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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拉姆斯菲尔德斯基     彼岸变天txt下载     彼岸变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辽东的消息

    下了马车,杨思辰随父母去沧海堂给杨老太爷请安。

    眼看到了饭点了,杨老太爷索xìng留下一家人一起吃饭。

    待菜上齐了,杨老太爷带头,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杨老太爷便直接说道:“你们出去了一天,这会儿也都饿了,先吃饭吧,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也不迟。”

    一听这话,杨老爷便点点头,端起碗来,待杨老太爷开始吃饭后便往嘴里扒饭;郑氏和杨思辰对视一眼,也开始吃饭;两个小丫头更干脆——杨老太爷话音刚落,便抓起筷子飞快地吃了起来,一看就知道是饿狠了。

    过了两刻钟,杨老太爷见一家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方才和颜悦sè问两个小丫头:“雯儿静儿,今天玩得开心不开心呀?”

    两个小丫头同时回答道:“开心!”

    杨思雯毕竟大一些,放得开,接着说道:“辰哥哥真笨!连雯儿都追不上。”

    杨老太爷扬起眉头,朝杨思辰看去,见杨思辰一脸尴尬地表情,方才问道:“那雯儿说说,你辰哥哥怎么个笨法?”

    杨思雯眨了眨眼睛,说道:“辰哥哥在菜园子里追我和妹妹时,每次都是只能抓住一个,辰哥哥想去抓另一个时却把抓住的又放了。爷爷,您说辰哥哥笨不笨?”

    杨思静也在一旁点着头,一副很认同姐姐的说法的样子。

    杨老太爷听罢扭头看向杨思辰,见他一脸狼狈,开怀大笑道:“你们的辰哥哥的确是个大笨蛋!!哈哈哈哈……”

    杨思辰见杨老太爷没有责怪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方才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祖父,妹妹们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孙儿像这么大的时候,也一定没少调皮吧?”

    杨老太爷听罢,指着杨思辰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还好意思说?你四岁那年,一个人悄悄拿了你父亲的剑,跑到安澜苑的花圃,把你母亲种的一大片玫瑰花砍得东倒西歪,被你母亲逮住了还诡辩说是在练什么‘落英剑法’。五岁那年,你又拿了你母亲的软弓,把你父亲画的一幅大雕图shè了个洞,shè完之后还边跑边喊‘我把老鹰shè死了,我把老鹰shè死了’。哈哈哈哈……”

    杨思辰听罢,扭头看向父母,见二人均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方才用抱怨的口吻对杨老太爷说道:“祖父!不带这么揭孙儿的短的!”说完,满脸幽怨地看着杨老太爷。

    杨老爷一巴掌拍在杨思辰脑袋上,笑道:“怎么了?你这小兔崽子现在知道难为情了?当年你shè我的大雕图的时候你咋不手下留情?”

    郑氏见儿子吃瘪,笑着打趣道:“老爷,你还好意思说你当年画的那幅大雕图,妾身当初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只鸽子呢!让辰儿shè了也好,省得挂在那儿丢咱家的脸!”

    杨老爷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地看着杨老太爷。

    杨老太爷也笑着对杨老爷说:“你若画菊画竹尚有几分可赏之处,若是画鹰画雕,则缺少几分霸气和凶狠,倒确实是像鸽子。”

    杨老爷只能满脸讪笑地点点头。

    杨思雯见此,插话道:“爷爷,辰哥哥原来比我们还调皮呀,现在装得比谁都正经,真真是一只大尾巴狼!”

    杨老太爷和杨老爷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郑氏见此也掩着嘴吃吃地笑起来。杨思辰见此,趁机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摸样,对妹妹说道:“大尾巴狼最喜欢吃小女孩了!”

    杨思雯见此赶紧躲到母亲怀里,朝杨思辰做了个鬼脸。

    一家人笑得更欢了……

    一家人就这么嘻嘻哈哈聊了半个时辰,方才散去。

    杨思辰回到碧波院,赵嬷嬷已经准备好热水喝换洗衣物,正等着杨思辰回来洗澡。

    杨思辰跟着两个小丫头跑了一天,早就累了。待洗了澡,便由紫绢服侍着上床睡觉了,至于那个信封,自从回了家,早就被抛到爪哇国去了。

    …………

    正月初十快到中午时,杨思辰正在书房里写书。夏忠过来找杨思辰,说是杨老太爷要他去沧海堂,说是有事找杨思辰商量。

    杨思辰放下书,叫上紫绢,便跟着夏忠往沧海堂走去。

    在路上,杨思辰问夏忠:“忠伯,祖父找我有什么事?”

    夏忠回答道:“老爷派去辽东的人回来了,现在刚进府。”

    杨思辰没再耽搁,遂加快脚步跟着夏忠向沧海堂走去。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三人便来到沧海堂的前院,紫绢留在门口,杨思辰则跟着夏忠继续往里走。

    进了沧海堂正屋,杨思辰便看见杨老太爷坐在主位,自个儿的老爹坐在右下首,母亲则和老爹坐在同一侧,屋子中间还站了个男人,他正和杨老太爷说着话。由于这个男人是面对着杨老太爷的,杨思辰看不清他的相貌,但依然感觉到这人隐隐约约散发出来的气息给人以一种如沐chūn风似的舒畅。

    杨思辰给长辈们请了安,之后站在杨老太爷身旁,这才看清屋子中间站着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身材中等,穿一身儒衫,除了腰带外,身上并无其他饰物,面孔看起来很和善,鼻子有点大,眼里却闪着若有若无的jīng光,不过看起来并无恶意。

    这个男人也打量着杨思辰,眼里时不时地流露出一丝赞赏。

    “李福林,你从辽东回来,可有什么收获?”杨老太爷看人到齐了,便问道。

    “这次去辽东,我找到建州女真首领的心腹下属——希福,他对我们的提议很感兴趣。很快便把我引见给了他们首领。”李福林不亢不卑地回答道。“首领对我的提议也很感兴趣。”

    “这么说这事成了?”杨老爷扬了扬眉,问道。

    李福林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当时确定了交易地点在北海南滨的一个小渔村后,女真首领**哈赤希望我们提供生铁给他们,可是朝廷是严禁贩卖生铁出境的,这事我没答应。首领又希望我们家能给他一万两银子作为礼物,这事我做不了主,于是回来和东家商量。”

    “这事答应他。我们只是想赚钱,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杨老太爷说道。

    李福林点头应了下来。

    “辽东的情况怎么样?”杨老爷问道。

    李福林想了一会儿,说道:“自从朝廷在从锦州去辽东的商路上设了限制,女真所需的茶叶只能绕道蒙古经辽西才能到达辽东。价钱一年之内涨了六成。女真出产的山参、毛皮由于卖不出去,只能堆在仓库里发霉。女真各头人还过得下去,他们倒不差钱,可以出高价买茶叶,但是普通女真百姓的rì子却比以前难过多了。”

    杨老爷说道:“这和我们没太大关系,我们只是商人。”

    杨思辰看了一眼杨老太爷,说道:“祖父、父亲,辰儿看来这**哈赤也算是一大枭雄,祖父和父亲均被大明朝廷所杀,他却依然接受朝廷册封,这忍辱负重的气度,不比勾践、韩信差到哪儿去。照孙儿看来,这人所图非小哇。”

    杨老太爷笑了笑,问道:“小辰子,照你看来,他图的是什么?”

    杨思辰没有回答,只是说道:“祖父可否记得,故宋是被谁赶到江南的?又是谁扬言要‘搜山拣海捉赵构’的?”

    杨老太爷和杨老爷对视一眼,皆是没有说话。

    杨老太爷没有再和杨思辰说话,扭头接着问李福林:“**干都司现在有多少汉人?”

    李福林想了一会儿方才回答道:“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干都司那么大,至少也有九十万汉人在那里吧。如果再算上朝鲜人和其他人,真正在辽东种田为生的人数可能有九十五万左右,大概七十万户。”

    杨老太爷祖孙三人互相看看了看,最后杨老爷问道:“汉人和女真人相处得怎么样?”

    李福林回答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有的女真人能和睦相处,有的女真人欺负起汉人来很厉害。汉人也不太喜欢这些蛮横的女真人,不过苦于找不到人管,不得不忍气吞声。不过对于汉人商队,女真人倒是来者不拒。”

    杨老爷又问道:“**哈赤对汉人态度如何?”

    李福林回答说:“很矛盾,既赞赏我们汉人的勤劳,同时又嫉妒我们汉人的富裕。”

    郑氏叹了口气,突然开口说道:“照这么看来,**干都司的汉人和女真人之间迟早会有一场械斗。如果真的爆发冲突,汉人没有马匹弓箭,绝对干不过jīng于骑shè的女真人的。”

    李福林说道:“夫人说的是。东家,我们还把茶叶往**干都司卖吗?”

    杨老爷说道:“卖!与其让那些蒙古人把钱赚了,倒不如这些钱落在我们自己的口袋里,一旦和**哈赤搭上线,说不定将来能帮那些在**干都司的汉人一把呢!”说着,意味深长地朝杨思辰看了一眼。

    杨思辰说道:“从李管事说的事来看,这**哈赤又是要生铁又是要银子的,恐怕是要打仗了吧?”

    “是。女真人分成很多部族,彼此之间恩怨不断。**哈赤花了三十余年才统一了建州女真,建州女真北边是野人女真,西边还有叶赫女真,中间还夹杂着鄂伦chūn的一些部族。形式相当复杂。建州女真和叶赫女真是世仇,叶赫女真实力不如建州女真,若不是朝廷一直偏袒叶赫女真,建州女真早就把叶赫女真灭了。这次打仗,多半还是打叶赫。”

    杨思辰心想:萨尔浒之战还有两年多一点时间,这个时候**哈就开始准备了,这也太长了吧,同时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后金这个时候的生产力水平远不如大明朝。

    杨思辰看了一眼杨老太爷,说道:“祖父,孙儿看可以这么办,我们从东瀛为**哈赤输送五千斤生铁,但是这生铁不是白给的,我们杨家可以要求**哈赤在接下来两年内把他所管辖地区的所有山参、皮毛按照约定价卖给我们。价格按照当前**干都司市价的九成。并且告诉**哈赤:如果他同意的话,我们杨家会长期与他做买卖,七八个月后等我们自家在海外的铁厂建完了,包括兵甲弓箭我们都可以卖给他!价格嘛,共同商议,一旦确定下来五年内不变!控制了**哈赤的武器来源,我们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建州女真!这对于我们杨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过几天孙儿便把更大的飞剪式帆船的图纸弄出来,两千七百料的三桅帆船,这船足够在南洋横着走了。”

    “嘶——”屋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小辰子,你可比你爹心狠得多啊!你爹还是只要几个鸡蛋,**的这是连鸡窝都要一起端了啊!”杨老太爷拍了拍杨思辰的肩膀,半感叹半笑骂地说道。

    “祖父!有您这样埋汰孙儿的吗?孙儿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杨家?再说了。孙儿没把下蛋的母鸡一起抱走就够给**哈赤面子的了!”杨思辰装出一副很是幽怨的样子说道。

    “你这小兔崽子,刚才算计起人来那么狠心,这会儿装得跟什么似的……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杨老爷指着杨思辰笑骂,随即扭头吩咐李福林,“就照小辰子说的去和**哈赤谈,皮毛、山参的交易价钱可以照现在的价钱往上浮两成五左右。至于兵甲,只需要透露点口风,不必谈得太多,毕竟兵甲还没造出来呢。”

    李福林点头称是,又陪着一家人聊了聊**干都司的风物,方才告辞离去。

第三十一章 上元惊魂

    接下来几天,杨思辰每天都呆在自己的碧波院内,除了修习内功之外,还要绞尽脑汁把早已还给老师的小学自然知识又一点一滴地抠出来,用这个时代的人能理解的文字写下来。几rì过去,倒也憔悴了几分。正月十二去给郑氏请安,郑氏见杨思辰这副模样,自是心疼得不行,问他这几天干了些什么。杨思辰含含糊糊回答说是修习内功耗费jīng力颇多,不愿多说。郑氏知道自己儿子嘴巴严得很,杨思辰如果不愿说,那么无论自己怎么问也问不出来。索xìng不问了,只是嘱咐杨思辰,过几天便是上元节,到时候出去玩玩,散散心也是极好的。

    这个时代的上元节也就是后世的元宵节,不过习俗和后世还是有点不一样。

    这个时代自初八开始点灯,直到正月十七的夜里才落灯,整整十天,以显示歌舞升平,是有史以来最长的灯节。当然最热闹的时候还是正月十五晚上,这一夜,城门通宵不闭,任由百姓往来,士卒校尉则通宵巡逻,维持秩序。

    至于吃汤圆,则与后世相比并无太大差别。

    除了赏花灯,吃汤圆外,还有两个习俗非常有意思——放天灯和走百病。

    放天灯的习俗始于宋末,据说当时的人们因躲避鞑子侵袭而四散逃逸之后,以燃放天灯为互报平安的信号。由于避难回家的rì子正是上元节,从此以后,每年这一天,人们便用放天灯的仪式来庆祝,所以又称天灯为“祈福灯”1或“平安灯”。其后逐渐演变为向上天祈福许愿的民俗活动。天灯上写满了心里的各种祈愿,希望天灯能上达天庭,带给人无限的希望和光明。

    走百病也叫游百病,散百病,烤百病,走桥等,是一种消灾祈健康的活动。元宵节夜妇女相约出游,结伴而行,见桥必过,认为这样能祛病延年。

    走百病是明初以来北方传过来习俗,在北方有的在十五rì,但多在十六rì进行。这天女子们穿着节rì盛装,成群结队走出家门,走桥渡危,登城,摸钉求子,直到夜半,方才散去。

    不过松江的走百病是和放天灯连在一起的,放完天灯,盛装打扮的女子三俩成群,走桥以求渡危,登城以求财运,摸钉以求得子。

    上元节同时也是华夏传统节rì中一个非常浪漫的节rì,上元灯会在这个时代中,给未婚男女相识提供了一个机会,这个时代的年轻女孩不允许随便出外zì yóu活动,但是过节却可以结伴出来游玩,上元节赏花灯正好是一个交谊的机会,未婚男女借着赏花灯也顺便可以为自己物sè对象。上元节期间,又是男女青年与情人相会的时机。

    正月十五一大早,杨思辰就被一阵鞭炮声吵醒了,见天sè尚早,翻了个身又迷糊过去。可没过多久,外面又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这回杨思辰再也睡不着了,索xìng在床上坐起来,等候在外间的赵嬷嬷听到动静,便进来服侍杨思辰起身。每当这时杨思辰就忍不住怀念起后世的衣服来——简单易穿,哪像这个时代,连夏天最热的时候也要穿两层,并且还没有纽扣,全靠系带和盘云扣,复杂得令人头痛。底衣还好点,往身上一套,几根带子一系就行了,至于外衣嘛,若没有下人的帮忙,杨思辰自个儿绝对穿不好。

    杨思辰暗暗发誓:等老子到了三宝颜,一定要弄套牛仔裤,套头衫出来!哼哼……

    待杨思辰穿好衣服洗完脸,已经过了快两刻钟了,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弄得杨思辰有点心烦意乱。

    杨思辰见收拾得差不多了,于是就带着紫绢朝碧波院门口走去,还没有到门口便停了下来——门前正中间放着一壶酒和一盘子煮熟的肉,肉上还插着一副筷子。杨思辰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在祭门、祭户。

    杨思辰摇了摇头,带着紫绢从一旁绕过去,急匆匆地朝沧海堂走去。

    待杨思辰进了沧海堂的正堂,才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于是赶紧上前给杨老太爷请安,说道:“孙儿给祖父请安!孙儿来迟,还请祖父见谅。”

    杨老太爷摆摆手,说道:“小辰子,刚才听你母亲说你这几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了,前几天你母亲见你时看腻很憔悴,可不可以告诉祖父你在忙些什么?”

    杨思辰笑了笑,说道:“祖父,这几天孙儿一直在忙着写东西,至于写的是什么,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所不清楚,反正孙儿已经写完了,回去整理整理,明天再拿来给祖父看,祖父到时一看便知道了。”

    杨老太爷见此,便没有再问这件事,接着笑眯眯问说道:“小辰子,今天可有什么礼物给我这老头子的啊?”

    杨思辰从袖袋里掏出一个两寸半见方的小盒子,双手呈给杨老太爷,说道:“这是孙儿前些rì子自己磨的一对小玩意,还望祖父喜欢。”

    杨老太爷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原来是两枚鸽子蛋模样的黑sè椭球状石头,磨得光亮鉴人。拿起一枚,另一枚也跟着被带出来,杨老太爷试着把两枚石头分开,不过一松手,两枚石头又贴在一起了——原来是磁石磨制而成的。杨老太爷在心里暗暗赞叹杨思辰的心思玲珑剔透,知道自己年纪大了,手指不太好使,普通磨球太重容易掉,于是便磨制了这对小玩意儿,看这细腻光滑的外表,就知道没少费工夫。

    杨老太爷点点头,收下了礼物,说道:“小辰子有心了,这礼物祖父喜欢得紧。”然后对坐在下首的杨老爷说道:“兴润啊,你去看看若竹煮的元宵好了没?”

    杨老爷点点头出去了,待杨老爷走远了,站在一旁的两个小丫头马上跑到杨思辰跟前,伸出手来,异口同声地说道:“辰哥哥,有没有我们的礼物啊?”

    杨思辰抬头看了看杨老太爷,见杨老太爷笑眯眯地看着三人,便从袖袋里拿出了两个小盒子递给姐妹俩,姐妹俩兴高采烈地打开一看,原来各装着一对金枝梅花钗。

    杨老太爷笑着说道:“你们姐妹俩还不快给你们辰哥哥道谢?”

    姐妹俩朝杨思辰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说道:“谢谢辰哥哥。”

    这时,杨老爷带着郑氏回来了,郑氏向杨老太爷屈膝行礼,说道:“爹,元宵已经做好了。媳妇请爹移步饭厅。”

    杨老太爷站起来,朝郑氏点点头,说道:“雯儿,静儿,你们母亲做好了元宵,咱这就去吃吧!”说完,便朝饭厅走去。

    姐妹俩蹦蹦跳跳地跑到郑氏面前,拉着郑氏的手朝饭厅走去。杨思辰则朝杨老爷看了一眼,跟着母亲也朝饭厅走去。

    ……

    吃完元宵,一家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杨思辰便回了碧波院准备修改自己的启蒙教程,紫绢在一旁看着,说道:“少爷,奴婢也会写字的,不如你改好让奴婢帮着抄吧,不然这八十几页内容,今天天黑前是抄不完的。”

    杨思辰抬起头,拿了张纸给紫绢,说道:“你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紫绢依言拿起笔,写了几个字。杨思辰拿过去一看——紫绢写的也是正楷,不过和自己的字相比较而言,少了几分大气而多了几分娟秀,倒和行楷有几分相似。于是说道:“你还是用行楷吧,这正楷你是写不出来的。去半个凳子,咱俩坐下一起抄,说不定还能在天黑之前抄完。本少爷可不想错过上元节的灯会。顺便吩咐赵嬷嬷,中午如果我不出去的话,就别过来叫我出去吃饭了”

    紫绢朝杨思辰做了个鬼脸,然后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出去搬了凳子回来,拿起笔帮杨思辰将改好的稿子重新誊写在纸上。过了一个时辰,杨思辰把手里的稿子全部改完了,开始和紫绢一起誊写稿子。

    “终于弄完了!!”杨思辰伸了个懒腰,看了紫绢一眼。

    紫绢吐吐舌头,揉揉有点发麻的手腕,也跟着放下笔,说道:“少爷,您可比奴婢慢了不少,奴婢誊了五十二页,您才誊了三十四页。”

    杨思辰刮了一下紫绢的鼻子,笑着说道:“本少爷知道小紫绢是最能干的,说吧有什么要求,看在本少爷现在心情不错的份上,满足你这个小丫头一回。”

    紫绢一把拉起杨思辰的手,说道:“奴婢肚子饿了,要吃元宵,吃了元宵还要和少爷一起去看花灯!少爷,您答应不答应?”

    杨思辰也感觉肚子饿了,朝外面看了看,发觉天sè已经有点暗了,于是点了点头,说道:“走吧!本少爷现在就带你这只小馋猫吃元宵去!”说完,将桌子上早已凉透的茶水一口气喝干,便和紫绢出了书房,向外面走去。

    赵嬷嬷一直守在书房门外,听见书房里的动静,赶紧出去吩咐嫣红准备元宵,然后又跑回来

    不想在门口和杨思辰撞了个正着。于是赶紧说道:“少爷,元宵已经在准备了,端上来还得两刻钟,晚上您要出去玩,奴婢已经烧了热水,,您看是不是先沐浴……”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有劳赵嬷嬷了,我这就去洗澡。”然后回头sè迷迷地看了一眼紫绢,笑嘻嘻地说道:“紫绢啊,让你服侍本少爷沐浴,你可愿意?”

    紫绢嘟起嘴,弱弱地问道:“可不可以说不愿意?”

    杨思辰坏笑道:“不可以哦!”

    于是紫绢无可奈何地跺跺脚,翻了个白眼,朝着杨思辰的卧房走去,杨思辰则跟在紫绢后面。赵嬷嬷叹了口气,出去吩咐下人抬来浴桶,挑了热水到杨思辰的卧房。

    ……

    过了半个时辰,杨思辰和紫绢洗完澡刚吃完元宵。夏忠来请杨思辰去沧海堂,说是杨老太爷请杨思辰过去用饭,杨思辰按住要跟着去的紫绢,吩咐她在屋里好好打扮打扮,自己回来便带她出去赏灯。随后跟着夏忠去了沧海堂。紫绢见状,吃完元宵便回自己屋子摆弄文嬷嬷给她的那一匣子珠宝首饰去了。

    一个时辰后,杨思辰从沧海堂回来了。一进屋,便看见紫绢向自己走来,只见紫绢穿着一件浅淡的橙红颜sè长袭纱裙,外套玫瑰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sè的兔子绒毛,一条橙红sè段带围在腰间,在段带左侧佩带有一块上等琉璃佩玉佩垂下来,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在发髻上还插着一对鎏金峨眉刺,更添了几分英武之气。原本雅致的小脸上化上了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清丽的脸蛋上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好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令人遽然失了魂魄。

    杨思辰很是惊艳,刚满十一岁的小丫头jīng心打扮起来竟是如此漂亮,将来不知道会迷死多少男人呢。不过这丫头迟早是自己的人,虽然调皮一点,不过却十分有分寸,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倒不担心她会惹出啥事来。

    杨思辰牵起紫绢的小手,才发现那条二尺长的缎带就卷在她手腕上,不由地撇撇嘴——这丫头武器准备得倒挺齐全的,不过有必要吗?于是摇摇头说道:“走吧,咱们赏灯去!”

    ……

    杨思辰带着紫绢汇入赏灯的人群,只见大街两侧连绵的行道树上挂满了千万盏灯烛,又有丝绢绸带缠绕其上。一眼望去,好一个火树银花不夜天,行歌尽落人间梅。再看这望不到头的火树下,无数锦衣公子、长袍文士徜徉其中,而平rì里难得一见的大家闺秀们,此时也打扮的争奇斗妍,借此难得机会出来一吐芬芳。

    杨思辰看着这一幕,不禁长叹道:“这就是美好的生活啊。”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紫绢扭头看了一眼杨思辰,轻声吟起了欧阳修的《生查子》。

    杨思辰好奇地扭头看向紫绢。紫绢笑了笑,解释道:“这只去年上元节在扬州文嬷嬷唱的,奴婢觉得不错,也就学了几句。”

    “你懂音律?”杨思辰好奇地问道。

    紫绢点点头说道:“奴婢会弹瑶琴,琵琶也会一点。”

    杨思辰又问道:“那你会医术吗?”

    紫绢犹豫一会儿,方才回答道:“会,文嬷嬷来扬州前两个月把她的医术悉数传给了奴婢。当时奴婢想不明白,跟了少爷后才明白文嬷嬷的用意。”

    杨思辰就这样和紫绢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紫绢时不时地朝杨思辰撒撒娇,做做鬼脸,玩得很是开心。

    杨思辰和紫绢在热闹的大街上走了近一个时辰,看着灯火阑珊的夜sè,渐渐地,杨思辰心底有一种孤独涌了上来,身上也感到了一丝凉意,于是转身朝紫绢看了一眼,打算回杨府。不想却与侧面行来的一个女子撞了个满怀。

    几乎同时,杨思辰的右手鬼魅般的探出,擒住了女子的手腕,一把乌黑的尖刀赫然在目。杨思辰的右手一翻,便挌住女子的手臂。随即往上一探,便夺过了女子手里的匕首。左手在右手上翻的同时,一记手刀砍在女子后颈的风池穴上。

    这几个动作说起来复杂,却电光火石般,前后未及一息。

    女子本自以为狩猎者,万没想到狩猎的目标却抢先下手,猝不及防间,没有任何反应便中了招,昏厥过去,倒在杨思辰怀里。

    紫绢见杨思辰一记手刀砍到女子后颈上,这才反应过来,从发髻上取下那对峨眉刺握在手里,jǐng惕地向四周望着,活像一只母豹子。

    杨思辰和紫绢对视一眼,又扭头向四周看看,遂抱住那女子向一旁的偏僻胡同快速退去。紫绢马上走到杨思辰身后,背对着杨思辰,朝那胡同里走去。

    待进了胡同,紫绢赶紧把那女子接过来,封住那女子的穴道。

    正在这时,胡同里跳出一个黑衣人,低声吼道:“勿那小子,休伤我妹妹。”

    话音未落,一脚侧踹带着‘呼’的风声,就朝杨思辰踢了过去。眨眼间就到了杨思辰肋下,黑衣人竟要打杨思辰个措手不及。杨思辰只来得及给紫绢使个眼sè,那人的脚便已到自己跟前。

    杨思辰见这人虽招式力道大得骇人,却看不出有内力的样子,心想:自己虽有内力,但却不能运用自如,索xìng不使用内力,用散打的招数与他对打。想到这儿,杨思辰左臂肌肉猛地崩起,硬接住黑衣人开碑裂石的一腿,同时右腿毫不留情的鞭向黑衣人的脖颈。黑衣人的个子太高,杨思辰想踢他的太阳穴几乎够不着。

    黑衣人也伸出左臂,硬接了杨思辰一记。‘篷’‘碰’两声。两人毫无花巧碰在了一起。

    黑衣人正是鼎盛年华,力量上明显占据优势,这一下白刃相交,他只被打得晃了晃,杨思辰却趔趄了一下。黑衣人看准空当,被弹回去的长腿在空中划个优美的弧线,正踢到杨思辰腰眼位置。

    杨思辰虽然及时格挡,无奈身体尚未恢复平衡,一下子被踹了出去,有些狼狈的打了几个滚。没等紫绢冲过来,杨思辰一个鲤鱼打挺重新起来。继续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看着一个鲤鱼打挺重新起来的杨思辰,说道道:“放了我妹妹。”

    杨思辰呲牙笑笑,没有做声。方才的硬碰硬让他明白双方在力量上的差距有些大,却又不甘心险些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暗算了。

    黑衣人见杨思辰没有表态,遂揉身上前,一脚直踹胸口。杨思辰双臂交错,格下这一记,踉跄着倒退几步。黑衣人的攻势就接连而来,疾风骤雨般毫无间隙。

    杨思辰一招受制、步步被动,只能左挡右支,连连后退,一时间如暴雨中的小舟,随时都有被打倒在地的可能。

    攻得顺风顺水的黑衣人却暗暗心惊,自己毫不留手的进攻大多被杨思辰间不容发的躲过,少量避无可避的也总是打不到要害,每每被杨思辰格挡。一套连环腿踢下来,不仅没有克敌制胜,反而被杨思辰渐渐掌握节奏,到最后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对他造成威胁了。

    杨思辰凭着被夏忠锤打出来的的韧劲,终于勉强和黑衣人战成平手。双方开始了缠斗。

    此时谁也占不到优势,你打我一拳,我便还你一脚;你劈来一掌,我便顶你一肘。噼里啪啦几十个回合下来,两人身上已经没有干净地方。

    当黑衣人的连环腿又一次袭来,由于体力消耗过大,动作终于出现一丝空当。杨思辰看准机会,左腿高高抬起,黑衣人忙抬手格挡,这招却是虚招,杨思辰一个反身,运起三分内力,右腿朝黑衣人胸口踢去,同时朝着黑衣人门面掷出了那把匕首。黑衣人也是狠人,眼见躲不过那一脚,头一偏,抬起一脚,踹在杨思辰腰眼之上。

    一次剧烈的冲撞后,两人齐齐向两侧飞出。

    杨思辰揉着腰,慢慢爬起来,看了一眼依旧躺在地上抽搐的黑衣人,拍拍身上的土,从墙上拔出匕首,扭头对紫绢说道:“我们走,别走正门了,直接翻墙回府,把人抬我屋里,捆在我床上,然后咱俩再出去绕一圈,从正门进去。”说着,便和紫绢抬着那女子,运起轻功,朝杨府奔去。

第三十二章 严刑拷打

    待杨思辰和紫绢把那女子抬回去找来绳子捆结实,又出去转了一圈,最后大摇大摆地回到杨府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进了自己的卧房,吩咐紫绢把门拴上,杨思辰没有急着唤醒那女子,只是细细打量着她。

    令杨思辰感到吃惊的是这个比自己矮一寸左右的女子看起来好像比自己还小一点,不过身材已经发育得差不多了,就是胸部太平了。身穿一袭象牙白石榴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红梅,淡黄sè的小袄,领子上还缝着一圈兔毛,腰间系着淡绿sè的绸带,一眼看上去是很华贵,不过胸部有点宽松,不算太合身。脚下一对天足穿着一双湖蓝sè高底绣鞋,木制的鞋底足足有两寸二分高,而且呈上大下小的样子。杨思辰回想起来这女孩走到自己面前时看上去有种重心不稳的感觉,心中不由地嗤笑道——小丫头片子穿了这鞋走都走不稳,还想捅本少爷一刀?也不想想自己有几斤几两!再往上看,见这女孩头上梳了个双丫髻,用极细的银线织成的带子扎住。一张小巧的瓜子脸,脸颊上略微有点菜sè,嘴唇很薄,挺拔的小巧的鼻子巧妙地与唇相映成辉,又很体面地勾勒出她深邃的眼帘,把两者有机地联系在了一起。不过右侧眼角太阳穴周围有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斑,摸上去还有点硬邦邦的感觉,而且还向右上方一直扩散到发际线里。把整张脸的美感毁得一干二净。

    杨思辰摇摇头吩咐紫绢把这女孩抱来放在椅子上,自己把床上的褥子朝里一推,掀起床板,拿了油灯,拉开石制活门,顺着软梯下到密室,放下油灯冲着上面满脸好奇的紫绢说道:“把她抱下来,再去找点刑具来,别忘了纸和笔,还有椅子。对了,别告诉别人我们抓了个刺客,就是祖父也不行。”

    紫绢神sè一禀,点点头,运起轻功顺着梯子飘出密室。

    待紫绢拿着东西下来,杨思辰已经把那女孩绑到了铁椅子上,然后才感觉到有点冷,于是又让紫绢递了只炭盆子下来。

    做完这些,杨思辰爬上软梯小心翼翼地把床板放下,同时吩咐紫绢弄醒那女孩。

    紫绢狠狠掐了一下那女孩人中穴,那女孩慢慢睁开眼睛,想活动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马上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杨思辰惊讶地发现,那女孩的眼睛居然是天蓝sè的,摇摇头疾言厉sè的喝问:“说!为什么要杀我?谁派来的?”

    那女孩咬着嘴唇,低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饿了。”

    杨思辰心里骂道:妈的,当我面善好欺负么?于是拎着眉头、咬着嘴唇。装出副恶人相。凶巴巴地低吼道:“再不说。别怪我严刑拷打!本少爷对付jiān佞地手段可多地是。什么钉木驴、鸭儿浮水、红袖鞋、请君入瓮。只怕你个娇滴滴地姑娘家。见了连眼睛都不敢睁!”

    那女孩这会儿不倒像刚才那么害怕了。反而梗着脖子说道:“好啊。就让我见识一下。也算是不虚此行。”

    杨思辰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心想: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今天老子要不亲自把你审掉,老子把杨字倒着写!

    杨思辰拿起鞭子。看看那娇滴滴地女孩子。觉得下不去手。放下了;拿起剪刀想剪她衣服,在手里转了几下,自己笑笑又给搁回桌上。

    见那女孩看向杨思辰的表情越发轻松。杨思辰毛了。摆出周星星同学经典地抓nǎi龙爪手。厉声喝到:“再不老实交待。我就、我就抓你咪咪!”

    那女孩闭上双目,绯红地俏脸一扬:“随你抓,只要你娶我就行!”

    我靠,有恃无恐啊!杨思辰挠了挠头,心想:这妞儿脸皮太厚了,她连这个都不在乎了,就看她那副模样,和她睡一起,半夜醒来倒有可能被吓死,老子还能拿她咋的?

    这是逼老子使出必杀技啊!杨思辰仰天长叹,如此残酷的手段,上干天合下绝人伦,毒辣程度赛过孔明火烧藤甲兵,远超白起坑降卒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老子决不轻用,但今天我要大开杀戒了!

    窗外天上的云儿忽然遮蔽了月光,黑暗笼罩大地,明月星辰似乎也不愿意看接下来惨绝人寰的一幕……

    杨思辰yín笑一声,捉住那女孩圆润笔直的小腿,将她的厚底绣鞋、袜子脱了下来,露出了不足六寸,白里透红,如嫩姜般的一双美足。

    这是什么刑法?那女孩瞪大了眼睛,看杨思辰如何施为。

    哼哼哼哼,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看老子终级无敌超必杀技!杨思辰取过一支大毛笔,脸上带着恶魔地微笑,走近开始有点惊慌的女孩。

    一把抓住裸露地美足,用笔尖柔软的毛,在那女孩足底挠起来,那女孩初时还想强忍,无奈杨思辰手法时快时慢时轻时重,根本不是人能忍受地,她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脚底板直透到脑门心,浑身酥麻麻的,不由自主的就笑起来。

    “啊哈哈……哈哈……呵呵……咯咯……”室内传来“撕心裂肺”地惨笑,不知道可怜的小丫头,在经受如何惨烈的刑法,方能痛到极处,无泪而惨笑。

    乌云散去,只见室内杨思辰捧着那女孩白生生的光脚丫子,面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这一笑就再也收不住了,杨思辰手上软软的毛笔不停,她就笑个不停,“咯咯,大少爷,哈哈……我说、我说实话……哈哈……”

    这回怕了吧?杨思辰将毛笔握在手中,笔尖抵在那女孩的脚心,说道:“有半句不老实,叫你笑一整夜!”

    刚才被逼着大笑了近一刻钟的时间,那女孩早已累得气喘吁吁,饱满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杨思辰板着脸,压低声音吼道:“还不快说!不说的话本少爷叫你笑上一个时辰!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杀我?”

    那女孩耸耸肩说道:“我姓赵,叫赵思宁。年前和哥哥从辽东抚顺过来投奔三叔爷爷的,可这两个月过去了,却没有找到三叔爷爷,身上银子花完了,今天晚上天刚刚黑下来的时候,我和哥哥出去看看能不能找点活做,有个戴着斗笠,身穿蓝衣的女人便拦下我们,他给了我和哥哥两身衣服、两张大饼、一把匕首还有二十两银子,让我们吃了大饼跟她走,她领我们来到大街上,让我们想办法捅你一刀。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就昏头昏脑地答应了。本来是哥哥一个人干的,是我觉得好玩,硬要过来的,想练练手。结果栽在你手上了。”说完,十分委屈地瞅着杨思辰,仿佛杨思辰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似的。

    杨思辰听得火直往上窜,在心里呐喊道:欧卖糕滴!!看那乌黑的匕首,一看就知道是浸过毒的,真要让你这丫头片子捅实了,老子就算不死,也得在床上躺仨月。杨家上下必然鸡飞狗跳,今年杨家的生意可就全毁了。纳尼!居然拿老子的xìng命练手!你这丫头片子活得不耐烦了吧?老子今晚上不让你笑上半个时辰老子明天就练那葵花宝典去!

    想到这杨思辰把心一横,又用那笔尖的软毛在那女孩足底挠起来,后来自个儿累了,又招来在一旁站着的紫绢接着挠。

    “呵呵……大少爷,哈哈……我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哈哈……”那女孩一边惨笑一边说,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

    过了两刻钟,杨思辰见那女孩实在受不了了,方才凶巴巴地继续问道:“那女人长的什么样?不说的话本少爷叫你笑上一整夜!”

    刚才还没彻底缓过劲来,接着又被逼着大笑了近两刻钟的时间,那女孩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饱满的胸膛起伏更大了,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由于脑袋缺氧,脸上的表情有点痴傻,眼神也变得呆滞,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杨思辰看见赵思宁这幅模样,摇了摇头,知道一时半刻她是回不过神来的。于是干脆坐在床上等着,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见赵思宁眼神重新变得清澈了,方才继续问道:“那女人长的什么样?”

    赵思宁回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那女人戴着斗笠,斗笠下垂着面巾,看不清相貌,不过她的听声音,倒像是上了年纪的人,看她的衣着打扮还有气质,不像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户人家的样子。而且她给我们的衣服用的料子我们都没见过,那把匕首我非常喜欢。”

    杨思辰听到这里,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上来,低声吼道:“那乌黑的匕首,一看就知道是浸过毒的,真要让你这丫头片子捅实了,老子就算不死,也得在床上躺仨月,弄不好还成了活死人!你以为这是闹着玩的啊!”

    赵思宁嘟起嘴说道:“人家头一回跟哥哥出远门,不知道嘛!”

    杨思辰怒极反笑,说道:“你这丫头片子!你说,本少爷如果现在把你脑袋拧下来,你干不干?反正这是本少爷第一次干这事!”

    赵思宁低着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问道:“我哥哥呢?”

    杨思辰这会儿气也消了不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让我给打趴下了,我们主仆二人弄不动他,这会儿估计还在大街上趴着呢。”

    赵思宁一听,“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并且一哭就是没完没了。

    杨思辰听得心烦,于是顺着软梯爬上去,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去水房掂了只大茶壶灌上开水,从桌子上端了一碟点心,又回来了。

    杨思辰重新回到密室,见赵思宁无jīng打采地垂着脑袋,瘫在椅子上,紫绢对她说话她也没反应。于是吩咐紫绢点了她的睡穴,上去拿个夜壶下来,解开绳子,拿着刑具跟自己上去睡觉,不必理会她了。

    躺在床上,杨思辰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事,要不要给杨老太爷说?杨思辰心里却拿不定主意——照目前的情况,对方主要是针对杨家,可能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也可能是杨老太爷以前的仇家,不管是哪一种,对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照目前的情况,几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告诉杨老太爷只是徒增烦恼罢了,不如不说。

    拿定了主意,杨思辰感到疲惫不堪,闭上眼睛睡下了。

第三十三章 赵思宁

    第二天,杨思辰睡到辰时正牌才醒来,感觉浑身乏力酸痛,jīng神萎靡不振。守在外间的紫绢听见动静进来,看见杨思辰这幅模样,吓了一跳,赶紧上前问道:“少爷,您哪里不舒服?”

    杨思辰说道:“我感觉浑身乏力酸痛,jīng神也不好。”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也有点沙哑。

    赵嬷嬷随后进来,说道:“奴婢去找夏管家,请他过来看看吧。”

    过了半刻钟,夏忠独自一人奔过来,看见杨思辰这幅模样,也是很吃惊,赶紧上前给杨思辰把脉。

    夏忠仔细地感受着杨思辰的脉象,渐渐地表情松了下来,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夏忠松开杨思辰的手腕,问道:“少爷,您昨天晚上是不是和人家动过手?”

    紫绢刚要说话,杨思辰就抢着说道:“是,昨天晚上出门遇到几个小泼皮,他们想讹我的钱,我气不过,就打了一架,现在身上还有几块淤青。”

    夏忠点点头,说道:“少爷,您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经脉被人所击打,加上少爷您又是初次动武,真气淤滞,气血受阻,循环不畅罢了。下次动武一定要记住运起真气护住经脉,就不会有问题了。不要同时使用两家功夫,有时二者真气运行冲突,那可是非常麻烦,弄不好就是内力尽失,甚至七窍流血。”

    杨思辰苦笑道:“忠伯,您是知道的,我是一心不能二用的,既要观察对方动作,还要使自己的真气运行起来,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夏忠微微一笑,说道:“少爷,当您动武时,真气会自动循环,护住经脉。您这次受伤,是因为您使的尽是些外家功夫,没有催动真气运行罢了。倘若你使用您自创的那套太极拳,真气将会自动游走于七经八脉,达成的效果反而比您所熟悉的外家功夫好很多。”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谢谢忠伯,您的话我记住了。问题是现在我怎么办?”

    夏忠说道:“少爷,您背对我盘腿坐好”

    杨思辰乖乖地按照夏忠说的坐好。夏忠没有再说话,而是并指如剑,出指如风,闪电般地连扫杨思辰的三十六处大穴。

    一股热流突然出现在丹田之下,缓慢地在三**穴流转,接着沿着全身经脉运行,所过之处,所有的酸痛立刻消失不见了,杨思辰全身上下升起一股懒洋洋的感觉……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热流又沿着经脉流回丹田。夏忠说道:“少爷,您再歇上一个时辰,这就完全没事了,不过今天您不能修习内功了。”

    杨思辰点点头,微微一笑,说道:“谢谢忠伯。”

    杨思辰又躺在床上,睡了半个多时辰。醒后便感觉没事了,方才想起今天要把自己写的书稿拿去给杨老太爷看的。于是赶紧爬起来,喊来赵嬷嬷服侍自己穿好衣服,匆匆吃了些东西,便去书房拿了书稿朝沧海堂走去。

    到了沧海堂,杨老太爷身边的王嬷嬷见杨思辰来了,赶紧迎上了,行礼以后说道:“少爷,老太爷和老爷一起出门访友去了,要到晚上才会回来。老太爷临走前吩咐过的,如果少爷您拿了书稿,交给老奴就行了。”

    杨思辰笑了笑,说道:“那就有劳王嬷嬷了。”说完,便把书稿递过去了。

    王嬷嬷接过书稿,福了福身,说道:“请少爷放心,老奴定把书稿交给老太爷。”

    杨思辰点点头,转身出了沧海堂。

    杨思辰回到碧波院,紫鹃已经在杨思辰的卧房门口等着了。见杨思辰进了碧波院,紫绢赶紧迎上了,悄悄在杨思辰耳边嘀咕道:“少爷,您打算怎么处置那刺客?”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怎么办?再去问问吧,实在问不出有价值的东西来,那就当阿猫阿狗养着呗!反正每天不差那两碗饭!”

    紫绢心想:得,别养着养着,就给养成奴家的姐姐了。于是嘟起嘴,跺跺脚,不理会杨思辰,自个儿进了卧房。

    杨思辰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把这丫头给得罪了。摇摇头没多想,也跟着进了卧房。

    紫绢点了油灯,掀开床板。杨思辰拉开石制活门纵身跳下去,发现密室里的油灯造就熄了,只剩下炭盆子里还闪着点点yīn暗的红光。赵思宁双手抱着膝盖,团着身子坐在一旁,抬头眯着眼看着杨思辰。

    杨思辰看着赵思宁,眼里已经没有了怒气,等紫绢递下来油灯,又重新把床板放下,这才开口问道:“你和你哥哥以前住在哪家客栈?”

    赵思宁害怕地问道:“你要对我哥哥做什么?”

    杨思辰微微一笑,说道:“只是想和他说说话罢了,本少爷想知道究竟是谁想要置本少爷于死地。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赵思宁听到这儿,看向杨思辰的眼睛,见他眼中并无恶意,方才松了口气,说道:“在城外的高升客栈,不过不知道我哥哥现在还在不在了?”

    杨思辰又问道:“你在仔细回想一下,那个给你们东西的女人有什么特征没有?”

    赵思宁想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说道:“那女人递给我们东西的时候风吹动了她的面巾,我好像看见她左侧嘴角上有颗米粒大的黑痣,从她走路的姿势来看,她应该是裹过脚的。”

    杨思辰一听,泄了气,心想:着也没多大价值,脸上有黑痣的人海了去了,谁知道那黑痣是贴上去的还是生下来就有的。裹脚?这个时代大户人家的女人十有仈jiǔ都是裹脚的,甚至有些家风严谨的府邸连买来的丫鬟仆妇都会被要求裹脚,像自家这样不裹脚的倒是凤毛麟角的。可从这丫头片子的话里,隐隐约约可以估摸到这女人一定盯着这对兄妹很久了,不然不可能连给这丫头片子的鞋都是刚刚合脚的。那么……那女人会不会杀人灭口?或许连杨府门外也有那女人的眼线。不然那女人不知道我何时出的门,更不可能在我和紫绢出去时安排行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女人也只是拿钱办事,想让杨家动荡的是另有其人。这样一来更麻烦了。杨家虽然一贯主张和气生财,但见不得不在生意场上得罪过人。杨家产业主要是海运、船厂和各地的商铺,杨家凭借这几项产业,在松江府乃至江南一带商户中间拥有巨大的发言权,一旦杨家动荡,那得利的人可不少,可杨家靠山是当今圣上,别人也不敢在明处和杨家叫板,只得暗地里下手。可不管怎么说,必须把这丫头片子的哥哥保护起来。但愿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杨思辰看着赵思宁说道:“你哥哥可能有危险,你们刺杀我不成,那女人怕露馅,很可能杀人灭口。”

    赵思宁一听马上慌了,从脖子上扯下半块木牌递给杨思辰,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少爷……哥哥认得这木牌,您拿着去见……我哥哥,他会……跟您走的,他叫赵兴宁。”

    杨思辰点点头,接过木牌,纵身爬上软梯,推开床板,对站在一旁的紫绢说道:“拿着这块木牌,去城外的高升客栈见一个叫赵兴宁的男人,告诉他如果想见妹子,乖乖跟着走,不然本少爷把他妹子睡了,再卖到窑子里去!然后把他悄悄带到兴德茶楼来,门外可能有眼线,出府的时候从容点,别让人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回来的时候注意点,别带尾巴。把人带到茶楼雅间你就回来,这丫头片子不好带出去。”

    紫绢听完,朝杨思辰翻了个白眼,接过木牌运起轻功飘出杨思辰的卧房。

    杨思辰重新把门拴上,从桌子上掂起一盏油灯,又回到密室。对赵思宁说道:“你哥哥我派贴身丫鬟去请了,就是昨天和我一起出去的那个女孩子,你哥哥应该见过的。”

    赵思宁听了松了口气,说道:“谢谢大少爷”

    杨思辰想了一会儿,又说道:“或许杨府门外有那女人的眼线。不然昨天那女人不知道我何时出的门,更不可能在我出去时安排你们兄妹行刺。现在如果你这样子出去,恐怕会有麻烦。”

    赵思宁不解地问道:“你不把我哥哥带进府里吗?”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杨府是茶楼哇,平白无故的多出两个大活人,你让我怎么给祖父说?难道我能对祖父说这两个家伙昨天要杀我,结果没杀成反被我逮着了,我想养在府里玩行吗?”

    赵思宁一听,扑哧一声笑了。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赵思宁问道:“那我们怎么出去?”

    杨思辰两手一摊,说道:“不知道,你这脸太显眼了。”

    赵思宁脸上的表情垮了下来,说道:“这也不怪我,我爹让我练劳什子九yīn白骨爪,结果走火入魔。九岁的时候浑身起了红斑,多亏了全真师太帮我放血泻yīn,疏通经脉,身上的红斑才消去。不过右眼角那片由于在太阳穴上,如果强行放血的话恐怕伤及经脉,严重的话气泻血涌,有xìng命之忧。”

    杨思辰挑了挑眉,说道:“你爹为什么让会你练那九yīn白骨爪?据我所知那可是歪门邪道啊!”

    “我爹说我身怀女人中难得一见的九yīn绝脉,体质属纯yīn,气走yīn脉,无形中抑制Ru房的发育,随着我真气得壮大,双rǔ自然也会rì渐增大,但速度会很慢,也不会像一般女孩那一样,两三年之内就会发育完全。如果不练功,确实是浪费了自个儿这天赋。”赵思宁嘟起嘴回答道。

    “这么说你能看得懂书,那你会写字吗?”杨思辰问道。

    “会的。六岁时曾经跟村里的胡秀才念了不到两年私塾,自是会写几个字的。后来因为习武,就没再跟着先生念书了。”赵思宁回答道。

    “你脸上的东西有什么忌讳没?比如不能接触什么东西之类的。”杨思辰问道。

    “全真师太曾经对我说:yīn气属凉,是无法长期受寒,如果长期红斑受凉,可能会扩散。”赵思宁神sè黯然的说道。

    “对于你的体质,全真师太是怎么说的?”杨思辰好奇地问道。

    赵思宁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她老人家说我身怀九yīn绝脉,体质属纯yīn,气走yīn脉。自是需要修炼内功的,但是至yīn至寒的九yīn白骨爪不合适我,能够疏yīn导血,化阳为yīn的九yīn神功才是最合适的,如果能和修习九阳神功的男子一起修炼,那才是最好的。玄yīn心经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她老人家未曾见过九yīn神功秘籍,自是无法指导我修习。”

    杨思辰又问道:“全真师太还说了什么?”

    赵思宁神sè一暗,小声说道:“她老人家说,如果一年之内如果没办法消除右眼角那片红斑的话,那以后就彻底没办法了,可现在过去快两年了。而且她还说我体内的气血淤滞只是暂时缓和,病灶依旧没有根除,如果要想根除,必须练那劳什子九yīn神功,不然我二十岁以后会浑身酸软无力,形同废人……”

    杨思辰没再说话,只是不停地来回走动,心想:正门有眼线,侧门和后门说不定也有眼线,为保险起见,只能翻墙,关键是赵思宁那张脸太引人瞩目了,一般的脂粉根本遮不住,戴个普通面巾也不一定能全遮住,戴个兜帽又太显眼了。若是男子用头发遮住一只眼尚可以用眼睛有疾蒙混过去,女子如果用头发遮着半边脸跑上街的话,在这个时代就是不折不扣的yín娃荡妇,反倒更加惹人注意。

    杨思辰看看赵思宁,又低头看看自己,犹犹豫豫问道:“平时你怎么遮挡那片红斑的?”

    赵思宁嘟着嘴说道:“我家只有两三亩地,又不是大户人家,没什么规矩,平时就这么露着,丑就丑点呗,反正我也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出门就要戴面巾。”

    “梳头抹粉总是会的吧?”杨思辰接着问道。

    “这我会!”赵思宁点点头说道。

    杨思辰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咬咬牙,对赵思宁说道:“脱衣服!!”

第三十四章 交易

    “你想干什么?”赵思宁听到这句话立马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样跳起来,双手抱在胸前,满脸恐惧地问道。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府外有眼线,你脸上的红斑实在太引人瞩目了,一般的脂粉根本遮不住,戴个普通面巾也不一定能全遮住,戴个兜帽又让人觉得不正常。咱俩无论怎么出去都会被察觉到,到时候人家要是想杀人灭口的话,死的绝对是咱俩。咱俩把衣服换了,男子用头发遮住一只眼尚可以用眼疾蒙混过去,倒也说得过去,女子如果用头发遮着半边脸的话,那可就是窑子里的小姐做派,反而会让更多眼睛盯着你。你选吧。我上去拿衣服。”说完便攀上绳梯出了密室,随手把床板合上了。

    待杨思辰重新下来,赵思宁露出一副决然的表情,看上去也已经做出了决定。

    没等杨思辰开口,卧房的门响了。杨思辰一个飞身窜上去用手顺带着把床板合上,恼火地问道:“谁在外面?”

    外面传来了赵嬷嬷小心翼翼的声音:“少爷,该吃中饭了。”

    杨思辰很恼火地说道:“把饭摆在饭厅,你们都出去,不要服侍了,本少爷正烦着呢!如果哪个不长眼的小蹄子敢触这霉头,休怪本少爷不讲情面,把她卖到窑子里去!”

    赵嬷嬷从来没见杨思辰发这么大的火,虽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回答说:“是,少爷。”

    待确定赵嬷嬷摆好饭离开之后,杨思辰又重新返回密室,对赵思宁说道:“先随我去吃饭,别弄出太大动静,被外面的丫鬟仆妇察觉到可就麻烦了。”

    赵思宁点点头,随杨思辰爬上软梯。好奇地跟在杨思辰身后,不住地东张西望。

    待进了饭厅,看见桌子上摆的饭菜,赵思宁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不过马上捂着嘴巴,小心翼翼地看向四周。

    杨思辰看得好笑,压低声音说道:“你吃吧,我替你盯着外面,你吃完我再来吃。别吃太多,吃完饭等一会儿咱还得翻墙出去。”

    赵思宁点点头,走到桌前坐下,开始吃饭。

    杨思辰在一旁斜着眼瞅着,心想:这丫头片子还真是个农家女孩,吃饭速度比起自家妹子快了一倍也不止,而且也不懂什么规矩,端起碗来就往嘴里大口扒饭。看来这对兄妹还真是被人利用了。

    杨思辰正想着,忽然听见卧房的窗户响了一下,赶紧让赵思宁躲在屏风后面,自己则大摇大摆地朝卧房走去。

    进了自己的卧房,杨思辰便看见紫绢嘟着嘴坐在床上。于是问道:“人带到了?”

    紫绢没好气的说道:“那男人是头倔驴!奴婢到高升客栈时三个蒙面人正在追杀他,奴婢好心帮他解决了三个蒙面人,让他跟奴婢走。他却说奴婢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奴婢拿出那块木牌,他却和奴婢打起来……”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打断了紫绢的抱怨,问道:“他人呢?”

    紫绢翻了个白眼,说道:“被奴婢打晕,装进麻袋,雇了辆马车,运到兴德茶楼后门口了。奴婢回来前已经把人弄进雅间了,并且吩咐了伙计这个雅间谁都不让进。”

    杨思辰马上去了饭厅,对赵思宁说道:“马上去换衣服!快!”

    赵思宁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马上离开饭厅。

    看着赵思宁出了饭厅,杨思辰才打开门喊道:“来人!本少爷吃饱了。”

    赵嬷嬷和流岚赶紧跑过来,见杨思辰yīn着脸,对视一眼,开始安安静静地收拾桌子。

    过了一会儿,杨思辰才说道:“下午我休息,身边有紫绢服侍就行了,你们不用过来了。”

    赵嬷嬷和流岚愣了一下,二人对视一眼,均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不过还是点头称是。

    待二人收拾完东西走了,杨思辰才回到卧房,紫绢便坏笑着朝杨思辰走过来,杨思辰暗叫不好转身就想溜。紫绢哪会给他机会,莲步轻移飘到杨思辰身侧,用手在杨思辰头顶百会穴上一按。杨思辰登时感到浑身酥软,瘫倒在地上。

    紫绢一脸坏笑,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大少爷,昔rì奴婢服侍您沐浴,没想到今rì奴婢还有福气服侍您换装呐。”

    杨思辰看了一眼穿好男装站在一旁的赵思宁,小声哀求道:“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那丫头片子还在一边看看着呢!”

    紫绢嘟起嘴,把杨思辰抱到床上,不以为意的说道:“宁姐姐以后也不一定是外人,兴许会和奴婢一起服侍大少爷呢!宁姐姐那病,还得紫绢来想办法治。大少爷不把她留在身边做丫鬟,难道是想直接将宁姐姐安置在外宅吗?就算大少爷您不在乎自个儿的名声,也得为宁姐姐考虑考虑吧。”

    赵思宁听得满脸通红,跺跺脚去了外间。

    杨思辰知道紫绢是故意整自己,以报复自己昨天借口沐浴猛吃她豆腐,看上去不让她把自己折腾个够,这事儿是没法善了的。索xìng破罐子破摔,问道:“你一口一个宁姐姐叫的怪亲的,你们之前见过面吗?”

    紫绢拿出衣服,耸耸肩说道:“没有,不过文嬷嬷和全真师太是远房表亲姐妹,年轻时倒是关系不错,后来文嬷嬷进了宫,书信联系也没断过。后来文嬷嬷丈夫死后,全真师太也出家云游去了,这才断了联系。有这层关系在,宁姐姐的病我能见死不救吗?”

    “可不可以只穿外裙小袄?”杨思辰弱弱地问道。

    紫绢满脸坏笑地说道:“那可不行,大少爷,您是知道的,这女人的身体和男人有区别的,所穿衣裙自是不同,若是只穿外裙和小袄,显得不伦不类,反倒是容易被人看出来,再说了,少爷您这副容貌比不少小姐还要俊俏些呢,若不好好打扮,岂不是暴殄天物吗?”

    杨思辰哭笑不得,心道: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接下来紫绢先给杨思辰给戴了粉绫绣花抹胸,胸前还塞了两团绒球,用一条裹脚布缠死,又为他穿上粉纱小裤,换了女式袄裤,又套上那一袭象牙白石榴裙,淡黄sè小袄,双足也被紫绢套上绫袜,强行塞进那双湖蓝sè高底绣鞋里。那绣鞋比杨思辰的脚小了一寸多,穿上去之后整个脚都是硬窝在里面的,自是非常难受。然后紫绢将杨思辰架到梳妆台前,两道细眉又被修剪一番,只用青黛描出淡淡两弯;用蓝黑sè眉笔描了眼线;脸上擦了雪脂,敷了香粉。又被紫绢按住往唇上涂了红脂,再被紫绢将十指涂上丹寇,紫绢又将头发解开,抹上头油、重新梳了一个双丫髻,用两根头绳绑结实,又戴上几朵粉红sè的绢花,用金钗固定住,把杨思辰打扮得娇怯含羞,美艳至极。

    杨思辰浑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力气,只得由着紫绢摆弄。

    忙活了一刻钟,紫绢才解了杨思辰的穴,扶着杨思辰站起来,刚一站起,裙子便滑到脚面,杨思辰朝下看去,只见一对金莲缩在裙下,只露出鞋尖,如两只尖尖菱角。由于鞋小挤脚,加上这木制鞋底上大下小,重心难以控制,只觉身子如挂在高竿之上,摇摇晃晃,双腿直抖,离了紫绢扶持便要摔倒。

    “不行!这鞋子穿着没法走路!!“杨思辰说道。

    紫绢坏笑道:“大少爷初穿这高底鞋,自不习惯,穿久之后自是步态袅娜、身姿柔媚。rì后便知这好处了。”说着便扶着他来回走动。

    杨思辰穿了这高底鞋,被紫绢硬扶着行走,感觉自己像女子般柔弱不堪,走起路来只能小步轻移,颤颤巍巍,苦不堪言。心中暗道:得,照这样子天黑之前也出不了门。于是讨好地朝紫绢笑笑,说道:“紫绢妹妹,你就体谅一下哥哥我呗!哥哥的脚和你流岚姐姐的脚差不多大,妹妹你看是不是去找你流岚姐姐借一双鞋来给哥哥换上?哥哥定承妹妹的情。”

    紫绢也闹够了,没再接着折腾杨思辰,把杨思辰扶来坐在床上,自己出去找流岚去了。

    紫绢离开了一盏茶的功夫后,赵思宁小心翼翼地重新回到卧房,见杨思辰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笑着说道:“哟!奴家该怎么称呼您呢?是叫您小姐呢?还是继续叫您大少爷呢?”

    杨思辰气鼓鼓地说道:“随便!”

    赵思宁拱手作揖,装模作样地说道:“这位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杨思辰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索xìng不理她。

    这时,紫绢拿着一双蓝sè平底绣鞋进了卧房,见状笑着说道:“大小姐,奴婢服侍您换上这绣鞋,咱们就悄悄去见表少爷!”

    …………

    一炷香后,三人跳窗翻墙出了杨府,运起轻功朝兴德茶楼奔去……

    莫约过了一刻钟,三人进了雅间,发现雅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敞开口的麻袋放在椅子上。正在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男人从窗户外面跳进来,一把抱住赵思宁。赵思宁不但没有反抗,反而也抱住了这个男人,叫道:“哥哥!”

    紫绢见状松了口气,杨思辰也认出这男人就是昨天晚上被自己打趴下的那个黑衣人。这男人比自己高大半个头,身材匀称,生的一张没有任何特征的面孔,看上去只有不到十九岁的样子,身穿一套土灰sè衣裤,脚上却穿着黑sè短靴,显得有点不协调。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赵思宁小声对这男人说了几句话,这男人惊讶地看了一眼杨思辰,接着松开赵思宁,扑通一声朝杨思辰跪下了,说道:“杨少爷,昨晚的事是我们兄妹不对,小妹年纪尚小,不通世事,这才惹出天大的祸事。在下愿一力承担所有后果,唯求杨少爷发发慈悲,放过小妹吧。”说完便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赵思宁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跟着跪下,说道:“这刀子是我捅的,不关我哥哥的事。要打要杀随你,放了我哥哥!”

    杨思辰赶紧说道:“起来,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报复你们兄妹俩了?你们都是被别人利用了。不过我不报复你们,你们至少得给我一个说法吧。”

    赵兴宁说道:“那女人戴着斗笠,斗笠下垂着面巾,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相貌。不过她的听声音,有点哑,只有四十岁以上妇人才会有那种嗓音,并且还是年轻时经常大喊大叫的人才会有的那种沙哑。”

    “面巾是什么花sè的?”杨思辰又问道。

    赵兴宁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没有任何花sè,就是纯湖蓝sè的,只露出两只眼睛来,并且连眼睛那块地方还覆盖着一层薄纱,教人看得模模糊糊”

    杨思辰皱了皱眉头,朝赵兴宁接着问道:“还有什么没有了?”

    赵兴宁又细细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

    杨思辰见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索xìng不再问了。停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听你妹妹说,你们家住辽东抚顺的,那你知不知道范文正公后人在哪?我只知道太祖皇帝把他们发配到辽东去了。”

    赵兴宁兴奋地说道:“范家就在抚顺,而且府邸离我们家不远。少爷,您想知道些什么?”

    “范家是不是有个少爷叫范文程?”杨思辰波澜不惊地问道。

    “是。范家的二少爷就是范文程!”赵兴宁说道。

    杨思辰正sè说道:“你妹妹的内伤我有办法解决,我的这个丫鬟就是练九yīn神功的,她可能会治好你妹妹的内伤,不过这得用五年时间。在这期间她必须留在我身边服侍我。五年以后是去是留由她自己决定。本少爷绝不干预。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到!”赵兴宁毫不犹豫地说道。

    “在明年三月之前,不管用什么办法,把这个范文程给我弄到松江来,哪怕就是用麻包扛,也要把他扛到松江来!过了二月二十五,如果他还到不了松江的话,就杀了他!反正不能让他活在辽东!”杨思辰面sè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道。

    范文程一生历清四世而佐其三主,为满清朝开创江山立下了不朽之功,他的“功绩”可与元朝灭宋的张弘范相提并论。但由于范文程是帮助少数民族夺取汉人的天下,以致人们对他的“叛逆”长期怀有某种偏见。他曾经称自己是“大明骨,大清肉”,这说明他自己也为此受到过煎熬。

    他面对各种复杂的形势,能够识大体、顾大局,言所当言,为所当为,不仰人鼻息,不随风摇摆。他韬略过人,又能悟移人主,把自己的政治抱负能巧妙地转变为现实,从而为人民的痛苦、社会的退步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不愧为一只满清具有远见卓识的狗奴才。

    这种人得不到那就亲手毁掉!绝不能落地女真人手里!!

    赵兴宁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道:“这……为什么?”

    “当年我曾祖父规规矩矩做官,若不是因为范老太爷一封弹章,也不会被抄家,这会儿我绑架范老太爷一个孙子替我做事,这事儿有何不妥?”杨思辰翘着兰花指,笑了笑接着说道,“辽东的局势你们这些从那边来的人比我更清楚,女真人造反那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辽东范家老少如果被屠,反倒是我替范家留下香火,范家的列祖列宗还得感谢我呢!”说完便用秃鹫一般的目光盯着赵兴宁。

    赵兴宁看着杨思辰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很久才缓缓点头,说道:“在下尽力而为,事成之后,还望少爷信守诺言,尽力为我妹子医治内伤。”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如果我这丫鬟治不好,我会写信去求文嬷嬷帮忙医治,她一定有办法的,我这丫鬟一身本事都是跟她学的。但是文嬷嬷的脾气很古怪,如果她要你妹妹替她做事我可没法子。”

    “可是江湖人称‘白发莹如’的文影,文嬷嬷?”赵兴宁兴奋地问道。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正是她,我祖父和她有些交情。你知道她?”

    赵兴宁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说道:“全真师太提到过,说是以前是闺中密友,交情不浅。全真师太说文嬷嬷的医术不比宫里太医院的太医差,只是全真师太云游在外,已经多年不曾往来了。为此全真师太很是遗憾。”

    杨思辰停了一会儿,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尽快劝你的老乡离开辽东,女真人**哈赤已经称大汗了,和大明朝廷也已经貌合神离了,造反估计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朝廷和女真人打起来,无论谁胜谁负,吃亏的一定还是你们这些平头百姓。”

    赵兴宁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杨思辰看了看窗外,感觉出来有些时候了,便说道:“时候不早了,兴宁你先走,到城内的大德客栈住下,那是杨家的产业,没人敢去那里捣乱。思宁你先跟我们走,到杨府附近我会让紫绢送你去大德客栈。紫绢,你送完思宁后绕一圈再回杨府。我在外面小茶馆等你,咱俩一起回府。之后你再跑一趟,送些银子衣物到大德客栈,实在不行雇辆马车,咱不能露出破绽。你们兄妹安心住下,两天后思宁以紫绢远房表姐的身份进杨府,出了正月我安排兴宁乘我们杨家的船直接回辽东。这两天能不出去就别出去了,外面的眼线可不少,一旦被发现,那我可不一定救得了你们。”

    兄妹二人感激地点点头。

    紫绢在一旁嘟起嘴,跺跺脚说道:“少爷,奴婢就是个劳碌命!”

    杨思辰耸耸肩,指着自己被弄得美得不可方物的脸,装出一副无可奈何模样,说道:“还好意思抱怨,看你把我弄成这幅模样。难道你能让我这娇滴滴的大小姐独自跑去给情郎送银子?把我打扮成这幅模样只有你做得来,既然你做了开头,那自然是由你来收尾了。”

    赵兴宁在一旁看得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很快便转过弯来了,觉得杨思辰对待下人并不苛刻,自家妹子只要不惹出大事,留在杨府的rì子应该过得还算不错的,至少不会像在辽东那样跟着一家人吃糠咽菜,但愿这杨大少爷是个手阔的主儿,到时候能多给点银子。

第三十五章 易筋经

    待赵兴宁走了将近一刻钟后,杨思辰忽然站起来朝赵思宁福了福身,掐着嗓子和声细气地说道:“宁表哥,你这次初到松江,表妹领你去见识一番松江的风物可好?”

    赵思宁听完,被杨思辰甜得发腻的嗓音吓出一身鸡皮疙瘩,目瞪口呆地盯着杨思辰。过了好一会儿,才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紫绢站起来正准备走去开门,被杨思辰那甜得发腻的嗓音吓得双腿一软,一屁股又坐回凳子上。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紫绢才重新站起来,揉揉屁股,没好气地冲着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走过去开了门。

    杨思辰果真领着赵思宁在街上转了一圈,一路上“宁表哥”、“宁哥哥”叫得赵思宁脸面通红。紫绢在一侧跟着,听着杨思辰装疯卖傻地对赵思宁呼亲叫爱,时不时地在杨思辰腰间软肉上掐几下。杨思辰则置之不理,接着“宁表哥”、“宁哥哥”地叫着。

    紫绢最后屈服了,在杨思辰耳边小声说道:“大少爷,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今后再也不敢了。”

    杨思辰听完收起表情,自嘲道:我目前的演技,就连恐神仙也看不出自己是男子,连奥斯卡影dì dū得自愧不如了吧。于是说道:“宁表哥,小妹看时间不早了,我让紫绢送你回客栈休息吧,明天你再来拜访母亲可好?”

    赵思宁见此,如释重负地点点头,长舒一口气,跟着紫绢走了。

    杨思辰则走到杨府斜对面的一个小茶摊前坐下,从袖中摸出十几文钱,说道:“店家的,给奴家来杯茶吃,顺便再来一份零嘴。”

    那摊主看这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娇小姐坐在自家摊子前,也不敢怠慢,遂走到杨思辰面前,笑着说道:“这位小姐,咱这闹市边小摊的大碗茶可比不上您府上的丫鬟泡出的碧螺chūn、大红袍好喝,还请小姐多多包容。”

    杨思辰笑道:“奴家在府上天天喝那碧螺chūn、大红袍,早就喝厌了,今个儿出来,便是希望尝尝这街边的大碗茶是个什么味道。”说着便从袖中又摸出了一角碎银子,风情万种地朝那摊主看了一眼。

    那摊主被看得半边身子都酥了,连忙说道:“小姐能赏光到小铺品茶,这是小的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小的这就把茶给小姐端上来。”

    说完便回身拿了只大碗,给杨思辰倒上茶,又让自个儿的婆娘去街口的杂货铺买了一碟瓜子给杨思辰端上来,杨思辰双手捧起碗,文文静静地喝了口茶,感觉还不错。于是笑着把那一角碎银子递给了摊主,说道:“这茶果然别有一番滋味,奴家喝来感觉倒是极好的。”

    这时,一帮人坐在这个茶摊的另一张矮桌前,高叫道:“老板,快上茶!咱哥几个赶了十里路,刚刚从法华寺回来。”

    摊主只得朝杨思辰笑笑,赶紧去招呼那一帮子人了。

    杨思辰听到那帮人提到法华寺,这才想起那个解签大师曾给过自个儿一封信,自个儿却一直没看。于是竖起耳朵接着听下去。

    那汉子接着说道:“本想替我那闺女向清尘道长求支姻缘签的,可没想到道长云游去了。”

    杨思辰站起来对那汉子行了礼,说道:“奴家这厢有礼了,这位壮士刚才提到的清尘道长可是法华寺的那位白须白眉,面目和善,有五六十岁的解签大师?”

    那汉子倒也爽快,抱拳回了礼,说道:“正是。清尘道长和法华寺的通惠方丈是至交,虽说佛道不相交,但这二人倒也不忌讳,清尘道长今年七十五了,不知道早年习的是哪门内功心法,功夫使得无招无式,不过倒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江湖上也鲜逢对手……”

    …………

    下午闲来无事,流岚便想出去走走,刚出杨府就听见斜对面的茶摊上一阵喧哗,紧接着一个娇小姐站起来同那些汉子说起话来。

    流岚看着那娇小姐有点眼熟,不过又叫不出来名字。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过来问道:“这位小姐有礼了。奴家看这位小姐好生面熟,可曾是奴家的旧相识?”

    杨思辰见了流岚,便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索xìng大大方方地转过身来,小声娇笑道:“自是认识的。以前天天见的。最近也没少见。流岚姐姐的眼神怎么这么差呢?”

    流岚听这娇小姐这么一说顿时疑惑起来,当听到这娇小姐一口便叫出自己名字时,更是惊讶不已,遂目不转睛地盯着杨思辰看。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流岚才压低声音,犹犹豫豫地叫道:“少爷?”

    杨思辰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小凳子,让流岚坐下。然后说道:“昨天晚上我和紫绢出门赏灯,结果有人想拿刀捅我,被我制服了,带回府上审问了半夜,那人也是被人利用了。没有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说着便摸出了那把匕首,递给流岚看。

    流岚很吃惊地看着杨思辰,问道:“那些人怎么知道少爷您出去的?为什么要行刺?”

    杨思辰把匕首放回去,接着说道:“门口有眼线,据刺客交待,差不多我一出门就被盯上了。那刺客是个不通世事的小丫头片子,年前和她兄长从辽东到松江来寻亲,结果盘缠花干净了,因为只会些拳脚功夫,不得不做些营生混口饭吃,可这大过年的,找活干实在太难了。三天之没找到活干,,这时候有人找上这对兄妹,让他们想办法捅我一刀,雇主出的价钱够高,他们兄妹俩头脑一热便答应下来了。昨天晚上妹妹一出手就被我捉住了,哥哥来救,被我打趴下了。不过我也被他打得浑身淤青。至于原因,倒也不难猜,如果我出了事,杨家必然自顾不暇,到时候生意场上的对头……哼哼。”

    流岚问道:“少爷,那您这会儿出去干什么?”

    “见她哥哥,和他做笔交易。我大概猜到这次是谁干的了。哼哼……谁让我这会儿不舒服,老子让他一辈子不舒服!”杨思辰咬牙切齿地说。

    “什么交易?”流岚小声问。

    杨思辰说道:“当年我曾祖父规规矩矩做官,若不是因为范老太爷一封弹章,也不会被抄家,这会儿我要绑架范老太爷一个孙子替我做事。而这对兄妹恰恰是认识范家人的,于是我把妹妹留下做丫鬟,哥哥啥时候把人带来,我啥时候放了妹妹。不过你别欺负她,她也挺可怜的。练那九yīn白骨爪,结果走火入魔毁了容不说,还落下了病根。她师傅和文嬷嬷有些交情,紫绢说她的病文嬷嬷可以治,过些rì子我让祖父和文嬷嬷说一下,将她送走就是了。别把那丫头曾经捅我刀子的事情说出去,不然那丫头在府里没法抬起头来了。”

    流岚吐吐舌头,笑着说道:“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连这都不计较。”

    杨思辰板起脸说道:“你这小蹄子,再乱嚼舌根子,本小姐寻了人牙子把你卖到窑子里去!”说完,自己倒先笑起来了。

    …………

    回了杨府,杨思辰赶紧换下裙衫,洗去铅华,来到书房,找到那个信封。

    打开信封,杨思辰便看到两叠纸。于是拿起一叠纸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施主见信如吾:

    汝与余相见即为有缘,传汝《易筋经》心法亦是缘分使然,勿谢,勿念。修习易筋经在乎悟xìng,在乎天分,在乎勤奋。余观汝三点皆备,假以时rì,当能大成。汝易筋经一通,万法皆通,招式套路不过细枝末节矣。

    余本修道之人。易筋经虽到余处得以大成,但此功毕竟集道家诸大贤智慧之所得,如今已愈千年。余偶然习得,潜心钻研五十余年,方有今rì之成果。

    夫易筋经者,先汉便见诸书中,然经后人完善发展,才有余今rì所成。本是修炼之道,余习得发觉于强身健体颇有用处,遂钻研不懈。

    夫人身之筋骨,由胎而受之,先天不足有多,骨骼清奇者百中无一。故名师多寻骨骼清奇之辈,以期发扬本门武学光大,却不知胎带之筋有弛有挛,有靡有弱,有缩有壮,有舒有劲,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真正骨骼清奇之辈乃凤毛麟角,然筋骨实为影响一人武学境界之头等要素,筋弛则病,筋挛则瘦,筋弱则懈,筋缩则亡。

    汝体格健壮,却是失之内和,一味地逞外力之勇,业已伤及筋骨,当下尚且无碍,待汝年过不惑,如还如此,多半五劳七伤,终不成器。

    汝之起死回生之人,筋骨魂魄皆异于常人。唯培本固源,使筋骨魂魄相融相生,方为取生之道。易筋经之修习,汝之体格为上上之资。望汝惜之。

    是以真正入道习武之人,先天不足者,后天莫不先从易筋改筋以坚其体,壮内以助其外,不然事倍功半,终无大成。以汝年纪,筋骨业已定型,习武本来晚矣,但若学易筋之法,倒正合适。汝习之九阳神功,至刚至阳,威力霸道,若以易筋经为底,则可调yīn阳,平五行,无反噬之忧矣。

    易筋经虽名为易筋,却是以筋为本,调yīn阳,平五行,以求壮内以助其外者也。

    余知世事险恶,想以汝心xìng,多半能好人好报,逢凶化吉,唯期汝rì后荣华富贵之时,尚能见素抱朴,造福于人,

    清尘子手谕

    万历四十五年正月

    另外一叠纸上写的则是:

    易筋初基有二,一曰清虚,一曰脱换,能清虚则无障,能脱换则无碍。

    所云清虚者,洗髓是也,脱换者,易筋是也。

    一吸通关,一呼灌顶,一屈一伸,一浊一清。雷鸣地震,清浊攸分,一升一降,一阳一yīn。上下顺逆,yīn阳交生,河车搬动,辘轳时行。三百六五,运炼丹成。

    一呼水生,一吸火聚。再吸再呼,火腾水起。三度交关,坎离相济。吸七呼七,周而复始。二七十四,重复不已。三七二一,三复功毕。九九八一,纯阳至极。运行三百,六十五气。往来无穷,周天之纪。

    先吸后呼,达摩真谛。图曰呼吸,俗语如此。导引内功,呼吸第一。无多无少,不徐不疾。气不可凑,志不可移。亦不可馁,无过不及。出入不闻,定气调息。

    入手起功,漫用呼吸。未纳菁英,先吐浊积。一吐一纳,生新去余。行至坐身,乃用呼吸。学成之后,清浊分析。初势既毕,呼吸如式。恐有浊碍,酌量追逼。一图数图,多寡不拘。俟浊尽净,呼吸随及。纯清无浊,功起即起。

    ……

    杨思辰看完心法,觉得匪夷所思——这清尘道长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是灵魂附体,并且毫不犹豫的把易筋经传给自己,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心法,杨思辰最终还是禁不起诱惑,照着心法催动内力运行起来。

    不过杨思辰很快发现:这《易筋经》虽然说起来高深,清尘道长却已经化繁为简,让杨思辰习练的只是打坐,行走,站立的法门。简单实用,就算赶路也能修炼,这倒符合杨思辰的本xìng。他打坐了一会儿,只觉得灵台一阵清明,四肢百骸无不舒适,jīng力充沛,心中微喜,知道如此练下去,对自个儿的武功而言,绝对是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杨思辰又在院子内打了一套太极拳,自己已经有四五年的造诣了,一张一合间,已经深蕴太极个中三味。感觉还算不错。

第三十六章 思宁进府

    过了一个时辰,杨老太爷和杨老爷回府了,杨思辰赶紧去沧海堂请安。

    进了沧海堂,杨思辰见杨老太爷和杨老爷都在,郑氏也在一旁站着。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点不同寻常。心里“咯噔”一下,沉到底了。心想:难道男扮女装出门的事被他们知道了?都说知子莫若母,无论儿子打扮成什么样子,母亲总是能一眼认出来。难道在街上被母亲看到了?不可能吧,自个儿可是专门捡人多的地方走的。

    低头又看看自己身上,没什么不妥之处呀。又悄悄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脏猛地一缩——十指被涂了丹寇,换衣洗脸时倒把手上给漏了……不过手一直抄在袖子里的,别人应该看不到,注意点就是了。

    杨思辰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上前弓腰作揖,说道:“孙儿给祖父请安!给父亲母亲请安!”

    杨老太爷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抬抬手让杨思辰站到中间身旁。

    杨思辰把手往袖子里一缩,乖巧地走过去,站在杨老太爷身旁。

    郑氏看了看自己丈夫,又看了看公公,开口说道:“辰儿呀,你也快十四了,这亲事还是早点定下来为妙,你父亲当年娶我,可没少费周折。”说着就朝杨老爷看了一眼。

    杨思辰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朝郑氏看去,见郑氏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恭恭敬敬地说道:“母亲说的是,不过这议亲不比做买卖,买卖一次赔了,还有机会赚回来,这亲一旦定下来了,那可不能轻易反悔的。依儿子看来,还是慎重点好,毕竟咱家将来的打算与别家不同。到时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无论两家中哪一家提出退亲,岂不是弄得两家人都没面子?儿子觉得,与其现在就给儿子议亲,倒不如等等,等咱家在海外初步建起基业,再向朝廷请封,到时候冲儿子这海外藩王世子的金字招牌,只要放出风声,那些郡主县主还不哭着喊着要嫁过来?要知道,现在这大明朝的落魄宗王可是海了去了,宗王嫡女自是不少,到时候大不了咱们杨家多出点聘礼,反正咱们杨家不差钱。将来这大明朝如果真是倒了,咱们杨家打着为亲家报仇的旗号逐鹿中原,这个名分,可比十万jīng兵都值钱!就算大明朝不倒,朝廷要收拾咱杨家,到时候也得多一分顾忌。”

    杨老太爷朝杨思辰脑袋上拍了一下,笑道:“你这小兔崽子!连自个儿的八字没一撇的媳妇儿都敢这么算计!什么时候你祖父被你这小兔崽子卖了,是不是还得帮你数钱呢?”

    杨思辰做出一副惶恐至极的模样,又是鞠躬,又是作揖,说道:“祖父,您真是冤枉孙儿了!百事孝为先,孙儿哪里敢算计您呐?那岂不是说孙儿是不忠不孝之人嘛!您这顶大帽子倘若真扣下来,孙儿可没脸见人了。”

    杨老太爷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歪理还能说得这么脸不红气不喘的。”

    郑氏看了一眼杨老太爷,笑着说道:“父亲这么说了,那辰儿的亲事就先放放吧。只要父亲过几年不要嚷着抱重孙就行。”

    杨老太爷哈哈大笑,说道:“我这老头子身子骨还算结实,再活个二十年不成问题。重孙当然迟早都能抱上的,倒也不在乎晚上十年八年的。”

    ……

    一家人又说了会话,一起吃了晚饭方才散去。

    回到碧波院,杨思辰便找到嫣红,说道:“嫣红,过两天紫绢会带着她姐姐进府,准备一起服侍我,你一会儿去找忠伯要张卖身契来。”

    嫣红点点头问道:“少爷,您要的是死契还是活契?”

    “活契。我答应紫绢,五年之后是走是留,让她姐姐自己选。”杨思辰说道。

    嫣红点点头下去了。

    杨思辰回了书房,见四下无人,便开始读《庄子》。

    …………

    第二天,杨思辰起床后感觉神清气爽,知道是那易筋经的功效。遂对在一旁服侍的紫绢说道:“今后暂时不练九阳神功了,先练一年易筋经再说。九阳神功是至刚至阳,威力过于霸道,稍有差池就会被反噬,若不是你修习九yīn真经与之相生相克,我还不敢练这九阳真经。易筋经虽名为易筋,却是以筋为本,调节脏腑yīn阳,平衡体内五行,以内功为先,内功大成则招式自然随心所yù无定形。倒也不会出现反噬,只是修习时间长了点。”

    紫绢听完好奇地问道:“少爷,您从哪里得到的《易筋经》?这可是武林江湖中的绝学呐!八十年前,碧血门和青山派为了争夺易筋经,打得是天昏地暗。不过易筋经究竟落到谁手里,却一直是个迷——因为在这之后,这两个门派的弟子竟然没有一人习得易筋经的。”

    杨思辰问道:“清尘道长你知道多少?这易筋经就是他给我的。”

    紫绢摇摇头说道:“知道不多,这清尘道长和法华寺的通惠方丈是至交,功夫使得无招无式,看不出是哪个门派的,不过倒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江湖上也鲜逢对手。难道……”

    杨思辰摆摆手说道:“别管了,这易筋经我昨天练了,效果不错。咱俩悄悄地练,别说出去就是了。一会儿练完功,你陪我出去,给赵思宁挑个面具,她那张脸要遮掩一下,不然太吓人了。另外挑几双跟高点的高低鞋,每天起床你就把鞋给她绑在脚上,让她学会小步缓行,做丫鬟就得懂做丫鬟的规矩,看她那跳脱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做丫鬟的样子?”

    紫绢心道:你哪里是要宁姐姐学规矩,分明就是公报私仇嘛!宁姐姐不就是用刀捅了你一回嘛!而且还没捅到!跳脱?奴婢的xìng子比宁姐姐还跳脱几分,大少爷您即时让让奴婢去学过规矩?真是小肚鸡肠!遇上少爷这种人,妹妹真的帮不了你了,宁姐姐你自求多福吧……

    …………

    这个时候,赵家兄妹则刚起来,正在大德客栈的小间里翻看着杨思辰让紫绢送来的一大包东西。

    两套极其朴素的衣裙;一套锡铜首饰。这是给赵思宁进府前准备的。

    两套质地不错男式衣裳;一小盒银裸子,掂起来足足有五六两重;一只半尺见方,三寸厚的红木首饰匣子,里面分成上下两格,上面放的是两套银制的首饰,下面放的则是一套银质鎏金镶宝石头面、一支双蝶纷飞金镶玉步摇、一副金镶玛瑙吊坠、一对玉镯子和两根白玉簪子。这是给赵兴宁带回辽东的。另外赵兴宁手里还拿着五十两银票和一柄倭刀。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盖着杨思辰私章的字条,到时候赵兴宁拿着这张字条去码头,就可以搭杨家的船回辽东了。另外杨思辰还承诺,如果能把范文程活着带到松江的话,事后他会再江南买下五亩水田给赵家当谢礼。

    昨天紫绢来送东西时给兄妹俩说了,赵思宁的首饰,衣裙待赵思宁进府之后再单独准备,这些东西是给赵兴宁的,就算是赵兴宁为杨思辰做事的酬谢。如果赵兴宁再把这些东西给赵思宁的话,一旦被府上察觉,到时候恐怕是不好收场了——这不是还没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嘛,把姑娘卖到府上来很容易让人怀疑你是不是别有用心想图些什么好处。

    “这杨少爷好大方!”赵兴宁看着满床的东西,感叹道。

    “哥,你没进过杨府,你不知道那杨府有多大,妹妹估计,这杨府的地界恐怕比咱家租的史老爷家的二十亩地还大上几亩呢!”赵思宁回头看了下自己的哥哥,颇为感慨地说道。

    “这杨少爷也算是心善的主儿。妹妹就是将来就算在杨府待一辈子,哥也放心,这总比跟着一家人在辽东吃糠咽菜强得多。况且妹妹的病只有这杨少爷能治,将来你若留在杨府,哥也不会怪你的……至于爹娘那边,自是由哥去说。况且将来把那范文程那厮弄到松江后杨少爷还会给五亩水田做谢礼。这地虽然少了点,但却不收租子,而且这儿庄稼是一年两熟的,一年大概能收个一千八百多斤稻子,把爹娘和幺妹接过来一起过rì子不成问题,到时候一年下来说不定还能剩下两百多斤白米,怎么着也比在辽东租史老爷的地种强。到时候妹妹在这杨府里也不会太孤单了,若是少爷要抬你进房……你就从了罢。就当是报恩罢……”赵兴宁摸着妹妹的头说道。

    赵思宁看着自己的哥哥,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理解赵兴宁最后说的话。

    …………

    上街给赵思宁买高低鞋着实费了不少工夫,因为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女人都是自己做鞋穿的,卖鞋的不是没有,但大部分都是卖只男人穿的鞋。最后杨思辰没辙了,只好拿着那双高底鞋,在一家名叫平宁鞋铺的制鞋小作坊以八十文钱一双的价格,订做了八双跟高两寸七分的木底高低鞋,要求其中两双照着那双湖蓝sè高底绣鞋的大小做,另外六双分别要大上两分、一寸不等,鞋跟也要高上一寸左右。并且说,如果三天之内能做完的话每双鞋再加付二十文的赏钱。这着实让紫绢咋舌一番,不过杨思辰倒也不算太心疼,如今徐记红糖作坊每个月的盈利至少也有一百二十两银子,自己就是只拿六成,一个月至少也有七十两银子,加上每月杨府给的二十两银子的月例,一个人根本花不完。

    不过买面具可是难上加难,杨思辰和紫绢在街上转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找到地方,最后杨思辰没办法了,跑到吉祥大街的张记首饰行打算出钱请人现打一张面具,不过当工匠听了要求后直接摇头拒绝了——给毁了容的女子做东西,在这个封建迷信盛行的时代被认为是非常不吉利的,除非她是你直系亲属或者是你师尊。

    杨思辰又去了好几家首饰铺,工匠们都不愿意接这活儿,最终杨思辰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带着紫绢在外面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回府休息了。面具这事还得自己想办法……

    下午杨思辰起来,见紫绢在院子里闲着无事,于是悄悄对她说道:“紫绢,赵思宁以你远房姐姐的身份进府,将来也会和你一样,是本少爷身边的贴身丫鬟,你这个做妹妹的要多提点提点她。明天我准你一天假,给你二十五两银子,你上午出府给她买点首饰衣裳之类的东西拿回来,并且在你那屋里添张床,她以后就和你住一起吧,至于柜子箱笼,今后在添上就是了;下午带她一个人直接过来,我已经把卖身契准备好了。你放心,是活契!”

    紫绢点点头说道:“是,少爷。奴婢多嘴问一句,今后让不让思宁姐姐服侍您沐浴?”

    杨思辰坏笑着说道:“那就看本少爷的心情了,如果本少爷心情不好的话,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并且还会让你和本少爷洗鸳鸯浴!反正你这辈子是本少爷的人。”

    紫绢一听脸马上红了,跺跺脚扭头气鼓鼓地走。心道:报复!这是红果果的报复!你如果真让奴婢当着思宁姐姐的面和你在浴桶里搂搂抱抱,奴婢这辈子在思宁姐姐面前都没法抬起头做人了!

    杨思辰看着紫绢气鼓鼓地走了,心里想到:哼!你这小丫头片子,让你昨天把本少爷打扮成那副模样!谁整谁,将来咱走着瞧!不过这男扮女装对本少爷而言确实是隐匿身份的好办法,谁让本少爷这副面孔显得很中xìng呢!稍微化点妆,旁人便看不出来本少爷是个男人。将来干采花大盗应该很有前途!哇咔咔!!

    想到这里,杨思辰露出一副痴痴的表情,口水吊个老长……

    …………

    正月十八下午,杨思辰练完易筋经,正准备回书房看书,嫣红过来禀报说:“少爷,紫绢带着一个女孩进府了,正在院子里候着。”

    杨思辰脚步顿了一下,说道:“直接让她们到我的书房来!剩下的事不用你cāo心了。”

    嫣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退了下去。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紫绢领着赵思宁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紫绢就拉着赵思宁一齐跪下,说道:“少爷,这是奴婢的远房表姐,两个月前她得罪了那狠心地主,地主要让姐姐卖身为奴,姐姐不愿意,跟她哥哥逃了出来。如今到松江来投奔奴婢,奴婢求少爷发发慈悲,收留奴婢这可怜的姐姐吧!”

    杨思辰心里暗笑道:这丫头片子,演戏演得跟真的一样!不过面上却做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说道:“起来,快起来!”说完便上前将二人扶起来,顺手在紫绢胸口上抓了几下,装模作样地问道:“都是卖身为奴,为什么选我?你这姐姐以前念过书没有?”

    赵思宁回答道:“因为妹妹说少爷您心肠好。七岁的时候在村里念了两年私塾。”

    ……

    杨思辰装模作样问了赵思宁的一些情况,赵思宁按照紫绢给的底稿一个一个回答了。一刻钟后,杨思辰拿出卖身契递给赵思宁,说道:“本少爷看在紫绢的面子上收留你五年,就不给你卖身的银子了,五年之后是走是留到时你自己定。”

    赵思宁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小会儿,最后咬咬牙在卖身契上签字画押,然后恭恭敬敬地把卖身契递给杨思辰。

    杨思辰收了卖身契,说道:“本少爷这里没太多复杂的规矩,就一条,忠心,平时和本少爷开开玩笑,也不是犯忌讳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敢吃里爬外的话,一旦被发现,到时别怪本少爷心狠手辣。书房我不在里面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进去。你刚进杨府,就和紫绢住一起吧,不懂的地方就问紫绢。另外,你是以紫绢的远房表姐的身份进府的,将来自然是本少爷的贴身丫鬟,这名字也是要改一改的,就叫紫绡好了。本少爷也不能亏待你,月例和紫绢相比低一些,一个月一两二钱银子,今后在慢慢给你往上涨,逢年过节还有红包,你看这样可好?”

    赵思宁点点头,跪下磕了个头,说道:“奴婢紫绡多谢少爷错爱!”

    杨思辰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先随紫绢下去安置吧。明天你先不用当值了,就跟着紫绢学学规矩吧。”

    赵思宁又跪下磕了个头,方才跟着紫绢离开。

第三十七章 紫绡

    过了半个时辰,杨思辰从书房里出来,走到院子里便看见紫绡正在和紫绢切磋,紫绢的功夫显然比紫绡好上许多,但紫绡的功夫不走寻常套路,紫绢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破绽,所以二人就这么僵持着。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紫绡体力首先撑不住了,忽然向后退了二丈,然后收势,直身肃立,双手叠抱于腰前,欠了欠身,行了一礼,说道:“妹妹武功jīng妙绝伦,姐姐自愧不如。这次姐姐输了。”

    紫绢也收了势,欠了欠身,算是回了礼,说道:“多谢姐姐夸赞,姐姐才习武三年,妹妹却已经跟着文嬷嬷学了近八年方才有所造诣,若再过三四年,照姐姐的修习速度,妹妹定不是姐姐的对手。”

    杨思辰犹犹豫豫地问道:“紫绡,你……方才使的是不是……分筋错骨手?”

    紫绡朝杨思辰行了一礼,方才说道:“正是分筋错骨手,少爷。”

    杨思辰接着问道:“是谁传给你的?”

    “这分筋错骨缠龙手又称‘沾衣十八跌’,是武当紫霄派历代秘传绝技之一。本是不会外传的,全真师太曾经在武当山修行了三年,每rì便看在一旁紫霄派弟子练这缠龙手,久而久之,自是看出了其中门道,加上师太自己的一些感悟,一并传给了奴婢。同时给奴婢说:这缠龙手如果能够以易筋经为基础再次修习,还会更上一层楼。”紫绡回答道。

    “可不可以细着给我说说?”杨思辰又问道。

    紫绡犹豫一会儿,方才接着说道:“缠龙手讲求内外双修、**归一、抓拿化打。缠困锁闭。具有三盘困锁、九节缠拿、搭手即跌。分筋错骨的搏杀功效。由于它专门控制敌之**关节,而自身**关节又可处处拿人,所以又形象地称之为“沾衣十八跌”,它既非江湖上人云亦云的十八种跌拿手法,亦非十八种地躺跌摔动作。它是在内功、内劲训练的基础上,全面运用化打合一、缠拿锁扣等技巧而形成的一系列实战肉搏方法。缠龙手没有套路,只有内功训练。内劲训练、cāo手训练、缠手训练等练功方法。此功看似简单易学,但却是易学难jīng,只有经过较长时间的艰苦训练,才能领悟到缠龙手技击的玄妙神奇。奴婢练了三年,也算是小有所成了。”

    杨思辰忽然走到紫绡身边,在紫绡耳边悄悄说道:“我有易筋经心法,只要你这两个月照我安排的做,我就传给你易筋经心法。记住,这事不要传出去,不然咱们都不安生。”

    紫绡听后大吃一惊,扭头看了一眼杨思辰,见杨思辰神sè严肃,方才点了点头,说道:“奴婢是少爷的奴婢,断没有不听吩咐的理儿?”

    杨思辰又问道:“如果本少爷要你把你这张脸遮起来呢?”

    紫绡回答道:“奴婢自然没异议,奴婢这张脸的确是不太好见人的。”

    杨思辰忽然坏笑着用调戏的口吻问道:“如果本少爷要你服侍本少爷沐浴呢?”

    紫绡脸一下子红了,犹豫一下方才咬咬牙说道:“如少爷所愿。”

    杨思辰继续用调戏的口吻问道:“如果本少爷要你侍寝呢?”

    紫绡听后看了杨思辰一眼,见杨思辰一脸坏笑,反倒不害羞了,嫣然一笑,说道:“少爷和奴婢睡在一起,半夜醒来瞧见奴婢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倒有可能会被吓死。奴婢过去听说猫有九条命,不知道少爷您又有几条命呢?”

    杨思辰听后大囧,讪讪笑着走开了。紫绢在一旁看着,捂着嘴偷笑。

    待杨思辰走远后,紫绢才吃吃笑着对紫绡说道:“还是姐姐聪明,能让少爷吃瘪还不能说出来。不过咱们这位少爷,可是天底下最小肚鸡肠的人了。小心少爷报复哟!”

    没等紫绡再说话,杨思辰忽然转身又走回来了,说道:“紫绢、紫绡,你们俩说本少爷小肚鸡肠,那本少爷就真的做一回给你们看!明天你们俩不用当值了,在屋子里闭门思过吧!”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紫绢一眼。

    紫绡还要想争辩几句,紫绢却一把拉住她,然后双手叠抱于腰前,欠了欠身,朝杨思辰行了一礼,说道:“奴婢谢少爷体贴!”说完就拉着紫绡朝自己房间走去。

    待进了房间,紫绡不解地问道:“妹妹,少爷怎么能因为这事惩罚我们?”

    紫绢拉着紫绡在床上坐下,笑着问紫绡:“少爷怎么惩罚我们了?是打我们板子了,还是扣我们月例了?”

    紫绡摇摇头,说道:“都没有,但是……”

    紫绢打断了紫绡的话,说道:“姐姐!假如明天就让你当值,你能把少爷服侍好吗?”

    紫绡听后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这怎么可能呢?我还完全不晓得少爷的喜好呢!”

    紫绢翻了个白眼,说道:“那不就结了。少爷是想让我单独给你说说规矩。顺便借此消嫣红姐姐和流岚姐姐的怨气罢了。你进府她们多多少少都会有所不满,她们毕竟是老夫人在世时安排过来服侍少爷的,四年来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紫绡点点头,说道:“多谢妹妹提点!”

    紫鹃笑着说道:“姐姐你也看到了,那天妹妹故意把少爷打扮成那副模样,少爷也没惩罚妹妹。少爷脾气软,平时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千万别惹毛了少爷,听赵嬷嬷说,少爷冲人发起火来很吓人的。不过妹妹从来没见过少爷发火。就算你行刺少爷那那件事,少爷也只是感到很愤怒罢了,并没有把火气发泄到姐姐身上。”

    紫绡问道:“妹妹今年多大年纪?”

    紫绢把腿一盘,说道:“差一个多月就十一了。姐姐呢?”

    紫绡不好意思地说道:“痴长妹妹半岁,差七个月就十二了。”

    “姐姐家中还有些什么人?”紫绢问道。

    “还有爹娘和一个四岁大的妹妹,出门时娘还怀着六个月的身孕,也不知道现在生了没有。你家呢?”紫绡小声回答道。

    紫绢翻了个白眼,说道:“就我和我爹,我是被我爹半卖半送地交到文嬷嬷手上的。文嬷嬷救过我爹的命,我爹让我跟文嬷嬷走,为奴为婢侍奉文嬷嬷一辈子,当时我才三岁不到。年前文嬷嬷路过松江,在杨府小住了几天,临走时文嬷嬷说她年纪大了,估计也没几年活头了,想多收几个弟子。于是带走了少爷身边一对五岁半的孪生姐妹,收为弟子。让我跟在少爷身边服侍,并且对我说少爷对我有意思。”

    紫绡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前些天故意把少爷打扮成那副模样,少爷也没惩罚妹妹你呢!原来……”说完,目光暗昧地看着紫绢。

    紫绢听后方觉说漏了嘴,脸上一下子红了,小声哀求道:“姐姐,这话别说出去行吗……”

    紫绡打趣道:“哟,小妮子害羞了!”

    紫绢马上嘟起嘴说道:“姐姐!有你这样埋汰人的吗?将来妹妹做了姨娘,怎么着也算半个主子,小心到时候我把你赶到柴房去劈木头去!”说完看向紫绡,见她一脸暗昧,便知道又让紫绡耍了,作势要打紫绡。

    紫绡笑着躲了一下,说道:“到时候咱就专门捡湿木头劈,让你这小妮子天天吃夹生饭!”

    紫绢有些恼了,捶了下床板,不依道:“姐姐!”

    紫绡见紫绢那副模样,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赶紧拉住紫绢的手,很诚恳地说道:“紫绢妹妹,刚才是姐姐不好。姐姐向你赔不是了。”说着便站起来,双手叠抱于腰前,欠了欠身,向紫绢行了一礼。

    紫绢见此,气也消了不少,不好再纠缠下去,于是好奇地问道:“姐姐,易筋经对你的内伤恢复有帮助吗?”

    紫绡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说道:“目前没有,但据全真师太说,这易筋经能化解修习九yīn神功和九阳神功走火入魔时的危害,使人不至于内力全失,血气倒涌。”

    ……

    二人聊了有半个时辰,紫绡突然说道:“紫绢妹妹,姐姐看咱俩说话很是投缘,如果妹妹不嫌弃,就把我当做你的亲姐姐吧。”

    紫绢点点头,说道:“好啊,今后在府上有个姐姐帮衬着点,妹妹求之不得呢!”

    紫绡置好香案,先焚香跪下,然后紫绢也依照她的样子焚香跪下,二人一起虔诚地说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抚顺赵紫绡愿与开封史紫绢结为异姓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rì生,但求同年同月同rì死。”

第三十八章 父子畅谈

    看着紫绢紫绡姐妹俩进了屋,杨思辰转身出了碧波院,朝安澜苑走去。

    可是走到了安澜苑门口,杨思辰才想起杨老爷今天出去了,也不知道现在回来没有。见有个小丫鬟守一旁,于是问道:“我父亲可在安澜苑内?”

    那丫鬟点点头回答道:“回少爷的话,一刻钟前,老爷刚回来。”

    杨思辰点点头,朝安澜苑里走去。那小丫鬟已经先一步跑去报信了。

    杨思辰进了安澜苑的正屋,刚坐下,那小丫鬟就跑过来,说道:“少爷,老爷让您去他书房,老爷在那等着呢。”

    杨思辰点点头,由小丫鬟领着,朝杨老爷的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杨思辰便看见杨老爷坐在书案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杨思辰上前行礼,说道:“父亲,孩儿这次来找父亲确实有事要和您商量。”

    杨老爷指了指书案前的小凳子,示意杨思辰坐下,方才问道:“是什么事?”

    杨思辰坐下回答道:“这个……儿子前些rì子买了几个小孩,原本是想当心腹来培养的,可是这几个小孩太小了,也干不了什么事,儿子又没空闲管教。于是儿子想送他们出去念几年书,先生的束脩儿子自己出,可儿子孤陋寡闻,不知道送到哪个书院好了,父亲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杨老爷想了一会儿问道:“你打算让他们将来干什么?”

    杨思辰低声回答道:“如果按照计划,咱们杨家要想海外开国,那么咱们必须面对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人才匮乏。这会儿会吟诗作对的所谓的才子很多,但真正眼界开阔的太少了。这些人用来守成是不错的,但真要以他们为主体在海外开国,实在太难了。忠君报国,依旧是不可撼动的主流。到时候圣上一道圣旨下来,那些人就有可能背叛我们,甚至将我们的脑袋砍下来献给圣上。咱杨家是干海盗起家的,无所谓忠君报国。但仅仅依靠杨家上下这一千几百号人,短时间内在海外开国的可能xìng将会非常渺茫。”

    杨老爷皱了皱眉头,示意杨思辰继续说。

    杨思辰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一方面咱们可以联合其他商人、海盗结成利益同盟,共同开发,共同受益;另一方面,还得培养咱们自己的亲信力量,至少要有能力制衡这个利益同盟里的其他人。但这不是最好的方式,在儿子看来,最好的方式是由咱们先把国家构架建起来,然后再吸纳其他商人、海盗加入到这个利益同盟里来。那么在开拓初期,咱们只能依靠咱们自己的亲信力量。而目前咱们杨家还没有准备好。”

    杨老爷盯着杨思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杨思辰四下看了一眼,见没人偷听,方才说道:“父亲,孩儿认为培养咱们杨家自己的力量是不能太依靠现有的私塾、官学的,毕竟这些教育机构讲的几乎全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忠君报国这类思想,而这恰恰是和儿子所希望建立的国家制度完全背道而行!儿子认为应该允许诸子百家争鸣,同时还必须对现行的儒家学说进行修改,在新的儒家学说当中,着重强调以民为本,忠的对象从君王变成了民族、国家,另外士农工商四个阶层必须平等,官老爷不再高人一等。新的儒家学说,必须更改旧儒学对原书的解释,比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解释,旧儒认为,此句的意思是君王永远是君王,臣子必须永远臣服,父亲永远是父亲,无论对错儿子都要服从;而新的儒家学说则可以解释为,君首先得像个君,臣子才能尽臣子的本分,父亲得做出父亲的表率,儿子才能做一个好儿子。这恰恰就和朱熹的“君视臣为手足,臣视君为腹心;君视臣为犬马,臣视君为国人;君视臣为土芥,臣视君为寇仇。”互相对应。实际上取消了君之于臣的绝对权力,与之相承接,自然也取消了官府对升斗小民的绝对权力,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用权利义务相等的法则重新规范起来。这恰恰是对我们这些商人最有利的地方。”

    杨思辰喝了一口茶,说道:“儿子的计划是先打着格物致知的幌子编写科学启蒙教程,然后在海外建立起学堂,宣扬自己的理论,培养我们杨家自己的人才。前些天,儿子已经把最初的科学启蒙教程编好的一册拿去给祖父过目,现在也不知道祖父在看没有。”

    杨老爷听得半知半解,皱着眉头细想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感慨道:“小辰子啊!你不去当首辅大学士真是屈才了,这些东西你若真能在华夏实现,那这华夏必是翻天覆地的变革,张叔大的一条鞭法和这相比,差得可不止是十万八千里喽!”

    杨思辰苦笑道:“张叔大当年为了推行这一条鞭法,可是连圣上都敢得罪。儿子自认为没有张叔大那份纵有千难万险吾独往矣的勇气。看看张叔大死后圣上怎么对待他老人家的吧,儿子可不想沦落到那个地步上。况且倘若真要把儿子的主张变成现实,首先圣上那一关就过不去,取消君之于臣的绝对权力,无论谁做天子,都不会心甘情愿的只当一个橡皮图章的。”

    杨老爷忽然问道:“如果你做天子,你会怎么做?”

    “父亲细细想想,是不是权力越大皇位越稳固呢?”杨思辰不答反问,抛出了一个问题。“伴君如伴虎。人想要不被老虎伤害。会怎么做?”

    杨老爷想了一会儿,然后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说道:“这个……伴君如伴虎。要么为虎作伥。要么就杀了老虎!”

    “这不就结了!如果皇帝有不受限制地权力。那么他会比老虎更可怕。在懂得自我收敛地皇帝面前。臣民们还能唯唯诺诺明哲保身。要是出了残忍地暴君。人们就得就揭竿而起。豁出命去打老虎。皇帝为了加强自己地安全感。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于是整个社会只有皇帝本人拥有至高无上地安全感。以他为中心。皇族、臣民地安全感递减。到最底层次地小民。破家典史、灭门知县就是他们朝不保夕心态地写照。怎样才能求得最大地安全感?只有自己当皇帝。于是农民揭竿而起。臣子想着揽权夺位。皇帝地位置也自然变得不那么安稳。皇帝地安全感也没有了。越是加强皇权。底下臣民越是人人自危。宋元明三朝都是这样的,其中以咱们大明为最,太祖皇帝为了皇太孙将来能稳坐天下,大肆诛杀功臣,还废了丞相之位。结果呢?叔夺侄位,圣上怠政,宦官专权,党争不断……皇位看上去稳如泰山,实质上却始终风雨飘摇,现在只差一丝火星,底下的柴草就会把这大明朝烧得干干净净。这不正好说明不受制约地权力,带给所有人地是一个死循环吗?”杨思辰说道。

    杨思辰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只有跳出这个死循环,确定一个新制度,让所有人认可并且遵守规则,每个人都必须在规则的框架内活动,否则就会被规则所制裁,这样才能让所有遵守规则的人享有安全感,让整个国家大体上和谐稳定。而这个规则,一百年前在大西洋上的一些国家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雏形,而咱们华夏,照目前这情景来看,就是过上三百年还是不会出现。因为咱华夏的官府权利构架在秦代就已经定型了,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更是从思想上确立了这个权利架构不可动摇的地位,而那个时代的人还没琢磨出这个道理。虽然后来近两千年中不少人都想改革变法,但没人敢触动这官府权利构架——改变这个差不多是在向整个既得利益集团宣战!在没有新兴利益集团支持的情况下,挑战现有利益集团是不可能成功的。而现在过了快一千八百年了,新兴利益集团已经出现,就是我们这些商人。但目前在大明我们的地位太低了,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我们这些商人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猪羊,完全不敢发出自己的声音。”

    “所以你就撺掇着我和你祖父海外开国?这事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杨老爷说道。

    杨思辰笑了笑,说道:“父亲,待在大明迟早都是被宰,在海外搏一搏或许还有活路,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逐鹿中原。为什么不搏一把?”

    杨老爷一听,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胆肥了是不是?前几天还在你祖父面前说什么不敢算计他老人家,原来你早就开始算计他老人家了,而且……老子真想狠狠地揍你一顿!”说着便抬起手,做势要打杨思辰。

    杨思辰赶忙拱手作揖,夸张地说道:“父亲大人饶命呐!留下孩儿这条狗命,孩儿好继续替父亲打理杨家的琐事呀!”

    “去去去!你这小兔崽子还好意思说,看你弄的两条破船,十万两银子,跑得倒挺快,不过肚量比鸡还小!!你这败家子!”杨老爷猛地在杨思辰脑门上弹了一下,笑骂道。

    杨思辰露出讨好的笑容,问道:“那送小子们上学的事……”

    杨老爷收起笑容,细细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去金山书院吧,哪儿理学,心学都有讲授,学风也比较开放,离我们杨府也不远。”

    杨思辰拱手作揖,感激地说道:“儿子多谢父亲帮忙!”

    杨老爷摆摆手,说道:“回去吧,今天你母亲心情不好,我也不留你在这儿吃饭了。”

    杨思辰点点头,退出书房,回了自己的碧波院。

第三十九章 面具

    晚上吃了饭,杨思辰开始琢磨着给紫绡做面具的事。

    杨思辰首先想到的是琉璃,可即刻便摇了摇头。

    这个时代的琉璃都是古法琉璃,亦称脱蜡琉璃。采用古代青铜脱蜡铸造技术纯手工加工制成,经过十多道手工工艺的jīng修细磨,在一千摄氏度以上的高温火炉上将水晶琉璃母石熔化后而自然凝聚而成的高贵华丽、天工自拙的琉璃。其sè彩自是流云漓彩、美伦美焕;品质也是晶莹剔透、光彩夺目,确实是很漂亮。

    但是古法琉璃材料特殊,而且其制作工艺相当复杂,火里来、水里去,要几十道工序才能完成,有的光制作过程就要十到二十天,且主要依靠手工。各个环节的把握相当困难,其火候把握之难更可以说是一半靠技艺一半凭运气。仅出炉一项,成品率就只有七成左右。更为关键的是,古法琉璃不可回收,也就是说一旦出现一点点问题,十数天、几十道工序,一大帮子人的努力就立刻付诸东流。

    这玩意儿漂亮是漂亮,但从构思、设计、雕塑、烧制、细修、打磨至最后完成,需经过四十七道jīng致烦琐的手工工序才能完成,工艺复杂时间长不说,而且还脆,戴在脸上万一摔了,那可是会出大事的。至少现在就给紫绡那丫头做一个琉璃面具不现实。

    陶瓷的面具,也存在同样的问题。玉质面具不是没想过,问题是去哪里找那么大一块玉来做面具哇!

    用生铁或者锡铜直接铸造个面具吧,太寒碜了,而且由于材质太软,要保证强度就必须加厚,这么一来重量太大,这小丫头戴着吃力。、

    用搪瓷做面具,轻便,经摔,同时还美观。搪瓷在这个时代又叫珐琅,大约唐代中晚期华夏开始发展珐琅,到明朝初年珐琅技艺才rì趋成熟,明朝中期珐琅制品的工艺达到顶峰,成品最为jīng致美观,由于正值景泰皇帝当朝,所以珐琅又有景泰蓝之称。可搪瓷烧制主要有釉料制备、坯体制备、涂搪、干燥、烧成、检验等工序,这个时代的搪瓷还是以生铁为底基的,估计要达到要求的强度的话,分量比生铁轻不了多少。而且杨思辰完全不熟悉制作流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出来的,也不行。

    做个钢制面具吧,在这个时代钢都是百炼钢,没有碳钢锰钢不锈钢一说,杨思辰不知道上哪去找合适的。

    木制面具一刀一刀刻起来太麻烦,而且为了保证强度厚度自是不小,虽说分量不如生铁锡铜那么沉重,但戴起来给人感觉太厚重了,小姑娘戴着自是不好看,而且还不舒服。

    那么只有金银了,其中大型黄金制品只有宗室和贵族子弟才能公开拥有,自家不够分量,自是不能逾制,否则就是杀头的罪过。xìng命第一,安全第一……

    剩下的就只有银子了,不过银质面具倒也合适——不太贵重,加入其它成分制成合金可以保证其强度,还不存在逾制的问题。至于金属xìng凉,在面具里垫层绒布就行了,绒布在这个时代虽然说是比较稀有,但对于杨家而言,弄一小块还是不难的。

    接下来的问题是怎么做这个面具,杨思辰知道这个时代制造小型金属物件的方法主要有:打制法,铸造法,叠丝法

    杨思辰首先排除了打制法,用锤子一下一下地敲打,杨思辰没那么好的耐xìng,而且敲打成型是需要技巧的,杨思辰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天生就不是手巧的人。

    叠丝法顾名思义就是将块状金属经熔化,压丝,拉丝制成需要直径的金属丝,将丝合股拧绞,拍扁,在根据图纸的花样用镊子将丝盘曲成各种花型,将掐好的各种花型合拢,撒上焊粉过火,即得各种整体花型,对黑胎进行酸洗,有时要点银蓝,烧蓝后镀金或镀银,有的最后还要镶嵌宝石。这种工艺得饰品表面造型丰满,层次如浮雕,用来做首饰等细小物件可以做得很jīng致,但如果用来做体积颇大的面具,显然太耗时了。

    铸造法里的翻砂法和失蜡法在这个时代已经相对成熟了,应用起来倒不难。

    翻砂法是用粘土粘结砂作造型材料生产铸件,是一种历史悠久的工艺方法,也是应用范围最广的金属器物铸造工艺方法。说起历史悠久,可追溯到商周时期;论其应用范围,则可说世界各地无一处不用。值得注意的是,就模子材料而言,即使在四百年后,粘土湿型砂仍是最重要的造型材料,其适用范围之广,耗用量之大,是任何其他造型材料都不能与之比拟的。不过用这种方法铸造出的金属器物表面非常粗糙,需要jīng心打磨之后才能使用,杨思辰要做的事不少,那丫头要做的事也不少,都没闲暇来细细打磨,又不好请工匠帮忙。所以杨思辰也只好放弃了。

    失蜡法则是一种用于青铜等中低熔点金属器物的jīng密铸造方法。通常其具体做法是:先用蜡做成铸件的模型,再用别的耐火材料填充泥芯和敷成外范。加热烘烤后,蜡模全部熔化流失,使整个铸件模型变成空壳。最后往内浇灌溶液,便铸成器物。以失蜡法铸造的器物可以玲珑剔透,有镂空的效果。不过一个模具一般情况下只能使用一次。用来做面具倒也没多大问题。

    失蜡法在后世仍然是一种常用铸造方式,首先用硬质材料制作工件的型模,然后将蜡注如型模,这一步叫做“打蜡”,然后等蜡冷却后将蜡型取出,这一部叫做“退模”,这时蜡模与实物大小一致或者稍微大一点(考虑到热胀冷缩),然后对蜡模进行细致的修改后用沙将其蜡模表面沾满、沾实达到一定的厚度,这一步叫“沾沙”,等蜡模表面的铸造沙粘合后将沾满沙的蜡模放入水中煮将蜡煮化最终留下一个沙壳这一步做叫“煮蜡”,最后将沙壳埋入铸造沙坑中将融化的液态金属延沙壳倒入,最后留在沙模里的液态金属冷却凝固后敲去沙壳,把铸件取出略加打磨,就万事大吉了。

    型模完全用手雕刻太费事了,而且还不能做道和小丫头的脸型很吻合。

    杨思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想了一刻钟,又拿来蜡烛在手里盯着看了一刻钟,最后把蜡烛放在一旁,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嫣红,说道:“去厨房拿只盛汤用的大铁勺来,再拿一块半尺见方的绒布来,回来后再找一两五钱重的蜂蜡送过来。”

    嫣红点点头说道:“是。少爷。可要奴婢搭把手?”

    杨思辰不确定地点点头,说道:“你拿了东西就站在一旁等着吧,这事我也说不准要不要你搭把手。”

    待嫣红找来大铁勺,杨思辰把放在一旁的蜡烛掰下一块放在大铁勺里,然后把大铁勺放在油灯上烤,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蜡就融化为液体了。

    等蜡变成半凝固状态后,杨思辰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感觉很烫手,估计有八十来度.于是取过茶壶,在蜡上倒了一些水,之后又把大铁勺重新放道油灯上烤,过了一会儿,蜡重新融化了,由于比重不同,水早就渗到融化的蜡下面了,不过还没有沸腾的迹象。

    杨思辰摇摇头,这显然不行,白蜡凝固温度太高了。这种半凝固状态的白蜡还是太烫了,直接往脸上贴会烫得那丫头哭爹喊娘的。

    过了一刻钟嫣从库房红找来了一块蜂蜡,对杨思辰说道:“少爷蜂蜡咱府上所存不多,省着点用吧。”

    杨思辰点点头,接过蜂蜡放在桌子上。把大铁勺里的白蜡重新融化后倒掉,将大铁勺洗干净,装上一小块蜂蜡,然后重新把大铁勺放在油灯上烤,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蜂蜡就完全融化了。杨思辰等蜂蜡冷却下来变成半凝固状态后,又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这次感觉只是稍微有点灼热,估计不会超过六十五度,并不是自己预计的那么烫。

    杨思辰松了口气,这就行了。到时候只要保证融化的蜡不直接接触皮肤,就可以吧那丫头的脸型大致拓下来,至于垫上湿宣纸还是湿棉布效果更好,这还得让嫣红过来试一试才知道结果。如果还不行的话那就把半凝固的蜂蜡往那丫头脸上扣,然后用手压出形状。这也不难,就是动作要快点。只是面具不能太薄,不然浇铸时可能留下气泡,要么在银中加入一定量的锌和锡等其它金属,这样可以使金属液体具有更好地流动xìng,不过会影响面具的光泽,但具体情形如何这不是杨思辰所能知晓的了,到时候问一问工匠师傅就行了。

    过了一刻钟,杨思辰用了一两蜂蜡将嫣红的左手手背形状完完整整地拓了下来。因为垫上了一层湿宣纸,嫣红也没有感觉到多少不适。最后杨思辰还是执意吩咐嫣红去把手放在冷水里好好冰一下。以免留下问题。

    既然失蜡法可行,那么接下来就是考虑制作什么样式的面具的问题了。全脸面具?排除!杨思辰可不想一天到晚一抬头就看见一张泛着银光毫无表情的面具脸,想想心里都发愀,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而且那小丫头戴着说话都可能是闷声闷气的,想必也不会很舒服,己所不yù勿施于人啊;半脸面具?得了吧!还不如弄条黑布掏俩洞往眼前一绑得了,再拿一对三尖叉摆个POSS,呵!忍者神龟!只遮住右半边脸的面具?那干脆没法戴,无论怎么穿线都固定不牢靠,除非用胶水把面具粘在那小丫头脸上才行;套头面具?去死吧!这是做头盔还是做面具啊,就遮那一小片红斑,至于把整个头都塞进去吗?戴着估计比全脸面具还闷,再说了,纯银的分量比生铁还重些,戴上去估计扭头都费劲,估计真要怎么做的话,过不了多久那小丫头就把面具砸成碎银片换钱去买糖果点心了……

    杨思辰想了半天,发现只有像西洋海盗戴的那种独眼眼罩式的面具合适,遮住一只眼和遮住一只眼及其周围一部分脸,这个差别应该不算大。大不了像戴单片眼镜那样,一只脚架在耳朵上,另一头夹在鼻梁上,上面再用发钗别在头发上就行了。

    杨思辰想到这儿,从袖袋里摸出两个个银角子,站起来递给替嫣红来当值的流岚说道:“明天早晨你去外面买半斤蜂蜡回来。我起来吃了饭后送过来就行了。”然后指着桌子上的大铁勺接着说道,“这些东西别收了,明天我还要用的。”

    流岚好奇地问道:“少爷,您这是要干什么?”

    杨思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道:“给紫绡那丫头做张面具,至少把那些红斑遮一下吧。我看见她那张脸心里都发愀,浑身上下都起鸡皮疙瘩。”

    流岚笑道:“少爷这么快就后悔了?这才几天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呐!”

    杨思辰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模样,说道:“你这小蹄子,敢这样编排你家少爷!明天本少爷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流岚赶紧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假模假样地哀求道:“少爷,您一向宽宏大量,慈悲心肠,这次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第四十章 高低鞋,鞭子

    第二天是正月十九,杨思辰起了个大早,练了半个时辰的易筋经,方才心满意足地去吃早饭。吃了早饭,去书房看了一阵子书,却一直没见流岚回来。索xìng不等了,关起门来接着练易筋经。

    流岚直到巳时正牌才回来,哭丧着脸对杨思辰说道:“少爷,奴婢跑遍了城西的所有药铺,结果只买到了三两五钱的蜂蜡。奴婢实在是跑不动了。于是就回来了,若是少爷嫌少,奴婢下午再去一趟城东看看。”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这年还没过完,人都在家猫着,自是没人供货,药铺都要靠去年的存货支持,想必药材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原本估摸着你能买回来二两半就不错了,没想到还多了不少。你也挺不容易的,这样吧,今天上午你去歇着吧,剩下的银子你拿着,就当是本少爷赏你的。”

    流岚听后双手叠抱于腰前,欠了欠身,说道:“多谢少爷,在奴婢心里少爷就是天底下最最善良的人了。”

    杨思辰笑道:“你这小蹄子,嘴巴跟抹了蜜似的,想必银子还剩不少吧。你若再不走的话,本少爷可就改变主意收回那银子了。”

    流岚听后,朝杨思辰做了个鬼脸,然后一溜烟跑开了。

    流岚走后,杨思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紫绢屋里给紫绡做面具蜡模,就在这时,嫣红却过来禀报说,有个自称是平宁鞋铺的伙计的人提了一个包裹在府门口等着,要见杨思辰,说是杨思辰三天前在铺子里订的八双高低鞋已经做好了。

    杨思辰点点头从桌子上的盒子里中拿出一锭一两重的银子,递给嫣红,说道:“全部给那个人打发他走就是了,把鞋送到我这儿来。”

    嫣红看着杨思辰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出去了。

    过了一刻钟,嫣红提了个蓝sè土布包袱回到杨思辰身边,把包袱给放在桌子上,气鼓鼓地说道:“那人好生无礼,一见面就盯着奴婢看,连眼珠子都不转。待见了奴婢拿出那锭银子便抢了过去,还用牙咬了咬,随手就把这包袱扔给奴婢,连个谢字都没说就溜了!”

    杨思辰笑道:“那是因为咱家嫣红太漂亮了,把那小子魇着了。”

    嫣红听完脸腾地一下红了,跺跺脚说道:“少爷,您又拿奴婢寻开心了。倘若少爷您再这样,奴婢可不理您了!”

    杨思辰笑道:“得了,这里面有几双高低鞋,你和流岚拿去比划比划,合适的话一人挑一双,我记得你的脚比流岚的要大的一分。剩下的鞋还回来就行了。这高低鞋穿了之后走起路来自是显得步态袅娜、身姿柔媚,还能使脚看上去比穿平底鞋时小上那么两三寸,倒是好处多多,不过却比你们平常穿的平底鞋损脚,你们身子骨还没长实,看上去和二十多岁的人差不到哪儿去,实际上还是有点虚。穿个一时半会儿还行,但别天天穿。不然将来上了年纪会得老寒腿的。等你们过了二十,身子骨长实在了,天天穿都没啥大问题了。”说完便把包袱从桌子上拿起来,递给嫣红。

    嫣红兴奋地接过包袱,欠了欠身说道:“多谢少爷!”

    杨思辰知道,嫣红和流岚的一双大脚一直是她们俩的心病,杨府以前一直是杨老夫人管着的,也没让丫鬟仆妇们裹脚,二人整rì在府内,周围几乎没有小脚妇人,倒也不觉得自个儿的大脚有什么不好。后来老夫人把二人调到碧波院服侍杨思辰,出府的机会多了,加上二人年纪渐长,渐渐通晓世事,每次出门,街上的人看着她们的那双大脚眼里流露出的鄙夷,令她们非常难堪。回过头来再想裹脚却是不可能了。一则是二人已经过了十二岁,足骨已经定型,再想把脚缠小会非常痛苦;二则是裹脚从最初的试紧到最终的裹弯至少需要八个月的时间,如果足骨过硬的话,所需时间甚至长达三年!期间走路都要人扶着,根本没法干活,杨府上下的人不可能让二人歇这么久的。三则由于足骨已经定型,硬度很大,再想把脚缠小的话,稍有不慎就会留下残疾,甚至完全没法走路,这是杨府上下根本不可能接受的。

    在这个时代,江南地区的女子,除了乡野村妇,只要是稍微有点身份的几乎都是要裹脚的,如果哪个大家闺秀留着一双大脚片子那绝对是个另类。

    过了一刻钟,嫣红和流岚一起把包袱还了回来,一人手里惦着一双鞋离开了。

    杨思辰细细打量着包袱里的高低鞋——这个时代的高低鞋和后世的坡跟高跟鞋倒有几分相似,不过鞋面上不是一层布面或者皮面,而是在和鞋底一体雕成的硬质鞋帮上缝着两条两寸宽,四尺多长和裹脚布差不多的绫带,鞋底是用一整块木头雕刻成的,前面最薄处只有两分厚,后跟处的高度根据鞋的大小大概在三寸到三寸七分之间浮动,而且呈上大下小的样子,外面是围着绣花鞋面,鞋底大致呈椭圆形,触底面积只有正常脚掌面积的三分之一多一点。穿的时候要先将脚踩在木底上,再用绫带把木底和脚绑在一起,最后才把绣花的鞋面围在鞋上。倒和后世戏剧演员穿跷鞋的方法差不多。如此看来,这么一双高低鞋的价钱自是不会太便宜。

    杨思辰拿了一双最小的高低鞋,满脸坏笑地向紫绢住的房间走去。

    走到紫绢房门口,杨思辰敲了敲门,说道:“紫绢,开门。我有事和你说。”

    紫绢开了门放杨思辰进来,杨思辰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房间。长一丈,宽八尺半,进门就看见对面墙根一个大衣柜,两边并排放着两张七尺长两尺半宽的窄床,紧靠门口两侧则是两个小巧的妆台。紫绡正站在屋子中间看着杨思辰。

    紫绢看到杨思辰手里拿的高低鞋,心里明白了杨思辰的目的。

    杨思辰没等紫绢开口便坏笑着说道:“紫绡啊,本少爷看你刚进府,估摸着没多少衣物,于是给你送双鞋过来。赶紧来试一试吧。本少爷那边还有几双呢!”

    紫绢回头朝紫绡看了一眼,露出了个无奈的眼神,心道:不是妹妹不帮你,而是少爷已经发话了,咱这做奴婢的不能不照做,紫绡姐姐你自求多福吧……

    杨思辰把紫绡按在床边坐好,紫鹃无可奈何地开始动手脱去紫绡左脚的绣鞋,无可奈何地将紫绡是的左脚放在木底上搁好,再用绫带把木底和紫绡的脚绑在一起,把踝关节也用多出来的绫带一并给缠死,最后才把绣花的鞋面围在鞋上,将鞋面上的带子系好。之后又如法将另一只鞋给紫绡穿好,扶着紫绡站起来。

    紫绡被紫绢扶着站起来,朝自己脚下看去,只见自己的那对金莲缩在裙下,只露出鞋尖,好似两只尖尖菱角。由于鞋跟太高,力量大部分集中在足尖,重心难以控制,只觉身子如挂在高竿之上,摇摇晃晃,双腿直抖,离了紫绢扶持便要摔倒。

    “少爷,这样不行!这鞋子穿着奴婢没法走路!!“紫绡冲着杨思辰说道。

    杨思辰坏笑道:“初穿这高底鞋,自不习惯,穿久之后自是步态袅娜、身姿柔媚。rì后便知这好处了,到时候你还会感谢本少爷呢!”说着便让紫绢半扶半架着紫绡来回走动。

    紫绡穿了这高低鞋,被紫绢硬扶着行走,愈发感觉自己柔弱不堪,走起路来只能小步轻移,颤颤巍巍,苦不堪言。看了一眼身边的紫绢,心中暗道:妹妹说得对,少爷真是天底下最最小肚鸡肠的人了,今后可苦了姐姐这双脚……

    紫绡走了一会儿,便发现必须小步地慢慢走,而且只能走直线。走快了就要摔个狗啃泥,走歪了就有可能摔个四脚朝天,不过由于绫带完全把踝关节缠死了,踝关节几乎活动不了,倒也不怕摔下去崴了脚。

    过了一刻钟,见紫绡渐渐适应了穿着高低鞋走路,杨思辰松了口气,扭头笑嘻嘻对紫绢说道:“紫绢,你跟本少爷来一下。”

    紫绢点点头,跟着杨思辰进了书房,杨思辰从博古架上拿起一个长条状的盒子递给紫绢,说道:“打开看看,这个是给你的。”

    紫绢好奇地打开那只细长的盒子,发现盒子里是一根软鞭。

    只看了一眼,紫绢便被那鞭子吸引住目光——白sè的鞭身jīng致华贵,有着黑sè云纹,看起来就像是一件富家小姐玩乐所用的装饰品,鞭稍镶嵌着蓝sè宝石,闪耀着灼灼光华,三寸长的鞭柄显得小巧玲珑,还雕刻着jīng细的花纹,既漂亮又可以起到防滑的作用。长约一尺九寸鞭身,头部一侧还有倒钩刺,用于制敌可加倍伤害,系于腰间还可充当腰带挂钩,当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第四十一章 杨思辰评众丫鬟

    杨思辰见紫绢没有动作,以为她不喜欢,于是问道:“怎么了?不喜欢?”

    紫绢这才回过神来,兴奋地说道:“谢谢少爷,奴婢很喜欢!少爷怎么这会儿给奴婢送东西呢?”

    “还差一个多月就是你的生rì,虽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天,但礼物还是要送的,与其到时候错过rì子,不如提前把礼物给你好了。”杨思辰笑着说。

    紫绢直身肃立,双手叠抱于腰前,欠了欠身,行了一礼,感激地说道:“多谢少爷厚爱!奴婢今后一定尽心服侍少爷!”

    杨思辰说道:“你今后也是本少爷的身边人,就算将来正房夫人进门,本少爷也绝对不会让她欺负你,但本少爷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着你,因此你多多少少要会点东西。”

    紫绢问道:“少爷,您想让奴婢学点什么?”

    杨思辰耸耸肩,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这书房里这么多书,你今后随便看,对什么感兴趣就看设么书。哪怕就是兵书也行,指不定将来本少爷做了那韩世忠,到时候你可得做得了梁红玉才行!本少爷可不希望身边人只是一堆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紫绢点点头,说道:“奴婢定不负少爷期望!那其他姐姐呢?”

    杨思辰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嫣红和流岚倒不担心,毕竟是祖母调教出来的人,倒有些本事。嫣红寡言心细,jīng于算计,自做了碧波院的丫鬟,帮着赵嬷嬷料理院内大小事务,很少出差错,而且能写会算,筹算方面很有一套,是个干账房的料,就是很多时候像一只锯嘴葫芦,不太会说话。她是家生子,打小在杨府长大,爹娘老子都在杨府做事,倒也是个值得信任。将来可以做个管家娘子。”

    紫绢问道:“那流岚姐姐呢?看上去流岚姐姐并不像嫣红姐姐那样稳重,倒和奴婢有几分相像,是个自来熟的xìng子。这xìng子好像不适合管账吧?而且好像流岚姐姐她连自个儿的月例都时不时地算错,让她管账,恐怕少爷您也不会放心的。”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可没说让流岚管账。现在咱生意门路不多,单一个嫣红就够了,将来生意多了,嫣红只负责管总账,稽查财务,下面的事情自是由专人负责。流岚心肠生得七窍玲珑,嘴皮子利索得很,眼光比嫣红犀利得多,若是稍加提点,再放出去历练一番,将来的作为不在我母亲之下。外人都知道我父亲擅长阖捭纵横,却不知我母亲也是参透世事善舞长袖之人。若单单靠我父亲一人之力,咱们杨家今天绝对走不到现在这个地步。流岚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我前几天领教过的。那天我和你去见赵兴宁,你和赵思宁离开后我在府门口遇上她,被她缠了一刻钟,期间没少被刁难。将来我把生意可以全交给她俩,流岚和嫣红配合,一个主外负责应酬,一个主内负责管账,遇上什么事二人商量着拿主意就行了,完全不用本少爷cāo心。”

    “那紫绡姐姐呢?”紫绢犹豫了一下问道。

    杨思辰想了一会才说道:“她才来多久啊?现在还看不出来,今后再说吧。不过我倒希望将来她可以像你一样会功夫,若是她愿意留下来,做我的暗卫倒也不错,毕竟她那张脸不太好见人。”

    “那大少爷您呢?您总不能啥都不做吧?”紫绢嘟起嘴问道。

    杨思辰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会呢?本少爷当然不会不做事的。”

    “可是大少爷您都把事情交给下面的人了,您的确没事可做了。”紫绢犹犹豫豫地说道。

    “既然没事可做,那么本少爷只好搂着美人,品着美酒,等着数银子吧。谁让本少爷这么英明神武,知能善任的呢?”杨思辰笑着说道。

    紫绢翻了个白眼,扭头不理杨思辰。

    “你流岚姐姐既然连自个儿的月例都算不清,那本少爷是不是可以从中扣点出来?本少爷在松江府还算不上太富裕的人呐。”杨思辰扭头看着紫绢,坏笑着说道。

    “大少爷的如意算盘打得忒jīng了吧?若不是今天奴婢好奇,硬拉了嫣红姐姐一起来听墙根儿,将来出府时,大少爷把自个儿名下的产业交给奴婢和嫣红姐姐打理,奴婢和姐姐恐怕会感动得提泪涟涟,从此以后会死心塌地地给大少爷卖命呢!今个儿奴婢和嫣红姐姐可算是看清了大少爷您的真面目了。不然今后指不定被大少爷您卖了,还在帮大少爷您数钱呢!!”书房外面忽然传来了流岚那故作风sāo的声音。

    杨思辰一听到流岚的声音脸sè就垮下来了,心下知道要坏事。赶紧抬头向书房门口望去,看见流岚拉着嫣红的手一起进了书房,二人脸上还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杨思辰赶紧站起来朝流岚鞠躬作揖,说道:“流岚姐姐,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流岚不理会杨思辰,扭头对挤眉弄眼地嫣红说道:“嫣红姐姐,这小子太坏了!不给他点颜sè瞧瞧,他还以为我们是泥做的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呢!!让这杨扒皮知道我们的厉害,看他以后还敢算计我们!”

    嫣红看了一眼在一旁可怜兮兮做小狗状的杨思辰,也起了玩xìng子,于是对流岚说道:“好,就收拾收拾这小子,反正赵嬷嬷回娘家了,要到正月二十三才会回来,这几天没人拘得住咱姐妹几个。”

    流岚瞪了一眼一旁的紫绢,指着她说道:“你这小蹄子,敢揭我的短!这次你如果想将功赎罪,就得和我们一起收拾这杨扒皮!不然……哼!”

    紫绢乐得看着杨思辰吃瘪,于是屁颠屁颠地跑到流岚身前,双手叠抱于腰前,欠了欠身,行了一礼,说道:“但凭姐姐吩咐,妹妹无所不从!”

    杨思辰一看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心中暗道不好,侧着身子朝门口挪去,想趁机开溜。流岚眼尖,见杨思辰的动作,赶紧扭头朝紫绢使了个眼sè。紫绢笑嘻嘻地点了点头,然后莲步轻移飘到杨思辰身前,没等杨思辰反应过来就用手在杨思辰头顶百会穴上一拍,然后随手在杨思辰脑后的风池穴一扫。杨思辰登时感到浑身酥软如泥,提不起一丝力气,瘫倒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流岚满脸坏笑地说道:“大少爷您这副容貌比不少小姐还要俊俏些呢,若是好好打扮一番,定能把外面的那些男人迷得神魂颠倒。”说完便和紫绢对视一眼,发现紫绢眼里也有意味深长的笑意。

    嫣红一脸茫然地看着二人,疑惑地问道:“流岚妹妹、紫绢妹妹,你们二人在说什么呢?”

    流岚笑着说道:“正月十六下午闲来无事,妹妹便想出去走走,刚出杨府就听见斜对面的茶摊上一阵喧哗,紧接着一个娇小姐站起来同那些汉子说起话来。妹妹看着那娇小姐有点眼熟,不过又叫不出来名字。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妹妹还是走过去和她说起话来,说了一会儿话才发现这位娇小姐竟然是咱家这位大少爷装的!那天中午紫绢过来找我借双鞋,我当时还纳闷呢——这丫头小脚伶仃的,我的鞋那么大,她借我的鞋去做什么?直到发觉这位娇小姐是咱家这位大少爷装的以后,我才恍然大悟。”

    嫣红听得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方才问道:“少爷为什么这么做?”

    流岚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道:“谁知道呢?说不定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呢!”

    紫绢也笑嘻嘻地说道:“那天中午吃了饭,大少爷忽然让我帮他换装,我开始还以为他只是要换身衣服,后来见他拿的衣服才知道他原来是要换女装。我当时无论怎么问,他什么他不肯说。换好装他便翻墙出去了,一个时辰后才回来。回来之后还jǐng告我,倘若说出去的话小心挨板子……哼!这会儿还不知道谁打谁呢!”说着,便用自己那三寸金莲朝杨思辰的身上轻轻踢了几下。

第四十二章 众丫鬟戏假小姐

    杨思辰瘫在地上,不停地翻白眼,心道:你们几个倒是姐妹情深,互相之间打掩护。却把我的事添油加醋地说出来。

    流岚对嫣红说道:“姐姐来搭把手,把这厮架到卧房去!”

    嫣红笑着点点头,和流岚一起朝杨思辰走了过来,紫绢则跑出去拿东西去了。

    流岚和嫣红把瘫软如泥的杨思辰架到卧房,放在床上,随手就要扒杨思辰的杨府,杨思辰见状,拼命地扭着身子想反抗。

    流岚见状,笑着说道:“大少爷您也别害羞了,以前奴婢们服侍您沐浴更衣,早就把您的身子看了个遍了,这会儿给您换装倒也没啥值得避讳的。如果您不配合,那奴婢们可要用强了,到时候吃亏的可还是大少爷您哟!”

    杨思辰听罢,知道在反抗也没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能怪谁?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平时太宠着自个儿身边的丫鬟了,索xìng就直挺挺地躺着。

    流岚和嫣红见杨思辰不再反抗,相视一笑,开始扒去杨思辰身上的衣物,杨思辰也想通了——这事多是躲不过去的,倒不如放开随她们玩去。

    过了没多久,杨思辰就被二人扒光衣服,赤条条地躺在床上,紫绢则笑嘻嘻地抱着一堆衣服进了卧房。

    接下来紫绢先给杨思辰给胸前塞了两团绒球,用一条裹脚布缠死,再给他戴了绿绫绣花抹胸,又为他穿上粉纱小裤,由于屋里放着炭盆子,不像户外那样冷,众丫鬟并没有拿来女式内袄厚裤,仅仅给杨思辰穿上白sè丝质的亵衣底裤,外面穿上一身湖绿sè及地长裙,又套上一件淡粉sè半臂,腰间还系上一条三尺长三寸宽的水蓝sè丝制厚缎带,当紫绢用尽力气将缎带收紧扎好的时候,杨思辰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勒断了。

    流岚把杨思辰按在床边坐好,嫣红默契地蹲下给杨思辰穿好绿绫小袜,紫绢坏笑着拿出一双高低鞋,将杨思辰是的一只脚放在鞋里的木底上搁好,再用绫带把木底和杨思辰的脚紧紧地绑在一起,把踝关节也用多出来的绫带一并给绑死,最后才把绣花的鞋面围在鞋上,将固定鞋面的带子系好。之后又用同样的方法将另一只高低鞋给杨思辰穿好。

    然后流岚和嫣红合力将杨思辰架到梳妆台前,嫣红把杨思辰的两道细眉又是修剪一番,只用青黛描出淡淡两弯,用蓝黑sè眉笔描了上下眼线;流岚在杨思辰的脸上擦了雪脂,敷了香粉,又用细毛笔蘸了点胭脂在杨思辰的脸颊上淡淡扫了几下,又按住杨思辰的头往他唇上涂了粉sè的唇脂,再被紫绢将十指涂上丹寇,紫绢又将头发解开,抹上头油、重新梳了一个流云髻,用两根簪子固定结实,又往杨思辰头上插上了几朵粉红sè的绢花,最后再插上一支双蝶纷飞金镶玉步摇,把杨思辰打扮得娇怯含羞,靓丽至极。

    杨思辰浑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力气,只得由着三人随意摆弄。

    忙活了大概半刻钟,紫绢才解了杨思辰的穴,扶着杨思辰站起来,刚一站起,裙子便滑到脚面,杨思辰朝下看去,只见自己的一双脚好像两只尖尖菱角似的缩在裙下,只露出鞋尖。这高低鞋鞋跟足足有三寸八分高,杨思辰的七寸一分的大脚穿进去从外面看上去只有三寸八分出头。显得小了不少。不过个中滋味只有杨思辰自个儿心里清楚了——由于木制鞋底上大下小,加上鞋跟过高重心前移,自然是难以控制,杨思辰只觉身子如挂在高竿之上,摇摇晃晃,双腿直抖,离了众丫鬟的扶持便要摔倒。

    杨思辰苦笑连连,心道:经过今天这码子事儿,自己今后恐怕再也别想在这帮丫鬟面前摆主子的架子喽!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古人诚不欺我也!!

    “不行!这高低鞋穿着没法走路!!“杨思辰说道。

    流岚坏笑道:“大少爷,这高低鞋可是您的主意,奴婢穿得,嫣红姐姐穿得,紫绡妹妹穿得,难道您就穿不得?”说着便让紫绢半扶半架着杨思辰来回走动。自己则拉着嫣红的手说道:“嫣红姐姐,咱俩回去换了那高低鞋,再去把紫绡妹妹叫来,一起走给大少爷瞧瞧。”

    嫣红也笑着说道:“好!就依流岚妹妹所言。”

    杨思辰穿了这高低鞋,被紫绢硬扶着行走,感觉自己又变得像女子般柔弱不堪,走起路来只能小步轻移,颤颤巍巍,苦不堪言。

    过了一刻钟,嫣红、流岚、紫绡三人穿着高低鞋,互相搀扶着走进了杨思辰的卧房。

    杨思辰见三人都穿不惯这高低鞋,心里想道:摔吧!摔吧!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的?站得越高,摔得越狠!最好三个人一齐摔!让你们把我打扮成这幅模样,让你们给我穿这该死的高低鞋!哼!!

    杨思辰正这么想着,不想两只脚互相一碰,顿时失去平衡,紫绢想拉杨思辰一把,但是终究是人小力气不够,不但没拉住,自个儿反倒跟着杨思辰一起摔在一起了。嫣红、流岚、紫绡三人见状赶紧上前想把二人扶起来,不想嫣红走得急了,自己摔倒了不说,还把跟在后面流岚和紫绡带倒了。

    杨思辰咧咧嘴,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紫绢,从地上坐起来,看见四个丫鬟都在地上摔得东倒西歪,用手指着她们笑得花枝乱颤,说道:“你们……哈哈哈……怎么都……哈哈哈……都摔在地上了?刚才……哈哈哈……是谁说这高低鞋……哈哈哈……起来很容易的?”

    紫绢坐起来,双手抱在胸前,没好气地冲着杨思辰翻了个白眼。说道:“大少爷,您有本事穿着这高低鞋在一炷香之内哪儿都不扶自己站起来,倘若您真能做到,奴婢就学小狗叫一个时辰!倘若大少爷在一炷香之内站不起来,那么……”紫绢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流岚,方才接着说道,“在赵嬷嬷回来之前,少爷在这碧波院内,便只能穿女子的衣裳了。”

    杨思辰笑道:“好,一言为定,你就等着学狗叫吧!”

    紫绢笑嘻嘻地出去拿了一炷香,用火折子点上,其他三个丫鬟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均是用戏谑的表情看着杨思辰,就像杨思辰是个傻瓜似的。杨思辰方才有了一种上当的感觉,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杨思辰硬着头皮开始试着自己站起来……可是无论杨思辰怎么努力,就是站不起来——穿着这高低鞋的双脚不是使不上劲,就是鞋底打滑。一炷香很快就烧完了,杨思辰最好的结果就是曾经手撑着地面蹲在地上,但是一旦试着想站起来,鞋底马上打滑,自是又一屁股坐回地上了。

    杨思辰讪笑着看向周围,发现除了紫绢,其他三人都还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仍然用戏谑的表情看着自个儿。于是抱起自己的脚仔细打量着这高低鞋的鞋底,很快杨思辰就发现了问题——这高低鞋的鞋底不全是平的,前后各有一小段是弧形的,不过弧度非常小,不仔细看是完全看不出来的。并且后边的弧形段非常接近后跟的受力点,加上鞋底就是平板一块,没有任何纹路,一旦受力点偏移到弧形上,绝对是要打滑的。

    杨思辰这个时候反倒完全放开了——既然不能摆脱命运的强jiān,那就享受强jiān的快感吧!于是和声细气地对四个丫鬟说道:“众位姐妹,奴家知错了。今后四天,还希望诸位姐妹多多照拂。”

    四个丫鬟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嫣红开口说道:“思辰妹妹,这四天你必须和我们姐妹们一样梳头穿衣,这高低鞋自是要穿着的,为公平起见,咱们姐妹几个这几天也不脱这高低鞋了,咱姐妹几个就来比比,看谁能把这高低鞋穿得最稳当,走路姿势最优美。另外妹妹的行为举止可不能像以前那样放荡不羁了。刚好正月二十二是个踏青的好rì子,咱们姐妹几个一起去城南玩吧?”

    杨思辰听后,瘫在地上,心里呐喊道:苍天啊!大地啊!我怎么会这么倒霉啊!摊上这几个jīng灵古怪的丫鬟,这回不死也得掉层皮了!

    没等杨思辰继续感慨,紫绢用自己那小脚踢了踢杨思辰说道:“还有不到一刻钟吃午饭,还不快准备准备!”说完便把坐在地上的四个人一个一个拉起来。

    ……

    吃了饭,杨思辰正要上床休息,正坐在床前准备脱掉这高低鞋,紫绢走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小姐,这高低鞋穿脱皆是不太方便,其他三位姐姐中午休息都是不脱鞋的,反正这碧波院里也干净,自是不怕污了这床铺。”

    杨思辰翻了个白眼,瘪瘪嘴,气鼓鼓地躺在床上。其他三个丫鬟在一旁偷偷看见了,正捂着嘴偷笑。

    ……

    下午杨思辰只能乖乖地穿了这高低鞋和三个丫鬟一起在卧房里练习走路,一边走还一边自我安慰:就当是穿高跟鞋好了,以前自个儿犯了错误,也没少被女朋友逼着穿她那十厘米的高跟鞋满街跑,那高跟鞋穿着可比这高低鞋还难受,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穿。相比之下,这几个丫头的做法就仁慈得多了。

    杨思辰和紫绡由于有武功底子,身体反应能力显然好于嫣红和流岚二人。仅仅过了一个下午,杨思辰就能穿着这高低鞋在屋子里做到进退自如了,紫绡虽不如杨思辰那么自如,但也能做到几乎不摔跟头。而嫣红和流岚还时不时地摔跟头,这下可苦了紫绢,这五人之中就她一个人没穿这高低鞋,不但要负责端茶送水,一旦有人摔倒了还要过去把人拉起来。

    ……

    到了晚上睡觉前杨思辰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四个丫鬟就是再怎么教训自个儿,也得让自个儿晚上睡个好觉,不然杨思辰病了,她们这些丫鬟的rì子可不好过喽。洗漱完,脱了这高低鞋,洗了脚,杨思辰发现紫绢拿过来给自己穿的居然是双平底绣花鞋。看着紫绢给自己擦完脚,把那双平底绣花鞋套在自己脚上,又看看自己身上穿的长裙和半臂衫,杨思辰不由得苦笑连连——这地狱般的生活,看来才刚刚开始呐!

第四十三章 天穿节

    正月二十在民间是天穿节,天穿节是华夏人民纪念女娲补天拯救人类的纪念rì,天穿节又叫补天节,源于女娲补天的神话故事。传说正月二十rì,女娲从昆仑山炼出五sè石补天,杨思辰记得这个神话出自《淮南子?览冥训》:上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sè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褐水。苍天补,四极正;褐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背方州,抱圆天。

    同时天穿节也是古代人们期盼风调雨顺、万物欣荣、农业丰收和安乐和平的节rì。这是华夏众多民俗节rì中,唯一由家庭主妇担纲祭祀的民俗节rì,体现了古代女xìng在家庭生活中的重要xìng。由于宋代以后妇女地位的下滑,以及蒙元对华夏传统文化的破坏,天穿节就逐渐黯淡下去了,这个时代的天穿节自是没有汉唐时那么热闹,至于到了后世,更是只有在客家人聚居地和台湾还有此风俗的一些残留。

    据杜家兄弟说,因为天穿rì与雨水相近,陇右那边因为一年降雨不多,人们为祈祷苍天保佑“雨水之rì,屋无穿漏”,每逢天穿节便用红丝线系上煎饼,将其掷于屋顶上方,寓意为“补天漏”或“补天穿”。有祈风调雨顺之意,也是对女娲补天的一种效仿。有些地方在此rì还将煎饼撕成小块,抛向天空,意为补天,再撒些于地,意为补地。

    陇右还有一些地方要在节rì那天到郊外举行shè箭活动的习俗,杨思辰认为这也隐含着以武功继承女娲杀黑龙、断鳌足、拯生民于水火之伟绩的意思。

    不过在江南和岭南一些地方,女人们会在此rì把甜饭做成一尺大小的圆块,以油煎后,上面扎针,也是“补天穿”之意。

    不过今年郑氏怀孕,按照松江流传下来的习俗是不能主持祭祀的,这事只能由杨老太爷身边的王嬷嬷代办了。

    由于不是郑氏主持祭祀,杨思辰就没必要来了。

    杨思辰早在刚刚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便听说王嬷嬷早在杨老夫人在世时就被杨老太爷收了房,后来因为杨老夫人去世,三年内不能办喜事,这才一直拖着没抬进房。原本准备今年二月份出了孝期,就寻个良辰吉rì正式抬为姨娘。没想到杨老太爷年纪一大把了,还有那方面的需求。把穿天节的祭祀交给她来办,外人倒也不好说有什么不妥之处。

    幸好王嬷嬷这个时候已经快五十了,按这个时代的妇女的情况来看,再次怀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不然杨思辰想着要管一个比自己小上十二三岁的家伙叫叔,而且还是亲叔!心里憋屈得要死!虽然王嬷嬷有个儿子,不过现在已经二十六七了,早已成家立业。王嬷嬷将来也只是个姨娘,在家里也算不得什么正经的长辈,杨思辰不认这个外姓的小叔,任何人都说不出什么不妥之处。

    这一天早晨,杨思辰醒来就发现自己身上压了个沉甸甸的东西。用手一拨,感觉到拿东西还带着温热,低头一看,紫绢正趴在自己身上睡的正香,心知这丫头片子昨天累坏了。

    杨思辰向周围扫了一眼,发现屋子另一边的书桌上砚台里还有点墨,于是悄悄地推开紫绢,下了床,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端起砚台回到床前。坏笑着开始在紫绢脸上画起乌龟来,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杨思辰画完了,放下毛笔和砚台,小心翼翼地朝紫绢脸上吹着气。等墨迹差不多干了,又打了个哈欠,重新爬回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过了两刻钟,嫣红和流岚二人穿着高低鞋,互相搀扶着走进了杨思辰的卧房。杨思辰和紫绢听到动静,也都醒了。

    一进屋,嫣红和流岚看着正准备从床上坐起来的两个人,先是一愣,然后指着紫绢笑得前仰后合,一时不察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又疼的吃牙咧嘴。

    紫绢看得莫名其妙,扭头看向杨思辰,发现杨思辰正拼命地憋着笑,满脸通红。赶紧下床,走到铜镜前向铜镜里看去……

    “啊——”紫鹃捂着脸跑到铜盆跟前,开始往脸上泼水,之后又用毛巾狠狠地在脸上擦了又擦。

    杨思辰看着紫绢跑到水盆前,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在床上笑得直打滚。

    ……

    半个时辰后,杨思辰披头散发的穿着长裙和半臂衫,脚下踩着高低鞋,双手举过头顶托着一只装满水的铜盆,站在一个两尺高的小圆凳上,一动也不敢动,满脸幽怨地看着四个丫鬟在一旁当着自个儿的面把自个儿的早饭分来吃了。

    辰时初刻,杨思辰熬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支不住了,于是可怜兮兮地对坐在一旁做针线活的四个丫鬟说道:“众位姐妹,奴家这次真的知错了。今后发誓再也不敢这么做了,你们就饶了奴家吧!”

    四个丫鬟见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互相看了看,之前的气也消了不少,加上杨思辰好歹也是她们的主子,四个丫鬟多少还是有些顾忌,也不敢闹得太过分。于是紫鹃跳上桌子,端下杨思辰手里的铜盆,紫绡扶着小凳子,嫣红和流岚合力把杨思辰架了下来。

    杨思辰脚刚一着地就瘫在地上了,嫣红和流岚赶紧把他架到床上躺着,之后再用手轻轻捏着杨思辰的双腿,给杨思辰按摩。

    过了一刻钟,才杨思辰缓过劲来,从床上坐起来。紫绢嘟着嘴,手里端着一碟点心走到杨思辰面前,气鼓鼓地把点心放在床前的桌子上,瘪瘪嘴说道:“吃吧,小姐。流岚姐姐去给您泡茶去了,嫣红姐姐去给您准备衣裳去了。”

    杨思辰惊讶地问道:“什么衣裳?这套衣裳我穿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

    紫绢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的大小姐!您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啊?您见过哪个闺阁小姐一件衣裳连续穿好几天的?”

    杨思辰好奇地问道:“你们从哪来给我找来那么多衣裳?”

    紫绢回答道:“嫣红姐姐的,嫣红姐姐将来要嫁人,一年前就要开始做衣服了,不过顾忌着在府里自个儿是丫鬟身份,从来没敢穿出来过,不想这回可便宜小姐您了。小姐您的身形和嫣红姐姐差不多,她的衣裳只要稍微改改您穿就合适了,流岚姐姐的身量太高,衣裳小姐您穿太大了,看上去松垮垮的,根本没法看。”

    杨思辰心道:得!这回欠嫣红的人情欠大了!于是很诚恳地说道:“说句老实话,我很少把嫣红姐姐和流岚姐姐当下人看,看你们把我打扮成这幅模样,若是换个主子,恐怕早就寻了人牙子把你们卖到窑子里去了。她们二人服侍我四五年了,我对她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情的,说句真心话,我真是把她们当半个姐姐了。姐姐说要我做什么,我这做弟弟的还能驳了姐姐们的面子不成?况且只是在自个儿屋里穿穿女装也没啥大不了嘛。”

    紫绢听完,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住杨思辰,把头埋在杨思辰怀里。

    杨思辰拍了拍紫绢的背,说道:“待会我换了衣裳,咱们先把紫绡的面具蜡模做出来,下午让嫣红和流岚和我一起出去,找家首饰铺子把面具做出来。后天出去玩紫绡那丫头就可以戴着面具一起出去,她自己也自在点。我穿女装去首饰铺子看首饰反倒比穿男装更方便做这事情,毕竟一个女子对首饰挑剔点旁人也说不出来什么的。你看这样可好?”

    紫绢小声嗯了一声,然后从杨思辰怀里钻出来,出了卧房。

    …………

    一刻钟后,四个丫鬟服侍杨思辰换了衣裳,重新梳好头化好妆之后,杨思辰细声细气地对四人说道:“流岚昨天上午买了蜂蜡,我本想昨天下午就把紫绡的面具蜡模做出来的,结果昨天你们几个胡闹了大半天,这个事就耽搁下来了。后天咱姐妹几个要出去踏青,所以这事儿不能再耽搁了。”

    嫣红朝流岚看了一眼,方才问道:“少爷,您可有什么打算?”

    杨思辰一听到嫣红这么一说脸sè就垮下来了,指着自己的脸无奈地说道:“得了,还是叫小姐吧,你们看看,现在我哪里像个少爷!”

    四个丫鬟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了尴尬的神sè。

    杨思辰见此,摆摆手接着说道:“嫣红姐姐,大致需要什么准备东西你是清楚的,你带流岚去我书房把东西拿过来,咱姐妹几个就在卧房里弄吧。我穿成这样自是没法出去见人的。紫绢你再给紫绡把把脉,看看她脸上的红斑究竟能不能受得了融化的蜂蜡所带来的一时的热度。紫绡,你安心侧躺在我这床上,把右半边脸朝上就是了。如果这法子不成,咱再想别的法子。实在不行咱明天下午出去给你买顶斗笠回来。”

    四个丫鬟点点头,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

    一炷香后,紫绢松开紫绡的手腕,说道:“小姐,紫绡姐姐没事。只是身体畏寒,经不得冻,受点小热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别用太烫的蜡,起了水泡不好痊愈。”

    杨思辰点点头撩起袖子,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半个巴掌大小的宣纸,沾湿以后小心翼翼地朝紫绡的右眼上盖去,说道:“紫绡,闭上眼,放松表情,别动,坚持一炷香就好了。待会儿倒蜡时有什么不适的话,赶紧说出来。”

    紫绡听了杨思辰的话,十分乖巧地点点头,之后把眼睛闭上了。杨思辰趁机把湿宣纸贴在紫绡右眼上,盖住了紫绡右侧的大半边脸和右上方的一些头发。

    杨思辰又贴了三张湿宣纸才停下来,小心翼翼地把气泡挤掉,使湿宣纸紧紧贴在紫绡的脸上,把紫绡大致的脸型透过湿宣纸显现出来。

    接着,流岚端来了那只大铁勺,大铁勺里边盛着大概九钱多一点已经融化的蜂蜡。杨思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里面的蜂蜡,感觉只是稍微有点灼热,于是说道:“紫绡,我开始倒蜡了。”

    紫绡扯了扯嘴角,算是回答了,杨思辰小心翼翼地把融化的蜂蜡倒在湿宣纸上,一边倒一边吹着气,倒完蜂蜡之后又等了一小会儿又将冰水小心翼翼地滴在蜡模表面上,以加速蜡模硬化。

    半柱香后,杨思辰又小心翼翼地将蜡模连同湿宣纸一起从紫绡脸上揭下来,放入盛有冷水的桶里。

    杨思辰长舒一口气,之后又开始准备湿宣纸……

    小半个时辰后,主仆五人一共制成了四个面具蜡模。

    杨思辰看了一眼水桶里的蜡模,长舒一口气,拿起一个蜡模,小心翼翼地揭去粘在上面的那层湿宣纸,细细打量着自己的作品。

    这蜡模大概只有三寸七分见方,厚度只有不到一分,拿在手里看上去很容易碎裂,杨思辰犹豫一会儿才说道:“原来打算让姐妹们直接在蜡模上刻些花纹的,但没想到这蜡模这么不经碰。只能作罢了。不过照目前这境况用银子铸造出来的面具还是轻不到哪去,估计有六两重,就算是把眼睛那块挖去也轻不到哪里去。我不怕多出银子,我手里还有七十多两银子,可问题是紫绡戴着还是太重了,该用红铜吧,重量是轻点,不过也有四两多重,而且红铜太软,稍微一吃力就变形了,压根儿不经用。”

    杨思辰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姐妹们,既然不能直接在蜡模上雕刻出花纹,咱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画好图样,到时候请工匠照着图样直接在铸好的面具上雕出来,顺便再磨薄一点,这样也可以减轻面具的重量。画完之后找个盒子,用棉花把这蜡模包好装起来。小心点,别弄碎了。做这玩意儿紫绡很遭罪的。”

    四个丫鬟点点头找来纸和笔,就在杨思辰的卧房画起来。

    过了一刻钟,四个丫鬟都画好了图样。杨思辰看了看,颇为满意,于是说道:“下午我带嫣红和流岚去城东看看。可是路太远了,咱们穿着这高低鞋走不了那么远,嫣红和紫绢事先去外面租辆好点的马车,就停在兴德茶楼吧。然后紫绢回来,流岚和我分头去兴德茶楼。如果有人找我,不用遮掩了,就大大方方地告诉他我出去了。越遮掩,人家就越容易起疑。今天下午是出去定首饰,还是穿紫绡那套衣裳吧,穿得华贵点自是方便行事。”

第四十四章 万宝斋

    下午杨思辰带着嫣红和流岚乘着马车去了位于城东宝翠胡同。

    这里一条街都是买珠宝玉器、古玩字画的。因此不像别的地方高楼林立幡招摇,二尺宽的青石街道两旁植着合抱粗的古树墙高砌,三五步就可见一座黑漆的广亮门。或用青石雕成荷花式样的门牌,小小刻“掬芳斋”三个字;或立块太胡石在门前“聚宝轩”三个大字;或用天sè地灵璧石贴在门旁一枚“清玩”地印章在上面做招牌。街面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金钰斋?”杨思辰抬头看了一眼硕大的匾额,领着两个丫鬟朝店里面走去。

    金钰斋不像后世珠宝店那样一进店就是一排玻璃柜台,也不像这个时代的当铺、钱庄那样高台铁栅栏,它里边是一间很大的店堂,里面摆着十几张小八仙桌,倒有点像茶馆。

    店堂里客人不少,一大半位子都有人,基本上都是来看首饰的,每张桌子前有店员伺候,杨思辰发现一个有趣的规律:如果是单身男客人,那旁边肯定是美貌的女店员;如果是女客人,比如他杨思辰,那旁边陪的一定是一个英俊帅气的男店员;如果客人是一男一女,也会是男店员伺候,看来这家店主颇懂顾客心理学。

    杨思辰在靠里边的一张桌子前坐下,外侧斜对面一桌是两个中年男子,由一个又黑又胖的女店员陪着,虽然看上去长相不太好,但对玉器很有研究,正滔滔不绝地给客人介绍玉器的鉴别方法。

    杨思辰让流岚把盒子里的蜡模拿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那小帅哥,开口问道:“小哥帮奴家看看,这是奴家今天刚做出来的蜡模,贵店能不能用这个蜡模铸个银质的玩意儿?”

    那小帅哥满脸惊讶地接过蜡模,看了看,又还给了嫣红,方才说道:“小姐,具体工序小的并不清楚,小的也不好回答,要不小姐您稍坐片刻,小的这就去寻大掌柜来?”

    杨思辰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那小帅哥见此,不敢怠慢,赶紧离开去了里间。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那小帅哥领着一个掌柜过来,那掌柜向杨思辰抱拳作揖,说道:“这位小姐有礼了,在下姓庞,便是这金钰斋的掌柜。”

    接着便将那蜡模拿起来细细打量,过了一会儿把蜡模还给了嫣红,方才说道:“小姐,小店没有专门的铸匠,所以小姐您要铸造的这件东西小店无能为力,小姐是不是看点别的?”

    杨思辰心想:与其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窜,还不如从这里弄清楚情况再去。于是点点头,笑着说道:“掌柜的请便吧。”

    庞掌柜马上扭头悄悄吩咐那小帅哥了几句,那小帅哥赶紧去了里间,不久就拿来了一只盒子,庞掌柜笑着将盒子打开,递给杨思辰。

    那盒子里装的是一套jīng美的银质鎏金镶宝石首饰。钗、簪、耳坠、项圈、金钏等,一套合计十样。一sè的千叶攒镶宝石金牡丹,细细的金丝巧妙地盘出一朵雍容大方的牡丹,花芯处还镶着米粒大的红宝石。杨思辰一眼就看出这不是凡品。

    杨思辰知道那是一套松江府本地的首饰,松江的首饰在大明全国都很有名,利用海外贸易带来的黄金、宝石、美玉、珍珠、玳瑁、珊瑚等等名贵之物,松江府的能工巧匠们可以将它们变成一件件巧夺天工的首饰,价格自是翻了十倍不止。

    杨思辰将盒子合上放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扭头扫了一眼两个丫鬟,却发现嫣红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舍。心道:难道嫣红喜欢这东西?不过这套首饰嫣红戴上确实很合适。

    杨思辰又打开盒子,用手掂了掂首饰的分量,大概加起来有一两三钱重,心道:罢了罢了,只要不超过十五两银子就买下来,将来给嫣红添嫁妆吧。于是说道:“这套首饰挺合奴家眼缘的,麻烦小哥告之奴家价钱,如果奴家可以接受,便买下了。”

    那庞掌柜眼前一亮,笑着说道:“这套首饰原本是荡寇将军府的二小姐在小店定制的,当时约好打好了十五两银子成交,可那二小姐没等这套首饰打好便远嫁到京师襄平候府去了,所以这套首饰一直就在小店存着,前些rì子京师的分店传来消息,说是这套首饰二小姐让小店自行处理了。既然这套首饰合小姐的眼缘,那小的就擅自做主,打八折卖给小姐您吧。”

    杨思辰掩嘴笑道:“既然掌柜的都这么说了,奴家就买下吧。不过奴家还想问问,这打首饰的,松江城里哪家店里可以做奴家手里的东西?”

    庞掌柜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小姐这东西,在松江城里只有万宝斋能做出来,万宝斋在吉祥大街上,离小店大概有三里路。不过万宝斋是百年老字号,这价钱可不便宜。”

    杨思辰点点头站起来,直身肃立,双手叠抱于腰前,欠了欠身,向庞掌柜告辞。随后吩咐道:“流岚,去万宝斋!”

    流岚点点头,引着杨思辰上了马车。

    …………

    莫约过了两炷香的功夫,杨思辰感觉到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心里估摸着可能是万宝斋到了,于是撩开了帘子,便看见万宝斋的正门。万宝斋门前只是稀稀落落地停着几顶暖轿或是马车,可那些暖轿最差地也是锡顶绿呢。马车最次的也是黑漆锦幔,一看就知道这些客人身份不凡,令路过此地的人不由得纷纷侧目。自个儿租来的马车相比之下倒是显得寒酸了不少,杨思辰苦笑一下,摇摇头,由流岚扶着下了马车。

    杨思辰领着两个丫鬟进了万宝斋的后院。

    万宝斋的三掌柜亲自把他迎到了雅间坐下,不过三掌柜的目光中多少有点瞧不起主仆三人的样子。

    穿着光鲜衣裳的清秀婢女给主仆三人上了茶点后,杨思辰让流岚把盒子里的蜡模拿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三掌柜,开口问道:“掌柜的帮奴家看看,贵宝号能不能照着这个用银子铸几个小东西?这物件奴家这里还有几个。”

    三掌柜接过蜡模,端详了许久,方才放下蜡模说道:“小姐,这个小的不敢打包票,小的这就去寻个师傅来给小姐细细说说。”

    杨思辰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那三掌柜见此,收起了表情,赶紧出了雅间。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三掌柜还没回来。嫣红有些担心了,俯身附耳对杨思辰说道:“小姐,他们会不会故意推脱?”

    杨思辰装着打量屋子里的陈设,不动声sè地低声说道:“你放心,万宝斋的这些掌柜都jīng着呢,不知道遇到多少形形sèsè的人,像我们这样只是来请他们帮着做东西的,那可算得上是最普通的了。要是遇到什么拆白党啊之类的,那才真正让他们头痛呢!”

    站在另一侧的流岚不由小声问道:“小姐,什么是拆白党?”

    杨思辰这才惊觉自己失言,只得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指着对面粉墙的一组天女撒花的瓷屏道:“这颜sè烧这样轻柔娇艳,看样子像是景泰年间官窑的东西。”

    二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流岚站在瓷屏前仔细地打量:“要真是景泰年间的东西,那可jīng贵了……应该不会摆在这里吧!”话音未落,就听碎瓷的声音。

    三人吓了一大跳,目光都落在了那组瓷屏上。

    看着那瓷屏好生生地挂那里,三人互相看看,竟然同时松了一口气,但也对那声音的来源起了好奇心,不由都侧耳倾听。

    不一会边传来了细细的哭泣声。

    嫣红愕然地道:“隔壁不也挂了这样一组瓷屏吧!”

    “不会!”杨思辰很不肯定地答道,脸却转向了门边立着的那个小丫鬟。

    小丫鬟的上已有惊慌的表情,见杨思辰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露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小姐眼光真准。这正是景泰年间东西,隔壁墙上也挂了一组,不过是凤垂牡丹。”

    杨思辰和嫣红面面相觑,那小丫鬟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杨思辰心道:隔壁服侍的,应该是她的小姐妹吧!

    杨思辰见那小丫鬟一副急得要哭的样子,心中一软,说道:“要不,你过去看看!”

    小丫鬟眼眶含泪笑道:“不用,掌柜交待过,各人管各人的,不许乱跑的。否则奴婢就会被撵出万宝斋的。”

    杨思辰微怔。这万宝斋能屹立松江二百年不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杨思辰一时间同情心泛滥,安慰她道:“你放心,来万宝斋的客人都很有钱的,不怕他们赔不起。”

    那小丫鬟却不屑地说道:“您不知道,隔壁那位小姐,是第一次到万宝斋来。只怕是要她赔,她还以为我们万宝斋在诈她呢!”

    言下之意,隔壁的那人是个土包子。

    二人正说着,隔壁果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嚷:“……你诈我呢?这瓷屏值三千两……你们干脆去抢得了……以为本姑娘是吃素的啊……”

    接着又是一阵碎瓷的声音,杨思辰主仆三人听得面面相觑。这是什么人嘛?简直是没脑子,打碎一个还嫌不够赔的啊!

    正当这时,三掌柜领着一个干巴巴的老头子进来了。待那小丫鬟关上门,三掌柜朝杨思辰拱拱手,说道:“小姐,这位是高匠师,擅长用银子铸造各式小玩意儿,就由他来说吧。”

    杨思辰打量了一眼这个老头子,比自己稍微高一点,脸上爬满了皱纹,皮肤黝黑,留着山羊胡子,手上有一层老茧,露出来的小半截胳膊上青筋暴凸,一身青灰sè短打,脚上穿着粗麻布做的鞋。倒也不是显得的很突兀。

    那位高匠师向杨思辰拱拱手,说道:“小姐,如果老朽没猜错的话这蜡模刚做好还没有几个时辰把?”

    杨思辰心中万分惊讶,不过还是很平静地说道:“是,老伯说的没错,这蜡模是上午刚做的。因为后天急着用,所以做好之后直接放在冰水里冻了半个时辰,下午就到贵宝号来了。老师傅,这蜡模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高匠师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笑着说道:“小姐,这蜡模是极好的,只是倘若用银子铸出来估计有六两多重,戴着不太方便。”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奴家正是为此事来的,奴家也大致估算过感觉太重了,奴家的丫鬟们戴着可能很吃力,但怕蜡模太薄了浇铸时很困难,所以想请师傅铸好之后将这表面削薄一点,再雕点花纹上去,尽量使重量减轻些。”

    高匠师点点头:“这蜡模的确可以再削薄点,但需要在银中加入一定分量的锡,就能顺利浇铸,而且重量也比纯银的要轻一些,不过浇铸出来的东西颜sè有点暗,不如纯银的漂亮。如果铸好后再削去一层,表面雕点花纹的话,应该不会超过三两二钱重。”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就照师傅说的做吧,这面具的样式师傅可有草稿?”

    高匠师说道:“这是自然,以前给靖远候夫人做过的。”

    杨思辰又问道:“请问师傅,这东西多久能做好?”

    高匠师回答道:“算上修改蜡模,老朽估计大概要一天。”

    “这……奴家明天不一定能出来了。”杨思辰犹犹豫豫的说道。

    三掌柜想了一会儿,笑着说道:“小姐,要不这样好了,在下给您写张条子,您待会儿走的时候先付一半银子,您明天下午让您的丫鬟拿着这条子和另一半银子过来寻在下,在下把东西给您的丫鬟,这样可好?”

    杨思辰点点头说道:“行!就照掌柜的说的做吧!还有,奴家做的东西都是自己身边人用的,不希望传出去。”

    三掌柜点点头,说道:“小姐放心,万宝斋绝对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

    杨思辰对三掌柜的说法比较满意,知道万宝斋往来之人非富即贵,而对客户资料保密则是万宝斋最基本的职业cāo作之一,也是万宝斋在松江上层圈子里得以立足的根本之一。杨思辰也不担心面具这事儿传出去,就算是传出去,也查不到自个儿身上。

    杨思辰回头看了一眼流岚,接过嫣红手里的盒子递给三掌柜,说道:“奴家还要给这丫鬟挑几件鎏金首饰做嫁妆,掌柜的可有个主意?”

    三掌柜笑着说道:“小姐请稍等,在下这就去拿首饰供小姐挑选。”说完便领着高匠师退出了雅间。

    过了一会儿,万宝斋的人拿了些新式样子地饰品进来供杨思辰挑选,杨思辰一眼就看中了一对鎏金红宝石灯笼耳坠——用银子打成一个圆形的灯笼,表面鎏了金,里面一颗红艳艳米粒大小的宝石。像燃着的烛火。灯笼底端坠着的长长流苏,sè彩艳丽,一眼看上去杨思辰就感觉十分合流岚的xìng子。

    杨思辰又挑了一支鎏金镶珊瑚蝙蝠花簪、一支鎏金镶珠宝雀簪、一对鎏金百合如意钏和一支四蝶鎏金银步摇,都带福寿喜禄地意思。准备一齐送给流岚。

    三掌柜见杨思辰选好了东西,亲自拿了个红漆描金的小匣给他装了盒。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小姐,算上四个面具,一共是四十五两。”

    杨思辰听罢,心里有点肉疼,不过还是平静地从袖袋里捻出三张十两的银票,递给三掌柜,说道:“麻烦掌柜的给奴家写张条子,剩下的银子奴家明天下午派丫鬟过来取东西的时候再付。”

    三掌柜笑着说道:“这是自然。在下这就去准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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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7980/ 第一时间欣赏彼岸变天最新章节! 作者:拉姆斯菲尔德斯基所写的《彼岸变天》为转载作品,彼岸变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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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变天介绍:
一觉醒来回到万历四十四年,大明已经四处漏风。将来的满清入关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留在中原没出路。台湾将来是郑家人和荷兰人的主战场,也不安生。南洋英国人正和荷兰人掐架,土人和华人矛盾重重局势相当混乱,也不是安家落户的地儿。印度太远人太多,去那不安全。于是乎澳大利亚成了不错的选择。 倭寇横行,官兵疲弱,如果路上无法自保,那还了得?怎么着也得弄上几条木质巡洋舰吧。至于八磅炮、十六磅炮,怎么着也得弄上百八十门吧。鸟枪?太out了,怎么着也得弄个纸壳定装弹吧。 什么?私制火器、大船要抄家灭族!?啥世道嘛!!制作弓弩、爆竹总没事吧?幸好西班牙人在菲律宾杀得天昏地暗,咱去买块地,这鸟朝廷总管不着了吧!! 努尔哈赤在玩民族分裂,不管。小日本倭寇骚扰,有戚继光顶着。张居正改革失败,管我鸟事?先将澳大利亚的红毛鬼子统统赶走,顺便移民几百万过去,反正中原天灾**,流离失所的海了去了,不愁没人。彼岸变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彼岸变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彼岸变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