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辰国秘史TXT下载辰国秘史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辰国秘史全文阅读

作者:周安宇     辰国秘史txt下载     辰国秘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三章·一人得道(中)

    二。

    如果我知道,这个点起床,将会和夫人、赵师师、锦瑟一桌吃饭,我一定会再睡一会儿。现在一张饭桌上,坐着我们四个,还有我睡眼朦胧的八姐。

    我感到饭桌上严重的阴阳失调,低头认真喝粥,决定不说话。

    锦瑟到我家来后也一直蒙着面纱,像晚樱一样,不过晚樱是因为脸上有伤,难道锦瑟脸上也有伤?而且锦瑟一直不怎么说话,也不出来走走,就一直待在房间里。

    吃了一会儿,夫人想必是忍不住了,便问:“锦姑娘,为什么你吃饭也戴着面纱?”

    “因为我长得不好看。”锦瑟说话的声音极好听,有如黄莺出谷,她的眼睛也极好看,会漏出水来一样,她此言一出,我们都忍不住去看她。

    夫人笑道:“怎么会呢,我听说你爹是羽州有名的美男子啊,肯定是锦姑娘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夫人过誉了,我确实不好看。”锦瑟淡淡道,“只怕有碍观瞻,是以我一直戴着面纱。”

    “锦姑娘的眼睛极好看。”我道。夫人立刻表示赞同:“对,像晚樱一样,大大圆圆的,好漂亮。”

    八姐吟道:“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

    我立刻道:“不如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锦瑟也道:“眼明正似琉璃瓶,心荡秋水横秋波,如何?”

    八姐笑道:“是极好的。”八姐一笑,我就知道,锦瑟已经得到八姐认可了。

    我八姐从小就极爱诗词歌赋,因书读得多了,内心极清高,不通文辞的人向来入不了她的眼。是以至今不愿出嫁。八姐虽看起来规规矩矩,其实她很喜欢风流倜傥的诗人,常说虽不爱元稹风流的性格,却爱他的风流诗。

    没想到锦瑟随口一吟,就是元稹,我见八姐就兴致勃勃地和锦瑟对起诗来。心说这倒也好,总算有个能陪八姐聊天的人了。

    夫人在一旁笑道:“小时候上学堂,我是最不爱记诗的,翻来覆去,说姑娘眼睛漂亮的,也就只记得一句明眸善睐了。”

    “这也是极好的。”八姐笑道,“冬葵,我早说你天分极高,就是不爱学。”

    “如今锦瑟来了可好了。八姐不用再让我读诗了。”夫人眨眨眼,八姐也笑了。

    锦瑟微微颔首:“小时候爹教过我,只是略通一些,不能和八姑娘相比。”

    “你这话可是谦虚了,锦衣当年也是甄英考试的前几名,文采斐然,又通音律,只可惜英年早逝……”八姐惋惜道。“不说了,吃饭吧。”

    我见我们聊得火热。赵师师一言不发在吃饭,想起夫人说她幼年父母双亡,也觉得她可怜起来,若不是家道中落,她也许就会像锦瑟一样,识文断字。读读诗词,做个闺阁小姐。

    父母双亡…我总觉得这样身世的姑娘非常熟悉,总觉得什么事在我脑子里,只是我忘记了。

    她们说着说着,又说起我来。八姐便道:“彧蓝小时候也很喜欢诗词的,手背在后面,摇头晃脑的,非常可爱,只可惜他读的都是婉约花间词,练成他如此心肠,在路上看见一个小姑娘在哭,都要忍不住去安慰的。”

    说着大家便笑起来,我却一个激灵,想起什么事来:“我有年生辰,遇见了一个姑娘,在一个破宅子里,那姑娘说自己父母都去世了…”

    “身边只有一个小丫鬟跟着。”赵师师接着道,“然后你摘了一枝樱花给她,和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还让身边的小厮去买了一盒紫龙糕,还塞给她一个金锭。”

    我记忆模糊,好像就是赵师师说的这样,猛地站起来:“对!就是这样!难道、难道,难道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姑娘?”

    赵师师笑笑:“过去好久了,我也快忘了,只记得你当初还说,我叫周彧蓝,就住在内城里,你以后若是有事,可以来找我。”

    夫人瞥了我一眼:“喔哟,周彧蓝,不得了啦,这么有套路的?”

    “我我真没想到是你。”我叹道,“我其实也快忘了,刚刚听了八姐的话,突然想起来的。”

    “我还是要谢谢你,相爷,如果当年不是你安慰我,我可能,就跟着我爹娘去了吧。”赵师师说得云淡风轻,“后来我真的去内城找过,他们和我说,周彧蓝是丞相的公子,我就想,你身份那么尊贵,估计是不会记得当年和我说的话了吧,就没去找你。”

    “好一出戏啊。”八姐悠悠道,“彧蓝,你可真是菩萨心肠。”

    “相爷是个很温柔的人。”锦瑟也道。

    我苦笑道:“你们就别打趣我了。”我总觉得她们在挖苦我,尤其是夫人,撑着脸冲我笑,更让我不寒而栗。

    “好了,快吃吧,粥都要凉啦。”最后夫人说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在锦瑟和赵师师住了几天后,杜暮祯就来和我告别,说他要离开戊城了。

    杜暮祯是一个人来的,神情疲倦,道:“我该出去休息休息了。”

    “也不知道你出去是休息呢还是干什么。”我深知杜暮祯其人,他地位重要,脑子又聪明,轻易国师是不会换他下来的,再者凤歌没有得到玉碟,总归是韩苻和巳国那边要有动作的。

    杜暮祯微笑道:“凤歌没有拿到玉碟,韩苻坐不住了,巳王叫凤歌回去呢,估计要去巳国对付我了。”

    “那你可千万小心了。”我道,“老实说,你去哪儿我都放心,就是巳国、寅国、未国这三个地方我不放心,再说巳国靠海,天气炎热,你又畏暑,这马上又是夏天了,你去巳国不得身上难受?”

    “我去的是辰国和巳国边境的霸下城。放心吧,离羽州近。”杜暮祯笑道,“看来我们料得确实不错,御文王打算借道巳国,绕过羽州从林钟河直接插进戊城了。”

    “他想得倒是容易,至今他还没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下场也会像未灵王一样。”我挑挑眉。

    “有了玉碟,他才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杜暮祯含笑道,“反正我也要走了,就把韩苻打算如何用玉碟造反告诉你吧。你是不是奇怪,国师为什么要把锦瑟放在你这儿?”

    杜暮祯一语中的,我忙不迭地点头。

    “咱们先说说锦瑟父亲的师父,天下无双的乐师石青吧。石青是先王年间最负盛名的乐师,你知道石青原是贱籍出身,武王因宠幸石青。就干脆废了贱籍这回事儿吧?”杜暮祯问。

    “知道知道,这可是件大事,当初废贱籍的旨意还是我爷爷拟的呢。”我点头。

    “石青本是羽州一户贱籍出身,自小通音律,只是他家是给当时的羽州刺史上官家做苦力的,因为有许多贱籍苦力偷窃的事,所以他们终日都带着镣铐。上官家有位小姐,心地善良。也通音律,有次抚琴时石青听到了。便指出了她弹不对的地方,上官小姐十分惊讶,并没有因此怪罪石青,反而是求她爹给他去了镣铐,让他和自己一起学琴。

    “石青天分极高,善作曲。他写的《石郎顾》至今还是辰国最受欢迎的曲子,当时啊上官小姐十八生辰的时候,石青做了一曲《莲花落》,不是丐帮的莲花落,送给上官小姐。并在宴会上弹奏,惊艳四座。石青由此出名,名声一直传到了宫里,武王虽然好战,却也喜欢音律,就叫人把石青招到宫里去了。

    “石青打那次进宫后,就在宫里待了十几年。石青心里记挂上官小姐,因为他和你爷爷是忘年交,你爷爷就帮他打听那上官小姐的事,得到的回答是上官小姐已经嫁了人家,石青心里难过,那段日子作出许多曲子都是凄凉幽怨的。

    “造化弄人,石青在一起为武王抚琴时看到了上官家的小姐,她却已经是武王的淑仪了。”杜暮祯讲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杜暮祯突然停下来不说话,吊足了我的胃口:“然后呢,然后呢?”

    “后来这位上官家的小姐一路从淑仪做到了贵妃,最后生了一位公主,做了王后…”

    “等等,你等等。”我懵了,“你的意思是,这位上官家的小姐,就是、就是陛下的母亲,当今上官太后?”

    “所以我可不敢说她的名字啊,这是要杀头的。”杜暮祯眨眨眼。

    “上官太后还有这么一段往事?”我惊讶不已。

    “是了,石青后来也经常给上官太后抚琴,只是武王并不知道他们两个先前认识,不知道《莲花落》里的上官小姐就是上官太后,本来这事知道的也只有上官太后跟着嫁到宫里的丫鬟,只是那丫鬟有一次不小心说漏了嘴,就有别的宫娥知道这事儿了,具体是谁,也已经过去太久,没法追究了。是以韩苻一要玉碟,国师就猜想,韩苻也知道这桩旧闻,想拿陛下的身世来做文章了。”

    我想了想,不寒而栗:“你的意思是,韩苻想篡改玉碟,造出陛下不是武王亲生,而是上官太后和石青偷情所生的伪证?”

    杜暮祯点点头:“和你说话就是轻松许多,一点就透。”

    “这、这,韩苻居心也太险恶了!”我道,一旦他造出这份伪证,陛下就不再是正统的皇室血脉,御文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讨伐平王,韩苻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当上辰王了。

    “所以,玉碟你一定要保管好,我这次去巳国,想点办法让巳王和韩苻的利益关系破灭,说不定就能阻止御文王南下。”杜暮祯笑道,“不过我需要你的信物,我在巳国可能会需要陆英的帮助,上次我嘲讽了他,若是没你这个小舅子的信物,他可不会帮我的。”

    我想起六姐在走之前,做的那件有七七四十九颗扣子的内衫,就让在门外候着的秋茗去取来:“六姐一看到这个,就知道是我了,六姐开口,陆英自然也会帮你的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杜暮祯笑道,“后来石青郁郁而终,锦衣也是被韩苻害死的,锦瑟是锦家唯一的孩子,也是石青唯一的传人,是以与旁人不同,加上锦瑟的本事,不仅仅在于音律,她留在你府里,是国师为的多一个保障,就怕韩苻对你动手。”

    我正想说何允晟就在隔壁,杜暮祯就道:“你也别去指望何允晟,真针锋相对起来,一边是你,一边是他亲舅舅,你说他帮谁呢?”

    我仔细一想杜暮祯说得竟也在理,就不再搭话。

    我彼时不知道,我这儿和杜暮祯在说着,隔了一条街,侯府里何允晟也在和韩苻喝茶呢。(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一人得道(下)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三。

    侯府。

    韩苻自静安公主过世后就不怎么来侯府了,如今过来,侯府上下都忙不迭迎接这位王爷。何允晟小时候,韩苻经常会来侯府,何允晟拜范骋愈为师也是韩苻敲定的,何允晟闹到八岁不肯上学,也是因为韩苻宠着,老侯爷也拿他没办法,是以何允晟小时候特别乐意韩苻来。长大后,何允曦和静安公主都过世后,何允晟也就没怎么再见到韩苻。

    软青给韩苻端了茶来,笑道:“舅舅喝茶。”

    韩苻接过茶杯,打量了软青几眼,对何允晟笑道:“如今你小子,没有你爹管束,什么美人都往府里藏了。”

    “舅舅明鉴,我可就这一个美人。”何允晟笑道,“一个就够了。”

    “你这话说的,可一点都不像你爹。”韩苻笑了。

    何允晟耸耸肩:“我爹这方面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榜样…话说舅舅怎么突然来我府上了?”

    “哦,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韩苻漫不经心道,“你最近没有和周彧蓝在一起?”

    何允晟似乎没有想到韩苻会提到周彧蓝,愣了一下,道:“最近周彧蓝好像事儿很多,芍药娘娘祭典之后我们就几乎没见过面。”说着何允晟又想起上次周彧蓝家里刺客的事,还是决定不告诉韩苻,“毕竟他也做了丞相了,我兵部也有些差事,大家都大了,自然不能****再凑在一起玩了。”

    韩苻点点头:“你日后。最好不要再和周彧蓝联系。”

    何允晟眉毛抖了一下,软青在一旁听到也吃了一惊,表面还是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给韩苻捏肩。

    “为什么?”

    “人心险恶,小心为好。”

    何允晟一听就笑了:“舅舅,你说人心险恶,这我也同意。如今世道确实不如以往,但是周彧蓝和我青梅竹马长大,对对方知根知底,他又不会害我。”

    “这可说不好。”韩苻神色复杂,“如今他做了丞相,****往紫金阁跑,难说已经做了国师的狗腿子,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何允晟是后辈,不能顶撞韩苻。但是他对于韩苻说周彧蓝是国师狗腿子这句话,心里还是非常不舒服,既然说不出来,只能在脸上表现出来。

    “侯爷,你怎么了?”软青立刻会意,开口问。

    “我肩上突然很痛,你过来给我捏捏。”何允晟表情狰狞,软青立刻过去给他捏肩。

    韩苻看出何允晟心里多少不痛快。道:“忠言逆耳,你也知道。国师和陛下并不放心我,总是想尽办法地打压我,觉得我要起兵谋反,我不与你联系,也是怕你受牵连。周彧蓝如今不再是小时候的他,你换位想一想。若你是周彧蓝,何允晟是我亲外甥,周彧蓝难道就不会疏远你吗?”

    何允晟不回答,反问:“舅舅,你真会起兵谋反吗?御文王反叛和你有没有关系?”

    韩苻似乎没料到何允晟会问出这样惊人的问题。软青也十分吃惊,手上力道故意重了些。

    “晟儿,你和我,注定是一条船上的,无论我有没有谋反,你都流着和我一样的血,注定要被陛下和国师打压,像你爹一样,一辈子抑郁不得志。男子汉大丈夫,一辈子就做个没任何实权的闲散侯爷,你乐意吗?”韩苻也不回答何允晟的问题,反问他。

    “做个闲散侯爷也没什么不好的。”何允晟满不在乎道。

    “你武功高强,又有军事才能,甘心就此埋没?”韩苻叹气,“我和你说句实话,不管是周彧蓝,还是你经常一起喝酒的那个杜暮祯,都有很多事瞒着你——杜暮祯是阎王,你知不知道?”

    何允晟瞪大眼睛:“你说什么?杜暮祯?阎王?”何允晟笑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杜暮祯他爹还活得好好的,而且杜暮祯虽然说是很聪明,但是身子底子那么差,怎么做阎王?再说了,杜暮祯因为凤歌的事被他爹赶出家里,哪里还轮得到他做阎王?”

    “那你觉得,周彧蓝为什么会把殷解蠡给他的玉佩,给了杜暮祯?”

    何允晟心里一惊,周彧蓝给杜暮祯玉佩的事情,为什么韩苻会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应该只有他、周彧蓝、杜暮祯、凤歌和殷桑落、水无意四姐妹知道,三号四号到死都以为那天在央日宫里的人就是周彧蓝,韩苻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周彧蓝、何允晟自己、殷桑落自然都不可能告诉韩苻,听韩苻的语气似乎不喜欢杜暮祯,杜暮祯自然也不会告诉韩苻,难道是凤歌和水无意四姐妹中谁告诉了韩苻?

    何允晟表面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心里已经翻江倒海,顺着韩苻的话说下去:“自然是怕杜暮祯在游历各国的时候受伤了。”

    “只是游历各国,能受什么伤?若杜暮祯不是阎王,不需要和密探、江湖人打交道,又何必担心性命?”

    何允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心里其实已经认可了杜暮祯是阎王的事,上次杜暮祯突然出现在央日宫里他就觉得不对,只是杜暮祯的理由他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加上多年好友,何允晟也就没有问下去。玉佩的事,他也没觉得周彧蓝和杜暮祯的理由有什么问题,也倒不是觉得周彧蓝不关心自己,确实以他的功夫,根本不需要什么玉佩保命。

    “就算杜暮祯是阎王,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杜暮祯没告诉过你他是阎王?”

    “既然杜暮祯是阎王,他自然不会轻易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别人了。”何允晟笑道。

    “但是周彧蓝却知道,却也没有告诉你。”

    “阎王班子本就是国师手下的组织,周彧蓝身为丞相,知道也很正常,告不告诉我又有什么关系?”何允晟嘴上说着不在意,不过心里已经把有秘密不和他分享的周彧蓝诅咒了几百遍,“舅舅,我知道你关心我,说这些也都是为我好,但是我已经是大人了,谁对我好谁要害我,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再说了我也不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你就放心吧。”

    韩苻看了他几秒,叹气道:“如今你也大了,不再听我话了。”

    “舅舅——”何允晟奉上一杯茶,“若是周彧蓝要害我,他早就可以害了,何必等到现在?你就别担心了,我答应你,我这边一有情况,立刻和你汇报,行不行?”

    何允晟给软青使了个眼色,软青立刻笑道:“说了这半日,厨房也该准备好午饭了,舅舅就留下一起用吧。”

    韩苻自己没有孩子,对何允晟视如己出,虽然对何允晟不听自己的话有些懊恼,但是也没法对他生气,只好笑道:“那就吃饭吧。”

    吃过午饭,何允晟又和韩苻下了一下午的兵棋,韩苻才走。送走韩苻后,何允晟瘫在床上,眼睛看着房梁,不知道在想什么。

    软青走进来,道:“心里不痛快?”

    “也不是。”何允晟叹了口气,“就是在想起以前,周彧蓝不是丞相,我也不是侯爷,杜暮祯也不是阎王的日子了。”

    “你信了舅舅说杜老板的话?”

    “杜家也确实只有杜暮祯能胜任这个位子。”何允晟拍拍身边的位子,示意软青也过来躺下。

    软青笑着走过去,只坐在边上,道:“但是我总觉得,相爷不是舅舅说的那样,他也不会害你的。”

    “这个自然,我八岁就和周彧蓝认识了,他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小时候连杀鸡都不敢看,哪里敢害我?凤歌那事儿算闹得大了的吧,甚至凤歌还威胁过彧蓝呢,结果他不还是帮人家把一切都解决了?他心太软,做不出害人的事来。”何允晟笑道,“他上一次和我生气,好像是因为我冷落你的事,这种人,像是会害人的样子吗?”

    “这我都知道,我就怕你在意舅舅说的,相爷有事瞒着你的事。”

    何允晟挑挑眉:“心里多少还是有不痛快,觉得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他什么事都跟我说了,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这些,他没得选,也许他说出来,就是丢掉性命的事,我也不能逼他吧?我和杜暮祯不一样,杜暮祯祖上数三代都是给国师办事的,我家无论数多少代,都是被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国师防着的,能一样吗?当年灭诸侯,多少同姓侯都被屠尽,何况是异姓侯?”

    说着何允晟突然伤感起来:“我小时候,四姐和我说,灵王年间,开始清诸侯。第一个被动刀子的就是受封晴州的平侯,是灵王的六弟,但是平侯一家被屠尽,连一条狗都没有活下来。后来,一个接一个地,诸侯渐渐被干掉,只剩下我们家。”

    软青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何允晟说这些,目不转睛地看着何允晟,眼里充满了哀愁和爱怜。

    何允晟说着转头去看软青,笑道:“其实我也是有点小野心的,不甘心做个闲散侯爷,只是我怕我这么说了,舅舅就会让我远离周彧蓝,以后对付他呢。”

    “侯爷的野心是什么?”软青笑着问。

    “封地不封地的我倒是无所谓,我很喜欢戊城,没有封地也没有关系,只是我想让何家重新掌握实权。”何允晟认真道,“我窝囊可以,不想让我的孩子继续窝囊下去。”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别有用心(上)

    一。

    相府,东厢房。

    赵师师对镜梳妆,懒懒道:“慧儿,把眉笔拿过来。”

    慧儿默默地取了眉笔递给赵师师,赵师师接过眉笔,笑道:“把衣服脱了。”

    慧儿神色慌张,结巴道:“小、小姐,你要做什么?”

    “你的肩上有颗痣吧,不给我看清楚我怎么往自己身上画呢?”赵师师笑得千娇百媚,“不画上,若是被丞相夫人发现了,那可不好了。”

    慧儿似乎要哭出来一样,紧紧抓着自己的领口:“小姐,你放过我吧。”

    赵师师啧了一声,刚伸出手来,慧儿就连忙跪下:“我知道了,对不起小姐。”

    赵师师点点头,慧儿眼睛里含着眼泪,慢慢地把领口解开,露出肩上的痣来,赵师师仔细看了一会儿,拿眉笔在自己肩上相应的位子上也画上了一颗。

    慧儿跪在地上抽泣,赵师师皱眉道:“还不擦干眼泪站起来,要是有人进来,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慧儿立刻站起来,擦擦眼泪,站在一边。

    赵师师继续对着镜子梳妆,淡淡道:“你也该知道,是谁在你快死的时候救的你,你当初做过什么承诺,既然做出了承诺,就得履行,不然,就算是死了,也是应该的。”

    慧儿浑身发抖:“是、是,小姐,我知道了。”

    “也亏得你命好,和姚冬葵是邻居,不然也活不到现在。”赵师师对着镜子满意地打量自己,“一会儿我要回趟子夜楼,你去和姚冬葵说。”

    慧儿应了一声,又在脸上抹了一把。推开门出去,因为低着头,刚好撞上路过的锦瑟。

    慧儿忙不停地鞠躬道歉:“对不起锦姑娘,是我该死,是我没看见你…”

    “起来吧。”说这话的却不是锦瑟,而是八小姐周彧黛。她语气温和,道,“不过是不小心撞到了锦瑟,不至于为这个就哭了的。”

    赵师师听到外面的阵仗,觉得是该表表态,就清了清嗓子,从屋里懒懒喊道:“慧儿,发生什么事儿了?”然后就起身走出门去。

    赵师师一出来,慧儿的眼泪又挨不住了。虽然慧儿立刻在脸上抹了一把,但还是被锦瑟看到了。周彧黛却没有在意这个细节,道:“慧儿不小心撞到了锦瑟,并不是什么大事。”

    “慧儿,还不赶紧给锦姑娘道歉。”赵师师厉声道,不顾因着她脸色惨白,这声命令听起来也十分温柔似的。

    “不必了。”锦瑟开口道,“姑娘有事先忙吧。”说着就先行走了。周彧黛挑挑眉也走了。赵师师瞪了慧儿一眼,慧儿立刻就往姚冬葵那儿去了。

    赵师师望着锦瑟的背影。心里十分不舒服。

    子夜楼,青龙间。

    慧儿撩开帘子,赵师师略施粉黛,从外面走进来,看见里面人已经坐在那儿,点上了香品茶了。赵师师笑道:“王爷来得好早。”

    “与你有约。自然要早来。”坐在那儿的人正是韩苻,只是他寻常富家老爷打扮,还贴了两撇胡子,倒是一下子也认不出他就是韩苻来。

    “我刚到相府还没有半个月,王爷怎么这么心急就联系我了?”赵师师坐在韩苻对面。笑问。

    “因为杜暮祯和凤歌已经出了羽州,马上就要到霸下了。”韩苻道,“一路上,仍是没有任何玉牒的消息,距离我和宋王爷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需要你尽快把玉牒找出来。”

    “王爷为何肯定玉牒不在杜暮祯身上,就在相府?”

    “杜暮祯极其狡猾,是以生性多疑,不轻易相信别人,但是周彧蓝身份特殊,杜暮祯对他是不会有所保留的,八成玉牒的事周彧蓝也知情。”韩苻看着杯中茶冒出的热气,道,“而玉牒又绝不可能在紫金阁,是以,只可能在他们两个人中的一个手上。”

    “不可能在紫金阁?为何?”

    “辰王并不完全相信国师,历代都是这样。”韩苻笑道,“其实你看如今平王和张百崖似乎是在一个阵营的,但有些事,他们还是有分歧的。”

    “但是阎王班子本就是国师手下的组织,放在阎王班子那儿,不就等于放在国师那儿吗?”赵师师问。

    “这不一样,杜暮祯虽然是张百崖的手下,但是他也只认辰王为辰国的最高统治者,并不认张百崖,就算他权力再大,也盖不过辰王,毕竟辰国如今还是姓韩不姓张的。”

    赵师师点点头,道:“但我在相府已仔仔细细找过,并没有任何玉牒的痕迹,哪怕是一丝线索都没有。”

    “周彧蓝很聪明,若是玉牒在他那儿,他必然把玉牒藏在了一个极其安全的地方,不可能是你那么轻易就找到的。”韩苻道,“当年周氏建府,在相府里装了许多的暗房和暗格,但是这些位置,都只有继承相位的子孙才知道,一代传一代,旁人也只是知道相府有暗格,却不知在何处了。周彧蓝很可能把玉牒藏在了暗格里。”

    “凤歌都没有找到的暗格,王爷觉得我如何找得到?”赵师师靠在椅背上,笑得极其妩媚。

    “你和凤歌不一样,有了赵师师的身份做掩护,你可以在相府随心所欲。”韩苻笑道。

    韩苻说到这里,慧儿抖如筛糠,一言不发。

    韩苻瞥了一眼慧儿,道:“你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出差错。”

    慧儿立刻跪下道:“是,王爷!”

    “你记住,如今你不是赵师师,她才是。”韩苻一字一句道。

    “是,王爷!”

    韩苻视线重新回到赵师师身上,赵师师便道:“可是相府来了个人,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哦?除了你,还有往相府安插人手的?”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别人安插进来的,不过看样子不像,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和迹象。”赵师师定定道,“是锦瑟,石青徒弟的女儿,锦瑟。”

    韩苻挑挑眉:“哦,锦瑟啊…说来我和他爹,倒是有些过节。”韩苻笑了起来,“锦衣死的时候锦瑟好像才十岁,估计是没有什么印象了,不打紧,你时刻注意她就是了,我不相信,锦家人,还有胆量和我作对。”

    赵师师也笑道:“王爷可真了不得。”

    慧儿站在后面,听着他俩的笑声,心里万分恐惧。

    赵师师带着慧儿回相府的时候已是晚饭时分,府里非常热闹,秋芒一说赵师师才知道,何允晟来了,是以相府热闹非凡。

    赵师师也受了韩苻的叮嘱,提防着周彧蓝有任何想害何允晟的举动,于是也来不及打扮,就直接往屋里去了。

    周彧蓝和何允晟已经开了坛酒喝上了,你一句我一句,笑得面红耳赤,感情十分要好,赵师师站在门外,也不知道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师师,你站在外面做什么?”姚冬葵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赵师师转头,笑道:“我本想去问问侯爷,软青来了没有,不过听里面他们俩聊得开心,就没进去。”

    姚冬葵笑道:“软青有身子的人,不方便动来动去,今儿就没来;而且何允晟是带了酒来的,我看他今儿是打算睡在我们这儿了。”

    说着示意莫鸢推门,打开门,何允晟先看到了赵师师,笑道:“噢哟,谁来了呀…”

    周彧蓝本想着今儿意思意思就可以了,看何允晟心情不好,陪他喝一壶就作罢,没想到何允晟心情是大大地不好,愣是灌了他一坛,加上前些日子没有吃药,头疼又犯了,如今有些飘飘然,也不知眼前是谁来了,眯着眼看了半晌:“夫人——”

    “你瞧瞧你,这才什么时辰,已经喝成这样了。”周彧蓝清楚地听见姚冬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有你,没个正形,成天跑我家来喝酒,得让软青好好治治你。”

    何允晟大笑道:“彧蓝,你刚刚说,你小时候、救过一个姑娘?父母双亡、待在一个破宅子里?”

    “是了,她和我说啊,那天刚好是她生辰呢,我见她可怜啊,我就、给她过生辰啊,放烟花、给她放烟花…”周彧蓝迷迷糊糊的,“咦,云姑娘怎么来了?”

    何允晟歪在周彧蓝身上大笑:“我看你是喝糊涂了,哪里有云、云姑娘?那分明是赵姑娘…而且、而且,什么你给她放烟花?明明是我放的、我放的!”

    姚冬葵皱起眉:“秋茗!”

    秋茗一直站在边上不敢做声,如今姚冬葵一喊,立刻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给我把这两个人都抬到房里去,再嚷嚷说胡话就把嘴给堵上。”姚冬葵厉声道,“秋苓,去煮醒酒茶来,马上去。”

    “是,夫人!”

    赵师师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先前在吃早饭的时候,她说周彧蓝救的人是她,其实她自己知道,根本就不是,周彧蓝小时候救的姑娘是云无形,不过是她为了骗取周彧蓝的同情心谎称罢了,哪知道周彧蓝喝了酒,却好像记起来一样,刚刚还把她认成云无形,饶是赵师师再怎么临危不乱,如今也淡定不下来了。

    看着周彧蓝和何允晟被抬走,姚冬葵嘀咕道:“云姑娘?哪个云姑娘?”(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别有用心(中)

    二。

    夫人吃过晚饭,又和赵师师聊了一会儿,让莫鸢拿着一碟紫龙糕回屋来,打开门,看见我悠然自得地靠在太师椅上看折子,目瞪口呆。

    “你不是喝醉了吗?”

    “我没喝多少,其实。”我笑道,“装出样子来骗骗何允晟,不然我明儿起来头都疼死。”

    “你直接说你不能喝多不就得了。”夫人在檀木桌边坐下,拿起一块紫龙糕往嘴里送。

    “何允晟心情不好,而且是很不好,我怎么能不陪他喝点?”

    “你哪儿看出何允晟心情不好了?我看他乐得不行,我刚从西厢房出来,他睡得可死了,喊都喊不醒。”夫人道,“哎,相府是来了新厨子了么,这紫龙糕味道很好啊。”

    “感觉得出来。”我笑眯眯道,“我和他一起长大,他那点小心思还瞒得过我?再者,刚喝酒的时候,他只是自己闷头喝,连我偷偷把酒倒到后面的花盆里都没有发现,心不在焉的,可不是心情不好么。换了平时,早抓着我要我喝完了。”

    夫人竖眉:“你把酒倒进花盆了?!那我的花不是要被你弄死了?”

    “几盆花而已,你喜欢就再买呗。”我放下折子,起身走过去,刚坐下,发现紫龙糕已经被夫人吃得差不多了。自从怀了孩子,夫人食量剧增,和她在一起我基本吃不到什么点心,别说紫龙糕是相府上下都爱吃的糕点。我眼见着夫人把最后一块紫龙糕往嘴里送,叹了口气。

    夫人看我叹气,笑了起来:“谁让你今天只喝酒不吃饭的?饿了?”

    我挑眉,发现夫人嘴边还粘了一块糕点屑,玩心立起。用手指抹了下来就往嘴里送,夫人被我惊得目瞪口呆,愣了半晌冲我喊道:“周彧蓝!你要吃紫龙糕叫厨房去做就是了,堂堂丞相,天可怜见的还抢这一点屑!若是旁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你呢!”

    莫鸢和秋茗已经憋不住笑了出来。我也笑得不能自已,拍桌大笑:“夫人,你真可爱。”

    “滚。”夫人没好气瞪了我一眼,“说这话都不假思索,可见你以前是何等风流的。”

    “嗯,我刚刚说的时候是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我支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她,“不过我现在仔细想过之后,还是这样说。”

    夫人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只道:“我要睡觉了。”然后便扭过头去,让莫鸢去铺床。我眼见着夫人耳朵根都红了,心里好笑,便起身道:“我还要看折子,去书房了。”

    秋茗立刻把折子拿上,又拿了灯,到我前面去开门,我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就跨出门槛,后面传来夫人闷闷的声音:“早点休息。”

    “好嘞。”我转头笑笑。见到夫人让莫鸢把帘子放了下来,哭笑不得。

    走在去书房的路上,我就想着刚刚在折子里看到的内容。杜暮祯已经到了霸下,说巳王似乎想让凤歌守在霸下,好接应御文王。杜暮祯说大概凤歌根本没有什么亲人,巳王只是用让凤歌回国探亲作为幌子。把他带到巳国去。

    老实说看到这里我心里还是有些心疼凤歌的,又突然想起,好像和凤歌认识这么久,我根本就不知道凤歌姓什么,凤歌这个名字也可能只是她拿来做幌子的。也许她真名并不叫这个,所以到现在,我竟连凤歌姓甚名谁,是哪儿人也不清楚,说来好笑。又想起上次和杜暮祯的对话:

    “凤歌到底姓什么?”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你你都和人家嗯…许了终身,不知道人家姓什么?”

    杜暮祯给了我一个白眼:“过家家的游戏罢了,谁还计较这个?”

    是以这么久以来,不止是我,杜暮祯竟也不知道,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想到要去问…杜暮祯这种爱每一朵花,却不知道花名的性格,让我又气又乐。

    杜暮祯的折子我还没看完,只看到杜暮祯写到“有件很重要的事儿我必须和你报备”,夫人就进来了,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事。想着想着已经到了书房,秋苓点上灯,我打开折子,看到杜暮祯写道:“你表妹也跟我来了霸下,说是要出国游历长见识,并且拜托你千万不要和你外公说…”

    看到这里我已经起了怒火,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秋茗和秋苓被我吓了一跳,忙跪下:“相爷息怒,相爷息怒。”我叹了口气:“和你们没关系,起来。”秋茗和秋苓对视一眼,站了起来,却离我远远的。

    我心里恼火,好不容易我才从景阳把她带回来,这丫头一不留神又跟着杜暮祯溜了,要是出个好歹,我怎么跟外公交代?

    我转念一想,这丫头,杜暮祯往哪儿去,她就往哪儿去,别真喜欢上杜暮祯了。我被这念头吓到了,忙道:“秋茗,倒茶来。”“哎。”秋茗立刻倒了茶捧给我,我喝了口茶压了压惊,仔细想想,倒是有这个可能。

    杜暮祯在苍州救了桑落,一路上又对她迁就照顾,还带她来见我。想到这里,我不禁开始埋怨自己,因为事儿忙,怕桑落无聊,就把她丢到杜暮祯那里去,她和杜暮祯朝夕相处,如今她跟着杜暮祯走了,我自己也该认一份错误。

    不过人都走了,我总不能追到巳国去,只能叹了口气认栽,提起笔来给杜暮祯回复。

    末尾我再三叮嘱杜暮祯一定要照顾好桑落,不要让她出一点问题。

    但杜暮祯帮我照顾桑落这么长时间,已是看在我们往日情分之上,如今也是桑落非跟着他去,我还能要求他怎样?况且杜暮祯又不会武功,说不定到头来还是桑落照顾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交给杜暮祯,我总归是要放心的。

    看完折子已过了子时,我想着夫人也该睡熟了,明日还得上朝,就打算回去休息了。秋茗在前面掌灯,我懒懒地走在后面,虽已是深夜,相府仍然亮着许多灯,皆因我夜盲的缘故,看起来仿佛相府的人都还醒着一样。

    我已叫瞌睡虫侵蚀,眼皮子打架,走着走着,突然秋茗的灯笼落了地,猛地把我惊醒了,问:“秋茗,怎么了?”

    “有、有人,相爷,有人!”秋茗说着后退,我看他浑身发抖,却还是护在我前面,指着前方黑漆漆的地方,道。

    秋苓本在我后面跟着,他胆子大,走到前面去,厉声道:“什么人!”

    有个人从黑暗里走出来,借着秋苓的灯笼光,一张极其精致的脸浮现在我眼前,我从未见过这张脸,却见过这双眼睛。

    “锦瑟?”我奇道。

    “她她是锦姑娘?”秋茗奇怪道,“锦姑娘长这样?”

    微弱的灯笼光映在锦瑟脸上,她长得十分好看,那双漂亮的眼睛熠熠闪光,我心说她不是说自己长得不好看吗?这叫不好看?

    “相爷。”锦瑟淡淡地叫了我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锦瑟对谁都是淡淡的,尤其对我。

    “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做什么?”我问。

    “我做什么,与相爷有什么干系?”锦瑟反问我。

    “……”我语塞,“姑娘,你现在可住在我的府上。”

    “是了,那谢谢你。”锦瑟说着冲我点点头,转身就走了,留下我们目瞪口呆的三个人。

    秋苓愣愣道:“锦姑娘…脾气很大呢。”

    秋茗却完全不像刚刚被吓得发软的样子,没好气道:“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本事这么嚣张,在相府里直来直去的,还敢对相爷不敬。”

    “这话你刚刚怎么不和她说?”秋苓笑道。

    “我、我…”秋茗语塞,“我这不是…不和她一般见识吗。”

    我叹了口气,锦瑟是国师放在我府里的人,脾气再大我还能怎么着?若是我把她丢出相府,恐怕明日我就得去紫金阁挨骂了…不知道为什么,当年我爹做丞相的时候,威风得不行,为什么如今我做了丞相,境遇就和爹完全不同呢…

    “走吧走吧,回去休息吧。”我疲惫道,“我也累了。”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锦瑟要戴着面纱?为什么她刚刚又没戴面纱?虽然刚刚看得不真切,但是我模糊中看她穿的…好像是男装?

    锦瑟躲在暗处,看周彧蓝、秋茗、秋苓三人远去,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如何?”

    “什么如何?”锦瑟冷冷道。

    “我弟弟如何?”周彧白靠在锦瑟躲的假山后面,笑问。

    “哼。”锦瑟冷哼了一声,“不及他爹。”

    “现在的彧蓝和当年的我爹怎么能作比较?”周彧白开启了护弟模式,“只是当年一别,我没想到,你竟然成了国师的手下。”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就是丞相府里痴傻的周彧白。”锦瑟转身。

    周彧白笑道:“那你说说我装得像不像?”

    锦瑟露出嫌弃的神色:“周彧白实在令人心生厌恶。”

    “你的意思是白渔舟你就很喜欢了?”

    锦瑟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周彧白笑道:“不逗你了,不过彧蓝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你可不能在他面前说漏了嘴。”

    “我不想和他多说话。”锦瑟道。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第一印象判人,你还没有了解他,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若是多加磨砺培养,彧蓝日后不会比我爹差。”

    “我看人一向很准。”锦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周彧白微微一愣,笑道:“这次怕是你要看错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别有用心(下)

    三。

    翌日清晨。

    何允晟被阳光刺得眯起眼睛,刚想起来,就觉得头痛欲裂,头重脚轻,浑身乏力。何允晟下意识就喊道:“软青…”

    “侯爷醒了?”

    何允晟一听这声音熟悉却不是软青的声音,猛地想起来昨天在相府喝醉了酒,现在应该是在相府呢。何允晟揉揉太阳穴,缓缓睁开眼睛“秋芒,把我衣服拿来。”

    “侯爷还没回过神来呢?这儿哪有秋芒啊?”

    这略带笑意的声音,何允晟突然睁开眼睛,看见赵师师笑着看着他。

    “是赵姑娘啊…”何允晟揉揉头,“是我唐突了。”

    赵师师笑道:“不打紧,相爷让我来看看你,说是家里软青催呢,今儿是个什么家里人的生辰,有个宴会,我瞧相爷也在准备呢。”

    何允晟一拍脑袋:“糟了,今儿是舅舅生辰,我今日午时就该到王府去的,如今什么时辰了?”

    “刚到巳时。侯爷快起吧,相爷在大堂等呢。”

    说着秋芒就进来了,拿了软青从侯府里送来的衣服要给何允晟更衣,何允晟一把把衣服抓起来,套在身上,动作如行云流水,流畅无比,道:“哪还需要你更衣,快去准备洗漱的东西。”

    这厢乒乒乓乓乱作一团,足过了一刻钟,何允晟才穿戴整齐地到我面前。

    秋茗立刻递上茶水,我笑道:“如今你是越发不胜酒力了。昨儿才喝了几坛,就睡到巳时。”

    何允晟揉揉脑袋,道:“也是奇了。怎么我瞧你一点事儿也没有?”

    夫人瞥了我一眼,哼了一声道:“他早上叫头痛醒的,刚好些就来取笑你了。”

    何允晟咧开嘴笑了:“我就知道的,论酒量你是盖不过我去的。”“快吃吧。”我本也无心和何允晟争论,只叫他快吃早饭,时间不早了,该去王府了。

    韩苻的生辰。若不是他递了帖子来,我还真不记得。平王兄弟姐妹众多,都是按照年龄次序开府建牙。韩苻在先王的孩子里排行老五,是以世人都叫他五王爷,不像御文王有个封号还有实权,平王对自己兄弟真是防备到了极点。

    开府建牙后王爷、侯爷的生辰。都是在自己府上过的。平王会象征性地赐宴,让侯爷带来,就算是她来过了。是以何允晟每年到处吃酒,他也乐得白吃白喝,只是吃多了,难免要多运动,不然他又该和我嚷嚷轻功退步了。

    “对了。”何允晟突然抬头,“虽说我舅舅的生辰我本就要去。但是我还没去宫里领旨呢。”

    “放心吧,我已经去宫里替你领过了。”我笑道。昨晚叫锦瑟一闹我也没睡好。卯时二刻就醒了,已经叫秋芒去叫了一次何允晟,无论如何也叫不醒,想着他是起不来了,就进宫替他领旨去了,谎称何允晟是得了风寒,平王还赐了不少药下来。

    倒是后来我去紫金阁,国师一眼就看破了我的谎言:“何允晟得了风寒?别是吃醉了酒,现在还睡着呢。”

    何允晟一听我已经领了旨来,放下心来慢慢吃饭,道:“彧蓝,还好你记得,不然我可有得进宫听陛下教训了。”

    “你可长点心吧,衣服还是软青叫人从侯府送来的,自己亲舅舅的生辰都能忘,我也算是服了你了。”我无奈道。

    何允晟撇撇嘴:“说来冬葵生辰也快到了吧。”

    夫人正在看戏折子,莫鸢在给她捶背,她舒服得很,不想介入我们的对话,听到何允晟说起她,懒懒道:“彧蓝教训你呢,你别转移话题。”

    赵师师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出来,夫人便道:“你瞧瞧,你瞧瞧,连师师都笑你了。”

    “不是。”赵师师莞尔,“我只是觉得,侯爷和相爷还有夫人,你们关系真好。”

    “师师,你太坦率了,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何允晟挤挤眼睛,“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周彧蓝夫妇对我确实不错。”

    我在桌子下面踹了何允晟一脚,不知道何允晟是刚睡醒没反应过来,还是长久不练武退步了,竟被我踢着了,吃痛地嘶嘶抽气。

    “干什么周彧蓝,我夸你呢。”何允晟抗议。

    “吃饭。”我笑了。

    这时秋苓跑进来,跪下道:“相爷,工部尚书叶大人来了。”

    “叶大人?”我挑眉,“请进来。”

    自从我知道叶书骆也是国师培养的人之后,和他关系就亲近了许多,上朝时叶书骆总是不管对错地坚决站在我这一边,口头禅是“臣以为丞相说得极是”,这让我立刻把他引为知己。

    远远地看见叶书骆风度翩翩地走进来,气质极佳,这才是我心目中真正侯爷该有的样子,何允晟和陆英真是对我幻想的残忍践踏。

    叶书骆今儿虽和往日一样一身青绿,看着却是新衣服,料想也是为的今天韩苻寿宴。

    “臣参加相爷,参加侯爷。”

    “叶大人快起。”我道,秋芒立刻给叶书骆搬来椅子。见叶书骆来了,夫人就识时务地带着赵师师进里屋去了,把屋子留给我们三个。

    叶书骆看见何允晟,笑道:“侯爷什么时候启程?”

    “启程?去哪儿?”别说何允晟,我也一脸莫名其妙。

    “虞舜啊。”叶书骆笑着说,“侯爷没接到旨意吗?驻守虞舜的李将军害了病,国师和陛下讨论着,放你去虞舜锻炼锻炼。”

    何允晟差点一口粥喷在我脸上:“去、去虞舜?”

    我的关注点和何允晟完全不同:“你说李博衍害病了?什么病?严重不严重?”

    叶书骆摆摆手:“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也是昨儿听国师说的,过两天旨意就该下来了吧,可能陛下是想再五王爷生辰之后才下旨的。”

    何允晟撇撇嘴,没有说话。我看向叶书骆,叶书骆冲我眨眨眼,我心里大概已经知道了,定是韩苻有了什么新的动作,国师要把何允晟支出戊城了。李博衍生病大概只是幌子,只是为了把何允晟骗去虞舜而已。

    我心里叹了口气,刚送走杜暮祯,又要送何允晟,到最后又是我一个人留在戊城。虽说把何允晟送去虞舜可以避免他牵扯进来,但是和何允晟毕竟是韩苻的亲外甥,无论如何,总是要牵扯到他的。如今我也有许多事瞒着他,心里也存了愧疚,只是我真的没有把握,何允晟会不顾韩苻站在我这边,还是不叫他知道的好。

    何允晟吃饱后先行过去,我和叶书骆并不着急,待何允晟走了,叶书骆才对我道:“这次寿宴,你要万分小心,吃东西前都先拿针验一验。”

    “不至于吧,我也没招惹韩苻,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给我下毒?”我道。

    “总归是要小心为好,有探报来,韩苻已经去侯府找过侯爷了。”叶书骆小声说。

    “是吗?”我惊讶,“韩苻已经坐不住了?”

    “他做的脏事儿可多了,暂时不会让侯爷知道全部的,多半是让侯爷疏远你了。”叶书骆摸摸下巴,“对了,怎么侯爷在你这儿?”

    “他心情不好,来我这儿喝酒…别是就为的这事儿吧。”我皱起眉。

    “你和侯爷青梅竹马,依你看,侯爷会怎么选择?”

    “若对手是别人,我就可以自信地告诉你何允晟会站在我这边;但对手是韩苻,我却没这个把握。”我老实道,“而且确实有很多事我都没有和他说,我是想着找个机会和他说的,但若是在我说之前,就有人告诉他了,那可就不好了。”

    “侯爷在虞舜,自然是在我们监控之下,不会出什么问题。”叶书骆道。

    我点点头,其实心里还是很担心,别的倒还好,就是何允曦的事儿,我怕何允晟过不去。何允晟要是知道,何允曦的死是国师授意的,而且和自己说的话还有些关系,并且我早已知道这事儿却没和他说,他一定会非常生气。

    就算是往日我在他的恶作剧下救下应仲卿,何允晟也顶多是几天不理我罢了,但何允曦的事儿是何允晟的原则问题,我不敢想象何允晟知道后的样子…

    我压下心里的愧疚和不快,道:“差不多了,咱们也去吧。”

    五王府热闹非凡,来来往往不少都是朝中大臣还有王公贵族。我只有小时候去过五王府,那时候我和何允晟还什么都不懂,去韩苻的书房里翻书看,现在想想,可能当时一不小心就翻出什么韩苻和巳国勾通的书信来,还是头皮发麻。

    如今大了,就开始害怕去五王府,也害怕见韩苻。往年生辰我都是能推就推,要么就让三哥代表我们家去,这回却推不掉,韩苻往我家送了好几次帖子,再不去怕要出问题。

    跟着我后面的马车,锦瑟从上面下来。

    夫人和软青都因为有身子,今儿都不来,刚好她们俩凑一起自己玩儿去了;五哥最喜欢热闹,我也带他来了,让秋苓和秋芒跟着他,这会儿进王府里去了;赵师师我是听何允晟说他请来跳舞的,只是锦瑟又是为何来的?

    锦瑟下了马车,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走了进去。

    我心说锦瑟脾气还真是挺大的。叶书骆似乎和我一样想法,道:“锦姑娘真是…和普通姑娘不一样呢…”(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风波又起(上)

    一。

    今日韩苻寿宴座位颇为讲究,靠近韩苻的是何允晟宋予寒以及几位王爷们,大臣从我开始都坐得离韩苻很远,我和何允晟更不用说了,排座位的人简直是尽最大的努力把我们俩能隔多远隔多远。

    叶书骆坐在我身边,咳嗽了一声,说:“今天的寿宴,从一开始就防备着我们呢。”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总是韩苻害人多的,他倒是防备我们,我们还没防备他呢。”

    “不过韩苻确实很重视侯爷,你看侯爷坐在韩苻的身边,而小王爷坐得和韩苻还有些距离呢。”叶书骆悄悄道,“我看小王爷也不是很想搭理他的样子。”

    “本来宋予寒就是因为不涉朝政,陛下和国师才没对他动手,不然他哪能在戊城活下去?”

    “让小王爷活着不是为了牵制御文王?”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活着和好好过日子可差去许多了。”这话一说出来,连我自己也吃了一惊,我什么时候已经习惯性这样思考了?

    叶书骆挑挑眉:“这几年相爷确实成长了不少。”

    我才反应过来叶书骆是为了套我话,没好气地扔给他一颗花生。我忍不住朝韩苻那儿看去,何允晟正襟危坐,一脸假笑和几位王爷碰杯喝酒,觉得好笑,这种假正经的何允晟可不多见,只有在韩苻身边,或是宫里才能见到。

    一会儿,赵师师就进来跳舞,气氛立刻就被炒起来了。我又想起刚刚在门口看到锦瑟,便问叶书骆,锦瑟是不是也在邀请之列。

    叶书骆道:“锦家原先和韩苻颇有些渊源,韩苻会给锦瑟递请帖也是正常的,也没见锦瑟背琴,想必是来吃酒的。不是来弹琴的。”

    正说着,五哥凑到我面前,道:“彧蓝,我想吃花生。”我笑着应着,给五哥剥花生。叶书骆笑道:“相爷,我也想吃花生。”“自己剥去。”我把一盘花生推到叶书骆面前,“我是不是太失败了,你们都不怕我,一个个的都敢使唤我了。”

    叶书骆拿起花生就剥,然后递给五哥。五哥欢天喜地地塞进嘴里,然后眨着眼睛看着叶书骆和我。

    宴会进行得很热闹,酒过三巡,里面几个王爷甚至开始划拳了。何允晟这会儿替韩苻下来敬酒了,何允晟负责喝酒,赵师师负责倒酒,两人一前一后,倒是有趣。赵师师给我满上酒,何允晟笑道:“丞相大人。”

    “侯爷。”我把酒杯挪到他的酒杯之下。“祝王爷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多谢丞相。”何允晟又把酒杯挪到我酒杯下面,轻声道,“你说的这什么祝酒词?”

    我笑着又挪到下面,已经靠在了矮桌上:“侯爷莫要客气。”

    何允晟还想再挪。赵师师笑道:“你俩还喝不喝了?”

    何允晟大笑起来:“喝!”

    我举起酒杯,正准备往嘴里送,突然五哥一下子跳起来,打翻了我的酒杯。酒洒到了何允晟的衣服上。

    我看向五哥,五哥一脸委屈,小声说:“我也想喝。”

    何允晟知道五哥痴傻。也不计较,笑道:“给五哥斟一杯!”

    赵师师犹豫了一下,还是倒了一杯给五哥,倒的时候我看见何允晟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在和赵师师说“少倒点”。

    五哥接过酒杯,咽了口口水,叶书骆笑道:“五爷第一次喝酒么,馋成这样。”叶书骆话音刚落,五哥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五哥抹抹嘴,笑道:“我还要,我还要!”

    说着就抢过赵师师手里的酒壶,往嘴里倒。

    “这酒都叫你喝光了,彧蓝刚的酒还没喝呢。”何允晟笑着抢过酒杯,却发现已经空了,就让赵师师再倒了一壶来,赵师师又给我满上,“你不喝我不放过你的。”

    “我怎么敢不喝?”

    五哥喝完酒,似乎兴奋起来,到处乱窜,我怕他又闹什么事儿出来,就让他留在我身边,可五哥好像坐不住的样子,一直东张西望。

    何允晟敬了一圈回来,坐在上面的韩苻发话了:“请锦瑟姑娘上来。”

    我心说锦瑟果然是来吃酒的,往后面看去,锦瑟戴着面罩,冷着一张脸就来了。

    锦瑟刚好站在我这桌前,就不再往前走。

    “锦姑娘,五王爷请你弹一曲。”说这话的大概是韩苻家的管家,站在韩苻身边,颇为威严。

    锦瑟冷冷道:“我没带琴,恕我不能为王爷弹奏了。”

    那管家拍拍手,就有人抬了琴出来。

    “我只弹我的绝世琴。”锦瑟的语气、神态无不在表示一句话:我不想给你弹琴。

    这时,坐在韩苻边上的六王爷韩茂嚷道:“王爷让你弹你就弹,一个乐师,架子还挺大。”

    叶书骆凑到我耳边说:“六王爷八成是喝多了,以锦瑟的性子,必然要闹得鸡飞狗跳,相爷,你救个场?”

    我苦笑,上次救场让夏乃青后来一直为难我,也莫名其妙招了赵师师,再者上面坐着韩苻,又在韩苻的府里,总是没有安全感,我却不敢轻易救场。

    “不弹。”锦瑟冷冷道。

    六王爷摇摇晃晃走下来:“嘿,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了,一个黄毛丫头……”

    我心说罢了罢了大不了以后六王爷也不待见我得了,刚想起身,身边的五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之响,震到了席上所有人。

    我转头去看五哥,五哥捂着肚子,哭道:“彧蓝,肚子痛……”话音刚落,五哥吐出一口黑血来,把我吓得顿时什么都抛在脑后了,怒道:“叫太医!”

    “相爷,这是在王府,不是在宫里……”叶书骆道。

    “叫太医!还不快去!”我声音太响,吓到了五哥,五哥捧着肚子蜷成一团,眼泪哗啦啦地往下留,不停地吐出黑血来,看得我心里一阵阵疼。

    “叫太医。”韩苻话音刚落,何允晟已经飞到我身边,看了两眼,对我道:“五哥中毒了!”

    六王爷被这一闹,酒也醒了大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位子上去了。

    何允晟又回到韩苻身边,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韩苻便道:“封锁出口,请宾客们都不要惊慌,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大家都留在座位上,看看有没有身上不适。”

    五哥在我怀里,十分痛苦,这时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有如天籁:“我来了。”

    孙雨霁一脸焦急,对我道:“把五爷放平。”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我替国师来这儿吃酒,刚刚才到,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听见人说里面有人中毒了,没想到是五哥。”孙雨霁小声和我说完,把手搭在五哥脉上,“五爷中毒已有好一会儿了,只是毒性发作慢,五爷好动,这才发作了。”

    孙雨霁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银针,在五哥的穴道上扎了几根,五哥脸色发白,不停地冒汗。

    “秋茗,我口述,你立刻买药来。”孙雨霁对着秋茗道,“千万不可记岔了。”

    何允晟这时过来看五哥的情况,开口道:“舅舅府里也有些中药,不如…”

    “不必。”我打断他,“我不放心。”

    何允晟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此时满脑子都是五哥,没有心思去顾及我刚刚说的话给何允晟带来的影响。五哥怎么会中毒呢?刚孙雨霁给我和叶书骆也把了脉,我们俩体内却一点毒也没有。五哥吃什么喝什么,都和我一样,怎么五哥中毒,我就没事呢?

    我一个激灵:不一样,五哥喝了那壶酒!

    叶书骆显然和我想到了一块,指了指酒壶。

    “刚刚赵师师倒酒的酒壶,给我拿过来。”我道。

    赵师师陪何允晟敬完酒就一直待在何允晟位子上,听到我叫她,似乎非常害怕,不知所措。

    “拿过来!”我抬高了音量。

    “周彧蓝。”韩苻缓缓开口,“你不要忘了,这是谁的府上。”

    “王爷。”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也不要忘了,谁才是丞相。”

    韩苻似乎没料到我会直接顶撞他,我此时已经满腔怒火,看着五哥如此痛苦,早就把韩苻的可怕抛到脑后去了。

    “我也是用那个酒壶喝酒的,我可却一点事也没有,别是五哥吃了别的什么中了毒,和酒不相干的……”何允晟道。

    “是吗?那就把酒壶拿来,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怕我检验?”我挑眉。

    “彧蓝,酒壶那么多,赵师师也不知道拿的是哪一个了,你何必……”何允晟似乎要被我逼疯了,轻声道,“你要发难我舅舅,也不该这样啊……”

    我也快被他气疯了,这根本就是我什么都没做,莫名其妙就被人盯上了,他还觉得是我在发难韩苻!

    “赵师师手上那个。”叶书骆道,“蛟龙出海花纹,小盖上面有颗珠子,把手是蛟龙的身子,我记得。”

    赵师师抖得更厉害了,眼泪也流了下来,颤抖道:“我、我没有害五爷……”

    “秋芒,去拿过来。”我道。

    秋芒刚走出两步,韩苻拍桌而起:“周彧蓝,你不要得寸进尺!”(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风波又起(中)

    二。

    “请王爷坐下。”

    我还没开口,晚樱就从后面走上来,语气淡淡的,却不容反驳:“如今五爷生死未卜,宴会上任何人都可能是凶手,王爷无权干涉调查。”

    “查案是刑部的事,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韩苻冷笑一声。

    “李大人已去抽派人手,逐一调查,不消多久,兵部就会包围这里。”晚樱微笑道。

    韩苻脸色一变,怒道:“你无权包围我的王府!”

    “本就不是臣围的,调查是丞相下的命令,执行命令的是刑部和兵部,这完全符合辰国律法。”晚樱不卑不亢,道,“如今这里一切都由刑部和兵部接管,臣只是替李大人来传个话。”说着朝我和韩苻行了礼,就退下了。

    上演了这么一出,整个宴会的气氛都变了,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坐在原地不敢说话。

    “秋芒,去把酒壶拿过来。”我又重复了一遍。

    秋芒响亮地应了一声:“是!”

    我不敢去看何允晟,我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想的,总之他一动也不动,也没有说话。现在这个情况,我不敢保证何允晟会站在我这边,而且软青不在,我不知道谁还能劝住何允晟。

    赵师师哭得梨花带雨,一个劲地摇头,抱紧了酒壶。秋芒走过去,道:“赵姑娘,得罪了。”

    赵师师摇着头:“我真不想害五爷…”

    秋芒一用力,就把酒壶带着夺了过来,转身就打算交给我,这时何允晟一下子跳到他面前,按住他的肩膀,对我道:“周彧蓝。你先说清楚,若是这酒壶真的有毒,你打算怎样;若是这酒壶没毒,你又打算怎样。”

    何允晟不站在我这边,并不是最坏的打算,最坏的是他非但不站在我这边。还站在韩苻那边。

    我觉得喉咙干干的,道:“放开他。”

    “你先说清楚!”何允晟眯起眼看着我。

    “让坏人同归于尽,好人不沾血腥。”

    何允晟笑了一声,道:“可以,周彧蓝,很可以。”我被何允晟这一笑闹得发毛,生怕他下一举动就一手劈昏秋芒,不过何允晟还是松开了在秋芒身上的手,秋芒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走向我。

    我接过酒壶,一掂量就不像个普通的银酒壶,打开盖子,就发现这酒壶里面大有文章。

    这酒壶里面分成两个部分,盖子上是有机簧的,一边装没毒的酒,一边装有毒的酒,按下盖子上的珠子。就出来一边的酒,不按珠子。就出另一边的酒,这种酒壶我只在书上看过,没想到竟真有这样的酒壶。

    怪不得,刚刚一直都是赵师师自己倒酒,从来没有让何允晟经手过。一人倒酒一人敬酒,辰国的敬酒习俗如今竟成了最好的掩饰。本来那酒就是倒给我喝的。如果当时不是五哥抢过去喝了,那现在倒下的就是我了。思及此我不禁笑了起来,在场的人都被我的笑声吸引看向我,何允晟也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这时李大人和许大人都来了,我把酒壶交给李大人。笑道:“我周彧蓝何德何能,你们要用这种方法对付我?”

    何允晟开口道:“你说什么,什么方法……”

    “你自己来看!”可能是我的怒气太盛,何允晟反而不像先前,似乎被我吓到了一般。李大人拿起酒壶打量,立刻就懂了酒壶里的机簧,就开始和宴会上的宾客解释。

    李大人多年刑部尚书,断案无数,阅历丰富,说出来的话也令人信服。知道这酒壶里的机簧后,宴上人无不惊讶,窸窸窣窣开始讨论起来。先前借着酒气大闹的六王爷如今也蔫了不说话。五哥还在昏迷,孙雨霁已用尽办法稳住他的毒,不过脸上仍有焦虑,看着我摇摇头。

    “先把赵师师关起来。”李大人下令道,“今日来王府的宾客,请配合我们,逐一审过才能放出府去。”

    许大人对我道:“相爷,先带五爷去屋里吧,躺在这里总不是个事儿,这儿有我和李大人在。”

    韩苻坐在席上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地看着我,何允晟道:“我带路吧,你若不放心,就让秋茗秋芒抬五哥过去。”我没说话,孙雨霁冲我点点头:“我跟着去,你放心。”

    我冲她点点头,转身道:“把赵师师带过来,我亲自审。”

    “是。”许大人和李大人同时道。

    我一路走向客房,心情十分复杂。赵师师为什么要害我?难道赵师师是别人派在我家的奸细?这事儿和韩苻有关系吗?还是朝中其他的势力?还是萨库勒?赵师师真的和我夫人有关系吗?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头痛无比。

    待我坐下后,我揉揉太阳穴,秋茗已经从五哥那里过来了,给我捶背道:“相爷,您先消消气,有孙太医在,一定会没事的。”

    赵师师坐在我对面,哭得梨花带雨,十分害怕的样子,不敢看我。

    “抬头。”

    赵师师浑身一震,慢慢抬起头来,两只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我。

    我心里叹了口气,道:“这个酒壶,你打算怎么解释?”

    “王爷就把这个酒壶给我让我去倒酒,我不知道这个酒壶的机簧。”赵师师道。

    “我以前在子夜楼看你跳舞,上次在宴会上救你,都是看你淡定骄傲,气势不同于寻常女子,怎么如今被我一问就慌成这样了?”我淡淡问。

    赵师师抽搭道:“不、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我托着腮,“你倒是拿出对夏乃青的淡定来,好好地回答我的话。”

    “对夏乃青和相爷,是不一样的……”

    得,又来打这张牌。

    “我问你,我夫人小字叫什么?”

    赵师师看着我,愣愣地没说话。

    “我夫人有几个哥哥?她亲生的那个哥哥叫什么名字?”

    赵师师张了张嘴,没说话。

    “好,我们不谈这个。”我道,“说说酒壶,你是把有毒的酒装在了哪一边?需要按珠子,还是不需要按珠子?”

    “相爷,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这事儿就说不通。”我挑挑眉,“先假设按了珠子倒出来的酒是有毒的,不按珠子倒出来的酒是无毒的。全程都是你自己来倒酒,何允晟并没有经手。你按着珠子倒酒,顶多也只是你的习惯而已,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就算何允晟一时兴起,拿过酒壶自己倒酒,他一心喝酒,不会关注到这个珠子,直接倒出来的酒是无毒的,也就不担心他会中毒。”

    赵师师一句话不说,静静地看着我。

    “你倒给我的那杯酒,是有毒的,只是当时我不知道,五哥也不知道。而且我们当时都是不知道机簧的,但是他若无意间碰到珠子,发现珠子可以按下去,以他爱玩的性格,肯定会按下去,就和小孩子是一样的。这样倒出来的酒就都是毒酒了。”我道,“何允晟让你倒酒给五哥的时候,你犹豫了是不是?”

    赵师师不说话,只是道:“我不知道,无论相爷相信不相信,我就这一句话。”

    “好,你不承认,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我向秋茗道,“你把晚樱叫来。”

    赵师师定定地看着我:“相爷叫提督来做什么?”

    “我不好验你,只能叫她来了。”我道,“最好你不要会武功,不然何允晟也不会护你了。”

    赵师师一僵,不说话。

    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只记得夫人和我说过,她认出赵师师的一个原因就是,她知道赵师师肩上有一颗痣,这独一无二的标记,才让夫人确定了赵师师的身份。

    若是赵师师身上没有那个痣,我才好放心审她,若她真是夫人的儿时玩伴,反而让我不好做了。

    客房。

    晚樱刚出门,锦瑟就进来了。

    “锦瑟?”孙雨霁道,“你来了可好了,你先把他体内的毒逼回去。”

    锦瑟点点头,叶书骆立刻扶起周彧白,道:“秋芒,去外面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秋芒应了一声出去在门外守着。

    周彧白其实脑子是清醒的,只是实在说不出话来,锦瑟一股真气把他的毒气,应是从五脏六腑逼回去了大半。

    “你也不至于把整壶都喝下去。”锦瑟开口道。

    “咳咳、咳咳,不然哪能毒发?”周彧白弱弱道。

    “得了五哥,你先别说话了,等毒气聚集,我再好好地给你诊治。”孙雨霁道,“不过还好有你,以彧蓝的身子,肯定撑不过去。”

    “杜暮祯真是…说不告诉彧蓝…结果还真、真没告诉彧蓝…只是你们全都知道…了…”

    “别说话。”锦瑟厉声道。

    “五爷真伟大,寻常人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的,相爷有你这么一个哥哥,何其幸运。”叶书骆笑道。

    “只是、秋芒…秋芒什么时候…成你们、你们的人了?”

    “叫你别说话。”锦瑟怒道,“有什么话等活过来再说也不迟。”

    “哦哟,我还从没见过锦瑟发过火呢。”孙雨霁偷笑道,“五爷福气不小。”

    周彧白刚想开口,锦瑟啧了一声,他也只好不说话了。

    足足过了一刻钟,周彧白满头大汗,吐出一口淤血来,锦瑟也手心背后全是汗,松了口气道:“好了,雨霁你来。”

    “只是你怎么知道,那酒有毒?”叶书骆问。

    “那酒壶,我见过。”周彧白长出了一口气,自己开始调息,“而且,赵师师和凤歌,有某种联系。”(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风波又起(下)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三。

    汪晚樱看着赵师师,赵师师看着汪晚樱,一言不发。

    刚刚周彧蓝已经和她说了检验方法,但汪晚樱还是犹豫着该从何下手。

    “提督想怎么验便直说,别这么吊着。”赵师师道。

    汪晚樱挑挑眉:“把衣服脱了。”

    赵师师皱眉,汪晚樱继续道:“不是说随我验吗?而且这个屋子里只有我和你,并无外人,脱了。”

    赵师师抿着嘴看着汪晚樱,手紧紧抓着衣领。

    汪晚樱叹气道:“彧蓝这个人,一旦他认定了一件事,他就决不罢休,你何必和我犟呢?就让我一验,证明你清白,也好跟冬葵交代。”

    赵师师冷哼一声:“我脱了怎样,不脱又怎样?”

    “我不会让你套话。”汪晚樱笑道,“因为你是冬葵的客人,我才对你客气,你不要为难我了。”

    赵师师似乎受了极大侮辱一般,瞪着汪晚樱道:“我是清白的,不需要你验。”

    汪晚樱叹了口气:“赵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眉目含愁,真真是美得不行,只可惜我也是个姑娘,你这套对我没用。你自己不脱,只能我来动手了。”

    “别碰我。”

    “那你自己脱。”汪晚樱拿了块帕子浸在热水里,擦了擦手,“我最后数十下,你不动手,就我来帮你脱。”

    “十——九——八——七——六——”

    赵师师闭上眼睛,解开领口。露出雪白的肩头。汪晚樱道:“可以了。”汪晚樱眯起眼看,赵师师左肩上果然有颗痣。赵师师怒道:“可以了吧?”

    汪晚樱笑道:“可以了,你也擦擦眼泪,眼睛哭肿了,可有好多人要难过的。”汪晚樱慢慢走近赵师师,赵师师下意识后仰。汪晚樱迅速拿手帕使劲擦了赵师师肩上的痣,赵师师一下子用手钳住汪晚樱的手腕,用力一扭,手帕脱力落地,肩上的痣也不见了。

    “你到底是谁?”汪晚樱吃痛地抽气,问。

    “赵师师。”

    “你不是赵师师。”

    “天底下叫赵师师的人多了去了,我为什么不能是赵师师?”赵师师笑道,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你便叫吧。你只要叫出声,我就废了你的手。”

    “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

    “你自然不怕我威胁,堂堂九门提督,你的故事我听了不少,狻猊宫变的时候你的表现很好。”赵师师笑道,“周彧蓝确实聪明,刚刚被他审问,我差点连戏都演不下去了呢。”

    “你是韩苻的人?”

    “你问什么。我便答什么的话,岂不是太便宜你了?”赵师师笑道。

    汪晚樱看着她。另一只手迅速去头上拿下簪子就往赵师师刺去。赵师师另一只手伸过来夺簪子,汪晚樱趁此时用力抬腿向赵师师踹去,赵师师只能脱手用力把汪晚樱甩出去,自己退了几步。

    汪晚樱脱开了她的控制,喊道:“彧蓝!”

    门被打开,外面已经被兵部团团围住。甚至还配了弓箭手。

    我本就在外面注意里面的动向,先前一直没声响,我还很担心晚樱被赵师师下毒手,如今看来她只是手腕受伤,并无其他。

    何允晟见晚樱手腕受伤。对我投来抱歉的神色,我却还没有原谅他,不去搭理他,对赵师师道:“你是谁派来的?”

    赵师师冷冷看着我不说话,我突然想起什么,不敢说话,看向何允晟,冲他挤了挤眼睛,何允晟立刻会意,抬手就发了一颗锱铢过去,赵师师一抬手,袖子里也飞出暗器来,何允晟再用锱铢打掉。

    何允晟一颗锱铢直接朝着赵师师眼睛而去,赵师师闪身一躲,何允晟已经闪到她身边,一下点了她穴道,手就往赵师师嘴里伸。

    “哎哟——”何允晟叫了一声,“她咬我。”

    “快把毒药拿出来。”我急道。

    刚刚抓到慧儿的时候,我才问了几句,她就动动嘴巴好像要咬破什么东西,还好何允晟眼疾手快制止了她,不然她就要服毒自尽了。

    把毒药藏在嘴里,被抓到就服毒自尽,这是死士啊。

    “嘶——”何允晟一边抽气一边拿出毒药,“我的妈,她舌头下有薄刀片。”

    “跟凤歌是一个路数。”我手背在身后,“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赵师师嘴里的毒药和刀片都叫何允晟拿走了,何允晟还不死心地检查了一遍才放心地去洗手。赵师师瞪着我,道:“落在你手里,还不如叫我死了算了!”

    我哭笑不得:“是你和四姐说喜欢我的吧,如今落在我手里,你又觉得生不如死了。”

    赵师师瞪了我一眼不说话。

    何允晟小心地拿起晚樱的手瞧了瞧,晚樱忍着痛没有叫出声,何允晟轻轻转了转晚樱的手腕,道:“赵师师下手还挺重啊,练过啊。”赵师师此刻被他点了穴动弹不得,我就叫人把赵师师铐住了。

    何允晟去捡刚刚赵师师丢出来的暗器,是几个飞镖,上面刻着一个叉叉形状,何允晟一看就倒吸了一口气:“晴州赵氏,暗器天下无双。”

    赵师师冷冷道:“我早说了我是赵师师。”

    “你是赵师师,但不是我夫人要找的赵师师。”我听见何允晟说起晴州赵氏,也暗暗吃惊,晴州赵氏,不仅造暗器的手艺是辰国第一,赵家子弟都是使暗器的高手,尤其是当年的赵启峥和赵启嵘两兄弟,接发暗器天下无双,只是前些年得罪了我外公,销声匿迹了。

    赵师师笑了起来:“慧儿呢?”

    “慧儿想服毒自杀,被我制止了。现在关在屋子里,我还没来得及审。”我道。

    赵师师哼了一声:“她倒是有骨气。”

    “慧儿跟着照顾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对她?”我挑眉。

    赵师师抿着嘴不说话,但其实我已猜到了一些,道:“你们出去外面等着,我还要审。”

    “你去帮我瞧瞧五哥怎么样了。”我小声对晚樱说。“顺便去那边让孙雨霁给你瞧瞧。”

    晚樱冲我点点头,何允晟看着我想说话,晚樱就把他拉走了。

    “秋茗,把门带上。”我看着赵师师冷冷地看着我,微笑道,“咱们继续聊聊。”

    “我已经被侯爷点了穴道,何必铐着我?”

    “你是晴州赵家人,不防你不行。”我笑道,“你连舌头下都能藏刀片。我可是很怕你呢。”

    赵师师冷笑道:“你怕?你一生下来就是丞相嫡子,会有一大群人为你挡枪挡剑,是,你可以说你在这个位子上夙夜辛劳,可那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这确实是我应该做的,我没有否认。但我也没有让别人来为我挡枪挡剑。”

    “你这个身份,还需要说吗?侯爷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汪提督站在你这边。李大人受过你的恩惠,还有周彧白——他只是个傻子。可他却替你喝下了毒酒——你凭什么这么好命?”赵师师瞪着我。

    现在我面前的赵师师,已经不是那个一舞动戊城的赵师师了,我沉默了一会儿,等她说够了,才开口道:“跟我说说你的家里人吧,当年的赵氏兄弟是你家里人吧?”

    “呵。”赵师师冷笑了一声。“我的两个哥哥如今手脚全废,不都是你害的吗?”

    “我?”我皱眉,“我连你两个哥哥都不认识,如何变成我害的了?”

    “你不认识?暗卫三号四号,你不认识?”

    “……”我瞪大眼睛。“暗卫三号四号,就是赵启峥和赵启嵘?”我猛地想起,三号和四号错把杜暮祯认成我,如今在水牢里,被挑断了手筋脚筋,上次去水牢看他们,已和死人无异了。赵师师是三号四号的妹妹?难道赵师师真是韩苻派来的?赵家一家都投靠了韩苻?

    上次狻猊宫变,世人都传那日在宫里的人是我,我也就将错就错,虽没承认过,却也没反驳过,现在和赵师师解释那不是我而是杜暮祯,也没有必要,就算解释了,她也不一定会相信。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叛变,就得做好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

    “若不是你外公,我哥哥们何必入了暗卫?若是他们不入暗卫,怎么会生不由己?”赵师师逼问。

    “这可怪不到我外公身上。”我立刻维护我外公,“我外公不会轻易冤枉好人,定是你哥哥们做了什么坏事,我外公才会下令追捕他们。”

    只是我不清楚,为什么被我外公追捕的人,最后会入了暗卫?暗卫到底是谁负责筛选,谁负责管理的?

    “总之你们家没一个好人。”赵师师哼了一声。

    我哭笑不得,怎么就变成我们全家没一个好人了呢?

    “要杀要剐,我都无所谓,反正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赵师师冷冷道。

    我摸摸下巴,赵师师很可能就是韩苻派来的,赵氏家族远离戊城,背景我不熟悉,还得等杜暮祯的消息。假设赵师师就是韩苻派来接替凤歌的细作,不如我就当做不知道赵师师的身份,骗过韩苻,让他把赵师师继续留在我府上。若我把赵师师除去,韩苻总归还是要派人来的。与其来一个我不知道底细的间隙,不如留下这个我已经掌控在手里的细作。

    想到这里,我笑了起来,走近她,道:“赵姑娘,把衣服脱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将计就计(上)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一。

    巳国,霸下城。

    巳国东部靠海,西部和辰国紧紧相连,霸下外的镇西关,就是西出巳国的关卡。殷桑落第一次出国,兴奋得不行,霸下是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城池,又值六月,正是什么祭典也没有,十分无趣,殷桑落却一个人玩得很开心,整日在霸下闲逛,每次都捧回一大堆东西——

    “你看你看,巳国的紫龙糕,竟是绿色的!那还能叫紫龙糕么?得改叫绿龙糕了!”

    “哎,凤歌姐姐,怎么巳国六月街上没有冰棍儿卖呢?”

    “那个……”

    杜暮祯把一块绿绿的紫龙糕塞到她嘴里,道:“姑奶奶,你安静会儿成吗?”

    殷桑落皱眉,不过还是咬了一口,道:“明明是清明团子,那店家还骗我说是紫龙糕,还卖得那么贵。”

    “听你口音就知道是辰国人,不骗你骗谁?”杜暮祯笑道,“而且花的都是我的钱,你心疼什么?”

    殷桑落转转眼珠子:“也对哦,反正花的都是你的钱。”殷桑落开开心心地把清明团子吃掉,转头四顾,“凤歌姐姐呢?”

    “找她朋友去了。”杜暮祯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给殷桑落。

    “奇怪,凤歌姐姐不是说家里人生病才回来的吗,可是咱们来霸下这么多天,却是没见到过她家里人啊。”殷桑落摸摸下巴,“而且她见朋友怎么不带你去?”

    “我去做什么?万一人家小姑娘之间要讲讲悄悄话呢?”

    “凤歌姐姐不是应该…不是小姑娘了吗?”殷桑落此言一出,羞得满脸通红。

    杜暮祯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咳嗽了两声,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殷桑落。被她噎得眉毛抖了抖,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插嘴。”

    “我已经十九岁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殷桑落立刻道。

    “都十九岁了,还没嫁出去,别说嫁出去了,连个中意的对象都没有,我都替你难过,你还自己嚷嚷出来。”杜暮祯笑道,“你这么闹腾,婚事必定要你哥哥为你操不少心。”

    殷桑落哼了一声。道:“表哥本就事务繁忙,我自然不会用这个去叨扰他,再者,凭什么姑娘家到了一定的年龄就该嫁人?我就喜欢一个人!”

    “你表嫂当年也是这么说的,还不是到了年纪就嫁给了你表哥。”

    “那是表嫂遇到了对的人,我还没遇到呢,急什么呀。”殷桑落眨眨眼,“倒是你,听你口风。你这是和凤歌姐姐还没成亲呐?”

    杜暮祯又被茶水噎到了,本想把话题绕开,结果又被殷桑落绕回来了。

    见杜暮祯不答话,殷桑落越发来劲了:“那可不行啊。你可不能这样吊着人家,娶不娶给个痛快话,老这样叫什么事儿呢?凤歌姐姐一个女孩子家,跟着你伺候你。你还不给人家名分,我都看不下去了。”

    杜暮祯咳嗽了两声:“你不懂。”

    “我怎么就不懂了?”殷桑落用手指悄悄杜暮祯的额头,“你不要自以为聪明。长得还有点好看,就居高临下地审视所有人,我告诉你,生活这个大泥潭,大家都在里面纠缠,谁也别想爬到高处,谁也别想置身事外。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都是最不受待见的。”

    殷桑落说完,又坐回椅子上,拿起清明团子吃了起来,倒是杜暮祯,殷桑落这一番话对他竟有些触动,杜暮祯看着她,和殷桑落相处也有几个月了,这姑娘虽说经常闹腾,但是该聪明的时候冰雪聪明,该不说话的时候她什么也不问,而却好像把一切都看得很透彻。

    杜暮祯自接手阎王班子以来,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也喜欢一个人完成任务,只是这次,若要挑拨御文王和巳国的关系,他一个人很难做好。但是,殷桑落是可以信任的吗?

    杜暮祯暗自摇了摇头,如果把殷桑落卷进来,周彧蓝肯定会气得跳脚,这个人又不会吵架,肯定还是冷战处理,那可比吵架难受多了。

    “小妖女,我问你。”杜暮祯想了想,开口道,“如果你表哥,有很多事情都瞒着你,你怎么样?”

    “瞒着我就瞒着我呗,表哥总不会害我的,瞒着我也许是为了我好,也许是他不想说,他不说,我又何必去问?”殷桑落挑挑眉,“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这么聪明,还想不出来?”

    杜暮祯也暗笑自己怎么问了个蠢问题,殷桑落又道:“其实呢,我觉得,表哥也好,你也好,都有太多事情藏在心里不肯说出来,长此以往,心有郁结,这才身体不好。表哥有事呢,还能和表嫂说说,或者以前会和侯爷说说,你呢,却谁也不说。”

    “你怎么知道我谁也不说?”杜暮祯笑道。

    “一来呢,你没什么兄弟…有也是有的,有次来你家看你的那个,他太无趣,也不够聪明,自然入不了你的眼睛;二来呢,我也没见你有什么朋友,虽说来酒馆找你的人很多,可都不是能坐下来一起喝酒的关系,至于我表哥和侯爷,他们两个自己已经够累的了,你也不会愿意拿自己的事去麻烦他们;三来呢,你也不会和凤歌姐姐说,若你肯和凤歌姐姐倾诉倾诉,你们俩又岂会是现在的关系?”

    杜暮祯哑然失笑,殷桑落说得倒是句句在理,针针见血,扎在他心上。

    “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凤歌姐姐这奇怪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会问,但是总得有个了结吧,这么一直吊着,你打算吊到什么时候去?”

    “会有个了结的。”杜暮祯叹了口气,“所有的事情,最后都会有个结果。”

    殷桑落托着腮,笑着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最坏的打算也就是你把凤歌姐姐甩了,自己逍遥去呗。”

    杜暮祯笑了,摇着头没有说话,喝了口茶,杜暮祯心说,这还不是最坏的打算,最坏的打算,也是唯一的结果,怕是你不能接受……

    “对了,你不是约了陆侯爷吗。怎么还不去?”

    “陆侯爷从陆州过来,舟车劳顿,不得休息休息?”杜暮祯道,“等你吃完这盘清明团子,和我一起去。”

    “我也能去?”殷桑落两眼放光。

    “侯爷信里说,把陆夫人也带来了,你替彧蓝去见见她。”

    “我看,是你要和陆侯爷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要我把六姐带走吧?”殷桑落挑挑眉。

    “有时候太聪明可不好。”杜暮祯拍了她额头一下。

    辰国都城戊城。五王府。

    赵师师一脸愤怒不解地看着我:“脱衣服?”

    “对啊,把衣服脱了。”我笑道,“哦,我忘了。你已经被点了穴道,看来只能我来了。”

    “周彧蓝!”赵师师怒道,“你敢碰我!”

    “姐姐,你轻点好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非礼你呢。”我捂住耳朵,“不然我只能把你嘴堵住了。”

    “你要干什么?!”

    “脱衣服呀,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我笑嘻嘻道。“你喊就喊吧,反正于我是没什么相干的,只是你的清白就…反正我从小就是纨绔出了名,我不在乎这种风言风语,而且外界不是一直流传你喜欢我么?说不定他们会以为是你欲拒还迎……”

    “你!你不要脸!”赵师师这回好像是真的要哭出来了,瞪着我道。

    “我不要脸,确实。”我笑着走过去,赵师师皱着眉,闭上眼睛,浑身发抖。我解开她领口的时候,赵师师还是忍不住啐了我一口。

    赵师师闭着眼睛,只觉得肩上一凉,心里把我骂了几百遍,却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我也没有做其他动作,赵师师睁开眼睛,而我正在边上翻箱倒柜。

    “你要做什么?”赵师师没好气道。

    “找眉笔呀。”我道,这个房间是丫鬟的房间,好像还是个丫鬟里等级高的丫鬟,我刚进来就发现床头的衣服和其他丫鬟都不一样,想必是有一些梳妆的东西的,别的没有,眉笔总是有一支的。

    赵师师道:“你找眉笔做什么?”

    “你的那颗痣被晚樱擦掉了,我帮你画上去啊。”我笑道,“不然你就得死了。”

    赵师师愣住了:“你帮我…画上去?”

    “对啊。”我好容易找到了一支短短的眉笔,“不然你以为我要干什么?非礼你?”

    “你…”赵师师耳根泛红,“你不要脸!”

    我无奈道:“赵姑娘,总之在你眼里,我就是不要脸就对了,我也不和你争辩了。”我走近她,“原先是点在哪里的?你倒是快告诉我,你总不想一直这么衣衫不整吧?”

    “左肩肩头,随便点一点就是了。”赵师师没好气道。

    我琢磨着该从哪里下手,赵师师道:“你快点!”我只好随便点了一点,还想问大小,可是看赵师师的脸色,还是没有问,放下眉笔,帮她把衣服拉回去穿好。

    “这就好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把痣画回去?”

    “慧儿是不是才是真正的赵师师?”我不答反问。

    赵师师愣了愣,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其实也是猜的,只是在相府,发现慧儿十分怕你,而且经常是一副惊慌的样子。”我挑挑眉,“而且,哪有皮肤那么白白嫩嫩的丫鬟?还有,夫人和我提过,赵师师非常聪明,五岁就能诵千家诗,但那天我们在宴上谈起元稹来,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

    “你那时候就开始怀疑我了?”

    “说不上怀疑,我对你,其实是避之不及的。你知道,我夫人呢,比较喜欢吃醋,我不太敢和别的姑娘扯上什么关系的。”我笑道。

    “那那日宫宴,你为何救我?”

    “你不是料定了我会救你,才出口拒绝的吗?”我托着腮。

    “我其实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你一定会救我,就算你不救我,我也能想办法脱身就是了。”赵师师道。

    “你是个活生生的姑娘,又不是什么物品,还交易来交易去的,说送就送?只是当时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细作。”

    “若早知我是细作,你还会救我么?”

    “会啊。”我笑笑,“我忍不住。”

    “忍不住?”

    “我总归是不忍心看一个姑娘被逼着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的。”我道,“我愿意相信,你们做细作,都是有原因的,都是无可奈何的,你也是,凤歌也是。”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将计就计(中)

    二。

    赵师师看我的眼神十分惊讶,好像在说,你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笑道:“凤歌是谁?”

    “事到如今你还要和我装傻,就十分没趣了。”我叹气道,“总归是你们要往我府里安插人找玉牒的,走了凤歌,自然就会来个你,走了你,还会来别人,找不到玉牒,你们岂会罢休?”

    赵师师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想感化我?”

    “我不会做这种事情。”我笑了,“我没你想得那么伟大,我不拆穿你,一是为了我夫人,二是为了大局考虑。若是夫人知道你是个细作,本想杀我却阴差阳错毒了五哥,不知道得有多难过,她有身子的人,我不想让她难过。而且,我既已知道你是细作,把你留在身边,不是比韩苻再派个我不知道的细作来更好?”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配合你?”

    “我让你见见你哥哥要不要?”我突然道,“他们在水牢里,日子十分不好过,我想,若是能见到你,他们也会开心的。”

    赵师师抬头看着我,张了张嘴没说话。

    “当然了,你既然是细作,又是会在嘴里藏毒藏刀片的姑娘,我就没打算感化你,自然是要用些其他手段的。人总是有怕的东西的,你既然不怕死,就总会怕其他东西。让我猜猜,让我猜猜。”我起身在屋子里转圈,“虽然晴州现在在御文王手里,不过毕竟我是辰国丞相,要是去取你一家性命,也还是做得到的,你信不信?”

    “周彧蓝……”

    “叫丞相,赵姑娘。”我笑道。“我是没听说赵家有什么变故,让你哥哥入了暗卫,你做了细作,总之是很大的变故吧,也不知道赵家还剩下些什么人,不过只要用心找。用心打听,还是可以找到的,你说呢?我这个人,很有毅力的,我肯定会找到的。”

    赵师师瞪着我不说话,气得发抖。

    我想了想,又道:“赵姑娘,马上就要打仗了,明年开春。未国就要打过来了,而现在,我们还在内斗,韩苻还在对王位虎视眈眈,这种人值得你为他卖命吗?如若我们不团结,未国打败我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到时候,他韩苻还能做辰王吗?不可能的。到时候辰国的百姓都得做亡国奴,辰国就会并入未国板块。成为未国的几个州,仅此而已。而在这之前,辰国就会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到时候不止你们家,所有的人家。都会骨肉分离,这种情况,你想看到吗?”

    “等王爷做了辰王,自然就…”

    “你懂什么?”我走近她,大笑。“韩苻坐了王位,大力改革,抵御未国于镇南关之外?可笑。你知道我们现在国库里还有多少银子吗?你知道打仗要花多少银子吗?你知道养兵要花多少银子吗?我现在每天闭上眼睛,都是户部尚书的折子,说这儿没银子了,那儿钱不够了,但是我上哪儿找这些银子去?上次巳国使团过来,还想让我们降低关税——巳国对辰国东北部的骚扰你知道吗?多少百姓不明不白就死在他们铁蹄之下你知道吗?你以为,辰国现在的问题,是换个皇帝就可以解决的吗?”

    赵师师被我问得发懵,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我顿了顿:“你扔过石头吗?一块石头扔进水里,会激起层层涟漪,一圈一圈,越荡越大…你现在就好比那块石头,也许你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比如,杀了我,或者拿走了玉牒,就会激起极大的波澜,也许最后辰国亡国,就是你这块小石头做的推手,你信不信?要不要试试看?”

    赵师师咬了咬嘴唇:“你要我怎么做?”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心说我说了这么多你总算是上钩了,道:“我要你装作我没有识破你,给韩苻传递我漏给你的情报。”

    赵师师深吸了一口气:“五爷中毒的事怎么办?”

    “这我自然会处理。”刚刚我走来走去心里已有了解决方案,“还有,我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

    “对慧儿好一点。”我笑道。

    “你…”赵师师愣了一下,“我…我简直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周彧蓝,你心这么软,迟早要吃亏的。”

    “叫丞相,师师。”我笑道,“人生在世,没人天生就该对你好,总是你对别人好,别人相应地也会对你好。生而为人,活着就十分不容易,对别人好一点吧,你就当是积德了。”

    “我做不到。”赵师师道。

    “慢慢儿学吧,谁都不是天生就什么都会的,尤其是为人处世,是要琢磨的。”我笑着看着她,“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但是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赵家好歹也是个武林望族,你为何要去给韩苻做细作?”

    赵师师深吸一口气:“我不想说。”

    我耸耸肩:“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反正杜暮祯也会告诉我的,我心说。“不过,我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不要一辈子只是听从别人。”

    赵师师见我不再追问,反而乐意开口了:“我大哥二哥,招了殷解蠡,他就满江湖追杀我大哥二哥,大哥二哥没办法,这时候,王爷出现了。王爷说,他可以救我大哥二哥,但是我们家从此,都得听他调度,那时候我才十二岁,就被带到王府去,调教培养,成了一个细作。”

    “是韩苻把你大哥二哥送进了暗卫?”我挑眉,暗卫的筛选都是由暗卫首领决定的,放在当时也就是范骋愈了,范骋愈和我外公是忘年交,怎么会收下被我外公追捕的人呢?而且范骋愈是因卖国而死的,虽然他到死也没有承认过这个罪名,但是若他真的和韩苻勾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范骋愈,这个曾经景阳范家的嫡子,百知录高手榜第二。范孟秋的父亲,孙赟、何允晟的师父,我外公的忘年交,曾经名震江湖,不可一世,最后落得武功俱废。抑郁而死的下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背后到底还有多少秘闻?他和韩苻之间,真的有什么交易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此刻不能多想,只静静听赵师师讲下去。

    “暗器终是为那些所谓武林正派所不齿的,我们家在江湖的地位也就渐渐败落,虽有王爷支持,但终究过不上什么好日子。当时我还有一个小妹妹,大哥二哥出事的时候。她才只有五岁。后来殷解蠡找不到我大哥二哥,就来找我爹。你也知道,你外公是什么人,在江湖里一呼百应,他的仇家,能好好活着么?偌大一个家,却过得凄惨不已。

    “我爹没有办法,只好把我那个小妹妹送到赵家另外一族去。也就是苍州赵氏,也就是你夫人隔壁的那家。可恨那人家阳奉阴违。满口答应照顾好我妹妹,结果却让我妹妹做他们家小姐的丫鬟,****伺候她们家小姐。也是天道轮回,后来他们做生意失败了,家道中落,他家主人也生病了。一家就剩了她家小姐和我妹妹和几个老仆人。”

    “他家小姐,想必就是慧儿了?”我问。

    赵师师点点头,气道:“我爹一辈子骄傲,不愿意让我知道这些事,是以一直没有告诉我。是后来家里没有信过来,我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就想去找我妹妹,却只找到了慧儿,她一个人坐在破宅子里啃一个热饭团,看到我,就扑过来求我给她钱。”

    我感叹:“竟然当时,已经这么惨了,那你妹妹呢?”

    赵师师眼里露出恨意:“她居然,为了那么一个热饭团,就把我妹妹给卖了!我原先一直以为,人再绝望,人性总还是有的,那时候我才知道,人为了活下去,什么礼义廉耻,道德伦理都可以不管!”

    我心上也一阵难过,叹了口气,问:“是我错了,换了我,我也没法原谅这样的事情。那…你去找过你妹妹吗?”

    “我找了,我满戊城找她,可是我再也找不到她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听到过我妹妹的消息,也许她早已死了…”赵师师使劲眨眼睛,好像不想哭出来。

    我问:“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赵安绾。”赵师师道,“安静的安,绾发的绾。”

    “真是好听的名字,可惜一个好好地姑娘家…”我叹气,“那你呢?夫人告诉我,师师是赵小姐的小字,不是你的名字吧?”

    “我成为赵师师的那一刻,就抛弃了自己的名字,我也忘了。”赵师师淡淡道。

    “好,那我就不问了。”我道,“你找到赵小姐的时候,韩苻就打定主意要救她了吗?”

    “王爷是查到了她和姚家做过邻居,还和姚家有过约定,本想是用此来作为一个保障,以后可以送给吏部尚书一个人情的,没想到后来姚家的女儿嫁给了你。”

    “韩苻知道我娶了姚家的女儿,必定是兴奋得手舞足蹈吧。”我心想韩苻连一个可能成为棋子的人都不放过,真真是令人心寒。

    “后来,老板娘开了子夜楼,王爷就让我潜伏进去,等着机会,潜伏到你身边。”赵师师道,“顺便可以看着侯爷。”

    “软青总不是你们的人吧?”我想到了什么,赶紧问。

    赵师师摇摇头:“软青确实就是一个孤儿,子夜楼里除了我,大家背景都是简简单单的。”

    “那可说不好,被你这么一闹,我以后去子夜楼都得提心吊胆了。”我道,“只希望他们不要对我四姐做什么才好。”

    “我原先觉得,你性子这么温柔,实在不适合坐这个位子。但又觉得你有韧性,上次宫宴敢救我,也愿意救凤歌,确实和一般世家子弟不一样。”

    “现在愿意承认自己认识凤歌了?”我笑道,突然想到什么,问,“可你不是说,我救过赵小姐吗?为什么她还会那么惨?”(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将计就计(下)

    三。

    我迷糊了,明明记得那次吃早饭赵师师把我记忆里的事情说得那么清楚,若我真的救过赵小姐,她应该身上是有钱的,那么大的数目,也够过一段时间了。

    赵师师笑了:“你救的姑娘不是赵小姐,是云无形。”

    我心里的惊讶不亚于上次夫人说长孙嘉树喜欢姚冬苑,目瞪口呆:“我、我救了云无形?”

    “是啊,那个被命运眷顾,得见丞相大人容貌的人是云无形,不是慧儿。”赵师师道,“其实有时候我也想,要是当时慧儿真遇到你就好了,她也不会把我妹妹卖了。”

    怪不得云无形上次说我们见过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心说不好,那么小时候的事情我哪里记得?若不是上次赵师师说起来,我怕是这辈子都记不起来我小时候做过这么一件事。只是我没想到,我当时一个无心的举动,云无形会记到现在。

    赵师师见我不说话,继续道:“我十五岁那年,第一次遇到云无形,她的三个姐姐们都和我不对胃口,我也不高兴和她们相处,只有云无形和我要好。她一直和我说你,你不知道吧,虽然你不记得她了,可是她对你这十年的一切可是了如指掌。你丞相就职大典那天,她还去看你了,只是你不认识她罢了。”

    “还、还有这种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可真是作孽了,若早知会有今日,我就让秋茗给她送金锭了。”

    赵师师笑了:“这是她自己选的,有什么后果,就得自己受着。”

    “也就是说,你、凤歌、还有云无形。你们都互相认识?”

    “凤歌不认识云无形,负责和凤歌联系的是王爷,御文王是负责明面儿上的,是以我和凤歌认识,她们俩却不相识。而且她们四姐妹里,只有水无意是真的死心塌地跟着御文王的。风无心则是有把柄在御文王手里,花无情和云无形都是没有立场的江湖中人而已。”

    “你把这些都吐给我,想没想过要是事情败露,韩苻会怎么对你?”

    “我对生死早已看淡,而且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是应该为自己而活。”赵师师看着远方,“但是王爷对我家有恩,我没有办法完全站在你这边。”

    “当然,你可以摇摆一段时间。再决定自己最后的立场,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等到一切都结束了,我就放你出去,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有人会再来管你,没有人再来约束你。你也不需要为别人做任何事,而且我会好好安置你的家人。”我看着她的眼睛。“我可以对天发誓。”

    “不必了。”赵师师笑道,“我听说,周彧蓝对女人的承诺,一向是坚决遵守的。”

    “也说了这么久了,我得去看看五哥了。”我道,“何允晟、晚樱和刑部那边我自然会解决的。你先委屈一下,关在这里不要乱走。”

    “把穴道给我解了。”

    “这是何允晟干的,你找他去。”

    “我尿急。”

    “师师,女孩子不可以这么直接,要说如厕或者出恭。”

    “你快叫侯爷来给我把穴道解了!我尿急!”

    “行行行。你等等。”我无奈笑道。

    另一房间。

    经过锦瑟的运气和孙雨霁的针灸,周彧白觉得毒气散了些,只是身上还使不出力气来,躺在床上,十分虚弱,却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总算是保住命了,不然彧蓝得咬死我。”孙雨霁擦了擦额头的汗,“五哥,我开几服药,你回去吃个半个月,也就全好了。”

    周彧白点点头。

    锦瑟抱着胸站在一边,道:“再有下次,我不救了。”

    这时秋芒进来道:“相爷往这边来了。”

    锦瑟哼了一声,闪出去了。周彧白继续躺在床上挺尸装睡。

    我走进门,看见五哥还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孙雨霁道:“你放心吧,已经救回来了,回家休养休养就好了,好在是有惊无险。”“恭喜相爷,可以安心了。”叶书骆道,“审出什么结果来了吗?”

    “交给李大人了。”我走到床边,拿起五哥的手,出奇得烫,“我小时候发烧,五哥一直在我床边守着我,我已经烧得说不出话来,可是我知道他一直在边上。”

    “我记得,五哥一定要守着你,秋茗拉都拉不走呢。”孙雨霁笑道。

    “是我不好。”我说不出的自责,“本该是我躺在这里的。”

    “彧蓝…”

    “我若知道会这样,就不会带五哥来。”我叹气道,“我本想,先不和韩苻来真的,只是一看到五哥倒下,脾气就不受自己控制起来,今日顶撞韩苻,多少是要受到他在朝中支持者的刁难了,但是我忍不住,我当时恨不得把酒壶酒杯都朝韩苻脸上砸过去。”

    孙雨霁走过来,把手放在我肩上,好像是安慰我。

    “六姐已经嫁到巳国去了,我眼睁睁看着六姐嫁过去,我至今还记得,那天车轮子的声音。到了巳国,我是护不了六姐了,三哥七哥稳重,我也不担心;四姐的能力比我想得还要强,八姐也有自己的主张,只有五哥,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五哥。”我看着五哥的脸,“我本想,再过些时日再动韩苻,如今我却等不了了。”

    “相爷,三思。”叶书骆道。

    “我已经在心里想过无数遍了。”我坚决道,“半年过去了,是时候把韩苻这颗钉子拔掉了。”

    十几年前害孙雨霁满门灭族的党争案、范骋愈的叛国案,让徐家败落的林钟河难,还有我爹的死,这之间必然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到底韩苻做了什么,御文王做了什么,或者,平王做了什么,国师做了什么,总有一天,我要全部查清楚。

    国师上次拿出的六颗夜明珠,一颗给了李微草,一颗给了杜暮祯,还有一颗给了锦瑟,剩下三颗,我估计孙雨霁那里也应该有一颗,叶书骆或者孙赟那里有一颗,还剩下一颗,我不知道他是给了葛天欹,还是给了谁;反观韩苻这边,何允晟是他亲外甥,御文王是他合作伙伴,赵师师、云无形、凤歌,都是他的棋子;总之,陪着我长大的、在我身边的人,都有国师和韩苻的痕迹。

    我觉得自己好像在一张巨大的舞台之上,所有人都清醒地站在舞台下,看迷糊的我在台上演戏。

    国师打击韩苻,也许并不只是为了辰国,还可能为了他自己。

    这个念头不止一次在我脑海里闪现,我却不敢相信,也害怕真的是这样。

    和国师和韩苻比起来,我实在太稚嫩,太软弱,我能做的,只有在他们二人交锋的夹缝里成长,并且,尽力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回到府里,我看着五哥睡下,才揉揉头往自己的房间去了。夫人和软青都在,见我来了,一脸焦急道:“五哥没事吧?”

    “没事了,休息半个月就好了。”我拍拍夫人,“不要担心。倒是软青,你还不回府吗?”

    软青笑道:“这不是你们去宴会了,我来相府陪陪夫人,没想到出了这件事儿,你们就都回来了。事儿我也听说了,没事就好。”

    “师师到底做了什么事?”夫人着急问。

    “她没事,是有人陷害她。”我笑着说,“只是她受了惊吓,我让秋芒送她回房间了,一会儿你去瞧瞧她。”

    夫人点点头,我又对软青道:“我差人送你回去吧,何允晟这会儿心里也不会太痛快,回去吧。”

    软青犹豫了一下,道:“相爷,其实…嗯…罢了。相爷,侯爷也有他的苦衷。”

    “我知道。”我也没想到软青会和我说这个,不知道这个冰雪聪明的姑娘,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无论如何,总归我和何允晟十几年的情分在,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尽量护他周全。”

    “侯爷对相爷也是。”软青看着我的眼睛,“相爷,你要相信他。”

    我看了软青好久,慢慢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霸下煮酒(上)

    一。

    月明星稀,一条长长的队伍,在荒无人烟的草地上形成一条有些弯曲的线条。范孟秋在最前面,赶着马车,一颠一颠地哼着歌。

    “月亮光,照四方,照到景阳好地方…四娘叫我去吃饭,没有酒,红罗汤…二哥叫我上马场,跨马上,射天狼…后来娶个小姑娘,入洞房,掀帘帐…”

    “你这唱的是什么呢?”水无意撩起帘子探出头来问。

    “是我家景阳那边的民谣,以前带我的奶娘经常唱着哄我。”范孟秋笑道,“我六岁的时候奶娘就不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调子。”

    “我觉着很好听,继续唱呀。”

    “其实射天狼后面的词我就不记得了,都是我自己瞎编的。”范孟秋笑道。

    水无意噗嗤一声笑出来:“不正经。”说着又抬头向上道,“十三,你就好好地坐到马车里来吧,非得坐在车顶上,颠不颠得慌?”

    十三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车里闷。”

    “想家了?”水无意问范孟秋。

    范孟秋耸耸肩:“我不知道,大概是想的吧,只是我记忆里的娘啊,儿时的玩伴啊,景阳城啊,都已经很模糊了,你真叫我去景阳,我也认不出以前的风景了。”

    “你…多久没回去了?”

    “我九岁搬到戊城后,再也没回去过,后来每到一处宅院,都觉得像自己在景阳的家,又都觉得不像,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原来的家是怎样的了。”范孟秋苦笑。

    “为什么不回去?”

    “爹死后,范府就被抄了,他们翻遍我家也没翻出我爹叛国的有用证据来,但我家就是这么被封了。后来就一直住在宫里,不回去。是因为我不敢回去。”范孟秋看着天,“我爹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把他和我娘葬在一起。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对她几乎没有印象,我对那个家,对景阳城,也几乎没有印象。但是我家曾是景阳的望族,景阳到处是我爹的事迹,我不敢回去。”

    “范大人的死,本就是你无能为力的。一切都会沉冤昭雪的。”水无意安慰道。

    “并不是所有事都能沉冤昭雪的,十一,不然世上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黑暗?”范孟秋道,“眼看也快到镇西关了,过了镇西关,就是霸下城了。”

    “我看到关隘了。”十三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水无意咬牙道:“终于又要见到杜暮祯了。”

    “你别这样,杜暮祯好歹是我……”

    “是你朋友?过去当你是朋友,如今可不一定。”水无意道,“我算是看明白杜暮祯这个人了。满嘴胡话,笑里藏刀,冷不防背后给你来一下子,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不过和他打过一次交道。就冒出这么多的看法来,我和他相识十年,都没你看得透彻。”范孟秋笑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和他认识十年。但是他真是你想的那样的吗?”

    范孟秋看看天,笑道:“十年,就算是块石头也焐热了吧。”

    十三号这时从马车顶上跳下来:“该进关了。”

    范孟秋跳下马车。长叹了一口气:“终于要见面了。”

    霸下城内。

    炉子上煮着新醅的酒,杜暮祯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门轻轻地被打开,殷桑落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刚走近杜暮祯,杜暮祯眼皮动了一下:“落儿。”

    “怎么又被你发现了。”殷桑落泄气道,“我明明是用轻功走进来的!”

    “你开门有声音,下次想吓我,不如直接从窗子里翻进来的好,落地无声,我也不会察觉。”杜暮祯闭着眼睛笑着说。

    殷桑落走近他,居高临下仔细打量杜暮祯,伸出手来摸上他的眉毛,杜暮祯下意识偏了偏头,殷桑落笑着把他头掰回来,杜暮祯皱起眉,声音仍然带着笑意:“落儿不要闹我。”

    “你娘肯定长得很好看吧,才把你生得这么好看。”殷桑落的手指一路路过眉骨鼻子,杜暮祯觉得痒,皱起鼻子上的皮肤,殷桑落继续道:“在你脸上划一刀得了,省得你去祸害小姑娘。”

    “我娘既把我生成这样,就是要我给别人看的,你觉得自己长得不够好看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杜暮祯笑着说。

    殷桑落瞪眼,捏住他的鼻子:“你说什么?”

    杜暮祯睁开眼睛告饶:“你好看,你长得好看。”

    殷桑落放开他,叉腰道:“假话连篇。”

    “我说真的。”杜暮祯正经道,“不信你看我的眼睛。”

    殷桑落伸手去遮住他的眼睛:“我可不敢看你的眼睛。”说着凑到他耳边道,“我怕我看了,就出不来了。”然后就笑着跑出去了,杜暮祯坐起来,看着殷桑落的背影,自己愣了一会儿,不禁笑了出来。

    凤歌忙于巳国的勾当时常外出,杜暮祯便和殷桑落朝夕相处,对她的称呼也从殷姑娘到小妖女再到了落儿,殷桑落对他也从老狐狸到了如今只哎哎地叫他。杜暮祯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殷桑落生得漂亮伶俐,又识时务,想起她来杜暮祯就不觉想笑,和这么个姑娘相处这么久,不动心思才是不正常的。

    杜暮祯也瞧不出殷桑落的意思,有时候觉得她喜欢自己,有时候又不这么觉得。只是凤歌的事情还没了结,杜暮祯却没这个精力去与殷桑落发展什么,而且也不知道是出于对凤歌的感情,还是如果自己真的和殷桑落在一起,多半会被周彧蓝反对教训,总之杜暮祯暂时还不想点破这层关系。

    杜暮祯自觉是个多情的人,可是他的身份,只能让多情成为他的手段,他曾经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你喜欢凤歌,长此以往,杜暮祯渐渐也分不出真心喜欢和任务需要的区别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凤歌到底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自己对殷桑落是不是真的喜欢。

    杜暮祯想着,窗外就飞进一只鸽子来。

    杜暮祯解开鸽子脚上的纸条,起身理了理衣领,笑道:“范孟秋,我可是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杜暮祯应了一声,就有人推门进来,却是周彧彤。

    “陆夫人。”杜暮祯行礼。

    “杜老板不必多礼。”周彧彤笑道,“落儿说,你要给彧蓝回信?”

    “是了,今晚我就会放出鸽子去。”杜暮祯给她倒茶,“陆夫人有什么要和相爷说的吗?”

    “我…我就是挺想他们的。”周彧彤笑笑,“给他报个平安也就是了。”

    杜暮祯口中应着,心里也有些佩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六小姐,当初能站出来同意联姻,远嫁巳国,不能不说是她的深明大义,如今远离故土,有思乡之情,也是正常的。

    “我这两天在霸下,时常在想,过了镇西关,就是辰国了,可是就是这么近,我也回不去。”周彧彤接过茶喝了一口,苦笑道,“既然我嫁到巳国,就是巳国的人了,日后几十年都要在这里生活,但我还是想,死后能葬在辰国,哪怕是给我立个衣冠冢也是好的。”

    “陆夫人…”

    周彧彤笑笑:“是我不好,本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会和相爷提的。”杜暮祯道,顿了顿,道,“对了,我想拜托陆夫人一件事。”

    “请说。”

    “这玉是彧蓝暂放在我这儿的,是殷老爷子的东西,这子桑玉上的阎罗和扶桑花纹,我却很喜欢,听闻陆夫人手巧,能不能帮我在荷包上也绣上这个花纹?”

    “原来是这事儿。”周彧彤笑道,“原是小事,交给我吧。”

    “那就多谢陆夫人了。”杜暮祯把子桑玉解下来递给周彧彤,周彧彤先把它别在自己的腰上,转身走出去。

    殷桑落又拿着两根糖葫芦回来了,递了一根给杜暮祯,杜暮祯摆摆手:“我不吃这小孩儿玩意儿。”“不吃拉倒。”殷桑落挑挑眉。

    “落儿,你知道范孟秋吗?”

    “范孟秋?我知道啊!”殷桑落兴奋道,“高手榜第五,一把司命剑,舞得那是出神入化,而且我听说范孟秋性格也很酷,气质很忧郁。”

    “你想见他吗?”杜暮祯强忍笑意。

    “想啊!”殷桑落凑近他,“你认识他?”

    “我请了他来霸下喝酒,你要不要一起来?”

    “好啊好啊!”殷桑落说着又想到什么似的,“凤歌姐姐去不去?”

    “凤歌也认识他,自然也是要去的了。”

    “那、那算啦,凤歌姐姐去,我就不去啦。”殷桑落摆摆手,“我就陪六姐上街逛逛吧。”

    “为何凤歌去你就不去了?”

    “凤歌姐姐去,你们三人都认识,老友相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我去算什么事儿呢?再说了,凤歌姐姐也不一定乐意我去。”殷桑落说到后面有点丧气道,“凤歌姐姐平时对我很客气,可是我感觉她并不是很喜欢我。”

    “范孟秋和你表哥也是认识的,你替你表哥去吃一杯酒,也不碍事的。”杜暮祯笑道。

    “好吧,那我就去吧。”殷桑落做了个鬼脸,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乖。”杜暮祯笑道。(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霸下煮酒(中)

    二。

    军队在霸下城内驻扎,范孟秋休息了一会儿,就打算去赴杜暮祯的宴了。

    “我和你一起去。”水无意和十三号同时道。

    “我自己去就行了。”范孟秋道。

    “杜暮祯花样百出,你一个人去,难免遭他暗算。”水无意急道。

    “凤歌还在呢。”范孟秋似乎并不在意,“再者我有把握,杜暮祯不会动我。”

    “可是…”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们保护好老师。”范孟秋坚决道。

    看着范孟秋远去的背影,水无意叹了口气,对十三号道:“其实他心底里还是个江湖人,有他的道义,就算忠义难两全,他也不愿意我们去伤害杜暮祯。”

    十三号淡淡道:“老大让我留在这儿,我就留在这儿。”

    水无意没好气道:“你这个一根筋,和你没话说了。”

    早在范孟秋过镇西关的时候,就有信送到他的手里了,是杜暮祯亲笔写的,“望江楼一叙”,落款一个杜字,范孟秋看了无奈地笑道:“什么时候你才能把字写得好一点?”杜暮祯写字不拘一格,寥寥几笔,不是熟悉的人都认不出来他写的什么,为这事儿他爹没少说他。

    范孟秋一个人来了望江楼,走进大堂,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二****歌探出头来:“孟秋来啦。”

    范孟秋微笑,纵身跳上二楼,凤歌倚在栏杆上笑看着他,杜暮祯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哪里在煮着酒,范孟秋仔细闻了闻。是羽州桂花酒,只是杜暮祯边上坐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漂亮姑娘,看年纪也不大,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好久不见。”杜暮祯笑道。

    “好久不见。”范孟秋应道。范孟秋曾经想过无数次,在他叛变之后,再和杜暮祯见到。会是怎样的剑拔弩张,没想到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一个淡淡的微笑,一切都很平和。

    既然杜暮祯不提这茬,他也不会提。

    “这是彧蓝的表妹,殷桑落。”杜暮祯道,“凤歌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殷姑娘。”范孟秋微笑示意。

    “范范公子你好!”殷桑落激动道,“我爷爷经常和我说起你,说你少年英才。天赋极高。”

    “殷老爷子谬赞了。”

    杜暮祯笑道:“对了落儿,何允晟也说过你断脉针手法不对吧,趁他在这儿,你得赶紧和他学学,把秘诀和精华都学过来。”

    “有侯爷教你就很行了,他的断脉针已足够好。”范孟秋笑道,“说了这半天话,主人怎么还不请我入席呢?”

    “快坐吧。”凤歌这才见了一个空当插进话来。“我倒酒来。”

    “凤歌姐姐,你们坐着说话。我去吧。”殷桑落忙起身。

    “不必了,你去坐下。”凤歌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不容反驳。殷桑落扁扁嘴,杜暮祯见状,便道:“落儿,你去拿点心。”殷桑落立刻点头。飞也似的跑走了。杜暮祯把这座楼包了下来,什么小二客人全都赶了出去,偌大的楼里只有他们几个,略显空旷,却很安静。无人打扰。

    待二人都走远,范孟秋打趣道:“都叫落儿啦,这么亲密?”

    杜暮祯抬了抬眼皮:“别想多,我这风流史摆在那儿,就算是我要取她,彧蓝能依么?就算彧蓝依了,殷老爷子能依么?”

    “殷老爷子不拘这些,岂会在意?”范孟秋笑道,“你喜欢人家就直说了,生米煮成熟饭,相爷不依也得依。”

    “我可不想被一个二十多年的大光棍教训,再说了,凤歌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敢,她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以死相逼?”

    正说着,凤歌就端着酒壶来了,二人便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怎么,我一来,你们就都变哑巴了?”凤歌笑道。

    “有些事你在就不能说,有些事你在了才好说。”杜暮祯笑道。

    凤歌挑挑眉,给他们二人倒上酒,笑道:“什么事我在了才好说?”

    “比如说成亲的事。”杜暮祯接过酒壶,给凤歌也倒了一杯。

    凤歌十分惊讶,脸上微红:“成、成亲?”

    范孟秋看了凤歌一眼:怎么不按照剧本来?

    凤歌摇摇头:不知道啊…

    “不想嫁?”杜暮祯饮尽杯中酒,问。

    “不是不是。”凤歌也拿起酒杯喝酒,“只是…太突然了,我还没…还没做好准备。”

    “这要什么准备不准备的,我没什么朋友,顶多就是彧蓝、何允晟和孟秋了,撑死再加上个落儿,也就没了。家里人我也不指望他们来参加,也不想他们来,只是你家那边,却不能马虎了。”杜暮祯一板一眼说起成亲安排的事情,说了一大通,把凤歌说懵了。

    范孟秋笑道:“我如今已不是过往的身份,怕是不能和相爷侯爷一桌喝酒了。”

    “你站在哪边,那是你的事;我请你来喝酒,这是我的事。”杜暮祯淡淡道,“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这些宦海沉浮,兵戎相见。你怎样都好,不过是各为其主,总归也打不散我们十年情分的。”

    范孟秋沉默着喝了一杯酒,叹道:“转眼十年就过去了。”

    杜暮祯笑道:“是啊,时间过得很快很快,抓都抓不住,所以我也不想再拖了,就把婚事早点办了。”

    “凤歌曾经有案底,你娶她,岂非不能再在阎王班子待下去了?”范孟秋问。

    “嗯?”杜暮祯挑眉,“我告诉过你我是阎王班子的吗?”

    范孟秋一愣。

    “是了,既然你是御文王的人,想必是会知道的,让你知道我的身份,我并不在意。”杜暮祯说到这里,微笑道。“只是有个疑问我藏心里很久了,今儿说出来与你听听。”

    “你说。”范孟秋深吸了一口气。

    “当年凤歌作为密探,潜伏在我身边,就是为了获取辰国的情报,而你当时给彧蓝的结论是,凤歌只是一个楼兰人。所以当时我们确实出了一个内奸,但不是你,你是在狻猊宫变前才知道御文王打算叛变的消息的,所以当时告诉你凤歌是楼兰人的,就是御文王或者韩苻了。”杜暮祯翻起旧账,每说一个字,凤歌的心就跳一下。

    “只是,为何凤歌偏偏要潜伏在我身边?是了,因为我是阎王班子的人。只有在我身边才能获得想要的情报,也就是说,那个时候,韩苻已经和巳国勾通了。我说的没错吧?”凤歌欲起身,被杜暮祯硬压了回去,“后来彧蓝放了凤歌,国师还让我提防凤歌,但是我觉得。凤歌应该是悔改了,我觉得我们俩的情分。凤歌是不会害我的,但是后来我知道,都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不、不是这样的。”凤歌急道,“我没有…”

    “为什么凤歌突然被调回巳国?为什么我们到了霸下不久,你们就来霸下了?为什么御文王不从辰国走,要从巳国走?因为凤歌在这里。是必然可以放行你们的。只是不巧,凤歌边上还有我这么一个妨碍在,所以凤歌,你要给我下毒,是不是?”杜暮祯问。

    “我…”

    杜暮祯拿起酒壶:“这个机簧酒壶。是辰国有名的工匠巧夺天工做的,他原先总共只做了两个,都在韩苻的手里,一个在戊城,去害彧蓝,一个在霸下,来害我,你说说,我说的有没有错?”

    范孟秋手已经按上了司命剑:“冷静。”

    “凤歌,你在酒里下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已经把你下毒过的酒换掉了?”杜暮祯笑着靠近凤歌,不知为何,凤歌十分害怕他。

    范孟秋挑眉:“所以整个壶里的酒都是无毒的?”

    “当然了,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自己,但是你,凤歌,你逃不掉的。”杜暮祯大笑起来,“你记不记得,彧蓝放你出来的时候,曾经说过子母蛊的事情?彧蓝那是骗你的,他并没有给你下蛊,不过倒是给了我启发,我给你下了蛊,平时在体内无毒,只需要这桂花酒做引子,就会发作。”

    凤歌睁大眼睛看着杜暮祯,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杜暮祯冷笑了一声,道:“你现在很委屈?很难受?你不也是骗了我这么多年?你翻遍我的房间找玉牒,去相府里找玉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御文王书信来往,你以为我不知道?凤歌啊凤歌,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让你和我坦白,你从来没有珍惜过。”

    “你…你全都知道…?”凤歌的声音在颤抖。

    “我全都知道,你算计我的事,我都知道。”

    “你也在算计我!”

    “嗯,这我承认。”杜暮祯大大方方地点头,“但你不算计我,我又何必算计你?既然知道你在找玉牒,我自然会把它放得好好地,怎么会让你找到?”

    范孟秋起身,杜暮祯对他道:“等我了结了我和凤歌的事,再来和你做了结。”然后转头看向凤歌,“这蛊叫梅花烙,毒发的时候,浑身起红斑,疼痛难忍,远远看起来,就好像身上有一朵朵梅花一样。这是陈立夏那儿最好的蛊,为了你,我可是用了两颗人心才换来的…”

    凤歌此时似乎已经身上蛊毒发作,动弹不得,表情狰狞,十分痛苦。

    “若你改过,我自然有一百种方法帮你洗脱罪名,只是你不思悔改,我又能怎么办呢?”

    “不…我是想着…这次任务结束…就、就和你…和你走…我下的…毒…我有…有解药…”

    “凤歌。”杜暮祯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地痛苦的凤歌,“是你太天真了。”

    “你…”凤歌颤抖着伸出一只手,“你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杜暮祯看着她不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握凤歌的手,凤歌痛苦地呻吟,在地上打滚,范孟秋实在坐不住了,拔剑想给凤歌一个痛快,已经一柄剑横在他面前。

    “五号?”范孟秋十分惊讶,五号自打狻猊宫变就失踪了,他本以为五号是在逃避追杀,没想到在这里,“你做什么?”

    “忘了给你介绍了,孟秋。”杜暮祯笑道,“这是我哥哥。”(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霸下煮酒(下)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三。

    “你哥哥…”范孟秋难以置信道,“他竟是你哥哥?”

    暗卫过往的身份虽在成为暗卫那一刻就被抛弃,即使范孟秋是暗卫首领,也不会知道他们过往的身份。范孟秋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他们不说,他也不会去问,但是他实在没有想到,杜暮祯还有个哥哥。

    “你的兄弟我都认识,可从没听说过这一个。”范孟秋皱眉。

    “我虽姓杜,也是暮祯的哥哥,却不长在戊城。”五号淡淡道,“我生在虞舜,长在虞舜。”

    “我哥哥的名字,你肯定也是听过的,只是你不知道他是我哥哥。”杜暮祯看了看五号,五号点点头,杜暮祯便道,“他叫杜忘忧。”

    “杜忘忧?”范孟秋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十分惊讶。

    昔年杜忘忧凭借一把夺魂刀稳居百知录高手榜第三,后来因为受了花无情的情伤退隐江湖,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想到他竟然入了暗卫,还成了自己的手下!范孟秋想起五号平日使左手剑,剑法已经十分精妙,若他右手执刀,那又该是怎样一番情形…

    水无意回来说在景阳遇到杜忘忧的时候他就奇怪,甚至不相信杜忘忧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想到,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难怪杜忘忧会来救杜暮祯,杜暮祯本就是他亲弟弟!

    凤歌气息渐弱,已分辨不出是否气绝。

    “你潜伏在暗卫,是为了监视我?”范孟秋问。

    “不是为了监视你,是监视你们。”五号道。

    “那日翰林院大火。在宫里追杀老二的人也是你。”范孟秋叹了口气。

    “是我。”五号大大方方地承认,“他看到我的样子已吓得没法动弹。”

    “我早听说,杜忘忧是有名的美男子,谁会把杜忘忧和其貌不扬的五号联系在一起?”范孟秋自觉大意,“这么多年,你一直戴着人皮面具生活?”

    “不得已而为之。”

    这时凤歌那儿又传来痛苦的呻吟,范孟秋不忍道:“多年情分,你就给她个痛快吧。”

    “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杜暮祯问。

    “交易?”

    “我可以把玉牒给你,但是我有个要求。”

    范孟秋心上一跳:“你说。”

    “拿你自己来换玉牒。”杜暮祯笑道。

    “我?”范孟秋惊讶,“你要我做什么?”

    “我都没问你要玉牒做什么呢。你何必问我?”杜暮祯笑道,“你叫人来领玉牒,然后自己束手跟我走。”

    “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没必要拐弯抹角地算计我,明说就好了。”

    “孟秋,你个二五眼。”杜暮祯突然骂了他一句,把范孟秋骂懵了,“你就这么想跟着御文王苦干?你就这么想被韩苻支使?你就不想查清楚你爹当年的案子?”

    范孟秋皱起眉,心里却犹豫了。范骋愈当年的案子,他隐约觉着是上面故意而为之,要么是敲山震虎,要么就是忌惮范骋愈。还有什么查清不查清的?

    “我们日后必有一战,我却不愿意与你对立,你若束手,我可以上报国师你是被御文王威胁的。我可以用许多方法为你开脱,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可以保你周全。”杜暮祯说得十分诚恳。“孟秋,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我又有几个十年的朋友?”

    范孟秋心里也在思考,虽然他和杜暮祯情分很深,只是他刚看凤歌的下场,却不敢轻易相信杜暮祯。水无意说得对,杜暮祯心眼太多,不如先答应下来,把玉牒拿到手,再想办法脱身。

    “我答应你。”范孟秋沉默了很久,才抬头道,“我答应你。”

    杜暮祯松了一口气,范孟秋复又问:“你交出玉牒,怎么和国师交代?”

    “这我自有说法,你不必担心。”杜暮祯道。

    五号突然道:“殷姑娘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杜暮祯这才想起来,刚刚让殷桑落去拿糕点,可是这都过去两刻钟了,殷桑落还没有回来。杜暮祯皱眉,对凤歌怒道:“你刚刚对落儿做什么没有?”

    凤歌的脖子上已经可以看见红点,她已经痛得没了抽搐的力气,此时听到杜暮祯问话,她只能费力地扯出一个笑容来,看起来十分可怖,却说不出话。

    杜暮祯看了看五号,五号立刻纵身去了厨房。

    “我们费了这么大劲,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玉牒,你到底把玉牒藏在了哪里?不在你家,也不在相府?”范孟秋问。

    “玉牒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当然是带在身上的。”杜暮祯笑道,“我把玉牒的信息,刻在了我的玉佩上。”

    “玉佩——”范孟秋瞪眼,“你……”

    “凤歌****与我在一起,却从没想过,其实玉牒,是她唾手可得的东西。她给我洗衣服的时候,几次把玉佩解下来给我,从没想过,这玉佩,就是她日思夜想的玉牒。”杜暮祯笑道。

    “杜暮祯你真是太贼了你…”范孟秋倒吸了一口气,“你真是太可怕了…”

    在地上的凤歌似乎想到了什么,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眼睛望着范孟秋,心里想道:不…那个玉佩是殷解蠡的,他的玉佩在周彧蓝那里,在周彧蓝那里!玉牒不在他身上!不要被他骗了!范孟秋!

    然而范孟秋却没法理解他的意思,现在他的心思都在杜暮祯身上。

    杜暮祯笑道:“我没把玉牒带在身上,等找到了落儿,我再带你去拿就是了。”

    正说着,五号就抱着昏迷的殷桑落过来了。

    “果真。”杜暮祯道,“落儿怎么样?”

    “殷姑娘气息均匀,应该只是蒙汗药。”五号道,“我送她回去。”

    “我来吧。”杜暮祯道,“你把凤歌处理了。”

    五号挑挑眉,把殷桑落送过去给杜暮祯怀里,杜暮祯对范孟秋道:“跟我来。”

    范孟秋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不再动弹的凤歌,心上一阵悲凉,在心里,默默地为这个姑娘念道:走好。

    他不知道凤歌对杜暮祯有没有真感情,他不愿意相信是有的,不然这个结局太令人难过。

    范孟秋看着杜暮祯抱着殷桑落的背影,心底无限感叹:凤歌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杜暮祯又是为何呢?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凤歌付出过真心吗?还是曾经有的?杜暮祯对殷桑落又是不是真心的呢?

    范孟秋更觉得,自己不该糟蹋人家姑娘。

    杜暮祯停下脚步,回头笑道:“怎么不走?”

    杜暮祯笑起来明媚好看,温润如玉,有种安定人心的奇妙作用,若是不认识他的小姑娘,肯定要被他迷倒了。

    “来了。”范孟秋笑笑,赶了上去,却觉得每一步,都十分沉重。

    酒还在炉子上煮着,咕噜咕噜,整个望江楼,一片死寂。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霸下煮酒(下)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三。

    “你哥哥…”范孟秋难以置信道,“他竟是你哥哥?”

    暗卫过往的身份虽在成为暗卫那一刻就被抛弃,即使范孟秋是暗卫首领,也不会知道他们过往的身份。范孟秋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他们不说,他也不会去问,但是他实在没有想到,杜暮祯还有个哥哥。

    “你的兄弟我都认识,可从没听说过这一个。”范孟秋皱眉。

    “我虽姓杜,也是暮祯的哥哥,却不长在戊城。”五号淡淡道,“我生在虞舜,长在虞舜。”

    “我哥哥的名字,你肯定也是听过的,只是你不知道他是我哥哥。”杜暮祯看了看五号,五号点点头,杜暮祯便道,“他叫杜忘忧。”

    “杜忘忧?”范孟秋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十分惊讶。

    昔年杜忘忧凭借一把夺魂刀稳居百知录高手榜第三,后来因为受了花无情的情伤退隐江湖,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想到他竟然入了暗卫,还成了自己的手下!范孟秋想起五号平日使左手剑,剑法已经十分精妙,若他右手执刀,那又该是怎样一番情形…

    水无意回来说在景阳遇到杜忘忧的时候他就奇怪,甚至不相信杜忘忧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想到,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难怪杜忘忧会来救杜暮祯,杜暮祯本就是他亲弟弟!

    凤歌气息渐弱,已分辨不出是否气绝。

    “你潜伏在暗卫,是为了监视我?”范孟秋问。

    “不是为了监视你,是监视你们。”五号道。

    “那日翰林院大火。在宫里追杀老二的人也是你。”范孟秋叹了口气。

    “是我。”五号大大方方地承认,“他看到我的样子已吓得没法动弹。”

    “我早听说,杜忘忧是有名的美男子,谁会把杜忘忧和其貌不扬的五号联系在一起?”范孟秋自觉大意,“这么多年,你一直戴着人皮面具生活?”

    “不得已而为之。”

    这时凤歌那儿又传来痛苦的呻吟,范孟秋不忍道:“多年情分,你就给她个痛快吧。”

    “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杜暮祯问。

    “交易?”

    “我可以把玉牒给你,但是我有个要求。”

    范孟秋心上一跳:“你说。”

    “拿你自己来换玉牒。”杜暮祯笑道。

    “我?”范孟秋惊讶,“你要我做什么?”

    “我都没问你要玉牒做什么呢。你何必问我?”杜暮祯笑道,“你叫人来领玉牒,然后自己束手跟我走。”

    “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没必要拐弯抹角地算计我,明说就好了。”

    “孟秋,你个二五眼。”杜暮祯突然骂了他一句,把范孟秋骂懵了,“你就这么想跟着御文王苦干?你就这么想被韩苻支使?你就不想查清楚你爹当年的案子?”

    范孟秋皱起眉,心里却犹豫了。范骋愈当年的案子,他隐约觉着是上面故意而为之,要么是敲山震虎,要么就是忌惮范骋愈。还有什么查清不查清的?

    “我们日后必有一战,我却不愿意与你对立,你若束手,我可以上报国师你是被御文王威胁的。我可以用许多方法为你开脱,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可以保你周全。”杜暮祯说得十分诚恳。“孟秋,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我又有几个十年的朋友?”

    范孟秋心里也在思考,虽然他和杜暮祯情分很深,只是他刚看凤歌的下场,却不敢轻易相信杜暮祯。水无意说得对,杜暮祯心眼太多,不如先答应下来,把玉牒拿到手,再想办法脱身。

    “我答应你。”范孟秋沉默了很久,才抬头道,“我答应你。”

    杜暮祯松了一口气,范孟秋复又问:“你交出玉牒,怎么和国师交代?”

    “这我自有说法,你不必担心。”杜暮祯道。

    五号突然道:“殷姑娘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杜暮祯这才想起来,刚刚让殷桑落去拿糕点,可是这都过去两刻钟了,殷桑落还没有回来。杜暮祯皱眉,对凤歌怒道:“你刚刚对落儿做什么没有?”

    凤歌的脖子上已经可以看见红点,她已经痛得没了抽搐的力气,此时听到杜暮祯问话,她只能费力地扯出一个笑容来,看起来十分可怖,却说不出话。

    杜暮祯看了看五号,五号立刻纵身去了厨房。

    “我们费了这么大劲,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玉牒,你到底把玉牒藏在了哪里?不在你家,也不在相府?”范孟秋问。

    “玉牒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当然是带在身上的。”杜暮祯笑道,“我把玉牒的信息,刻在了我的玉佩上。”

    “玉佩——”范孟秋瞪眼,“你……”

    “凤歌****与我在一起,却从没想过,其实玉牒,是她唾手可得的东西。她给我洗衣服的时候,几次把玉佩解下来给我,从没想过,这玉佩,就是她日思夜想的玉牒。”杜暮祯笑道。

    “杜暮祯你真是太贼了你…”范孟秋倒吸了一口气,“你真是太可怕了…”

    在地上的凤歌似乎想到了什么,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眼睛望着范孟秋,心里想道:不…那个玉佩是殷解蠡的,他的玉佩在周彧蓝那里,在周彧蓝那里!玉牒不在他身上!不要被他骗了!范孟秋!

    然而范孟秋却没法理解他的意思,现在他的心思都在杜暮祯身上。

    杜暮祯笑道:“我没把玉牒带在身上,等找到了落儿,我再带你去拿就是了。”

    正说着,五号就抱着昏迷的殷桑落过来了。

    “果真。”杜暮祯道,“落儿怎么样?”

    “殷姑娘气息均匀,应该只是蒙汗药。”五号道,“我送她回去。”

    “我来吧。”杜暮祯道,“你把凤歌处理了。”

    五号挑挑眉,把殷桑落送过去给杜暮祯怀里,杜暮祯对范孟秋道:“跟我来。”

    范孟秋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不再动弹的凤歌,心上一阵悲凉,在心里,默默地为这个姑娘念道:走好。

    他不知道凤歌对杜暮祯有没有真感情,他不愿意相信是有的,不然这个结局太令人难过。

    范孟秋看着杜暮祯抱着殷桑落的背影,心底无限感叹:凤歌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杜暮祯又是为何呢?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凤歌付出过真心吗?还是曾经有的?杜暮祯对殷桑落又是不是真心的呢?

    范孟秋更觉得,自己不该糟蹋人家姑娘。

    杜暮祯停下脚步,回头笑道:“怎么不走?”

    杜暮祯笑起来明媚好看,温润如玉,有种安定人心的奇妙作用,若是不认识他的小姑娘,肯定要被他迷倒了。

    “来了。”范孟秋笑笑,赶了上去,却觉得每一步,都十分沉重。

    酒还在炉子上煮着,咕噜咕噜,整个望江楼,一片死寂。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7594/ 第一时间欣赏辰国秘史最新章节! 作者:周安宇所写的《辰国秘史》为转载作品,辰国秘史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辰国秘史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辰国秘史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辰国秘史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辰国秘史介绍:
从前有块土地上,有十二个国家,它们并立而存,你争我斗,永不停息。 我叫周彧蓝,我是辰国人,我要讲的故事很长,因为这是我的一生。辰国秘史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辰国秘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辰国秘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