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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随轻风去     仙官txt下载     仙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四章 年关之前

    readx();    叶行远圆满完成了进献祥瑞的任务,受封爵位,离宫回馆,休息一晚。第二天就皇帝便命人送来恩骑尉的印信,叶行远摆香案拜受之后,得天命认同,正式得七品之阶,也额外得到了一种神通。

    这种神通来自于天命,与举人的“浩然之体”、“清心圣音”、“呼风唤雨”并不属于一个体系,对于一般的读书人来说,可能还不甚习惯。但叶行远同样拥有“破字诀”、“反字诀”两种不同于天机体系的神通,早有经验,因此试用之下,也算是得心应手。

    这一门神通名为“霹雳弦惊”,乃是一门弓术,可以空弓无箭射出一道光矢,威力更胜于一般的箭矢,对妖鬼灵物更有奇效。

    勋贵以武起家,尤重骑射,这“霹雳弦惊”作为七品恩骑尉的神通恰如其分,对叶行远来说虽然感觉上无甚大用,但总是聊胜于无。

    毕竟之前他防身神通甚多,但是缺乏物理攻击的办法,以前遇到险情有欧阳紫玉和莫娘子出手,他只能在一旁看着,顶多用清心圣音骚扰一下。现在要是再遇到什么妖怪,他终于也可以挺身而出远远放冷箭了。

    这门神通与射术息息相关,能开强弓射术越精,这门神通的威力自然也会越强。说起来“射”也算君子六艺之一,读书人本该学习,但本朝以八股策论取士,早已没人学这种东西,叶行远也顶多是个花架子。

    好在叶行远灵力甚足,这一道光矢威力也自不小,叶行远在院中试演神通,拉动弓弦,只听霹雳声响,那光矢去势甚缓,但接触之下,仍然将对面一块湖石射的粉碎。

    “叶贤弟好浓的灵力!”李成正要过来恭贺,看见叶行远露这一手。心惊道:“便是朝中武将,成日打熬气力,也未见得有叶兄这一箭的威力,只可惜射术实在太差了些。”

    李成听闻叶行远封爵。羡慕之极。作为将门之后,他一心执念想要重振家声,拿回原本李家的爵位。只可惜看上去渺渺无期,不想叶行远一个读书人倒是在十几岁的时候便得封爵,真是人比人得气死人。

    不过他脾气虽然不好。度量却不差,并无嫉妒之意,直言指点也是因为他性子直爽不会说话。叶行远知道他是好意,不在意笑道:“小弟本是文人,哪里会这舞刀弄枪?不过这一箭应该也足以防身了。”

    他看到这偌大的威力,也有些沾沾自喜,李成却笑道:“贤弟这一箭架子好看,要说防身却全无效用。你用的弓太软,因此箭速太慢,射程且短。又失了准头,稍通武艺者便能闪避,除非他站着不动挨你这一箭才行。”

    叶行远一想也是,便废然放下了弓,豁达笑道:“我果然不是玩这个的材料,还是老老实实回去读书,日后在朝堂之上,大约也用不到这一项神通。”

    这神通要是好生习练,在战场上斩将夺旗,大有妙用。但李成知道叶行远志不在此,也就不再多劝,只是心中可惜罢了。

    便叹息道:“贤弟你日后为官做宰,哪需要亲自动手?如今你的差事已完。不过你还要继续留在京中等待明年会试,不知是继续住在这驿馆之中,还是另觅住处?”

    叶行远的差事是干净利落完结了,李成的花石纲还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看这架势基本上是得在京城过年。他是期待叶行远能够留在驿馆,也好做个伙伴。所以才来问一声。

    叶行远想了想道:“离开定湖省的时候我就与诸位大人说过,这次随祥瑞进京,不复回返。不过其余人除唐兄之外,都是要回去的。他们一走,我们还住在这驿馆之中妥当否?

    唐兄原说要与我同住,在京中买一处宅子,不过如今临近过年,急切间倒也确实无觅处。”

    李成摇头说:“何必要这时候买宅子?到明年你中了进士再买不迟,到时候自有大把的优惠。这期间便住驿馆便是,此处宽敞方便,若有贤弟你在,我们两家之外便不会再招待旁人。

    贤弟你现在身份不同以往,眼看着就要青云直上,驿馆主人只怕巴不得你多住些日子,愚兄也想求你相伴。”

    要是叶行远走了,驿馆空出来一半,说不得还得再招待其他人,驿馆主人可不会给李成好脸色看。能留住叶行远,李成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因此也分外卖力。

    叶行远知道他想法,哑然失笑道:“既然如此,我确实也懒得再搬,我便去与唐兄商量,留住驿馆,便在此地过年,一切等明年三月会试之后再说。”

    李成大喜,“这便好了,咱们一起过年,也有得热闹。一应采买物事,贤弟你不必费心,自有你嫂子张罗。”

    算算日子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与叶行远同来的定湖省人都是归心似箭,想趁着腊月间赶回家乡。他们走后叶行远在京城举目无亲,纵有老唐相伴,过年也难免不热闹,想着与李成作伴也挺好,当下便点头答应下来。

    之后叶行远与唐师偃一说,唐师偃也并无意见,不过朱凝儿却也坚持要留下相伴,让叶行远有些头疼。他劝道:“南北长渠工程之事,尚需你去统筹。唐兄留在此地,是因为与我一同赴来年会试,我们若侥幸中了,那或许也就不再回返定湖。你留在此地不便,日后也没人送你回去。”

    朱凝儿答道:“正是要等主公会试之后再走,这时候回去是过年,又逢天寒,工程难动。有父亲坐镇,我这时候回去也没什么大用,若主公能高中进士,我借此声威返乡,更能掌控人心。

    那时候也不用主公相送,我从荆楚穿定湖,上千里路都走过来了。从京城水路坐船回返算得什么?何况还必有一路鸦神信众帮忙,安全得很!”

    你这时候还要掌控人心干什么?再说什么时候京城到定湖一路都有鸦神信众了?叶行远对这个小姑娘的野心实在是哭笑不得,苦口婆心道:“这几月我大约就是闭门读书,无暇他顾,你在这里会很无聊的。”

    朱凝儿正色道:“正是知道主公必要专心准备功课,凝儿才得在此辅佐,如今鸦神祥瑞救驾,得皇帝亲自加封,正该在京城立下一个据点。

    我今日便见了几位施主,算着要筹集两三万银子,在皇城西侧盖一座鸦神大庙,必得美轮美奂,力压京中一众神庙方可。”

    叶行远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小姑娘不声不响已经搞出那么大的动静。这面圣不过才过了一天,她怎么就已经联系上了这么大手笔的“施主”?这就是说她在此之前已经与城中居民联络,叶行远居然毫不知情。

    唐师偃叹道:“贤弟,你的女人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叶行远无奈,朱凝儿所说也是正理,鸦神之事叶行远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送佛送到西天了,他可没空再为这位正神工作。但是皇帝加封之后,鸦神信仰必然又有一个蓬勃的发展,此时在京城之中立鸦神庙确实是大好时机,能够办这事的,似乎也只有这位神通广大的小姑娘了。

    “那你就暂时留在京中,不过可千万得谨言慎行。”木已成舟,叶行远只好殷勤叮咛,朱凝儿欣喜答应。

    十二月初一,定湖省进献祥瑞的队伍,除了为首的叶行远、唐师偃、朱凝儿三人之外,尽皆离京回返。驿馆立刻空出来一大片,原本挤一挤的江南花石纲队伍总算能住得稍微松快些,李成当晚也再请叶行远喝酒。

    “今日是你嫂子亲自下厨,招待一下贵客。”李成一边殷勤劝酒,一边叹息道:“不说贤弟对我的救命之恩,便是这官位品阶,如今愚兄也瞠乎其后,等会试一过,要再请贤弟喝酒可真是高攀了。”

    叶行远如今得封爵,又提升一步成为七品,李成不过是九品制使,看上去也没有升迁的机会。不像叶行远等明年会试一中进士,更是会一跃龙门,到时候两人的身份差异更是天差地别。

    “李兄只是怀才不遇,只要一有机会,必将飞龙在天,到时候反而要提携小弟才是。”叶行远对李成也算看好,他这种武将用武之地在乱世。现在朝中暗流涌动,四面不宁,一旦战事爆发,李成有了军功,那提拔起来可是像坐火箭一样。何况他本身底子硬,还有祖传神通,只不过是缺一个机会罢了。

    李成长叹,“吾等用武之地,无非是战乱之时,所谓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我是宁可不要这机会,也不想让百姓流离,惟愿一切太平吧!”

    李夫人正端菜上来,听他这话,黯然笑道:“正是这个道理,我早劝你安安稳稳,不去想什么封妻荫子,在乡间安享太平岂不是好?你非舍不下家传的宝刀,差点在京中惹出祸来。

    前日与你说的,你可还记得?如今叶公子封爵,为表恭贺,这宝刀便送与了叶公子吧!你还留着这祸根做什么?”

    说话间,她竟直接走到李成身边,解下他腰间佩刀,恭恭敬敬送到了叶行远面前。(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正人君子

    要送刀?叶行远发怔,他虽然侥幸得了一个爵位,但可没有走武途的想法,要这宝刀有什么用?便拒绝道:“李兄何必如此?之前就已说过,王公公送回宝刀乃是完璧归赵。你还要凭这宝刀建功立业,我又有何用?”

    李成在一旁叹道:“贤弟你莫要推辞,这几日我也想的分明。我仕途蹉跎,此次入京本想走通门路,不想反是被人坑害,只在此迁延时日,回去也难以交差。

    再兼又生变故,幸得贤弟仗义援手,才能保全性命。如今已是心灰意冷,这次花石纲事了,回返家乡就打算辞官。这宝刀留在身边也无用,不如用来恭贺贤弟高升。”

    经历京兆府大牢一场祸事,李成也想明白了,自己这脾气真不适合混官场,再这么坚持下去早晚要拖累家小,在妻子的撺掇之下,便起了隐遁之念。

    叶行远心想也是,这人在太平年月当官只会受气,回乡静待时机也不是不好,只是人家祖宗传下来的宝刀,他实在不好收。

    便又推脱道:“人各有志,李兄打算暂时隐退享享清福也不是坏事,但这宝刀不如还是留着,至少是个先祖留下来的念想。”

    李夫人含泪道:“便是要断了他这个念想!李家一门忠良,捐躯沙场,死得只剩一些孤儿寡母,又哪里能护佑得住子孙?叶公子而今封爵,日后大富大贵,这才是能持此刀之人。你若不收,我也只好把这刀扔了。”

    李成连连叹气,却不说话,叶行远看他们夫妻俩心意已决,只能勉强接过宝刀道:“李兄与夫人相强,我也只能暂时收下,便算为贤伉俪保管一阵,日后若要取回,尽管来找我。”

    李夫人大喜。送出宝刀倒像是断了个祸根一般,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许多。李成虽然不舍,但大约也是被妻子说服了做了决定,再加上是真心感激叶行远。觉得家传宝刀到他手里不算明珠暗投,因此也松了口气,只一杯杯连着喝酒,不一会儿便醉得人事不知。

    叶行远同样多喝了几杯,脑中有些昏沉。看李成醉了,便想告辞回去睡觉。李夫人却又殷勤劝酒道:“叶公子,你相救我家老爷,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今日他醉了,且由我陪公子喝上三杯,以显诚心。”

    她素手纤纤,提着青玉酒壶给叶行远斟满,回头取了个白瓷杯,也给自己倒上。一仰脖子便喝干了。浅笑亮出杯底,眉目间露出几分风情来。

    叶行远隐约听李成提过他夫人原本出身风尘,不过这种事涉阴私,他也没有多问。此刻见李夫人酒量甚豪,也不虞有它,只劝道:“嫂夫人何必如此客气,李兄与我兄弟相称,你直呼我名字便是。你大病初愈,便喝这一杯足够了。”

    他自己提起杯也一口喝完,轩辕世界的主流美酒还是粮食发酵酿造。蒸馏工艺并不成熟。蒸馏酒被称作“臭酒”,只有底层劳力才会喝几口。今日李成请客,用的酒乃是善酿,口感与米酒类似。叶行远如今也能喝个斤把,只要不像李成那般借酒消愁,应该是不回速醉。

    李夫人眼波流转,她其实也甚为美貌,只是前几日脸上有病容,叶行远也笃信“朋友妻不可欺”。根本没有多看。此时喝了酒,却愈发容光焕发起来,双颊有了些血色,更衬得肤白胜雪。

    她摇了摇头轻笑道:“你既呼我为嫂,我当以‘叔’称之,李成没有兄弟,我亦是孤苦无依,自小便不知父母亲戚在何方。早觉得既无娘家,婆家也靠不上,今日多了个叔叔,心中甚为欢喜,那怎么也得再喝一杯。”

    李夫人又给自己斟满,向着叶行远一举,再次一口喝干。

    叶行远没奈何,也陪了一杯,再阻拦道:“嫂夫人心意,我已心领了,再多喝只怕伤身”

    李夫人哪里理他,自顾自的斟了第三杯,吃吃笑道:“叔叔少年得志,不过十七岁已经是一省解元,待得明年会试,必当一朝成名天下知。而今又获封爵,真可以说是文武双全,比你这不成器的兄长可强得多了。”

    她语气中颇有哀怨之意,叶行远感觉有点不对劲,讪笑道:“李兄名家之后,武艺精熟,如今虽然不得志,日后却未必没有翻身之日。在下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能与他相比?嫂夫人还是少喝一杯。”

    李夫人用青葱一般的手指头儿拈起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叶行远,低下头咬住杯沿,浅啜了一口道:“多谢叔叔好意,你这兄长可不会如叔叔这般温柔小意,似你这般应该有许多红颜知己吧?”

    这个话题有点尴尬,叶行远瞧了一眼沉醉伏在案上的李成,咳嗽一声,正想顾左右而言他,李夫人却不待他答话,又道:“这第三杯酒么,便是恭贺叔叔封爵,又得李家宝刀,日后必定能够出将入相,安定天下。”

    叶行远再迟钝,这时候也觉得李夫人的表现怪异。你老公虽然醉了,但还在旁边趴着呢!这是勾引还是我想得太多?他九世童身,连在貌美如花的狐狸精都守身如玉,这位统共才见了两面的嫂嫂还是少惹为妙。

    “那就再喝这一杯,喝完之后,我也要告辞了。夜间天寒,李兄又喝醉了酒,嫂夫人带他早些休息。”叶行远心不在焉的端起酒杯,却发现自己的酒杯竟然是空的,不觉一愣。

    李夫人在叶行远愣神的时候,伸手将自己喝过的酒杯递到他面前,眼神火辣,轻声道:“叔叔若是有意,且饮了我这半杯残酒”

    我靠!叶行远赶紧退了一步,紧张的再度看了趴在一旁的李成一眼,这是当着老公的面赤裸裸的勾引。酒杯的一侧,还留着李夫人鲜红的半副唇印,这剧情的展开也未免太诡异了吧?

    这要是作为正人君子,便该劈手夺了这酒泼在地上,再大喝几声“我乃是个顶天立地、噙齿戴发男子汉,不是那等败坏风俗、没人伦的猪狗!嫂嫂休要这般不识廉耻,为此等的勾当!”

    不过叶行远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正人君子,他一向是会把事情多想几层的人。今晚这事,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

    李夫人强要送叶行远李家家传的宝刀,之前她是一副愿与丈夫同进同退、安贫乐道的模样,送刀是为了避祸,倒也能解释得过去。

    但三杯酒还没有下肚,她却突然表现出了冶荡的本性,可不是那么贤惠的娘子。这时候再回想之前的送刀,就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了。

    她难道是想连人带刀一起倒贴?叶行远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这副皮囊长得不错,但好像也没那么小白脸吧?

    李夫人送刀与勾引,到底是为了什么?叶行远心中疑团未解,略一犹豫便苦笑道:“嫂夫人喝多了,莫要开玩笑,还是早些歇息吧。”

    闹将起来,李成脸上也不好看,叶行远想着还是找个由头,与老唐朱凝儿搬出去住,否则也要尽可能减少往来,免得惹出什么事端。

    李夫人放下酒杯,盈盈笑道:“叔叔果然是坐怀不乱的真君子,我本想先求一夕欢好,之后说什么都便宜。日后有什么好处,我们两个既有了关系,也好分配,如今却叫人作难了。”

    她以手托腮,这么直白的勾引被拒绝却也没露出什么羞惭之意,目光仍旧在叶行远身上逡巡不停,似乎还不想放弃。

    叶行远心中一动,朗声道:“嫂夫人有什么话,且自明言,难道是与这李家宝刀有关?不管这其中有什么好处,在下都并无兴趣,这刀就请嫂夫人收回。今夜之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夫人这句话已经挑明了是想与叶行远合作赚好处,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李家宝刀可能藏着什么秘密。说实话叶行远是真的不感兴趣,他现在面前康庄大道,何必要横生枝节,把自己扯进麻烦里面?

    就算李家宝刀真的藏着什么富可敌国的宝藏,叶行远也宁可将它拒之门外。

    李夫人绣眉一挑,脸上露出赞赏之色,笑道:“叔叔果然聪明,只是片言只语便能猜得到今夜的关键之处。不过李家宝刀之中所藏的秘密,天下读书人都不可能不心动,你要是知道究竟,就绝对不会放弃与我的合作。”

    叶行远皱眉道:“再珍贵的东西,那也是李家之物。嫂嫂既然嫁入李家,便该三从四德,不可妄生贪念,行差踏错。”

    李夫人咯咯一笑,凑近叶行远,吐气如兰,“就李成这个废物?老娘下嫁于他,原指望他能够凭着一刀一枪,博个列侯,也好早日开启宝刀之妙。早取了其中宝物,我便可回返故国。

    哪知道他蹉跎数年,一事无成,我撒了大笔金钱,也才给他弄了个九品制使。偏他这人脾气又执拗,不可巴结上官,如今不但是升迁无望,连现在的官位都未必保得住。你说我要他作甚?”(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宝刀来历

    看来李夫人嫁给李成还是早有预谋,根本不是李成想象中的从风尘之中解救弱女子。叶行远心中默默为李成点蜡,但仍摇头道:“嫂夫人,切忌交浅而言深,我们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你与我说这些又有何用?”

    李成眼瞎娶了个别有所图的老婆,这事儿跟叶行远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女人心机甚深,叶行远更不想靠近。

    李夫人娇笑,“谁叫叔叔你是这几年来我所见到最适合李家宝刀的主人呢?出身白丁,饱读诗书,一省解元,灵力充沛,又能得封天命爵位。这样的人选,到哪儿找去?”

    原来如此,叶行远恍然大悟,说起来满足这些条件的人整个轩辕世界估计还真不好找。单说读书人封爵的,朝中似乎只有几位老大人才有此殊荣。而那些世袭的小爵爷们,又有哪个肯读书的?

    就算有零星满足条件的,李夫人也未必有机会勾搭得上,所以看见叶行远便病急乱投医?纵然如此,她又哪来的信心可以说服叶行远,真以为可以靠色相迷人?

    叶行远鄙夷的想到,虽然不知李夫人今年贵庚,但至少也是二十多快三十的老女人了,与他这小鲜肉怎相配?叶行远都能狠心拒绝美绝人寰的莫娘子,你这一个御姐人妻难道能比狐狸精更魅惑?

    这时候叶行远才多看了李夫人两眼,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确实生具内媚之相,虽然只薄施脂粉,衣衫也是素淡,却有一种楚楚可怜之姿。

    目光如水,面带桃花,腰肢纤细,行走之间如弱柳扶风,胸臀摆动,身姿更是成熟得如蜜桃儿一般,引人入胜。别有一番风味。

    好吧,要是叶行远真是未经人事的小年轻,至少有七八成的可能被勾引了。但他可是有道德有理想有底线的读书人,岂能如此不堪?

    叶行远叹息道:“承蒙嫂夫人青眼。不过我话已说明。今夜之事,我可尽当没有听过,这宝刀也原物奉还,你有什么企图,找李兄再努力也罢。找其他人也罢,与我全不相干。

    在下这便告退,嫂夫人总不至于要杀人灭口吧?”

    此女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她毫不保留的说了一堆,叶行远也担心她被拒绝之后要狗急跳墙,好在现在叶行远身份不同,身负天命爵位,对方就算要有所不利,也得仔细掂量掂量得失。

    李夫人听叶行远坚辞,也不着急。缓缓在桌边坐下,自己将那半杯残酒饮尽,这才开口道:“叔叔你心志如铁,更是我理想的人选。你不必担心,我既然敢跟你说这些,便绝不怕你说出去。

    我刚才便已经说过了,这李家宝刀关系的东西,世上读书人没有不想要的。你且坐下,听我慢慢与你说明。你一个大男人,不会怕我吃了你吧?”

    她巧笑盼兮。揶揄着叶行远。叶行远无奈,靠着大醉的李成坐下,一只手扶在他肩膀上,“嫂夫人还要说什么。在下洗耳恭听。”

    叶行远心里也有点好奇,李夫人连续强调,好像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反正姑妄听之,倒也不妨,叶行远就当是听个故事,增广见闻。

    李夫人捂嘴笑道:“李成酒中我下了千日醉。虽然醉不到一千日,但明天早晨之前绝不会醒来,你不必怕被捉奸在床。”

    谁要与你**了?不知廉耻!叶行远心中不屑,只不耐道:“嫂夫人莫要开玩笑,快说正题。”

    说完各自回家,再表示一下自己一定会把这些事统统忘掉,从此不要再跟这位嫂夫人有什么纠葛。叶行远已经做好了盘算。

    李夫人似是知他心思,却不在意,娓娓道:“要说这李家宝刀所藏的秘密,却要从这刀的来历说起”

    叶行远插口道:“这刀不是李家祖先传下来的么?有何来历?”

    李夫人点头,“确实是李家先祖传下来的,但却并非是开国之时李老令公所用的宝刀,这一节只怕是李成自己都不清楚。”

    叶行远一怔,李家将的传奇他都知道一二,不解问道:“李老令公号称金刀无敌,一口刀杀得妖蛮望风而降,难道不是这口宝刀?”

    李夫人笑道:“既然说是金刀无敌,他用的自然是一口紫金大关刀,重七十二斤。当日李家在狼山战败,老令公冲杀无果,死在乱军之中,这刀性通灵,当时便哀鸣自断殉主,哪里能传得下来?”

    叶行远一想也是,战场之上,这种短刀作用不大,还是得长柄大刀才能有范围性的杀伤力。这口宝刀虽然锋利,也不过只是寻常防身之用,并不适合战场厮杀。

    他知道李夫人自然会讲下文,便没有追问,好奇心却越来越重了。

    李夫人继续说道:“其实这一口宝刀,本来并非是李家之物,而是靖难之时一位大贤的佩刀,他因为感于李家忠义,在赴死之前将此刀相赠。”

    靖难之时?赴死?叶行远敏锐的发觉了两个敏感词,立刻起身,拱手道:“我明白了,不必再说!此事与我全无关系,在下告退!”

    靖难虽然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但是到现在还是本朝不可提及的一段黑历史,就算历代文臣努力洗白,但始终脱不了叔侄相残的恶名。

    李家似乎就是靖难之中站错了队,所以开始彻底倒霉,那他们在靖难之中交好的大贤,显然应该也不是最后的胜利方。

    虽然失败者一直宣称自己才是正统,但是即使是轩辕世界依旧遵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规矩,一旦开始争夺帝位,那就是天命之争,失败者尸骨无存。

    所谓大贤,在靖难之中诛九族的还少么?

    叶行远是前途远大的少年,可不想跟这种积年的叛逆扯上关系,尽管隆平帝年间早就没这么风声鹤唳,但该避嫌的还是避远一点好,总不吃亏。

    李夫人却一把扯住了他,“叔叔果然乖觉,一听靖难两字就撒腿就跑,也难怪你小小年纪在官场之中游刃有余,李成真是连你一根毫毛都及不上。

    不过你又何必着急,靖难已过百年,这些恩怨都烟消云散。你听我一个弱女子说说闲话,又能怎的?便听我说完再走不迟。”

    有这么不简单的弱女子吗?叶行远啼笑皆非,心中对这位“李夫人”却更加警惕。

    听她话中的意思,这一段历史李成本人都不知道,想来在李家也没有流传下来。她作为一个外人,又是从什么地方知晓其中详情,然后处心积虑嫁入李家,谋夺这宝刀之中秘密。

    这一番作为只是想一想便觉得骇人听闻,其心志之坚毅,谋划之深远,都让叶行远惊异。

    他叹气道:“既然涉及如此秘辛,夫人似乎也可坦诚相待,说明你是什么来历。不然的话,我听起来总觉得不敢置信。”

    这种百多年前的事,总不能信口雌黄,要有证据才行,李夫人既然要说,叶行远就得先问清她的身份才行。

    李夫人清冷一笑,傲然道:“我就知道叶公子你为人谨慎,若不与你说清楚,你是绝对不会信的。好吧,你是这世上知道我身份的第三人,万请不要泄漏。”

    她顿了顿,闭目凛然道:“我便是姚德裕的后人,是他的第九代玄孙女儿,这宝刀原本就是我家的东西。”

    姚德裕?叶行远再怎么胡思乱想,也没想到这口李家的破宝刀居然扯到了这等人物!他瞠目结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本朝三百五十余年,姚德裕可说是最有名的大儒之一,不仅仅是因为他学问渊深,妙悟天机,曾经官居一品,掌天下权柄。

    更重要的,他是靖难失败一方悯帝的谋主,在兵败之后,又誓死不降,被夷十族!当时江南尸山血海,便是拜这位姚大儒所赐!

    这口宝刀原本是姚德裕的?是他送给了李家的人?李家人怎么没有被杀光?叶行远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皱眉问道:“姚德裕十族俱灭,哪里来的后人?李夫人,招摇撞骗也得有个限度。”

    悯帝自缢,也没有留下子嗣。即使如此,后来几十年间也有不少人假托悯帝的名义起事,不过都是旋踵而灭。但从来都没有人会冒姚德裕之名,因为大家都清楚得很,朝廷下手斩草除根,江南几乎无有姓姚人,哪里还来的后代?

    李夫人凄然道:“当初先祖阖家诛灭,只有他孙子的一个通房丫头落水逃生,后来被人所救,才发现竟怀了骨肉。当时自然不敢言说,在好心人帮助之下逃亡塞外,数月之后产下一子,便是姚家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

    我祖上在塞外传了五代,因为受天命反噬,一直都是单传,人丁极薄,到我这一代上,终于未有男丁,只有我一个女儿。”

    至此,姚家终于无人继承香火,李夫人咬牙道:“我便是不肯认这天命,这才想要取回先祖宝刀,开启圣人陵墓,取得先圣灵骨,以求天机再变。叶行远,这可是关系到你读书人成道大事,你可愿帮我?”

    圣人陵墓,先圣灵骨?叶行远当然知道这是了不得宝物,没想到李家的宝刀,竟然是与此相关?(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圣人灵骨

    世人皆知姚德裕大儒之名,靖难之后,姚家虽然族灭,但姚德裕的著述却并未遭到禁毁。当时的武帝夺侄儿之位,担心得位不正,受人诟病。虽然杀起不服的人来从不手软,但一直假惺惺的秉持“不以人废言”之论,还故意将姚德裕的文章结集刊行天下,让所有读书人来挑其中谬误之处。

    怎奈姚德裕虽然愚忠,可学问功底之厚,灵力蓄积之深,已经远远超出同侪。这文集遍传于世,也有人有心跟随皇帝的政治正确,却无人能找出他书中的毛病,一时传为笑谈。

    后世皇帝发觉不对劲,想要将姚德裕的文集收回,但流传已广,难以禁绝,也只得罢了。

    百多年来读姚德裕文章,有不少大贤称赞不已,许他此身修行已接近成道。只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便有机会登天榜,赴神阙,得仙官禄位,从此长生不老,享尽仙福。

    可惜他福薄,一腔忠义所托非人,等于一脚踩进了天命陷阱,最后尸骨无存连累家人,也丧失了本朝难得有一次的仙官飞升机会。

    而此人之所以有这样的成就,故老相传,便是姚德裕幼年之时,曾经无意闯入位于高阜城的圣人陵墓,得圣人灵骨舍利一枚,这才读书仕途无有不顺,一路登顶。直到最后兵败被杀之前,竟从无挫折。

    现在面前李夫人对叶行远说李家的宝刀,居然跟这个类似神话的传说相关,叶行远焉得不惊?

    他锁眉问道:“姚德裕得圣人灵骨之事,居然是真的?但姚家被查抄之后,武帝曾掘地三尺,连姚家老宅一砖一瓦都细细掰开看过,哪里有什么圣人灵骨?”

    这东西要是真的存在,武帝绝不可能放过。但姚家灰飞烟灭之后,也没有听说圣人灵骨出世,怎么说都像是一个无稽之谈。

    李夫人冷笑道:“圣人灵骨何等神物,生而有灵,岂能为暴君所得?”

    她缓缓摊开手,只见她手中一枚半寸大小的白色骨殖在月光下淡淡闪着清辉,叶行远定睛细看,这大小形状,果然是类似人类的指骨。

    他不由骇然,连珠炮般询问道:“这这便是圣人灵骨?怎么还会在你手上?姚家既有此物。怎么会六代都不曾复兴?”

    李夫人点头,将这至宝随随便便的塞进了叶行远手中,叶行远觉得触手温暖,但灵骨内里本该有的磅礴灵力早已荡然无存,又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耳畔只听李夫人淡然道:“此物具灵性,姚家家破之时,便消失无踪,暴君无处可觅。数月之后,先祖降生之时。手中就紧紧攥着这东西。

    原以为凭着圣人灵骨,吾族之人必能再起。可惜灵骨之中蕴含灵力已然消散,再无用途,我家数代百年潜心研究。最后才知究竟。”

    原来圣人灵骨,本身就是历代读书人踏仙官之途的凭证之一。古往今来历朝历代,每隔数百年便有人得天地独钟,才气逼人。再有天大的气运得到圣人灵骨。便能妙悟天机,辅佐君王,调理天下。待到功德圆满,自可求登仙之途。

    而姚德裕得了灵骨之后,最后一步并未完成,这一枚灵骨就失去了效用,须得有人将之归还圣人陵墓,重新请得一枚灵骨,才能再得登天之机。

    怪不得李夫人一开始就说这东西是天下读书人都不可能拒绝的诱惑,叶行远都不禁觉得血脉贲张,蠢蠢欲动。这可是登天之机,也就是轩辕世界读书人的终极愿望!

    读书人十年寒窗为科举,从童生而秀才,从秀才而举人,从举人而进士,从此踏入宦途。运气好的,入翰林御史六部学习,为清流文官;运气差的,派往地方,治理郡县,累积功德政绩,为俗流事务官。

    不过不管如何,只要考评优异,便能慢慢擢升,由七品而六品,六品而五品,以此类推,直至一品大员,为礼绝百僚的宰相。

    从此这万里江山,可说是一手掌握,调理阴阳,发展民生,一举一动都是关系到大功德大罪孽之事。然而这还并非读书人的终点。

    这时候已经升无可升,赏无可赏,在世上要再进一步,除非是谋逆做皇帝。但大多数贤臣都不会选择这条天命的路线,因为皇帝虽好,终究还归于天命,不得自由。

    真正的读书人,乃是要在这宰执天下的过程之中,领悟圣人之道的真谛,成道圆满,一叩仙门!

    轩辕世界是有天庭的,叶行远早就知道,人而登仙也不是传说。在历史上有清晰的记载,只是以前这与叶行远离得太远,他并未曾认真想过。

    大乾朝召公,辅佐三代皇帝,忠心耿直,清正廉洁。虽为顾命大臣,行废立之事,却无私心,家无私财,朝野敬服,天下太平。为相三十载,及至满头白发,卧床不起,忽一日笑对家人言道:“吾文章侥幸,已中天榜副册,可入天庭为官,汝等有幸,与我同行,从此可无饥馁矣。”

    老妻儿孙只觉得召公年老糊涂,不以为意。谁知数日之后,天降祥光,笼罩召公府邸,接引其归入天庭,乃是拔宅飞升,真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前朝张宰相励精图治,变法图强,功勋卓著,也是同样举宅飞升而成仙官。至于再往前朝,那这种传说数不胜数,尤其是号称大治的三代之时,成仙之说更是繁多,只是年代久远,无从考证而已。

    从史书上来看,自圣人之后三千年,第一个千年可说是黄金时期。大约是因为距离圣人教化时间不远,不数十年便有飞升的记载。

    第二个千年略逊,差不多每隔百年,方有记录。到了第三个千年之上,或许是因为承平日久,差不多每朝只有一人飞升。而轩辕历三千年之后至今,凡四百五十年,竟无一个飞升的仙官!

    也就是说轩辕历两千九百九十八年,前朝张宰相是有记录以来的最后一个,姚德裕本来大有希望,可惜跟错了人。

    叶行远一向认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他来自一个唯物主义的世界,对各种封建迷信一直是鄙夷不屑,但来到轩辕世界之后,亲眼见神通、剑仙、妖怪。早就已经理解了这世界并非是原来的规则,对于这种飞升成仙之事,当然也不可能不向往。

    尤其这是读书人正途,一路向上,并无偏差。叶行远捏着那凉浸浸的圣人灵骨,心中挣扎,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相信李夫人之言。

    这一枚灵骨应该不假,虽然灵力已失,但剔透通明,握在手中亦能觉得耳聪目明,脑内对天机的认识脉络无比分明,要不是圣人灵骨,叶行远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宝物能有这等效用。

    他努力平抑呼吸,装作漫不经心问道:“李夫人身怀如此秘辛,倒是忍耐得住,只说来说去,这与李家的宝刀又有什么关系?”

    李夫人答道:“李家宝刀,也同样是先祖从圣人陵墓之中得来,可说是开启圣人陵墓的钥匙。”

    叶行远驳斥道:“刀兵乃是凶器,圣人不得以而用之,世人皆知圣人最恶凶器,陵墓之中岂会有此陪葬之物?”

    李夫人掩嘴而笑,“叶公子学问渊博,也知圣人不用刀兵,却不知圣人得意弟子裴将军也同葬陵中么?这宝刀便应该是裴将军的随身佩刀,且看刀身之上有龙形花纹,正是上古裴家的家纹。”

    古家族皆有家纹,裴将军乃是古裴族子弟,亦是圣人弟子,性情豪壮,有万夫不挡之勇。一路卫护圣人周游列国,后来死于圣人之先,圣人为之悲痛欲绝,吩咐要与其同葬。

    叶行远还在试图找出李夫人的破绽处,但她的话严丝合缝,一时倒是寻不到什么漏洞。

    他叹气道:“便算我暂时相信了夫人吧,但这等大事,夫人怎会轻易与我言说?再说之前你找李兄,就算开启圣人陵墓取得了灵骨,似乎也无大用”

    李成并非读书人而是武将,他不修天机而修自身。武将封神只在战场,除了上古神话中的金仙弟子之外,从来没听说有肉身飞升的,李夫人以前将希望寄托在李成身上,又有何用?

    李夫人看了依旧沉醉不醒的李成一眼,“圣人灵骨,于我无用。我只希望他继承裴将军之勇。趁这乱世,辅佐明君,推翻这朝廷,绝了暴君之后。”

    她语气森然,却又显得有些平淡,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简直如家常便饭一般,也可知姚家的仇恨郁积了多少年,仍旧未得消散。

    灭族之恨,理所当然,叶行远也不以为意,只是听到“乱世”二字,心中一动。果然有识之士都是这个感觉,丰亨豫大的太平盛世之下,潜藏着乱世的洪流,这真的不得不早作准备。

    叶行远咬一咬牙,下定了决心,斟酌着开口道:“那夫人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我若是得了圣人灵骨,必然要辅佐朝廷,到时候岂不是成了夫人的阻力?你到底要我作什么?”

    他顿了一顿又道:“有言在先,对不起李兄的那种事我乃正人君子,这是绝不干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再闻天命陷阱

    这是困扰叶行远的最后一个问题。≤≤小≤说,有圣人灵骨、登天之路这种诱惑放在面前,他心底明白,便算是飞蛾扑火,他也不会轻易放过这种机会。

    叶行远只是不理解,姚家隐忍了百年,李夫人不惜下嫁一个武夫,谋划布局这么久,怎么会突然冲动起来直接向他和盘托出?难道主角光环突然发挥效用了?还是李夫人陡然看中了他的小白脸,打算与他双宿双栖?

    李夫人噗嗤一笑,紧绷的表情松开,如春花绽放一般,“说得好像我要逼良为娼一般,你放心吧,我虽为复仇不顾一切,但也不时那种轻贱女子,便是这李成”

    她似乎觉得说这种话题不妥,轻咳一声,含糊带过,正色道:“并非是我选了公子,而是天命选了公子。隆平帝糊涂给你封爵之时,却不知道是给自己皇朝选了个掘墓人。”

    叶行远隐隐觉得这话传出去自己要倒霉,赶紧追问道:“此言何解?夫人莫要危言耸听。”

    李夫人淡笑道:“我吓唬你做什么?你现在是得小心,万一有人想到这一点,只怕会不顾一切的攻讦你,这时候你可难有立足之地。非得借圣人灵骨,才能化险为夷。文人得天机,皇家得天命,此为阴阳之道,圣人苦心孤诣,便是要形成一个平衡。

    而封爵,便是分出一部分的天命。要是当世大儒封爵,本身海纳百川,阴阳相济,当然当得起这天命。或者干脆不学无术之辈,只得此天命之福,无科举上进之路,也就罢了。偏你是个举人,眼看就能考中进士,上不上下不下,天命天机一合。恰如风助火势,可谓骑虎难下!”

    叶行远蹙眉,这话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历代文人封爵,确实都本身是大儒。官位也高了,为添其荣耀方才给予爵位。或者是开国之时,天命正盛,赏其殊功。

    要不然封爵就是不可能体悟天机的武人,抑或皇亲国戚、国舅驸马。这些人都不会再经科举进入官场。想起来以举人之身而封爵,还打算参加接下来会试继续上进的,叶行远这种情况还真是绝无仅有。

    但是这样的后果会是什么?叶行远想不明白,便问道:“纵然如此,我一向精忠报国,科举仕进之后,自然也会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这区区一个恩骑尉的爵位,又能如何?”

    这爵位无非是给他带来一个没什么作用的打架神通,提升了他一点地位。但在科举入仕之后,似乎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与其说叶行远看中这个爵位,不如说他更看中自己的名字在皇帝面前挂上了号。

    按道理来说,叶行远此后安生做官,在升到三品之前都没机会提升爵位,似乎对他的人生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李夫人摇头,“话虽如此,但叶公子你可知天命陷阱否?”

    此言一出,叶行远脑中轰然一响,种种不明之处。陡然迎刃而解,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果然,当时封爵的时候就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原来应在这儿!

    现在叶行远更相信李夫人确实是姚家之后。要不是这种大儒的后人,一介女子怎么可能读那么多书知道那么多事,天命陷阱这个名词还是叶行远从周知县口中得知,此后校验,深以为然,不想李夫人也能信口说出来。

    天命这东西比天机更不可测。玄虚变化,喜怒无常。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叶行远深切体会过了。得了封爵,便是与朝廷的天命扯上了关系,要是他不作为倒也罢了,但要有作为,必然是一步步踏入天命陷阱之中,只怕前途多舛!

    叶行远只觉得头更疼了,他定了定神,沉吟道:“夫人之言,我已尽知,兹事体大,我需要考虑一番,才能给夫人答复,不知道可否容我几日。”

    李夫人微微颔首,自信笑道:“若是叶公子一口答应这种荒诞之事,我还要觉得你不稳重,此事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不急于一时,便请公子好好考虑三日。不过其实你的答案我早已知晓。”

    她又恢复了刚才贤淑女子的模样,取回叶行远手中的灵骨,低头开始收拾酒菜。叶行远告辞,急急走出,一直穿过小花园的月洞门,这才擦了擦额头。这是寒冬腊月,他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计划总是会出偏差,进京进献祥瑞,叶行远有心做个幸进之臣,打算刷一刷皇帝的好感度。再混过来年会试,以后宦途总能好走一点儿。谁知道一不小心刷过了头,得了个爵位,还没高兴多久,竟然又惹出这种大事?

    这下好了,一个搞鸦神教的朱凝儿整天撺掇叶行远造反,这事儿还没平息。又碰上一个矢志复仇的李夫人,难道自己要在叛逆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但就像叶行远舍不得鸦神带来的好处一般,他更舍不得传说中的圣人灵骨和登天路的机会。李夫人说得对,叶行远的答案是注定的,因为天命陷阱的存在,他甚至别无选择。

    三天的时间,只是让叶行远能想得更清楚些罢了。

    叶行远叹了口气,正要回屋,前面灌木丛中忽然蹿出一个人影,激动道:“主公,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本以为主公只是为了收一个莽夫李成,想不到买一送一,还搭上一位夫人。这圣人灵骨,可不能不要!”

    语声娇脆,语气却透着野心勃勃,这小姑娘不是朱凝儿又是何人?叶行远以手抚额,苦笑道:“你居然在旁偷听?”

    李夫人仿佛胸有成竹的样子,居然都不知道事先清场,岂不知隔墙有耳?幸好听到的是朱凝儿,要是别人听到了那还了得?

    朱凝儿从黑暗中转过来,撇嘴道:“我早看那李夫人眉梢眼角带有春色,不是个正经妇人,担心主公沉溺女色,得罪下属,引出祸事。想要在关键时刻提醒一声。没想到后续竟有这般变故,果然还是主公你深谋远虑,早知其究底,侄女儿望尘莫及也!”

    说得好像李夫人要说的话都在叶行远意料之中似的,明明我也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好吗?这小姑娘无限脑补,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人。

    叶行远也唯有叹气道:“事关重大,我还得仔细考虑。关系到人家的身家性命,你一个字都不可泄漏出去。”

    朱凝儿用力点头道:“这个自然,咱们都是提着脑袋在干大事,我自理会得。主公能信任于我,我也绝不辜负。”

    又不是我主动告诉你的,这关信任毛事?叶行远心中吐槽,也只能对朱凝儿奇葩的思维模式听之任之。别的时候这小姑娘都精明得很,偏一涉及叶行远,就一味偏执了,那也无可奈何。

    这三天之中,叶行远闭门不出,他得仔细把自己的路都想清楚了。在中举人之后,他就曾认真思考过,但此时又生变局,不得不慎重对待。

    第一,虽然朝廷的架子仍然不倒,但乱世的格局即将到来。越上高层,只怕看得明白的人越多,只是大势如此,谁也无法阻挡罢了。

    第二,即使如此,叶行远并非武夫,他的技能本领,全在读书天机之上,而且因为灵力充沛和宇宙锋剑灵的存在,再加上后世几千年的见识与精深的国学修养,让他在科举上进文官路线上有着明显的优势。

    第三,他没有根据地,也不是地方豪强,家中人丁稀薄,并无助力,就算想找地方种田发展也不可能。何况在这个充满神通的世界里面,别说他一个文科生未必能点出科技树,即使搞出来了,也未必就能顺利平推天下。

    其他路线,比如南越国曾经的招揽之类,更是没什么前途,不值一提。

    综上而论,叶行远必须要走的还是体制内上位的道路,而且得抓紧时间抢在乱世到来之前,这样面对变局,才能够随机应变。

    而今再得圣人灵骨和登天之路的消息,叶行远这条路线也就更加完整了,他的目标就是一路升到文官之顶,然后想办法登天榜更上一层楼。

    唯一要做的选择,就是到底是恪守旧朝老臣的位置,还是出仕新朝?这就要看未来的变化,从李夫人的言语之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再加上天命陷阱的影响,似乎他在本朝未必就能顺利?那是要到日后转仕?

    忠臣不事二主,这似乎也是文人的大节所在,不过犯了这一条的似乎也不影响飞升。三代之时,子熙、公子文命等人都曾先仕前朝,后来因昏君无道而改仕新君,开国定鼎之后,照样得大功德成了仙官。

    难道自己也要走这条路?

    叶行远想了想隆平帝的模样,这位皇帝虽然望之不似明君,但与桀纣之徒好像也不可同日而语,要是跳槽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这终究是将来才要考虑之事,谁也不能精确的预料未来,叶行远只把自己的路线大致捋明白了,脑中豁然开朗,到第三天就打算正面答复李夫人,这圣人灵骨,无论如何他是要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可不是弱女子!

    这天一早,叶行远起身就打算前往驿馆西院找李夫人。±,自从定湖省的一众人马离去之后,叶行远、唐师偃和朱凝儿三个独占东院,把西院都让给了李成的花石纲,两边通过花园的一道侧门相通。

    当然唐师偃在面圣之后精神亢奋,眠花宿柳,已经好几天夜不归宿。东院除了几个伺候的人,就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但今天偏偏驿馆门口就热闹起来,叶行远才刚走到园子里,就见一堆人呼啦啦的涌了进来,为首是个年轻公子,面貌骄横,口中呼喝不停,“恩骑尉叶行远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我!”

    找我的?叶行远有些发懵,这人衣衫华贵,口气甚大,看这年纪应该像是某种二代。但叶行远这年余习惯了与文绉绉的读书人打交道,就算是曾经得罪过的汉江府张公子,人家也是一味装逼,哪儿有这么举止粗鲁?

    “小侯爷,他在那儿!”有人眼尖,远远的指着花园中的叶行远。那年轻公子一瞪眼,冲着叶行远就奔过来,伸手拦在他面前。

    “你就是叶行远?你有什么本事,可得爵位?我看定是欺世盗名之徒,还不速速悔改!”他口气极冲,趾高气扬。

    叶行远好久没见到这种简单粗暴的官二代,听下面人称呼他为小侯爷,应该是勋贵之后。果然是因为叶行远骤然得爵,找上门来发作他了。这事叶行远也有心理准备,只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也这么没技术含量。

    他自然不惧,退后一步,漫不经心道:“尊驾何人?在下正是叶行远,恩骑尉之爵乃是皇恩浩荡,我只知领受,不敢质疑。”

    年轻公子大怒,“你不认得我?那你也敢在京城中厮混?”

    叶行远都无语了。心中吐槽道我到京城总共也不过几天,能见过什么人?都说勋贵被当猪一样养,这二代的脑子果然是废了。

    旁边有人赶忙接腔道:“我们小侯爷便是昭宁侯次子,还不赶紧见礼!”

    昭宁侯次子?叶行远脑子一转,他对京中的勋贵谱系并不算太熟悉,不过昭宁侯还是赫赫有名。他们在靖难之中跟随武帝清君侧,攻破京兆府城墙似乎就是首代昭宁侯雄振海领军。

    当时是被封昭宁公,只是雄家都是赳赳武夫,门风极为跋扈。靖难之后并无战事,也无立功机会。他们一家虽未惹出大乱子,但小错不断,终究在某代因为皇帝厌憎,未获恩旨,降了一等袭侯爵。

    从这位所谓“小侯爷”的表现来看,雄家还真是一以贯之,他不过只是次子,又非世子,以后顶多也就是恩荫一个恩骑尉、云骑尉罢了。有什么资格称小侯爷?又有什么资格在叶行远面前摆架子?

    想来都是这些拍马凑趣之人胡说罢了,叶行远拱手淡然笑道:“原来是雄二公子,昭宁侯世代勇武,在下是极佩服的。若无他事。这便告辞。”

    雄二公子你好,雄二公子再见,叶行远才懒得与这些其蠢如猪的纨绔子弟争闲气。就算是张知府公子人家好歹还是读书人,这人连大字估计都不认识一斗。与他争执简直是降低自己的格调。

    雄二公子却听不出来他言语之中的敷衍,转头大笑道:“我们家威风果然人人皆知,这小子也算识趣。”

    我就随便客套一句。你不要那么当真好不好?雄振海踏上京兆府城墙的时候,那自然威武,但这一代代传下来,昭宁侯府除了欺男霸女之外,有什么好名声?叶行远心道。

    如果是正经继承人,或许还要好好教育,用来维系家族的传承,这种次子估计侯府也是听之任之,反正也蹦跶不了几年。

    叶行远懒得多说,转身便要走,偏被雄二公子一把扯住,“慢走!我今日来本是为了打你一顿出气,看你这人上路,暂时饶你一遭。不过你既然封爵,总该有些本事,我要与你比箭,看看你这爵位该不该得!”

    雄二公子身子魁梧,力气甚大,叶行远被他扯住竟然迈不得步,心中也不由骇异。看来这些武家子弟虽然脑子没有人管,但身体却还是没亏。要知道叶行远自己也是浩然之体,虽然没有好生练过,但体力和状态都处于成年人的最巅峰,居然被完全压制,这雄二公子手底下有几分功夫啊。

    雄二的跟班补充道:“正是,我家小侯爷也是荫封恩骑尉,与你相当,若是你名不副实,岂不是带累了他的名声?比一比箭,来看看你的成色!”

    说话间就有人抬着木靶与一柄黑色大弓进来,那弓身乃是黑铁所铸,有手臂粗细,看上去就沉重异常。雄二公子信手接过,不由分说塞到叶行远手里,冷笑道:“我们便射上几箭玩玩,可千万不要太丢脸啊!”

    叶行远提着那弓,只觉得手臂酸麻,这举起来都有些艰难,何况开弓射箭?这根本不是他的专长啊!

    这还真是有备而来!雄二公子是被人挑唆,专门来羞辱于他的?叶行远觉得这种可能性最高,便推脱道:“吾乃文人,不擅骑射,何况驿馆之中,怎能妄动弓箭,还是不比了吧!”

    雄二公子斜眼看着他,“不比不行!你既封恩骑尉,必是弓马娴熟,莫要谦虚,你便先试射几箭,要是射不好,我等也绝不会嘲笑于你!”

    这话说出来谁也不信,叶行远看他们一群人看好戏的表情,就知道要是自己真射了箭,对方一定是大笑而特笑,还要传播到整个京城,让他这个新晋恩骑尉沦为笑柄。

    至于他一个书生并非因为武功而封爵,这种细节根本没人在意。

    这种情况叶行远突然觉得似曾相识,其实武人相争与文人的争斗也很类似,无非就是逼你作诗写文,说你写得不好不用担心,我们必定不会外传。要是叶行远真做了一首歪诗,看他们不笑疯了才怪。

    只叶行远文斗足有把握,用几百首诗文把别人碾压都毫无问题,但武斗他却真的没有金手指,这一箭他能勉强射出已是不易,想要瞄准百步之外的木靶,更是毫无可能。

    想不到自己居然被这种不上台面的小技俩难为,叶行远正自不爽,想要严词拒绝拂袖而去的时候,却听边上传来笑声,“叶公子弓术绝妙,这种轻弓他哪里使的习惯?依我看来,这九石弓只适合女子使用,难道雄二公子平时就用这弓?”

    李夫人翩然而至,从从容容伸出纤纤玉手,从叶行远手中接过了铁弓,轻轻一抖,表情甚为不屑。

    她言语讥讽,雄二公子本来要发怒,回头看到她娇媚容颜,骨头立刻酥了一半,垂涎道:“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叶行远是你的姬妾否?送与我如何?”

    他倒是不客气,开口就讨要女人,叶行远眉头一皱,正要解释。李夫人却轻笑一声道:“我所重之人,必是天下英豪,雄二公子要是弓箭上能够胜得过我,那我随了你去又如何?”

    她居然没有否认自己是叶行远姬妾,叶行远发怔,难道她当真箭术厉害?可以稳胜这雄二公子,又或者另有打算?

    雄二公子哈哈大笑,“美人用箭,刚柔并济,真是美不胜收。好,也不用你胜过我,只要你能百步之外中靶,我就放过你便是。”

    这娇怯怯的女子,能开硬弓就算不错,还想射中,真是天方夜谭。

    李夫人不屑摇头,“说了要比,便是真刀真枪,我也不须你让。百步射靶,何其简单?我们闺阁女子都不稀罕玩这个,你把箭靶拿到门外,数着三百步。

    我射个花式,只要公子你能够照样做到,就算是我输了。”

    三百步?雄二公子也不由骇然,对于九石弓来说,三百步确实还是有效射程,但是准头那就没法保证了。叶行远的姬妾居然有射三百步靶的本事?

    不可能!就算是他大哥,平时练习也就是两百步靶,这木靶微小,三百步外都看不真切,如何可能射的中?必是唬人!

    雄二公子心中如是盘算,便一口答应,命人将靶子移到门外三百步外。李夫人远远一望,持弓而笑道:“差不多了,且看我箭法!”

    她吸一口气,沉腰压肩,右手一扯,搭上雕翎,弓开如满月。

    好!叶行远不算专家,但也看得出来这姿势漂亮举重若轻,看来李夫人不愧是嫁到了将门,这弓马功夫真是高手。

    雄二公子也吃了一惊,那些跟班也一下子哑口无声。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女人开弓的手法巧妙,力道也足够,这箭难道还真能射中。

    嗖!李夫人一松弓弦,鸣镝声响,箭矢电射而出,只听咚得一声已然中靶,正中靶心!

    雄二公子瞠目结舌,还来不及说话,就看李夫人陡然将弓背到身后,又是反手开弓,背射一箭,又中红心。

    左右开弓,正射背射,百步穿杨,这箭法已经可以用神乎其神来形容。雄二公子自知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正自羞惭。只见李夫人一抬秀足,抵住弓身,右腿往后一勾,竟然用两腿开弓,勾勒出曼妙的腰臀曲线。

    “叶公子,奴家可不是弱女子呢!”李夫人浅笑,右足一点,箭矢飞射,正正的刺入红心。只听砰然声响,整块木靶竟被这一箭粉碎!(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四大陵墓

    雄二公子存心来羞辱叶行远,没想到李夫人露一手绝技,登时让他没了火种。趾高气扬而来,垂头丧气而去,连废话都没多一句。

    叶行远还挺欣赏这种简单的二代性格,比磨磨唧唧的读书人来得爽快。不过这时候他关注的重点还是李夫人,这一手箭术还真是漂亮。

    叶行远赞道:“夫人箭术高妙,真不愧名门之后。”

    李夫人祖宗姚德裕是个大儒,夫家倒是将门,但考虑到李夫人与李成的关系,不知该怎么夸奖才正确,只好含糊用个“名门之后”带过。

    “以前幼时在塞外苦练过一阵,后来嫁入李家,老太君还在的时候指点过几手。”李夫人倒是淡然,只是提到老太君的时候,眼神一黯。

    叶行远知道李家原有一位寿过百岁的老太君,据说武艺兵法精熟,李家历代的男人都望尘莫及,可惜数年之前就已经仙去。能得此人指点,也难怪李夫人的箭术能有如此造诣。看来她虽然是带着目的嫁入李家,与李家人相处得却还算不错。

    不过她本是大儒后人,除了学问不凡以外,居然有此本领,也让叶行远意外。他好奇问道:“夫人本是女子,又家学渊源,在塞外还要学此骑射之术么?”

    李夫人点头道:“先祖事败,一肚子圣人学问却救不得主君,临刑之前慨然叹曰百无一用是书生,姚家后人都是文武兼修。我是女子,手上力气不足,也不能苦练坏了肌肤形体,故此才主修‘足弓’之法。”

    她挽起衣袖,果然见皓腕晶莹并无一丝瑕疵,哪里像练武的蛮子,比之深闺妇人更显细嫩。

    本以为轩辕世界读书人地位尊贵,想不到也有人发出“百无一用是书生”这种感慨,只能说任何人都不是万能。有时候圣贤经义,也救不得自己的性命。

    叶行远喟然叹息,又听李夫人说“足弓”之法,想起刚才李夫人伸腿开弓。姿态曼妙,觉得有趣笑道:“原来足弓还可以做此解,今日又了学了一个新词,倒是与‘光阴似箭’相映成趣”

    李夫人不解道:“光阴似箭又是什么?也是一门箭法技艺么?”

    叶行远随口打趣,不想她竟然追问。只好尴尬道:“这话是些粗鲁汉子说的不雅之言,夫人不必多问,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怎么打开圣人陵墓,取得灵骨吧?此去高阜半月路程,往返一趟赶在会试之前,不知是否来得及?”

    李夫人看叶行远神色暧昧,料想不是什么好话,也就不再追问。说起正事,又笑道:“我早知公子必然答应,不过怎能如此着急?圣人陵墓何等庄严之所。岂能随随便便就进去?

    除了裴将军的宝刀之外,尚须集齐四大弟子‘忠’、‘孝’、‘节’、‘和’四种信物,才能踏足陵墓之中,否则圣人禁地,生人勿近!”

    裴将军大概代表勇,也就是所谓“忠孝节勇和”五德,叶行远料不到如此麻烦,挠头道:“裴将军的宝刀我们是有了,其余四大弟子的信物呢?”

    李夫人漫不经心道:“四大弟子的陵墓在何处,那四种信物自然在何处。其中高华君曾在北地为冢宰,他的墓就在京兆府城外不远,我们倒是可以先取这‘孝’字的信物。”

    我靠!叶行远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了,惊问道:“难道我们除了一探圣人陵墓之外。还要分别造访四大弟子的陵墓?这得花多少功夫?况且这不成了摸金校尉么?你家先祖也是这么进圣人陵的?”

    叶行远一想不对啊,四大弟子的陵墓天南海北,姚德裕造访高阜还是二十岁的年轻人,此后再未去过河东省,应该就是那时候得的灵骨。在此之前,他怎么可能四大陵墓都逛了一遍?

    李夫人蹙眉道:“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这并非盗掘,只是求得诸位弟子认可,方才可以一诣圣人遗容。至于先祖,以及其他飞升之人,那是天选,侥幸而得,叶公子难道想去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一句话说得叶行远没了脾气。这三天他也做了不少功课,翻查诸种典籍,以往那些飞升仙官但凡有记载的,少年时期都有种种异象,以后行事也是诸多神奇,什么母感精气而孕,什么产时赤日入梦,至不济也是小时候斩杀白蛇之类。

    与之相比,叶行远不能为外人道的穿越来历根本就不够看,人家确确实实可算是天选之人。

    叶行远苦笑道:“早知道如此麻烦,我便不会这么快做决定。何况冒犯这么多先人陵墓,我心中也觉不安,容我再细细考量。”

    李夫人一笑,“叶公子不必口是心非了,圣人灵骨飞升之机在前,些许麻烦算得什么?你年纪还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布局,何况每得一位弟子的信物,对你本身仕途也大有帮助,这种机会你岂会放过?”

    不得不说李夫人的话直指人心,叶行远也知道自己听到了“飞升”、“仙官”之事以后,根本不可能放弃。他穿越而来,本来就有一种拼一把的豪气,对古人的权威也不像土著这般顶礼膜拜,嘴里虽然还说着考量,心里早打定了主意。

    听李夫人揭破,叶行远干脆坦白承认,嘿然笑道:“高华君的陵墓便在城南,他应该是以‘孝’为圣人所称许,那我们怎么去弄他的信物?要不要夤夜前往,准备好工具?”

    叶行远当年也看过几本盗墓小说,学过几招,只不过实践中是否有效就不能确认。李夫人微笑道:“深夜前往,远避人群应当是要的。工具之类,那就不必了,只要准备香烛,虔心以求,我们有裴将军宝刀为引,自然能够进入高华君陵中。”

    姚家筹谋百年,又靠着姚德裕托人带出的临终留书,终于破解了进入圣人陵墓的关键处。

    正常来说,时序流转,天机变化,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一人应天运而生。以不可思议的大机缘进入圣人陵墓之中,取得圣人灵骨,获取飞升之机。

    若是此人中得天榜,成就仙官,自然会将圣人灵骨还于陵墓之中,以待后来人。若是此人失败,老死之时,这圣人灵骨自有灵性,也会遁回原处。

    但姚德裕死状惨烈,乃是三千年来得圣人灵骨而遭横死的唯一一人。更何况被夷十族,再无供奉,连化为祖神庇佑儿孙的能力都没有,怨愤之气纠结不去,圣人灵骨上沾了因果,便转世脱胎于姚家后人手中。

    要是这枚灵骨不回圣人陵墓,从此之后,轩辕世界就再无飞升之机。而要再打开圣人陵墓,就只有刚才李夫人所说的集齐“忠”、“孝”、“节”、“勇”、“和”五种信物,方能成事。

    如今有裴将军的宝刀存世,也是天机留着一线的生机,因此可凭着五德共鸣,开启另外四大弟子的陵墓,否则当世之人是真没办法再得成道。

    “这么说来,碰上你还算是我的运气了?否则就算我功德圆满,官居一品,也不可能有飞升天阙的机会?”叶行远感觉颇为怪异。

    “能找到叶公子这么符合条件之人,也是我的运气。”李夫人也很坦诚,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开启四大弟子陵墓,得到五德认可而拜谒圣人。

    叶行远年轻,通圣人经学,文才出众,灵力充沛,更兼得了爵位。这么多条件配合起来,以姚家的能力,只怕几百年之内也未必能找到更适合的人选。

    初次见面李夫人对叶行远还没什么想法,等到他得了封爵,便迫不及待的行动起来,正是基于这个原因。

    “也是,难得有这样的条件,总要拼一拼吧!”叶行远来到轩辕世界,奋斗了这么久,这时候才觉得自己踏上了一条起跑线,他握拳道:“既然如此,不知李夫人何时择定良辰吉日,我们前往高华君之陵?又此事可否携带旁人?尊夫是否知晓?”

    事关重大,叶行远这边唐师偃肯定暂时瞒着,但朱凝儿已经听到了。这小妮子肯定会要跟着去,甩都甩不脱,不过朱凝儿颇有智谋,带着或者有帮助。

    想着要深更半夜带人妻出门,叶行远又担心李成,不得不问了一句。

    李夫人一愕,“叶公子要带人相助么?此事恐不便外传,若是心腹倒不妨,我也有些帮手。至于外子他不知此中真相,对他而言或许是种幸运,我自然会让他睡去”

    他们姚家矢志复仇,李夫人嫁入李家,李成一点儿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她肯定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手段。想着这位仁兄稀里糊涂也不知道这么“睡去”了多少次,叶行远默然为他哀悼。

    两人再商量些细节,定下就在腊月初八,趁着连守坟人都回家过节之时深夜造访高华君陵墓。叶行远就带着朱凝儿,李夫人则带着姚家的暗子,与晚上关城门之前出发,初更之前抵达。(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不消停的女人

    初八早上又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到中午也未见放晴,地面已经是积起了一片雪白。到傍晚的时候寒风呼啸,外间银装素裹,叶行远心中有事,心不在焉的喝着腊八粥,时不时望向窗外,等待李夫人的讯息。

    朱凝儿听说叶行远要带他同行倒是挺高兴,她坐在一旁笑道:“主公愿意带我,我必不负厚望。说起来那李夫人行止古怪,要是孤男寡女同行,我还不放心主公的安全呢。”

    叶行远啼笑皆非,他才不是主动要带上朱凝儿。只是这丫头古灵精怪,又已经知晓内情,要是不带着她,说不定她又用什么古怪法子跟上,那时候更加麻烦。

    朱凝儿老担心李夫人图谋不轨,尤其是对她勾引叶行远之事始终耿耿于怀,叶行远为免二人争执,解释道:“我们只是寻合作之机,那日她不过只是试探罢了。如今话都说开了,她自不会有什么别的念头。”

    “那可未必。”朱凝儿苦口婆心,“色字头上一把刀,多少英雄人物都是因这上面出了差池,这才功亏一篑。”

    她就是看那妖妖娆娆的李夫人不顺眼怎么了?虽然李夫人给主公带来了一个极好的机遇,但她动机不纯洁,这就必须得严防死守。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约定的唿哨之声。叶行远披上一件大毛衣服,带着朱凝儿趁夜出门,穿过驿馆后院的角门,果然见一辆黑色的马车等候在门口。

    李夫人一掀车门,招手轻声道:“快上来!”

    她一身劲装打扮,黑色夜行衣包裹得曲线凹凸有致,更显得身形健美婀娜。朱凝儿的目光不经意往她硕大胸脯一瞥,又低头瞧了瞧自身,不免自惭形秽,脚步便迟疑了些。

    叶行远哪里注意到这些小儿女情态,他跳上马车,看朱凝儿兀自站着不动。赶紧伸手一拉,将她扯了上来,李夫人立刻关上车门。车夫一甩长鞭,啪啪声响。马车再风雪之中绝尘而去。

    “原来你就是带这位小妹妹。”李夫人看着朱凝儿笑道:“听说朱小姐在定湖省以一人之力统率数万流民,把亲生父亲都逼退。这小小年纪,便有此等能耐,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姚家布局已久,李夫人自有消息渠道。若是刻意关注查询,对定湖省中的情况有所了解也不奇怪。不过这评价也不太客气,似乎对朱凝儿也并没有什么好感。

    朱凝儿昂首道:“此乃小道耳,比不得我家主公举重就轻,解我与父亲危局,这才是深谋远虑,妙想天开。我已矢志追随主公,若有人要害他大业,我第一个不放过她!”

    两人一上来就针锋相对,朱凝儿这是昭示主权。难得有个人与叶行远同样有见不得光的秘密。她也难得可以在第三人面前口称主公,当然效忠之意更是表露得斩钉截铁。

    李夫人都为之愕然,俄而拍手道:“原来是我小觑了公子,公子早就有天下之志,那可刚好。你得了圣人灵骨,再夺天命,定能改朝换代,替我姚家报了这血海深仇!”

    这两人凑一堆就没好事!叶行远虽然能预料她们之间必有火花,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扯到这种大事,这两个女人都精明万分。但是一个想到“造反”,一个想到“报仇”,全都会变偏执,怎么说都不听。

    这时候也不好多解释。免得泼了李夫人冷水,叶行远只能装作充耳不闻,干脆闭目养神。

    马车顺利的通过了城门,城门卫甚至没有做必要的盘查,不知道是车夫给了贿赂抑或这马车有什么特殊之处。反正一切有李夫人安排,她比叶行远更怕露了形迹。叶行远也就乐得不操心这些细节。

    一出城门风雪更大,日暮之时雪花都凝成了冰珠子,噼里啪啦打在车厢外壁,急促而强劲。

    叶行远睁开眼睛,探出头朝外面张了张,带回来一脸的寒气,皱眉道:“今日的天气可不大好,夫人确认今天是行动的吉日么?”

    李夫人面不改色道:“吾等起意冒犯圣人弟子陵墓,天机自有微妙感应,便本来是风和日丽,我们出门之时也必遇风雪。此非时辰变化可以避免的。”

    这样的话你能不说得这般理直气壮么?叶行远心中吐槽,之前她还说得好好的,这是求四大弟子认可,不算是亵渎冒犯。现在连天机都起了变化,夜探陵墓这种行径真的好么?

    朱凝儿插口道:“主公放心,天机虽乱,但并无针对之意,否则便不是这般风雪了。今日之前,我曾三次问卜鸦神,此行都是大吉。”

    现在的朱凝儿除了流民首脑之外,还多了一个鸦神教的圣女身份。虽然现在鸦神刚刚复兴,信仰未足,元气未复,不能给予朱凝儿更直观的神通力量,但基本的问卜吉凶还是能有所预示。

    这结果她也与叶行远说过,这时候再提不过是为了压制一下李夫人的气焰罢了。李夫人却浅笑道:“圣人不受神道辖制,事关圣人四大弟子,区区一个阴神的卜算又有何用?”

    朱凝儿一扬眉,“夫人言下之意,莫非此行有凶?这倒让我不解,难不成夫人并不希望我们此行成功?”

    李夫人正色道:“圣人灵骨,乃是我姚家计划百年之物,怎么会不希望成功?只是此行确有凶险,我等须做好充分的准备,不可有丝毫大意处,要正心诚意,方才有机会得高华君认可,取回信物。”

    她侃侃而谈,身子的浑圆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晃动,像是在示威,更像是在挑衅。

    朱凝儿更是恼火,突然发现在擅长的斗嘴上竟然也不是这位李夫人的对手,干脆双手抱胸,坐在马车一角生闷气。

    叶行远暗笑,果然是恶人还需恶人磨,朱凝儿伶牙俐齿又聪明,但到底年幼了些,比之更成熟更隐忍的李夫人那就差了不止一筹。

    这两人不再逞口舌之争,马车中陡然安静下来。李夫人也开始静坐养神,微闭双目,叶行远见她睫毛抖动,姿容曼妙,当真是人间绝色。而另一面朱凝儿小脸儿含霜,裹在素色的狐裘之中,气鼓鼓的独有一种萌态,眼看是个小美人胚子。

    她这几月来吃得好住得好,身子也长开了些,与第一次在流民营中见面那瘦弱模样早已不同。

    客观来说,这次两美同行,虽然心机更深沉了些,但终究还是正常人类。比剑仙和狐狸精来说,似乎是大大前进了一步。

    叶行远来轩辕世界结识的女性,还都算是不错,只是正如唐师偃所说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思来想去,竟然没有一个适合娶回家的。

    他胡思乱想,迷迷糊糊中打了个盹儿,直到马车咯噔一下停住,这才惊醒。

    外间风雪未停,李夫人当先下车,四面一看,回头道:“我们到了,此际无人,我们趁此机会,快进陵墓吧。”

    叶行远与朱凝儿下了车,大风刮得脸生疼,四面一片昏暗,哪里能看得清路径?李夫人提着一只灯笼,在狂风之中颤颤巍巍,犹如鬼火一般当先引路,走了一小段才在墓碑前停下。

    “就是这儿了,高华君孝感动天,惜乎年寿不永。”李夫人将灯笼挂在旁边树枝上,盈盈下拜。

    叶行远凑近了细看,果然见墓碑上以古体篆字写着“高华君之墓”,知道这是圣人弟子,得了真传,又是忠臣孝子,高风亮节,值得一拜。便躬身行礼,口中低声祝颂。

    朱凝儿取了香烛,背着风点着了,供在墓前。

    风雪虽狂,但在这孝子墓前,竟也稍微收敛。尤其是香烛之火虽然微弱,却有一股氤氲之气飘然而起,挡住了外围的风势,以墓碑为中心,周围一圈变得温暖而明亮起来。

    叶行远叹道:“圣人慈悲,遗泽三千年之后,早就听闻只要在圣人墓前上一柱清香,便可得片刻安宁。如今这高华君之墓虽比不得圣人陵,但也有庇护风雪之效,若是冬日无避风之所,也可倒此地避寒。”

    幸好流民还不至京城,否则这苦寒之日,必有许多无家可归的穷人聚集于此,只要墓前香火不断,这一片区域内就能给人带来温暖和平和。

    也亏得本朝太平数百年,虽然不能说处处安乐,但京城内外还是一片繁华。腊八佳节朝廷也有施粥,便是乞丐流浪之人,今夜也不在高华君陵前。

    “我们赶紧进去吧。”李夫人担心夜长梦多,怕万一有人来此撞见。便让叶行远将宝刀抽出,在烛火前一照,只见一缕红光在刀锋之上抹过,刀身顿时现出如蜘蛛网一般的细纹,同时振动不已,发出嗡嗡的响声。

    五德共振,即使隔了三千年犹有奇效。叶行远只觉得握刀的右手掌心炽热,像是握着一块火炭,偏又脱手不得,只能强自忍耐。

    轰隆隆山崩之声响起,他们面前的高华君陵墓陡然裂开,一道裂缝刚好能容一人进入,里面黑压压的一片,看不真切。(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死后之国

    叶行远、朱凝儿和李夫人三人小心翼翼踏步走入陵墓。刚刚进入其中,那一道裂痕就自然闭合,但陵墓之中自有天地,还有不知何处而来的光源,眼前地方开阔,并不是想象中的逼仄。

    “贤人陵墓,自成天地,别有格局。高华君乃是圣人弟子,这陵墓亦有特异处。”李夫人出言提醒,取下了背上的长弓。

    朱凝儿不甘示弱,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手弩,托在掌中,警惕的四面张望。

    叶行远突然发现他们三个还都是远程的弓弩手,李夫人擅长“足弓”,朱凝儿手弩杀人准头也一点儿不差,而他则刚刚学会了恩骑尉的神通“霹雳弦惊”。

    这种小队的配置来刷副本似乎有点不太科学。高华君的陵墓之中如此景象,分明已经自行演化出了小天地,不知道其中还藏着什么凶险。

    要取得高华君的认可,得到代表“孝”的信物,叶行远早料到必经考验,但考验的类型却心中没底,也不知道需不需要经过战斗。

    嗖!正在叶行远思忖之际,李夫人已经如迅雷不及掩耳般出手,还未看见她如何张弓搭箭,就听控弦声响,前面白雾之中传来一声闷哼,一条黑影栽倒在地。

    “你怎么不问一声便出手?”叶行远苦笑,原以为李夫人是个谋定而后动之人,现在看来却也是一个行动派,古墓之中情况未明,她是一见风吹草动便抢先出手,焉知这不是高华君考验的一部分?

    李夫人并未回答,仍旧保持着十分的警惕,持弓缓缓而行。朱凝儿悄声提醒道:“主公,这古墓被封三千余年,其间瘴气密布,纵是贤人埋骨之所,外围亦难免有恶灵作祟。”

    叶行远走上前,看那被李夫人射倒的黑影。果然是一具骷髅,打了个寒战,皱眉道:“这种东西多么?恶灵死而不僵,又受贤人灵气所养。杀之不灭,可麻烦得很。”

    果然那骷髅不多久又开始踽踽而动,朱凝儿手弩连发,将它的颅骨钉在地面,但其手脚仍在晃动不止。

    这骷髅看起来狰狞恐怖。每一根骨骼却都白净晶莹,与一般乱坟岗中戾气所钟的恶灵大不相同。正是因为他们受贤者之气的滋养,故此有生生不息之能。虽然一样无知无识,只凭着本能行动,但却比那些胆气豪壮之辈一棍子就能打散的骷髅死灵要强大得多了。

    李夫人面色微变,“我的箭矢上加了超度符纸,对这恶灵也无甚效果。如今只有快速通过这一片瘴气笼罩的区域,尽快抵达陵墓的中心了。”

    叶行远指着地下挣扎不停的骷髅道:“未知生,焉知死?未能事人,何能事鬼?还不返本归元。尘归尘,土归土,更待何时?”

    那骷髅身子一晃,渐渐平静下来,叶行远见清心圣音神通对此有效,稍稍放松了些,笑道:“我可暂时压制住它一阵,不过恶灵无性,稍后便会恢复,我们快走。”

    清心圣音神通有去戾气、平纷争之效。用于安抚恶灵虽非对症,但也勉强可敷使用。穷乡僻壤之中的秀才,有时候也客串超度亡魂的法师工作。

    叶行远灵力充沛,清心圣音出口。虽不能将这些恶灵驱散,但可让它们趋于平静,至少不会无缘无故发起攻击。

    李夫人之前准备的超度符纸无效,倒是叶行远的神通起了作用,令她也颇为惊异,对叶行远更是另眼相看。叹道:“公子果然非等闲人物,这清心圣音神通使来举重若轻,已有圣人‘纶音佛语’抑或皇家‘金口玉言’的架势,日后再修灵力神通,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清心圣音本身不足道,作用也有限,但这是言灵一系神通的起始。日后灵力愈深,天机愈明,在有机缘体悟之下,或可达言出法随,天象变化的境界。

    叶行远本身没什么拘束,他使用清心圣音的范畴比一般秀才更广,获得神通升级的可能性也就更高。他原本也知言灵一系神通高妙,大儒纵无官职,振臂一呼,也可得万人拥戴,改天换地。

    只是修行之法却存乎一心,不立文字,如今听李夫人言下之意,似乎对这神通的自习之法有所了解,此刻不便细问,日后再可详询。

    有了叶行远的清心圣音神通,原本极难对付的骷髅恶灵总算有了应对之法。三人继续前进,遇上落单的骷髅,便由李夫人或朱凝儿出手,一箭将其射落。若是遇到数量众多,便由叶行远开口制住,迅速通过。

    叶行远如今中了举人,灵力更加充沛,连续使用好几次清心圣音虽感疲累,但还能支撑。在他灵力耗竭之前,他们终于穿过了那一片瘴气迷雾,到了一处新的广阔天地。

    陵墓之外是风雪连天,但在这陵墓之中的世界,却如暮春三月。杨柳依依,溪水淙淙,绿意盎然。远处是一片孤村,但见炊烟袅袅,一片平静祥和。

    叶行远曾体验过策论考试的推演幻境,但那毕竟不是真实。高华君陵墓之中这一片奇景却真真切切,乃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他也不禁为这神异而啧啧称奇。

    李夫人面现黯然之色,四处张望道:“曾在书中读过,明悟大道之人,借圣人之理而不朽,虽死犹生,独享其国,诚哉斯言。可惜先祖尸骨无存,连死后安宁都不得”

    以姚德裕的修行,纵然不能飞升天阙为仙官,只要是寿终正寝,死后哀荣亦不可避。他虽不是圣人亲传弟子,或许不能如高华君这般拥有完整的死后之国,但至少也可安眠于地下,有自己的一方净土。

    但他被明正典刑,连尸骨都不得保全,亦无后人祭祀追思之所,只恐已经卷入冥界,成了枉死之鬼。生前记忆浑浑噩噩,就算一点灵光不昧,也不知哪一日才能转世投胎。李夫人触景生情,难免引动哀思。

    叶行远默然不语,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便是圣人也不言死后之事。世间典籍,关于幽冥黄泉的记载也极少,只有许多荒诞不经的传说,也不知是真是假。

    只知冥界终日昏暗,不见日光,凡人死后进入阴司,要受无常指引,判官阎王公断善恶。视其一生功过,给予判决,或打入十八层地狱受苦,或转世投胎,不过更多的则是滞留阴间,慢慢被幽冥之气消磨,彻底不留影踪。

    世人修行,除了为了此世功德,一大半的原因也是为了逃脱生死之恐怖。若生前事迹得享大名,有人供奉信仰,便可封为阴神,不堕阴司。而读书人秉浩然正气,受圣人余泽,也可在死后暂避冥界,得长久平安。

    至不济者,大财大族,有后人时时祭祀供奉,便算身在阴间,也可免折磨消亡之苦。

    只可惜姚德裕这般一世大儒,最后功亏一篑,这才叫人伤心。

    “若我取得圣人灵骨,日后有所成就,必当设法为姚大人翻案祭祀,以求其魂魄归来。”叶行远想了想,这事情的源头还是在姚德裕身上,要是他真得灵骨而有了飞升的机会,那确实得感谢姚德裕。欠了这份因果终究得找补回来,不如主动承诺。

    李夫人身子一震,躬身行礼,感激道:“若得如此,公子大恩,我们姚家后人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如果有姚德裕这样的大儒庇佑,姚家断不至于是现在这种人丁稀薄,随时要断子绝孙的模样。叶行远要是信守承诺,真得为他们找回姚德裕的魂魄,那姚家或许还有重振之日。

    朱凝儿不耐烦道:“不必假惺惺表忠心了,夫人先说如今高华君陵中该如何行事吧?我们该怎么取得此处的信物?”

    她观察附近地形良久,这就是一个山中小村,无甚特别之处。高华君作为圣人弟子,享数千年功德香火,死后自领之地,便如此平凡?这叫他们如何入手?姚家既然研究了几百年,总该有所了解。

    李夫人苦笑道:“我虽知以五德之宝开启圣人陵墓,但四大弟子的陵墓也从未有人进入过,安知高华君会安排什么考验?不过此君以‘孝’字闻名天下,应当考验也不离其宗。”

    原来她也不明究竟,不过这本在叶行远意料之中,她要事事都了如指掌,那才显得奇怪。便道:“既然如此,我们先进村看看,打听一下情况便是。”

    高华君幼时便有卧病求鲤之孝行,后来其母早丧,父亲续弦,后母对其刻薄,更时常挑拨他们父子关系。其父愚蒙,经常责打,高华君一直默默忍受。

    后来高华君拜入圣人门下,圣人教导其“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他恍然大悟,后来著《孝经》三篇,阐述大义。最终感化其父与后母,圆满结局。

    孝经言语浅白,道理亦畅顺,后世作为蒙学读物之一,叶行远也曾背过。正如李夫人所说,高华君的题目应该不出“孝”字的范畴,却不知道会以什么形式来考核。

    带着这样的疑问,叶行远三人走入山中荒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孝子后母

    村子的建筑与风格颇有古风,大部分的房舍乃是夯土所建,茅草为顶。此时似乎正是农忙时节,大部分的村人都在田中劳作,远远望去,便是一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勤人影。

    “这就是高华君死前理想之地?”叶行远有些茫然。圣人弟子得天独厚,死去之后心想事成,可以长久的生活在自己理想的地方。当然圣人威严,不可能假想而成,否则的话他们定当会选择永远跟随在圣人身边。

    但退而求其次的话,高华君就喜欢这么一个简朴辛劳的农村?

    李夫人慨叹,“人各有志。先祖遗愿,也不过是幼时读书发蒙之地罢了,他们学问通透,功名富贵本不在意,只求心之所安。”

    还是自己的修行未足,叶行远嘿然一笑。他终究是俗人,如果现在的他要去死,又能拥有自己理想的死后之国,那肯定得各种繁华各种享受,不可能如这些人这般甘于淡泊。

    村中青壮甚至包括妇孺都已经下田干活,村头也不见人影。只有一个憨厚的青年正骑在一所房舍的屋顶,似是在修葺房屋,如今天气炎热干燥,他挥汗如雨,却干得甚为细致认真。

    叶行远与李夫人对视一眼,走到房前,客气的招呼问道:“这位兄台,吾等是外乡人,因迷了路径走到此地,不知此处是什么地方?”

    全无线索,只能想办法自己去打听。那青年低头一看,笑答道:“你们从何而来?此处乃是双井村,去往梁都还有两日路程,还须翻过对面太冲山。你们要是往梁都去,今日肯定是到不了,当在村中休息。”

    梁都?朱凝儿不曾听过这陌生的地名,转头疑惑的看着叶行远。叶行远与李夫人却都是饱读史书,哪里不知此地名的意义,不约而同都是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高华君死后之国。背景乃是三千年前的战国时期。梁都乃是赵国都城,在圣人传道、人皇一统天下之后,便改名为梁州,一直沿用至今。

    高华君原本就是赵国人。那这所谓双井村,应该就是高华君的故乡。

    这便是他临终之前所心心念念的理想之地,最后化为现实,那高华君又在何处?

    叶行远心念电转,听那青年发问。含糊道:“我们是从魏国而来,正是要去梁都,原本只走官道,却因为贪看山中景致。不小心走到此地,幸得兄台指点,不知村中可有客栈?”

    青年豪爽道:“荒郊野村,哪有什么客栈?你们且休息会儿喝口水,待我父母回来,我禀明之后,留你们在我家住一晚便是。”

    他殷勤好客。不过也颇懂规矩,自己并非一家之主,还是得先向父母禀明才能留客。叶行远心中一动,仿佛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李夫人扯了扯他的衣角,悄悄的向屋顶上一指。

    叶行远正抬头细看,忽听轰的一声,那茅草屋面忽然腾起火苗。刹那间便越烧越旺,将那青年包裹在内。

    “不好!”叶行远惊呼一声,“兄台勿要慌张。我来救你!”

    他绕着房舍转了一圈,想要寻那青年上屋顶的梯子,却遍寻不着。正惊愕之际,就见火海中那青年手中拿着两个斗笠扑扇。便像一只大鸟一般腾身而起,随风飘走。只晃了两晃便不知去向,徒留一座熊熊燃烧的火屋。

    “这是高华君风火遁?”叶行远此时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这一幕,正是历史上有名的高华君借风避火的故事。想不到这原本只存在于书中典故,居然在他面前上演。

    李夫人苦笑道:“应该是不会错了。想不到这青年便是高华君本人,也万万想不到他所理想之地,居然还是这被后母陷害的时候”

    这人有受虐倾向吧?叶行远心中吐槽,也不怪他一开始想不到,正常人谁会一遍遍不断回忆当年自己被虐的时候,难道差点被烧死才是高华君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分?

    时间地点都已经明确了,高华君的死后之国,便是他的少年时期。此时他后母已经为他父亲生了第二个儿子,因为嫉恨他,所以设下种种毒计,想要置高华君于死地。

    只是高华君有宿慧,屡屡得天地庇佑,侥幸逃生。刚才那一幕,便是后母骗高华君让他独自一人在家中修葺屋顶,然后悄悄上房抽梯,纵火烧屋。

    而高华君则是借风火之力,飘摇于天地之间,扬长而去,丝毫未损。

    “可惜了,要知道他就是高华君,一开始就将他救下来,或许就能得到他的认可,信物或者就可以到手了。”叶行远暗自懊悔,回想书中的记载。

    这些上古人物的传记都是言简意赅,当然不可能包含许多细节,高华君幼年之时的种种惊险经历,不过只是信笔一提罢了。

    记得高华君“风火遁”之后,其父以为他死了,后母也假惺惺掉了几滴眼泪。但数日之后,高华君才再度返回,说自己被一阵风卷走,他父亲甚是欢喜,便没有追究。

    这几天之中高华君去了哪里却无从考究,在这死后之国更是难寻,叶行远沉吟道:“不管如何,已经知晓高华君踪迹,我们便在村中等待,同时寻找他如何?”

    如果能在这几天之中找到高华君,或许能够更快的解决他,要是不行,大概就要等待几天了。不过这死后之国的时间流速应该与外界不同,叶行远也不着急。

    这时候看到村中着火,原本在田地中忙乱的农民全都闹哄哄的赶了回来。高华君的父亲愚叟看到是自家房子遭殃,嚎啕大哭,后母也陪着一起掉泪。一众村民泼水救火,但哪里止得住火势,等火焰熄灭,面前也只剩下一堆残垣断壁与焦黑的木炭。

    后母哭泣道:“今日农忙,我本想让高华在家中休息,不想反受其害,都是我的错啊!”

    她泪流满面,演技高超,要不是早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安排,谁都不会相信她是个狠心的后妈。村人们纷纷安慰,直到她和愚叟都止住啼哭方才罢休。

    也有人来询问叶行远等人,叶行远就装糊涂,说自己是过路人,瞧见这里火起才想来帮忙,奈何已经晚了一步。

    当时民风淳朴,也没有人怀疑他,便有村中富裕之人,邀请他们在村中暂歇。叶行远干脆说要多住几日,还送了收留他们那家人几个精巧的配饰,对方虽然一直客气的推让,但最后还是欢喜无限的收下了。

    三千年后的工艺当然大大领先当年,这些小村中人几乎当作是无价之宝了。又看叶行远等人衣着不凡,只以为是贵族人家,对他们三人都多了尊敬与客气。他们要多住在村中,众人大为欢迎。

    就连高华君的生父与后母都来阿谀拍马,大概也是想捞点什么好处。叶行远看他们不过一忽儿功夫,之前的悲痛就荡然无存,也觉得这做父母的实在太过薄情,更深厌恶之感。

    叶行远对李夫人道:“怪不得世人都说,有了后妈便有后爹,高华君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此时才是他心中理想?纵然他舍不得父亲,那也应该是在他感化父母之后啊?”

    李夫人沉思道:“这大约就应该是关键了,只要能破解此疑,明白高华君心中所想,就应该能够得到他的认可,只可惜这几日找不到他,只能等他回来。”

    朱凝儿已经发挥了她的优势,一方面笼络村民人心,一方面安排他们去四处寻找高华君的踪迹。不过短短几日之内,已经有人对她死心塌地,可见她果然天生擅长就是蛊惑人心和统率,作为鸦神教的圣女也真是合格。

    但高华君依旧是杳无音讯,村里人大多都相信他已经被烧成了灰,只有知道历史的叶行远和李夫人才知道他肯定在某处活着。

    果然五日之后,高华君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在村口出现了。

    他依旧带着憨厚的笑容,浑然不顾别人看见他仿佛见鬼的神情,尤其后母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叶行远只恨没有办法照下来。

    “火起之时,我被一阵狂风卷走,随后到了极远处的山上。”高华君诚恳的指着远处一座大山的山巅,“然后花了几天的时间才走回来。”

    他那种语气让人没办法不相信,而且看他脚下的草鞋也破了,确实是走了长路的样子。众人只能归结为此乃天意救人,高华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很多人都上来恭贺。

    也有人向愚叟夫妇道喜,愚叟倒还罢了,后母脸上的神情又是尴尬又是恼火,叶行远看着都想捧腹大笑。

    高华君认出了叶行远等人,又过来向他们道谢,“多谢你们当时救我。”

    叶行远忙摇头道:“我也未能帮上什么忙,还是你吉人天相,自能逢凶化吉。”

    叶行远本来考虑要不要说出房下没有梯子这件事,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未曾开口。这会提前将高华君与后母之间的矛盾揭开,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不能预知,他不能操之过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圣母式三观

    短短几天的时间,在叶行远刻意交结之下,他与高华君成了好友。●⌒,

    在得圣人教导之前,高华君其实是个淳朴的年轻人,他秉承着赤子之心行事,对人也没有防备。叶行远表现出好意,他便很快将叶行远视为可以信任的朋友。

    “我是一点儿没看出来他日后可称为圣人门下四贤者的潜力”朱凝儿悄悄这么评价。

    圣人弟子三千,其中贤者七十二,最出色的大约也只有十数人。每朝每代不同人物也会有不同的评价,但无论是谁来评,以孝道为先的高华君一般不会掉出前四,是圣门四贤雷打不动的一员。

    他少时不曾读书,要到二十岁才得圣人收录门墙,此时与叶行远年纪相当,学问文才那可是差得远了。朱凝儿完全无法理解这人将来是如何成长起来。

    叶行远却知道此人本心仁德,待人以诚,这是高贵的品格,学习圣人以仁为本体的学问,本来就是如鱼得水,可说是天生的贤者。在这一点上,本质上身为现代人的叶行远心思驳杂,万万不可能得其天然之“纯”。

    便叹道:“学问之道,首重于城,高华君在圣人门下并不以机变、言语而闻名。但他苦修十余年,及长出仕,历任州吏、下大夫、卿、令尹。治理一方,造福于民,反而是少数几个人皇一统之前便在政事上有所成就的圣人弟子。”

    高华君的生平叶行远耳熟能详,圣人学问虽然渊深,但彼时战国纷乱,尔虞我诈,并没有一开始就让所有人接受。直到诸位弟子借着圣人截取的天机,展现出富国强兵的能力,才引起诸侯的重视。

    而高华君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赵国在他治理之下,百姓富足安乐,国家强盛。甚至被视为极有可能终结乱世的霸主。

    要不是高华君寿命不长,去世之后赵国内乱衰落,之后人皇横空出世,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他们正在讨论着高华君。高华君却很欢喜的来找他们,“叶贤弟!今日父亲令我清理村口水井,你可要同来否?”

    叶行远三人自称是贵族子弟,表示对稼穑之事以及各种农活都很感兴趣,因此高华君也很热情的什么事都来找他一起。

    听到高华君说疏通水井。叶行远与李夫人面面相觑,知道这是高华君后母另一桩要害死他的阴谋。想不到与纵火烧屋相隔这么近,高华君还当真是连一点芥蒂与防备都没有。

    他回来之后,就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每天依旧高高兴兴的作农活,也没什么抱怨,不知是天生愚钝,还是根本没把别人往坏处想,也难怪后母这么快便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叶行远勉强笑道:“水井幽深,高兄你要小心!”

    高华君扛着一捆粗大的绳索。不在意道:“我以这绳索束在腰间,到井底干活,甚是安全。贤弟你要不要一起到井底玩耍?井底凉快,不须你动手,陪我说说话便好。”

    要不是叶行远清楚高华君为人实在,说什么便是什么,几乎要怀疑是不是他也开始起了疑心,因此带人一起,免遭恶害。

    但看高华君诚挚的表情,实在不像。叶行远心中一动,拍掌笑道:“好啊!那我便与高兄同去,我还没去过井底玩儿呢。”

    高华君大喜,“你放心。井底绝是个消暑好去处,我再带两个西瓜下去。你一边吃瓜一边休憩,快活似神仙。”

    李夫人一急,趁高华君转身出门,赶紧拉着叶行远道:“你怎么能与他同去?他一下井,后母便会派人封锁井口。他可是能以土水遁脱身,你可怎么办?便是我们赶紧去挖掘救人,也恐不及。”

    高华君下井,后母派人扔大石头下井,再将井口封死,原以为高华君必死无疑。不料他竟穿行地下暗河之间,从山顶水泉之中钻出来,几日后又淡然回村,吓得后母觉得是见了鬼。

    落井下石,当时就有性命之危,就算没被砸死,井口封闭,一般人也脱身不得,闷也能闷死了。高华君有上天庇佑,可以在土石中穿行,叶行远可没这个本事。

    就算一出世李夫人和朱凝儿立刻去救人,也怕有什么意外。难道他觉得陪同高华君前往,后母就不敢动手了?

    叶行远摇头道:“我们来了已经几日,虽然见到了高华君,但并无破解此处的契机,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信物。这一次是难得的机会,总要试试,否则又平白耽搁几日。

    后母为人心狠手辣,我们几个外乡人的性命她定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一来好歹我也是小有神通的举人,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二来高华君也绝不会坐视我出事,说不定反而能借这个机会破局。”

    叶行远有浩然之体,更能呼风唤雨,只要灵力充沛,就算是被封在井底,也有自救之道。只要多带点干粮,至少不至于**而死。

    而与高华君同处这种困境之中,或许可以探知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也因此而得到他的认可,获取五德信物之一。

    朱凝儿听叶行远说得在理,赞道:“主公这一招果然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妙计,不过总需留下后路,一旦主公与高华君封入井底,我们暂不动作,等三日之后若无动静,便开掘来救主公如何?”

    三日之后,高华君差不多也该回来了,那时候叶行远还没脱身,那非得解救不可了。叶行远自忖最糟的情况高华君再井底丢下他跑了,支撑三日也应该压力不大,便点头允可。

    三人计议已定,叶行远便在怀中多装了些干饼肉脯,出门与捧着两个大西瓜的高华君会合,一同往村后的水井前行。

    到了井边,高华君用绳子牢牢的绑在自己与叶行远腰间,另一头则都穿过井栏打了死结,还用力扯了扯,向叶行远证明道:“你看,这绳子结实得很,你不必害怕。”

    要是无人搞鬼,那这种绳子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断了,可惜人家是用刀子来害你,那就算是再结实的绳索也是无用,叶行远心中暗叹,表面只兴致盎然道:“那我们便顺着绳子攀缘而下么?这井底也够深的啊!”

    高华君笑道:“此井深数丈,我先把你慢慢垂下去,我自己再爬下来。”

    他害怕叶行远养尊处优,手足无力,担心他累着,因此先在井边慢慢将叶行远垂下井底,然后自己才灵巧的贴着井壁滑行而下。

    叶行远双足踩在井水中,清水刚好没过他的膝盖,凉浸浸的甚是舒服,果然正如高华君所说井底凉快。若是酷暑之日,在此纳凉,只要没有幽闭恐惧症,抬头看一轮天光,倒也甚是惬意。

    高华君很快也下到井底,将两个西瓜浸泡在井水中,大大咧咧的便在水中坐下,只露出个脑袋在水面上,发出一声欢呼道:“我没有骗你吧?小时候我便最喜欢躲在井底,又是隐蔽又是舒服。爹娘也寻我不着,抬头望天,只觉与天地融为一体,这才是安心之所呢。”

    果然是天生圣贤,躲在井底都能体悟到天人合一,叶行远微笑道:“高兄这般,让我想起乡间一个寓言,所谓坐井观天,莫非就是如此?”

    “坐井观天?”高华君饶有兴致的问道:“这是什么寓言,我却没有听过”

    叶行远这才想起高华君生活的时代还在“坐井观天”这寓言之前,他没听过才是正常,便笑道:“这是一个笑话,说一口浅井里面有一只青蛙,它与一只从东海来的海龟吹嘘说自己的生活,说这口井便是它的天地,何等宽广,邀请海龟进来参观。

    海龟尚未爬进井口就被卡住了,便慨叹道,你是没有看见过真正大海宽广啊。千里的确很远,可是它不能够形容海的辽阔。千仞的确很高,可是它不能够控明海的深度。十年有九年水灾,可是海水并不显得增多;八年有七年干旱,可是海水也不显得减少。你在井中,怎能明白海的辽阔呢?”

    高华君虽然质朴,但天性聪明,只稍一听便明白这故事中的含义,大笑道:“贤弟是讥讽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了?只这坐井观天的青蛙,虽未见过真正的天地,但心中若无窒碍。狭窄处亦是大海,要是自己心中过不去,便是广阔天地,于他也不过只是一口枯井。”

    他言语坦率,发自本心,叶行远听他这两句话,忽然心下明悟,终于对高华君为什么死后的理想世界是在此时此地有了猜测。

    正如高华君所说,心宽处自有天地,他少年之时在别人看来是受尽欺凌和陷害,但对于心胸宽广的圣人弟子来说,却根本不算是什么。

    对他而言,他也未曾怪责过父母,一直对他们保持这恭敬和挚爱。于别人看来是难过的剧情,对他来说,却只是融融的天伦之乐。

    毕竟只有此时,高华君才是与父母兄弟同处,即使别人要害他。他如果不知道,也未曾受害,那不是仍然是很欢喜的世界么?

    这种“圣母”似的三观,叶行远自己是绝对不会赞成,但高华君这种人,还真有可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四象遁法

    如果高华君真是这种想法,那他这个死后的理想世界果然对他而言等于是幸福的天堂。他处于一种无知的快乐之中,叶行远又该如何才能得到他的认可?

    叶行远突然觉得一筹莫展,连着这一次跟随他一起来冒险,都显得没有什么意义了。

    如预料的一样,才没说两句话,高华君甚至还没有开始干活,头顶就开始窸窸窣窣的掉落泥沙。高华君反应迟钝的抬头张望,旋即就看见一块巨石从井口落下。

    “小心!”高华君惊呼一声,毫不犹豫的往叶行远身上一扑,就像是母鸡护雏一般把叶行远护在身下。

    嘭!石头硬生生砸在高华君的脊背上,发出一声闷响,高华君低哼一声,身子却甚至都没有晃动一下。

    接着又是第二块,第三块,接二连三的石头连续的被高华君挡住,从他身子两侧滚下,溅起水花与尘泥。然后光线就变得昏暗,这种攻击虽然停止了,但井底很快就是一片漆黑。

    高华君呼了一口气,努力的直起腰,拨开头上的碎石,“你没事吧?我们的运气真不好,居然遇上了山崩,不过没关系,村里人很快就会发现把我们挖出去的。”

    他的语气依然非常乐观。对这种家伙的性格叶行远真是无力吐槽,这种情况正常人都不会想到山崩好不好?再说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山村少年,这种被巨石正面砸中还丝毫无损的**强度是什么情况?果然这些圣贤都是开挂的存在吗?

    与他们相比,叶行远简直觉得自己所谓的金手指太微不足道了!

    “我当然没事,不过高兄你被石头砸中,真的没受伤吗?”叶行远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这时候高华君好像才想起来自己被石头砸了,他挠了挠脑袋,又伸展了一下四肢,漫不经心道:“看来是没事,好像挠痒痒一样。小时候我经常从山上滚下去什么的,有一次还掉下悬崖都没受伤。这不算什么。”

    从小时候你就开始被后母陷害了啊!连扔下悬崖这种事都干过?那你还毫发无损?叶行远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当一个人无论怎么被处心积虑陷害都不会受伤的情况下,你就算要他相信有人在害他——似乎也很难啊!

    对于这种人,叶行远感觉到很无奈,真不知道圣人是如何教导他的。像这样淳朴而无敌的人。又怎么可能理解人心险恶?

    而事实上正如世界上有白天和黑夜,人心也不可能只有光明一片,道心惟微,人心惟危,如果不理解黑暗面不理解邪恶。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圣贤。

    叶行远暗自叹气,他现在发现再缜密的逻辑思维在高华君这样的纯人面前并没有什么用处,他到现在依然不知道该怎么从这个阳光少年手中得到他的信物,甚至毫无头绪。

    “山崩好像把井口封住了,我们怎么办,现在这里等着?”叶行远顺着高华君的话往下说,他要说是山崩就山崩吧。虽然这次冒着危险来陪他下井,仍然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但至少可以目睹对方施展“土水遁”的神通,也算是不虚此行。

    高华君自信的说道:“村民们确实很快会来救我们。不过贤弟你没在这种地方待过,只怕时间久了会气闷,要是伤了身体,我可不好与你姐姐妹妹交待。要不然,你随我一同从山石中步行而出?”

    叶行远三人以同胞姐弟相称,李夫人是长姊,朱凝儿自然是幼妹。听高华君之言,叶行远惊讶万分,不自觉的重复道:“在土石中步行?”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高华君的土水遁神通,可以带人同行?

    还是他干脆打算将这个神通传授给自己?

    想到第二个可能性。叶行远的心脏都不由砰砰直跳。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一趟高华君陵墓之行,可就赚得大了!

    上古之世,圣人降世之时。天命与天机尚未明晰,也不可能像三千年后有这么严格的体系。圣人弟子的神通,大多来自两个途径,一是天生,一是领悟,这与如今与官位品阶挂钩的神通有极大的差别。

    从某种程度来说。那时候的神通也是最多姿多彩的时候,当真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高华君知名的遁法神通,也是其中的翘楚。

    借风、火可遁,借土、水可遁,四象变化,如臂使指,可说是保命逃生的第一法门。有此遁法神通护身,高华君几乎没有遇到绝境的时候,地底、深渊、火海,他都可以从容而行,临危不乱。

    三千年之后,这些圣贤自身所得的神通,只有极少部分通过血脉流传下来,绝大部分都已经绝传。像高华君的四象遁法,早已无人通晓。

    叶行远可学否?他强自抑制心中的激动,干笑道:“高兄是在开玩笑吧?人有肉身,怎可于土石之中行走?”

    高华君奇道:“吾等可于风中行走,可于水中行走,为何不能于火中、土中行走,四象变化本是一体,你只要心中无阴阳之分,溶溶太极,便能轻而易举穿行土石了。”

    这是纯粹的唯心主义啊。叶行远苦笑,这对于高华君来说可能是本能,因为他就被圣人称赞过是纯纯如一之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天生理解太极是什么概念的人,在他眼中,太极分两仪,两仪化四象,全都可以看破现象直达本质,对于旁人来说,却无这种能力。

    叶行远只能叹道:“吾等虽能与风中行走,却只能为大地承托,若四象如一,岂不是能够御风而行?”

    高华君拍手道:“到底是读书人,你一听就明白我的意思,要是你明白四象四大合一之理,当然是可以御风而行。”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你说四象合一就能合一了啊?据叶行远所知,这种自然而然,将自心永远保持在“太极”状态的,除了修行已臻至圆满的圣人以外,就连其它七十二贤弟子也没有几人能够做到。

    而高华君天生未经圣人教导,就能保持这种如一的状态,不知道该用天才还是怪胎来形容。

    叶行远推了推坚硬的井壁,叹息道:“高兄若有这种本事,便请先脱身离去吧,在我眼中,土石坚硬,实在是无隙可入。”

    高华君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这些东西都与本能一般,只是村里的其他小孩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来了叶行远之后,他读过书,就能用很玄奥的方式来解释,这让高华君对他充满了期待。

    原本就打算将这些“神通”一股脑儿传给叶行远,今天刚好碰到这个契机,高华君更是希望叶行远能够顺利的掌握土遁之术。只可惜叶行远虽然能够理解理论,却没有办法实践,这叫人头疼。

    “怎么会无隙可入,四象变化,无非物态,风轻而灵,土重而凝,但观其隙里,都有空处。只要避实而就虚,自然可以于其中闲庭信步。”高华君伸手,只见他的手掌插入井壁之中,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是融入了其中一样。

    叶行远为之赞叹,但自己实在是做不到,“虽然土亦有隙,但风之隙大,土之隙小,人身有其限制,怎能大而就小?”

    高华君一点头,恍然大悟道:“是了!你一直都不解大小之辨,刚才我就说了,心宽者天地宽。你忘了,土自有隙,我们的人身也有隙,只要混杂于其中,观想你与土为一体,便可游刃有余。”

    这话的原理,叶行远还是能够理解。好歹他受过高等教育,原子之间有巨大的缝隙,如果人体能够以原子结构的方式穿越坚硬的土石,就算是横冲直撞,原子触碰到的概率都极小,当真可说是游刃有余。

    但这种高科技的神通,叶行远实在无由实现,高华君反复演示几次,他依旧未能领悟。

    看来虽然有这样的好事,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福缘学到这么高级的神通。叶行远废然叹息,谁叫自己现在灵力还太低,品阶也不够,如果再过几年,或许能够成功也说不定?他都开始懊悔自己是不是来得有些早了。

    最后高华君终于无奈,叹息道:“看来贤弟真的无法理解太极真意,想要悟我四象遁法的神通是没办法了,但今日危局,都怪我带你来玩耍,我怎么也不能让你留在险境之中。”

    他突然低头,一口咬破了自己的中指,将鲜血抹在叶行远的额头,慨然道:“我便为你灌顶授记,将这一门土遁神通,放入你识海之中,就算你不解其中妙谛,也可自行使用!”

    叶行远还来不及说话,就感觉一道清凉之气从头顶灌注而下,浑身颤栗,忍不住呼啸出声。

    想不到这次行动居然有这样的好处,高华君强行送他一门神通,还以贤人之血为他灌顶!这可真是赚翻了!

    叶行远晕晕乎乎,被高华君扯着,一头撞入坚硬的土石之中。睁眼看去,眼前尽是古怪的景象,竟有不知身在何处之感。(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死结

    在土石中行走的感觉很奇怪,叶行远的感觉有点像在水底,每走一步都有一定的阻力。但又不尽相似,更像是自己的身躯仿佛要被溶解一般,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

    眼前一片昏暗,那些眼花缭乱的光斑更像是视神经被压迫的产物,耳边只听到杀杀的噪声,不知身在何处。

    “形虽散而神凝聚如一,不可妄想颠倒。”高华君在叶行远耳边小声提点。叶行远知道厉害,努力的集中精神,感受着土遁神通的奇妙。

    无法判断方向和距离,叶行远只知道浑浑噩噩随着高华君走了许久,终于从一片乱石之中探出头,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空气。

    受到压迫的肺部陡然充实,强烈的不适应感让叶行远剧烈的咳嗽起来,高华君好心的给他拍背,良久才恢复过来。

    经此一遭,土遁神通叶行远算是掌握了,他能够清晰的记忆着遁地之法。但限于先天的禀赋,其它的遁法仍然是只懂其原理,具体却无法捉摸。

    而且这土遁神通实用性也有很大的问题,在地下不能视物,也就无法辨别方向。要是贸贸然使用,说不定就一头钻到地心去了,叶行远估摸着这门神通大概对他来说可以当作改良版的穿墙术使用,以后监牢是囚不住他了,至于其它妙用,还得慢慢熟悉研究之后。

    虽然如此,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还没得到五德信物就先捞了点利息,让叶行远更不后悔与答应李夫人的请求。

    叶行远挺直了身体,四面张望,发现四面郁郁葱葱,脚下便是一处深谷。高华君土遁而行,又不知带他到了何处。

    “这儿离家好像远了点”高华君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摸着脑袋憨厚笑道:“一用四象遁法,便收足不住,不小心就跑远了。”

    四象遁法已经是涉及根本法则的神通。就算是生而知之的圣贤,也不可能那么轻易掌控,高华君跑远是意料中事。也怪不得他每次出事,都要好几天后才重新出现。

    叶行远笑道:“得蒙高兄救命之恩。远点就远点,我们慢慢回去就行。”

    远处还能望的见穿过村子的一条小河,大约翻过面前两座山,就能回返村中。高华君大笑,“是我拖累了你。哪谈得上什么恩情?是我不好,不该叫你下井。”

    他眉宇之间的忧伤之色一闪即逝,叶行远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心中一动,故作不在意道:“高兄不必在意,山崩之事,焉能预料?吉人自有天相,高兄传我土遁之法,救我性命,这才是我的大际遇。”

    高华君听他这么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咬牙道:“此非天灾,只恐是**。只是我一直不愿说破,没想到连累到贤弟,事到如今,也不能不给你一个交待了。”

    你知道是**?叶行远更为震惊,之前他就觉得以高华君的智慧,不至于什么都感觉不到。现在看来,他是完全知晓后母要害他,然而依旧甘之如饴?

    这心态就更加无法理解了。叶行远小心翼翼问道:“高兄此言何意?我观村中人淳朴,怎会有人起黑心加害于你?”

    高华君默然良久,叹息道:“此本是家丑,实乃我不得父母欢心。后母为幼弟计,对我除之而后快。贤弟初到村中之时,正是她放火焚屋,欲置我于死地。此次填井,也正是她所为。”

    既然已经开口,那也就不再隐瞒。高华君性子诚挚,此时和盘托出,并无忌讳。叶行远默默擦汗,原来他什么都清楚,既然如此还无任何反应,就这么听之任之?

    以高华君的性格,再加上他有各种神通护体,不会有生命危险,装糊涂未尝不是一种选择。但关键在于,现在是死后世界啊!难道高华君一生的理想,就是生活在这种不停被人陷害的世界当中?他是抖m不成?

    叶行远知道这是关键处,字斟句酌道:“高兄神通非凡,何不离开村中,前往梁都,暂时避开这些纷扰?日后若有所成,再反哺父母,照顾幼弟,岂不更好?”

    高华君蹙眉道:“我也曾这般想过,只是如今父亲年迈多病,我身为长子岂可远离?所谓父母在,不远游,此乃我之孝心,余事不忍为也。”

    当初圣人是怎么说服他的?叶行远回想典籍之中记载的细节,抱着赌一赌的心态道:“此言差矣,如今你后母处心积虑想要陷害于你,而令尊蒙在鼓中,时日一久,必生变化。

    无论是害人之事败露,还是高兄你一时不查身受其害,这都必伤令尊之心,岂能称之为‘孝’乎?舜之事父也,索而使之,未尝不在侧。求而杀之,未尝可得。小杖则待,大杖则走,以逃暴怒也。这才是孝道。”

    叶行远是干脆把圣人之言给搬了出来,当初高华君见圣人,正是听了这几句话,才恍然大悟。从圣人之学,最终成一代贤人。

    但好像效果却没那么明显,只看高华君呆愣了一阵,苦思许久才道:“贤弟之言正是高论,只是人各有志,我之心愿便是守于父母身边,纵百死而不悔。若我远离,万一有失,那才是悔之莫及,贤弟不必再劝我了。”

    高华君的觉悟怎么这么低?叶行远被他一句话憋得没了脾气。难道是因为自己不是圣人,说出来的话不带回音,于是就缺乏说服力?

    不对!叶行远陡然想到一个问题,浑身一震,心中大急。

    没准这就是高华君现在的真实想法!

    叶行远面前的高华君,并非是少年时期懵懂无知的那个,而是经历了数十年苦学与宦海,最终死去之后理想的那个。

    历史上记载,高华君后来修学有成,在赵国当官,与亲父后母和解,更感化之。但当时他政务繁忙,并未有时间与父亲多相处。不二年,愚叟去世,任中的高华君听闻噩耗,口喷鲜血,旋即去职,在父亲墓前结庐守孝三年。

    在赵王万般恳请,万民祈愿之下,才重新出山治理国家。但从此也郁郁寡欢,原本以他圣人弟子的修为与功德,该当得享遐龄,但他不过半百之年就去世了,也与这丧父之痛有关系。

    正常人来看,他遵圣人教诲,行动和选择都是正确的。但高华君这是个愚孝到不正常的人,他死后会不会后悔自己离开家乡,会不会就觉得哪怕天天被坑,也要守在父亲身边?

    叶行远越想越有这种可能,为此更加头疼。如果是这样,怎样才能得到高华君的认可,难道要看着他在这儿被坑到死为止,才算完结?

    碰到这种奇葩的思路,叶行远发现自己作为正常人真是无能为力。

    “走吧。”高华君反而一身轻松,他说完之后也并不在意,带着叶行远下山。

    他们又走了两天多,这才回到村中,看到两人回返,高华君后母的面色果然又像是见到鬼一样。朱凝儿和李夫人也颇为吃惊,不知道叶行远怎么也会同在井外。

    叶行远回去将自己所知所想都告诉了两人,与李夫人商量该如何攻略,总觉得陷入了死路。

    “如今高华君自得其乐,并无为难之处。他身为贤人,死后心愿达成,本来就该这样。那我们要怎么才能得到他的信物?这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啊。”叶行远喟然叹息。天天在这儿看后母周而复始拙劣的陷害技俩与高华君层出不穷的脱身手段,烦也要烦死了。

    “你学得土遁之法也算是收获,不过贤人之血灌顶只能用一次,下一次你是无论如何学不会高华君的神通了。”李夫人也挺郁闷,她早料到要获得四大弟子的认可,得到五德信物不是那么简单,但现在这种情况让人有一种无从下手之感,更是憋气。

    朱凝儿不耐烦道:“高华君此人油盐不进,既然不能从他身上下手,不如换换思路?这村中唯一的恶人便是他后妈,我们将他杀了,岂不是一了百了?”

    “休要胡言乱语。”叶行远赶紧阻止她,这小姑娘杀性太大,什么都打算通过杀杀杀来解决。这要是激怒了高华君,他们可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这好像也是一条思路?朱凝儿的话倒是提醒了叶行远,从高华君身上打不开缺口,或许从他父母身上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

    就比如说,如果愚叟直接开口对高华君说“你将代表‘孝’的五德信物交给这几个外乡人”,高华君会不会就欣然同意?

    这时候李夫人也眼睛一亮,笑道:“朱小姐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此处乃是高华君死后理想之界,但因为其后母的存在,显然还是不够完美。以他的仁孝,自然不可能起意去害他后母,但我们要是能够想想办法,帮他消除了隐患,是不是得他认可的路子?”

    这想法与叶行远一拍即合,当然他们不可能采取杀人灭口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具体的行动计划,还得从长计议。(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日复一日

    长风心中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是王天坤死得太蹊起王天坤前两天送过来的实名举报信,又想起秘书宁之明所说的玉江房地产公司老总陈玉莲和杨一斌的关系,越发觉得王天坤的死背后隐藏着太多东西。本来他是不打算过早介入南江市复杂的局面,但是现在王天坤死的这么蹊跷,赵长风如果再不把这封举报信拿出来,就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听到崔中凯点了他的名,赵长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拉过烟灰缸,把大半截帝豪国风在里面摁灭,这才抬起头望着崔中凯说道:“两天前,王天坤同志到我办公室,送上来一封实名举报信。现在他虽然不在了,但是就举报信里的内容,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调查一下。”

    说着赵长风打开手包,把王天坤那封举报信拿出来交给崔中凯。

    崔中凯接过举报信看了一遍,面容越发得严肃,他把举报信推到杨一斌面前,说道:“大家都看看这封举报信,谈一谈看法。”

    杨一斌深深望了赵长风一眼,这才拿起举报信大略看了几眼,就放了下来,说道:“完全是无稽之谈。李飞泉同志和舒红旗同志我都了解,这两个同志都是能力出众,任劳任怨的好同志。以前纪委不是也收到过关于李飞泉同志和舒红旗同志的举报信吗?结果怎么样,章书记可以说一说嘛。

    ”说着就看着纪委书记章贡平。

    章贡平喝了一大口水,这才说道:“以前是接到过反映李飞泉同志和舒红旗同志的举报信,纪委也去做了一些初步调查,后来因为调查南江机场的事情,就停了下来,没有全部调查完,但是根据已经调查过的情况来看,李飞泉和舒红旗同志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所以嘛,我地意见是不要听风就是雨,要注意保护干部的积极性。如果我们每收到一封举报信就要派人下去调查一下,那么我看我们什么工作都不要做了,整天就去调查举报信好了。”杨一斌抽出一根熊猫夹在手指间,严肃地说道:“现实中总有那么一些人,甚至是一些党员干部,因为一些个人利益没有满足,整天热衷于写举报信,借以要抰组织,甚至是往一些勤勤恳恳干工作的同志身上破脏水。同志们,我们是领导干部,不是普通人,尤其要警惕这种现象啊!”

    会场上响起一片喝茶的声音。杨一斌话里话外的倾向性已经十分明显,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再开口。

    崔中凯抽出一根香烟拿在手里轻轻在桌面上顿了顿,然后看了看会场,说道:“一斌市长的意见很中肯,可以说是切中时弊。我们必须注意保护干部的积极性。但是怎么样才是真正保护干部地积极性呢?我的看法是,调查,一定要深入调查。真金不怕火炼嘛!真正优秀的干部,是经得起组织调查,经得起实践检验地。如果我们收到举报信,不研究不调查,只是简单地搁置在一旁,那么下面的干部群众会怎么想?难免会有一些风言***出来,甚至会形象到领导干部的威信,影响到领导干部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所以我的意见是,不管举报信反应地问题是真是假,我们都有必要调查核实一下。这样在,才是对干部积极性的最好保护。大家说呢?”

    会场地气氛又微妙起来。常委们互相碰着眼神。显然很诧异崔中凯今天强硬地态度。在以往常委会上。崔中凯对杨一斌地意见多采取避让地方式。很少会直接和杨一斌地态度发生冲突。但是今天情况却变了。崔中凯破天荒地亮明了自己地态度。看来。老崔被王天坤地死彻底激怒了。以后这常委会可就有地热闹看了……

    赵长风对杨一斌刚才含沙射影地话很不满意。这时候见崔中凯站出来支持他地想法。自然是不能退缩。他说道:“我同意班长地意见。这封举报信中反应地问题又不是小问题。涉及上亿地巨额资金。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会场上都沉默了下来。虽然这件事情是赵长风引起地。但是明显地变成了市委一二把手在掰手腕。在没有看清楚局势之前。谁也不愿意轻易表态。

    关于赵长风地为人。南江市这些领导都听说过了。知道小赵书记行事作风往好地说。是大胆果断。往贬义里说。就是鲁莽冲动。以前赵长风在粤东之所以可以顺风顺水。那是因为前任省委书记杜红军非常赏识这个年轻人。但是一个月前。杜红军已经离开~东。到全国政协去了。离开了杜红军地庇护。赵长风如果还是这样鲁莽冲动地行事作风。能讨得了好吗?

    就拿今天地事情来说。赵长风也不事先做一做功课。搞清楚举报信中涉及地都是谁。教育局局长李飞泉和房管局局长舒红旗都是杨一斌小***里地人。还有那个玉江房地产集团地老总陈玉莲。谁都明白。那不过是杨一斌洗钱地白手套而已。这种话大家都知道。但是都不能说出来。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这不光是因为杨一斌是一个强势副省级市长。更是因为杨一斌身后站着杨家地庞大势力。这种共和国地开国功臣、红色世家就全国范围内来说。也会超过二十个。如果杜红军还在~东。还可以帮赵长风顶一顶压力。但是现在杜红军不在了。若是老杨家发威。赵长风恐怕轻而易举就被扳倒。

    可是这个时候。市委书记崔中凯却明确表态支持赵长风。让简单地势力对比又变得复杂起来。崔中凯身后地势力虽然不能和杨家相提并论。但是具体到粤东省来说。崔中凯却是省委常委、南江市委书记。来南江地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在南江市布置下来地势力足以和杨一斌抗衡。再加上赵长风地势力。天平似乎又往不利于杨一斌地方向倾斜。

第二百一十八章 置于险地

    火势成网,烟雾苍茫,褐色的灰烟带着呛鼻的气味,几乎是刹那间就笼罩了整片树林。即使是高华君,视线都受到了阻碍,不觉停住了脚步,心中骇异。

    这大场面与平时相比可差太多了,后母害人的手段虽然层出不穷,但根本不足以对高华君造成危害,但今日他的感觉却有些不同。

    “贤弟!贤弟?”高华君奋力拨开烟雾,寻找叶行远的踪迹,但却无人应答,不觉焦急起来。

    高华君本身不惧烟火,叶行远虽然跟他学了土遁,但并未熟练,遇上这种情况只怕凶多吉少。他心急之下,手拈法诀,想要借风火而遁,在高处寻找叶行远的踪迹。

    谁知道心念虽动,身却未变,炽热的火蛇舔过来,高华君身上衣衫竟然迎风而燃。

    怎么会这样?高华君手忙脚乱的扑灭身上的火焰,心中惊疑不定。他连试各种神通,全然无效,这时候才面色大变,开始紧张起来。

    叶行远早已退出了林子,转头向旁边潜伏的李夫人,叹道:“火禁之阵果然厉害,竟然能够遏制高华君的天赋神通。如今他在阵中,也与凡人无异,真没想到有这般奇效!”

    李夫人淡然笑道:“以阵法压制神通之法流传已有数千年,其实如今天命神通已有许多法子反制。只是高华君毕竟是数千年前人物,这神通又是天生而得,未经修炼,这才会吃这么大亏。”

    朱凝儿站在阵外,远远眺望着阵法中高华君的窘境,点头道:“李夫人见闻广博,以此阵法压制高华君。比我原来所想要强得多了。”

    今日针对高华君的陷阱,并非是他后母所设,而是朱凝儿与李夫人联手而制。当时朱凝儿的主意就是“既然高华君是自诩不坏之身,所以才不能接受主公你的劝告,那干脆让他真正受到威胁怎么样”。

    高华君后母的设计,根本伤不了他一根毫毛。但是他们几个来动手的话,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朱凝儿本身就通军阵之法,设局也狠,再加上鸦神神通之力的辅助,叶行远负责拖累,至少有五六成把握能够让高华君受伤。

    而当李夫人赞同她这计划,拿出火禁之阵的阵图之后,他们成功的概率更是提高到了八成。

    叶行远并没有真正想要伤害高华君的意思,但当他感觉到危险的时候。也许会反过头来想想叶行远的劝告。这是他们最后的尝试,如果这招都不成功,那就干脆老老实实退出陵墓,短时间内不要再想得到五德信物的问题。

    李夫人手中握着两杆红色小旗,轻轻挥动,火势愈发猛烈。这正是她阵法的枢纽所在,预先布置,可破上千敌军。用来对付高华君一人,也算是狮子搏兔用尽全力。

    烟雾愈盛。叶行远并非主阵之人,看不清阵内情形,不由担心道:“你们可不要用得太过,要是将高华君真烧死了,那可不好办”

    高华君早已死了,当然不能再死第二次。这死后世界,无非是他脑中之梦。万一这躯壳再被杀死,他从梦中惊醒厘清真相,纵然已死之人未必能对他们几个做什么,但肯定也深恶痛绝。以后也别想再与他交往。五德信物更是没了指望。

    李夫人摇头正色道:“虽然封禁了高华君的四象遁法神通,但此人乃天命之人,岂是区区一个火禁阵法便能杀死?现在要不是他还在分心找你,这阵法未必能困得住他,我非得全力催动不可。”

    她双手两面小旗乱摇,火光冲天,鸟兽惊逃,其中隐隐还能听到高华君呼喝“叶贤弟”之声。

    叶行远惭道:“高华君真乃至诚君子,要不是没有办法,实在不该如此欺他。”

    圣人门徒之中,高华君与裴将军一样,都属于比较实诚的类型。他们待人以诚,从无谎言,也很容易相信别人。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说得就是他们这种类型。

    其余三位弟子,子衍、颜无邪与钟奇都是多智之辈。借叶行远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尝试用这种方法去欺瞒他们。当然他们也不会像无欲无求的高华君一样,让叶行远陷入无可奈何的境地。

    李夫人皱眉道:“此人不依靠神通,单以自身精神肉身,便可跨火而行,真是不可思议。古人奇妙之处,今人难测!凝儿妹妹,助我一臂之力!”

    朱凝儿答应一声,同时也挥动手中两杆小旗。之前李夫人便交给她,要她在阵法难以压制高华君的时候配合操控,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到。

    圣人降世之前,天道浑沌,并无明确之理。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神通变化,也不像今世这般有体系。高华君乃是天道所钟之人,生而有宿慧,不须教导,便可得神通。身上也有许多出奇之处,是今世之人在规规矩矩天机系统下无法想象的。

    待圣人截取天机之后,神通分门别类,虽然秩序井然,但也失去了原本那种多姿多彩的奥妙之处。李夫人作为姚家后人,对天机神通研究极深,但用来对付三千年前的古人,终究有些药不对症。

    “真要是被他闯出阵来,那可麻烦!”叶行远心下凛然,咬一咬牙道:“我再入阵,绝不能让他轻易脱身。”

    李夫人与朱凝儿两人苦苦操控阵法,也无力分神,只都点了点头。小旗一分,在叶行远面前先出一道燃烧的小径。

    叶行远一闭眼,拔腿奔了进去,只觉得足下炽热,这火禁阵法之中温度极高,普通人几乎难以承受。他纵然有浩然之体,说起来比凡人要强健许多,但亦觉寸步难行。想及高华君被封禁了神通之后,还能够在阵中行动自如,更觉骇然。

    “高兄,我在这里!”叶行远一边跑也一边呼喝。他进阵来就是来拖后腿的,光靠自己若不动用剑灵,还真难坚持。

    话音未落,就见高华君蹈火而来,衣袖乱拍,将周围烟火拍散。护住了叶行远,“贤弟,我来迟一步,让你受惊了,可有什么伤损?”

    叶行远苦笑道:“一开始我便以土遁之法暂时避开烈火,不想很快便被岩土推挤而出。听到你唤我,这才答应,幸得尚未受伤。”

    进来之前,叶行远就想好了说辞。也算是天衣无缝。高华君松口气道:“此处有古怪,我的四象遁法竟然也用不出来。不过你放心,便是我拼了这条命,也会保得贤弟无事。”

    他呼得一声劈出一拳,将袭来的几条火龙崩碎,威风凛凛,浑不像平时的憨厚文弱模样。

    叶行远瞠目结舌,你画风转变也未免太快!这真是以孝闻名的高华君。而不是以勇力闻名的裴将军?不过听说上古之时,大贤都是文武兼资。不但要学治国理政军事兵法,自身的武力也都不低。

    圣人就据说身高九尺,力大无穷。虽然到了后期,圣人言出法随,一言可定人生死,已经完全不需要与人好勇斗狠。但年轻时候也曾有与人斗剑的轶事。作为他的弟子,高华君的武力确实也应该不错才对。

    高华君如今面色凝重,挡在叶行远身前,但凡有四面有火苗涌起,都是一拳一掌凌空将其扑灭。外围火势虽盛。但在他们身周丈许方圆却烟消火灭,暂时可保无碍。

    虽然他展现神威,但是阵法之中的火势并非自然而成,而是由阵外的李夫人与朱凝儿控制。这两人拼命煽风点火,叶行远与高华君两人圈外的火光已经足有数丈来高,就像是一道白热的火墙,将他们俩团团包围。

    这两女人真是心狠手辣,丝毫不顾及自己在阵内!叶行远心中嘀咕,却故作悲怆道:“高兄,火势越来越大,人力有时而穷,只怕你是挡不下去的,你你不如先行冲出去,有机会再来救我!”

    高华君绝然摇头道:“我岂是丢下朋友逃生之辈?这事本来就因我而起,你莫要多说,我必帮你脱身!”

    圣人弟子,素来舍生取义,怎么可能丢下别人独自逃走?叶行远早料到如此,苦笑道:“若是为我耽搁于此,只怕误了高兄性命,我们两人都无法逃生。

    我父母双亡,姐妹亦有归宿,心中并无挂碍,倒也罢了。只高兄你上有老父,一心就想在他膝前尽孝,怎忍心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此言一出,高华君如五雷轰顶,面露凄然之色,垂泪道:“悔不听贤弟金玉良言,至有今日之失,是我不该自以为是,小觑了人心之毒。”

    到了绝境,高华君终于想起叶行远那番剽窃来的正理。这本是圣人之言,虽然质朴,却含着天机至理,当然是正论。

    高华君生前也正是因此才随圣人离去,此后虽逢父丧不能随侍在旁,但也不能说是真的后悔,只是留下了一个执念与遗憾罢了。

    死后不必顾虑太多,他才会放任这执念,因此形成了这般的死后理想世界。谁知道竟然又有如此变故,怎不让他悔之莫及?

    但高华君终究是天生智慧,他只软弱了一瞬,便已有了决定,从怀中摸出一个革囊,送到叶行远手中,凄然道:“这革囊之中是我早就想敬奉给父亲的礼物,今日不幸,我要葬身火海之中,便拜托贤弟,将我的遗物送给家父吧!”

    言罢高华君便不顾身周烈火,单手将叶行远提了起来,高高的举过头顶。

    你要干什么?叶行远还没来得及出声,整个人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眼前只见烟火熏天,恍然又不知身在何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置于险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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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官介绍:
叶行远穿越成唯一的九世童子身,在这陌生的神仙妖怪世界里,读书科举考进士,皇家天命授神通。他还发现,前身给自己留下了外挂!
然而天机与道统纠缠不清,神仙与凡人相爱相杀,妖魔与鬼怪上蹿下跳,手持外挂的玩家叶行远怎一个酸爽......
仙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