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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桥老树     官路风流txt下载     官路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三十三章谈话(上)

    第六百三十三章谈话(上)

    侯卫东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家中,坐在书房里,看着满满一柜子的书,喧嚣这才暂时远去了。

    小佳端了一杯蜂蜜水进来,道:“没醉吧。”

    甜甜的蜂蜜水流进了腹部,侯卫东的酒意似乎淡了一些,道:“今天新班子聚餐,多喝了两杯。”

    小佳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随手抽了一本,也没有翻看,只是捧在手中,道:“老公,你是三十二岁的副市长,以后想走到哪一步。”

    侯卫东纠正道:“我没有到三十二岁,现在才三十一。”

    “你的生日是1月31日,还有几天,应该算作三十二岁了。”

    侯卫东将蜂蜜杯子放在桌子上,当上了副市长以后,他的心境又发生了变化,副厅级的职位似乎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传统思想猛然激活了,他问道:“你觉得我还能走多远?”

    对于侯卫东的上位,小佳谈不上特别高兴,当在也不生气,她捧着书,想了想,道:“官场体系是金字塔,越往上走越难,以后的路还难,不知会有多少风波。”

    “我还是那一句老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实在走不动了,到时候就周游世界。”

    小佳道:“希望那一天早日到来。”

    在这成功之夜,原本应该很高兴,可是小佳却没有来由有些压抑,她尽量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笑道:“不管怎么样,我的老公能成为全省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我为你骄傲。”

    早上,一家三人正在吃早饭,委办赵诚义打来电话,道:“侯市长,朱书记请你上午九点半到他办公室,有事要谈。”

    侯卫东吃过饭,穿上经常穿的厚茄克就准备出门,小佳连忙前他叫住,道:“你现在是副市长了,要注意自己的形象,穿西服去上班,我给你准备好了。”

    “你看外面是什么天气,穿西服是凉起操。”

    小佳把侯卫东拉到衣柜旁边的穿衣镜前,道:“当了市领导,就得注意形象,哪个市领导上班穿茄克,你在里面穿保暖内衣,外面套风衣,到了办公室有空调,冷不着你。”

    在小佳监督之下,侯卫东还是换上了西服和风衣,穿着这一套行头出门,他暗笑:“如果在戴幅墨镜,那就是黑社会,如果提个大手包,就是搞传销的。”

    到了市委办公楼,这一身马甲弄得侯卫东很是不自地在,总觉得别人的眼光有异。

    九点十五分到了市委办,侯卫东见朱民生办公室关着,便来到杨柳办公室等候,杨柳办公室只有一人,她见侯卫东进来了,赶紧给他泡茶,道:“侯市长,你找朱书记吗?”

    “九点三十分,朱书记找我谈话。”侯卫东随口问道:“黄书记当了市长,杨腾要跟着到市政府吗?”

    杨柳朝外面瞅了两眼,低声道:“这一次很让人吃惊,黄市长把刘坤带到了市政府,杨腾到临江县任县长助理去了。”

    听说刘坤成了黄子堤的秘书,侯卫东心里很不是滋味,暗道:“这个刘坤怎么是阴魂不散,和大话西游的唐僧一般让人心烦。”

    市长秘书是一个很敏感的位置,侯卫东原本就与黄子堤有隔阂,有刘坤在黄子堤身边,自然不是好事。

    九点二十九,侯卫东准时来到了朱民生办公室。

    朱民生态度很严肃,未作寒暄,开门见山地道:“卫东同志,市委对你寄予了厚望,希望你在市级岗位上发挥更大的作用……当上了市领导,需要有更高的政治素质,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应该贯穿到生活和工作之去,成为一位厅级干部的行为准则,这是我来到沙州就经常强调的,以后还得继续强调……。”

    侯卫东认真地听着,当上了副厅级干部,此时再听朱民生的讲话,结合自身实际,就觉得有些针对性了。

    谈了一些抽象的东西,朱民生道:“今天找你来,除了进行任职前的谈话以外,还想就市政府公工问题征求你本人的意见。”

    “我服从组织安排。”

    “你总有个人的看法?”

    “我个人还没有考虑成熟,请朱书记指示。” 朱民生是市委书记,而市政府市长是黄子堤,因此关于分工问题,侯卫东很是谨慎,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朱民生似乎理解侯卫东的顾忌,道:“下午黄市长要来跟我沟通这事,我有初步的想法,现在算是征求你的意见。”

    “请朱书记指示。”

    “你是市政府班子中最年轻的老领导,在镇、县、市三级都工作过,有机关工作经历,又有地方实际经验,在行业部门当过一把手,又当过县委书记,所以我说是年轻的老领导,要给你加担子。”

    “俗话说,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沙州要想更进一步台阶,还得从工业上做文章,周省长在全省主抓工业,由你来抓工业,有着天然的优势,这是第一幅担子。”

    “其二,南部新区这几年做出了很大的成绩,但是还做得不够,距离市委的要求还有差距,你有开发区主任的经验,又当过县委书记,我把南部新区交给你,希望你彻底扭转南部新区不死不活的局面。”

    关于市政府分工,侯卫东进行过推测,他猜到有可能分管工业,他万万没有料到会让他分管南部新区。

    侯卫东没有矫情,道:“感谢市委对我的信任,感谢朱书记对的我的厚爱,既然让我分管全市工业和南部新区,我会尽心尽力将工作做好,为党负责,为人民负责,请朱书记放心。”

    选举之后,朱民生恢复了在省委组织部获得的冷面部长的称呼,他心里很满意侯卫东的态度,脸上神情却没有丝毫表露,略略点了点头,道:“努力吧,年轻人。”

    侯卫东走出了朱民生办公室,摸了摸短发茬子,暗道:“黄子堤十有八九不希望我来分管南部新区,如果朱民生硬要我来管,那么黄子堤对我会是什么态度?”

    来到了楼下,他才拿出了手机,在与朱民生谈话之时,手机一直靠着大腿在振动,就和传销产品摇摆机的效果差不多。

    “湘渝,刚才有事,没有接你的电话。”

    “卫东市长,办公室布置好了,你抽时间过来看一看,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吩咐。”

    市政府秘书长蒋湘渝以前是成津县县长,两人合作得很好,如今两人又在市政府会师,不过,此时侯卫东已经是副市长了,正经的副厅级干部。

    到了蒋湘渝办公室,办公室秘书很快就端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

    蒋湘渝笑道:“你看这是什么茶?”

    侯卫东尝了一口,道:“这个味道很熟悉,应该是上青林的茶叶,不过又不是益杨茶厂的茶叶。”

    蒋湘渝笑呵呵道:“昨天我到人民银行开座谈会,岭西省银监局的一位女同志送给我的茶叶,还给你带了一包。”

    “我知道是谁了,是不是姓铁,铁瑞青。”

    蒋湘渝从茶柜里拿了一个盒子,道:“我是搭顺风船,铁瑞青是送茶给你,她是早有准备,顺便交给了我。”

    侯卫东解释道:“铁瑞青的爸爸是益杨上青林小学的校长,这是他做的手工茶,以前我在上青林工作之时,她还是读高中,我经常到他们家蹭饭吃,现在小姑娘都长成材了,我们也老了。”

    他脑海中又回忆起当年趴在综合商店柜台上做作业的小姑娘模样,感觉很是亲切,道:“你有铁瑞青的电话没有,拿了她的手工茶,我还是得表示感谢。”

    蒋湘渝在名片夹里找了一会,找到了铁瑞青的名片。

    “你好,我是侯卫东,感谢你送的茶叶,爸爸妈妈还好吗?”

    铁瑞青惊喜地道:“侯老师,我还是第一次接到你的电话,我爸身体好,我妈还是老样子,不过做了手术以后,一直没有复发,侯老师,祝贺你当了副市长,你是我们上青林的骄傲。”

    “你在省银监局工作,才是上青林真正的骄傲。”

    “沙州市要成立银监分局,我要被派回来。”

    “你要回沙州,过来当局长,了不起啊。”

    “我的资历太浅,没有资格当局长,到沙州来主要是搞业务。”

    侯卫东兴致很高地道:“这是好事,以后银行方面的事情,你们银监会要帮着我说话。”

    铁瑞青道:“我带了两包茶叶,只是临时有事回岭西,托蒋秘书长给侯老师带过来。”

    “我收到了,谢谢。”

    挂了电话,蒋湘渝道:“我带你去看办公室,有什么要求我们马上去办。”

    两人并排着走进了新装修的办公室,办公室放着些切开的洋葱,用来吸附装修的气味。

    这一瞬间,侯卫东忽然想起了他初当副镇长之时,镇党政办主任欧阳林带着他看办公室的情景,数年时间,仿佛就是一个轮回。

    蒋湘渝站在办公室中央,道:“上次你提到的吴海县任林渡,是否还要将他调到市政府办公室。”

    当初侯卫东答应调动林渡到办公室,可是后来副市长候选人未明确,如果赵林是副市长候选人,任林渡将会显得很尴尬,因此,调动工作暂时停止,此时大局已定,蒋湘渝就记起了此事。

第六百三十四章谈话(中)

    第六百三十四章谈话(中)

    侯卫东没有立刻回答,道:“这事我再征求任林渡的意见,他能说会道,当过多年县委办主任,如果能到市政府这边来,应该能成为你的好助手。”

    又问道:“你到市政府这边也有些时间了,感觉如何?”

    蒋湘渝到了市政府当秘书长,与市长刘兵相处得挺好,刚刚与正副市长们混熟,却一下子来了一个大换血,这让他无比郁闷,道:“一个领导一种风格,也不黄市长是什么风格,我心中无数。”

    侯卫东提醒道:“蒙秘书长的道行很深,你要注意和他搞好关系。”

    “我很尊敬这位老前辈,听说你和蒙秘书长也有些亲戚关系。”

    “我大哥娶了蒙秘书长的外侄女,害得我在老蒙面前矮了一辈。”其实知道蒙厚石和杨森林有着更亲密关系,但是他没有在蒋湘渝面前主动提及。

    从新办公室走出来,蒋湘渝道:“中午有安排没有,我请你吃饭。”

    侯卫东看了看表,道:“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就是十一点,今天中午算了,我有安排了。”

    他下了楼,给季海洋打了电话,道:“季局,中午有事吗?我请你喝酒。”

    季海洋道:“侯市长,你还真是忙里偷闲?别在外面吃,就在财税宾馆,我把最好的顶楼小间留下,我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在选举前,季海洋对于选举还挺有信心,找了关系也是信誓旦旦,谁知临到了选举却是风云突变,他在最后关头被挤出了候选人行列,他知道是省政府姬程将自己挤出了候选人行列。

    他尽管旷达,心里还是有些怨气,却又发作不得,官场如战场,输了就输了,或者找机会翻盘,或者老老实实地认输。

    侯卫东是副市长,但是副市长不能直管财政局长,他很注意季海洋的老关系,特意到财税宾馆来喝酒。

    十二点,侯卫东上了财税宾馆顶楼。

    刘莉已要楼上等着,道:“海洋到市政府去了,黄市长找他。”她泡了茶,坐在了侯卫东身边,陪着他说话。

    “我弟弟现在给黄市长当了秘书,还请你多照顾。”

    “我们是同学,自然会互相帮助,而且他现在是黄市长秘书,主要领导身边人,我想照顾都没有机会。”

    刘莉是明白人,有意为弟弟说好话,道:“他这人从小被我妈宠坏的,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这几年在社会磨练一番,还是很有进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要多批评。”她肤白,尽管满过了三十,仍然不显老,双眼灵动,颇有几分妩媚。

    侯卫东暗道:“刘莉和季海洋好上了,刘坤又是黄子堤的秘书,有了这一层关系,在季海洋面前有些话就不能说了。”

    等到了一点,季海洋这才上了顶楼,进门就道:“让卫东市长久等,实在不好意思。”

    “你是老领导,又是财神爷,我当兄弟的应该等一等。”

    季海洋落座以后,对刘莉道:“下午事情还多,我们喝葡萄酒。”

    刘莉知道两人有话要说,对侯卫东笑了笑,道:“我安排了几样下酒菜,你们慢慢喝,慢慢聊。”

    过了一会,服务员拿上来从欧洲原装进口的高档葡萄酒,季海洋端着酒杯,摇了摇葡萄酒,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在我印象之中,这是写葡萄最早的酒吧,很有些意境,真正的好葡萄酒,还保留着阳光的味道以及鲜活的生命力。”

    在房间角落里,放着舒缓的背景音乐,这是一首《桑塔露祺亚》的老歌,正是季海洋的最爱。

    两人喝着酒,话题很快就聊到了换届选举。

    季海洋叹道:“没有想到省里方案会在宣布之前发生变化,这一次落选,大意失了荆州,也就意味着政治生命在正处级岗位上结束了。”

    侯卫东安慰道:“季局还有机会,届中也可以调整。”

    季海洋用手荡了荡红酒,道:“我偶尔翻了翻财政局局志,沙州财政局风水不太好,有一届局长进了监狱,一届局长醉死,另外两届局长都是被调到了人大,财政局权力太大,所以遭人嫉恨,反而不容易再往上走。”

    “任何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改变就来自季局这一届。”侯卫东士气正盛,他能理解季海洋的心情,可是并没有太多的共鸣。

    “你分管哪一块,黄市长找你谈过没有?”

    侯卫东摇了摇头,谦虚地道:“现在还不错分管哪一样,不过分管哪一块都得经过你这一关,所以先敬财神大哥。”

    季海洋没有接过这个话茬,发了一会神,道:“我不想在沙州干了,想到茂云工作。”季海洋曾经当过祝焱的大管家,他此次没有当上副市长,到茂云去投靠祝焱也很正常。

    侯卫东道:“祝书记手里正缺人手,你若去,他肯定欢迎。”

    “以前祝书记倒说过此事,现在他们那边也刚搞完换届选举,我错过了机会,而且我这样过去,若祝书记调走,我的日子就难过了,还不如留在沙州当财政局长。”

    季海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心思没有说出来:“在当财政局长期间,他了解黄子堤的为人,如今黄子堤成了市长,这个财政局长就被架在火上烤,更容易犯大错。”这才是他想离开沙州的真实原因。

    侯卫东出主意道:“你把心里话给祝书记讲,他最了解情况,能帮你把脉。”

    季海洋道:“让我再想想。”

    喝完了两瓶不知价格的原装洋酒,季海洋有了三分酒意,侯卫东不准他喝了,道:“够了,下午还有事。”

    出了门,就见到刘莉坐在外面,专心看着电视,侯卫东悄悄给刘莉道:“季局有些酒意了,你让他稍稍休息一会。”

    侯卫东出了门,他一时不知朝那里走,想了一会,给南部新区高建打了电话,道:“高书记有事没有,我想到你这里来泡澡。”

    高建道:“卫东市长,你还真是礼贤下士,那我就到澡堂子来等你。”

    侯卫东道:“也不急,晚上五点半,我过来泡澡,晚上兄弟两人喝一杯。”

    高建是个极精明的豁达人,笑道:“侯市长,你来分管南部新区吗?”

    “现在还没有正式分工,高书记,莫非你只接待分管领导吗?”

    高建就道:“卫东不仅是副市长,也是好兄弟,我随时欢迎。”

    侯卫东给高建取得联系以后,回家睡了一觉,在四点钟,开了奥迪车,直奔南部新区。

    南部新区是与益杨开发区基本上同时起步,按理说,沙州的条件远比益杨要好,可是开发区给人的感觉很不好,第一是凌乱,第二是圈起来的空地多,第三是工业区和生活区混杂。

    将奥迪车停在一片残缺的围墙处,侯卫东站在围墙朝里看,正巧见到了两个人在草丛里喀嚓照相,顺着这几人的镜头,可以看到一大片一人多深的茅草。

    侯卫东在开发区工作过,马上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他等了一会,这几人越来越近,他认清了来人,不禁一乐,道:“马记者,刘记者。”

    里面的人正是《岭西日报》的记者杜成龙和刘瑞雪。

    杜成龙与侯卫东是老相识了,他走过来与侯卫东握了手,没有隐瞒意图,道:“王主任又搞了一个命题采访,叫做再访开发区,我们是在这里拍照的。”

    “那你们觉得南部新区如何?”

    刘瑞雪指了指土里一人深的茅草:“总体上还行吧,与沙州的经济地位相称,在省里排在前五位,不过在我看来也是问题成堆,这个工地至少放了三、四年,否则茅草不会这么深,不符合规定的。”

    侯卫东胡乱找了理由,道:“东南亚金融危机过去了,沿海制造业成了企业明星,内地的企业没有这么便利的交通条件,难以参加国际大分配,因此开发区难搞,这是大环境使然,要破解这个难题,还得利用西部大开发政策。”

    刘瑞雪认真地记了下来,道:“侯市长说得很对有道理,企业发展也有内在规律,沿海城市搞开发区有先天优势,我们内地生搬硬套,效果不明显。”

    侯卫东又把话绕了过来,道:“尽管效果取得的效果不明显,但是总有些效果,如果没有开发区,岭西发展更加吃力,开发区还是有存在的价值,我们要辩证地看问题。”

    他又问道:“就你们两人吗?”

    “是段主任带队。”

    “段英当主任了吗?”

    “年初就当了主任,接了王辉主任的班,王辉当副总编了。”

    侯卫东道:“相逢不如偶遇,既然见了面,我们一起到南部新区采访高建书记,我来带路。”

    在市委,黄子堤与朱民生沟通结束,总体来讲,黄子堤实现了其目的,只是有一条,他原先准备让钱宁来管南部新区,理由是钱宁以前是商委主任,招商引资能力很强,结果朱民生坚决不同意钱宁分管南部新区,理由也充足——钱宁没有主政一方的经验,分管南部新区不太合适。

    在朱民生提议上,由侯卫东分管南部新区,这是黄子堤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不过朱民生总体上同意了市政府班子的分工,黄子堤也不能过于斤斤计较。

第六百三十五章谈话(下)

    第六百三十五章谈话(下)

    高建没有想到侯卫东带着一帮子岭西记者来到了脱尘温泉,将记者安置好以后,他将侯卫东拉到了一旁:“侯市长,怎么还有记者护架。”

    侯卫东笑道:“你得好好感谢我,我经过南部新区,正好看见这几位记者在开发区里拍照,他们都是我的熟人,是来重访开发区的,我就把他们正式请了过来,这些记者都是双刃剑,关系好了,能帮你办不少事情,关系弄得僵了,四处散风点火,麻烦。”

    高建完全明白侯卫东的意思,道:“侯市长这是在帮南部新区,我会办好此事。”

    高建出去找办公室的人,侯卫东回到了小会议室。

    段英与几年前在绢纺厂相比,已经脱胎换骨,她戴了一幅眼镜,脖子上围了一条小方巾,很有女性知识分子的气度。

    “侯市长,你可是我们沙州学院的骄傲,近十年的毕业生中,你的职务是最高的。”

    侯卫东谦虚地道:“我觉得不能这样算,沙州学院出来的专家教授和其他行业的知识分子不少,他们才是沙州学院的骄傲。”

    两人曾经数度春风,如今各有自己的人生,恰好两条铁轨,曾经交错过,然后各自沿着自己的轨道继续前行,奔向不同的终点,这是成熟社会成人间最好的游戏。

    “几年前王辉主任对全省开发区的采房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全市星罗棋布的开发区终究只剩下了十六个,这是媒体的力量。”

    段英道:“我们在全省走了一大圈,大部分关闭的开发区又恢复了,包括成津县曾经被关闭的开发区,现在也重新搞了起来,只不过换了一个名字。”

    侯卫东笑了笑,道:“当时我是成津县委书记,成津要发展,必须要有合适的载体,搞经济实验区是必由之路,我无法选择。”他开了个玩笑:“这是私言,不能出现在公开的报纸上,出现了我也不会承认。”

    段英虽然远离了侯卫东,却一直在关注着侯卫东的发展,她每个星期都要专门到图书馆去看《沙州日报》和《成津日报》,对侯卫东公开的事情了解得基本情况,随着对社会越来越深,她对侯卫东越来越赞赏,这不是女人对男人的赞赏,而是一位新闻工作者对一位地方官员的肯定。

    “每一件事情都有背后的推力,我能否这样理解,各地为了重新启用开发区,主观上是为了政绩,而为了政绩是为了升迁。”

    侯卫东对段英的直接印象是丰满的身体,在思想上并没有过多的认识,今天与之交谈,不觉有些惊奇,暗道:“段英这几年很有进步,看问题脱离了女性的眼光,现实而有洞察力,这是和她的经历、职业有关。”

    正谈着,高建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脱尘温泉老总水平,水平先道:“侯市长,欢迎到脱尘温泉视察。”又道:“欢迎省报的大记者到脱尘温泉检查工作。”

    水平本是商人,由于脱尘温泉接待了不少领导,他也就学会了不少官腔,这两句欢迎语是脱口而出,很是自然。

    段英、刘瑞雪询问了高建一些关于南部新区的问题以后,水平在一边道:“到了全省最好的温泉,各位领导怎么坐在岸上谈话,我建议泡一泡温泉,边泡边聊。”

    水平又对侯卫东道:“请侯市长指示。”

    侯卫东看着水平一本正经的样子,道:“我哪里有什么指示,征求客人的意见。”

    水平又道:“各位大记者,入乡随俗,检验岭西省最好的温泉。”

    段英与刘瑞雪对视一眼,段英大大方方地道:“脱尘温泉是全省最好的温泉,我早就来泡过了,既来之,则安之,听从主人安排。”

    水平老总见岭西报社的漂亮记者妹妹点了头,连忙安排服务员带领导和女士们去换衣服,在贵宾间,所有衣物都是高档货,而且是一次性使用。

    在男宾室,高建看着侯卫东腹部的肌肉,道:“侯市长,你有什么秘诀,当了副厅级干部还没有把肚子长出来,你看看我的肚子。”

    高建肚子上堆满了肥肉,很有些规模了。

    侯卫东笑道:“第一是人到中年,新陈代谢缓慢,容易发胖,第二是天天坐车,缺乏必要锻炼,第三是应酬太多,装满了酒肉。”

    高建拍了拍肚子,道:“关于减肥的计划我做过无数次,回回都落空,我们这样的干部国,要么求人,要么被人求,总之都要吃饭,我现在最想每天晚上喝稀饭。”

    这是他的心里话,说到此,高建觉得失言了,道:“当然卫东市长这种客人,我是举双手欢迎。”

    侯卫东哈哈笑道:“你别解释,越解释越黑。”

    几人说说笑笑到了贵宾厅,贵宾厅也就四十来个平方,水面热气腾腾,将白毛巾挂好,侯卫东和高建等人就下了水,外面世界寒风袭人,热水在41度左右,很快全身的毛孔就张开了。

    段英和刘瑞雪换好了泳衣说笑着出来,毕竟是大城市来的,谈笑间丝毫没有半点扭捏之态,在男人们赤裸裸的目光中坦然下水。

    透过薄薄的水雾,段英浑园的身体出现在了侯卫东眼前,侯卫东尽管心里十分阳光,还是被丰满的胸部刺激了一下,起了小小的反应。

    贵宾池只有一间大层那么大小,侯卫东、高建、杜成龙坐在一面,段英和刘瑞雪坐在另一面,三男两女依靠着一池热水而暧昧地聚在一起,温暖而暧昧地说着话。

    在整个泡澡的过程中,男人和女人们渐渐也交换了位置,侯卫东和段英肩并肩坐着,两人都很是克制,只是用光打量着对方。

    当准备起身之时,侯卫东眼光快速地滑过水面,停留在段英身上数秒,段英飞快地用腿碰了碰侯卫东,慢慢地站了起来。

    两人都明白此生再无重新相聚的道理,站起之时,互相打量着对方的身体,眼光中情欲不多,更多是对自己青春的回忆。

    重新换上衣服以后,水平老总在高建的吩咐之下,暗地里给三人送上红包,段英是主任,红包就要厚一些。这是在采访中经常会遇到的事情,段英看着红包并不厚,也就没有推辞,顺势将红包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离开之时,高建又问:“你知道那位领导分管南部新区?最好是侯市长,若真是你,那我就烧了高香。”

    在没有正式公布市长分公之前,侯卫东不会轻易地承认此事,他含糊地道:“你是南部新区的一把手,我不管分管那一块工作,都要和你打交道,你可要支持我的工作。”

    等到正式分工宣布以后,高建看着侯卫东的分工,对枕边人道:“果然是侯卫东发管南部新区,这人很钢,以后办事得小心一些。”枕边人抱紧了高建,道:“我就是挖些土石方,粗笨活,利润也不高,你和侯卫东关系不错,难道他这点面子也不给。”

    高建道:“南部新区是一块大肥肉,我这位一把手要应付方方面面的人,就是坐在了火药桶上,不敢稍有松懈,让你来挖土石方,这已是底线了,你别小瞧了土石方,只要挖着市价来坐,还是很有赚头的。”

    枕边人头靠在高建胸口,道:“你放心,我没有野心,能坐点土石方就行了,简单劳动,简单赚钱,我就满足了,只是做了土石方,你得给工程老板打招呼,及时给钱,别拖我。”

    高建想着侯卫东面容,有些走神。

    侯卫东在星期六,抽了时间来到了省城,陪着周昌全打了网球,在吃晚饭之前,侯卫东抽空向周昌全报告了市政府的分工情况。

    “呵,有意思,让你管南部新区。”

    侯卫东道:“周省长,南部新区如何管,请您指点小侯。”

    南部新区是周昌全一手搞起来的,他很熟悉那边的情况,想了想,道:“目前省里掌控各地的核心激励制度是官员之间的政绩竞争,很多学者用地方政府间竞争来解释岭西过去十几年的经济高速增长,但这里的竞争并非发生于政府之间,更多地是地方官员为了升迁而进行的竞争。”

    “这种模式有短期效应、政绩工程等弊端,但是这种模式能充分调动各地的积极性,总体来说是利大于弊,如果没有这种模式,你觉得应该如何调动各地积极性?” 他挥了挥手,道:“假话、大话、空话是不能发展经济的,必须得实干,当前模式其实也是省委省政府的合理选择。”

    获得了新一届五年任期,周昌全精神状态明显比前一阶段好转,又有了当沙州市委书记之时的模样。

    侯卫东如海绵一样,静静地吸取着周昌全的从政经验。

    “过去十几年来,经济增长被当作最重要的政治任务,上级主要以GDP和财政收入增长速度作为考核下级官员的主要指标,官员们当然也就围绕这个“锦标”展开了激烈竞争,那么,官员会选择何种竞争策略?在投资、消费、出口三个GDP构成部分中,由于官员任期过短,天然会选择投资见效最快的——投资,这也就是各地纷纷要搞开发区的内在原因之一。”

    “小侯分管南部新区,所有工作围绕着这个目标来开展,自然也就符合了主要领导的执政方针。”

    侯卫东想了一会,暗道:“周书记所说是正确的,如果我当了市委书记,也会狠抓南部新区的工作,这是见效最快、最容易出政绩的地方。”

    两人正在深入交流,柳洁敲了敲门,道:“两位领导,客人都到齐了。”

    侯卫东站起身,真诚地道:“听周省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回去如何操作,也就心中有数了。”

第六百三十六章罢工(上)

    第六百三十六章罢工(上)

    周昌全的客人是老熟人——庆达集团董事长张木山。

    张木山与周昌全握手以后,又与侯卫东握手,道:“卫东老弟,卫东市长,祝贺你,全省最年轻的副厅级领导。”

    又道:“你具体分管那一方面。”

    侯卫东分管企业,对庆达集团张木山就很有兴趣,道:“我分管工业这一块,请木山老总支持沙州工业发展。”

    张木山笑道:“庆达集团在沙州投资很大,如今集团六分之一的利润都在沙州,集团上下都很看重沙州,很需要沙州市政府的支持。”

    庆达集团在沙州布置了两个中型水泥厂,以及集团所有机械类企业,机械类企业只能说是勉强不亏,而两个水泥厂为集团带来了不少利润,基于此,庆达集团决定对铁背山中型水泥厂搞技改,争取产量突破到八十万吨,张木山所说需要政府支持并不是虚言,而是有实实在在的内容。

    十四楼的顶级包间,窗外车水马龙,流光溢彩,室内金壁辉煌,菜式精致。

    “庆达集团旗下庆达高科是集团最优质的资产,经过一年上市准备,希望获得省政府的支持,我们企业不是国字头,融资相对困难,希望周省长能大力促成此事,只要能够上市,庆达高科必将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张木山为了此事已经作了充分准备,庆达高科从各方面都具备条件,只是庆达集团并非国有企业,这在2002年的竞争中有些吃亏。

    周昌全很清楚张木山的意图,他没有明确表态,道:“这事我心里有数,省里将综合考虑。”

    侯卫东没有具体管理过企业,也没有在企业工作的经历,在企业管理上是外行,因此,当周昌全与张木山交谈之时,他很谦虚地当起了小学生,少说多听。

    他这个态度,让周昌全和张木山都感觉舒服。

    吃完晚饭,将周昌全和柳洁送走,跟在张木山身边的女秘书悄悄塞给了侯卫东一个精致小盒子,低声道:“庆达集团搞了一个活动中心,有健身、餐饮、娱乐等项目,这是贵宾卡,欢迎侯市长随时光临。”

    侯卫东接过贵宾卡,并没有太在意,顺手就放进了口袋里。

    当夜,侯卫东再次住进了金星宾馆,想着老婆的话,暗道:“是应该在岭西买一套房子了,以后会经常到岭西,长期住在金星宾馆毕竟不太方便。”

    坐在金星宾馆的落地窗前,他给李晶打了电话:“休息了吗,快到预产期了,你早些休息。”

    李晶已经住进了医院,忠民耿耿的阿姨也从岭西来到了香港,精工集团香港公司还特意聘了本土人照顾董事长,接到了侯卫东电话,她很高兴,道:“估计预产期要提前,医生也这样说,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侯卫东对于香港的医疗条件还是很放心,道:“你别担心,香港的医疗条件很好,没有什么问题的。”

    李晶慢慢地道:“上次你说过,要到香港来陪我生小小丑丑。”

    侯卫东当时确实说过此话,可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才当上副市长,对于到香港陪李晶生小孩子之事有些迟疑,道:“我是身不由已,现在不能决定,到时再说,行不行。”

    李晶心里很是失望,在怀孕期间她的心理也发生了改变,比平常脆弱得多,眼泪水不知不觉流了出来,她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水,控制了情绪,才道:“你才当上副市长,工作重要,如果走不开就别来了,我能行的,再说集团公司在这边,你别担心。”

    李晶如此通情达理,反而让侯卫东心情沉重下来,他无法给李晶做出任何承诺,道:“我尽量争取,如果沙州没有急事大事,我想办法过来,但是,也有可能来不了,希望你能理解。”

    “呵,你别操心我的事,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过,没有事。”

    侯卫东放下电话,暗道:“当一个人道德还没有丧失之前,婚外恋只能是一时之快,以后将背负无穷的责任,当然,没有道德之人除外。”想到这里,他的头脑中突然冒出了郭兰的身影,顿时心乱如麻。

    晚上,他罕见地失眠了,三个女人的身影轮番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从理智上来讲,应该立刻放弃郭兰,可是想着郭兰那张略带着忧郁的、略带着书卷气的面容,他的理智马上崩溃了。

    “还是古代好,即使不是三宫六院,也能有内院外院别院小院,至少不会承担精神上和道德上的折磨。”侯卫东最后只能采取阿Q方式来消减精神被撕裂的痛苦。

    早上八点半回到沙州,侯卫东没有回家,直接上了办公楼,刚到楼梯口,见到一位村民模样的人被保安逮在一旁盘问,那位村民衣服还是算整洁,皮鞋也干净,可是常年户外劳作还是让他具有了农民的所有特点,被火眼金睛的保守拦住了。

    村民倒是不怵保安,恶狠狠地道:“找侯市长,我是谁,我是他的朋友。”

    这些日子,上访群众太多了,保安压力挺大,他根本不相信这位农民是侯卫东副市长的朋友,不屑地道:“你是侯市长的朋友,那就我还是周昌全的朋友。”

    来人是益杨青林镇红坝村支部书记晏道理,晏道理口才很不错,又有侯卫东在背后撑腰,道:“就算我不是来找侯市长,这里是沙州人民政府,我是不是人民,人民到人民政府办事,你凭什么不让我上楼。”

    保安口才行,只能发脾气,道:“你这个刁民,不准进就不准进。”

    侯卫东走了过去,招呼了一声:“晏书记。”又和气地对保安道:“这位是晏书记,来找我的。”

    保安就有些局促,道:“对不起,侯市长。”

    “没事,这是你的职责。”侯卫东顺手给保安和晏道理发了枝烟。

    上楼之时,晏道理得意地看了保安一眼。

    侯卫东知道晏道理肯定有事来找自己,寒暄两句,道:“晏书记,有什么事情。”

    晏道理抽着烟,两只眼睛笑眯了,道:“侯市长,你联系红坝村的时间不长,可是为村里办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大家提起你,都会翘大拇指——没有侯市长,就没有红坝村。”

    侯卫东听晏道理弯弯曲曲说了一堆,还没有点到正题上,道:“晏书记,我等会要开办公会,有什么话你直说。”

    晏道理嘿嘿笑道:“听说侯市长还没有秘书,我家春平想给你当秘书,他脸皮薄,我给他说侯市长是最仁义的人,有什么不好说,我家春平也跟了从一段时间,你觉得他如何?”

    侯卫东到了市政府以后,想自己物色一个秘书,晏春平是一个人选,只是晏春平和原秘书杜兵相比,人稍显浮躁,他并不是太满意,不过相比蒋湘渝推荐的两个秘书,他宁愿选晏春平,因为晏道理人虽然拧一些,但是人品好,脑瓜子灵活,晏春平和他爹有八分相似。

    晏道理表面平静,但是内心很紧张,眼巴巴地看着侯卫东。

    侯卫东想了想,道:“晏支书开了口,我暂时调晏春平过来,不过话说到前头,如果用着不合适,我会马上退回去。”

    晏道理悬着的心落了下去,道:“你是春平的领导,又是他叔,有什么不对的,你骂着不过瘾,还可以打,我不会心疼。”

    侯卫东笑道:“我又不是军阀,还打打骂骂。”这时,蒋湘渝从办公室门口经过,停了脚步,道:“侯市长,开会时间到了。”

    市长黄子堤召集市政府新进班子开了办公会,奋斗二十来年,终于成了有五百多万人口的沙州市长,这让他很有成就感,走出会场之时,他昂首阔步地回到了办公室。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黄子堤从企业宣传队初到地委当秘书之时,最大的理想是去粮食部门当个实惠的岗位,就在他当上了市委常委、秘书长以后,也没有当市长的奢望,打打牌,喝点酒,收点小红包,日子过得潇洒自在。

    当上了市委副书记以后,他的生活发了剧变,那五十万元有大红包如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也让他走向了一条不同以往的路,这条路充满着奢侈、糜烂和疯狂。

    但是,从收到五十万元以后,黄子堤经常梦到锃亮的手铐,醒来之时,手腕的痛楚宛如真实。

    他站在窗外极目远眺,在城市的远方有几根白色的烟囱,冒出的白烟在袅袅往上升,然后消失在无限广袤的天际。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黄子堤拿起手机,看了看号码,他将手机放进了抽屉,清脆的铃声变得沉闷,就如一个人嘴里被塞了玉米棒子。

    过了一会,手机再响了起来,黄子堤这才接了手机。

    “黄市长,我已经到了岭西,晚上有精彩的节目。”易中岭声音在话筒里听起来就如四川版的猫和老鼠的声音,极具喜剧性,也透着些不怀好意的味道。

    黄子堤是一株大树,易中岭就是缠树的藤,远看是一片绿,实际上是弱藤在吸取大树的营养。

    易中岭口中的精彩节目,是两人都意会的东西,黄子堤在心里犹豫了一会,还是道:“那晚上见吧。”

    正欲出门,侯卫东找了过来。

    “刚才接到电话,市绢纺厂的工人罢工了。”

    听到这个消息,黄子堤的牙齿就有些发酸,道:“我下午在省政府有一个重要会议,你先把情况摸清楚,事情要解决,但是不能罢工。”对于绢纺厂的事情,他并不陌生,以前在当市委秘书长之时,就处理过市绢纺厂的事情,但是如今身份转变了,以前是当好参谋助手,现在处理此事,他就要负主要责任。

    侯卫东没有想到他的副市长生涯是以一场罢工开始,听到黄子堤要到省里开会,道:“黄市长有什么要求?”

    黄子堤道:“稳定压倒一切,先让工人们复工,然后调查罢工原因,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但是对于罢工组织者,也要坚决处理,不能纵容。”

    离开了黄子堤办公室,侯卫东来到了行政办,道:“出通知,让市经委、财委、财委和东城区领导到市政府开会。”他看了看表,“半个小时到会议室集中。”

第六百三十七章罢工(中)

    第六百三十七章罢工(中)

    半个小时,市经委主任王越州、计委主任江津、财委主任顾大攸和东城区区长欧阳胜陆续来到了会议室。

    侯卫东准时来到了会议室,面前着昔日的同僚们,他没有过多客气,只是点了点头,道:“绢纺厂工人罢工,请大家商量对策。”

    等了几十秒,他又对坐在一边的任林渡道:“任科长,你催一催蒋希东厂长。”第一次发通知之时,他没有通知蒋希东,回到了办公室以后他马上意识到有所遗漏,又给行政办打了电话,让行政办立刻通知蒋希东来开会。

    在等蒋希东之时,侯卫东给几位重要职能部门领导扔了烟,自己先吸了一口,道:“几年前,一个沙州棉织厂毁掉了财政局三位科长、计委一位副主任,绢纺厂和棉织厂昔日是双雄并立,但愿绢纺厂不要旧事重演。”

    这几句话听起平淡,其实语意很重,侯卫东初当副市长,人亦年轻,原本应该客气一些,最好不说这种含沙射影的话,可是一团和气解决不了绢纺厂的四千人罢工问题,此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下,这就容不得他温良恭俭让了,因此他不想兜圈子,他相信这些职能部门的领导会适应他的领导风格。

    蒋希东气喘吁吁地来到了会议室,他与侯卫东打了招呼,就一脸苦头仇深地坐在角落,并不与几位职能部门领导说话。

    侯卫东是第一次与蒋希东接触,看着精瘦的蒋希东,不由得想起了原总工杨柏所说之语,暗道:“这个蒋希东倒还有些脾气,在众多职能部门领导面前不带一丝笑容。”

    等到蒋希东气稍匀,他道:“蒋厂长,你把绢纺厂的罢工情况说一说。”

    蒋希东轻轻咳嗽两声,道:“昨天下午厂里就传出来风声,厂领导向市政府报告的同时,分别下去做了工作,副厂长高小军在做说服教育工作之时,还挨了打,如今还在医院里观察。”

    他顿了顿,道:“今天上午开始,工人们陆续开始罢工,到十一点,已经是全厂四千人罢工,我们做了大量劝导工作,工人们这才没有围攻市政府,但是只要有人煽风点火,事态就有可能升级。”

    最后一句话,让侯卫东眉毛一紧,随即又分开,平静地问道:“罢工的原因?”

    蒋希东面容黑黑的,面无表情地道:“绢纺厂是国营老厂,负担重,加上效益年年下滑,日子不好过,已经有几个车间停产了,年关将近,厂里前后拖欠了四个月的工资,这是职工罢工的主要原因。”

    侯卫东追问道:“除了罢工,工人们还会有什么举动?”

    侯卫东是刚刚分管工业,对绢纺厂的情况并不熟悉,他打定了主意,先应付眼前的危机,彻底解决问题还得放在春节以后。

    蒋希东沉默了一会,道:“厂办同志在上访时听到消息,如果春节前不发工资,工人们要到省里上访。”

    侯卫东没有再问蒋希东,看了看几位职部部门负责人,道:“各位是什么想法?”

    计委主任江津道:“今年绢纺厂停工停产的时间长,有市场原因,也有厂里内部的问题,这些都是滴水穿石的事情,是积累起来的毛病,当务之急不是解决绢纺厂的问题,而是如何确保稳定的问题。”

    蒋希东插话道:“我给顾主任汇报过,最好先贷点款,让职工们能先过上春节,过了春节,要改革、要整顿、要撤职,我们都没有意见,但是在春节前要想办法给工人发钱,六千工人没有饭吃,这不是一件小事。”

    财委主任顾大攸一脸无奈,道:“我给几个银行都说了此事,他们听说是绢纺厂要贷款,我好话说尽,他们还是不答应,朋友归朋友,银行也得考虑风险问题。”

    蒋希东叹息一声:“如果发不了工资,工人们铁定要集体上访。”

    侯卫东见蒋希东没有丝毫愧疚之色,反而盯着顾大攸,暗道:“这个蒋希东还真有特点,心理素质很好。”

    众人接着讨论了几句,最终都得扯到钱上,便闭了嘴,等着侯卫东拍板。

    计委主任江津参与了与胜宝集团的谈判,知道侯卫东是个历害角色,没有丝毫轻视之心.

    而资格颇老的财委主任顾大攸没有与侯卫东直接接触过,对于这位年轻的副市长很有些不以为然,他肚子里还有主意,却不肯多说一句。

    侯卫东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并没有被困难吓倒,更明白三板斧之第一板斧的重要性,略作思考,神情严肃地道:“为了处理好市绢纺厂的罢工事件,我建议成立市绢纺厂领导小组,我为组长,在座诸位为副组长,江津同志为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蒋希东同志为办公室副主任,办公室尽快将我刚才所说的四点落实下去,下午三点给一份情况通报,我要向市委市政府汇报处理情况。”

    “我讲四点意见,提两点要求。”

    “一是找一些有代表性的工人,在今天开一次座谈会,听一听他们的意见和要求,我们是人民政府,必须要敢于直接于工人对话,这样掌握的情况才准确。”

    “二厂党委行政要负起责任,耐心做工人们的思想工作,要通过厂区广播反复讲政策,我在这里强调一点,不许说威胁的话,不许激起矛盾,只能讲政策,要保证春节绝对平安。”

    “三是想尽办法也得给绢纺厂工人弄些过年钱,否则解决不了工人问题,当然,此事要经地调查以后,报市政府同意才能实施。”

    “四是按照辖区负责制,东城区要作好应对措施,安排必要的人力和物力,切实确保一方平安。”

    听到侯卫东这四点,几位职能部门领导都不以为然,当惯了领导,这些话他们听得太熟悉了。

    “另外讲两点要求,一是尽快落实,绝不能敷衍;二是对会议内容要严格保密,谁泄密谁负责。” 侯卫东接着道:“今天情况紧急,我就不请大家吃午饭了,等事情处理完毕,我好好同大家喝一杯。”

    散会以后,江津等人愁眉苦脸地去处理棘手之事。

    侯卫东回到办公室,给市长黄子堤打了电话,黄子堤等几个市长正在听朱建国省长讲话,由于是小范围谈心,黄子堤把手机开到了振动,当侯卫东的电话打过来,他一直没有接听。

    在办公室坐了一会,侯卫东直接给朱民生打了电话,汇报了对绢纺厂罢工的处理情况。

    朱民生道:“我在机关餐厅吃饭,你才开完会,没有吃饭罢,赶紧过来,我们边吃边谈。”

    侯卫东没有想到朱民生态度如此好,倒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他连忙下了楼,步行到大院后面的机关餐厅,他如今还没有确定秘书,司机倒是确定了,不过他不太喜欢小车班那位过于热情的驾驶员。

    到了小餐厅,只有朱民生和济道林两人在里面吃饭。

    朱民生听了汇报,交待道:“春节期间的稳定是压倒一切的政治任务,这一点不容置疑,让工人们过一个欢乐详和的春节是原则要求,下午三点半,召开处理罢工相关领导会议,副市长杨森林要参加,组织部中达部长也要参加。”

    他又对济道林道:“济书记暂时不参加下午的会,但是你要关注绢纺厂。”

    有了市委书记撑腰,侯卫东底气足了些,他来到了办公室同,思考了一会,还是给黄子堤发了手机短信,将对罢工的处理意见简要地作了短信汇报。

    发了短信,他准备在沙发上眯了一会,脑中却不由得想起了沙州的政局。

    沙州政府刚刚进行了换届,基本配齐,但是市委常委就有两个差额,一是市委副书记,另一个是市委秘书长,市委副书记最有竞争力的两个常委是政法委书记洪昂和宣传部长粟明俊,而洪昂的呼声最高,侯卫东仔细分析了一会,觉得洪昂和粟明俊都不太可能出任副书记一职。

    想了一会,他从沙发上翻身坐起,心道:“现在不去想这些上层建筑了,还是集中精力解决绢纺厂罢工一事。”

    侯卫东想起了偶遇杨柏之事,给杨柳打了电话:“你认识杨柏吗,我找他有事,你赶紧跟他联系,让他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杨柳知道是为了罢工之事,急急忙忙给杨柏取得了联系。

    “侯市长,我给杨柏联系了,他表示有许多话想当面给你汇报,不过现在正值绢纺厂工人罢工,他不愿意到市政府,免得惹麻烦,想另外约一个地方。”

    侯卫东看了看表,道:“既然杨柏有顾忌,那我们换一个地方,你征求杨柏的意见,他愿意在哪里谈。”

    与杨柏联系好以后,侯卫东便匆匆下了楼,来到西城区一个普通楼室,他比杨柏先到茶室,他在茶室里再给江津打了电话:“下午三点半,朱书记要听汇报,你得赶紧把罢工的基本情况搞清楚,写成简要汇报,还有座谈会的名单也要准备好,今天下午务必要与工人代表进行座谈。”

    又给财委主任顾大攸打了电话:“如何筹措资金,用什么合适的渠道发给工人,你在下午务必拿出方案。”

    顾大攸在电话里不停地叫苦,侯卫东打断道:“春节将至,非常时期要有非常手段,下午我等你的方案,市委要听汇报。”他给江津讲得很清楚,是朱民生要听汇报,由于顾大攸很有些敷衍,他便说得含糊一些。

    在茶室等了一会,透过窗户,见到杨柏戴着眼镜,从出租车下来。

第六百三十八章罢工(下)

    第六百三十八章罢工(下)

    与绢纺厂前总工杨柏谈了半个多小时,侯卫东记得满满五页纸的笔记,分手之时,他与杨柏握了手,道:“谢谢你提供的情况,这些情况很重要,我记下了你的电话,有什么情况再来找你。”

    杨柏道:“我跟厂里蒋希东水火不立,是出于对工厂的爱护才向侯市长反映,我有一个请求,最好不要让蒋希东今天的事,我不想惹麻烦。”

    侯卫东关上笔记本,肯定地道:“你放心,我会保密。”

    杨柏所谈之事都是经营上存在的问题,如今春节将至,稳定成为压倒一切的任务,侯卫东暂时不想触及此事。

    他回到了办公室,屁股没有坐热,高建就找了过来。

    “侯市长,给你汇报个事。”高建已经是建委主任,但是他还兼任着南部新区党委书记、主任一职,他知道随时会面临着调整,今天就是为了南部新区职务而来。

    侯卫东扔了一枝烟给高建,道:“又没有外人,你别搞得这样客气,有话直说,等会我还要开绢纺厂协调会,上任就啃硬骨头,难啊。”

    高建嘿嘿笑道:“成津磷矿这么复杂你都能搞定,何况一个小小的绢纺厂。”

    “绢纺厂涉及到六千多人,可不是小事,这种国营老厂牵涉面多,政策性强,处理不好就成了火药桶。”

    闲聊几句,高建说到了正题,道:“我如今身兼两职,这个状态不可能持久,南部新区的职务随时要被市委调整,我从南部新区创建开始就在这里工作,很有感情,今天来推荐南部新区负责人。”他自我调侃道:“古人说过举贤不避亲,我是向组织推荐优秀人才,更不避亲。”

    “南部新区一把手这种重要岗位,肯定要经过常委会研究,我这个副市长哪里有这个权力,这点你明白。”

    “我先汇报班子几人的情况,几句话就说得清楚,让侯市长有个大体的了解。”

    “副主任赵得财,此人狗鸡巴抹菜油——又尖(奸)又滑,但是此人搞拆迁是一把好手。”

    “副主任梁亚军,班子中唯一正牌子研究生,放在南部新区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他在南部新区工作了几年,很有成绩。”

    “副主任赵娅,班子中唯一的美女,是对外协调的一把好手”

    “纪检组长赵文凯,此人怎么说,算是清官吧,只是有些偏执,爱钻牛角尖,纪委选了一个标准的纪检干部。”

    侯卫东明白高建是主要想推荐梁亚军,其他人不过是陪衫,道:“我明白了,如果有机会,一定会向组织上作重点推荐。”他又交待道:“你最好找机会同中达部长谈一谈。”

    高建知道组织程序和用人制度,他来找侯卫东,真实意图是让侯卫东不反对,听到侯卫东表态,知道已经达到了目的,便笑道:“今天侯市长有事,我就不耽误了,不过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要我还没有离开南部新区之时,你得过来视察一次。”

    等到高建离开,侯卫东暗道:“从谈话看来,朱民生是相当重视南部新区,只怕高建的意图会落空。”

    他在大脑里将市里的干部搜索了一会,又琢磨了一会朱民生的用人方式,猛然间,他的脑中闪现出了一人——沙州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朱仁义,朱仁义原本是茂云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当粟明俊出任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之时,他从茂云调到沙州,担任了组织部副部长职务。

    “按照朱民生的性格,说不定会将朱仁义调到南部新区。”侯卫东做出这种判断,纯粹是一种感觉,并没有多少道理,但是这个想法出现之后,他越想越有道理。

    “如是真是朱仁义来当南部新区一把手,倒是一件麻烦事,一是他是否具有丰富的行政经验,如果南部新区工作得不到提升,我这个分管领导不仅会感到累,而且脸上无光,二是他是朱民生的心腹,我指挥起来是否得心应手。”

    成为副市长以后,面临的人和事与以前有所不同:从一个方面业说,县委书记手下大多数是科级干部,而副市长手下直接管理的是正处级干部;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县委书记拥有完整的用人权,未进常委的副市长在用人方面受到了不少限制。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我何必自寻烦恼。”侯卫东的思路又回到了市绢纺厂上面,他将杨柏所言细细想了一遍,结合着绢纺厂的资料,试图将绢纺厂具体化,但是他还从来没有到厂区,纸上得来终觉浅,总是感觉同绢纺厂隔着一层玻璃。

    三点二十分,侯卫东提前来到了市政府会议室,计委主任江津已经等到了会议室。

    “侯市长,这是参加座谈会工人的名单,有退休老厂长、职工代表四人,一位车间主任,还有厂机关的两位代表,你审一审。”江津递上了晚上参加座谈会的名单。

    侯卫东看了名单,道:“我给朱书记汇报了此事,他指示一定要保春节稳定,过了春节再查问题,因此,今天晚上座谈的目的在于如何让工人渡过一个欢乐祥和的春节,这一大方向。”

    江津道:“工人们肯定要谈到改制、腐败这两大问题,如果没有明确的态度,很难说服工人。”

    这时,东城区区长欧阳胜走进会议室,他一边走一边道:“侯市长,东城区的应急预案做出来了,分局将对重点人头进行布控,并组织了备勤人员。”

    三点半,朱民生准时进入了会议室,跟随他一起进入会议室的还有宣传部长粟明俊,组织部长易中达,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杨森林。

    看着这个阵式,绢纺厂厂长蒋希东稍稍有些紧张,但是他天生一张黑脸,外人从其表情看不出他的内心世界。

    朱民生对常务副市长杨森林道:“杨市长,今天这个会由你来主持吧。”

    杨森林看了一眼市政府办公室送过来的领导小组名单,道:“顾主任怎么没有到?任林渡,你去催一催?”

    任林渡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到办公室难顾小攸打电话,顾小攸初时还不以为意,道:“我正在跟银行谈贷款,你给侯市长请个假,我半个小时之内赶过来。”

    任林渡道:“顾主任,现在朱书记等几位领导都在会议室等着,杨市长主持会议,你赶紧过来。”

    顾小攸原本以为就是侯卫东召开会议,听说朱民生要来开会,吓了一跳,道:“我在人民银行这边,还有十分钟才能过来,请你给朱书记解释。”

    在吴海之时,顾小攸曾经到过县里,当时县委书记和县长亲自陪同,任林渡作为县委办主任参加了接待,在他的眼里,顾小攸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此时,顾小攸在电话很客气很小心。

    任林渡知道,顾小攸是对市委朱民生表示尊敬,他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尽管是狐假虎威,在心里上他还是挺舒服。

    顾小攸匆匆从人民银行大楼下来,跳上小车,直奔市委大楼,总算是一帆风顺,来到了会议室大楼,他停在门口,调整了呼吸,这才推开了会议室大门。

    朱民生正在讲话,见顾小攸推门进来,便停止了讲话。

    顾小攸见会议室坐了一排市级领导,尴尬地解释道:“朱书记,我在与人民银行接触,看能否贷款出来,刘行长马上要出差,我得抓紧时间跟他接触。”

    杨森林曾经是朱民生的秘书长,对朱民生的心思摸得很清楚,问道:“顾主任,你迟到了十七分钟,请问政府办的会议通知是什么时间?”

    顾小攸是老资格,与步海云是同时任职,当年还曾经和步海云竞争过副市长一职,而那个时候杨森林还没有到益杨去当县长,此时面对着杨森林不留情面的追问,他心里不服,可是面对着如此多的领导,又不敢把不满表露出来。

    顾小攸再次解释道:“银行不愿意贷款给绢纺厂,上午开完会以后,我就一直在与银行联系。”

    杨森林准备继续开会,不料朱民生接过了他的话:“我听说市政府办公室出了会议通知,侯市长还特意打电话进行了交待,为什么还要迟到。”

    顾小攸不敢跟市委书记顶嘴,只能低头认错。

    朱民生语气很严历,继续道:“市政府办公室的通知就是命令,必须无条件执行,不能讲条件,不能找借口,如果确实有紧急公事,你应该给市政府办公室请假,得到领导允许以后,才能继续到人民银行办事,这是基本的纪律,顾小攸是老同志了,难道这个道理都不懂。”

    侯卫东没有想到朱民生会如此严历,暗道:“顾小攸迟到之事,可大亦可小,朱书记如此发挥,看来也是借题发挥。”他当上副市长以后,与黄子堤关系依然如此,可是与朱民生的关系却莫名其妙地走得近了。

    统一战线是党的三大法宝,其实这个法宝适用领导相当广泛,战场、官场、商场都有着太多成功范例,侯卫东是欣然接受了朱民生的“统战”。

    “也不知顾小攸是否会埋怨我?”

    侯卫东转念又道:“对于这些位高权重的老正处,借力打力是一着好棋,一定要让他们来适应我,而不是我去适应他们。”

    顾小攸面红耳赤地坐了下来,他眼光暗自寻到了侯卫东,心道:“这个侯卫东真是屁眼虫,他肯定知道朱民生要来开会,却不肯在电话里说清楚。”

    计委主任江津与顾小攸是多年同僚,对顾小攸的遭遇即有兔死狐悲之感,又略有些幸灾乐祸。

第六百三十九章受命(上)

    第六百三十九章受命(上)

    插曲结束,大家便把目光集中在了市绢纺厂蒋希东脸上,常务副市长杨森林道:“蒋厂长,你说说情况。”

    蒋希东面色黑沉,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绢纺厂这些年来的亏损和巨额负责,我作为绢纺厂主要领导是有责任的,绢纺作为国营老厂,历史几乎与沙州地区一样长,由于历史和体制的原因,包袱沉重、意识僵化、体制不顺、管理粗放……这些原因导致了今天的罢工。”

    沙州市领导都静静地听着蒋希东发言,并没有打断他稍显冗长的陈述,侯卫东对国营大型企业不熟悉,更是特别留心蒋希东的发言,他在心里将郭希东的发言与杨柏发言的情况进行对比。

    “近年来,重要客户被机制更灵活的乡镇企业、私营企业蚕食,产品销售遇到了困难,库存商品挤占了大量资金,导致了工人工资难以兑现,引起了工人的不满。”

    等到蒋希东讲了二十来分钟,杨森林终于打断了他的发言,道:“厂里的存在的问题,请处理领导小组办公室进行调查,形成调查报告上报市政府,今天重点是研究如何解决问题。”

    蒋希东道:“请市政府协调银行资金,先发放两个月的工资,让工人能过年,厂里将尽一切力量进行销售,争取早日将资金回笼。”

    杨森林对蒋希东的说法未置可否,扭头对侯卫东道:“侯市长,你的意见。”

    侯卫东翻了翻江津送来的基本情况,道:“我刚才看了计委报给我的材料,这几年来国家贷款数额也不少,前年,贷款一千五百万元,去年,贷款四千万元,今年贷款也是四千万元。现在绢纺厂外债总额加利息达到了二点五个亿,在绢纺厂生产和经营问题没有解决之前,贷款是一个无底洞。”

    蒋希东脸色更黑。

    他话锋一转,道:“当前矛盾已经出现,为了全市稳定,必须首先解决罢工问题,我的意见是一手抓思想教育工作,一手协调好资金,具体如下……”

    蒋希东听到由市政府协调银行贷款之时,心中一喜,可是又听到只是贷款三百万元,禁不住道:“三百万元,平摊到每个工人头上,不到五百元。”

    侯卫东道:“我得说清楚,这三百元是给工人的过年钱,先给钱,以后还要算账。”他顿了顿,道:“刚才我所说只是初步设想,最终解决方案还得报请市委市政府。”

    杨森林一直担心侯卫东把话说得太满,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才放心下来,道:“请朱书记作指示。”

    朱民生仍然是冷脸冷面,道:“国有企业普遍亏损,这是全省乃至是全国性难题,不能凭着拍脑袋办事,卫东市长要组织相关专业人员进行可行性研究,成熟以后再报市委市政府,对于当前存在的问题,我原则同意卫东市长的意见,请各位职能部门各尽其职,密切配合。”

    他直接点了几个人的名字:“欧阳区长,按照辖区负责制原则,你的责任重大,春节期间出现了群访,一票否决。”

    “中达部长,今天虽然专题研究绢纺厂的问题,实质上也是对全市各行各业各条战线的共同要求,稳定压倒一切,凡是在春节期间出问题的,对主要领导干部由组织部门提出处理意见。”

    “明俊部长,你要密切注意媒体,不能在春节期间出现负面新闻,我所说媒体除了报社电台,还包括网站,如今网络无孔不入,网民人数众多,网上观点偏颇,是当今宣传工作的新动向。”

    朱民生最后对蒋希东道:“郭厂长,解铃还需系铃人,绢纺厂诸多问题的解决最终还得依靠厂里,不能把责任推给政府。”

    开完会,赵诚义走到了侯卫东身边,道:“朱书记请你在办公室去。”

    到了朱民生办公室,朱民生难得地没有坐在宽大厚实的办公桌前,而是站在窗口如一座雕像,侯卫东站在桌前,看着他就这么直来走去。

    侯卫东当过两任领导的秘书,在他当秘书之时,一直在不停地向祝焱和周昌全学习,对待这两位领导,他不时要仰视,此时面对着朱民生,他却一点没有需要仰视的感觉。

    看着朱民生沉思的背影,侯卫东甚至能想到他的所思所想,尽管他和朱民生私下接触很少,“是朱民生的水平不如祝、周两位领导,还是我的水平得以提高了。”想到这个问题,侯卫东有些走神。

    朱民生扮演了一会雕像,这才回到了办公桌前,道:“卫东市长,你作为分管副市长,要有全市一盘棋的思想,统盘考虑全市的国营企业的发展问题。”

    侯卫东道:“按照中央的精神,国营企业主要是高精尖以及关系民生的行业,绢纺厂这类的企业都应该改制,我赞成当年陈光同志的做法,对沙州的市属国有企业进行全面改制,比如绢纺厂就是一个无底洞,不管多少钱都填不满。”

    朱民生一直在从事党委工作,对经济工作并不熟悉,到了沙州主政以后,感到了巨大的压力,特别是铁州渐行渐远,更是给他以巨大的压力。

    如今省级领导班子有了大的调整,朱民生也在考虑如何在沙州取得重大突破,沙州工作搞得好,他还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果沙州不能突出重围,他的政治生命十有八九将终止于沙州。

    “卫东市长,市委对你寄予了厚望,相信你能将沙州国有企业这盘棋下好,你是三十一岁的副厅,前途无限光明,好好努力吧。”

    “绢纺厂的问题已经很突出,必须在今年之内解决,干部不行换干部,体制不顺理体制,我充分授权给你。”

    “春节期间的工作,稳定两字,如何操作,你自己把握。”

    从朱民生办公室出来,侯卫东感到了肩上担子重如泰山,同时又有了临危受命于成津县的豪情,他挺起胸膛,精神抖擞地下了楼。

    到五点半钟,侯卫东给黄子堤打了电话,“黄市长,我想给你汇报绢纺厂的事情。”

    “我在办公室里,你过来吧。”黄子堤在省里开了会,他晚上要到易中岭家里去,因此急急忙忙回到了沙州,他也正准备给侯卫东打电话。

    侯卫东走到了角落的办公室,进门就见到了刘坤。

    刘坤和几年前相比没有多大的变化,头发梳理得整齐,一幅英俊小生的模样,他给侯卫东泡了杯茶,就拿着本子坐在了一边。

    侯卫东将绢纺厂的罢工基本情况以及下午会议精神作了报告。

    黄子堤其实已经知道了下午的会议内容,听完侯卫东汇报,道:“朱书记已经作了指示,市政府要认真落实,我有两点想法,一是春节期间的稳定工作,你要充分依靠绢纺厂的班子,朱书记说得很清楚嘛,解铃还需系铃人,企业有企业的责任,政府有政府的职责,这一点要分清楚。”

    “第二,绢纺厂的问题是国营企业疯,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们不能寄希望药到病除,不能心急,不能跃进,对待绢纺厂必须要有历史的态度和科学的态度。”

    侯卫东一边听,一边琢磨道:“黄子堤这个表态很有意思啊。”他总觉得黄与朱的意思表达有微妙的不一致,一时却想不明白。

    “黄市长,晚上要与绢纺厂工人代表对话,你有什么指示?”

    黄子堤道:“晚上的座谈会很有必要,可以摸清工人的思想状态,同时表明市政府的态度,你要认真准备,我有事就不参加了,刘坤可以去听一听。”

    黄子堤是沙州市长,他过于靠近一线,会让政府缺乏回旋于地,如此安排是比较合理的,只是侯卫东有些腻味刘坤,心道:“刘坤心胸狭隘,他又是如此身份,以后还真是难以避开他,真他妈的烦。”

    在机关食堂吃过晚饭,等到七点钟,侯卫东到了小会议室,此时已经四、五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人来到了小会议室。

    在易中岭别墅,黄子堤、易中岭等人围坐在火锅旁,易中岭道:“三鞭汤很普通,但是今天的三鞭火锅却是难得一见的佳品,这是我花大价钱从动物园里弄来的虎鞭,加上牛鞭和狗鞭,经特级大师烹制,特别补人。”

    桌子上坐了两位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子,这两人是双胞胎,听了易中岭的话,都是捂嘴而笑,两人一模一样神态,一模一样的动作,风情万种,让黄子堤有些发呆。

    易中岭道:“你们笑什么笑,等一会就让你知道历害。”

    对于黄子堤来说,女人如毒品一般,每当独自一人之时,他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要离女人和金钱远一些,可是当易中岭打来电话,他却总是神差鬼使地来到这间别墅。

    到了八点钟,易中岭对年轻女子道:“你们自己去洗澡,等着大哥。”

    两个年轻女子便离开了饭桌子。

    易中岭道:“这两人都是外省人,很安全,下午才到沙州,大哥就放心用,明天早上我派人送她们离开,以后随时听从大哥的召唤。”

第六百四十章受命(中)

    第六百四十章受命(中)

    侯卫东在机关食堂吃了晚饭,然后在食堂外的花园里转了一会。

    从早上开始,为了解决绢纺厂的问题,他在上午和下午分别开了会,晚上还要与工人代表们对话,作为分管副市长,他的工作将直接关系着全市的稳定大局,为此他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每临大事有静气。”

    他想了想曾经挂在赵永胜办公室的对联,在食堂背后的小道上散步,此时机关食堂已经在打扫卫生,一位中年洗碗工快活地唱着歌,尽管她跑调严重,但是歌声中充满了劳动的快乐。

    在小林子里享受了独处的快乐,回到办公楼之时,侯卫东心情平和。

    到了七点,他准时走进了会议室,此时已经四、五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人来到了小会议室。

    等到人基本到齐,计委主任江津道:“今天参会的有绢纺厂八位工人代表,政府这边有分管工业的侯副市长,东城区的欧阳区长、市委办刘坤科长、任林渡科长,我是市计委的江津。”

    “这次座谈会,是为了听取工人们的真实想法的意图,就没有让绢纺厂领导层参加今天,请各位师傅畅所欲言,讲真话,道实情,不夸大,不掩饰。”

    “先请那一位师傅讲,在讲之前请先做一个自我介绍。”

    八位工人代表相视看了一眼,一位眼镜首先道:“那我就来发言,我是技术员,叫做王建国,先抛砖引玉,讲一讲我的想法。”

    侯卫东将手中的笔记本翻开,这里面有杨柏提供的名单,这个王建国是绢纺厂的技术骨干之一。

    王建国发言很是尖锐:“绢纺厂曾经辉煌过,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认为四分天灾,六分人祸,天灾是市场经济的客观因纱,人祸,我说得直白些,就是指厂领导,邻近省有与我们相同性质的绢纺厂,他们凭什么就能发展起来,越搞越好,相同性质的乡镇企业技术不如我们,设备不如我们,为什么他们能取得比我们好的效益,绢纺厂的技术、设备都并不落后,再用个六、七年,至少在岭西还是先进水平,我认为落后的是厂领导。”

    他的论点与杨柏有九分相似,侯卫东飞快地在本子上读着。

    王建国有一种豁出去的神情,道:“去年贷款四千万元,主要用于技术改造,这本是厂里一次升级换代的机会,可是有的人却想尽办法发财,把淘汰下来的设备卖到了邻省的乡镇企业,这家企业经过大修以后,重新以高价卖给了公司,我对这套设备相当熟悉,打开机器,发现里面还有我作的记号。”

    侯卫东眼皮不禁跳动几下,暗道:“如果确实有这件事,那就是赤祼祼的掠夺。”不过作为市领导,他不能轻易表态,只是迎着王建国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算是给他的鼓励。

    王建国讲完,一位工人开了腔,从他的身材、脸色可以看得出来,他是明显的一线工人。

    他声如洪钟地道:“当官的吃点喝点,我们也没有多大的意见,可是吃到了国外就太过分了,这几年厂里发不出工资,那些头头脑脑轮番出国,花的是美元,这些美元滴着工人的血汗。”

    另一位头发花白的女工道:“自从绢纺厂建厂,我就在厂里工作,我的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全都在厂里,五个月没有发工资,让我们怎么过日子。”

    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人道:“我是退休干部代表,当年是我们团解放了沙州,我有文化,就留在沙州帮助地方建设,绢纺厂建设我是人头至尾参加的,看着工厂衰败成这样,我心痛啊,今天工人罢工,我是不赞成的,可是不罢工,工人们的意见又有谁能听见。”

    侯卫东仔细看了老人一眼,老人坐姿端正,身穿一件洗得挺旧却很干净的工作服,还有着军人的神情和气质。

    老人是一口山东话,声音颇为洪亮,继续道:“按照政府惯例,这一次罢工肯定会有所收获,政府十有八九会协调几百万资金,每个工人能得到几百块,哄着我们过一个春节,但是这又有什么用,我们想要的是一个火红的工厂,而不是为了几百块钱。”

    八位工人轮番发言,从七点钟很快讲到了十点,侯卫东有意多掌握一些资料,很有耐心地记着笔记。

    江津道:“时间不早了,还有什么说的,刚才讲过的就不用讲了,主要讲新的内容。”

    侯卫东抬了抬手,打断了江津的话,道:“今天能听到师傅们的真心话,很难得,不要限制时间,师傅们讲多久,我们就听多久。”

    他又对任林渡道:“任科长,你去买点方便面,人是铁饭是钢,两碗吃了才硬梆梆。”

    最后两句就是典型的工人语言,这些工人们听着很熟悉,等到大家端着方便面呼哧呼哧地吃着之时,气氛不知不觉就缓和了下来。

    到了十二点,侯卫东才作了极为简短的最后发言。

    “大家对于工厂的热爱,让我很感动,我想信有这种精神,有这样的工人,没有过不去的尖万山,下面,我讲五点。”

    “第一,市委市政府对绢纺厂很关心,对工人们很关心,三年来,每年都协调了大贷款,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今天下午市委书记还亲自参会,一起研究了绢纺厂的工作,请各位带一句话回去,请大家放心,市委市政府没有忘记你们。”

    “第二,希望尽快结束此次行动,大家都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继续罢工下去,对工厂的损害将是致命的,各位师傅爱厂如家,我相信会考虑得更长远一些。”

    “第三,今天反映的问题,我将向市委市政府作全面汇报,涉及腐败的人和事,一切查实,肯定要严肃处理,决不姑息。”

    “第四,企业以后的发展问题,我受市委市政府委托正在搞调研,很快就有相应的措施。”

    “第五,春节前,市委市政府将协调资金,在年前给工人们兑现,虽然是怀水车薪,有,总比没有好。”

    散了会,侯卫东对任林渡道:“由市政府办公室安排工人的往返交通费。”

    任林渡道:“我准备了几辆小车。”

    侯卫东摇了摇头,道:“别坐小汽车,让工人们看见了又要说是腐败,来回各十元出租车费,每人二十块钱。”

    任林渡赶紧去准备零钞。

    工人们离开以后,已经是十二点半了,侯卫东坐在办公室翻了翻记录了半本的笔记本,这些基础材料让他感到格外珍贵,想了想,将笔记本带回了家,锁进了书房内隐秘的保险箱里。凡是重要物品就锁进保险箱,这是侯卫东从上青林被检察院搜查以来就养成的习惯,从94年一直保持到了2002年,或许以后也将继续保持下去。

    来到了床前,小佳睁开眼睛,问道:“怎么这么晚。”

    “绢纺厂罢工,我在与工人对话。”

    “怎么在晚上和工人对话,难道白天没有时间,洗澡没有,快点去冲一冲。”

    侯卫东忙了一天,着实有些累了,笑道:“又不洗衣服,何必洗澡。”洗衣服是夫妻俩的隐喻,指夫妻性爱。

    小佳抬头看了一眼放在床边的小闹钟,道:“别闹了,你快点冲澡,早些睡觉。”

    侯卫东洗了澡,跳进了暖和的被窝,他抱着小佳,道:“我们有好久没有洗衣服了,有一个月吧。”

    小佳嗔道:“这可是男人的责任,我记得还是在选举前几天做过,以后你就一直怠工。”

    两人裸贴在一起,这种亲密无间的姿势让人感到温馨和安全,多了亲情少了色情,侯卫东解释道:“今天就在动绢纺厂的脑筋,我对国营大型企业的动转不熟悉,为了处理好这个棘手问题,只能多下一些功夫。”

    小佳很舒服地缩在侯卫东怀里,道:“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你可以问我爸妈,他们在工厂里待了一辈子,什么环节都是一清二楚,比你在这里旁敲侧击要好得多。”

    这话提醒了侯卫东,他一只手握着老婆温暖的胸部,揉了揉,道:“晚了,我们睡吧。”

    第二天,陈庆蓉和张远征正在喝稀饭,侯卫东就过来敲门,老两口一脸的惊奇,这么多年来,侯卫东对他们挺好,买了房子,在用钱上挺大方,唯一的遗憾就是太忙,很少主动到家里来坐一坐,更别说早上八点的宝贵时间。

    “吃饭没有?”

    “没有。”

    陈庆蓉赶紧去盛了一碗稀饭,把锅里的包子也端了过来,又去夹了两块腐乳,道:“趁热吃吧。”

    侯卫东一边喝着稀饭,一边问道:“绢纺厂昨天罢工,你们知道吧。”

    张远征高声道:“怎么会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他们要罢工。”

    “为什么?”

    “我们以前的邻居有好几家人在绢纺厂上班,我对他们的情况熟悉得紧,他们知道你在当副市长,这两天都在给我打电话,打中情况。”

    侯卫东很感兴趣地道:“绢纺厂有什么门道,我昨天听得模模糊糊,爸,你给我讲一讲。”

    张远征和陈庆蓉在国营工厂工作了一辈子,对其中的弯弯绕熟悉得紧,只不过退休在家,关于国企的知识烂在肚子里没有了半点作用,此时被侯卫东询问,顿时有了变废为宝的感觉。

    张远征泡了两杯茶,道:“要说国企,我肚子里有一本账,慢慢给你讲。”

    张远征说得唾液横飞之时,响起了敲门声,开门后,涌进来了好几个人,都是当年的邻居,他们或是在绢纺厂工作,或是有家里人在绢纺厂工作。

    “老张,我们的事你要给女婿说一说。”一个大嗓门高声地道,他猛然间看见了正在吃稀饭的侯卫东,后面一句话便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第六百四十一章受命(下)

    第17章,小桥将继续保持状态,向目标冲刺。

    ………………………………………………………………

    工人们难得在如此近距离见到市长,虽然是副职,可是工人眼里没有多大的区别,大家七嘴八舌,反映了不少事情,这些事情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有许多捕风捉影之事,质量与昨天晚上工人代表的谈话差得太远。

    侯卫东将昨天五点给工人们讲了,这才出了门。

    张远征热情地给工人们倒水泡茶,在老邻居的一片恭维声中,他心里特别满足,送工人出门之时,道:“我们都是老邻居了,你们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侯卫东坐车朝市政府走,透过车窗,便现不少工人模样的人走在大街上。

    其实大街上工没有增多,也没有减少,只是侯卫东关注点集中在绢纺厂身上,因此才会注意到街道上的工人。

    黄子堤眼睛有些血丝,昨疯了两次,让他累并快乐着,他仔细思考了绢纺厂的事情,当刘坤进来送文件之时,他吩咐道:“请侯市长到我办公室来。”

    刘坤将牛倒进了瓷杯子,放在黄子堤桌上,道:“黄市长,喝些牛奶,这是阿姨交待的。”

    放下牛奶,他走出了黄子办公室,并没有直接去通知侯卫东,而是坐到自己办公室给秘书科打了电话,道:“请通知侯副市长,到黄市长办公室来。”

    接电话地人是市政府办地老员工强。他看了来电显示。朝着坐在对面桌子地任林渡道:“给主要领导当了秘书。连脾气也涨了地办公室距离侯市长地办公室。也就两个门地距离。还打电话让我去出通知。”

    这两天。任林也受了刘坤地鸟气嘿嘿笑道:“这是有原因滴。刘坤和侯卫东在大学时是同班同寝室地同学。毕业后。刘坤地爸爸是益杨县委常委、宣传部长。他展得比侯卫东要好。曾经在青林镇当过镇长助理。那时侯卫东还是白丁。在选举之时。侯卫东跳票当了副镇长刘坤挤了下去。这就是他官场生涯地起点。”

    胡强听得楞楞地。道:“难怪刘要通知我去请侯市长。不过话又说回来。该认输就得认输。侯市长和刘坤已经完全是不同层次了。”

    两人议论了几句胡强这才出门去找侯卫东。他以前看到侯卫东只是一个抽象地领导。今天听到了任林渡地简短而准确地故事。侯卫东在他眼里就立体了许多。

    胡强刚走回办公室。又接到了刘坤地电话。“黄市长在办公室等着。你去出通知没有?”

    “刘科长已经出了通知。”

    “那怎么还没有过来?”刘坤知道侯卫东还有挺利索的一个人,就有些怀胡强没有及时通知。

    “我已经出了通知,侯市长为什么没有过去,这是领导的事情,我们当下级的怎么好去催促。”

    刘坤放下电话备亲自去通知侯卫东,就见到侯卫东手里拿着笔记本走了过来两人在走道上面对面相遇,刘坤无法躲避:“侯副市长,黄市长请你过去谈事情。”

    侯卫东心里正在想着如何汇报绢纺厂的事情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哎,该死,把称呼侯卫东为侯副市长,下次一定喊侯市长。”看着侯卫东走远,刘坤在心里有些自怨自艾,可是看到了他淡漠的神情,心里又很恼火,暗道:“不就是一个破副市长,有什么了不起,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胜利。

    虽然生气,可是刘坤心里明白,全市四百多万人口,要爬上副市长的位置,除了努力外,还得有狗屎运,侯卫东先后当了县委书记、市委书记的秘书,这就是狗屎运,而自己通过不断努力也终于当上了市长秘书,算是踏上了狗屎运的边缘。

    刘坤暗自为自己加游:“一定要把握住机遇,不能辜负这一次的狗屎运,记着,下次一定要喊侯市长,不把加上副字。”

    在市政府办公室,只有刘坤一直称呼侯卫东为侯副市长,这是最正确的称呼,但是也是大家都不采用的称呼方式,把“副”字加在里面,实在是有些刺耳。

    季海洋耳朵长,已经听到其他秘书说过此事,他将此事给刘莉交待了,刘莉特意去找了爸爸,退居二线的原宣传部长刘军来到了市里,专门找刘坤谈了一次话,刘坤已经承认要改口,可是今天与侯卫东迎面而见,他还是将“副”字脱口**。

    喊出“侯副市长”以后,他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活动,这个心理过程虽然复杂,实际上也不过就是拿着本子到了

    办公室的这一小段距离。

    “卫东市长,才上任就遇到棘手事,这是对你的考验啊。”黄子堤态度很好,呵呵笑道:“卫东其实是年轻的老领导了,这点小风波在你面前不过是小菜一碟。”

    侯卫东把笔记本放在桌上,道:“春节将至,我担心事情处理不好,会造成大的影响。”

    黄子堤道:“这是国有企业的老毛病了,以前我在当市委秘书长时,周书记就让我到绢纺厂搞过调研,当时各县的丝厂和绢纺厂都要纷纷破产,市绢纺厂在行业内就一枝独秀,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市绢纺厂也要走上县绢纺厂的老路了。”

    侯卫东琢磨着黄子堤的意思,试探着道:“春节前只能是保平安了,对绢纺厂整改得放在年后。

    “我同意你的观,春节前全力保稳定,处理办下午的意见我完全同意,可是由政府去协调银行贷款,解决工人们的过年钱,具体的生产还得由厂里领导来负责。”黄子堤又道:“国营企业是老大难问题,迟早要彻底解决,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太早太晚都不利于解决问题。”

    “周书记在任上之时,一直要彻底解决绢纺厂问题,关、停、并、转等几套方案都提了出来,最后他仍然没有下定决心,毕竟全厂六千多职工,真要是破产了,将会在沙州引起一系列社会问题,周书记当时说了八个字,一是积累难返,二是千万慎重,现在我仍然记得起周书记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

    “组织上让来市长,我现在才能体会到周书记当时做出选择时的心境。”

    黄子堤是周昌全的大管,侯卫东是周昌全的大秘,在周昌全时代,两人关系处理挺好,后来是因为利益而渐行渐远,此时,黄子堤在办公室提起了共同为周昌全服务的日子,这让侯卫东有些迷惑,他一边听着,一边暗自琢磨着,信一半,猜一半,已经成为了侯卫东的习惯性思维。

    “黄市长,你放心,绢纺厂的问题有国制的问题,包袱重,成本高、机构大,也有市场风险的问题,还有不平等竞争的问题,我会慎重行事,凡是重大决定,一定会依照组织程序,先汇报再行动。”侯卫东与工人们谈话,收集了不少线索,从法律的角度,有些事情完全可以追究当事人的刑事责任,此时听明白了黄子堤的态度,他将这些线索埋在了心中。

    将公事谈完,子堤话题转移到私事上来,道:“你的大哥娶了蒋笑吧认识蒋笑的时候,她还在读幼儿园,一转眼时间,小姑娘已经嫁人了。”

    侯卫东道:“嫂子已经怀孕了。”

    黄子堤亲切地道:“我和厚石是老朋友了,我在市委办公室,他在市政府办公室,经常都有往来,如果不是年龄大了,厚石还有展前途,蒋秘书长不错,只是与厚石相比,还差了一些经验。”

    坐在一旁服务的刘坤有些惊讶,黄子堤只有在喝了酒以后,话才特别多,而今天,他显然并没有喝酒。

    谈了一个多小时,侯卫东才离开了黄子堤办公室,走到了门口,见高建站在走道上,等着给黄子堤汇报工作。

    高建将侯卫东拉到了门口,低声道:“我今天要向黄市长汇报梁亚军的事情,你也记着帮忙撮合。”侯卫东道:“你放心,我不会乱说乱动。”

    高建与侯卫东匆匆说了一句,见到了门口的刘坤,道:“刘科长,你好,黄市长有时间吗,我给他汇报工作。”

    刘坤平平稳稳地道:“黄市长等一会要开会,最多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高建笑着道:“半个小时,足够了。”

    侯卫东回到办公室,想着高建的事,心道:“高建找错了庙门,朱民生还想着要让南部新区扬光大,怎么会轻易让人染指一把手的位置,这也说明朱民生对高建不太满意,否则高建应该能够摸到朱民生的心思。”

    有了这个判断,侯卫东打定主意不为梁亚军说话。

    他转念又想起了易子堤的谈话,暗道:“听说易子堤是省长朱建国推荐的,杨森林是朱建国的晚辈,我大哥与蒙厚石成了亲戚,我则间接与朱建国攀上了关系,这样看起来,沙州市政府都和省长朱建国有着密切关系,说不定还会被人封一个朱家帮。”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担心,被人打上派性的标签,有好处,但是更多是弊端。

    第六百四十一章完)

第六百四十二章枝节(上)

    第六百四十二章枝节(上)

    东城区区长欧阳胜特意来汇报了一次工作,当侯卫东在给周昌全当秘书之时,他还是东城区副区长,没有资格向周昌全汇报工作,因此与侯卫东并不熟悉,他想趁着这一次处理绢纺厂事件,与侯卫东搭上关系。

    明眼人都看好侯卫东,三十一岁的副厅级实职领导,以后想不发达亦难。

    东城区针对绢纺厂的维稳方案做得很细,除了基本框架以外,还安排了街道干部联系几位在罢工中表现积极的工人,目标是“看死盯牢,不让这几人脱离视线范围,确保春节期间不上访。”

    信访制度原本是一条让群众反映诉求的渠道,可是传统文化中有清官意识,而且清官的官越大越好,在当代社会博弈的结果就是老百姓遇到了事情总喜欢到岭西省和首都上访,不堪重负的上级机关制定了一条政策:“凡是出现了到首都上访或是集访,当地领导要负责任,有的地方还搞了一票否决。”

    这个制度其理论上来说充满了矛盾,从现实角度就成了上访群众的救命稻草,成为各级政府头上的绳索,而且每到节假日和重大节日,这根绳索就越拉越紧,让各级政府喘不过气来。

    东城区是老区,面临的矛盾特别多,被绳索勒了多次以后,东城区政府具有了丰富的与上访户周旋的经验,制定这个防范方案是得手应手,各种措施是一应俱全。

    侯卫东做过县委书记,很理解东城区的做法,对一票否决也有自已的看法,只是这种看法不能在欧阳胜面前表达得很明显,他笑道:“欧阳区长方案绝对可以当成防范案例,我没有意见,只是执行之时要注意方法,不要引起反感。”

    他又叮嘱道:“春节之前,侵财案件特别多,要注意搞好综合治理,联防队要增加夜巡时间,另外,对于绢纺厂特别贫困的工人家庭,可以通过各种渠道进行救济。”

    欧阳胜道:“绢纺厂的困难职工多了,很难救助完。”

    侯卫东此时想到了李晶建立的救助网站,道:“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帮助一人算一人,现在还有民间渠道,可以整合这些资源。”

    “那我先弄一个绢纺厂贫困人员名单。”

    “这事还需要商量,在弄名单之时暂时不要说明目的。”

    欧阳胜又道:“我们东城区困难企业特别多,绢纺厂属于大型企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日子还相对好一些,有一个街道工人的工人,破产后更穷,在东城区工作,受的罪比别人多,成绩还比别人小,不公平啊,侯市长还是要抽空多关心我们东城区的干部。”

    如今领导任期不过五年,为了在任期内尽快出政绩,领导都很重视抓开发区建设,毕竟在一张白纸上容易绘出最新最美的图画,而老城区基础条件差,要改造就必须得拆迁,拆迁是大麻烦,大部分领导都不愿意去碰。

    在这种指导思想下,各地资金将最好的干部用在了开发区,将资金向开发区倾斜,老城区只要能维持就行。

    侯卫东知道欧阳胜所说是实,他做为副市长上升得太快,没有多少基础,也愿意跟欧阳胜这些实权派人物接触,就爽快地道:“安排在晚上,中午喝酒不能尽兴,晚上我和欧阳区长好好喝一杯。”

    欧阳胜喜滋滋地道:“侯市长,那晚上就不见不散。”

    侯卫东将欧阳胜送到门口,正准备出门,接到了粟明俊的电话,道:“卫东,我办公室有电脑吧,你看一看今日论坛,上面有反映绢纺厂罢工的帖子,我让小戴来给你打开。”

    宣传部戴玲玲以前在成津宣传部工作,认识侯卫东,她来到侯卫东办公室以后,找到了今日论坛,侯卫东见到了粟明俊所说的帖子,帖子标题很醒目——《官商勾结,国有资产大量流失》。

    戴玲玲在一旁解释道:“后面跟帖子的骂得太脏了,侯市长可以不看。”

    侯卫东回头对站在一旁的戴玲玲道:“谢谢你,我慢慢看。”等到戴玲玲离开,他道:“请顺手关门。”

    第一条跟帖就是“一群贪官,全部枪毙。”

    ……

    “妈的,工人的血汗钱就被政府挥霍了,道德退化到300年前。”

    “把当官的拉出来,一个一个枪毙肯定有冤枉的,隔一个枪毙一个肯定有落网的,这句话说得太好了。”

    “也不能一概而论,国营企业走到今天,有各种原因,资金短缺、体制不顺、包袱沉重,还有个体户的违法乱纪,责任也并不在现在的国有企业领导人。”

    “楼上是奸细,拉出来亮相,女马个P。”

    “分管企业的副市长侯卫东在晚上把工人代表叫到市政府开了黑会,收买了代表,这些拿了钱的代表就被收买了,居然替ZF说话,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

    “侯卫东是全省最年轻的厅官,就是给周昌全提包端茶的角色,居然当上了副市长,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侯卫东还是不错的,在成津收拾了以李东方、方杰为首的黑势力……”

    “楼上的肯定是干萝卜的,帮着大贪官说话,秘书党都是小白脸,有几个好东西,听说侯卫东是靠着他老婆的关系才由乡巴佬变成了沙州城里人。”

    “楼上sb,鉴定完毕。”

    “我问候楼上十八代女性,现在当官的有几个好人,官员腐败得令人发指,侯卫东这么年轻当了副市长,肯定是行赌,为什么没有人查他的经济来源。”

    “侯卫东是高官子弟,据说爸爸是省领导,这个社会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

    “绢纺厂大老爷们,有没有姓陈的,有没有姓吴的,坚持罢工,直至最后胜利。”

    “权力的傲慢已经无耻到了极点,盗窃国家财产已经到了随心所有的地步,我不知道老百姓的明天要怎么过?”

    侯卫东平时挺忙,用电脑主要是看新闻以及收邮件,很少到论坛来闲逛,此时见到网上不着边际的漫骂,刚开始是摸不着头脑,后来又是愤怒难平,他试着回复帖子,结果又需要注册,想着要注册,他又有所犹豫。

    “粟部,我是侯卫东,刚才看了帖子,跟贴大部分都是没有根据地泄愤, 主贴更是一派胡言,没有经过调查,全凭臆猜。”

    粟明俊道:“刚才小戴也将这个论坛给朱书记打开了,朱书记很生气,很快要召集相关人员的会议,研究如何制定措施,挽回影响,防止扩散。”

    侯卫东是直接当事人,他做了大量基础工作,却被人拎出来当了靶子,此时他唯有苦笑,道:“这些帖子不符合事实,能否做工作将主帖删除。”

    “这事恐怕不太好办,发帖人是匿名,跟帖的人来自天南海北,而且这些大网站,我们市级宣传部长没有这么大的能量。”粟明俊当了宣传部长以后,网络舆情成为了一个让他头疼的事情,网络门槛低,无孔不入,真假掺合,群众参与度高,影响面大,稍有一慎,就弄成了全国性的新闻。

    侯卫东与粟明俊通电话不久,就接到市委办的开会通知。

    走进了办公室,市委办工作人员便送上厚厚一叠打印稿子,这是市委办专门复制下来的《官商勾结,国有资产大量流失》主帖以及跟帖。

    侯卫东看着厚厚的稿子,对坐在身边一脸苦瓜相的宣传部副部长朱介林道:“朱部长,这完全是造谣,市政府正在制定方案,现在搞得沸沸扬扬,不利于我们解决问题。”

    朱介林是负责外宣的副部长,他无奈地道:“我们与这些大网站接触了,他们态度很硬,为了维护新闻的公平透明,一般不会撤掉主贴。”

    侯卫东知道宣传部的难处,道:“网站追求点击率,恨不得四处风声水起,我们地方是要追求平安,网站和我们完全是不同的目的,很难搭成共识。”

    侯卫东对宣传部的难处很是理解,一是他确实理解,二是他是副市长,管不了宣传部,但是,市委书记朱民生黑着脸到了会场,就发了一阵雷霆之火。

    朱民生将厚厚的打印稿拍在桌上,道:“这篇文章完全是胡编乱造,宣传部必须在明天将这篇贴子撤下来,宣传部是做什么的,就是要搞正面宣传,做好舆情控制,这就是两只手,两只手都要抓,两只手都要硬。”

    等到朱民生发了一通火,朱介林期期艾艾地道:“朱书记,我们与网站进行过沟通,他们态度很强硬,坚决不肯撤帖子。”

    朱民生冷冷地道:“你们换不掉帖子,难道省委宣传部也换不掉,办法总是有的,只是能不能想到,这是你们宣传部的职责,难道让我这个市委书记亲自去撤掉一条帖子。”

    “这是事关着沙州是否稳定的大事,我们做十次正面宣传,其效果被一条负面的帖子毁掉了,在座的同志们都是负责一条战线的领导,讲政治是永恒的主题,我在这里表态,只要你们做好了工作,编制、资金,都可以解决。”

    朱民生作了一个用力的手势,道:“但是,我必须要效果。”

第六百四十三章枝节(中)

    第六百四十三章枝节(中)

    侯卫东接触网络还是比较早了,在瀛海威时代他就开始上网,但是他上网主要是发邮件,看新闻,偶尔用钱龙软件看看股票,他没有料到网络发展得如此快,居然在几年时间就达到了如此影响力。

    回到了办公室,他打开电脑,到各个网站去溜达了一圈,这些全国知名的论坛往往是一片骂声,特别是遇到政府与群众发生了冲突,不分原因,对政府机关是高呼大棒加手枪,甚至有人建议用原子弹轰掉政府机关。

    网络世界,每个人都有权力发表自己的观点,侯卫东心道:“网络发展得太快,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网络肯定会成为重要的监督力量,这是民主的表现,是一种积极的进步力量,只不过,由于隐匿了真名,人们在说出真实观点的同时,阴暗面也充分暴露了出来。”

    网络,是一柄双刃剑,但是阳光面总是多过阴暗面。

    人性,复杂让人难以想象,但是总有一种向往光明的本能支撑 着人类社会走向光明。

    侯卫东在各个论坛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今日论坛。

    《官商勾结,国有资产大量流失》已经被置顶,网上是一片喊打声,侯卫东、蒋希东成为了两个反面人物,三十一岁的副市长,引起了网友们的高度关注,到了八百多跟帖以后,网友对侯卫东是一片置疑之声。

    有位“松柏高千尺”的网民一直试图帮着侯卫东说话,可是他的解释在众多置疑声中,如堂吉柯德一样可笑与无助。

    侯卫东最初还颇为愤怒,看到后面便觉得麻木且无聊了,他关掉了今日论坛,随手点开了邮件。

    他和邮箱是装了祝梅很多邮件,以前祝梅三天两头给他发邮件,包括在波士顿之时,大事小事总要发个邮件,可是回到了岭西,祝梅的邮件明显减少。

    而侯卫东这一段时间行旬为了选举东奔西走做了大量工作,当上副市长以后又迎面碰上了绢纺厂之事,他很少主动给祝梅联系。

    此时点开了邮箱,意外地看见了一封陌生的邮件,打开邮件,是一首无头无尾的无题诗: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蜡照半笼金翡翠,麝熏微度绣芙蓉。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谁会给我寄诗?只能是她了。”侯卫东读了一遍这首诗,细细体会了此诗的意境, 莫名的情愫如春风一般浸入他的心灵,在他认识的人之中,极少数人知道这个邮箱,除了祝梅,还是郭兰知道这个邮箱。

    当最后一点烟灰也落进了烟灰缸,侯卫东给这位无名氏回了一封信。头脑里记不住几首诗,他便没有班门弄斧,打开文档,写了一个感叹号,然后将这个文档作为附件回了过去。

    郭兰寄出这封邮件以后,心里呯呯直跳,一会觉得后悔自己莽撞,一会又担心侯卫东读不明白,

    马上要到了开会时间,郭兰抱着隐隐的希望打开了邮箱,居然看到了一封回信,看着“HWD”的三个拼音,她知道侯卫东确实看懂了自己的信,尽管天气挺冷,她仍然沉得脸上有些发烧,暗道:“郭兰啊郭兰,你为什么要寄些莫名其妙的诗给侯卫东,他可是有妻子的人。”

    看到孤零零的感叹号,郭兰楞了一会,她很理解这个感叹号的意思,心情有些暗淡,稍坐片刻,便拿起了笔记本,神情严肃地来到了会议室,会议室马上要招开部委会,研究近期的一些人事问题,等到研究妥当,便要同莫为民一起,向曾昭强报告。

    侯卫东发了“感叹号”以后,便将“感叹号”丢在了脑后,他给顾小攸打了电话,道:“顾主任,银行这边联系得如何?”

    顾小攸被朱民生呵斥了几句,哪里再敢稍有懈怠,道:“我同工行的朱行长联系了,他是不太愿意,左推又挡,我拿了朱书记的尚方宝剑,又明确表示,如果这次工行不贷款,财政这边的钱就不存在工行,朱行长这才松了口。”

    听到银行贷款落实了,侯卫东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但愿这是最后一次给绢纺厂贷款。”

    顾小攸道:“侯市长来分管企业,肯定能解决绢纺厂的问题。”

    这句话不咸不淡,极没有营养,侯卫东没有指望着当上副市长就收复一帮小弟,客气地道:“顾主任多费心了,以后绢纺厂的事情你还得多出主意。”

    得到了准确消息,侯卫东又给绢纺厂厂长蒋希东打了电话,他要班子成员进行集团谈话。

    蒋希东接到电话,黑脸更黑,声音中一幅公事公办的音调,道:“侯市长,是我们班子到市政府,还是你到厂里来视察。”

    侯卫东很肯定地道:“我到厂里来。”

    “请问侯市长是什么时候来?”

    “十分钟以后。”

    蒋希东吓了一跳,忙道:“班子成员不齐,而且生产还没有恢复,能不能改天到厂里视察。”

    侯卫东道:“没有关系,我想看看今天的真实情况,十分钟在办公室见。”说完这句话,他就挂断了电话,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对着任林渡招了招手,道:“任科长,跟我走。”

    任林渡正在聊得高兴,听到侯卫东招呼,连忙跟了出来,道:“侯市长,我们到哪里去。”

    “跟我去绢纺厂。”

    下了楼,侯卫东换了笑脸,道:“林渡,你又在聊什么?”

    两人面对着,任林渡就放轻松了,道:“能聊什么,天南海北地神吹。”

    在93年读青干班之时,侯卫东觉得任林渡的社交能力无人能比,可是在2002年的今天,他的观念变化了,在党政机关,如果不是领导,口齿伶俐没有用对地方就是极大的问题。

    来到了绢纺厂门口,侯卫东先是留意了在家属院外面的大棚子,由于是上班时间,大棚子显得稍有些冷清,不过仍然有不少人在里面晃动着。

    蒋希东带着六、七个干部模样的人守在厂区门口,等到侯卫东下车,他大步走了过去,道:“欢迎侯市长视察绢纺厂。”

    侯卫东问道:“生产还正常吗?”

    蒋希东道:“今天厂领导分别去做了工作,下午就能陆续开工。”

    侯卫东点了点头,用目光与几位干部打了招呼,才道:“我分管企业,这里就是自留地,不叫视察,叫做认路。”

    蒋希东又道:“侯市长,我们到会议室,班子给你集体汇报,请你作重要指示。”

    “别这么客气,我过来就是商量工作,不必加上汇报和指示,大家就是商量工作。”侯卫东又道:“今天我先走马观花地看一遍厂区,然后请大家谈一谈想法。”

    侯卫东不过三十来岁,在一群四、五十岁的厂领导面前显得很是年轻,可是他在里面游刃有余,很是从容。

    这让暗中观察的任林渡感到颇为气馁,心道:“想当年,侯卫东在青干班上不过就是一个配角,当了几年领导,居然连气质都大变了,他的运气真太好了。”

    侯卫东和蒋希东肩并肩亲切交谈着,班子成员跟在身后,前面是厂宣传处的同志在拍照。

    在侯卫东的想象中,绢纺厂的情况应该很糟糕,但是进了厂区,他便发现厂区特别干净,绿化也搞得好,走到车间,只有几个工人在里面搞维修,侯卫东顺手在机器上摸了摸,机器上没有多少灰尘,触手的机器一片瓦蓝。

    “这机器很新。”

    蒋希东道:“这是前年买技改时买的机器,在岭西省处于领先水平。”

    侯卫东在厂区走了一圈,大家坐在了会议室,他沉默了一会,道:“我想问一个问题,绢纺厂设备好,又有几十年经验,为什么工人会罢工?请诸位回答我这个问题。”

    几个厂领导面面相觑,蒋希东正在开口,侯卫东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道:“蒋厂长和我交流过了,你最后作总结发言,我想听听其他领导同志的想法,今天是小范围的交流,我想听真话,听干货。”

    等了一会,一位戴着眼镜的胖子道:“我是分管供销的副总经理,叫成永贵。”他自嘲了一句,道:“此成永贵不是彼陈永贵,那个陈永贵是副总理,我这个成永贵是副总经理,差之毫厘,缪之千里。”

    “我是副总经理,如果套行政级别,至少也是处级吧,前些年,亮一亮沙州绢纺厂的牌子,一路顺风,办事容易,吃香喝辣,确实过了几天好日子,现在大中型企业日子不好过,信用就如高台跳水,从跳台上落到了水里面,而且是落在了水池的最深处,现在都还没有浮出水面,我去联系业务,不少老朋友避而不见,唯恐沾上手,堂堂处级干部比不上个体户,比不上乡镇企业小老板。”

    说到这里,侯卫东插话道:“这个观点,如果放在了前几年,是符合当时现状的,现在国有企业改革这么多年,除了所有制未变,该松的绑都松了,该放的权都放了,我们不能再抱怨市场了。”

    蒋希东对侯卫东一直带着“外行领导内行”的观念,当听到“所有制”三个字之时,他暗自吃了一惊,道:“侯卫东此人眼光毒,小觑不得。”

    这时他又想起了易中岭说过的话:“侯卫东心狠手辣,油盐不进,他来分管企业,老兄可要留点神,成津的老方县长、李东方、方杰,三个家庭破灭,三条命就丢在了侯卫东手里。”

    蒋希东心有不甘地想道:“难道,真要和易中岭合作?”

    成永贵被侯卫东抢白了一句,神情不变,继续道:“我们在外面打开销路要低声下气,回到了家里仍然要拜婆婆,哪怕是政府机关的办事员也能卡住我们的脖子。”

    侯卫东皱了皱眉毛,道:“成总,我们是内部交流,这些情况我都了解,说点干货,为什么销不出去,是产品质量不行,还是销售渠道的问题,或者国际国内行情,一是一,二是二,实在一些。”

第六百四十四章 枝节(下)

    月第20章,鉴于本月进展顺利,小桥准备将本月目标请大家鼓励!

    另外:月票本来冲至十七了,现在又落到了十九,请朋友们帮着小桥冲上去。

    ……………………………………………………

    绢纺厂领导汇报到了中午一点二十分,等到另一位副总经理谈完,蒋希东抽空道:“侯市长,到吃饭时间了。”

    侯卫东道:“厂里厨师罢工没有?没有罢工就好,我们在厂食堂吃饭。”他看着还没有汇报的几人道:“这样,我们不必饿着肚子工作,到餐桌上去,边吃边谈。”

    蒋希东道:“侯市长,你是第一次与班子见面,我们不能太随便了,还是到外面去吃。”

    侯卫东拒绝道:“让伙食团弄些家常菜够吃就行。”

    一行人走到了厂区,自从上青林小学校经常呼吸新鲜空气以来,他很看重小区的整洁,这不是面子问题,而是反映领导者精神面貌和品味的问题,他到青林镇当副镇长,就在青林镇栽了许多桂花树,粮站老邢对此很是欣赏,不过事情都有两面性,桂花树作为行道树,档次是上去了,可是长得太慢,几年时间还和当初差不多,当太阳把人晒得发昏之时,有人也骂:“就是当初侯卫东要栽桂树,如果栽黄树,现在也以遮荫了。”

    “蒋厂长,厂区境卫生不错,也很整洁,清洁工没有放假。”侯卫东表扬了一句。

    任林渡跟在身旁,心道:“区环境好,生产搞不上去,又顶个屁用。”

    蒋希没来由有些心虚。道:“清洁工是临聘人员。罢工地都是工厂里地正式工人。”

    成永贵接话:“正式工人还有计划经济模式地思维。上班懒懒散散。没有危机意识。厂里严格管理。动点真格。他们又觉得管得严。还要搞罢工。”

    侯卫只是看着整洁地厂区。未置可否。

    时针刚到两点房内传来地轰隆隆地机器声。原本单调平静地厂房顿时充满了活力。

    侯卫东放下筷子:“今天这一顿饭最舒服。不喝酒。可以多吃一碗饭。”

    蒋希东有些走神。等到侯卫东说完。他才道:“侯市长好了吗。今天实在是简单了些。”

    侯卫东道:“今天我们吃了宫保鸡丁、魔芋鸭子、红烧鱼、回锅内、鸡鸭鱼肉都齐全了以前地主就算过年也吃不到这么好。”

    “改天我们班子再请侯市长吃饭。”

    “我在县里接触过乡镇企业,对国有大中企业管理是外行,今天是好机会,请蒋厂长给我当老师,我挨着生产流程去看一看。”

    以前副市长刘传达是一个暴脾气,他分管企业之时欢训人,动辄发火是他却敢于和刘传达顶嘴,此时面对着年轻且和气的侯卫东却是下意识有些忌惮,听说他要去看工厂流程里有些不情愿,不过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一位分管副市长的合理要求。

    绢纺厂是由留学苏联大学生设计,生产车间按照生产工艺流程顺序排列,厂房也是前苏联风格,厂房高大,采光好,机器轰鸣,工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紧张而有序。

    侯卫东脑海中浮现了杨柏的话:“蒋希东在厂里从最基层工人干起,当过技术员、车间主任、总工程师,是管理企业的高手,绢纺厂实际上运转良好,没有发不起工资的道理。”

    如今杨柏的话与绢纺厂实际情况印合在一起,让侯卫东心生虑,但是他脸上表现得神采奕奕,津津有味地听着蒋希东的介绍。

    走出厂房之时,侯卫东与绢纺厂众位领导一一握手,他最后才与蒋希东握手,充分肯定了绢纺厂:“大企业管理是一门高深学问,绢纺厂管理到如此水平,说明厂领导班子很有战斗力,我也更有信心。”

    等到侯卫东离开了工厂,蒋希东一个人心事重重地到车间转了一圈,刚回到办公室,成永贵笑嘻嘻地走了过来,道:“老板,今天侯卫东对我们厂评价不低,他就是一个土包子,哪里懂得现代企业管理。”

    蒋希东没有把成永贵当成外人,哼了一声,“我听朋友说,侯卫东这人狡猾得很,今天他是话中有话,对我们厂进行高度评价,那为什么工人要罢工,他表扬的背后就是这一句问话,你这个笨蛋难道没有听出来这句潜台词吗?”

    成永贵想了想,果然是这么一回事情,他如霜打的茄子,随后骂道:“那帮工人都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蒋希东黑着脸,道:“别骂人了,骂人有什么意义,我交给你的事情要办得牢牢实实,事情重大,不能出半点差错。”

    卫东回到了办公室,立刻给计委主任江津打了电话,主任,你们那里有没有绢纺厂的报表。”

    江津兴奋地道:“侯市长,我正准备给你报告,绢纺厂已经恢复生产了,中午两点钟准时开工。”

    “我知道了,你那里应该有报表,给我整理一套送过来。”

    “侯市长,我马上送过来。”

    拿到了厚厚的报表,侯卫东笑着对江津道:“我话没有说清楚,这种事情,你派个人过来就行了,没有必要亲自跑一趟。”

    江津一脸笑意,:“受党教育多年,我立正稍息的规矩还是懂得,侯市长需要报表,当然得亲自送过来。

    侯卫东在当成津县委书之时,江津作为计委主任,两人在级别上是平起平坐,但是江津位置重要,侯卫东与之接触之时总是尊敬有加,此时两人地位发生了变化,江津的态度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没有丝毫不适应和不自然。

    侯卫东当上市长以后,对于江津的圆滑练达也有几分欣赏,圆滑在很多时候并不是贬义词,恰恰是现实社会的盔甲。

    “江主任,你一直从事经工作,是专家,如果把绢纺厂当作病人,你能不能一句话总结绢纺厂的病?”

    “侯市出了一个大课题,我得回去认真研究。”

    侯卫东将津送到了门口,握了手,道:“春节前,我们的责任是稳定,春节后,我们的责任是调研。”

    通过几天的调查,侯卫东对绢纺厂有了初步认识,他很是谨慎,至今没有发表对绢纺厂的真实看法,他还有几个步骤要完成:一是去请教副省长周昌全,他在省政府分管企业,在政策把握上有发言权;二是要等到处理办拿出调研报告,不过他从内心深处对这个报告没有太大的希望;三是要核实杨柏提供的材料以及梳理这几天座谈得到的蛛丝马迹。

    完成了这三个步骤,他才能对绢纺厂做出准确判断,这也是进一步决策的基础。

    下午四点,侯卫东来到了朱民生办公室,上了楼梯,他见赵诚义办公室开着门,便直接走了进去。

    赵诚义看见侯卫东走了进来,站起身来,道:“黄市长在朱书记办公室谈事情,请你在这边稍坐一会。”

    刘坤正坐在赵诚义桌子对面,他是市长秘书,赵诚义是市委书记秘书,两人见面倒是互相客气得紧,此时他见到赵诚义很热情地给侯卫东泡茶,被迫也站了起来,道:“侯市长,请坐。”

    侯卫东坐在沙发上,取过《岭西日报》,随意地浏览着,正所谓无巧不成书,第一版就有段英的署名文章,题目是《七年后重访开发区》。

    看到段英的名字,侯卫东抬起头看了一眼刘坤的侧影,刘坤的发型多年未变,用摩丝固定,整齐而光亮,面部轮廓柔和而分明,是一个挺帅的小伙子,只是帅得有些小家子气。

    他将目光从刘坤的侧影收回到报纸上,段英将岭西全省开发区分为四等:一是火车头型的开发区,有两个,岭西开发区和铁州开发区,二是汽车头型开发区,六个,包括了沙州开发区,三是摩托车型开发区,其中有益杨开发区,四是牛车型开发区,其中有成津县开发区。

    益杨县开发区一直以来都是县级开发区的楷模,长期处于开发区的前列,这一次被段英分到了三类开发区行列,这让侯卫东有些料想不到。

    赵诚义为侯卫东续茶水之时,见他专注地看着这篇文章,道:“朱书记对这篇文章很重视,专门做了批示,我听说这位叫段英的记者以前在益杨报社和沙州报社工作过,认识段英吗?”

    段英,是刘坤心中永远的痛,听到赵诚义提起此事,他默不作声。

    侯卫东也没有提起段英之事,道:“铁州这几年gdp大幅度增加,与开发区关系很大,我感到肩上压力挺大。”

    赵诚义笑道:“报纸还在朱书记办公室,我看了他的批示,对南部新区建设也提了意见,你进去谈话之时,朱书记要亲自给你交待任务。”

    刘坤被段英两个字扰乱了心神,听到赵诚义与侯卫东的谈话,不由得产生了巨大的落差,他经过多年努力,成了市长秘书,原本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可是他的所有成就在侯卫东光芒之下总是暗然失色,这让他即失落又不平。

    跟着市长黄子堤走出了市委,刘坤轻描淡写地道:“今天我在赵秘书办公室遇到了侯市长,他也来给朱书记汇报工作。”

    (第六百四十四章完)(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五章人员配置(上)

    官路风流第六百四十五章人员配置(上)

    2月第21章。

    已经重新回到了月票17名位置。感谢朋友们。

    。。。。。。。…

    黄子堤从秘书当到秘书长。再由书记当到了市。二十来年都在琢磨人。此时听到刘坤所语。自然明白其话外之意。他冷哼了一声。了车。

    见到黄子堤神色不对。刘坤知道刚才句话不是时机。只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他只满心懊恼的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心道:“难道侯卫东当真是我的克星。每次与他相聚总要倒霉。”

    上楼以后。黄子堤已是神情如常。交待刘坤道:“这一段时间。我要各县去走一走。搞一次系统的调研”他想了想。又道:“先从三个区开始。争取一个月把区县走完。”

    刘坤建议道:“那先到西城区。”

    东城区刚刚完绢厂罢工。南部新区的班子正在酝酿调整之中。从西城区开始是很的选择。黄子堤同意了刘坤的建议。道:“你就通知西城区。我们明到西城区调研。”

    堤当了市长以后。还是第一次到区县搞调研。西城区接到通知以后。书记何敏文不敢怠慢。召集了在家的区委常委开会。

    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和市政协的办公点都在西城区。因此西城区被沙州人戏称为直辖。在周昌全主政沙州后期市委已经通过了将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和市政协搬迁的方案。此方案省里通过以后。按规定上报了国务院。恰在此时。周昌全了省里工作。便没有人跟踪此事。新任市委书记民生后来才意识到搬迁的重性这才继续开始跟踪此事。

    此时。国务院已同意了沙州政府办公机关更改行政区位置。为西城区的一把手何敏文自然不愿意让四大家搬迁到南部新区。可是事至此。就非他所能决定。

    他当过多年的区长。时当了区书记。仍然不欢讲长篇大论。他更喜欢讲经济问。道:“黄市长是第一次调研。我们要作好充分的准备。随着四大家搬迁。市政府对西城区的投入将慢慢减少大量投入将集中在南部新区。所以这一次研很关键。我们要趁着区委区政府未搬迁之时。多要一资金。”

    “下面我来分配任务。由区委办总牵头。制定迎接方案。先和刘坤科长联系什么时候到政府去迎接市长。走哪一条线路。视察|几个点。什么时候开始汇报。在哪里汇报。中午在哪里吃饭。吃中餐还是西餐。喝什么酒。中午是否需要休息。这些细节都应该弄清楚。

    何敏文对区委常委。委办主任道:“接待工作和外交一样都没有小事。散会以后你就跟刘坤联系。尽量把工作做细。”

    “黄市长来视察。肯定要带着财政等几个要害部门的人。我们就要大张旗鼓的要钱。理直气壮的要钱但是又要很聪明的要钱区政府这边要好好研究。找到合适的理由尽快报给我和耀东区长。”

    “公安局要做好安保工作。等到钱图出来以后。要安排便衣力。”

    “市政管理委员会新成立的单位。这一次要好好表。大街小巷扫干干净净。沙州人都有打扫卫生迎客人的习惯。所以这不是做秀。是表达对客人的尊重。这是符合沙州传统的。”

    何敏文讲完。区长黄耀东道:“刚才何书记做了重要指示。讲的很清楚了。核心问题就是钱。市里欠区里钱至少有七千万。这一次重点就要谈这笔钱。”

    会议结束后。刘就接到了西城区区委办的电话。他道:“我再请示黄市长。等一会给你回电。”

    刘坤来到了黄子堤公室。正好遇到了黄子堤走出门。听了刘坤的报告。道:“明天上午点。调研的具体问题你去问蒋湘渝。我不管这些小事。”

    晚上。黄子堤来到了易中岭。刚进门。易中岭和绢纺厂厂长蒋希东就迎了上来。见到了蒋希东出现院子里。黄子堤微微有些不悦。道:“蒋厂长。你是老厂长了。怎么搞的罢工?朱民生磨刀嚯。你偏偏还把脖子伸了进去。”蒋希东讪笑道:“产品在市场上不对路子。现在厂里正在努力调整。我们不比小企业。小企业船小好掉头。经营机制灵活。我们要更换产品。要费不少功夫。”

    黄子堤到易中岭别墅来玩。一来是里面花样多。二来是这里僻静而安全。因此并不希望见无关的人。更不喜欢不速之客。此时见到了蒋希东。忍不住瞪了易中岭一眼。

    易中岭装作没有看见黄子堤的眼神。道

    厂长带了些好东。是从大山弄来的真正的野味。怎么能独享。所以请了黄市长过来品尝。”

    蒋希东随着黄子堤和易中岭进屋。黄子堤进卫生间之时。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此时侯卫东和小佳着车正在前往岭西。在下班之时。侯卫东接到了陈曙光的电话。让他到省城聚一聚。尽管陈曙光已经不是省委书记秘书。可是他是交通厅厅。关系网深。侯卫东接到话。还是二话没说。带上小佳。开着奥迪奔岭西。

    金星宾馆对面的茶楼。陈曙光朱小勇两家人都已经到了。小佳也方红线蒙宁都混的熟了。坐在一起。先谈衣服。再谈美容。然后就聊到了麻将。小佳早有准备。她从小包里摸出两个小包。道:“这是两条薄围巾。花色还不错。”

    方红线见是一个薄的小方盒子。也没有在意。当她打开盒子。打开却发现是挺大张的围巾。而且丝质密。质的很不错。她是识货人。知道这围巾价值不菲。脖了上试试。道:“很漂。我喜欢。谢谢小佳妹子。”

    蒙宁也挺喜欢张围巾。道:“今天还要来个姐妹。我还是把围巾收起来。”

    能进入这个子的。非富即贵。|佳心里明白。却故意装用不好意的道:“不好意思。我只想到了方姐和蒙姐。”

    红线道:“沙州来市委副书记。是原来省委宣传部的。叫宁。我们经常走动。很的姐妹。”

    黄子堤当上副市长以后。沙州市委副记的位置便空着。沙州市的几个常都想争夺这个置。最终的结果是来了一位空降女士。

    对于如此人事排。侯卫东没有听到任何响动。略略吃惊。道:“宣传部的宁。以前有听说过。”

    朱小勇道:“宁到省委机关还是有名气。一直责外宣工作。挺精明能干的女强人。们都称她为宁夫人。不过。他老公不是岳不群。是省人民医院的医博士。”

    侯卫东暗道:“能和朱|勇陈曙光混在一起的。当然也是精明能干的人物。”他心里琢磨着事。却并不多问。

    过了一会。宁携其老公来到了上。

    陈曙光道:“宁书。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沙州市副市长侯卫东。”

    宁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了一件短大衣。即容又从容。道:“我是久闻侯市长大名。最年轻的县委书记。最年轻的实职副厅级干部。”

    侯卫东笑道:“欢迎方书记到沙州。”

    宁把身边的男人过来。道:“是我家里那位。在省人民医院上班。这是年轻有为的侯市长。”

    小佳没有想到沙州会来一位年轻的市委副书记。打过招呼。她暗道:“宁最多比我大四五岁。这人也不知是怎混上去的。”

    她知道丈夫从乡镇最低层办事员一路奋头至是过五关斩六将。既是自己努力的结果。又有着机好的机遇。这才走到了副市长岗位。而宁又凭什么当市委副书记?

    宁没有与方红钱蒙宁做在一起。她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朱小勇身旁。道:“我一直在省委宣传部工作。对基层情况不熟悉。还请侯市长多教。”

    侯卫东道:“岂敢指教。宁书记省委机关下来的。见多识广。比我这种土八路强多。”他暗道:“市政府这边除了姬程。多是本土干部。市委那边书记副书记和组织部长都是空降干部。有些意思。”

    宁很是健谈。与|曙光和朱小勇分别聊了几句。又对侯卫东道:“我有个好朋友。在省报当记者。最近写了一篇《七年后重访开发区》。很有些影响。她以前在沙州报社工作。”

    “段英是张小佳的学同学。”

    宁有些惊奇的道:“岭西还真小。段英先生和我的先生在一个科室工作。晚上请他们来一起吃饭。”她笑着对陈光道:“陈厅长。我给你多请了客人。段才女。省报的美女记者。”

    陈曙光潇洒的道:记者是无冕之王。在交通系统有一句笑话。叫做防贼防记者。我开会时给他们纠正。交通系统矛盾多。更不能怕记者。而要主动出击。与记者们交朋友

    总体来说。侯卫东对宁印象还不错。而且有陈曙光和朱小勇的关系。至少在市委这边多了一个朋友。但是这个朋友是否可以信任。不仅要听其言。还的观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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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六章人员配置(中)

    第六百四十六章人员配置(中)

    山珍野味,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黄子堤一直在领导身边工作,入口的山珍野味着实不少,因为蒋希东带来的野味虽好,他却没有太多的感觉。

    晚餐后,黄子堤去上厕所,易中岭跟了过去,道:“那对姐妹花晚上要过来,上次陪了你,她们还想。”

    想着那夜的疯狂,黄子堤道:“这两丫头,有股子疯劲。”

    易中岭嘿嘿笑道:“我弄了些东北虎骨,泡了一坛子好酒,等会放到后备箱,一天一杯,强身健体,效果显著。”

    黄子堤心中已有些荡漾,可是想着蒋希东在此,他含糊地道:“我先回去了。”

    “那两姐妹到了,我开车来接你。”

    黄子堤点了点头,道:“以后我过来之时,别带外人过来,你是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犯这种失误。”

    送走了黄子堤,易中岭拉着蒋希东来到了楼上,两人关着门密谈。

    “蒋兄要看到形势,凡是抱着国企大腿,最终都没有好果子吃,我曾经也是国企厂长,可是这个厂长在政府眼里就是一只母鸡,要鸡蛋之时就过来摸摸屁股,榨干油水以后,一纸调令就剥夺了我们奋斗几十年的位置。”

    “这倒是实话,我们国企人的命远掌握在不懂行的笨蛋手里。”

    易中岭倒了两杯葡萄酒,道:“为国企人干一杯。”

    蒋希东接过酒,道:“干杯。”

    “我为了铜杆菇厂可谓呕心沥血,当年厂里效益好之时,政府让我当人大代表,给我荣誉和地位,但是企业效益下滑,他们翻脸无情,差点把我关进监狱。”

    易中岭劝道:“蒋兄要解放思想,趁着还在位置上,多为自己留条后路,你把一条命卖给了政府,到时退休以后,谁又会理睬你,你又能得到什么?”

    喝了酒以后,蒋希东脸色黑中带着红,道:“易兄有什么高见?”

    易中岭不急不燥地道:“我的关系你看到了,黄市长是我的铁哥们,我们不分彼此的,可以说是随叫随到。如今在沙州上有黄市长,内有你,外有我,我们哥俩联手,绢纺厂就可以变成我们的产业,到时天高任鸟飞,你何必把自己关在笼子里。”

    蒋希东此时完全明白了易中岭的意图,道:“具体怎么操作?”

    “很简单,复制,我们成立股份制企业,你把绢纺厂的客户介绍过来,把业务骨干、机器设备转移过来,届时老厂死亡,一个新厂就诞生了。”

    蒋希东的黑脸没有多少表情,易中岭继续鼓劲道:“现在各地都在采用这种手法,完全没有风险,老厂破产以后,业务骨干自然进了新厂,对他们来说也没有损失,到时新厂扔掉债务,只需要几年时间,就可以重新占领岭西以及打入国内、国际市场。”

    蒋希东道:“我没有这么多钱?”

    “既然是股份资,你的资源也可以算作股份,如今有黄市长撑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成功是几世富贵,失败的机率微乎其微。”

    “让我想一想。”蒋希东没有松口。

    易中岭加了一把火,道:“你得抓紧,这一次绢纺厂罢工,市里对企业领导班子已经有了看法,如果你被调离,那就太不划算了。”

    蒋希东听出了其中的味道,道:“这是对我的威胁吗?”

    “不是,是最真诚地提醒。”

    “让我再想一想。”

    就在易中岭与蒋希东在别墅进行这次深入且重要的谈话之时,岭西竹园的晚宴也结束了。

    方红线喜滋滋地道:“蒙宁、宁玥和张小佳都是大忙人,很难凑在一起,今天聚齐了,晚上到我家打麻将,一个都不准走。”

    侯卫东素来不喜欢打麻将,道:“我对麻将不感兴趣。”

    方红线道:“我只是邀请女士,男人们自已去玩,给你们自由。”

    朱小勇拱了拱手,道:“晚上把蒙宁留给红线,我约了集团几位老总喝茶,得先走一步,不陪诸位了。”

    医学博士道:“我也得走了,明天有个手术,你们慢慢聊。”

    侯卫东也不想跟着去凑热闹,道:“我到宾馆睡觉去了,你们慢慢聊。”他对小佳道:“你先送我回宾馆,然后再回来。”

    上了小车,小佳坐在驾驶室里,侯卫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她一边开车,一边道:“刚才方姐说,宁玥是省委宣传部文明办主任。”

    侯卫东没有在宣传口工作过,对省委宣传部的干部并不熟悉,隐隐想起在文件里看到过宁玥的名字,道:“一般情况来说,省文明办主任都是由宣传部副部长兼任,是副厅级干部,宁玥不是宣传部副部长,能担任这个职务,还真有些道道。”

    小佳道:“方红线看上去比蒙宁要历害一些,其实她没有蒙宁的心计,只要关系处好了,她为人很热心,我向她打听方玥的背景,她肯定是竹筒倒豆子。”

    侯卫东不由得夸了一句:“你的思维水平和观察能力已经达到了处级干部水平。”

    “你老婆也不是笨蛋,没有吃过猪肉,我还没有见过猪跑,若是我削尖脑袋往上钻营,说不定还能进步,现在这生活我挺满足,把小囝囝教育好,比当官要强得多。”

    凌晨一点,小佳才回到了宿舍,洗浴以后,钻进了铺盖窝里,缩在了侯卫东温暖的怀里,道:“宁玥的伯父和吴英、蒙豪放都是下乡的知青,听说在中央任职,具体是什么职务我没有问出来,职务应该不低于蒙豪放。”

    侯卫东立刻就联想到很久以前吴英说过的话,道:“以前吴英说过要请一位知青给墓地提字,看来就是指的这位大人物了。”

    “你们官场真复杂。”小佳的理想就是靠技术吃饭,尽管她已是官太太,她还是主动与官场划清界限。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官场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提拔,每一次提拔都可以找到背后的轨迹,宁玥就是到沙州渡金,是沙州的过客。”

    小佳打个哈欠,道:“不谈宁玥了,我们睡吧。”

    早上,七点起床,一个小时以后,侯卫东就从岭西来到了沙议处市政府,刚上楼,便遇到了副市长姬程,姬程主动道:“市委要来一位美女副书记,是宣传部的宁玥。”

    侯卫东没有提起他已经见过了宁玥,道:“哦,好啊,沙州班子的性别严重失调,应该来个女领导了,男女搭配,工作才不累。”

    姬程在省政府机关工作时间长,他对其中的人和事很熟悉,道:“宁玥在省委省政府圈子里挺有名气,很泼辣的女领导。”

    “在基层工作就得有点泼辣劲。”侯卫东一边走,一边平淡地道。

    在很早以前,侯卫东和李晶以暧昧的身份与姬程见过一面,这一次姬程调到了沙州,此事便成了侯卫东的心病,好在姬程似乎已经忘记了数年前的一次偶遇。

    姬程能忘,侯卫东却不能忘,他总是小心翼翼地与姬程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在办公室刚喝了一口热茶,侯卫东接到了宣传部长粟明俊的电话:“卫东,我们要新来一位副书记,省委宣传部文明办主任,女强人啊。”

    听说是宁玥来当市委副书记,粟明俊的失望也就不翼而飞,他对这位女强人也是很服气的。

    宣传系统里,宁玥一向强势,在省文明办开会之时,她批评人很直接,经常让人下不了台,也正因为这种性格,她在宣传系统就被人称为“宁中则”,或是宁夫人。

    听到姬粟明俊介绍,倒让侯卫东对宁玥刮目相看。

    正在想着宁玥的事情,新来秘书晏春平领导着组织部长易中达走了进来。

    侯卫东没有想到组织部长易中达会亲自过来,与易中达握手以后,吩咐晏春平道:“上青林手工茶。”

    喝了校生铁柄生送来的手工茶,易中达赞道:“现在市面上的名茶贵得吓人,其实还不如上青林的茶味好喝,凡是益杨人,都好这一口茶,更别说侯市长在青林镇工作过。”

    易中达来到沙州已经有些时间了,这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单独坐下来谈话。

    “易部长,有什么事吗?”

    “高建如今已是建委主任,不宜再继续担任南部新区一把手,组织部有几个建议人选,朱书记要求市政府分管领导提一提意见。”

    这事与沙州选拔干部的常例不太符合,侯卫东脑筯急速地转动起来,笑道:“易部长太客气了,打个电话我就过来,你还亲自跑一趟。”

    “这是应该的,南部新区是沙州经济发动机,选一把手一定要慎重。”

    看罢组织部的推荐意见,侯卫东心如明镜,道:“朱仁义同志经验丰富,是南部新区一把手的合适人选,组织部选的人很合适。”

    易中达收回了推荐意见,道:“既然侯市长没有意见,组织部就按正常程序进行了。”

    等到易中达离开,侯卫东琢磨道:“这事相当有意思,朱民生笼络我的意图未免太强了吧。”

    “易中达的话也很有意思,估计他心里认为提前与一位非常委副市长商议人事工作是非正常程序,因此才会脱口而出最后一句话。”他又想到:

    当天下午,召开了市委常委会,所有常委对组织部副部长朱仁义出任南部新区主任一职没有意见。

    隔了三天,在一个初春的暖阳,省委组织部将宁玥送到了沙州,宣布了省委的任命,当天晚上,省委组织部的几位同志参加了欢迎晚宴,宁玥以主人翁的姿态,发动了几个常委,将省委组织部几位同志全部喝醉。

    又过了两天,省委宣传部长亲自带了几个人来到了沙州,有了省委常委坐镇,朱民生醉。

第六百四十七章 人员配置(下)

    月第23章,距离章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昨夜醉酒,全勤奖泡汤,写书四年,居然没有拿到一次全勤奖,这是最靠近全勤奖的一次,呜乎!

    …………………………………………

    省委宣传部长有事要回岭西,在高速路口,与朱民生等人一同挥手告别。

    市委宣传部长粟明俊酒量一般,同朱民生一样,也有了几分酒意,有了酒意,胆子比平时大了些,道:“朱书记,今天酒喝得不少,我们到脱尘温泉与泡一泡,舒筋活血,解乏。”

    另外,粟明俊是多年的沙州市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与朱民生本是多年旧识,关系一直都还可以,这也是他敢于请冷面书记泡澡的重要原因之一。

    朱民生打了个嗝,道:“喝了酒,公众形象不太好。”

    粟明俊见朱民生没有断拒绝,知道有戏,道:“脱尘温泉贵宾间,环境挺封闭,我请侯市长安排一下,他在管南部新区。”

    “侯市长?”朱民犹豫了一下,道:“就他一个人,别安排其他人了。”他来到了沙州以后,很少参加私人活动,这是多年在省委组织部形成的习惯,但是到沙州担任市委书记以后,他感到了比省委组织部更大压力和历史责任,这让他不得不调整行为方式。

    自从朱民生来到沙州后,粟明俊便一直在琢磨他朱民生占将让侯卫东分管南部新区,这是朱民生拉拢周系人马的一个重要信号,因此他试探着提起了侯卫东,朱民生果然没有拒绝。

    侯东难得地早回到家里。从岳母家里接过了小ll人正玩得开心。他接到了粟明俊地电话。他为难地对小佳道:“朱书记有事找我?”

    小佳正玩得心。见老公又要出去。面有愠色。道:“怎么又要走。工作固然重要。你也得留点时间给我和女儿。你没有时间陪着女儿一天天长大。以后肯定要后悔地者说要遗憾。”

    “朱民生对一直有误解。现在主动伸出了橄榄枝。我怎么能不识趣。”

    小佳只是发发牢骚。并没有真地生气抱起小|:||:|。道:“亲一亲爸爸让爸爸早点回来。”

    小|:||:|抱着侯卫东地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奶声奶气地道:“爸爸。早点回来。你今天晚上要给我讲芭比地故事。”

    出门之际。他用餐巾纸擦干了脸上地口水中充满了温暖。

    侯卫东没有开那辆新奥迪,他开着蓝鸟车到了脱尘温泉。

    在路上给水平打了电话他准备最好的贵宾池,准备好水果还准备技术最好的按摩技师,他特意交待道:“别找女技师来找那位不喜欢说话的男技师。”

    水平在沙州地面上周旋了数年,侯卫东来泡澡,一般都是由高建打电话,今天亲自打来电话,而且再三叮嘱,他马上意识到十有**是朱民生来了,暗道:“侯卫东这人有意思,居然又和朱民生搞在了一起,还有五代冯道的本事。”

    冯道是五代时期政坛不倒翁,历史上总是被人嘲笑,水平是商人,他以利益为中心,对不倒翁冯道倒没有丝毫的鄙视,反而充满了赞赏。

    水平把经理叫到办公室,安排了房间以后,他来到温泉侧门,准备迎接市委书记,等了一会,一道雪白灯光射了过来,下车的人是侯卫东,他低声对水平道:“朱书记来泡澡,我赶紧准备好。”

    自己的判断完全正确,这让水平很有几分自得,他道:“侯市长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洗了澡,是否安排点夜宵。”

    侯卫东道:“可以安排,但是别上大鱼大肉,煮点皮蛋粥,弄点可口的小菜。”

    话未说完,两道雪白的车灯刺破了夜空,朱民生和粟明俊先后下了车。

    侯卫东把水平介绍给了朱民生,朱民生很矜持地与水平握了手,便走进了贵宾室。

    司机被请进了另外的池子,在贵宾池子的有朱民生、粟明俊、侯卫东和秘书赵诚义。脱掉了衣服的朱民生显得稍稍富态,在穿上衣服之时,他是冷峻的市委书记,可是脱下衣服以后,他就是平常的中年人。

    侯卫东从政这么多年,以前在上青林经常打曾宪刚送的沙包,回到了市里以后,沙包用不上了,他就弄了两个大铁哑铃,没有喝酒的时候,一直坚持在书房里锻炼,他脱出下外衣之时,肩膀、腹部还有着肌肉的模样。

    水池的墙上挂着温泉显示器,度的水温已经比人体要高了,三人钻进了水里,舒服得呲牙咧嘴。

    “侯市长,我把全市的经济命脉交给你了

    担子不轻。”朱民生是冷面部长,不习惯与人闲聊,境以后,他的酒意渐渐消了,不知不觉摆出了谈工作架式。

    侯卫东表态道:“感谢朱书记对小侯的信任,我会尽力将手里的工作做好。”

    朱民生又道:“南部新区发展得不太好,你有什么想法?”

    侯卫东当过开发区主任,对开发区情有独钟,当上副市长以后,对南部新区的发展有了初步思考,略略思忖,道:“南部新区的发展还是存在着问题,即是工业区也是新区,这是岭西大部分开发区的通病,目前还没有大的问题,可是这样就制约了以后的发展。”

    朱民生以前是纯粹的党务工作者,当了市委书记以后,他要对全市发展负责,这种角色转变让他必须比以前更加务实,听了侯卫东的说法,他道:“你说详细一些。”

    “南部新区处于个城市的下风口,如今工业区与生活区的功能不清,我的想法是将南部新区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真正的工业园区,在南部新区的最南端,另一个是目前南部新区的位置,沙州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朱民生点了点头,道:“在人会之时,人大代表的议案中就有相类似的提案,你的相法其实就是增加了一个工业园区。”

    侯卫东道:“如省政府在清理名不符实的工业园区,现在以工业园的名义征地有些难度,工业园不必单独建制,可以作为南部新区的二级机构,名字叫做南部新区工业园,但是实际上是独立操作。”

    “侯市长的想法很好,我本同意,不过这样的大政策,靠拍脑袋是不行的,你尽快委托专业机构,做出南部新区的规划,规划要有超前性。

    在州,有很多人看到了南部新区的问题,在不同场合也提过意见,只是他们的意见不能让核心领导听到并相信,所以他们的意见就只能是意见,而侯卫东的意见被朱民生听进了耳朵,意见就将变成沙州的政策。

    谈了一会南新区,朱民生又对粟明俊道:“粟部长,宣传工作你得抓紧一些,这些天的岭西日报没有出现沙州的新闻,这不是好现象,我们的新闻量即使不如省会,但是必须要超过铁州。”

    粟明俊道:“传部近期策划搞一个沙州花灯节,花灯是沙州传统,全省闻名,虽然现在没落了,完全可以发掘。”

    听了花灯节,朱民生立刻否定了,道:“你的思路是政府搭台,企业唱戏,不过花灯节这个题目太没有吸引力了,宣传部回去以后好好发掘,争取做出更有吸引力的题目。”

    侯卫东听到花灯节,也是很不以为然,不过沙州确实是一个平淡的普通城市,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四方宾朋,他一时也想不出比花灯这个民俗更好的题目。

    这时,按摩技师走了进来。

    侯卫东介绍道:“朱书记,这是脱尘温泉最好的技师,技术一流。”

    朱民生最反感异性按摩,见到进来的是男性技师,就矜持地点了点头,道:“那我试一试。”

    赵诚义比朱民生动作还快,爬上了池子,陪着朱民生去按摩。

    侯卫东和粟明俊泡在水里,只露出了两个黑脑袋,在白茫茫的水气中,若隐若现。

    侯卫东低声对另一个脑袋道:“朱书记可是冷面书记,怎么想着请他来泡澡。”

    “冷面书记也有七情六欲,而且在沙州这种新形势之下,他需要帮手,一个好汉还要三个人帮。”

    “让我来一起泡澡,肯定是粟部的建议,谢谢你。”

    粟明俊笑道:“卫东是做实事的人,我若是书记,肯定会让你发挥作用,朱书记以前对你有误解,是由于不了解你。”不过,这个理由只是表面的理由,他只是看到了朱民生对侯卫东委以了重任,因此敢提议邀请侯卫东。

    信任一个人,使用一个人,与其能否做事有关系,但是关系并不是太大,侯卫东仰在水面,透过水气看着威严的屋顶,又透过窗户看着屋外的寒冬,他想到了与自己深有隔阂的市长黄子堤。

    古人云,春江水暖鸭先知,如今与市委书记一起泡了澡,这件事就显得很有些意思。

    洗完了澡,温泉服务员端来了热气腾腾的菜稀饭,水平亲自端来了小笼包子。

    朱民生神情气爽地穿上衣服,看到了菜稀饭,对着水平的冷脸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第六百四十七章完)(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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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几个才能满足,一个,二个、三个,生命不息,风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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