还送毛笔的货色呢!这可是绝版东西,整个蔡国最多三套,很多地方千金难求,我也是急着用钱才一百五十两贱卖的,回头你打听打听行情,省得以为我今晚在这坑你呢!”

    “感情你这书不是降价处理,那还叫我留下干嘛?”见摊主反应,刘三儿倒也不恼。

    摊主知道碰上了难缠的主,无奈道:“书是不能降价了,不过朋友若真是银子不够,眼前就有个可靠的典当所在,安全信誉,连那些高来高去的仙人之物都收!”

    刘三儿听了有些心动。但一时间还难以权衡利弊。书是好书虽有夸夸其谈之处,但整体不错,放到外面还真有可能被炒到大几百两,不过银子是硬通货,没有他也变不出来。典当倒是条路,但他身上的东西能拿出来当的几乎没有。

    摊主见刘三儿不回话,又无法观察刘三儿的神色,猜想刘三儿怕真是没钱身上又无什值钱之物,声音随即更低,神神秘秘道:“若典当不成,还有条路可行…今夜子时我有庄买卖,正缺一个手眼灵活的帮手,若朋友愿意来帮忙的话,倒也可抵得过一百五十两的书钱。”

    “一夜能赚一百五十两,朋友所说的买卖我恐怕难以胜任,还是说说典当的事情吧!”不用多想,刘三儿也知道摊主那一百五十两的忙不是好帮的,十有**有去无回。最终还是打起了身上灵石的主意。他身上有三百枚灵石,虽然都是一阶中品的,但和银两对换的话一枚也足以换上一百多两银子。

    大周山虽只是二阶下品灵地,但灵气对刘三儿练气三层的修为来说显然足够,每次打坐都不需要额外的灵石消耗。可出了二阶灵地,灵气一下稀薄许多,想要继续修炼的话就需要灵石打底,练气三层修为差不多三天要用掉一块一阶灵石,半年下来就是六十块,加上各种其他消耗,至少要给自己留一百块。

    一下换掉两百块灵石,当然不可能,除非刘三儿脑子锈透了。两块还是可以的,应该不会引人注意。凡俗世界的人手里有个把灵石也很正常,毕竟灵石就是靠这些人从灵脉矿坑中挖出来的。

    摊主愣了一会儿,似乎对刘三儿的决定很是意外,却又有些惊喜的意思,说道:“就入口柜台那,朋友带着面具,已经是宜春楼的贵客了,直接把要当的东西拿出来说下死当活当即可,价钱不用多讲,很公道的,快去快回,这边一会儿就要催着闭市了。”

    “试试吧,也不知人家肯收不。”刘三儿心思转动着,回话时已经走了老远。待到出恭处才小心的看了几遍四周,确保无人后迅速从贴身的储物袋里取出两块灵石,又催动法力吸附了里面些许灵气,这才来到柜台边上。

    柜台外附近仍旧一个人都没有,里面坐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掌柜,正专注的写着当天的流水,等刘三儿走的很近了才抬头平淡招呼道:“客人需要帮忙吗?”

    “当点银子,死当!”说着刘三儿将两块灵石放到了柜台上。

    那掌柜的一见不是凡俗之物,当即两眼放光双手将灵石迅速收走,拿到底下柜台下隐蔽处捣鼓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起身小声笑说道:“两块一阶中品灵石,灵气只散去一点,做价二百二十两白银,客官可是确定了死当?死当的话可给二百三十两。”

    “确定了,死当!”

    “那请您在这契约上按个手印吧!”掌柜将早就做好的契约空白处写上当物名称,双手连着印泥送了过来。

    ……

    拿到了银子,刘三便迅速回去和那摆摊之人交易,完了又闲逛起来,直到闭市时他都再也没有买任何东西。闭市之后他便带着些许遗憾离开了宜春楼。

    遗憾没能在进门当时说自己就是来找姑娘的。

    ……

    宜春楼四楼内,刚刚清场完毕。

    山羊胡掌柜的身后突然冒出一个黑影,凑过来询问道:“您确定不跟踪那人?”

    “才两块还是用过的,何必大惊小怪,切记不可干那杀鸡取卵的勾当。对了!子时的买卖不能掉以轻心,你们刚到这里,行事一定要谨慎些!还有那些个外面找来的家伙也不知靠不靠得住,早点叫他们集合,不行就换人。”山羊胡掌柜仍旧写着流水,声音软绵绵的。

    黑影听了后,当即应诺退下。

第四章,和尚

    前后不到两个时辰,刘三儿却觉得时间过了很久,一出宜春楼,就直奔通古楼方向,一刻也不想停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路上趁着没人将装书的布包收进储物袋,又划算了下剩余的银两,应该够到大梁门打个来回了。

    张家集虽说最靠近大周门,但物价还不算高,像通古楼这样的客栈上房一天只需要一两银子,一大桌饭菜也就两三两的样子。如果吃的简单些,即便顿顿有肉两三天都花不了一两。住的随便的话普通单人间五天一两,大通铺半月一两。

    刘三儿给通古楼掌柜的那二十两是赠送宜春楼进门腰牌的门槛,能免费弄到一块自然要弄,至于剩余的买酒是自己喝自然也不算亏。现在身上的银子还有二百三十两,刨去全程雇马车的费用,剩余的以后尽量住普通单间,顿顿有肉吃还能略有剩余。这次因为忍不住好奇去宜春楼里已是背了件说不清的祸事,还是明早天一亮找辆马车尽快离开为妙。

    ……

    通古楼的前厅里吃饭的客人依旧不多,可刘三儿进门略微一看,就有点疑惑了,或者说是震惊。

    那对引人注目的年轻男女还在,依旧不紧不慢的吃着,依旧低声说笑着,不过总算快把东西吃完了。几个眼睛盯着年轻女人的汉子还在,桌上盘子已经落了老高。甚至厅里的其他客人居然也都和刘三儿出门时一模一样,桌上也横七竖八的放了不少碗碟。这就有些诡异了!自从进了练气二层,他的记忆力就和其他修士一样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一本厚书看上一遍便可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更何况是一屋子稀稀朗朗的人呢。既然记忆不会出错,那就是这些人不同寻常了。

    一顿饭吃上一个多时辰还没有吃完,若只是一个人如此也算了,但前厅里人人如此就实在不可思议了。

    “反常必有妖”刘三儿心道。

    再看那掌柜的,脸色明显不好,见刘三儿是住店的客人忙偷偷给了几个眼色,示意赶快去后面。

    刘三儿装作若无其事晃悠着穿过前厅,之后一溜烟的往自己房间跑去。

    这时,只听前厅里一汉子大声道:“掌柜的,再来五斤牛肉,三碗面食!”

    那掌柜的颤音回道:“客官,您几位连着在座的诸位已经把小店五天的食材储备都吃完了…”

    “哈哈,大爷乐意,又不是不给钱,哪那么多废话!”

    ……

    之后的话刘三儿没有听到,也懒得去听。进屋后赶紧关好房门才靠着墙长长吐了口气。还没来得及移步便感到外面有人走来,心中当即一紧。

    “客官,是我!”听声音是那拿了好处的跑堂的。

    “卧槽!”刘三儿心中暗骂一句,没好气道:“有事就说!”

    “是这样的客官,您之前要的一桌饭食厨房太忙到现在还没做出来,您看您是不是吃点简单的,我也好盯着赶快给您做好!”

    一紧张就忘了饿,刘三儿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吃晚饭,虽然眼下也没什么胃口,但他保持着凡俗之时的吃饭习惯,一顿不吃就不自在,早晚两顿缺一不可,哪怕是吃点松子,于是吩咐道:“随便做两碗面食吧!”

    “好的,您稍等!”跑堂的见刘三儿没有为难,当即如蒙大赦的逃走了。

    有前厅那帮人在,通古楼里能按时吃饭的恐怕不多。想通其中关节,刘三儿不由苦笑一声,正要移步,又有人来了。脚步声熟悉,正是赵家家主。不过现在已经过了酉时,也不怕他再纠缠。

    赵家家主到了门口,还是先敲门,之后不等答话便道:“兄台,在下赵家家主赵无量,酉时没等到您,这会儿看您回来了,特来再次相邀,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想请兄台去我那做个见证人,我愿意奉上一百两银子作为酬劳!”

    “一百两…当真?”刘三儿心中一动,转身开了房门。这边做个见证就有一百两可拿,而宜春楼里做个摊主的帮手更有一百五十两酬劳,蔡国的银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赚,还是仅仅让他碰上了?那摊主的活计十有**干不得,但赵家家主的还是可以考虑的,毕竟多一百两银子,送信的路上就会滋润许多。

    赵家家主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灯光下面容苍老,有点驼背,但人很精神,见刘三儿望过来拱手笑道:“兄台,在下赵无量,还请借一步说话!”

    “王林!”刘三儿一边用早就想好的身份应对,一边把赵无量请了进来。

    两人分宾主落座后,赵无量直言道:“这次冒昧打扰实在事出有因,还请王兄见谅!是这样的,在下老年得子,但小子生来体弱多病,好几个有名的郎中都断言小子恐活不过弱冠之年,在下近年广施家财也交到了些朋友,这才在最近求来了一位仙师帮忙!”

    “仙师?”刘三儿眉头一皱。按理说他也是凡俗中人眼中的仙师,不过不擅长治病,修为又低。大周山附近素有散修路过,但都知道是大周门地盘,就是做生意也该提前向大周门打招呼才是,从哪冒出来一个愣头青?

    赵无量见刘三儿神色,十分受用,随即解释起来。

    原来赵无量近来偶然从朋友处,得了个修士的落脚山洞地址,备足礼物厚着脸皮去求人帮自己的儿子治病,没想到对方竟答应了,但言称必须找个有灵气的仙山附近才能治疗,双方又谈了治病的价格,最后约定白银一万两,但需要至少三十个人见证治病过程。蔡国也就大周山是座有灵气的仙山,所以赵无量便到了张家集,住进了通古楼。

    双方约定的日子就是今天,一万两白银难不倒赵家,早就准备妥当,但三十个见证人却有些作难了。修士要求见证人不能是同姓赵家人,不能是寒门白丁,三十人中相互不能认识,不然就是多给几倍的价钱也不行。要说花钱找三十个讨生活的农夫工匠之类的自然一抓一大把,可要找三十个有些身份地位又不缺钱财的人赶上千里路来做个见证人就实在难办了。好在赵无量救子心切又肯花钱,东拼西凑的总算在半月前凑了三十五人,并一同到了张家集。

    但这三十五个人却没几个是他之前交到的朋友,大都是朋友托朋友找来的朋友,这还是给人许下了偌大的好处才办到的,好在这些人都不是冒充的,也不怕到时应对不妥。

    到了张家集这些人并不跟赵无量一起住在通古楼,而是各自选择了落脚处,只答应今天一定在天黑前出现,酉时开会议事。可之前天都黑了,居然还有十三个没来,派人去他们的落脚处也一无所获。这样一来三十五人就只剩下二十二个,比之前约定的至少少了八个。

    赵无量本来就考虑了可能出现的意外才不惜多花钱财多找了五人,结果还是出了问题。一急就打起了通古楼上房里客人的主意,赶紧一家家的敲门说好话,总算在通古楼里又找来了五个看上去符合标准的,到酉时时已凑足了二十七人,现在加上刘三儿,还缺两个,不过赵无量的几个本家已经去了张家集上其他客栈,再找来两个符合标准的见证人应该问题不大,真多了也没有关系,反正双方约定好的是至少三十个,只要够了就行。

    修道者给凡俗之人看病不算稀奇,要不来灵石要些银两也算正常,但看个病居然找三十几个见证人的刘三儿倒头一次听说。

    不过若这条件不是那准备给赵无量儿子看病的修士提出的,而是赵无量提出的呢?

    若这样就说得通了,赵无量担心花了银子,修士不出力或者不出全力儿子的病没有看好,有了见证人就不怕对方身为修士到时不认账。或者赵无量怕那修士见了钱财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根本不给他儿子看病,都有可能。

    听完解释,刘三儿还真打算去做那见证人。倒不是为了那一百两银子,而是想见一见那修士,若真有什么不妥之处也好及时跟老头子汇报一声。但既然同是修道者,对方肯定能轻易感应到同道的存在,刘三儿所修《阴符经》上的敛气法门是有,能让同阶练气初期和高一阶练气中期感应不到做起来容易,运转法力可以整天的保持,自从进了张家集他也一直在做。能让练气后期感应不到他的法门却只能持续半个时辰,而且每天只能使用一次。

    《阴符经》只是本普通的道书,所以也不会存在练气期让筑基期感应不到的功法。

    刘三儿猜想那修士至多练气后期水平,自己只要全力运转敛气法门,应该不会被对方感应到。法门能维持半个时辰,他在那待上两刻就走,赵家家主救子心切,想来也不会强留自己。若那修士有问题则赶紧回山报给老头子。只是顺手施为的更好,虽然没有跟门中打招呼,但那是大师兄的职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既然有了主意,他也不再多想,假装思索了一阵,勉为其难道:“好吧,这个见证人我做了,不知那位仙师什么时候到?”

    “多谢王兄!”赵无量见刘三儿做出决定,当即起身称谢,又道:“仙师今夜子时必达,王兄这就先到在下房间里喝茶吧,上好的峰茶,顺便也能认识些朋友…”

    说着,赵无量取出一百两银子笑着放在了手边的桌上。

    刘三儿也不客气,把银子一收,若无其事的打先出门,赵无量则跟在后边关门。刚到门外,便见那跑堂的托着两碗面食急匆匆走来,赶紧又打发走了。

    ……

    天字六号房比天字十一号大了一倍不止,客厅里坐上二三十人也不会显得拥挤,更不说还有三间内室。家具摆设也不是天字十一号能比的,清一色的红木制品,高贵中透着典雅,一屋子下来怎么也得个几千两。为了儿子看病,赵无量可算花了大价钱。这些东西一看就是临时购买,用来招待那治病“仙师”的。

    客厅正前方的主位上放的是一张精致的蒲团,主位两侧各有两排座椅,每排能坐八个人,两侧两排座椅的后方还有空余的地方,放着些备用的椅子,一侧也有五六张。

    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蒲团上依旧空着,座椅上已正襟危坐了三十一人,个个穿着高贵,不论谈吐光从外形上看倒也符合赵无量和那修士所谈的条件。除刘三儿以外的三十人里大都是中年男性,老者一个,年轻男女一对。这男女正是刘三儿之前在通古楼前厅看到的两位,两人一改吃饭时的随意,对脸坐在两侧前排中间位置上一动不动,似乎换了人一般。

    刘三儿坐在靠近门口的左侧座位后排,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端坐不动,尽量不引人注意。老者就坐在他右手边,一直闭目养神。左手边的位置空着,应该也不会有人坐了。他还没确定要不要现在就开始运转可以防止练气后期修士感应的敛气法门,看了看屋外的天,时间也差不多了,随时准备着。

    从进门到现在,屋里一个说话的都没有,桌上都泡着上好的茶水,也无人饮用,气氛凝重的有些过份。可能是马上就能见到仙师的原因,这一屋子的男人,居然没有一个对那个身姿绰约的青纱女子投射别样目光的,倒是赵无量时不时的站在门口回望几下。

    赵无量的儿子和内人都在内室中待着,本家被派出去放哨,就等仙师降临了。眼看离子时越来越近,赵无量终于不再回望那青纱女子,焦急的开始来回踱步,小声嘀咕道:“毒誓都发了不会不来了吧!”

    “原来如此…”刘三儿因为离得近,闻言后也算明白了为什么赵无量能肯定那修士必来。

    忽的赵无量眼前一亮,当即跪倒在地,朝门口颤声道:“恭迎仙师法驾!”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黑袍包裹全身之人已快步穿门而入,走到主位的蒲团上盘坐了下来,一股练气后期修士的气息一放即收。

    众人顿感浑身一紧,这才慌忙起身跪拜,同呼:“恭迎仙师法驾!”

    “阿弥陀佛,贫僧险些来晚了,诸位不必多礼,都回坐吧!”等诸人抬头时,主位蒲团上坐着的已成了一个五十多岁身着米黄淄衣的光头和尚,哪里还有什么黑袍人。

第五章,和尚遇袭

    和尚宝象庄严,端的一副高人模样,待众人都坐回原位,目光逐一扫视全场,到刘三儿时,居然微微一笑,又点了点头,如同早就认识一般。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众人都看在眼里,无不露出疑惑之色。尤其那对年轻男女,投来目光颇为复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被和尚这么一看,刘三儿有些莫名其妙,同时也有些心虚。不过想到敛气法才刚刚施展,对方虽是练气后期修为,也不该这么快就找到自己功法上的破绽,这才心下大定。但这和尚什么意思呢?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应对之法。他现在装的是凡俗之人,总不能仙师朝他点头,他连反应都没有吧。想了想,还是先傻笑一下蒙混过关吧,随即乐呵呵的冲和尚点了点头,又朝看过来的众人一一抱拳,总算完事了。

    虽说各修真门派都有自己的属国,但属国内偶尔来点别派的修士还是允许的,只要人家安安分分,想赶走都得要个合适的理由。刘三儿打算再观察和尚一会儿,若其真是要救治赵无量小孩,总算有所功德,不去门中报备就不去吧,这块不归他管,他立马闪人,也懒得禀告老头子,睡一觉明天一早雇车出发。若和尚有问题则连夜回山,这种事情可不敢耽搁。

    大周门是道门,蔡国凡俗之人也大都只认得道士,好在有流行各地的风物志类书籍,里面不乏对佛门和儒门的介绍,所以不少凡俗之人也知道除了道士仙师外还有和尚儒生一类的仙师,外加在座的都是在凡俗世界有些身份地位的见证人,在和尚显出真容那会儿居然无一人表示吃惊。反倒是和尚对刘三儿的一笑,让不少人大感意外。

    和尚和颜瑞色的收回目光,又稽首喧了句佛号,说了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类的套话,一说就是近一刻钟。不少人开始庆幸当初做见证人的决定,虽然路途遥远,但不仅得了赵无量的好处,又能聆听仙师说话,哪怕是骂人的脏话,回头也能说出去炫耀一番,无不听的专心致志,生怕漏掉什么。

    末了,和尚吩咐赵无量把儿子领来,并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赞道:“好茶!诸位也来尝尝。”

    仙师吩咐,众人自然遵从。于是皆都端起茶碗像模像样的品了起来,并一副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许是太晚了,赵无量的儿子已然睡着,被背到了和尚面前,果然是刘三儿之前见到的七八岁男孩,依旧病恹恹的,呼吸有点急促。

    和尚一手搭在男孩手腕上一手托着男孩的后脑上,思索了一阵道:“阿弥陀佛,此子久病不好,非凡俗医药之过,但既然被贫僧碰到岂有不好之理!”

    “多谢仙师!”下方赵无量当即大喜拜倒。

    众人见此也都松了口气,这赵无量也不容易,此次若救子成功,他们这些做见证人的回头吹嘘起来也有面子,当真皆大欢喜。

    刘三儿算了下敛气法的时间,差不多快到开溜的时候了。现在就算他离开了,也还剩三十个见证人,依赵无量眼下的心情,绝对是不会阻拦的。不过怎么离开还是要斟酌一下,没个由头实在说不过去,得想想。

    这边,和尚虽说了能治病,却不着急动手,只是似笑非笑的捻动着佛珠。

    赵无量这才从激动中醒悟过来,忙高声吩咐本家把孝敬仙师的香油钱抬上来。

    一万两银子被装在一个檀木箱子里抬了进来,还打开让众人看了看。之后被和尚淄衣一罩连同箱子都收进了储物袋里。

    这一手玩的那叫一个漂亮,不仅众人眼睛一亮,就连刘三儿都忍不住叫好。不愧是练气后期,连收个东西都这么潇洒!

    和尚收了银子,也就不再耽误,只吩咐了一句“不要打扰,很快就好”,便摸出一枚土色药丸双手上一搓,抵在了男孩胸口。

    霎时间,和尚的两手上黄烟滚滚,屋子里药香扑鼻。

    众人皆被仙法所吸引,看的如痴如醉。他们不知道,一丝丝他们看不到的东西由他们后背飘出,在空中颤悠悠的飞向了和尚双手。

    刘三儿觉得背后有些异样,但也没多想,此时正是他脱身的时机,也是他能防止练气后期修士感应到的敛气法时间极限了。他把右手边茶碗往桌子边缘一放,若无其事的轻轻一推,就等茶碗掉地上碎了后,借捡茶碗割破手指的由头走人。抬眼看了下主位那两手依旧黄烟滚滚的和尚脸上已开始冒汗,心道原来修士给人治病也不容易。

    ……

    “不对!”刘三儿低头一看,茶碗并未落地,更别说碎裂了!正被边上的闭眼的老者单手把玩着,这还了得。再去抢已属不智,随即又想到个主意,顺便还能坑这老头一把,也算出口气。

    主意已定,刘三再不犹豫,抓起左手边的茶碗猛地朝门口一砸。

    “啪啦”一声,茶碗碎了。

    “老头,你敢偷袭我?”刘三儿跳起来愤怒一吼。

    老者竟更加愤怒,指着刘三儿眼光几可杀人:“小子!你…”

    嗖!嗖!嗖!

    三只冷箭破门而入,直取正在全力运功的和尚心口。

    和尚卒不及防,虽然躲避及时,却还是被其中一支冷箭射入了左臂,一个翻滚便要冲出门去。

    这时,最靠近和尚的四人同时抬起双手,八只胳膊上袖箭齐发,瞬间竟射出了四五十箭,把和尚的去路完全封死。

    那和尚即便是练气后期修士,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弄懵了,竟忘了每每开口必宣的佛号,惊呼道:“好家伙!”

    同时淄衣往前一罩,大半射向和尚的袖箭被挡了下来。

    “噗”的一声,和尚左腿小腿又中一箭,也终于知道中了埋伏,并不理会发完袖箭的四人,依旧往前冲去,不过方向已有些斜了。既然敢偷袭他,就绝不止眼下这几个凡俗之人,后面的才是重点,正门口是不能走了,从内室窗户出去或许可行,但不管怎样还是先出了房间为妙。

    没跑出两步,和尚的身前便有一片银光射来,竟是十几枚银针,被坐在客厅中间的年轻白衣男子用一把折扇打出,端的犀利!

    和尚淄衣又是一罩,银针悉数不见,但同时淄衣竟着了火。

    却是一只拇指大小的纸鹤从青纱女子袖中飞出,翅膀扑闪两下居然全身火着,带着热浪冲进了和尚淄衣。

    淄衣瞬间燃尽,散落一地袖箭、银针。

    火鹤又冲向和尚,火势更大,已由原来的拇指大小涨到了拳头般大,扑鼻的热浪将一众凡俗吓得哇哇大叫,抱头鼠窜。

    从冷箭出现到火鹤现身不过一两个呼吸,这些人终于从惊愕中醒悟过来,客厅不是他们该待的地方,晚走一会儿都会性命堪忧,很多人开始后悔来当这劳什子见证人了。

    刘三儿也早后悔来趟这浑水,不仅没有抓到和尚的什么把柄,倒进了一窝子胆大包天敢袭杀修士的亡命之徒包围里来了。刚刚冷箭一出,老者便不再理会他,而是慌慌张张的往椅子底下钻。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毕竟练气多年,修为虽不怎么样,对危险的判断却要胜过凡俗之人,知道这会儿往正门外走恐怕死路一条,连滚带爬的进了一间内室,里边没人,心中总算稍定。可内室的窗户和客厅的房门在一排,从窗台跳出去一样有被射杀的危险,只好先低伏着身子,在门口开了条小缝,先看看外面情况再做打算。他也是有杀手锏的,不过轻易实在不想用出。

    “练气四层修为就有一阶上品的一次性火炎鹤可用,女施主还真是身家丰厚!”和尚往青年男女身上一扫,不禁冷笑起来,一手往腰间一探取出一张四四方方的晶莹盾牌,往身前一挡,正好撞上了迎来的火鹤。

    顿时,火花四溅,火鹤随即泯灭。

    和尚也被冲击的后退了两步,身形不稳。

    趁此机会,白衣男子又拍打了折扇,连续打出了两片银光,直取盾牌照顾不住的和尚头脚。

    和尚身上本就被穿了两箭,行动已是不便,又被火鹤冲击的旧力已失新力未续,哪里还敢用盾牌在原地硬抗,大叫道:“好你个小子,练气三层也敢偷袭贫僧这练气七层!”

    说话是说话,和尚还是身子一闪,避过两片银针,往刘三儿藏身的内室逃去。

    刘三儿脸色难看,心道:苦也!

    这时,前厅外惨叫连连,伴随着金属割肉声,先前逃出去的几个见证人怕已然赴死。剩余还没来及出门的哪敢再往外跑,没头苍蝇一般的在屋子里乱窜,扰的和尚想走快都不成。

    和尚也是急了,不用盾牌却用一只肉掌连连推出,当即将几个不长眼的挡路者推开老远,眼看推开最后一个挡路者就能冲进内室时,却忽的闷哼一声,倒退老远。

    一老者带着双漆黑冒烟的手套挡住了和尚去路,却正是之前坐在刘三儿旁边的那位,他的手套上明显猝了毒,一股腥味令人闻之作呕。

    老者原先混在逃命的人群里,演的实在太像,刘三儿刚刚还在嘲笑此人,转眼间便差点被惊的眼珠子掉出来了。那和尚在混乱之间更哪能看出老者的端倪,登时中招。

    和尚站稳后看了看发黑的手掌,反而冷静了下来,原地冲老者道:“阿弥陀佛!施主也是练气七层的修士,却做这种偷袭之事,不觉得可耻吗?”

    “和尚不用拖延时间,老夫这蛇皮手套剧毒无比,筑基以下粘之即死,现在交出东西可留你全尸!”老者声音阴冷,却也不急于出手,又冲年轻男女吩咐道:“客栈里不留活口,除了外围那些打埋伏的,统统叫进来杀人,快!”

    年轻男女当即领命,男的出外调动人手,女的登时大开杀戒。

    不过见证人中也有七八个武功不错的,刚刚只是一时慌张乱了阵脚,这会儿知道生存希望渺茫,当即拼起命来,有拿桌子的,有拿凳子的。

    赵无量更拿了两盏铜灯台,双眼发红,死命的往青纱女子身上乱砸,七八个围住一个,双方一时间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和尚的脸色愈发难看,看来老者刚刚的话十有**不假,又提了下气,双颊憋的发紫。

    老者见此,仰头大笑:“和尚还不肯交出东西吗,那就别怪老夫不给你再世为人的机…”

    一团红光从和尚口中飞射而出,瞬间没入老者腹中,老者惊讶的摸着腹部:“二阶下品散气锥,他妈的!你这秃驴要毁我修为!”

    和尚惨笑一笑,举着盾牌竟然冲向了老者。

    老者居然不敢硬接,跳到门口盘坐下来,大吼道:“碎尸万段,统统碎尸万段!六号八号,快去抓那和尚!他中毒很深,已经不是你俩对手了!”

    和尚三两步冲进内室,见到刘三儿,忽的两眼放光,笑问:“同道中人?”

    刚刚保命要紧,刘三儿已收了能够避开练气后期感应的功法,见和尚已看出端倪,竟然忘了和尚修佛他修玄,做防御状硬着头皮道:“然也!”

    “那真是太好了!”和尚忽的将声音抬高两倍不止,一边冲向窗外一边大呼:“多谢道友相助,东西送往大佛寺必有重谢!”

    “呃…”刘三儿先一愣,瞬间后脸都绿了,破口大骂:“卧槽,秃驴你害我!”

    再没了使出杀手锏的心思,刘三儿跟着也冲向了窗外。

第六章,逃跑

    有和尚在前边拿着盾牌开路吸引设伏之人的注意,刘三儿跳下窗台时倒没遇到什么阻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但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的十几个人,死相太过凄惨,令他还没有站稳就吓得险些摔倒。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但如此血腥的死人还是头一次见,难免适应不了。

    除了死人,院子里更多的还是活人。十几个战团,每团大都四五个人,斗得难解难分,不时有人倒下,有像是设伏一方的清一色黑衣人,有像是通古楼住客的服装杂乱男女。

    前厅楼上的房间里也不断传来兵器的碰撞声和惨叫声。

    这些刘三儿都只看了一眼,注意力便马上被院子左侧的和尚战团吸引,并猫着腰,借着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处小心的溜了过去,还没走出多远忽然感到背后有些阴冷,心道不好,随即就地一滚。

    嗖!

    一只冷箭只晚了刹那射过滚在地上的刘三儿上方,正是茶碗碎裂声响起时偷袭和尚的冷箭。

    刘三儿暗道一声好险,人却连连滚出十四五步的距离,中间更是不敢走直线,曲曲折折的靠到离和尚稍近的一座假山阴影里,背后冷意总算消失,还没来得及喘气,便感到小腿一疼,低头一看,侧后方正有一躺在地上满身血污的黑衣人,端着一杆短枪,本要刺入他的小腿,但因为受伤失了准头只在腿上划开了个口子。

    “又一百两…不能让别人挣了…”黑衣人见一刺不成,一边念叨一边再次刺来!

    尼玛,刘三儿当即大怒。他就是再不济也好歹是大周门的弟子,凡俗之人眼中货真价实的仙师,就是蔡国国君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现在却被一受伤快死了的凡俗之辈偷袭,还差点成功了,而且自己只值那区区一百两,实在火大。也顾不得腿疼,一把夺过短枪,照着黑衣人的后背就是一扎。这一扎用出十成力气,怎能无点效用!

    黑衣人本就是强弩之末,全凭着一口气支撑,哪能争得过练气三层的刘三儿,更不用说躲避了。

    “噗”的一声!

    短枪贯穿黑衣人身体,血线飙出,黑衣人瞬间死透。

    被血溅到脸上,刘三儿才松开手,惊惧的喘着气。这可是他第一次杀人,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不管以前在镖局还是后来拜入大周门,他都从未与人争斗过,遇事都是能忍就忍,不能忍就躲。压根不会打架,更不要说杀人了。他看的书中倒是经常有某某杀某某或者某某杀某某满门最后逃脱追捕的故事,也曾幻想着能够修为突飞猛进,用高阶法器把一帮凡俗恶人杀的屁滚尿流,俯首跪拜。但就是没想到会如今天这样反其道行之的。

    院子左侧靠近茅厕的战团十几个手持兵刃的黑衣人围着和尚喊打喊杀,但一时间居然仍奈何不了已经受伤和中毒的和尚。

    和尚背上又多一道口子,却忙中偷闲,袖中飞出一只燃着火线的巴掌大纸鹰,迎风便涨。

    “一阶中品一次性飞行法器百里鹰,价值一百块一阶中品灵石!”刘三儿也算在大周门待了七年,自然认得此物,还有幸跟大师兄乘坐过一次。此物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但却是赶路逃命的上好法器,用法力引燃后两个呼吸便能乘坐,在一个时辰的燃烧时间内能飞行百里。他现在对那和尚是又羡慕又嫉妒,羡慕其有可用法器逃走在望,又嫉妒其马上就能脱困而出了,自己恐怕难有善终。

    嗖!嗖!嗖!

    连续三只冷箭打在百里鹰上,火线竟被打灭,百里鹰黯然落地,一百块一阶中品灵石作废!

    围在和尚周围的十几个黑衣人见此,攻击更加疯狂,一人更是高声叫道:“仙师不过如此,杀之何防!”

    “诸位施主都是凡俗中人,居然弑杀仙师,无论按照哪国律法可都是要连坐的,现在回头还不算晚!”和尚听了,脸色更加难看,一边招呼众人,一边又连续放出两只百里鹰来。

    两只燃着火线的百里鹰升空一个呼吸不到,忽的泯灭落地,却不再是被冷箭打落。

    “哼,佛国孽障而已,杀了也就杀了!今日之事计划周密,就连…也打点妥当了,蔡国国君不敢追究,大周门连个筑基都没有的八级门派敢告我们…吗?”天字六号房门口跳出一青纱女子,一冒着寒气的匕首自百里鹰落下处飞回其手上。女子说道两个关键处故意压低声音,是以谁也没有听到。

    青纱女子既然出来,天字六号房内已然没有活口。

    “女施主造孽太重,就不怕他日入那阿鼻地狱!”和尚三只百里鹰被打落,又料到青纱女子已杀尽屋内之人,终于动了真火。盾牌骤然猛推,一迎上来的黑衣人整个化作烂肉倒飞,连惨叫都不及发出。

    “死到临头还那么多话,修佛的就是麻烦!”青纱女子冷笑着踏步而来,走的不紧不慢,瞧了眼藏在假山阴影里的刘三儿,手中匕首骤然祭出,直取首级,又从怀里摸出把一模一样的匕首,祭向了和尚。

    那匕首起码一阶中品以上,刘三儿哪能抵挡得了,拔出插在黑衣人后背的短枪一挡,短枪瞬间被斩为两段。匕首只略顿了下,势头丝毫不减。

    刘三儿身子猛然一斜,虽躲过了要害,浑身却一寒,被匕首划了道长长的口子。寒意逼人,右脸随即没了知觉,他忙运转法力抵抗。

    匕首转了个湾,再次袭来。刘三儿在假山边连连闪躲,却故意越来越靠向了和尚。

    和尚这会儿自身难保,身上伤口已达五个,盾牌堪堪挡住匕首,又放倒两个黑衣人后,已有些站不稳。袖子一抖,居然再次飞出一只百里鹰。

    这次,青纱少女没有再放出法器阻止,倒是一直放冷箭的家伙冷箭似乎用完,从隐蔽处现身,持刀飞身砍向了百里鹰。

    不曾想和尚早有准备,随手将本跟匕首纠缠的盾牌砸出,将人砸成一滩烂肉倒飞。盾牌随即收回,又跟匕首斗在一起。

    那百里鹰在空中终于涨了两个呼吸,有两尺来长,灵力十足。

    和尚见了大喜,避开几个黑衣人,一脚跳上鹰背,回头冲还未过来的青纱女子笑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今日造的孽,贫僧改日必上门清算!”

    见和尚已然要走,青纱女子却似乎并不着急,反而冷笑着操纵匕首攻向了刘三儿。

    一只匕首,刘三已应对不,慌乱间见第二只袭来,和尚又升到了空中,知道生机已决,胡乱提起手边一物朝袭来的匕首砸去,即便杀手锏在这用不出,好歹也不能坐以待毙。

    “咚”的一声!

    一桶粪水掉在了地上,溅的满地都是。而穿入粪桶的匕首居然没有再次飞出,却是灵性大损的落在了刘三儿身前。

    刘三也不嫌脏,躲过另一把匕首后将掉地上的那把迅速捡起直接砸入了一装满粪水的桶中。

    “我的寒冰匕!”青纱女子惊怒交加,法诀一打,粪桶中毫无动静,再赶忙要控制另一柄匕首时,却见一片黄白之物带着恶臭冲飞过来,连忙跳出老远,一打法诀,另一匕首竟然也失了联系,登时欲哭无泪。

    刘三儿捏着沾满粪水的匕首本想再找个粪桶浸入,还未动手眼角余光便瞥见了一团熟悉的银光,当即变换身形闪到了一边。

    白衣男子手持折扇气冲冲赶到,此时前厅楼上已没了动静,院落中战团也已少了小半,尸体倒是多了一二十个,有几个没死透的通古楼住客和黑衣人正爬着一追一逃,正好挡住了男子来路,都被男子折扇里打出的银针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击杀。

    “好个贼子,居然敢坏我师姐的法器,纳命来!”男子见刘三儿躲过了银针,居然将折扇整个甩出,应是银针已经打完了。其同样是练气初期,用不了法器,除了暗器外,也无什么特别的战斗力。

    但那折扇居然比银针还犀利些,带着破空声盘旋着速度不亚于法器,居然还能像法器一样能够在一击不中之后回到白衣男子手中。

    当折扇第二次飞出时,刚到半途竟被一物碾压,却正是只百里鹰。

    和尚随即落地,一个踉跄站到了刘三儿旁边,再无半分出家人风范,大骂道:“妈了个巴子,你们他妈的到底哪门哪派的?还有没有规矩?外面设了阵法也不早说,害我最后一只百里鹰只能压把破扇子后报废!”

    言罢,和尚袖中飞出一杆三角状旗子,正反两面都书有一“破”字,真言随即念出:“急急如律令,给老子破!”

    好家伙,和尚用的居然是道家破阵法器!

    空中灵气登时一动,似乎什么东西碎了,受此影响,院落中众人同时一愣。

    见阵破了,和尚将旗子一收,虚脱的险些晕倒。正要靠向刘三儿,居然被刘三儿先跑了。

    知道阵法已破,刘三儿可没有愣神,一个箭步冲出,把压在百里鹰下的折扇捡起,接着迅速越过茅厕旁的一众黑衣人,攀上院墙便跳了出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半分拖泥带水,又让众人一愣。

    “道友留步!”和尚首先反应过来,也要见样学样的翻墙而出,不想却没有刘三儿幸运,不仅黑衣人围了上来,青纱女子也到了跟前。

    而白衣男子则心急折扇被拿,在众人围堵和尚时已带着部分黑衣人跳出院子,追击刘三儿去了。

    青纱女子手里拿着把短剑,光晕闪动,再不废话,直接刺向和尚。

    和尚许是受伤太重,表情难看的居然不躲,堪堪被刺中了手臂,却正是那条中毒的手臂。

    一下刺中,青纱女子大感意外,但既已刺中,焉有再给和尚活路的机会。短剑一挑,和尚手臂当即被斩飞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碰到了围在后面三名黑衣人身上。

    三人登时惨叫不已,叫声摄人心魄。

    趁着这个档口,和尚居然如早就算好了一般倒退而走,只用一只手臂居然也翻过了院墙,逃走了。

    “追呀!一群没用的蠢货!”青纱女子冲一众黑衣人大吼。

    黑衣人自然领命,马上翻墙去追。

    黑衣人一走,青纱女子反而冲和尚逃走方向深吸口气,似是平复心情,之后加入院落中仅剩的两个战团,不管什么人一律毙杀。接着吐了口气,笑吟吟的举剑朝天字六号房一步步逼近。

    六号房门口盘坐的老者气息目下只省练气四层,散气锥还未完全拔出,见女子走来登时冷汗直冒。

第七章,途中遭遇

    跳下院墙后,刘三儿顾不上腿未止血右脸麻木,直接迈开步子朝大周山方向狂奔,但刚过了一条巷子,他便觉得还是改变方向为好,也不管身后一众大骂的黑衣人,直接拐弯朝东方跑去,又将折扇往怀里一揣,空出手来“刺啦”扯下衣服上一块布条,把另一手中仍散发着恶臭的匕首胡乱一包,顺带擦了擦手,揣入了怀里,离储物袋远远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那匕首灵性虽大为受损,但全拜粪水的污秽所致,贸然将之擦干净恐怕追兵中的青纱女子再为控制,但一直拿在手中自己也觉得气味难忍,用布包着放入怀中并非良策,但也比坏了储物袋要好。

    只顾逃跑,刘三儿根本未往后看,不知追击他的只有同为练气三层的白衣男子和一众黑衣人。匕首虽然犀利,但身为法器也只能被祭使之人在百步内驱动,过了百步便再无感应了。

    两方一追一逃不消片刻便出了张家集,没入了茫茫丛林之中。

    这也是刘三儿在跳下院墙后经过短暂思考后选择的路线。往北自然能回大周门,但之前青纱女子的一席话却让他这个当局者认清了大周门的现状,以及这次伏击和尚一帮人的能量之大。女子话中虽有夸大事实的嫌疑,但思路清晰有理有据。

    诚然,在蔡国凡俗之人眼中,大周门便是蔡国的天。但大周门毕竟是个只有练气后期坐镇的八级修真门派,在整个修真世界里处于绝对的底端,若非有五代分封制保护怕早就被别派侵吞了。三师姐开玩笑时曾说,大周门这样的八级门派青衣巡查平时不看地图恐怕都记不起来,虽是戏言,但也是事实。

    据说那青衣巡查使个个都有筑基修为,每个人单独掂出来若不考虑其他限制都能成立一家七级宗门。再加上此次伏击和尚的一伙只攻击了他一人,并不涉及对大周门的攻伐,想要利用门派的五代保护制来对付那伙人已然不可能了。

    修真门派的五代保护制由来已久,但凡初创的门派从初代掌门人算起一直延续到第五代末都会受到不受攻伐的保护,以此来作为门派的发展壮大时机。

    五代以内该门派也不得攻伐别的五代以内门派和五代以外门派,不过却能在双方自愿的前提下招收别的门派或者修真家族为附庸,还能招收一定比例的散修入门,但具有灵根的初级门人子弟只能在自己的直属附属国凡人中招收,连附庸门派附属国附庸家族领地的凡人都不得染指。

    凡人是每个门派发展壮大的根基希望,也是修真门派间的底线,因此此界界主门派制定了许多修士无故欺杀凡人的律令,有违者必严惩不贷。不过凡事都讲证据,修真者若做的干净不留手尾,也只能以查无实据不了了之收尾。这种事情虽说归青衣巡查过问,但除了闹大的,很多都会被悄悄压下。

    若一门派在另一门派附属国内欺杀凡人并达到一定数量且有据可查,一般分为两种情况:第一,双方都是五代以内门派或者一方是五代以内门派,事发后只能寻求青衣巡查按私人恩怨从中协调,不得依此为借口相互攻伐。第二双方都是五代以外门派,可选择寻求青衣巡查调解或者直接相互攻伐。

    青衣巡查在过问双方都是五代以外门派间事物时大都要根据门派级别收取一定数额的灵石,否则不会理会。

    围杀和尚一伙人显然有备而来,并非散修,且做足了准备,在通古楼外设置阵法可瞒过张家集的凡俗之人,楼内的人又都被灭口,到时候来个毁尸灭迹,证据全无。就算逃出去一个半个,也达不到调解的条件,八级门派内凡人被其他门派欺杀超过八十人才能请动青衣巡查。

    大周门就算找来青衣巡查也毫无拿捏对方之处。更何况对方似乎还买通了青衣巡查,大周门一方更不知对方跟脚是哪门哪派,或者是什么修真家族。

    修真门派大都由修真家族发展而来,修

    真家族只能存在单一姓氏,除赘婿媳妇外不得招收异性散修,更不能招收附庸。若家族里缺乏制药炼器一类的人才又无合适适婚修士吸引此类人才成婚,只能慢慢培养,实在很难壮大。

    不过若是做出对此界有功之事,修真家族便能正式转变成门派,摆脱种种限制,还能享受到五代保护的发展时间。所以很多修真家族在发展到一定阶段就会寻求转变,但大多数情况下此界的功劳既少又不好拿。于是有的家族就会铤而走险,背后偷摸着做些勾当,使一些弱小的修真门派禅让给自己,华丽转身。

    刘三猜想围杀和尚一方有可能便是一修真家族,争抢的东西恐怕与门派禅让有关。自己无意入局已是灰头土脸,绝不能再让大周门受到损失。他改道南下一方面是想迷惑追兵,另一方面是想到张家集东面二十多里处有条最窄处十几丈宽的大河向南直通蔡国京师,跟他去大梁门送信的方向整体一致,他所修炼的《阴符经》敛气法门能在水中潜伏两刻钟不用换气,只要到了河边,就算基本摆脱了追兵,起码会跟那帮黑衣武林中人说再见了。

    一口气跑出七八里,刘三儿就算没有受伤之前也承受不住,又要跟后面黑衣人保持起码百步的距离,防止冷箭袖箭一类暗器袭击或者更加恐怖的法器,实在累的不轻。好在后面虽然叫骂不停,喘气声也粗,显然同样累坏了。双方逐渐都放慢了脚步,但百十步距离一直没有缩短。

    “站住!”忽的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从前方草丛中乍起。

    五名身着白袍的蒙面人一跳而出,个个手握兵刃,成扇形朝刘三儿包抄而来,为首的身材胖大,虽然看不清面容却也毫无女人之相,冲在了最前面。

    被声音一惊,刘三儿条件反射的停顿了下,和身后黑衣人的距离缩短了十来步。眼睛一眯,再一分辨声音,认出为首那人便是宜春楼中摆摊售卖《少典对敌经验谈》的摊主。他想到和尚刚刚嫁祸自己的办法,当即如法炮制,脚步开动,手探储物袋,闷头朝前冲去。

    “还敢冲过来,找死!”摊主使得是一把长剑,人剑同时杀来,一大片剑光将刘三儿来路全部罩住!

    刘三儿大惊,却朗声笑道:“哈哈…朋友好功夫!总算不负我信任一场!”

    说话间,后退数步,又忽的返身朝正要冲过来的黑衣人冲去,大叫道:“杀!”

    “是你!”那人一剑未见寸功,却听出刘三儿是谁,当即提剑追赶。

    后面四人虽听得莫名其妙,但也明白了两人并非初次见面。既然雇主向前,好处没到手前,自然同往。

    如此一来,刘三儿在最前面,接着是提剑摊主,再之后又是手持兵刃的四人,六人来势汹汹,倒真像极了一伙!

    十几个黑衣人当即懵了,一时间悉数止步,扭头看向后面上气不接下气赶来的白衣男子。

    男子见前方杀气腾腾,不解的同时大骂道:“上啊!一帮蠢货,拿不回扇子你们没一个好活的!”

    黑衣人随即领命迎上。

    眼看两方就要短兵相接,刘三儿忽的将一包书的布带甩向提剑摊主,高声道:“东西你拿着,我先去接应和尚,老地方见!”

    此时虽是天黑,但并未黑透。透过星光,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空中的布袋吸引。

    摊主见布袋飞来,本要一剑将之绞碎,但听到“东西”时不免心存侥幸,顺手接到了手中,又脚步一慢,手掌直接探入布带之内,取出本薄薄的册子,正要仔细去看,黑衣人已到了眼前,也顾不得其他,提剑便刺,这时余光一扫,刘三儿竟没了踪影,心中大呼不妙,一边提剑抵挡一边叫道:“各位朋友,误会!误会!误…”

    叮!

    第三声“误会”没有说完,摊主身后竟被砍了一刀,不过未有大碍,衣服口子处闪烁着金属光泽,他身上居然穿了件宝甲。回头一看,一白衣蒙面人正举着刀,眼中满是意外之色。

    面对乌压压的两帮人,摊主终于出了男声,仗剑大骂道:“龟儿子!”

    ……

    见计谋得成,刘三儿哪还顾得了累,继续朝东边大河奔逃,跑了约莫一两里,实在跑不动了,就跑跑走走反正不敢停下。这时侧耳一听,身后两百多步外竟跟来了一人,同样大喘着气,比他还略有不堪,不是那练气三层的白衣男子还能是谁!

    “前边的…你听着…把扇子…扇子扔下…我就…就放你一马…”白衣男子上气难接下气,眼看一直追赶不上,忍不住出口喊道。

    刘三儿哪会相信这种鬼话,头也不回的仍旧坚持往前。

    不消片刻,男子实在没了力气,终于停下脚步,愤恨道:“你以为…你逃得了吗?前边…到了前边你必死无疑…你快把扇子给我…我给你指条活路…”

    “当…真…”刘三儿登时停住,扶着膝盖弯腰喘气,同时半信半疑起来。他这逃走的路线虽然偏僻,但只有追兵并无拦截,真有些不合常理。至于那摊主五人服色和黑衣人不同,双方应该不是一个路子的。倒是为什么摊主也能知晓黑衣人一方的行动而藏在外围捡便宜,他就不知道了。

    白衣男子见刘三儿不再往前,面露喜色,好声好气道:“道友,你我素无冤仇吧…又都是修真…修真同道…大家修行不易…我白某人岂能看你…看你往…往死路上走,只要你把扇子还给我,那和尚的东西不管…不管在…不在你身上,我都…都不要了…不要了。”

    “前边有高手埋伏?”见白衣男子话中不似作假,刘三更加肯定了心中所想。若真如此,便要腹背受敌了,心中一发狠,当即有了新的决断,取出折扇向白衣男子摇晃着走了去。

    那折扇闭合时半尺来长,通体乌黑,整体上分量不重,骨架为不知名金属质地,每根梢头上面都有数个小孔,应该是发射银针用的。两面扇面空白,不是纸布做的,同样看不出材料种类。边缘围锋利无比,堪比刀剑。果然是件精巧的暗器,若是按照宜春楼的行情,怎么也得上千两。

    白衣男子见刘三拿着扇子走来,脸上又一喜,激动道:“扔过来就行,人…人就不用过来了!”

    “没力气…”两人此时相距七八十步,刘三儿就算刚下山时也不定能将折扇甩出五十步,随即又道:“再说了,你还没……没说怎么给我条活路呢!”

    “呃…对!差点忘了…前边…你还是先把扇子扔过来吧,扔不到我自己去捡!反正前边你去不得…”男子话到嘴边,又提出要刘三儿扔出折扇。

    刘三儿当然不干,继续往前,打了个哈哈道:“你就不怕我扔个暗器过去吗?”

    “你若真有手段,之前就不会一直逃跑了,我师姐的那把寒冰匕是不是也在你身上?”男子这会儿总算能连续说话,眼光贪婪,一手又不知何时倒背到了腰后。

    刘三儿一手提着扇子,另一手也悄悄取出寒冰匕,将匕首别在腰间,手里却攥着那团散着恶臭的污秽布条。

    两人距离迅速缩短到二十步,足以看清对方的一举一动。

    杀机迸现!

    但谁也没有说破。

    到十步时,刘三儿抓着污秽布条的手忽的朝前砸出,喝道:“去死!”

    动作虽大,却什么也没有砸出去,布条扔攥在手中。

    男子不明所以,条件反射的往测前方一跳,这才看到什么都没有飞过来,但背后的手已然暴露,抓着的是把两尺来长的软剑。

    “不是暗器就好!”刘三儿心道侥幸,如此近的距离若被男子暗器锁定,实在没什么躲避的机会,手中布条无声砸出,这次是真砸,不是暗器胜似暗器,正中男子面门。

    “啊!”男子恶叫一声,本来举剑的手连同另一手同时抓向脸上:“这么臭!无耻…呸…呸!”

    刘三儿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一手寒冰匕,一手展开的折扇,三两步冲到男子跟前。

    折扇荡开软剑,寒冰匕捅进了男子胸口。

    男子总算拿下布条,但寒冰匕入体,哪还不知道性命危在旦夕,一头朝刘三儿撞去,力气大的惊人。

    刘三儿卒不及防,登时被撞的七荤八素,匕首却随即一转,借着倒退的力道从男子胸口抽出。

    “呲”的一声。

    一道粗大血线从男子身上飙出。

    男子当即失了力气,连软剑都拿捏不稳,晃悠悠的仰天倒下。

    “转动兵器放血可使人因失血过快速死,古人诚不欺我!”刘三儿心中感叹着走到男子身边,无论生死又迅速在各处要害连刺数下,见到尸体都结冰了,终于肯定人已死绝。又将男子身上其他事物和储物袋搜走,捡起边上的软剑连同折扇一并收起,提着寒冰匕便走。

    没走出多远,刘三儿又返身回来将尸体旁的布条捡起,看了眼死不瞑目的男子,居然一点也不害怕,连走带跑的往东南方向而去。

第八章,再遇和尚

    黎明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刘三儿走走停停,绕了大半圈,多跑了二三十里路,总算看到了里许之外的不知名大河。其实河本来应该有名字,只是他从未关注过。

    这一处地势还算平坦,所以河水并不湍急,在星光的映衬下,随着小风有粼粼的波光闪动。附近静谧的有些反常,连鸟叫虫鸣声都没有。

    “不能再绕路了!”刘三儿无奈,腿上的伤口已然止血,但仍旧火辣辣的疼着。倒是脸上的寒意在法力的运转下消退了大半。可晚上没吃东西,从在山上吃的那顿淡出鸟的饭食到现在已经快一天一夜了,还一整晚上没有休息,再加上从逃出天字六号房开始就几乎不停的奔逃,身体已到了极限,若继续绕路走,恐怕还没被人杀死,倒要先倒下了。再说绕了这么半圈,说不定就把那高手给绕没了呢!

    河边的杂草有半人来高,若有危险也应藏在杂草之中,不过到现在都不现身,大约实力并非强劲到可以将他随意碾压的地步,直接向河边走他还有机会。

    将寒冰匕在杂草上擦拭一番,恶臭总算轻了不少,灵性也有所反弹,若此时那青纱女子在百步之内,定能有所感应,甚至能直接催动也说不定。但其人既然一路上都未露面,多半是来不了了。

    左手依旧抓着那团“气味极佳”的布条,这可是保命法宝,刘三儿准备将之来对付前方仍旧隐藏在暗处出其不意的法器。寒冰匕自然是做近身搏杀之用,但要还想像击杀白衣男子一般将前面的危险消除,恐怕不大可能。

    嘶!

    刘三儿走着走着,顿觉汗毛一竖,耳朵里同时听出了危险的来源。

    蛇!

    “卧槽!”还未看到蛇在哪里,刘三儿已忘记了疲乏,没命的朝河边冲去。他倒不是忘了蛇大都会潜水,实在是病急乱投医,在草丛里他没有一点机会,若能跳到水里先游到对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普通的蛇他自然不怕,三十年里打死吃掉的恐怕也接近百条,但都是些最粗不过面杖最长不过锄棒的。眼下这蛇光听声音就大的吓人,个头岂会小了!

    哗哗…沙沙…

    一条大腿粗细的花蟒慢吞吞的游了过来,所到之处草木无不被碾压歪倒,而身上毫无损伤,可见鳞片之坚寻常刀剑难伤,一阶法器恐怕都有些困难。再加上庞大的体型,足以对付一名练气中期的修真者。

    蟒蛇尖头尖脑,复眼如电,吐着信子看了看刘三儿,居然没有立即扑来。

    刘三儿哪管得了那么多,你来,我走!你不来更好,我走的更顺畅。他当即绕过花蟒,夺路狂奔,边跑边不住回头,生怕花蟒突然从背后偷袭。

    那花蟒却只是不紧不慢的跟着,悠闲的有点反常。

    “没用的东西!”一个稚嫩的童声从百十步外的草丛中响起,愤怒后又喝了一句:“你去!”

    “不是吧?还有!”刘三儿大惊的同时全力逃跑,已顾不得去看其他。

    过来的仍旧是条花蟒,比第一条细了两圈,但样子基本一样。这条倒是来势汹汹,冲击的草木吱吱乱响,东倒西歪,却不“嘶”一声,凶悍程度根本不是第一条可比的。

    都道雌蛇性情凶狠,虽然体型小点,但交配期有的甚至会吃掉雄蛇。这条后来的多半应该是条雌性,而第一条则是雄性的。

    奇怪的是。雌性花蟒在见到刘三儿后居然猛地一愣,复眼如人一般眯动起来,凶猛无比的攻势当即瓦解,最后竟也如雄性蟒蛇一般再不上前。

    刘三儿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着在蛇吃了自己之前是反抗到底还是反抗到底。到头来居然这般结果,哪还敢等蟒蛇改变主意,旋即绕行而过。眼看离稚嫩声音五十步不到,他两手再次紧握,随时防备着对方法器的袭击。中间回头一望,雌蟒已然和雄蟒会合,两者如约定好了一般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后面,实在诡异莫名。

    “混蛋!”三十步不到,草丛里那个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人更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后倒射,终于显出了真身,竟是一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练气三层修为,一身鹅黄劲装,脸色惨白不带一点血色。

    “练气三层驱动不了法器,还怕你个屁啊!”看清对方修为加上蟒蛇的举动,刘三儿心中希望大增,又见对方只是个小女孩,哪还有半点之前的惧怕,当即冲了上去。

    嗖!

    一只袖箭自女孩衣袖射出,角度刁钻!

    刘三儿早就好了准备,轻松避过,连匕首都未挥动。

    两人一个猛冲,一个倒射,十几个呼吸已离大河不到两百步,

    中间,女孩又射了两箭,均为刘三儿躲过。

    第四箭时距离已缩短到近二十步,刘三挥动寒冰匕格挡。

    “嘣”的一声!

    袖箭被斩做两段,击飞了出去。

    “寒冰匕!表…六号被你杀了?”女孩一见匕首,登时惊呼出来。

    本来不想理会,但若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更好,想及此处,刘三儿一边脚步不停,一边却猥琐道:“嘿嘿…怕是这会儿都被奸了七八遍了吧!”

    “无耻!下流!”说话间,女孩四箭齐发!

    修炼一般只有八发,刘三儿等得就是这最后四箭,随即来了倒地翻滚,袖箭贴着身子呼啸而过,居然一箭未中。此时两人的距离不过十五步,若不是他有心防备,又随时做好了倒地的准备,不死也要脱层皮。

    “你!”女孩一时无语,手段又似乎用尽,居然转身便跑。

    刘三儿跟在后面,强笑道:“小姑娘干嘛这般惊慌,我可是好人呢!”

    转眼到了河边,那女孩竟“噗通”一声跳进了河里。紧接着两条本跟在刘三儿身后晃悠的花蟒也绕过刘三儿滑入了水中,不过入水前,两蟒蛇又如人一般的看了他一眼。

    刘三儿心中恶寒,哪里敢跟着下去。又看了会儿河水,估摸着女孩和蟒蛇已经走远,终于吐了口气,身体再坚持不住,随即瘫倒到了地上。想及刚刚经历,心叹幸运的同时也一阵后怕,更觉得自己之前见识浅薄,小觑了其他修真者,只以为只有自己的《阴符经》能收敛气息在水中潜行。谁知道那小女孩也能潜水,两条堪比练气中期修士的花蟒更能潜水。若不是花蟒不知何故的不攻击自己,一条就能将自己置于死地,更不要说两条一起了。

    实在太累了,天亮了老一会儿,刘三儿还没力气起身。也是此处但也偏僻,直到正午十分也未见一个黑衣人追来。过了正午,他才缓过劲,勉强游到对岸,起身在河岸旁找了个草木茂盛又能监视对岸的所在,赶紧盘身打坐恢复法力疗伤。如此一来,若有不可抗拒的危险,他也好在第一时间发现并潜入河里逃走。

    黄昏时分,河对岸果然出现了一队二十多人的黑衣人,地毯式的搜索着,不久便发现了小女孩的袖箭,当即分做两组,一组向南一组向北,继续搜寻。

    入夜,刘三儿行功圆满,脸上寒意尽消,伤疤结痂,腿上的伤口也结了干痂,但又饿又困,还担心周围有人暗中窥视,所以运转敛气法门原地盘坐着未动,想着不如等天亮了彻底看清周围情况再做打算。而且他惊喜的发现,刚刚行功时停顿了多年的瓶颈居然有了一丝松动的痕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老头子常说入世修行的好,刘三儿向来不以为然:这也耽搁时间那也耽搁功夫,怎能安心修行?

    再加上山外灵气的问题,根本就是条扯淡的修行之法。今次亲身经历,他却不得不佩服老头子的见识,心想以后一定要多听教诲,以免走了弯路。

    信!

    想到老头子,刘三儿忽的想起老头让送的信并未被放进储物袋里,之前游水过河时太过疲惫竟忘了这茬。赶紧往怀里一摸,大呼糟糕:“湿透了!”

    也不知上面的墨迹有无受损,赶紧拿出来用嘴吹吹,一想这样于事无补,恐怕吹到天亮也不一定会干。自己练气三层又使不了火弹术一类法术,只能等到天亮了再说,又小心将信放入怀里,先暖着。正暗自懊悔,耳朵忽的一动。

    哗啦…哗啦…

    随着河水的响动,一个断了一臂的光头和尚艰难的爬到岸边,距离刘三儿的藏身处不过二三十步。

    “是他?”刘三儿眼睛一眯,自然认出了来人,不是那化成灰他都认得的和尚还会是谁!

    “咦…他不是练气七层嘛,怎么现在只有练气四层了?”刘三儿略微一看,发现了和尚修为大降,幸灾乐祸的同时旋即想道:“是了,但凡修士自废修为都是可以救命的。高阶修士就是好啊,若是我自废了修为…一次至少三层…岂不是要从头练起了!”

    和尚自上岸之后便趴在河滩上一动不动,不知是太过疲累还是与溺水有关,好在出气声扔在,虽然微弱却没有性命之忧。

    摸了摸已被河水冲洗干净的寒冰匕,灵性恢复了大半还多,若是随后找到会炼器的行家,修理一番,恢复不到全盛也差不不到哪里,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修为限制,这匕首只能被当普通匕首用。思索了一阵,刘三儿总算按耐住了不断跳动的杀机,心道:算了,若不是他,我这练气三层的突破恐怕还遥遥无期呢!

    但眼下这和尚在河滩上老远就能看见,在其附近自然危险大增,不若早些离开为妙。还未动身,便被吓了一跳。

    “道友!贫僧知道你在附近,快来扶我一把!”那和尚忽如诈尸般原地坐起,但行动缓慢,煞是艰难。

    “他妈的,诈我?”刘三儿眼睛一眯,心里念头闪动。

    和尚此时正背着刘三儿藏身处坐着,但却像是后脑勺上长了眼睛:“阿弥陀佛,出家人向来不打诳语,道友不会以为贫僧在诈你吧?”

    “读心术?”刘三儿大惊。

    和尚仍旧不动,似自言自语一般道:“这次的确是贫僧连累了道友,从此世间又再多一个因果!惭愧,惭愧啊!不过道友刚刚看到贫僧的时候没有立下杀手报复,足以说明道友心中尚有善念,与贫僧有缘,甚至说不定与我佛有缘呢,何不现身出来再帮贫僧一把,有道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道友不会一走了之弃贫僧于不顾吧?对了,贫僧的头发有些日子没刮了,后面是不是已经长起来了?”

    “好你个秃驴!”确定早被发现,刘三儿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跳出草丛,本要高声大骂,一想不对,旋即压低声音,道:“阴魂不散是不是?真当我是个软柿子,捏一次也就算了。现在你也才练气四层,还少了条胳膊,力气也没剩几分,怎么还来找我?信不信我现在…”

    “杀了贫僧?”和尚转首,惨然一笑。

    刘三儿寒冰匕举得老高,咬牙切齿道:“杀了你都不解恨,你可知道你差点害死我?”

    “阿弥陀佛,贫僧略通相术,当时观道友不似短命之人,现在看来,道友果然有惊无险呢!”和尚依旧笑着,脸色灿白如纸。

    刘三儿越听越气,合着和尚算计自己是因为自己福缘深厚不怕折腾?

    懒得再跟和尚理会。但既然已放下杀了和尚的念头,自然不会无故改变,再不说话,抬脚便往南走,心道:自求多福吧,秃驴!

    “道友留步!路途凶险,道友练气三层的修为能活到现在当知侥幸,难道还想着次次如此侥幸吗?贫僧知道一部适合道友目前修为的小术,修成自保足矣!”和尚见刘三儿要走,终于知道再不拿出点什么,局面恐难挽回。以他目前的状况,几个黑衣人便能结果了他,哪会放了刘三儿这根手边的稻草!

    刘三儿闻言,不为所动。

    “这小术短时间可速成!”和尚终于顾不得其他,高声叫道。

    闻言,刘三儿陡然转身,快步走到和尚身边,探头笑眯眯道:“当真可速成?多短的时间?”

第九章,洞中洞

    “和尚,还有多远?”已经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刘三儿忍不住再问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已是他第五次问同样的问题,自己都觉得是废话,但仍旧开了口。刚刚和和尚约定,又发下毒誓,和尚给他自保的功法,他给和尚疗伤提供方便直到基本恢复。不过场所不用他找,和尚称南边不远便有一相当安全的地方,还在里面存了些吃的东西。于是,才有了现在这出。

    和尚呵呵一笑:“道友怎的没点耐心呢?快了,快了。依眼下的脚程应该还得一刻钟左右。”

    “一刻钟……但愿如此吧,不过若等会儿到了地方你不认账,或者又使计害我,便是毒誓不发作,我也会翻脸无情的。”刘三儿喘着气,话到最后像变了个人似得。

    “嘿嘿…”和尚一脸轻松,全然不似之前在河滩上那般狼狈,闻言又呵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道友怎的到现在还信不过贫僧?就算之前的事情不提,光道友这背佛之恩贫僧也是要好好回报的,实在是功法不在身上,如若不然定先双手奉上,以除道友的戒心。”

    “背佛?和尚你也真敢瞎吹!”不提还好,一提刘三儿便直想把背上的和尚扔了。自己累的不行,和尚反倒爽了。也是他自作自受,为了拿到和尚口中的保命小术不惜将之背在身上。倒不是和尚此刻有多危险,被在背后恐被偷袭。

    和尚上身之前已被刘三儿没收了储物袋并搜了身,脊椎的要害部位也被按在手里,随时都能给予致命一击。实在是被和尚那两百多斤的好肉压的难忍。他虽然以前也负重行走过,但何时曾如现在一般背的如此重走的又如此久呢?

    经过通古楼一夜,刘三儿彻底知道了自己的斤两,痛定思痛,既然练气三层如同废人般的只能打开储物袋,符术,法器都用不了,掌握一种保命的功法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和尚扭动了下身体,一脸的不在意:“有何不敢的,贫僧乃佛门子弟,说自己是佛哪里错了?嘿嘿……佛家自有佛家的好处,道友门外之人当然了解不了,不若弃道修佛……”

    “打住,打住!真当我不知你佛门大戒,诸般教条?”刘三儿登时警觉,不愿再听和尚多说。倒不是他心志不坚怕受了蛊惑,实在是在书中已怕了或者说抵触了佛门种种,不敢苟同。

    和尚现在处境微妙,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看了眼前面,见一小山在前方模糊显现,笑道:“就是前面那座!”

    “那座山?我以前倒是路过过几次,平平无奇啊,除了杂草多些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刘三儿也看到了小山。小山自然在大周山南面,因为太小连名字都没有,但离之前那条大河不远,山头不过数十丈,草木倒是茂盛,向来先有人际。他之前路过的几次都是匆匆擦肩,实在看不出哪里能够供他和和尚藏身。

    和尚随即一笑:“既然道友路过这里数次都觉得无什特别的,那些人自然也会这么认为,此处岂不安全了?”

    “难说!”虽然觉得和尚说的也有道理,刘三儿嘴上却不想承认,无形中加快了脚步。在和尚的指引下,又走了两刻钟,总算见到了那所谓的藏身处。

    一处天然的地下溶洞,外围被荆棘围的几乎密不透风,除了虫蚁,野兽都进不到里面。将和尚放到一旁,刘三儿忙了好一会儿终于用寒冰匕斩开了个勉强能容一人进去的口子,先把和尚抱起来挡在前面开路,这才摸黑进了里面。

    和尚体型比刘三儿大了几圈,那洞又是照着刘三儿的体型开辟的,不免被荆棘所伤,衣服刮蹭的破破烂烂,疼的哇哇大叫,哪里还有什么高人风范。

    往下走了约二三十丈终于踩到了底部,刘三儿又从和尚的储物袋里取出照明用的火折子蜡烛等点亮,眼前黑暗总算消失,也顾不得看洞里的情况,赶紧把洞口尽量还原好,侍弄了好一会儿料想应该差不多了,这才松了口气返身过来。回头一看,和尚正盘坐着调息,脸色好了不少,但一时半会儿恐怕还难以行动。

    再扫了眼洞内,洞连洞,水连水,光站在他这个角度上便能看到至少三处往内延伸的内洞,沟壑更是不可计算。

    放眼望去一片青白之色,除了石钟乳石笋石头之类的再无旁物,地上不断有水从钟乳上滴下,虽有沟壑可流,但因为气体流通不畅,加上地势较缓,依然有些湿滑。

    此处虽已很隐蔽,却因为太靠近洞口,仍有很大的危险潜藏。别的不说,单单是洞中的火光便有被附近路过的追兵发现的可能。

    刘三儿不敢耽搁时间,推了推和尚:“喂,你不会要在这疗伤吧?”

    “怎么可能?快往里边走!”和尚当即指了个方向。他居然出乎意料的能动了,恢复得倒真快。

    和尚既然能动了,刘三儿自然不会再背这厮,面无表情的等着引路。两百多斤的好肉,但凡有一点可能他都不愿意再碰。

    见刘三儿的样子,和尚哪还会不明白要靠自己走路,骂骂咧咧了一阵,终于起身,摇摇晃晃的直欲摔倒。

    刘三儿看在眼里,本想上前扶上一把。但想到和尚老奸巨猾的种种,还是熄了念头,只管收了蜡烛在后面照亮。

    两人一前一后,不一会儿便穿过十几个洞口,彻底远离了来路。

    刘三儿虽然看书几乎过目不忘,但记路就不行了,一会儿便晕头八脑的,只管跟在和尚后面。这溶洞显然久未进人,也应无机关阵法布置,他也不怕和尚在前边使坏。最重要的是两人眼下并无利益冲突,和尚又要仰仗他照顾,自然相当放心。

    越往里走,越发潮湿,直到蜡烛的火苗剩黄豆粒大小时,和尚才在进了一个新的溶洞后停住了脚步。

    新溶洞不大,但因为光线的原因刘三儿只能看到溶洞的轮廓,以及一个方桌面大小的水潭。

    和尚先走到水潭那看了看,又眯眼看了下四周,终于确定了什么,冲刘三儿道:“就是这里了!”

    “这里?”刘三儿端着蜡烛略微巡视一圈,发现并无特别之处,倒是那水潭有些引人注目。刚刚走过的溶洞有将近三十个,但水潭只有这洞中才存在,而且和尚又着重看了,怕不会仅仅是个坐标。于是走近过去往一望,潭水深不见底,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叹道:“原来如此…不过如此偏僻的地方,你一个外地人是怎么发现的?”

    “嘿嘿…出家人自有出家人的手段,道友不入佛门自然领悟不到…”到了此时,那和尚居然又提起让刘三儿弃道修佛的话茬。

    刘三儿哪有听的心情,趁和尚说话的时候,猛然一推,心道总算出了口恶气。

    但听“噗通”一声!

    和尚一下栽进了水里,大叫一声“我日”,随即沉底。

    刘三儿摸了摸水温,不冷不热,又把从见到和尚开始起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遗漏,也没有解释不通的地方,总算确定和尚跟自己无仇也再无再算计自己的理由。他这才将蜡烛和身上东西都收进储物袋里,唯独攥了寒冰匕防身,运转起敛气法门,缓缓沉入了水中。

    ……

    再次爬出水面时,却见已被收去了储物袋的和尚正低头坐在一石凳上,嘴里嚼着什么。

    和尚听到水声,自然知道是刘三儿来了,三两口把东西咽下,噎得表情有些狰狞,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冲刘三儿一笑,道:“这里还不错吧?”

    “的确…”刘三儿沉吟着,一脸好奇的注意起四周来。

    这里仍旧是个溶洞,近似椭圆,但面积却足有十来亩大小,是刘三儿所见到的溶洞中最大的。周围和顶部的洞壁上镶嵌着不下百枚的鸽卵大小夜明珠,虽不至于把洞内照得恍若白昼,但也足以使人正常视物。岩缝中有微风流动,不至于将人闷坏,又有一个可一眼看到尽头的小型石洞在水潭边上,远处一方的洞壁上还有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图画,他一时也懒得去看。地面上摆着人工凿刻的石桌石凳石床,甚至连木箱都有。

    箱子两大一小,大的能装下一个成年男人,小的也可以放下十几二十几本的书来。

    和尚指了指其中一只大箱子,吞吞吐吐道:“那个…这一箱都是吃的,道友自便!”

    刘三儿点头表示知晓,肚子早就饿极,也不客气,走过去将箱盖一打开,翻了翻,顿时傻眼了,再看向和尚时,鄙视之情已跃然脸上。

    和尚有些尴尬,老脸微红。

    这箱子里居然全是熏肉肉干,满满一箱已经吃下去了小半,正常人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根本做不到。再联想到和尚之前的举动,哪不知道其之前嘴里嚼的什么。

    “和尚,你破戒了?”刘三儿抓起一条肉干整个放进嘴里,嚼烂咽下,感觉肚子好受了不少,这才一边又拿出块熏肉,一边似笑非笑的看向和尚。

    和尚的脸更红了,干咳起来:“咳咳!俗话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对了,另外两箱,一箱除了那个什么…还装了点好酒,小箱子里装了几本好书,道友需要的话都可自便!”

    “功法呢,也在那箱子书里?”大口啃着熏肉,刘三儿却不含糊。肉他现在在吃,酒可以随后再喝,功法却必须马上拿到。这里看来已是和尚的老巢,他若再不逼问,就真是傻子了。

    和尚摇了摇头,随即变的严肃起来,却指了指一方洞壁,正是刘三儿之前便注意到有文字和图画的那方:“那里便是,道友好自为之!”

    言罢,和尚便要回了自家储物袋,也不检查自顾自的走进了水潭边的小型石洞里,应该是要正式闭关疗伤了。

    储物袋刘三儿早就查看过,三万多两的银子,灵石少的可怜,只有几十枚一阶中品。法器也只有一件,是一条二阶中品禅杖,其余都是些香烛纸钱之类的佛门常用之物,倒是当晚追杀和尚和他的一帮人口中的“东西”,不知被藏在了哪里。

    刘三儿对那“东西”只有些好奇,既然在储物袋里没看到,便懒得去想了。吃饱后,又喝几口暖胃酒,这才走到小箱子那,想看看和尚口中的好书有哪般好。不看还好,一看当即入了魔障,十几本书同一作者,自称合欢老人,内容全是男女交合体位配合之类的经验实践之谈,还配了些简单的图画,寥寥几笔便十分生动,可见笔力之深厚。才看了不一会儿,便觉喉咙发干,身体也起了反应,想合书调整下,手却仍旧不争气的翻动着,一口气将十几本全部看罢,终于逃也似的跑出老远,但满脑子都是图画中的男女,挥之不去,再看下身,居然不知不觉中湿了一片,阳精初泄!

    太丢人了,幸好和尚没看到,不然还不知要被嘲讽成什么样子,就算不嘲讽,以后也有把柄被对方攥着,还是这样的把柄。

    赶忙到水边把整个衣服弄湿,以掩盖相,刘三儿心中已诅咒了和尚不下百次。书是合上了,但内容却刻在了脑子里,真是悔不当初啊。

    难怪老头子默认弟子看其他书,唯独对这类书籍零容忍,还经常派三师兄到住处明里暗里的摸底。

    既然影像挥之不去,那就转移下注意力吧。刘三儿立马想到了保命功法,快步走向那面刻了许多文字和图画的洞壁。

    洞壁上大概有四五十副图画,有些已有破损,但不影响查看。每一幅都简单勾勒,功力竟不下合欢老人,几笔便生动异常呼之欲出,下面配有几句深奥难懂的诗一样的文字,两边则用另一种刀工雕刻了完全不同的小字加以阐发注释。

    刘三儿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几乎一句也没看懂,但是那些图画清晰明了,表明这是一部没有名字的剑谱,凡俗世界的武功剑谱。

    刘三儿虽然有些失望,随后却还是花了三天时间把剑谱大致看懂了,觉得它既可怕又可笑,差点放弃了去找和尚麻烦。

    剑谱为首处就写着几句故弄玄虚般的话:“欲令人死,先由己死,形若枯槁,心如死灰,坐忘我形,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

    全是生死之类的话,刘三儿本就对凡俗武功不甚了解,这时更看不明白,边的上的小字解释也是云苫雾罩,尽是“死来死去”的内容。

    图画倒是简单,一柄剑刺向某个人的心口,中剑者大都面目狰狞,如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

    每幅画都是同样的内容:剑刺向心口,仅有的区别是剑的角度不同。

    这算什么剑谱?穿心剑谱?刘三儿觉得这根本是一部骗人的武功、某人搞出的恶作剧,真有这样的剑法,破解起来十分简单,只要带一个坚固的护心镜就行了,刀枪不入,剑法再高明也没有痛苦狰狞。

    和尚那句“好自为之”什么意思?莫非这凡俗武功真有些鬼门道?还是速成的那种。本来保命,现在却给了一部招招杀人的功法,杀人即为保命?若想保命,先发制人?还说可以速成,难道是要多杀人便可速成?

    疑问太多,但这会儿不便打扰和尚。先练练再说吧,就算为了忘掉那些东西。想到这里,刘三随即取出了得自白衣男子的软剑。

第十章,练剑的困惑

    说是软剑,也只是相对而言,其实握在手里还挺有质感,并非轻飘飘软绵绵的的不能驾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剑身两尺来长光洁如镜,且薄如蝉翼。剑柄处用兽皮包缠,绵软而有弹性,当真是一把杀人的利器。

    嗡……嗡……

    举剑晃动了下,剑身颤若游蛇,声响不绝于耳。再一甩,更有“嗖嗖”的响声。如此宝剑若用作其他凡俗武功当中或事倍功半,但用来练习无名剑谱却显得相形见拙。

    无名剑谱只有一个刺心的招式,若用软剑与人搏杀,关键时刻难免失了准头,有可能因此命丧于对手,而软剑也不适合用做冲刺的招式,划拉还差不多。

    既不顺手,刘三儿干脆将软剑放到一旁,拿出白衣男子的储物袋一股脑将东西全倒了出来。这厮的身家还真丰厚,那把折扇以及和折扇配套用的银针还有数百枚,用盒子装着。立马取出来将折扇重新装填,又试了试,挺顺手,按动折扇的转轴后拍打即可发射,每次射出一根扇骨上的五只银针,有效攻击距离三十步左右,用力扭动转轴再拍打可同时最多射出四根扇骨上二十根银针,银光一片,但扇骨只有十二根,这样三次就发射完了。

    余下的银针还能装填三四次的样子,但也不能浪费,于是试完了后刘三儿又跑上前去把地上的针找回七七八八,又添了些把扇子重新装满,当成了自己一件防身利器。

    各种丹药十多瓶,解毒的,疗伤的,补气的都有。灵石有一千五百多枚,不过和刘三儿的一样都是一阶中品。一本可修到筑基后期的《黄庭经》,适合地灵根或者灵猴类本命修士,看了看还是放弃了。一攻一防的二阶下品法器一套,一枚是土属性圆盾,带了个强硬特效,一柄是木属性飞剑,附带垃圾特效炫光,留待以后进阶练气中期后使用,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银子大几百两,空白符纸几十张,笔墨朱砂之类的若干。

    几套换洗衣物,刘三儿的体型勉强能穿。一枚巴掌大小的方形令牌,老旧不堪,两面磨损的字都看不清楚,但侧着光倒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鬼脸,活灵活现留待以后研究。一柄和软剑同出一家的软狭刀,刀身最宽处有两三寸,同样两尺来长薄如蝉翼兽皮裹柄,轻轻一晃嗡嗡作响。刀剑一套,但明显另有他用,不适合用作无名剑谱,只能先收着了。

    还有一柄木剑,应是女人之物,似枣木质地,不到两尺,剑身宽不过一指,剑刃未开,尖端用力倒可破开皮肉,做工一般,在石头上磕了磕,也还结实,练习无名剑谱勉强可用,不过不能全力刺入洞壁,不然多半折损。

    剑谱和尚应该已经记熟,练过没有倒不知道。但那么一大片刻在洞壁上,每每看去,刘三儿总有种所练不够神秘的失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照着画下来,用符纸显然浪费,找来了小箱子里的内衬羊皮,画了将近一天不够满意,又毁了大箱子内衬继续画,来来回回三四次,总算挑出了张尚可的,又比照了几遍没有出错,图也抄的有**分相像,这才笑着将东西收起。拿出寒冰匕在墙壁上乱画一通,直到图画文字都面目全非,才作了罢。剑谱他看了几天早已记熟,按理说再抄对下来纯属多此一举,但没有一点参照只凭记忆练习对没有任何武功基础的他来说实在不够把握,还是放在身上时常参照为好。看了眼一动不动的和尚,心觉好笑:“也不知这秃驴见到剑谱被毁后是喜是忧。”

    又想了想,还是如今保命要紧,管那些无用,不由暗探命运无常,再看眼不远处石台上已经晾干的信,封皮已经褶皱的不成样子,很明显能看出过过水,好在之前对着光没有看到里面黑乎乎一片,墨迹受损应该不重。但这样拿着去大梁门显然不妥,等有机会定要修复好了才行。

    拿起木剑将无名剑谱的第一个招式演练一遍,发现也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只不过觉得哪里跟图画上不同,想着可能刚刚开始,于是把剩余几十个招式全都做过,仍旧如此,也找不到原因,又回忆了下每个招式后的文字解释,还是似解非解。于是干脆又全部做过一遍,也更加卖力。这次倒强些,杀伤力大了不少,但仍感到欠缺了什么。可能是没有靶子的原因,随即取出寒冰匕把些钟乳斩断,堆了个石人,再次刺出。

    哗啦!

    石人本就不牢固,被木剑点中,当即崩溃。一剑也品味不出什么,于是再把石人堆好,换招重来,如此又做过一遍,招式倒熟练了些,欠缺的东西仍旧没找到。

    莫不是和尚做了手脚,剑谱被抹去了一部分?想及此处,刘三儿忙走到已被毁的不成样子的洞壁前打转几圈,又盯着附近洞壁认真审视了几遍,并未看出可疑之处,这才暂时消了念头。

    练剑可是件耗费体力的活计,若非为了自保,刘三儿恐怕这辈子都不愿意尝试。才几个时辰,他肚子已经不争气了,从箱子里拿了块熏肉,边嚼边走到那石人前,剑指心口,凝视剑身,又将石人想象成活人,猛然用力,石人崩溃,依然无所收获。看来武功真不是那么好练的,只好先吃饱喝足了再从招式的注解上想办法了。

    他吃的自然是肉,喝的却不止是酒,还有水潭中水。

    如此过了**天,刘三儿的剑招已然练得纯熟,注解也都能倒背如流,但那种一剑刺出之后欠缺的东西仍旧没有头绪。他也是无奈,本想着无名剑谱这种外功只有一个刺心的动作,虽有招式几十,但以他修真者的身体条件学起来应当毫无阻碍,却料不到会如此。

    和尚仍在打坐,中间出洞吃了两次东西,也和刘三儿短暂交流了会儿,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废话。

    不过,从话里刘三儿还是听出,和尚的箭伤已无大碍,但所中之毒太过霸道,虽及时压制又断了一臂自救,余毒仍然未尽逼出,若想彻底恐怕还得半月左右。倒是那条断了的手臂重新长出,细皮嫩肉的和原来的一般好使。

    刘三儿还是第一次见到断臂重生,自然好奇,摸了好一阵,但想到和尚当时断臂的痛楚,心中微寒旋即没了兴趣。又问了几回洞壁上无名剑谱的事情,和尚都以不知情作答,对于剑谱被毁,更是不发表看法敷衍了事。倒是那封被弄湿后又晾干的信,和尚虽无力修复却给指了条道来。说蔡国京师中有一人专做此等营生,信誉度很高,连附近国家的人都会专程赶来求助,不过收费很贵,还需要熟人引荐。而和尚居然是那人的熟人,取出笔墨在信封的背面写了很特别的“万”字,又留了法号,算是引荐的标识,并告知了刘三儿地址。

    空空,倒是个有趣的法号。

    ……

    十一天时,追兵来了,来的有些诡异。

    洞中的水潭里本来没有活物,但当天刘三儿练剑练累了取水,惊奇的发现水中多出了些汗毛般细小的虫子,几近透明,若不仔细定然难以看见。发现时,他已喝了好几口,惊得忙扣着嗓子往外吐,直到肚子空了方才作罢。但那般细小的虫子,怎会是他说吐就能吐出来的。如此一番也不过是正常人的反应,知道多半于事无补。又把得来的解毒丹药各样都吞了些,也不知有用没用,趁着还未显出症状,忙去知会和尚。

    和尚这段时间吃的不多,喝水还是在第九天时,所以应该安全。但听得消息,当即面色大变,冲到水潭处仔细一看,不禁沉吟起来:“水线虫…这东西不是已经绝迹多年了吗…”

    “水线虫!有毒吗?”刘三儿最关心的还是自家性命,至于那虫的名字和绝迹与否他根本没空关心。

    和尚摇头:“没有!”

    刘三儿心下大松:“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不过…”和尚冲刘三儿一笑:“这虫子比毒更麻烦!”

    “没毒怎么更麻烦?”刘三儿一吓,当即抬高了声音。

    和尚低头捧起些水,又仔细看了会儿,道:“这水线虫虽没有毒性,却因为遇水则生,繁衍迅速又只伤凡人和练气士,是货真价实的上古凶虫之一,曾经肆虐一时,凡人以及我等练气修士中了之后若不及时医治皆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其噬尽精血惨死。筑基修士倒是可以依靠法力打坐数个时辰方能将虫体全数逼出,但也需耗费极大的精力。因为早已灭绝,所以现今很少有人知道了。”

    “那我岂不是…”刘三儿一时无语。

    和尚些幸灾乐祸:“嘿嘿…一时半会儿的还死不了人,水线虫从进入人体开始到噬尽人的精血大约得三天时间,道友修士之体,精血不同凡俗,怎么也得五天时间吧!”

    “五天!五天!和尚…呃…空空道友既然知道这水线虫,定然对医治的方法也知晓一二吧,还请看在之前的情分上…那个…救在下一命!”危在旦夕,刘三儿哪还顾得上面子,降低姿态是必须的。

    和尚一副无可奈何状,叹道:“这治虫之道贫僧自然知晓,只是如今缺医少药的…也是爱莫能助。”

    “那我们这就冲出去!左右得做过一场…”和尚说的也是实情,心急自身小命,刘三儿再也顾不得太多。又因为修习无名剑谱有些日子,虽然缺了点什么,但他已不再满足对着石头练剑,内心中不知何时生起有了种要找真人试试身手的冲动。

    和尚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刘三儿见了,登时大急:“我的大师!你不会是要等到那人五天后来收尸时再设下埋伏杀他个措手不及吧?”

    “阿弥陀佛,正是此理!”和尚一脸笑意,说起话来却一本正经:“虽然此举难免会害了道友性命,但最为稳妥可行。敌暗我明,那使虫之人又极有可能去别处祸害凡人,贫僧身为佛门中人自有义务诛杀此獠,道友牺牲一人而成就千万人性命,也算是桩天大的福报,必然荫及子孙,富贵三代!”

    “你…扯的什么…”那个“蛋”字刘三儿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气的不轻,却也知道和尚眼下不能开罪,努力控制着情绪道:“道友当知那人既然来了,不会没有同伴,外加能追踪到这里,想必还有其他秘法傍身。依道友现在练气四层的修为,真有把握一击而中后全身退走吗?”

    “这个嘛…风险总是有的,不过这个…这个机会不也并存了嘛!”一说起修为,和尚一时尴尬,有些语无伦次。又干咳了两声,恢复常态道:“贫僧虽修为暴跌,但驱使法器还是没有问题的,但问题是…没有合适的法器可用,若法器趁手,说不定还能跟道友并肩作战呢。”

    “你不是有柄…”刘三儿话到一半,恍然大悟!气得牙根紧咬,再看和尚,正一副“你懂的”的目光期待着,深吸口气终于还是认了怂,一口恶气却着实难以咽下,一字字道:“既,然,没,有,趁,手,法,器,道,友,何,不,早,说!”

    言罢,取出了寒冰匕。

    和尚见了匕首,点了点头,却并不满足,摸了摸刚长出的新手:“贫僧刚刚恢复,之前疗伤已将灵石用的差不多了,眼下还需要点灵石备着,以防万一。”

    “多少?”也是料到和尚既然开口不会好相与,所以听到只是索要灵石时刘三儿一点都不惊讶。只是灵石的数目定然不少,还得讨价还价一番。

    和尚伸手比出五指,一副吃定了刘三儿的样子。

    “五十块?”刘三儿有点不敢相信,五百块太多,和尚应该晓得以他练气三层的修为拿不出那么多,那就只能是五十块了。五十块灵石虽然相当于凡俗中的五千多两银子,但曾是练气七层修为的和尚应该看不到眼里。

    正不解着,和尚却点了头,但没等刘三儿来得及高兴便又道:“五十块一阶上品足矣!”

    “尼玛,一阶上品,我还想要呢!”刘三儿一下跳出老远,也算气急:“道友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若真如此,早些明说,也省得浪费时间。”

    “嘿嘿……贫僧这新手刚刚长出来,自然要好生对待一番。”和尚见刘三儿动了怒,随即降低了价码:“若真没有一阶上品,一阶中品两百块也勉强够用了,这个应该难不住道友吧?”

    “你倒是好算计!我身上的灵石拢共也才二三百,一下就要被你拿走大半。”二百块一阶中品以刘三儿现在的身家自然拿得出来,也不觉得十分心疼。但被和尚敲竹杠敲怕了,自然要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一手抓着寒冰匕一手探入储物袋中,叹道:“也罢!”

    “还有那把扇子也一并送予贫僧好了。”见刘三儿要取灵石,和尚又若无其事的补充了一句。

    刘三儿手头一顿,随即恍然,把伸进储物袋里的手又空空如也的伸了回来,似笑非笑道:“那把扇子不过凡俗之物,就算做的机巧,也不应该入了空空道友的法眼吧?”

    “这个……贫僧速来喜欢收藏些儒家的玩意,顺便能陶冶下情操,那扇子于道友并无大用,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贫僧呢!”和尚一时紧张,说出的话怕是连自己都不能相信。

    刘三自然也不会相信一个修佛的和尚喜欢儒家的玩意。扇子白衣男子要要,和尚也要要,其中定有古怪,应该绝不是单单能发射银针,边缘锋利那般简单。又想到扇子两面空白无字,莫不是纤巧在扇面纸上?还是先问问明白再说:“那扇子我也喜欢的很,出家人不是有那啥……不夺人所爱的清规嘛。道友若真要拿去,怎么的也该给出个能说的过去的理由。”

    “那把扇子…若没有记错的话可是当时贫僧打落的,只被道友先捡了去,按理说也要归贫僧所有的。”和尚避重就轻,最后更话风一转:“再说贫僧酒都喝了,肉也吃了,那种双修的书籍也看了,就差……就差……反正佛门的清规现在管不到我,道友又待怎样?就说那扇子你给还不给吧!”

    “不给!”到此刻,刘三儿总算知道了和尚的真实企图,寒冰匕和灵石不过是幌子,扇子才是其真正所谋。但既然痛脚被所抓,怎么也要扳回一局,似笑非笑道:“除非道友能把索要那把扇子的真实用处说出来,并且指天起誓所言非虚,否则在下说不得只有自己冲出去了,到时候道友可后悔。”

    “你!”和尚手指刘三儿:“你就不怕我不帮你驱虫?”

    刘三儿心中一紧,却还是赌了一把,面上不为所动。

    ……

    “好吧,你赢了。”几息之后,和尚终究关心则乱,说出关于扇子的事情。

第十一章,天才法江

    话说此界现今共有三块大陆,大陆之间有无尽海域相隔,海域中大小岛屿不计其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三大陆中最大的一块为此界界主擎天剑派占据一角,称为九天,剩余两块是比九天稍小的九地大陆和魔元大陆,开辟区分别被超级宗门云海仙宫和元始魔宗所有。

    说在九地大陆上四级道门大宗无尘宗的西面有一四级佛门大宗大佛寺,大佛寺的西面又有一四级佛门大宗化生寺,直属佛国统辖凡俗近千万,但不知何种原因历来少有灵根者出世,门中子弟自然人数稀少,修为也良莠不齐,虽有高阶存在坐镇,可长此以往势必走向衰落。为此化生寺门中多名长老存在多年来一直化名隐身于世俗,以常人身份结婚生育,有的甚至疯狂取纳妾室,以期通过血统传承得到有修真资质的弟子。但即便如此化生寺也只能勉强能维持每年入门弟子的数量,质量上仍旧难以保证。一百五十年前,一名长老的后代里出现了一个单本命九品莲台的天灵根天才弟子,拜入寺中取号法江。这法江依靠过人的天分和寺中的资源不出百年便修炼到了筑基后期,冲击金丹也不过早晚的事情。但五十多年前,法江放弃了冲阶并强行退出宗门,或者说是叛逃,反正没有经过化生寺的允许直接走人,消失无踪。

    法江临走时留书称是将会找到了一种足以改变凡俗之人无法修真的方法,并声称自己小时候曾就是无灵根者,六七岁时才机缘巧合有了灵根,但这灵根来的跟化生寺无关。

    这件事一经流传,便在当时的化生寺乃至毗邻的大佛寺以及数十个附庸于两大宗门的附属宗门间和凡俗间都产生极大的影响,甚至连毗邻的道门都有耳闻。而法江临走时还不知用什么办法抄走了化生寺藏经楼里一百多部秘传功法,那可都是化生寺的命根子,化生寺自然要追回。两年以后法江在魔元大陆出现,已摇身一变成了个手持折扇的偏偏儒修公子,身边还跟了个筑基后期修为的女修,应该是魔元大陆中人,少见的黑袍包裹全身,看不清面目。据第一批追踪过去的化生寺中金丹说两人关系复杂,而且女修有魔门秘术傍身,每每都能让两人从一众金丹手里逃走,为此化生寺不得令第一批金丹返回,第二批派去的除了擅长捕捉阵法的金丹僧人,还冒险出动一名元婴僧人。要知道魔元大陆开辟区魔门遍布,虽然对九天大陆和九地大陆的修士都能接纳,但佛门和魔门因为修习功法的问题向来水火不容,那元婴僧人去了魔元大陆以后为了防止被高阶魔修发现,一直将修为压制在金丹期,不想一次次抓捕中仍旧抓不到法江,最后不得不使出元婴神通,却立时被魔元高阶发现,还未功成便被毁去了肉身,僧人元婴耗费极大代价逃回了化生寺,但一众同往的第二批金丹连同法江和女修从此没了消息,也不知被抓还是被杀了。那位逃回的元婴僧人最终因为逃跑时真元损伤太重,又中了至少是化神级别的一记攻击,便是降阶重修没了大道上希望,于是坐化转世了。不过转世之前僧人极力挣得了门中长老同意,竟把法江和女修当时的形象用神念复原了出来,授意第一批去而复返的金丹在众多佛门弟子间流传,用意不明。

    此事在化生寺和大佛寺两大宗门的修真者和凡俗间又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三十多年前才逐渐平复。但事件自始至终都好像没有引起此界界主或者九地掌控者的注意,最终不了了之。

    和尚作为大佛寺门人,自是见过法江当时的形象,也对那扇子有些印象。当日在通古楼被伏击,第一次见到扇子时便已认出,奈何自保都难哪里顾得上这茬。后来见扇子被刘三儿拿走,白衣男子虽去追赶,后又与刘三儿相遇才有了些心思,刘三儿既然脱险,扇子自然没有易手。

    扇子本身的价值貌似不大,但却是法江的随身之物,又从魔元大陆神秘的跑到了这九地大陆,当中曲折虽不为外人道,但也算一条重要的线索。

    和尚想将扇子送到师门,讨得件功劳,言称若刘三儿信得过,可日后约定时间地点,将门中奖励平分。至于后续大佛寺会怎么处理此事,他就不关心了,相信刘三也是如此。而且警告说此物若被刘三儿所有,日后消息泄露,定会给他带来数不尽的麻烦,性命堪忧是很有可能的。

    听完讲述,刘三儿仔细品了品,发现和尚的故事里凡是关键之处都很模糊,比方说那法江是如何跑到魔元的,身为筑基修士法器不用却偏偏要用一把只能算凡俗兵器的扇子,扇子的两面空白是刚开始就这样还是后来因为别的原因造成的,九地掌控者不管的事大佛寺会把事情再次抬上桌面吗……等等等等。但想到和尚也不过练气修士,高层间的事情不全知道貌似也在情理之中,一时犹疑不定,面上却装作无事,正色道:“扇子既然牵涉佛门大宗,自然不是在下一小小练气修士可以贪得的。若道友所言非虚,扇子必定要有劳道友代为交转!”

    “道友慈悲,此事若论起来也算得上功德一件,他日必会荫及子孙,富贵荣华!”和尚闻言,不悲不喜。

    刘三儿却微微一笑:“不过…以道友眼下只略高在下一层的修为,独自拿着扇子长途跋涉返回宗门,路上难免会有磕绊,在下实在放心不下呀…”

    和尚一听,眼睛登时瞪圆。

    这正如刘三儿所料,遂不以为然道:“不若我俩结伴而行,到了道友宗门,再由道友转交给门中管事的前辈,如何?”

    “这…”和尚沉吟不语。

    刘三儿如今身中水线虫,之前又浪费时间听和尚叙说扇子的来历,虽按理说还有将近五天时间的活路,但也倍感时间上紧迫,况且外面状况未明,又要浪费多少时间更难以确定,甚至出去就被擒杀也有可能,怎会再等和尚思索,不容置疑道:“在下有送信的师门托付,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道友若有其他事情大可先忙,你我约定个时间地点,到时同去,岂不更好!”

    “贫僧无事…”和尚正待解释,但话未说完便被刘三儿捏住。

    “既然无事,你思考个什么?莫非那扇子之事另有猫腻?”

    “怎会!怎会!”和尚矢口否认:“怎会无事!眼下…也正有一桩要事等着贫僧完成,三个月应该差不多,若出现通古楼那等意外的话则半年也说不定。不若让时间宽裕一些,定在一年之后,地点道友决定好了。”

    “一年!”刘三儿对和尚的心思还真是捉摸不透,眼下也没功夫琢磨:“倒也正合我意,地点就定在蔡国京师吧,道友介绍的那个能修复书信的那人那。”

    “也好!”和尚应诺。

    随即,刘三儿便要与和尚立誓。但和尚居然从储物袋里摸出两张泛黄的绸布,上书“灵魂契约”四个篆字,其余地方空着。又取了笔墨把两人刚刚的约定在两绸布上分别详细写好,完了让刘三儿查看。

    灵魂契约是修士间为了防止背约的一种最常见约书,制作方法只掌握在少数大宗手里,但不知各种原因售价极为低廉,十块灵石便能在各个修真者出没的坊市中买到,效力据说比指天为誓更可怕。

    指天为誓一般都是说些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肠穿肚烂的套话。但天道运转非人力可测,发誓一般对金丹修为以上的修士效果要比金丹以下修士的快上太多,所以金丹以上修士立誓大都言出必行,唯恐随后便自食恶果。金丹以下修士大道有望的自然也会遵从誓约,但有些大道无望的便会钻一钻天道的空子。

    据传常常有金丹以下修为的修士明明违背了誓言,但报应迟迟不来,有的甚至到寿元将尽时才得了誓言的反噬,跟没遭报应差别不大。

    而灵魂契约却可或现报或撕报,现报便是一旦违反契约内容立遭反噬。撕报则会被对方用契约拿捏住性命。

    现报自不必说,撕报更有威慑力也有些回旋的余地。若有违约,需的另一方亲自撕毁誓约方可令违约一方遭受誓约反噬。有些时候违约一方因此被另一方控制也不是不可能,不然另一方只用撕毁契约便能立时将违约一方推上死路,等于另一方掌握了违约一方的生杀权利。回旋余地则是说双方若都同意解除契约,只需交换彼此约书销毁即可,但这种事情发生的不多,因为双方都会因此付出十分之一的寿元为代价。

    见如此庄重,刘三儿也不敢大意,一字字读完发现这契约是撕报,和尚并未给自己留什么后门,又想到和尚若是急需得到扇子偷袭他怎么办,于是让补充上了“两人之间不得相互攻击偷袭”的话。

    和尚也不迟疑,当即照做。

    这时又想到一条,让和尚全力帮自己驱虫,不得见死不救云云,准备加上。和尚却是不依,说是一会儿若外面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危险,两人没有逃脱,或者和尚自己没有逃脱,或者两人逃跑途中走散了,以后都要被刘三拿捏,死活也不同意。刘三儿想想,也觉得有理,此条作罢,但要和尚给了驱虫的方子。

    ……

    又谈了些临时想到的事项后双方总算谈妥,和尚把指头咬破用精血在自己那张契约上方和下方都写了法号和门派,大佛寺空空。

    刘三儿之前没见过灵魂契约,更未与人立过约书,但依葫芦画瓢还是可以的,也咬破手指在自己那份上下写了大周门刘三儿。

    字刚写完,刘三儿便感到灵魂深处莫名一动,似乎被什么东西摸了一把,随后又感到像被什么极细的似乎丝线一般的东西把灵魂束缚了一圈,接着便全无感觉了。

    他哪还不知道契约已成,自己连同和尚都没了反悔的机会,不然真要在一年后死了。好在是撕报契约,还有点余地也说不定。若他违背誓约到时没到,和尚见不到扇子应该不会立即撕毁契约。而若和尚未到,他跟和尚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自然不会轻易将约书毁去。

    双方交换了约书,灵魂契约这事算是完了。刘三儿又把寒冰匕连同灵石都一并给了。临行前,他心中一动,忽的冲和尚一笑:“空空道友,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那些人一定要拿到,一会儿若真不行了就把东西拿出来算了,说不定…”

    “哼!道门不幸…”和尚像被刺到了逆鳞,自顾自的跳进了水里。

    事关生死,刘三儿不敢耽搁,但下水前还是对和尚最后的话很不服气,嘟囔道:“怎么不幸了?谁不幸了?把话说清楚呀!”

    ……

    “师妹,你确定那个家伙就在这水里,不会搞错了吧?”跟在和尚后面还未出水,刘三儿便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溶洞里回荡。

    那叫师妹的声音颇有几分熟悉,嗔怒道:“那人身上的臭味就是到水潭这消失的,我天生嗅觉敏锐,你又不是不知道!”

    ……

    水潭下三尺。

    听了上方的两人对话,望着瞪眼过来的和尚,刘三儿只能惭愧的摊摊手,对了对口型:怪我喽!

第十二章,糊涂杀人

    水下说不了话,又因有水线虫和尚更不会开口。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而刘三儿之前已经吞了些,虽无不良反应,但也暗暗发誓再不多吃哪怕一条。

    那些水线虫倒也识趣或说是并无主动寻找人身的本能,也不主动往两人身边靠。若非如此,两人的耳朵鼻子难免要被祸害一通。

    和尚的瞪视只持续了片刻,随即手指上方,不等刘三儿会意人便轻飘飘的向上浮去。

    这时,便听洞中那男声笑道:“嘿嘿…师妹的嗅觉为兄自然放心,只不知…何时才能举荐为兄加入你们?为兄的也不贪心编号只要进去便可,那些苦活累活只要能干的,两三年内为兄都一并包圆了!”

    “莫急!”熟悉女声仍有些恼:“先做了眼下这场,若将那人…”

    “谁!”忽然间,男声大喝了一句。

    也在这时,和尚攀着水潭边的石头一跃而出。

    刘三儿紧跟其后,一个踉跄也爬上了水潭。还未起身便觉光线刺眼,抬头一看,不禁有些呆了,身子不由哆嗦了下。他不是因为浑身湿透而打的冷颤,而是被洞中的场面吓到了。再看和尚,脸色同样不好,不过却比他镇定了许多。

    但见各处灯火十好几处,溶洞中死角都被照得能清楚看到,青白色的地面洞壁洞顶上趴着不下百十条一动不动婴儿胳膊粗细胳膊长短通体黑亮的蜈蚣,格外显眼。

    洞口处一男一女盘坐两侧,女的是一十一二岁小女孩,练气三层修为,一身鹅黄劲装,脸色惨白,正是之前堵截刘三儿不成反而逃走的御蛇女孩,不过两条蟒蛇不知被使唤着藏在了哪里。见除了刘三儿连和尚也在,女孩顿时惊喜交加。

    男的四十多岁,干瘦如材,深灰色的袍子罩在身上显得极为宽大,但从胳膊处看又不显长,练气中期顶峰六层修为,一身阴邪之气,大喝之后见刘三儿两人是从水潭里出来的本有些慌乱,但一看清了两人修为随即冷笑:“什么玩意!就这俩货还不够师妹花祭蟒一顿饭呢,为兄还当是练气**层的强者,把铁背蜈蚣全给带来了,真是浪费!”

    “先拿下了再说大话也不迟!”女孩话音未落,人已腾身而起,手里更多出一把制作精巧的连弩,对着刘三儿和和尚便是一通乱射。

    嗖!嗖!嗖!

    “阿弥陀佛!施主小小年纪心肠却怎的如此狠辣!”和尚早有防备,就地一滚便避过了弩箭,但险些滚到一动不动的几条蜈蚣附近,连忙起身,手里已多了条一人来高的禅杖,正是那二阶中品禅杖,上面铁环“呤呤”作响。

    刘三儿却没那么幸运,本来趴在地上,又见男子言语间满是蔑视,想当然以为攻击不会来的如此迅速,却漏算边上女孩的愤怒,仓促一滚,左脚脚面登时被弩箭贯穿,疼的龇牙咧嘴,也道情况危急躺在地上未起,木剑已在手上,准备接下来说什么也要还以牙报。

    女孩见击中刘三儿,落地后面现兴奋之色,弩箭再次瞄准过来,头也不回的对男子道:“师兄还愣着干什么,莫非定要练气后期才配得上铁背蜈蚣出手?”

    “嘿嘿,师妹哪里话,自然不是了。”话音未落,男子法诀一掐。

    “沙沙”声大作,百来条蜈蚣同时一动,从各个角度朝和尚和刘三儿爬来。

    女孩微微冷笑,手指也是一动,又朝刘三儿发了三只弩箭。

    “卧槽,这是不给活路了!”刘三儿心中大骂,忙要滚身避过。

    砰!砰!砰!

    三只弩箭被和尚禅杖如数挡下,大喝一声道:“这孩子扎手,就由贫僧对付!”

    说话间,和尚已弹身而起,禅杖直指四十多步外的女孩。

    和尚的体型本就肥大,又持禅杖更显威严,一击而出气势如虹,惊得女孩蹬身飞退,但手中弓弩却未闲下,霎时间又出数箭。

    借着这个当口,刘三儿总算起身,心怒和尚给自己留了个硬点子的同时,忙掂着左脚踉踉跄跄的跳回水潭,想着用水来断了蜈蚣的来路。他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但却不能不考虑干瘦男子。

    那干瘦男子也不理会和尚和女孩,腾身而起三两步跳到水潭附近,法诀一催,口里念念有词。

    下一刻,百条蜈蚣疯了似得爬向水潭,场面蔚为壮观。

    刘三儿见了心呼不妙,右脚一蹬潭壁人已到了水潭中央。但水潭只有方桌面大小,他身形又不瘦,望着一圈两尺不到的潭岸上密密麻麻越积越多的蜈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着还是先潜回去为妙。

    这时,男子忽的口气极坏,骂咧道:“一群废物,上啊!才多大点水!平时是怎么训练你们的!”

    “嘿嘿,道友不知,我这朋友百毒不侵,不怕你这些玩意!”洞中立即有所回应,但却是让刘三儿听了直想吐血的和尚。这货不仅挑了个练气三层的软柿子做对手,还恐是担心干瘦男子分出蜈蚣偷袭于他,居然对刘三儿落井下石。

    刘三儿也是气急,正待大骂。

    那和尚忽的借着躲避女孩弩箭的机会翻身强攻,将女孩逼出了溶洞,自己也随即溜出,留话道:“道友坚持住,待我将这小妮子超度了,自会回来救你!”

    干瘦男子见了,冷笑一声:“超度?能超的了再说吧…我他妈还想呢!”

    言罢,男子纵身跳起,一个俯冲,朝刘三抓来,口中喝到:“百毒不侵是不是!”

    大惊之下,刘三儿反应也是迅速,身子一转堪堪避过。不用想他若被抓,定然会被扔到蜈蚣堆里。那铁背蜈蚣光大小就看着吓人,还百余条之多,就算是头牛丢进去估计不出一时三刻也只会剩下些渣渣。

    男子一抓不成,另一手扶着潭岸返身而回,不等刘三儿准备好便再次袭来,同样又是一抓,也不知是听信了和尚的话还是另有别的打算,居然不出飞剑一类的法器,借着修为差距只打算用手将刘三儿揪出。

    刘三儿往下一沉,仓促间右脚竟踩到块水潭侧方的石头,一时居然不能沉下。暗叫不好的同时抬头一看,男子抓手已然到来,阴风习习,声势竟丝毫不弱于刚刚的和尚。

    死马当活马医吧!刘三儿肩膀扭动,右脚刚从石块上下来左脚竟也碰到了块水潭侧方的石块,剪伤发作,疼的两眼一闭,木剑高举着条件反射的登时弹起。

    噗!

    似乎什么东西被刺中。

    刘三儿来不及细看,人已压着蜈蚣堆翻滚到了一旁。左肩膀上衣服破裂,五道抓痕几乎透穿皮肉,居然比左脚上还疼。也顾不上什么,撑剑连滚打爬的起来,又踮脚跳后几步,放眼全身不免有些吃惊。刚从蜈蚣堆上滚过,居然没被噬咬一口,简直奇迹!再看洞中,蜈蚣还围在水潭边,早已不似之前般躁动。而水潭里却有一两脚朝上之人,灰色的袍子,潭水渐渐变红。再低首一看木剑,剑尖处血痕两寸多,因为翻滚时沾了水,已经有些淡了。

    “这就完了?”刘三儿大觉不可思议,但干瘦男子在水里头朝下不动,显然不合常理,便是不死受伤也该极重。想过去看看,又怕那些蜈蚣,不去又怕男子没有死透,万一缓过劲来更是不妙,倒是作难了。思绪一转,心中不由有了决断。

    富贵险中求,狭路勇者胜!

    趁其病,取其命!

    刘三儿一手握剑掂着左脚慢慢靠向水潭。路上又顾不上左肩膀疼捡了块碎石往蜈蚣堆身上一扔。蜈蚣并无反应,依旧围着水潭。见此他心里总算有了些底,又一边走一边小心防备着捡石头往蜈蚣身上砸。不管怎么砸蜈蚣仍无反应。走到近前,想试着用木剑将蜈蚣挑走,还未靠近,蜈蚣居然同时动了,吓得他举剑便挡。

    哪知,蜈蚣反方向退走!

    又试着往前走一步,蜈蚣又退后些,再走几步皆是如此。虽然不明原因,刘三儿也知道蜈蚣眼下大概没什么危险。走到水潭那用剑尖小心挑动了下干瘦男子露出水面的两脚,均无反应。又看潭水红色渐浓,也算基本确定了此人已死。费力将之捞出来,一半时又怕没有死透补了两剑,总算放心了。

    定睛看去,干瘦男子的一侧脖子被刺破,却不是胸口心脏处,面色狰狞如地狱里走出来的人,居然和无名剑谱上中剑之人的形象有**分相像。刘三儿心惊的同时也对无名剑谱有些不同以往的看法,恨不得现在就拿出来比照一番。但眼下岂是时候,随即将干瘦男子搜身,除了储物袋居然还有两只袋子,都是椭圆形巴掌大小,用法力催动居然能够打开。

    一只里面装的是某种灵夜闻着有点说不清的异味,灵夜里密密麻麻的全是水线虫,连忙合上。另一只空空如也,袋子刚开,蜈蚣们顿时躁动,慌忙扔了。

    再看时,那些蜈蚣居然一只只排队爬向袋子,到了口处身形骤然缩小到蚕茧般大小,直接爬了进去。

    “灵兽袋?”刘三儿管不得左脚左肩膀的疼,兴奋的跳过去一把将袋子抓起用法力闭合,来不及端详便连同装水线虫的一只都收进了怀里。又检查了下战场,发现除了几只弩箭没什么可打扫的,这才将干瘦男子又费力推进水潭,踮脚出了溶洞。

    ……

    进来的路刘三儿压根记不住,走路又不方便,终于在找了十几个溶洞不见和尚人影后,伤口疼得难忍,盘身坐下拔了脚上的弩箭,又从干瘦男子储物袋里翻出来些创伤药,连同肩膀一同上了胡乱包扎一番,继续在溶洞里打转,一转又是十几个溶洞,不见人影也找不到出口,只好改用做记号法,终于在走了大约一天之后见到了一道自然的亮光。

    这自然不是来时的那个洞口,但总算能出来,刘三儿哪管得了那么多!

    这出口位于大河的下游,看了看地形,居然比进去的那个往南了百余里。虽然身体目前还全无反应,但算算还有三天多水线虫便要发作,也不再去找和尚,一癫一癫跑了两个时辰的路,终于找到个靠河的村子,花大价钱租了条船,顺流而下,两天后总算到了离大周山八百多里外的正乐坊。

    找了间客栈住下,刘三儿这次四门不出,抓药吃饭什么的全由客栈代劳送到房里。在房间打了半月的座,虫子祛除干净,还惊喜发现修为上的瓶颈居然比上次又松了些,伤也好了六七成,心情大好的跑到大堂海吃了一顿,期间却无意听了个消息,他京师的主家出事了。

第十三章,坐车途中

    主家姓沈名旺,今年不到四十,典型的商贾。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刘三儿拜入大周门之前只匆匆见过一面,觉得人很玲珑,当时说是前遍老婆死了超过三年,按规矩也到了续房的时候,找了个东南邻国广阳国的凡俗世家女人做老婆,准备借着老头子的身份外加供给了修真者的由头广邀朋客,好好操办一番,奈何老头子着急回山,拒绝了,后面的事就不知道怎样了。

    沈旺家里做车马生意,在蔡国虽不是什么大世家,和赵无量那样的不能比,更上不了风物志。但在京师也小有名气,又因为手头阔绰,和皇室也攀上了点联系,百般钻营搞到了个供给修真的名额。

    凡人供给修真者,虽然付出很大,但得到的也更多,别的不说光社会地位一般人就望尘莫及,这也是沈旺这种有钱但没有权势的人极为渴望的。随后他生意越做越大,倒也知道是沾了大周门和刘三儿的光,不仅帮刘三儿父母翻修了坟地,还把刘三儿的几个表妹认作干妹妹,征得同意后嫁给了皇室的几个远戚,平时更供给大把银钱给大周山和刘三儿本人,也算待人不薄。

    刘三儿的修为在普通凡人中虽是秘密,但在诸个供给修真者的人中间,已逐渐成为笑谈。他这几年修为停滞,正愁愧对沈旺,报恩机会就正好来了,但这样机会他宁可没有。

    半月前沈旺在去车马行的路上被人袭杀,凶手逃匿,成了一桩无头公案。京师之地人口数万,死那么一两个人的本也算正常,要不捕快衙门的作何用处?但沈家可是供给着修真者的,居然也有人敢撸虎须。一时间此事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众说纷纭,有说那杀人者是报私仇的。有说是为了竞争,对手被逼急了出手的。也有说是为了沈家产业的,更有说是贪图沈旺现老婆姿色的……后来的传法更离谱也流传更广,说沈旺前遍无子,现在七岁的儿子不是亲生的。沈氏未过门时就与人有染,嫁过去不到半年就生产了,之后又再没怀上一男半女,沈旺多半是个阉鸡,又不好为闲言碎语左右休了沈氏,只能经常打骂出气,沈氏实在受不了了,就联系了之前的广阳国相好把沈旺做了。

    这沈旺死了,最应该着急的本是蔡国皇室,毕竟牵涉到修真者,万一处理不好朝廷和大周门的关系将会变得很危险,弄不好改朝换代也说不定。大周门虽只是八级门派,但按照擎天剑派法制也有权利以宗门的名义给整个朝廷定罪,朝廷有罪皇室自然就废了。

    蔡国现在的皇室并不姓蔡,而复姓南宫。据刘三儿看来的无尘宗风物志书籍里说,南宫姓已是第三个蔡国皇家姓。蔡国开国皇室姓蔡,不过只传到第二代便因为得罪了大周门金丹修为的开创祖师金浩,盖了个举族欺杀仙师的帽子,先斩后奏的出动门人连同国师弟子灭杀了满族,随后赶来的青衣巡查查无实据只能作罢。从此金浩祖师扶植白姓大臣监国,因为一心听从国师背后的大周门安排没几年便顺理成章的当上了皇帝,也懒得改国号,安安稳稳的坐了好几代。再后来金浩寿元耗尽,指定了大弟子姚震继承掌门。这位二代掌门心机更加厉害,有筑基后期顶峰修为,本兼着蔡国国师,在金浩羽化第二天便一纸诉状告到青衣巡查那,罗列了五项白姓皇帝的罪名,还都给出了证据,分别是身为皇室妄图修炼仙法,身为皇室妄图让子嗣修炼仙法,身为皇室在以上两条行不通后又让子嗣去别国更换身份妄图加入仙门修炼仙法,身为皇室勾结散修妄图祸乱国家和身为皇室勾结散修妄图攻击自身主家仙门。

    白姓皇族随即被青衣巡查灭族,南宫家登上皇家宝座,唯大周门掌门和从新指派来的国师马首是瞻。

    但第二任掌门姚震虽后来另指认了国师摆脱俗务也最终没能结丹,第三第四代掌门的修为一个筑基中期,一个筑基初期,都平平淡淡愈发没落。传到第五代老爷子时整个门派已相当凋零,无一人筑基。本来开创祖师时每两年举行一场用来选拔修仙资质门人的升仙大会因为很多时候无人可选也变成五年一场,还办得不再仔细,到后来每届送来的孩子越来越少,鲜有灵根者。

    升仙大会在蔡国虽然还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但已不是所有适龄孩童都能全数参与的了,没钱没权的要靠运气,连运气也没有的只能错过,有些人甚至心有不甘会远走别国。像皇室宗亲都没有修仙的权利,白家才铤而走险生出许多歪心思。普通没有能力的人或如刘三儿一般被老头子幸运发现,或者便被命运捉弄,泯然众人。所以就这点上,刘三儿一直觉得以前运气挺好,但这次出行实在是好运的转折点。

    ……

    啪!

    车把式挥动马鞭,鞭梢打在马背上。两匹马挨鞭打后,明白不卖力不行,开始努力奔跑。车速度加快了一点,让人不满意的一点点。

    “小哥,不能再快点?”刘三皱起眉来说。听到沈旺被杀后他便再无了疗伤或者窥破当前修为瓶颈的心思,忙坐船南下京师,这才在十几天后到了离京师三百多里外的一个渡口。从这里开始河道已经偏离了京师一线,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再坐船只会离京师越来越远,只好下船改坐马车。也不知是他脚伤没好还是别的原因,渡口一些等生意的车把式每当听他说到去京师要么毫不犹豫的拒绝要么加价五倍以上,连个讲价的机会都不给。刘三儿虽然手里有钱,但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偶尔奢侈一下还好,加价五倍坐车是不能轻易接受的。转了几乎整个渡口都是如此,失望之余本来盘算着买一匹马或者干脆买辆马车,就算技术差些也比原地不动的好时,一个瘦小的车把式主动迎了上来,说是沈氏车行的正要回京师办事,听说刘三儿要去愿意顺带一程,只要给双倍车钱路上过卡等费用也都一并包了就可以受雇。

    沈氏车行正是沈旺的主要产业,能坐上一趟主家的车,照顾下主家的生意,刘三还是很乐意的。双倍的车钱才三两不到,路上又能花得了几个,他岂会出不起。虽然觉得这个赶车小哥之前转了一圈都没看到,这会儿冒出来自动上门,来的蹊跷些,但也无他可选于是爽快的答应了,并立马付了钱,怕对方弄不好再反悔。

    上车时,刘三儿有些不高兴了,因为是拼座,车上已经有两个人了,一个五十多岁,儒生打扮,正抱着一个包袱在呼呼大睡。另一个不到二十,同样儒生打扮,昏昏欲睡又强打精神,怀里也死死抓着一个包袱。看着两人虽然碍眼,也没别的好办法,将就上车,车子随即被赶车小哥驶离。

    “这位爷,我说您要太急刚刚就该在渡口买两匹马,路上换着使,到了京师一卖,钱又是自己的了,说不定把我车钱都赚回来了!”赶车小哥是个和刘三儿年龄相仿的瘦小黑脸青年,不同于一般车把式,衣服穿的整整齐齐,连头上毡帽都戴的很正:“您看着也不缺银子,干嘛这时候去京师呢!”

    “这时候去京师?京师怎么了?”刘三儿一愣,想到之前那些车把式听说去京师后的反应,若有所思:“莫非京师又出了什么事情,比沈旺那件还大不成?”

    “嗨…东家那事无头公案一件,里边猫腻大着呢。现在还真如您所说,京师里出了更大的事,有关东家的都基本上没啥人提起了。”赶车小哥一副知情者样子,然后压低声音:“听说最近国师邀请了几位仙师来京,做什么水陆法会,反正是有钱人才能参与的玩意,所以沿途全线戒严了。明着如此,但实际上真正查的还是不几个,税卡倒是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当官的发财门道还真多呀,就是查案不行,也不知道这些仙师们会不会顺带查下东家的事。”

    “仙师?我怎么没…”这个消息实在太过,是以刘三儿惊得有些反应不及:“那戒严了也总要让人出入吧,税卡多了不是能避过一些嘛,总不能见人就逮吧?”

    “嘿嘿…您准备银子就是,说不定一会儿就能用到!”赶车小哥回头一望,并没有解释。

    刘三儿这才想到当时雇这车时还有包了路上费用一项,心想边上两人都不用出?这算什么事!

    这时,赶车小哥又道:“要怪呀,只能怪您运气不好,赶上了仙师来京,能雇到我已经很不错喽,若不是我也正好要陪着里边两位爷回京师,根本不会走这遭。”

    刘三儿思绪复杂,没有了搭话的心情。

    但连日赶路实在太困,摇摇晃晃的竟不知何时也如儒生两人一般昏睡了起来。

    ……

    “小哥,请快点,天黑前能到投宿点,我加二两银子。”正午时,刘三儿才猛然惊醒,儒生仍在昏睡,看着不紧不慢的赶车小哥,不得不给出些令人兴奋的东西。

    “好说!我尽力把!”小哥一听银子多了,马鞭连连挥动。

    银子就是好使!

    刘三儿的本意,是想全速赶路,但也知道夜路难走,又有另外两人在车里同行也不一定同意,所以只得将要求降低。

    京城东乡,刘三儿找客栈时,下意识的住在了沈旺家沈氏车行旁边。沈氏车行的社会关系网和势力刘三儿很久前就了解的一清二楚,现在主家遇难正好趁晚上去趟车行里说不定能打探到什么,起码这个赶车小哥要了解了解。

    来东乡的后半程路上,大小儒生也不再昏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刘三儿也从中听到了很多信息。比方说两个人虽交流不多,但从片断上来分析可以肯定,两人是亲如父子的叔侄,他们竟是替遭灾受难的沈旺家人处理家产以获得现银,并尽早赶回京师交于沈旺家人的,似有急用。

    主家受难,携带重金,路有关卡,三大凶素存在意味着什么!

    这个赶车小哥胆大的有点过分!

    水陆道场,吸引了无数欲求仙灵降福的百姓们。因此虽然沈旺身死,但沈氏车行在京城附近的生意依旧一时火得一塌糊涂。与其余车行畜力缺乏不同,沈氏车行缺得却是人力。在车行内霸主地位和一贯作威作福的作风,让众多中小车行宁可看见银子化成水,也不愿和沈氏车行合作。沈氏车行的车把式要求比别人特殊一点的是,要有点江湖气。毕竟,遍布全国的沈氏车行人多势众业务广泛的同时,也被各路强寇土匪抢劫地方势力侵犯的事情从未间断过。大老板沈旺活着时虽然有足够实力去应付各种情况,但他开的终归是车行而非武馆,手眼灵活有江湖气的车把式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沈旺一死,手底下有些敏锐的车把式马上逃走,人手更加缺乏,给刘三儿赶车的小哥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才入行的,据东乡分行的记录说是第一次出车,分行里也没人认识,但马车行头腰牌什么都是真的,答问上也没什么纰漏,刘三儿就能打听到这点东西,实在遗憾,也可能是他多想了。

    但任何一个本地马车夫肯定不会接下这个差使,还敢多事的把刘三儿这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捎带上。

    从东乡启程前,车行又加派了个护院武师随行,但刘三儿不经意瞟到那名武师和小儒生两个本不认识的人躲在暗处里窃窃私语。

    一个武师若敢在沈氏车行的车马或者货物客人身上上动手脚,基于行规,车行将派高手全国追杀。除非和某些人达成默契,否则没人敢轻易动手。但看那小儒生和武师的鬼祟样子分明是早就串通好了,要拿沈氏车行自身开刀。

    “最近这么倒霉,坐个车都不安生!”刘三儿心想着摸了摸储物袋,要不要把身份亮出来。

第十四章,还是来了

    随后想还是再看看,从客栈临出门前,刘三儿想起了一句四师兄常挂在口边的话,“凡俗世界,只要有了足够的金银,没有办不成的事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当主人自顾不暇时,背叛的行为不会被惩罚。当牺牲的是一个刚入行的车把式,一个不明来路的外乡人时没有人会指责什么,就像从来没听到有人指责杀沈旺的凶手不对!

    刘三儿不想为自己找麻烦,他能忍受自己看着悲剧发生而漠然,但他主家无论怎样都待他不薄,他得做点什么。想起之前书中种种,一股有意替天行道的心思油然而生,他要除去叛主劫财杀人的恶徒。

    那个武师四十几岁,人很白净,看上去功夫还不错,但练了无名剑谱的刘三儿此刻信心爆棚,特别是糊涂击杀了练气六层的干瘦驱虫人,他觉得自己的剑法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连修真者都杀得了,更别说凡俗之人了。

    若这两人或者包括老儒生在内的三人路上不动手,刘三儿也不会先出手挑衅,背主叛变杀人劫财,光说没用,现场抓住才好处理。

    青天白日的,大道上虽车马如龙也行人不断,再猖狂凶暴的歹徒料来亦不敢动手,莫不是他多想了,两人或者三人都是无辜的,再看两个年轻的都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倒是老儒生有点着急,不断的催促赶车小哥快点走。

    车身在高速奔驰中剧烈摇摆起来,小儒生的瞌睡虫被赶走了一大半。

    “小哥,留点神,别让车晃散架!”武师也不睡了,似开玩笑的说。

    “用不着操心。”小儒生打着哈欠说:“车散架,倒霉的是他,而不是我们。”

    刘三儿探头看了看天色,估计了一下速度和距离,得出结论,若以目前速度,是很难天黑前赶到城里。

    “别闲着,车里闷,都吃点。”老儒生打开装食物的包,分给众人食物,连刘三儿这个外人也有一份,这更加让人警觉。

    “好,吃。”小儒生跃了起来。

    食物分发到刘三儿手里时,被已没胃口为由头转手递给了赶车小哥。但车行规矩,车把式路途上只吃自带食物和水,赶车小哥又把东西给了老儒生。

    赶车小哥知道食物有问题?刘三儿一直思索着这个问题。假设老儒生没有问题,食物虽是老儒生发的,却不一定是老儒生买的或者上车前全程看护的,所以被下毒的可能性是有的。但老儒生是小儒生的亲叔,小儒生再怎样也不至于连亲叔都不认吧?可刚刚他没吃食物递给赶车小哥时小儒生分明有些意外或者说是不满。赶车小哥倒是应对得得体,但第一次出车就应对如此从容是不是有些过了,莫非赶车小哥跟小儒生、武师也有联系?

    马车飞奔着,一点一点接近了蔡国京师。

    偷瞟了小儒生一眼,刘三儿见其一点紧张急迫神情都没有,不由觉得诧异。这人不打算在路上动手,还是根本没有叛主意思。

    这时,赶车小哥拉了一下马缰绳,将车速降了下来。

    吃饱喝足的三位乘客都觉察到了。

    老儒生探出脑袋看看说:“小哥,走王庄吧。”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税卡,为了逃税,一般人都会在有税卡时选择绕路。老儒生小儒生这样的人选择绕路是必然的,身上带了这么多金银珠宝,当然希望能省点麻烦是点麻烦,何况前面那税卡从旗帜上貌似是驻军的军官设的,一向以敲诈勒索不讲情面著称。

    “咦!”

    赶车小哥勒住了马。

    “他妈的!”

    小儒生和武师二人同时骂。

    通往王村小路的路口被一堆乱石堵住,旁边木桩上还帖了一张告示:逃税者按扰乱水陆法会两罪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瞧了一眼,道上行路的不多,老儒生率先跳下车奔乱石堆过去说:“动作快点,赶路呢!”

    除了赶车小哥留在马车上,连刘三儿都装模作样的上前,非常卖力搬弄着石块。

    不一会儿,路口被清出来。

    吆喝着马,赶车小哥将马车赶过路口。

    四人又用同样勤奋的精神把路口堵上。

    “妈妈的!谁也别想捡便宜!”武师恨恨说。

    一言道尽刘三儿四人的心态,累得半死清出来的路,不能让其他人来拣现成的,宁可再受累。

    “走了!”老儒生跳上车说。

    在凡俗世界的各国中,逃税与反逃税的斗争一向非常激烈,刘三儿之前在镖局做账房时不仅碰过石堆堵路,还遇过砖墙和游动税卡。

    相对于砖墙的一摧就垮,游动税卡让心存侥幸人们无不束手就范,乖乖肉痛得付出惨重代价。

    只是游动税卡出现的几率并不太高,原因在于王村小路上没有什么人烟,道路又狭窄,税丁们确偶有见财色起意,劫货劫色杀人灭口之事。可更多的是,有眼无珠的税丁拦到了目无王法杀人不眨眼的江湖过路人,甚至修真者。想象一下,税丁若是拦到世俗中的白道江湖人,或许是一记重拳一脚飞腿卧床半月能了了事情,可一旦拦住江湖黑道中人,往往就要丢了性命,拦住修真者则可能更惨,特别是练气中期以上的修真者。且据说如今的凡俗界,白道中人行事作风日渐向黑道看齐,杀几个横征暴敛的税丁似有流行迹象。

    前几天,刘三儿乘船来的路上就听说,有三个地痞冒充税丁在京师地面上收税,被人干脆利索切了脑袋,挂在了附近的树上,还用衣服合着血写了三人被杀的原因。

    白花花的银子,凡俗之人哪个不爱,只是要命去换时,任谁都会好好考虑一下。

    王村小路是极考验车把式水平的一条路,但赶车小哥第一次出车居然勉强能走,有点不可思议。可能是车内没有女眷,赶车小哥少了顾忌,走得不那么谨慎,松开马缰绳,任马前进。

    车内除刘三儿之外的三个人紧张得四处张望,他们对逃税显然有丰厚经验,并不认为走上了小路就万事大吉。

    看了看天色,刘三儿估了一下,路上不出什么问题的话,刚好可以在天黑前赶到城门口缴税进城,他准备好了银子。

    京师刘三儿来过几次,但都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来的,所以对里外的情况也算稍有了解。城门口的税是无论如何都免不了的,一般人亦不会逃,反正是固定税,不验车货。据说特别精明的人会在天黑后走暗门,那样的话,只要孝敬守城的军官城门税一半左右就可以入城了,当然。仅限于一些关系深手面活的角色。

    沈旺虽亡,但沈氏车行的牌子加上真金白银的孝敬,想必即便天黑走后门,吆三喝四威风凛凛的军父们会全成为笑脸孙子。

    走过了最崎岖的道路,眼前面拐一道弯就是平坦宽敞的路,刘三儿的心总算有些轻松,想着说不定就真的过了这税卡。

    “轰!”

    猛烈的震荡让五个人全狼狈不堪。

    怎么回事?差点摔下车,刘三儿急急一看,随即气不打一处来,开了骂:“我日!”

    不知谁在路上挖了一个大坑,并且用树枝浮土掩住,做了一个标准陷阱。

    马车右侧车缘半个陷入陷阱内,正好卡得死死的。

    “妈的!”武师钻出车厢破口大骂。

    不会是武师和小儒生他俩自己弄得手脚吧,刘三儿一瞬间提高了警觉,难道他俩要勾结外人在此动手?

    “什么人?不许动!”

    随着两声厉喝声,两个人影从拐角出现了。

    刘三儿灵活得借看右车轮贴近了武师,防备着他骤起伤人。这一刻,他几乎肯定是小儒生勾结外人叛主劫财杀人,恐怕连亲叔都不放过。

    小儒生脸上神情平静的不自然。

    “妈的,税丁!”武师说。

    “够损的!”老儒生低声咕噜着跳下车。

    对面过来得是两个持刀凶神恶煞样的税丁,他们衣着腰牌和武器无一不说明身份。

    是税丁挖坑堵截逃税的人,以便敲竹杠,刘三儿警觉的同时又开始重新衡量小儒生和武师,觉得可能一半一半的。

    “你们好大胆!敢逃税!”圆脸税丁走近了,扬了扬手中刀,恶狠狠说:“都跟我回卡子上去!”

    “破财消灾!”武师平静的说了一句。

    钱本来要刘三儿出,但赶车小哥不说,刘三儿这时候怎会主动上前?

    “两位爷,两位爷…”老儒生迎了上去,并示意小儒生也上来。

    小儒生会意,边从口袋里掏银子边往上凑。

    刘三儿跟在赶车小哥旁蹲下来,检查马车是否有什么损坏。

    “怎么样?小哥,能拉出来吗?”武师也过来问,正好要个路过小儒生擦肩。

    “万幸,都好好的。铲平前面坎,再垫二块石头…”赶车小哥比划着。

    啊…

    小儒生的惨号声。

    什么?糟!上当了!

    刘三儿浑身一惊,发现自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真正的税丁,绝对不会挖坑,因为他们找麻烦的目地仅仅是为了钱,绝不想逼人走极端。

    啊…

    小儒生脸上痛苦得扭曲,身形向刘三儿倒过来。

    双腿一弹,刘三儿后退一丈,生怕小儒生使诈害他。他这个担心不无道理,小儒生之前的嫌疑实在太大。

    扑嗵!

    小儒生的尸体倒在了地下,背后上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嘿嘿…”武师在小儒生身后狞笑着。

    刘三儿扫了一眼周围,判断出错让他有些懊悔自己的当初决断是否正确,现在要出手吗?

    小儒生倒在了血泊之中,已无任何气息。

    老儒生迎面倒在地上,身上并无血迹,嘴角溢着血,该是被掌打中了前胸。

    圆脸税丁持着刀,高鼻税丁炫耀似的活动着手掌,向刘三儿包抄过来。武师则去对付赶车小哥。

    内心被彻底的懊悔自责所占据,刘三儿有些不能原谅自己犯下了如此低级错误,导致了一条貌似被错怪的宝贵人命不应有的殒灭,另一条也危在旦夕。

    圈套设计得十分高明!用乱石堆堵路和木桩告示给假税丁出现心理暗示;利用人的自私,开路再堵路以防止再有人来;大坑陷住马车吸引住赶车小哥;依照行贿惯例,武师主动回避,制造成众人分散机会,以便一击必杀;假税丁出现时凶恶表情和持械威胁,强化了真实感,让人难以生疑。

    一切都算计好了,一切都依计划执行了!可不幸的是,他们计划中刘三儿并没有一同上前。虽是练气三层的修真者,但此前却因为修炼了无名剑谱,信心早已爆棚,他的木剑在等着饮血,他本人不知何时开始亦是如此。

    手持木剑,刘三儿冷冷看着眼前两个税丁,目中没有任何表情。

    圆脸税丁注意了刘三儿,心中不由一寒,好可怕好恐怖的人,他悄悄打出手势,示意正准备对付赶车小哥的武师。

    “兄弟,井水不犯河水!”武师不知为什么圆脸税丁对刘三儿戒心重重,但相信他的眼力,一边缓慢接近一边说:“兄弟,人非蝼蚁,谁都念生!这些钱财都是沈氏车行死的那个当家人压榨别人来的,并不是什么辛苦钱。而且他其实根本不是被他那个什么老婆的情人所杀,而是得罪当朝国师,这才没了性命的,两个沈家的奴才拿钱去,谁也救不了,小的居然背着老的想跟我们平分,根本不够格,不如让我们分了都能过点好日子。”

    “是啊,我们不想得罪人,那两人是非杀不可的!”高鼻税丁配合说:“倒是兄弟你,你只要当什么都没看见,我们可以分你份。”

    “最少上千两!”圆脸税丁满脸堆笑:“这可是普通人干三辈子都攒不到的钱!”

    鬼才相信,最简单的灭口道理,刘三儿岂会不知!他想得是,当朝国师便是老头子的师弟,他的师叔朱文。

    练气八层的高手,据说斗法连老头子都不是对手。不过相比斗法,这位师叔在蔡国上更出名的是他的好色,只要是被他看中的女子,不论婚否家世年龄,他都会千方百计的弄到手,京师一带人家早被他淫行弄得怨声再道敢怒不敢言。但此事老头子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没人敢提。

    据说,朱文曾打过一名路过的筑基前辈的主意,被筑基前辈一剑伤了命根,从此更加变本加厉。由此可见,朱文色胆如天。

    作为蔡国国师的大周门师叔朱文,权力之大令人惊叹。将京师的各处高档烟花之地当成住所,朝廷的很多大人都当作了他的下属随从。

    几次来京师,刘三儿耳朵里都会灌入朱文一堆新的暴行。曾很义愤想,那么多青衣巡查什么去了,老头子为什么身为掌门不管管,这么一个头顶流脓脚下长疮的人为什么会当上国师,还没人来收拾他!转而想到,自己也没去,没有权利指责别人。

    自欺欺人将众人话当作谣言,刘三儿努力让自己不去管身外闲事,然而,内心总有丝阴影。

    “兄台,好好考虑一下!”武师的包抄到位了。

    “对啊,何苦大家自相残杀呢!”高鼻税丁暗示圆脸税丁,争取时间,迟则生变。

    刘三儿想的同样如此,不管赶车小哥怎样,他也不愿意看到小哥再死。

第十五章,进城

    圆脸税丁下了杀心,管他这个半路来的外乡人是干什么,三对一,干掉他再说!量一个人手底下再硬朗,拿把木剑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就算让他拼死杀一个人垫背,也不可能是武功最好的自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哎!”老儒生发出一声无意识呻吟。

    他果然没死?

    刘三儿一阵狂喜后,抢先出手,根本连眨眼功夫都没有,武师感到刘三儿人影一闪,自己脖子突然一麻,然后那刺骨的凉意席卷全身…

    惊愕中的圆脸税丁目睹了刘三儿一剑封喉的手段,又以一个极为难看的动作一剑插入同伴喉管,他唯一能做出的反应就是一声惊叫。

    “你…”

    刘三儿又一剑过去刺穿这人的喉咙。

    三人都是干净利索得一击致命,伤口不在心脏,全在脖子上。至此刘三儿总算知道自己之前在剑法上的问题。无名剑谱的创造者要么是个个头不高的男人,要么是个女人,反正剑法在那人用起来刺杀心脏更好。而他个头相对剑法偏高了点,每每刺出都要手臂微微低下,威力大减不说,速度上还慢了很多。

    转眼杀了三人,刘三儿竟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觉得这三剑每一剑都有不小的提升,兴许杀更多人能将剑法提高更多。马上被这个可怕的念头吓住,回头一看,赶车小哥正在看他,平静的有些出奇。

    接着,这个赶车小哥居然摸到三具尸体身上,逐一搜索一遍,找到些银两腰牌什么的,全都无声交到刘三儿面前。

    刘三儿将东西毫不客气的收了,又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喂老儒生服下,并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情况不大糟,显然高鼻税丁掌法蹩脚的很。老儒生伤势虽重,却并无性命之忧,服下刘三儿得自修真者之手的灵丹妙药,绝不会有什么问题。又走到小儒生身边,确认真的没救了,才作罢。

    刘三儿默默考虑了一下,先让赶车小哥帮忙把老儒生放回车上,并拖马车出大坑,然后将小儒生草草葬在了附近一个隐蔽处且做好标记,其他三个他自然不会管,至于赶车小哥目睹他杀人的事,还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先到京师再说吧,反正也没人知道他修真者的身份。

    现在最紧迫的是进城,刘三儿打定主意,看看能不能救醒老儒生,稍为弥补他没有防护好小儒生的过失感。

    马车刚转过弯,刘三儿看到一辆崭新的马车停在那。算计得果然精确,冷笑一声,让赶车小哥停住了。

    有现成的好马为什么不换?

    天已完全黑下了。

    啪!

    赶车小哥挥动了马鞭。

    两匹健壮的马儿撒开蹄子飞奔了起来。刘三儿想着心事,几里路一晃而过。

    “哎哟!哎哟!”老儒生的呻吟声越来越大,马车急速行进的颠簸晃醒了他。

    没功夫理采他,刘三儿只想快点进城,可不要再冒出来什么税丁巡防之类的。

    “恶徒,我和你拼了!”

    老儒生咬牙切齿摇摇晃晃双手平端着匕首不分青红皂白的朝刘三儿刺来。

    手一抬将匕首挡飞了,刘三儿有些不悦说:“伤都没好,还胡来!”

    “你…”老儒生呆了,他认出刘三儿是谁,但看到车里另外两人都已不在,特别自己的侄子,哪会不着急。

    懒得跟他跟他解释,让赶车小哥把早编好一个故事说了一遍:“平先生,算我们仨大运好。刚才那三个人要下手杀我时,一位仙师忽然驾着宝剑路过,他杀了他们三人救了我们。”

    “什么?”叫平先生的老儒生捂住胸口,他的伤势仍很重,不仅影响动作而且影响判断力。

    驾着宝剑的仙师!老儒生活了一把年纪当然知道仙师的厉害,算是信了,喃喃自语道:“那我那侄儿他…”。

    “当时就死了,救不活,您节哀吧!”赶车小哥应对老儒生并不像应对刘三儿那般。

    刘三儿又开始从背后审视这个人,觉得他本不该只是个赶车的…

    “我们去哪?”老儒生终于恢复了部分理智,问及关键问题。

    “去城里。”赶车小哥说:“仙师要我们尽快回城里去。。”

    老儒生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刘三儿,并不十分相信赶车小哥的话,但辨认确实已在离城门不远的大路上,并且金银加细软都毫无损失后,总算大致相信赶车小哥和坐对面的外乡人没有任何理由骗他。在他昏迷时随便谁补上一刀,两人就可以将这所有财物占为己有。

    “谢谢你!”老儒生用力咳了几声说:“常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呢,连人都没得机会送…”

    在武师杀死小儒生前,老儒生还没有被袭,但只是晚了几个刹那,的确没机会送。

    没有人应声。

    “天啊!”两行热泪滑下了老儒生的脸,其实他亲眼看见武师杀了自己侄子,之前心存侥幸,赶车小哥说出实情后一时竟忘了悲伤。

    “这位爷葬了他,并做了标记,等回头我告诉你。”赶车小哥语气平淡:“您和这位爷一会儿别出来,马上进城了,我去叫门,这次的钱这位爷出,可好?”

    “好说!”刘三儿正盯着赶车小哥看的出神,猛然一惊,习惯性的做了答复。一想不过是些银子,从怀里摸了一两出来。

    终究是在京师呆了多年,老儒生明白赶车小哥的意思,关了城门,只有通过特殊的方法才能进去。

    顺着城门,走了百余米,赶车小哥勒住马,跳下了车。

    一个提着风灯的号兵冷冷看着。

    赶车小哥把刘三儿给的银子往这人手里塞一塞,低声说:“沈氏车行的!”

    “嗯!”

    号兵脸上神情才解了冻,他提着风灯绕着马车转了一圈。检查了一下,确认是沈氏车行的车。

    “咦!”

    号兵注意到了二马的身上没有沈氏车行的印记。

    “赶路,急着换的!”赶车小哥解释。

    “不对吧,沈氏车行可从不用外面的马!”号兵置疑。

    赶车小哥抓了抓头:“东乡分行新进的马,没来得及做印记。”

    “急嘛!”刘三儿心叹,做事情马虎一点都不成,这要换了那辆新车,今夜别想进城了。

    一声沉闷响声,城墙角一扇活动的刚好容辆马车经过的门打开,另一个衣着随便的号兵拎着风灯走出来。

    “李爷!”赶车小哥赶紧小跑上去,将半吊钱塞了过去。

    那号兵一愣:“我姓…哦,你小子!小王,是他妈的沈氏车行的人。”

    “他的马不对。”小王不解的看着不知何时换了姓氏的同伴,终究没有拆穿。

    “小子,那麻烦了。你知道国师大人的水陆道场,来得牛鬼蛇神什么都有。”临时叫李爷的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神情说:“我们也是按上面意思办的。”

    认出人和车还挑刺,意思就明显了。

    刘三儿陪着笑脸从车里走出来拿出一两银子说:“两位爷,小的在路上误了脚程,今夜再进不去城,东家可会剥了我的皮。两位爷担待点,这大晚上的喝点闲酒。”

    两号兵齐齐眉开眼笑。

    “兄弟也是爽利人,进吧!”临时叫李爷的猛拍刘三儿肩膀:“蔡国之内皆兄弟的,不都是自家人嘛!”

    “对,对,回头办完差事找您二位喝酒,可不能不给面子啊!”没钱你才不会拿我当自家人,刘三儿心中鄙视,面上哪会露出半分,当即让赶车小哥小心赶着马车进了城。老儒生心急,对刘三说了翻感谢的话,意思是先去沈家,刘三儿来京师就是为了此事,但眼下还不到揭破的时候,故作深思一阵,勉强答应了。

    在老儒生的指引下,马车直奔沈家而去。

    沈家是一个不小的宅子,然而大开着侧门,悬挂着两个风灯,里面被砸烂,到处是家具桌椅瓷器,仿佛被洗劫了一般。

    “夫人!”老儒生悲鸣跳下马车。

    刘三儿也跳了下来,将车钱结清楚,大有深意的看了眼赶车小哥:“小哥,走时我还想坐你的车!”

    “好啊!”小哥一笑,赶着马车说是要去京师的沈氏车行总行,根本不问刘三儿为什么也在沈家这下车。

    亲眼见到进城时赶车小哥怎么应对面对两个号兵,刘三儿便放弃了对赶车小哥动手,他不是嗜杀之人,又心里总觉得小哥不会泄露了他杀了三人的事情。

    趁老儒生心神恍惚,刘三儿跟进了院子里,顺带将两扇侧门给带上。

    老儒生下车后奔正房而去,只是刚走不几步,胸口的剧痛让其一下摔倒在地爬不起来。

    一手搀扶老儒生起来,刘三儿一面打量四周,若大一个宅子,却看不到一个人,宛如鬼蜮一般。这也太惨了吧,车行怎么还能运转?

    “你…你怎么在这?”老儒生见到刘三儿,吃惊不小:“不会也是来讨债的吧?”

    “不是,在下跟沈旺往日有些交情,既然到了京师自然要来看看了。”想来想去修真者的身份还是不能让老儒生知道。

    扶我去那!”老儒生盯着刘三儿看了会儿,想到路上种种,总算有几分相信,用手指着有一丝微弱光芒的正房。

    “好!”刘三儿尽量避免触及老儒生的伤口,以半托半提方式将人提向正房。

    “平先生!”一名着孝衣的少妇突然出现在正房门口。

    “夫人,那些人没有再来吧?”老儒生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力气,脱离了刘三儿的手踉跄几步上前。

    “又来了几次,都被我以死逼走了,”着孝衣的少妇哽咽着引老儒生进去。

    或许因为极度悲伤,少妇没有注意到老儒生身体不对,更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刘三儿。

    刘三儿宛如木偶一般呆立着。着孝衣的少妇给了他极强烈极震撼的冲击杀伤力。

    一个女人,一个完完全全的少妇,一个刘三儿内心深处最完美最理想的女人,与从和尚小黄本上看来的种种场景完美契合!她没有惊世的容貌,绝妙的身材,突出的双峰,然而她从头到脚,每一分肌肤,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女人的味道!

    难怪朱文会不择手段想占有这个女人。

    单为了着孝衣少妇那无比忧伤的眼神,刘三儿已在内心宣判了朱文的大罪。刚刚又杀三人,他的信心前所未有,觉得即便练气后期如朱文者也躲不过他一剑。

    房内传来老儒生撕心裂肺的悲泣声,着孝衣少妇无语的哽咽声,还有交代声。

    只听了十几句,刘三儿就明白了一切。朱文在不经意场合见到了沈旺的妻子殷涛,他理所当然想要霸占,可沈旺觉得自己已经供给了修真者又跟皇室和大周门掌门都有点交情,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没有答应,反而开始联络各方人物,谁知才三天不到就死在了路上。朱文又唆使平时跟沈旺有生意来往的商户集体向沈家要债,属下又一边制造各种谣言控制舆论,让很多人都以为沈旺死得其所,一边暗地到沈家说可以帮忙还债的事,前提是殷涛主动去国师府报道,限期十天,若还不从儿子也难保住。

    那些商户的票据里,有少部分是沈氏车行真的欠的,都留有底子。但大部分都是伪造出来的,老儒生虽然深知账目不对,但从票据上看不出丝毫破绽,笔迹印章什么的都真的一样,便是报官也不行,无法只得先去找钱把商户打发走,并打算试试多用些银子各方走动,看看能不能摆平了这事。但眼下的情况,怕是银子花了也白花,不如剩下来给着孝衣少妇和沈旺的儿子留着路上逃跑用。

    而车行现在被一名听命与朱文的管事把持大权,基本上跟沈家快断了关系了都,连雇车都要找刚入行的才能使唤得动。

    刘三儿脸上浮出一丝怪异笑容,悄悄退出了沈家,直奔国师府,但走到路上他忽然发现不知道国师府怎么走,虽然不算晚,但路上人少的可怜,他问了几个人都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方向指的乱七八糟。走着走着居然到了和尚介绍的修复信件的地方,神笔马大的住所。想到和尚对此人的介绍,又想到沈旺家那些伪造的票据,不得不怀疑下此人,随即改变主意,要先会会这个马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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