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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逆党惊魂记

    ps:,稍后刷新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高凌山要冲过来砍人呢,正想着以死相拼,没想到高凌山扛着砍刀风一般从眼前跑了过去。高凌山跑的那叫一个快,就像后边有一头猛虎在追着他咬。高凌山刚离开,就有一帮子人陆陆续续的往外跑,他们理都不理小王等人,出了门各自散开,没入人群之中。

    小王当即就懵逼了,小八瞪着眼,哆哆嗦嗦的问道,“哥,这是咋回事儿,怎么都跑了,他们竟然不理我们,难道高凌山没认出我们来?”

    “不可能,高凌山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认不出我们来?”小王挠挠头,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高凌山为啥要跑,难道逆党又有新的阴谋?

    后门街头大槐树下,风自怜和苏瞻嘀嘀咕咕的,就在风自怜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情况的时候,对面文华楼就有了动静。只见十几个壮汉从后门溜出来,各自散开,慌里慌张的开始跑路。风自怜有些傻眼了,文华楼那边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啊,怎么无生老母教的人就跑出来了?

    掏出黑布扔给了苏瞻,“苏立言,你赶紧把脸蒙上,要是被人认出来,非把你砍死不可!”苏公子老老实实的蒙住脸,站在槐树底下,一副风姐姐忠实狗腿子的样子。

    让二人郁闷的是,那些人从大槐树前跑过,看都不看树下的人。风自怜实在搞不懂,瞅住机会拽住一名壮汉,“怎么回事儿?高凌山那边得手了?”

    “咦?风当家的?哎,别提了,计划取消了,高当家的从前门跑了。具体情况属下也不是太清楚,好像高当家的看到苏立言的人了,想来苏立言又有什么诡计,挖了陷阱,高当家的就让大家先撤出文华楼!”说完话,壮汉还朝着风自怜身后的蒙脸苏立言拱了拱手,苏公子赶紧学着样子拱手。

    等着壮汉跑得没影后,风自怜靠着大槐树,脸色古怪,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苏立言有个屁阴谋诡计,他看到高凌山,逃的比兔子还快。可是谁又能想到,高凌山竟然比苏立言还过分,连苏立言的面都没见到,就慌慌张张的领着人撤出文华楼。哎,看来高凌山真的是吃亏吃太多,都有心理阴影了。

    其实风自怜真有点小瞧高凌山了,如果看到苏公子的话,高凌山也就没那么怕了。只要看到苏公子,以高凌山的脾气,就算拼着丢半条命,肯定也要弄死苏公子的。就因为看不到人,这才怕的不要不要的,明知道苏立言在,却看不到他,能不害怕么?

    苏公子摸着下巴,颇有点自得的笑了起来,“哎,看来本公子挺唬人的啊,什么都没做,就把高凌山吓得屁滚尿流。风姐姐,话说我在无生老母教那边,值多少钱了?”

    风自怜翻个白眼,抬脚照着苏公子的腿踢了下,“你老值钱了,听说圣教教主罗汝炎亲口发下话,谁要能斩你狗头,黄金万两,美女十名,你是不是挺开心啊?”

    “咳咳.....罗汝炎,还真是看得起苏某人啊,对了,风姐姐,问你一个问题,罗汝炎是罗梦鸿的亲儿子吗?”

    “你问的是什么问题?这不是废话,罗汝炎当然是罗祖的亲生骨肉了,我以前听唐若离说过,罗祖一生有一儿一女,儿子罗汝炎掌圣教大权!”

    “一儿一女?那女儿呢,以前从没听人提起过罗梦鸿还有个女儿啊!”苏瞻顿时有点纳闷了,今天要不是听风自怜提起,还不知道这事儿呢。罗梦鸿的女儿隐藏的可真深,东厂和锦衣卫跟无生老母教斗了这么久,愣是不知道她的存在。

    “这我也不知道,好像罗汝炎最近也在找这个姐姐呢”整了整衣服,风自怜慢悠悠的往出口走去,“还没问你呢,你来南京不是参加老公爷寿辰的么,怎么又去浙江当官了?”

    “额,去浙江那是朝廷的命令,陛下亲口安排的差事,我也拒绝不得啊。老公爷的寿辰,顺便而已。话说风姐姐,你真不知道无生老母教的计划?”

    风自怜低着头,表情有点古怪,她似乎没有听到苏瞻的问题,喃喃自语的嘀咕着些什么。为何要来浙江呢?这个苏立言,虽然能折腾,可是到了浙江,也未必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伸手挠了挠风自怜的肩膀,苏瞻好奇道,“风姐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哎!”

    “听到了,之前不是说过嘛,我对袁老道的计划一点都不清楚,我来南京也是恰逢其会,本来是想做别的事情的。哪曾想正事还没做呢,先跑过来救你!”风自怜神情抑郁,并不想多谈,苏瞻也不会傻乎乎的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不过他还是很好奇,风自怜来南京想干嘛?

    走出小胡同,沿着长街溜达了没一会儿,就看到前边鸡飞狗跳的,原来是徐鹏举领着南京京营兵马前来救命了。徐鹏举忙着去文华楼剿匪,竟然没看到路旁的苏瞻,没奈何,苏瞻只好出面拽住了他,“徐兄,把人撤回去吧,那帮子逆党早跑没影了。”

    “跑了?他们为什么要跑?没道理啊!”徐鹏举瞪着眼睛,慢脑门问号,逆党集聚文华楼,显然是有什么计划,为何就跑了呢?跑了不要紧,自己率兵剿匪的愿望又要落空了。

    徐鹏举自小就有一个当将军的梦,他一直想像先祖一样率领千军万马,纵横沙场。可惜,身在南直隶,平日里太平盛世的,完全没有发挥的机会。要是在东南沿海吧,还能剿匪打个倭寇啥的,在南京城,真的是太无事可做了。好不容易逮住机会,逆党还跑了。

    苏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徐公子到底在想什么呢?为何一听到逆党逃跑,你就一脸的失望呢,是我看错了,还是你不正常?

    辞别徐鹏举,苏瞻跟着风自怜去了一家酒馆,为了说话方便,还特意弄了间包房。风自怜心情不怎么好,自从知道苏瞻要去浙江上任后,她就开心不起来。最近,风自怜一直忙别的事情,二人也没联系过,所以她也是刚知道苏瞻任浙江副按察使的事情。

    “风姐姐,现在这里没有旁人,可以说说你来南京做什么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苏瞻出声询问,风自怜便低头思考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见风自怜轻轻点了点头,“小弟弟,你这么想帮姐姐忙,是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姐姐告诉你哦,姐姐除了送你一个笑容,什么都给不了你。”

    “.....”苏公子砸吧砸吧嘴,苦着脸抄了口菜,这只狐狸精,真的是太难缠了。看来想占风姐姐便宜的想法是注定要破灭了,“风姐姐想什么呢,小弟不是那种人。”

    “那就行,姐姐就怕小弟弟你乱响呢,到时候姐姐一不小心,再做出点令人伤心的事情,那就不好了!”说着话,风自怜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地夹了夹。

    葱葱玉指,修长如玉,这玉手剪刀,有点可怕啊。

    顿了顿口,风自怜蹙着眉头说道,“小弟弟,姐姐的事情你还真能帮上忙,我来南京是查人贩子的。这些人贩子专门拐卖一些七八岁的小孩儿,姐姐之前打听到消息,这批人就在南京城内。只是,南京城这么大,我查了好多天,也没什么进展。”

    “人贩子?”苏瞻好奇不已的看了看风自怜,啥时候风姐姐管起这种事情来了?苏瞻很想问下,是不是亲近之人被拐走了,可风自怜明显不想谈这些,他也不能勉强。

    诺大的南京城,茫茫人海中,想要找一批人贩子,哪是那么好找的?专门拐卖七八岁的孩子,这种人贩子最可恨了。

    “风姐姐耐心等等,我想办法帮你查查,一有了消息就立刻通知你,哦,你住在什么地方?”

    风自怜点点头,将住的地方说了一下,随后又补充道,“记住,人贩子手底下有个叫金奎的,他最近刚从南边拐了几个孩子。”

    “金奎?记下了!”

    待到亥时初,苏瞻才跟风自怜分开,不知为何,这次和风自怜见面,总觉得这个女人心事重重,不复以前那般无法无天。该怎么说呢?就是风姐姐有点像良家少女了。

    找人贩子的事情,苏瞻并不担心,这种事儿找徐鹏举就行了。徐鹏举可是魏国公府嫡孙,又是南京城头号大纨绔,关系广的很,三教九流都有人讨好他。当然,苏瞻也有一点想法,拐卖七八岁孩子,还能干吗,无非是卖到青楼当歌妓,或者卖到戏院当**兔相公。世上总有那么一批人,不好女风好男风,尤其是养**,甚至成了一种时髦的行为。

    **,一般都是戏院,在南京城好多戏院都是挂羊头卖狗肉,说是戏院,其实就是提供兔相公服务的。

    ........

    另一边,高凌山逃出文华楼后,便悄悄地进了一处宅院。

    此时宅院房间里坐着一个魁梧壮汉,此人便是站在后门,把苏瞻吓得不轻的猛汉。壮汉手里并没拿着刀,而是用稻草扎着东西,没多久,手里就多了一只稻草编成的蝴蝶花。

    一个大男人,坐在位子上编蝴蝶花,想想都觉得诡异。不过,没人敢小瞧他,因为他便是无生老母教十大杀手排行第七的蝴蝶花孟亭侯。

    孟亭侯杀人,都会在死者身上留下一只稻草蝴蝶花,久而久之,便有了蝴蝶花的称号。

    堂堂第七杀手蝴蝶花,跟着高凌山去文华楼办事,结果啥事儿没干,灰溜溜的跑了回来,真的挺窝囊的。所以高凌山一进门,孟亭侯就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是说过了么?苏立言在那呢,苏立言是什么样的人,高某太清楚了,他恰巧出现在文华楼,肯定不是为了喝花酒的。”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呢?老高,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被吓破胆了?一听到苏立言三个字,就吓得不轻”孟亭侯语出嘲讽,可是他哪里知道,他连高凌山还不如呢,苏瞻和徐鹏举愣是从他眼前跑出去,他都没个反应。

    “哼,蝴蝶花,你说这种话,是因为你没跟苏立言打过交道,懒得跟你多说!”

    没多久,里屋就响起了袁囚忆的声音,“老高做的没错,既然事情有变,放弃计划是应该的。刚刚得到消息,不久前左军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突然有几百人去了文华楼那边。按照时间算,左军营抵达文华楼的时间,正好跟你们离开的时间错开。如果撤退的再晚一点,你们就被堵在文华楼了。”

    “这是真的?”孟亭侯手拿稻草,张着大嘴巴。

    “当然是真的,袁某想不通,苏立言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的?”袁囚忆皱着眉头,眼睛看了高凌山一眼。高凌山心里有点发毛,“袁老大,你不会怀疑我泄露消息吧?”

    “你慌什么,我有说是你么?此次计划乃是袁某亲自制定,知道的人就只有你我几个人,实在是奇怪!”

    “会不会是风自怜那只骚狐狸?”

    “不可能,风自怜虽然也在南京,但是她根本没参与这次计划,她好像也没心思掺和我们的事情!”袁囚忆苦笑着摇了摇头。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说,想多了也不好,明明很简单的事情,让袁囚忆给想复杂了。如果袁囚忆等人知道真相,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这事先不要管了,倒是那个苏立言,必须盯紧点了。圣王刚刚传来消息,让咱们先不要忙着对付苏立言,让他去浙江,等到了浙江,圣王有信心能让他死在浙江。”

    袁囚忆说完,高凌山就恶狠狠地点了点头,他可是太想让苏瞻死了。如果可以的话,真想立刻砍掉苏立言的狗头,可惜,姓苏的狡猾如狐,应对刺杀的经验也是相当丰富。

    孟亭侯编好一个蝴蝶花后,放在了桌子上,“袁老大,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第421章 快看,天上有烟花

    第421章快看,天上有烟花

    苏公子悍然出兵云城坊,抓了一群人贩子。不过接下来,就轮到苏瞻头疼了,草头班不光人贩子多,被贩卖的人口也多。草头班有两个大屋子,屋子里关着几十个**岁的孩子。当官兵赶到后,孩子们便哭闹成一片,弄得苏瞻一阵头大。

    没多久,浑身裹着黑袍的风自怜悄悄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苏瞻领着她来的门口,小声说道,“风姐姐,你瞅瞅,有你要找的人么?”

    风自怜在屋中慢慢搜寻,很快就拎着一男一女走了出来。两个孩子,都是**岁的年纪,脸上灰不溜秋的,小男孩更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见到苏瞻后,二人学着大人的样子,弯腰行了一礼,“谢谢苏哥哥,苏哥哥,你要替我们报仇,那个葫芦脸太坏了.....”

    葫芦脸?苏瞻稍微一想,便知道小男孩说的是谁了。那个葫芦脸不正是草头班当家的郝弥么?郝弥那脑袋上窄下宽,可不就像个葫芦?

    “咳咳,风姐姐,你要找的孩子都在吧?”苏瞻问了句,风自怜便轻轻点了点头,“这次要谢谢你了,若是我自己找,没有几天时间,恐怕找不到的。一切还好,那个葫芦脸最近好像要做笔大买卖,正在存货,否则,这俩孩子不知道被卖哪里去了呢。”

    “人找到了就好,咱们去审审那个葫芦脸”苏瞻展眉一笑,背着手威风凛凛的来到正屋,此时屋中跪着几个人贩子头目,徐鹏举抓着一根鞭子左右开弓,抽的这帮子人嗷嗷直叫唤。

    “瞧你们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偏偏不干人事,那么多孩子,你们也下得去手,本公子抽死你们”徐鹏举正义感爆棚,鞭子甩的啪啪作响,姿势优美。想来徐鹏举没事的时候经常玩鞭子,否则也不可能耍的这么顺溜。

    “哎哟......疼啊.....徐公子,你饶了我们吧,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就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放屁,你们连个屁都不是”徐鹏举照着葫芦脸就是一鞭子,抽的郝弥右半边脸立马就肿了起来。

    看徐鹏举发飙也挺有意思的,苏瞻和风自怜等人站在门口看热闹,一帮子人贩子被抽的东倒西歪,哀嚎不断。风自怜身后那对小男女忍不住蹦出来鼓掌,小女孩晃着马尾辫大声鼓气,“俊俊的哥哥,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俊俊的哥哥?徐鹏举脸上堆满笑容,这是谁家小妹妹,真会说话。手腕一抖,啪的一声,一鞭子抽在了郝弥脸上。

    一帮子人贩子被抽惨了,角落里两个小头目趴在地上一边抽抽一边发牢骚,“早就说最近不对劲儿,坊内突然多了那么多陌生人,神神秘秘的,肯定没安好心。可是老大不听啊.....现在倒好,被人家一锅烩了......”

    苏瞻就站在门口,离着两个头目不远,将二人的对话听得真真的。奇怪了,徐鹏举什么时候安排了这么多人,我怎么不知道?

    走到徐鹏举身边,苏瞻小声问道,“徐兄,你之前往云城坊安排了人手?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这些人?”

    “提前安排人手?”徐鹏举愣了下神,皱着眉头说道,“苏兄,你在说什么呢?一帮子人贩子而已,何须这般麻烦,还提前安排人手,不需要啊!”

    嗯,也对!

    苏瞻将那两个小头目提留过来,冷声问道,“你们刚才说云城坊来了许多陌生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啊.....这位公子,你怎么问我们啊,那些人不是你们安排的么?”两个小头目一脸懵逼,这下苏瞻和徐鹏举有有些好奇了。徐鹏举抖了抖手里的鞭子,黑着脸斥责道,“少废话,问你们什么,你们就答什么。”

    “额”两个小头目面面相觑,难道那些人不是朝廷的探子?也对哦,徐公爷家的嫡孙,想要搞一些人贩子,需要那么麻烦么?仔细回忆了一下,一名小头目低声叙述起来。

    大约五天前,就有许多人突然涌入云城坊,这些人有商队,有过路客,五花八门的。其他百姓或许对此不会在意,但是人贩子对这种事很敏感。一开始,人贩子还以为是某个帮派要搞事情,可很快他们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儿了。这些人住进云城坊后,深居简出,不惹事不闹事。

    这些人还运了几车东西进云城坊,人贩子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便偷偷摸摸的弄了点,结果一看,竟然是一堆破粉末。那粉末奇奇怪怪的,还散发着异味儿,人贩子便将那东西扔在了库房里。有小头目提醒过郝弥,但郝弥大大咧咧的,没当回事儿,可是没两天,这就出事儿了。

    郝弥其实也挺郁闷的,不记得自己得罪过徐公子啊,而且,也没人会蠢到动徐公子的人啊。可是,徐公子就是抄了他郝弥的老巢。

    苏瞻摸着下巴,满脑门的疑惑,他总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劲儿。如果不是在文华楼碰到了高凌山,也不会这么敏感,可自从刚碰到高凌山后,总觉得无生老母教要干点大事情。现在,苏公子碰到点怪异的事情,总会忍不住多想,也许是因为太过敏感了吧,不过还是查查比较好,“风姐姐,袁老道那些人的事情,你一点眉目都没有?”

    风自怜全身隐在黑袍之中,俏脸有些扭曲,正对付一群人贩子了,你这张口问袁老道的事情,这思维跳跃的是不是太快了?琢磨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只是听说袁老道有大计划,具体不是太清楚,不过想来应该不是文华楼的事情。”

    伸手拍了拍小头目的脑袋,苏瞻闷声道,“带我们去库房,千万别耍花招,否则把你千刀万剐了。”

    “.....这位公子,小的也没干什么大坏事,没必要吧”小头目脸色十分难看,我这是碰到什么人了,动不动就要剐人。都怪这张破嘴,要是不说那些话,也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没多久,便来到了草头班库房,木门打开后,就闻到一股子浓浓的霉味儿。这股子味道,熏得徐鹏举差点没晕过去,抬手扇了扇,捏着鼻子怒道,“这里就是库房?这特么不是茅房?”

    说完话,徐鹏举便踹了那小头目一脚。小头目觉得很冤枉,库房这熊样子也不怪我啊,我们可是一群人贩子,哪会打理什么库房,总之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往里边扔,久而久之都快成垃圾堆了。在苏瞻和徐鹏举的威胁下,小头目硬着头皮进屋,翻箱倒柜,好半天提着一个小袋子走出来。

    将小袋子放在地上,小头目垂着头说道,“就是这玩意儿,当时弄来后,觉得没用,全放在库房了。”

    解开布袋,苏瞻就闻到一股臭鸡蛋味儿,伸手捻了捻,脸色顿时就变了。风自怜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徐鹏举也是博学多才,二人蹲在旁边,小声嘀咕,“这是硫磺?也不像啊!”

    “这不是硫磺,而是加工后的硫磺和磷,这种粉末硫磺和磷融合在了一起,如果做成火药的话,比常见的火药威力大一倍!”

    “啥?”徐鹏举脸色动容,这个时候,他也觉察到事情不对劲儿了,火药,可是朝廷严格管制的东西。如今云城坊突然涌进来大批陌生人,还有硫磺和磷的混合物,他们想干嘛?

    苏瞻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儿,从秦淮河畔一路走过来,他也做过观察。云城坊并不是什么繁华地段,外人来秦淮河畔,很少有人会选择住在云城坊的。

    哎,恐怕是要出事儿了。火药,袁囚忆,几乎本能的将这两者联系在了一起,再想到袁囚忆所谓的大计划,苏公子就有点肝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撞破了无生老母教的阴谋,如果是的话,那自己跟逆党也太有缘分了。

    云城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大动干戈?苏瞻想不通,不过徐鹏举却想通了,他沉着眉头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苏兄,我们得尽快去一趟西边,这云城坊若说有什么重要的地方,就只有西边的兵仗局了,那里可是存着许多新制造出来的军械。”

    “什么?有没有搞错?兵仗局这么重要的地方,竟然放在云城坊?”

    “苏兄,你有所不知,兵仗局附近是有右军营驻守的,只是最近京营大操练,临时调到了城郊。逆党如果想对兵仗局下手,最近几天就是好机会,哼,这些逆党,还真是无孔不入!”

    “原来如此”苏瞻拉住徐鹏举,嘴角浮现一丝坏笑,“徐兄,不要着急,我们这样贸贸然的前往兵仗局,恐怕逆党会有防备,搞不好还会逼着逆党提前行动。”

    苏瞻让徐鹏举附耳过来,小声嘀咕一番,没多久,徐鹏举便将郝弥等人集中起来。徐鹏举提着鞭子,不慌不忙的说道,“诸位,别说本公子不给你们机会啊,这样吧,咱们做个游戏。本公子会将你们放出草头班,你们立刻去逃命,记住,逃的一定要快哦,一旦被抓住,可是会挨鞭子的。”

    “.......”郝弥等人全都有点晕晕的,徐公子到底要干嘛?放我们走?开玩笑的吧?多大年纪了,还玩捉迷藏?

    很快,郝弥等人就知道徐鹏举不是开玩笑了,士兵们立刻替他们松绑,还自动让开了路。一看到这个情况,人贩子们也顾不得上多想了,管徐公子是不是开玩笑了,先跑出去再说。

    一时间,人贩子仓皇逃出草头班,一离开草头班,这群人贩子四下逃窜。总之,大家千万别往一个方向跑,谁被抓到算谁运气背。

    人贩子一出逃,上百名士兵也在云城坊闹腾起来,双方撒丫子你追我赶,将整个云城坊搞得鸡飞狗跳。

    苏瞻伸个懒腰,冲徐鹏举使了个眼色,“徐兄,接下来该咱们行动了,嘿嘿,准备好了么,今晚要给逆党一个深刻的记忆。”

    此时苏瞻和徐鹏举一身小兵罩甲,再加上脸上灰不溜秋,不站脸前,根本认不出他们来。

    苏瞻二人随着人群离开草头班,风自怜则带着两个孩子消失在暗处,她可不能掺和这事儿。身边带着两个孩子,一旦被袁囚忆的人认出来,那麻烦就大了。

    宅院里,听着外边突然闹哄哄的,袁囚忆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回事儿,为何突然这般吵闹?”

    “好像人贩子们在四处逃窜,官兵正忙着抓人呢!”

    “别管这些,盯紧苏立言,他现在在哪儿?”

    “在草头班院子里呢,没见他出来!”

    袁囚忆长长的松了口气,看来苏立言并没看出什么破绽啊,可是为何心中还是有点隐隐的不安呢,难道是自己太紧张了?

    西面兵仗局,南京兵仗局始建于元朝末年,乃是张士诚请高人建造,后来太祖皇帝又下令扩建。至弘治年间,南京兵仗局集研发、制造为一体,作用比北直隶兵仗局还要大。兵仗局有着许多新式武器,更有着很多匠人,如此重要的地方,自然是防卫严密。四周墙壁又高又厚,里边还有上百名守卫,若有人想从外边攻进来,难度非常大。

    戌时中旬,由于今天是中秋节,天色又晚,匠人以及吏员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兵仗局,整个兵仗局看上去安静异常。

    此时,兵仗局班房下边,有着一丝擦擦声。不知什么时候,班房下边多了一条暗道,此时暗道中站着四名鬼鬼祟祟德男子。

    “老刘,什么时辰了?”

    “戌时中旬了!”

    “差不多了,点火吧,点完火,赶紧撤,袁道长还等着我们这边的动静呢!”

    老刘拿出火折子,弯腰点燃了药捻,随后,四名壮汉慌慌张张得离开了密道。

    “轰.....轰.....”

    一阵巨响,震彻天际,整个云城坊都轻轻摇晃起来,兵仗局上空犹如爆开了一朵硕大的火云,绚烂夺目。

    秦淮河畔,画舫云集,姑娘们全都朝云城坊望去。

    “快看,好大一朵烟花!”

    “是啊是啊,好像是云城坊那边,到底是谁放的,烟花好漂亮!”

    某处宅院里,袁囚忆站起身,眼中精光四射,终于要开始了么?

第422章 一切都是缘分

    第422章一切都是缘分

    一朵硕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整条秦淮河都震惊了,大家都很好奇,云城坊那边哪位财主这么大手笔,弄如此大的烟花。不过云城坊的百姓就很恐慌了,这特么不是烟花好不好,你家放烟花还带这么大响动,那一声巨响,大地都跟着摇晃起来。呼呼,这是要出事儿啊,聪明的百姓关紧房门,这个时候还是别冒头的好。

    巨响从兵仗局方向传来,当火光冲天时,隐藏的暗处的人开始朝兵仗局集结。孟亭侯扛着刀一马当先,他哈哈大笑道,“袁老大神机妙算,这一把火,不仅炸飞了兵仗局防守力量,还炸开了一条缺口,兄弟们,目标兵仗局,把所有能抢走的东西全部搬走。”

    孟亭侯一声令下,十几个无生老母教信徒嗷嗷直叫,呼啦啦朝着兵仗局跑去。孟亭侯提着刀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觉得好像缺了点啥,回头看了看,就发现高凌山蹲在墙角处,面色痛苦。看到高凌山这个样子,孟亭侯皱眉道,“老高,你怎么了?”

    “估计是昨天吃坏肚子了,闹腾的厉害,我得去解决下,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去帮忙!”高凌山捂着肚子,佝偻着身子往暗处走去。

    孟亭侯冲着高凌山的背影,不屑的吐了口唾沫,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这个时候闹肚子。面对孟亭侯的嘲讽,高凌山毫无反应,一直等到孟亭侯走远后,方才站直身子。此时高凌山脸上毫无痛苦之色,眉毛上挑,哪有半点拉肚子的样子?

    “哼,这个蝴蝶花,还真是个蠢货,就知道打打杀杀的。你们先过去吧,要是有什么事儿,那也是你们倒霉,高某人先观望一下。”

    其实,高凌山并不是胆小怕事的人,相反,他胆子很大。可是,这次面对的是苏立言,不知为何,自从碰到苏立言后,心里就一直在打鼓,总觉得苏立言有什么阴谋诡计。以前吃过太多亏了,不得不小心一点,总之,多留个心眼没坏处。苏立言跑到文华楼搅和一番,现在又跑到云城坊,真要说苏立言是来抓人贩子的,骗谁呢?反正高凌山是不信的。

    另一边,蝴蝶花带着人冲向兵仗局,此时整个兵仗局东面班房都被炸成了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蝴蝶花到了没多久,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不少人,足有上百逆党集中在一起,朝着兵仗局内部冲去。一开始很顺利,兵仗局的人似乎也被震天响的火药爆炸给吓傻了,再加上班房被炸,肯定死了不少人,所以一直晕过东南方向的作坊,才遭到零星的抵抗。

    可惜,逆党人多势众,又是准备充分,反观兵仗局守卫人员,人少势微,只能节节败退。都快冲到最里边了,抵抗力量居然如此微弱,看来刚才那一声巨响,大部分守卫都埋在班房里了吧?哈哈,袁老大真的是算无遗策。中秋佳节,不当值的守卫肯定躲在班房喝酒吃肉瞎乐呵,这个时候埋上一堆火药,砰地一声,全都上天了。

    “杀进去,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烧掉。不要耽搁时间,半个时辰内南京守备营的兵马就会赶过来”孟亭侯虽然很兴奋,但还没失去理智,他知道此战一定要速战速决,一旦被人缠住,那就要被别人包饺子了。

    兵仗局北侧内门,这里是拱卫兵仗局库房的最后一道屏障了,只要攻破这道门,那兵仗局就是彻底敞开怀抱,予取予夺了。孟亭侯一马当先,经过一番努力,内门终于被撞开了,逆党蜂拥而入,可是冲进内院后,所有的逆党全都愣在了当场。

    明亮的月光下,几乎能看到库房的牌子,可是屋檐下坐着一个人。那人身着普通士兵罩甲,手里拿着把刀,只是此人唇红齿白,相貌俊朗,根本不像个兵丁,倒像是戏园子里的兔相公。如果仅仅是一个人,根本没什么可怕的,可关键是这人身后站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

    孟亭侯冲进来后,看着库房前的士兵,心头狂跳。瞧人数,足有六十人之多了吧,看装束应该是兵仗局守卫。怎么会这么多守卫?他们应该死在班房中了啊。还有,这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小兵又是谁?孟亭侯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他也感觉到意思不对劲儿了。可具体哪里出了问题,他又想不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不应该在班房中么?”孟亭侯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可已经攻到库房门口了,再灰溜溜的撤出去,如何能甘心?出口询问的时候,他朝着旁边的人悄悄地使了个眼色,为今之计,只有强攻。

    坐在椅子上的小兵慢慢站起身,双手微微上抬,柔弱无力的晃了晃手里的刀,“哎,还是让本公子替你解答下疑惑吧。你只是炸了班房而已,至于班房中的守卫,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离开了房间,所以,你炸了班房,并没有炸死人。哦,能想出这种主意的,又将火药利用的如此好,应该只有袁囚忆了吧,告诉本公子,袁老道在哪里?”

    “嗯?”孟亭侯大惊失色,他瞳孔一缩,额头青筋跳了出来。班房里的人竟然提起撤了出来,怪不得库房门前会有这么多守卫。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居然连袁老大都猜出来了,“你到底是谁?为何对我圣教的事情如此清楚。”

    “......你们无生老母教不是一直想着杀本公子的么?可笑,本公子站在你面前,你居然不认得。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苏瞻苏立言是也!”

    “什么?”孟亭侯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这个年轻人就是苏立言?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苏立言在忙着抓人贩子么,怎么又跑到兵仗局来了?孟亭侯想的脑袋有点疼,他不是袁囚忆,更不是风自怜,脑瓜子比较直,想得太多,就容易脑袋发懵。握紧钢刀,孟亭侯一脸警惕的咬紧牙,“苏立言?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知道圣教的计划?”

    苏瞻心头暗笑,嘿嘿,肯定不能实话实说的,难道告诉孟亭侯,老子命好,抓个人贩子都能凑巧碰到你们逆党行凶?亦或者说,一切都是缘分?虽然,确实是缘分,但绝对不能说实话的。将刀杵在地上,嘴角一撇,颇为不屑的冷笑道,“你以为你们做的很神秘么?本公子想知道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告诉我。”

    孟亭侯有些不甘心的瞪着眼睛,内奸,绝对有内奸。从苏立言的话语中就可以听出来,要是没有内奸,就特么见鬼了。知道这个计划的,只有极少数几个人,南京方面,就袁老大、高凌山和他孟亭侯清楚具体计划。到底谁是内奸?一定是高凌山,怪不得那家伙临进攻的时候闹肚子。怪不得之前自己就觉得奇怪,高凌山也不是那种临阵退缩的人,现在想想,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他知道会进攻不力,所以,果断不钻这个陷阱。

    高凌山,我曰你姥姥,孟某人要是能活着回去,必让你好看。

    “苏立言,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们的目标是班房?”

    “哼,如果不炸掉班房,削弱守卫力量,就凭你们逆党那点能耐,能在守备营士兵抵达前攻破库房?而且啊,就算料错了也没关系啊,管你们对哪里动手了,反正,本公子只要带着所有人守住库房就行了。只要你们不动库房,其他地方,随你们折腾。”

    苏公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这番话落在孟亭侯耳朵里,犹如十万匹草泥马在奔腾。对啊,守库房就行了啊,因为圣教就是冲着库房来的,所以炸哪里也不会炸库房。库房这个地方,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对面的苏立言文文弱弱,看上去毫无杀伤力,偏偏给人一种沉重的压力。孟亭侯心有不甘的苦笑道,“那一开始你们为什么不抵挡?”

    苏瞻不屑的嗤笑一声,“笨蛋,如果一开始就全力抵挡,暴露实力,你肯定会发现不对劲儿,扭头跑掉,那本公子岂不是亏了?哼哼,现在,你们深入兵仗局,想要离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苏瞻话音刚落,小王将一支响箭射向天空,随后逆党后方传来亦真真杀声,留守后方的逆党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听到身后的杀声,孟亭侯脸色都白了,完蛋,这下要被包饺子了。可笑他孟亭侯勇猛一声,结果却死在了别人的陷阱中,不甘心啊。这个时候,孟亭侯面临着两个选择,一个是一鼓作气攻破库房,拼着全军覆没将库房夷为平地。另一个选择就是转身向后,集中所有力量杀出一条缺口,能逃几个是几个。

    孟亭侯脑子不灵光,但关键时刻做事一根筋,很果断,他立马抽身往回退,大声吼道,“兄弟们,咱们中了敌人的陷阱,趁着口袋还没扎进,大家随我反身杀回去。杀出缺口,逃出生天。无生老母,赐我力量,烈火熊熊,唯愿永恒!”

    周围的逆党全都跟着孟亭侯大声吼了起来,“无生老母,赐我力量,烈火熊熊,唯愿永恒!杀.....杀......杀......”

    孟亭侯带着人反身猛冲猛打,一副拼命的架势。这下苏公子有点高兴不起来了,没想到孟亭侯这个二愣子关键时刻还会动脑子。如果孟亭侯猛攻库房,苏瞻一点都不怕,只要稍微守上半个时辰,待大军一到,还不是砍瓜切菜?可孟亭侯带着人往后杀,玩破釜沉舟,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苏瞻可是知道那所谓的后路大军是啥玩意,那就是徐鹏举率领的上百名左军营士兵,别看口号叫得响亮,人数并不多。想要彻底封死逆党的退路,那无异于痴心妄想。

    “小王,你去通知下徐公子,阻拦半柱香时间,然后放开缺口,让逆党逃命吧。逆党一个个抱着必死之心,硬拼,绝非上策!”

    一切如苏瞻所料,当孟亭侯带着人杀回来后,徐鹏举这边的压力立刻增加了许多。库房那边的守卫不能动,兵仗局最核心的地方就是库房,一旦守卫离开,逆党若有后手,那库房可就是送给逆党了。厮杀了一会儿,徐鹏举额头上就开始冒冷汗了。

    这帮子逆党真难缠,一个个跟吃了药似的,打就打吧,还一边打一边喊口号。

    什么无生老母,什么熊熊烈火?这特么头疼啊......

    小王好不容易找到了徐鹏举,气喘吁吁的将苏瞻的意见说了一遍。虽然不知道苏瞻打什么鬼主意,但徐鹏举还是很听话的让出了一条缺口。

    缺口一开,孟亭侯带着四十多名残余人员疯狗一般往外冲去,这个时候,啥也别想了。逆党可不会有什么殿后的想法,殿后,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情。总之,谁跑得慢谁遭殃。

    徐鹏举来到库房外,急吼吼的问道,“苏兄,我那边还能坚持一会儿,你怎么如此着急放开缺口?”

    “逆党的架势你没看到么?咱们手里有多少人,你比谁都清楚,真要硬拼,未必讨得到便宜。你放心吧,逆党就算逃出兵仗局,也逃不出云城坊!”

    徐鹏举顿时就反应过来了,当即冲苏瞻竖了根大拇指。

    自己早就让人去通知守备营了,以守备营的行军速度,就算爬也该爬到云城坊外围了。守备营抵达云城坊后,干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布防各个路口,好包饺子。

    苏瞻捏着下巴,脸上浮现出坏坏的笑,“而且啊,那蝴蝶花现在认定逆党内部有内奸了,让他回去狗咬狗不是挺好的?说不准,能咬出点意外收获呢!”

    徐鹏举当即就蒙圈了,就这么点时间,你就琢磨出这么多弯弯绕来。哎,逆党也是惨,怎么就碰到苏立言了?

    苏瞻和徐鹏举其实都知道,这次能破坏逆党的计划,纯属是踩了狗屎运。可是逆党不清楚啊,尤其是差点死在兵仗局的蝴蝶花。

    另一边,孟亭侯逃出兵仗局后,双眼恨恨的喷着火。

    高凌山,等老子回去,你就死定了。

第423章 盐引

    ps:,稍后刷新!

    不过云城坊的百姓就很恐慌了,这特么不是烟花好不好,你家放烟花还带这么大响动,那一声巨响,大地都跟着摇晃起来。呼呼,这是要出事儿啊,聪明的百姓关紧房门,这个时候还是别冒头的好。

    巨响从兵仗局方向传来,当火光冲天时,隐藏的暗处的人开始朝兵仗局集结。孟亭侯扛着刀一马当先,他哈哈大笑道,“袁老大神机妙算,这一把火,不仅炸飞了兵仗局防守力量,还炸开了一条缺口,兄弟们,目标兵仗局,把所有能抢走的东西全部搬走。”

    孟亭侯一声令下,十几个无生老母教信徒嗷嗷直叫,呼啦啦朝着兵仗局跑去。孟亭侯提着刀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觉得好像缺了点啥,回头看了看,就发现高凌山蹲在墙角处,面色痛苦。看到高凌山这个样子,孟亭侯皱眉道,“老高,你怎么了?”

    “估计是昨天吃坏肚子了,闹腾的厉害,我得去解决下,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去帮忙!”高凌山捂着肚子,佝偻着身子往暗处走去。

    孟亭侯冲着高凌山的背影,不屑的吐了口唾沫,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这个时候闹肚子。面对孟亭侯的嘲讽,高凌山毫无反应,一直等到孟亭侯走远后,方才站直身子。此时高凌山脸上毫无痛苦之色,眉毛上挑,哪有半点拉肚子的样子?

    “哼,这个蝴蝶花,还真是个蠢货,就知道打打杀杀的。你们先过去吧,要是有什么事儿,那也是你们倒霉,高某人先观望一下。”

    其实,高凌山并不是胆小怕事的人,相反,他胆子很大。可是,这次面对的是苏立言,不知为何,自从碰到苏立言后,心里就一直在打鼓,总觉得苏立言有什么阴谋诡计。以前吃过太多亏了,不得不小心一点,总之,多留个心眼没坏处。苏立言跑到文华楼搅和一番,现在又跑到云城坊,真要说苏立言是来抓人贩子的,骗谁呢?反正高凌山是不信的。

    另一边,蝴蝶花带着人冲向兵仗局,此时整个兵仗局东面班房都被炸成了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蝴蝶花到了没多久,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不少人,足有上百逆党集中在一起,朝着兵仗局内部冲去。一开始很顺利,兵仗局的人似乎也被震天响的火药爆炸给吓傻了,再加上班房被炸,肯定死了不少人,所以一直晕过东南方向的作坊,才遭到零星的抵抗。

    可惜,逆党人多势众,又是准备充分,反观兵仗局守卫人员,人少势微,只能节节败退。都快冲到最里边了,抵抗力量居然如此微弱,看来刚才那一声巨响,大部分守卫都埋在班房里了吧?哈哈,袁老大真的是算无遗策。中秋佳节,不当值的守卫肯定躲在班房喝酒吃肉瞎乐呵,这个时候埋上一堆火药,砰地一声,全都上天了。

    “杀进去,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烧掉。不要耽搁时间,半个时辰内南京守备营的兵马就会赶过来”孟亭侯虽然很兴奋,但还没失去理智,他知道此战一定要速战速决,一旦被人缠住,那就要被别人包饺子了。

    兵仗局北侧内门,这里是拱卫兵仗局库房的最后一道屏障了,只要攻破这道门,那兵仗局就是彻底敞开怀抱,予取予夺了。孟亭侯一马当先,经过一番努力,内门终于被撞开了,逆党蜂拥而入,可是冲进内院后,所有的逆党全都愣在了当场。

    明亮的月光下,几乎能看到库房的牌子,可是屋檐下坐着一个人。那人身着普通士兵罩甲,手里拿着把刀,只是此人唇红齿白,相貌俊朗,根本不像个兵丁,倒像是戏园子里的兔相公。如果仅仅是一个人,根本没什么可怕的,可关键是这人身后站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

    孟亭侯冲进来后,看着库房前的士兵,心头狂跳。瞧人数,足有六十人之多了吧,看装束应该是兵仗局守卫。怎么会这么多守卫?他们应该死在班房中了啊。还有,这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小兵又是谁?孟亭侯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他也感觉到意思不对劲儿了。可具体哪里出了问题,他又想不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不应该在班房中么?”孟亭侯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可已经攻到库房门口了,再灰溜溜的撤出去,如何能甘心?出口询问的时候,他朝着旁边的人悄悄地使了个眼色,为今之计,只有强攻。

    坐在椅子上的小兵慢慢站起身,双手微微上抬,柔弱无力的晃了晃手里的刀,“哎,还是让本公子替你解答下疑惑吧。你只是炸了班房而已,至于班房中的守卫,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离开了房间,所以,你炸了班房,并没有炸死人。哦,能想出这种主意的,又将火药利用的如此好,应该只有袁囚忆了吧,告诉本公子,袁老道在哪里?”

    “嗯?”孟亭侯大惊失色,他瞳孔一缩,额头青筋跳了出来。班房里的人竟然提起撤了出来,怪不得库房门前会有这么多守卫。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居然连袁老大都猜出来了,“你到底是谁?为何对我圣教的事情如此清楚。”

    “......你们无生老母教不是一直想着杀本公子的么?可笑,本公子站在你面前,你居然不认得。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苏瞻苏立言是也!”

    “什么?”孟亭侯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这个年轻人就是苏立言?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苏立言在忙着抓人贩子么,怎么又跑到兵仗局来了?孟亭侯想的脑袋有点疼,他不是袁囚忆,更不是风自怜,脑瓜子比较直,想得太多,就容易脑袋发懵。握紧钢刀,孟亭侯一脸警惕的咬紧牙,“苏立言?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知道圣教的计划?”

    苏瞻心头暗笑,嘿嘿,肯定不能实话实说的,难道告诉孟亭侯,老子命好,抓个人贩子都能凑巧碰到你们逆党行凶?亦或者说,一切都是缘分?虽然,确实是缘分,但绝对不能说实话的。将刀杵在地上,嘴角一撇,颇为不屑的冷笑道,“你以为你们做的很神秘么?本公子想知道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告诉我。”

    孟亭侯有些不甘心的瞪着眼睛,内奸,绝对有内奸。从苏立言的话语中就可以听出来,要是没有内奸,就特么见鬼了。知道这个计划的,只有极少数几个人,南京方面,就袁老大、高凌山和他孟亭侯清楚具体计划。到底谁是内奸?一定是高凌山,怪不得那家伙临进攻的时候闹肚子。怪不得之前自己就觉得奇怪,高凌山也不是那种临阵退缩的人,现在想想,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他知道会进攻不力,所以,果断不钻这个陷阱。

    高凌山,我曰你姥姥,孟某人要是能活着回去,必让你好看。

    “苏立言,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们的目标是班房?”

    “哼,如果不炸掉班房,削弱守卫力量,就凭你们逆党那点能耐,能在守备营士兵抵达前攻破库房?而且啊,就算料错了也没关系啊,管你们对哪里动手了,反正,本公子只要带着所有人守住库房就行了。只要你们不动库房,其他地方,随你们折腾。”

    苏公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这番话落在孟亭侯耳朵里,犹如十万匹草泥马在奔腾。对啊,守库房就行了啊,因为圣教就是冲着库房来的,所以炸哪里也不会炸库房。库房这个地方,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对面的苏立言文文弱弱,看上去毫无杀伤力,偏偏给人一种沉重的压力。孟亭侯心有不甘的苦笑道,“那一开始你们为什么不抵挡?”

    苏瞻不屑的嗤笑一声,“笨蛋,如果一开始就全力抵挡,暴露实力,你肯定会发现不对劲儿,扭头跑掉,那本公子岂不是亏了?哼哼,现在,你们深入兵仗局,想要离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苏瞻话音刚落,小王将一支响箭射向天空,随后逆党后方传来亦真真杀声,留守后方的逆党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听到身后的杀声,孟亭侯脸色都白了,完蛋,这下要被包饺子了。可笑他孟亭侯勇猛一声,结果却死在了别人的陷阱中,不甘心啊。这个时候,孟亭侯面临着两个选择,一个是一鼓作气攻破库房,拼着全军覆没将库房夷为平地。另一个选择就是转身向后,集中所有力量杀出一条缺口,能逃几个是几个。

    孟亭侯脑子不灵光,但关键时刻做事一根筋,很果断,他立马抽身往回退,大声吼道,“兄弟们,咱们中了敌人的陷阱,趁着口袋还没扎进,大家随我反身杀回去。杀出缺口,逃出生天。无生老母,赐我力量,烈火熊熊,唯愿永恒!”

    周围的逆党全都跟着孟亭侯大声吼了起来,“无生老母,赐我力量,烈火熊熊,唯愿永恒!杀.....杀......杀......”

    孟亭侯带着人反身猛冲猛打,一副拼命的架势。这下苏公子有点高兴不起来了,没想到孟亭侯这个二愣子关键时刻还会动脑子。如果孟亭侯猛攻库房,苏瞻一点都不怕,只要稍微守上半个时辰,待大军一到,还不是砍瓜切菜?可孟亭侯带着人往后杀,玩破釜沉舟,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苏瞻可是知道那所谓的后路大军是啥玩意,那就是徐鹏举率领的上百名左军营士兵,别看口号叫得响亮,人数并不多。想要彻底封死逆党的退路,那无异于痴心妄想。

    “小王,你去通知下徐公子,阻拦半柱香时间,然后放开缺口,让逆党逃命吧。逆党一个个抱着必死之心,硬拼,绝非上策!”

    一切如苏瞻所料,当孟亭侯带着人杀回来后,徐鹏举这边的压力立刻增加了许多。库房那边的守卫不能动,兵仗局最核心的地方就是库房,一旦守卫离开,逆党若有后手,那库房可就是送给逆党了。厮杀了一会儿,徐鹏举额头上就开始冒冷汗了。

    这帮子逆党真难缠,一个个跟吃了药似的,打就打吧,还一边打一边喊口号。

    什么无生老母,什么熊熊烈火?这特么头疼啊......

    小王好不容易找到了徐鹏举,气喘吁吁的将苏瞻的意见说了一遍。虽然不知道苏瞻打什么鬼主意,但徐鹏举还是很听话的让出了一条缺口。

    缺口一开,孟亭侯带着四十多名残余人员疯狗一般往外冲去,这个时候,啥也别想了。逆党可不会有什么殿后的想法,殿后,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情。总之,谁跑得慢谁遭殃。

    徐鹏举来到库房外,急吼吼的问道,“苏兄,我那边还能坚持一会儿,你怎么如此着急放开缺口?”

    “逆党的架势你没看到么?咱们手里有多少人,你比谁都清楚,真要硬拼,未必讨得到便宜。你放心吧,逆党就算逃出兵仗局,也逃不出云城坊!”

    徐鹏举顿时就反应过来了,当即冲苏瞻竖了根大拇指。

    自己早就让人去通知守备营了,以守备营的行军速度,就算爬也该爬到云城坊外围了。守备营抵达云城坊后,干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布防各个路口,好包饺子。

    苏瞻捏着下巴,脸上浮现出坏坏的笑,“而且啊,那蝴蝶花现在认定逆党内部有内奸了,让他回去狗咬狗不是挺好的?说不准,能咬出点意外收获呢!”

    徐鹏举当即就蒙圈了,就这么点时间,你就琢磨出这么多弯弯绕来。哎,逆党也是惨,怎么就碰到苏立言了?

    苏瞻和徐鹏举其实都知道,这次能破坏逆党的计划,纯属是踩了狗屎运。可是逆党不清楚啊,尤其是差点死在兵仗局的蝴蝶花。

    另一边,孟亭侯逃出兵仗局后,双眼恨恨的喷着火。

第424章 井边死尸

    ps:,稍后刷新

    兵仗局那边突然杀声震天,让袁囚忆感受到一丝隐隐的不安,按照正常情况,兵仗局不应该有如此强大的抵抗力量了啊。袁囚忆这边犯嘀咕,外边的高凌山更是慌得不行,兵仗局那边抵抗强烈,他就感觉到不对劲儿了,就想着要不要找条离开云城坊的路。按照以前跟苏立言接触的经验看,姓苏的做事情,往往是狡诈多端,谋定而后动。既然兵仗局那边有了应对,那后边肯定还有别的动作。

    高凌山沿着云城坊小路往北走,还没走到路口,就看到十几名守备营士兵急匆匆的冲过来。看到这些士兵,高凌山那张脸顿时就黑了,苏立言果然是早有准备啊。这个时候往外跑,无异于往官兵怀里撞,没办法,高凌山只好悄悄地退回去,没多久便推开了院门。

    “袁老大,事情不好了,有大批官兵出现在云城坊四周,现在各处路口已经被官兵堵住了!我觉得,咱们还是......”

    “还是你老母”高凌山还没说完话,旁边就传来一声爆喝,紧接着一把砍刀照着高凌山的肩头就剁了下来。高凌山本能的往侧面一躲,看看躲过一刀,不过刀刃贴着衣服砍下,擦破了一层皮。高凌山心下冷汗直冒,幸亏躲得够快,再慢一点,这条胳膊就保不住了。好不容易回过神后,高凌山这才看清楚下手之人,“孟亭侯,你是新疯了不成,老子是高凌山!”

    “高凌山?孟某人砍的就是你”孟亭侯提着刀,刀上的血迹还没干,显然之前刚刚斯杀过。此时,孟亭侯双眼喷火,面目狰狞,“袁老大,苏立言提前调走了班房的守卫,又在库房布下重兵等着我们。还装作抓人贩子,将上百兵丁埋伏在兵仗局外边。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一定是有内奸通风报信,否则苏立言怎么可能知晓我们的计划?这次损失惨重,全都怪这个内奸。而内奸,不是别人,就是高凌山.....”

    袁囚忆神色不为所动,依旧是一脸的冷淡,“孟亭侯,你为什么如此确定高凌山就是内奸呢?”

    “袁老大,你有所不知,马上就要进攻兵仗局的时候,高凌山居然借口肚子疼去了后边。当时我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可是后来一想,苏立言有埋伏,高凌山就拉肚子,是不是太巧了?”很快,孟亭侯又冷笑着补充了一句,“而且,我看高凌山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拉肚子的。”

    袁囚忆顿时就邹起了眉头,这下高凌山就有些怕了。就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着实太可疑了。可是,高某人真的不是内奸啊,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袁囚忆似乎也是神色阴晴不定,真要打起来,可不是袁囚忆的对手啊,“袁老大,高某人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谁都了解,说我投靠了苏立言,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袁囚忆面上不做表示,心里却想了许多。高凌山会是内奸么?想了想,还是觉得可能性并不大,但高凌山的所作所为,又实在太像内奸了,“老高,别说袁某补给你机会,你好好解释一下,为何要借口拉肚子?千万别告诉我,你真的拉肚子,你如果这样说,会让贫道很伤心的......”

    “我.....”高凌山表情纠结,很是犹豫,可是看到袁囚忆冰冷的眼神,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袁老大,不怕你笑话,高某有些怕了。之前在苏立言手上吃了那么多次亏,以前那次不是以为马上就要成功了,结果让苏立言半路折腾一下,功败垂成。这次,苏立言跑到云城坊抓人贩子,说实话,无论表面上看有多真实,我都不会信的。所以,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进攻兵仗局的计划有些不妥,但这是你和圣王制定的计划,我没权更改,所以.....只好借口拉肚子,躲在后边看看情况,若是兵仗局那边没埋伏,我再过去帮忙.....没成想,哎......”

    高凌山明显是有点怂了,居然还临阵退缩,堂堂四大杀手之一,居然干出了这种事儿,是不是太丢人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暴怒的吧,可是袁囚忆竟然轻轻地点了点头。

    “老高,我能理解你的心态,但圣王未必会理解,你还是想想怎么弥补犯下的错吧”袁囚忆这样说,无异于在释放一个信号,那就是不会要高凌山的命。

    袁囚忆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他跟高凌山关系好,而是因为他袁囚忆也有这种心态。跟苏立言打交道打多了,吃的亏多了,都会变的谨慎小心吧。毕竟,计划是计划,命却只有一条,所以,高凌山并不是什么内奸,一切都只是巧合。袁囚忆如此断定高凌山不是内奸,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苏立言就算找内线,也不会找高凌山的。

    高凌山这些年,凶名在外,做下的坏事罄竹难书,可谓是恶贯满盈。仅此一条,苏立言就看不上高凌山,就高凌山这样的人,苏立言敢用?

    孟亭侯很不高兴,袁囚忆不杀高凌山,他也没辙,因为单打独斗,他蒙某人也不是高凌山的对手啊。而且,孟亭侯真的恨死了高凌山。姓高的真的是一点交情都不讲,不管怎么说,大家也是老熟人,可是高凌山说卖人就卖人。既然怀疑兵仗局有埋伏,就不能认真提醒一下,却是绝口不提,任由他蒙某人杀进兵仗局,若不是命大,估计就死在兵仗局里了。

    经此一事,孟亭侯算是看明白了,高凌山不可靠,袁囚忆更不可靠。谁也不知道,他蒙某人哪天就被这些人给卖了。

    解决完高凌山的问题,院里的人就听到外边的搜查声越来越近。官兵布防各个路口,将云城坊为了个水泄不通,好多逆党分子逃出兵仗局后,就被外边的官兵堵个正着。总之,这个时候往外跑,那就是自投罗网。

    “袁老大,现在怎么办?”高凌山有点急,他高某人一旦落在官兵手里,那可不是千刀万剐的事情了。

    袁囚忆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团假发,朝着高凌山说道,“老高,把胡子刮干净,扮作老妪,应该没问题吧?”

    “啥?”高凌山顿时就想哭了,就我这体格,你让我扮老太婆。很想拒绝的,可对面是袁囚忆,只能无奈的接受,没多久袁囚忆成了一个中年人。孟亭侯变成了老头,而高凌山则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手扶着高老太婆,孟亭侯心里那叫一个恶心。

    ...............

    苏瞻和徐鹏举离开兵仗局后,守备营已经逮捕了许多人,可惜,这些人里边没有高凌山,也没有孟亭侯。官兵挨家挨户搜,可惜,毫无所获。

    苏瞻并不感意外,如果袁囚忆那些人如此好抓,那才让人失望呢。不过也没什么失望的,阻止了逆党一次阴谋,抓了这么多逆党分子,也算是一大收获了。

    中秋节当晚,官兵在云城坊抓获大批逆党,此事不胫而走,到了第二天,秦淮河畔的男男女女们才反应过来。原来昨天晚上不是放烟花啊,敢情是逆党把兵仗局班房给炸了。

    此事过后,逆党也老实了起来,苏瞻跟着张紫涵拜访了一下南京勋贵,停留几天,也该是启程前往杭州的时候了。

    从南京到杭州,半路也没什么事情,所以继续顺着大运河南下。前往杭州的时候,苏瞻等人乘坐的是一条商船,这条船走的是徐鹏举的关系。

    浙江布政使闽中元已经在三天前离开南京,所以顺水路去杭州,倒不必担心会碰上他。

    商船是杭州商人杨凯吉的船只,此船原本是用来运盐的,所以空间非常大。徐鹏举让杨凯吉顺路捎带着苏瞻一行人去杭州,也是有深意的。苏瞻要想解决浙江问题,真正弄到钱,就绕不过两浙盐商,所以,了解两浙盐商是非常重要的,跟杨凯吉顺路去杭州就是个好机会。

    让闽中元帮忙的时候,徐鹏举并没有说苏瞻的身份,只说苏瞻是个朋友,而且,徐鹏举还替苏瞻胡诌了一个身份。范阳粮商李子兴,这就是苏公子的新身份。

    至于张紫涵和萧绮月,就比较复杂了,张大小姐成了苏公子的姐姐张玲玉,萧小姐则是陪着李子兴去杭州看铺子的。

    商船从前淮码头,一路南下。京杭大运河碧水滔滔,两岸尽是秋色降临,虽然还没有到秋末,但风很大,昼夜温差也是大的吓人。

    傍晚时分,船上闲来无事,张紫涵与萧绮月对弈,苏瞻则慢悠悠的往甲板走去。坐在船头,吹着冷风,看看夕阳落山河也是挺不错的。看惯了北方的晚霞如火,不知道江南的秋日夕阳又是怎样的景色。走到舱外,便看到一个人坐在甲板上喝闷酒,还不断地叹几口气。

    苏瞻有些好奇,这不是杭州盐商杨凯吉么?坐在杨凯吉身旁,苏瞻面露关切道,“杨兄,傍晚风景正好,看看这运河风韵,你为何独自叹息呢?”

    杨凯吉也就三十二三,但给人的感觉却是老气横秋。他苦笑着一下,将酒递了过去,苏瞻笑着喝了一口。

    “哎,李老弟,我们这些贩盐的,看上去风光,可实际上并不轻松啊。倒是你们弄粮食的,虽然来钱慢,但贵在稳当,省心啊!”

    “呵呵,杨兄过奖了。小弟在北边的时候,就听人说江南富甲天下,首推浙扬盐商,尤其是两浙盐商,更是富得流油,号称各个赛百万。这么一个铁饭碗,杨兄怎么还会发愁?”

    “赛百万?”杨凯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摇摇头,傻笑起来,“这称号,还真是贴切。盐商家资过百万并不夸张,可李老弟,你是不知道实情啊。盐运盐运,不是说手里有盐场就能赚钱的,玩盐场的,那才都是苦哈哈。盐商,吃的是官家饭,能补能赚钱,关键是看盐引还有引岸。每年,浙江以及扬州盐商,为了盐引和引岸恨不得倾家荡产。许多人就图那个名额,把盐引炒的太高,最后赚不到多少钱,有时候还会亏。下个月就是浙江换盐引的时候了,你说哥哥我能不愁么?”

    “盐引?”苏瞻虽然了解盐引和引岸,但表面上却是一副茫然之色。

    明朝盐务,比起宋元,相对完善了许多,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制定官商贩卖盐,而是将拿盐和卖盐分成了两个部分。由此就产生了盐引与引岸。

    简单解释,盐引,代表你这一年能在朝廷盐场拿走多少份额的盐,引岸则代表你能在什么地方卖盐。盐引决定了你能进多少盐,引岸决定了你能在哪里卖。

    盐商,不是能随便买盐卖盐的,否则那还不乱套了。一般情况下,贩卖这一项,指定某一家在某一地的独家销售权,这就是引岸。

    盐引和引岸一般是相互配合的,每一年浙江八大盐场的产盐量都是有数的,所以各大盐商都会挤破头皮的抢盐引,抢盐的份额,抢的越多,那么就要抢个好引岸。假如,某一家拿了大量官盐份额,却没拿到好引岸,只能去一个又小又破的地方去售卖盐,那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将手里的官盐卖干净的。一年时间里,手里的官盐无法换成现银,那来年没有足够的现钱,还怎么抢盐引和引岸?

    “可不就是盐引,最近运盐司给的份额越来越少,那盐引就跟值钱了,说实话,杨某虽然有点钱,可想抢到盐引,今年恐怕是没希望了。说句话不怕李老弟笑话,搞不好明年,杨某这个盐商就要无盐可卖了。”

    盐商无盐可卖,这太平盛世的,听到这种话,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可是苏瞻笑不出来,他看得出来,杨凯吉没有撒谎,那么问题就来了。

    浙江八大盐场产盐量是有数的,为何会份额越来越少?之前也没听说浙江盐场产盐量下降啊。

第425章 又是一块烫手山芋

    ps:,稍后刷新

    盐商不敢随意提高盐价,所以手里有多少盐就很重要了。盐,赚的不多,但靠的是薄利多销,只要盐多,拿个好引岸,稳赚不赔。可为什么浙江运盐司的份额会越来越少?

    运盐司,也就是都转运盐使司,运盐司掌管一方盐务,可谓是大明朝数得着的肥缺。坐在运盐司的位置上,不用贪,每年光收红利就能赚很多。最近浙江太平盛世的,没理由会减少配额啊。

    “杨兄,你不是开玩笑的?小弟在北边的时候,可是听说过的,浙江八大盐场产盐量首屈一指,运盐司的配额怎么会越来越少?”

    杨凯吉喝口酒,双手撑着甲板,苦笑着摇起头,“谁说不是呢,八大盐场明明太平盛世的,产盐量应该少不了,可分到手里的盐却越来越少。可即使如此,还得抢啊。”

    这可真就奇怪了,运盐司那边有问题啊。不过这种事儿苏瞻不会问,就算问了,杨凯吉也不会说,而且,还会引起杨凯吉的怀疑。

    看来自己到了浙江后,可以好好跟运盐司打打交道了。跟杨凯吉聊了一会儿,苏瞻便回到了船舱中。

    “你们先别下棋了,我这边有个想法,你们帮着斟酌下”坐在张紫涵旁边,笑眯眯的说道,“你们觉得,咱们想办法往运盐司插一脚如何?”

    听了苏瞻的提议,萧绮月就大皱眉头,“公子,这话说起来轻松,可想在浙江运盐司插一脚,可不是有钱就能做到的。浙江那边,表面上看有不少盐商,但实际上真正有分量的还是杭州四大盐商,钟富力、梁克生、齐蓓虎、黄永山。这四个人每年吞下运盐司九成的份额,其他盐商也都是跟在他们手底下混口饭吃。这四大盐商势力庞大,互为同盟,共同进退,想在他们手里抢食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嗯?还有这事儿”苏瞻顿时就有些郁闷了,不是说同行是冤家么,为何杭州四大盐商竟然能互为同盟,共同进退?不过苏瞻也不气馁,“四大盐商拿九成份额,那剩下一成呢?想来应该是那些小盐商了吧,如果我们不要抽成,只需要他们站在我们这边,你绝他们会不会捧我们做第五大盐商呢?”

    “咦”萧绮月顿时来了兴趣,她仔细想了想,觉得很是可行,“如果这样的话,那些人应该会支持我们的,但这样做,我们没多少好处啊,拿到份额后,再把盐分给底下的盐商,搞到最后,我们不仅不赚钱,还有可能亏钱。亏钱的买卖......这......”

    张紫涵经常行走在朝堂之上,见多识广,很快就明白了苏瞻的意图,“绮月妹妹,你呀,有点陷入死胡同了。苏立言想办法插手盐运,可不是为了赚钱。”

    苏瞻轻轻的点了点头,“刚刚跟杨凯吉聊了会儿,从他口中知道了不少有趣的事情。据他所说,浙江运盐司提供的官盐份额越来越少,是不是很有意思?”

    “嗯?”张紫涵眉头一锁,手里的棋子放在了桌子上,她可清楚地知道这番话意味着什么。各地运盐司官盐份额,每年都是有定数的,不能随意增加和削减,现在浙江官盐份额越来越少,这问题可就大了。浙江盐务肯定有问题,就看你怎么查了,“你的意思是,插手浙江盐务,把浙江官场的视线吸引过来?”

    “不错,浙江盐务肯定是有问题的,所以那些人肯定盯得很紧,我们只要想办法打进运盐司,他们就得慌。能不能查出盐务的问题,并不重要,我需要把他们的注意力调过去,好暗中做别的事情”说完话,苏瞻便笑眯眯的望着萧绮月,“绮月,这事儿还得靠你,等到了浙江,你可得多走动一下才行。总之,多盘点店铺,赚不赚钱不重要,先把声势造出来。”

    “......”萧绮月笑着点了点头,“没问题了,经商可是本小姐的拿手活,不过,公子,这可是需要很多钱的,你得给我些钱!”

    “......这个,要不你先垫付一下吧”说出这话来,苏公子有点脸红,麻痹,还没成婚呢,先让萧绮月用嫁妆,好丢人啊。

    张紫涵破有深意的看了萧绮月一眼,这个女人真是聪明,每时每刻都表现着自己的重要性。不过,张紫涵也没什么好办法,现在手头的钱确实不太多,又不能用英国公府的钱,一旦动用英国公府的钱,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两天后,商船终于抵达杭州码头,苏瞻与杨凯吉聊了一会,便告辞而去。

    杭州码头,位于外城,从码头到内城还有一段的距离。一行人行走在古色古香的街道上,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景色。

    自古杭州美如画,鱼米之乡,绿水红墙,即使在秋末微凉的季节里,依旧散发着一股盎然生机。杭州,没有南北两京的厚重与宏达,但这里能感受到轻快的活力。走了没多久,小八来了尿意,将包袱丢给小王,一溜烟的扎进旁边的柳树林。苏瞻等人坐在旁边凉亭下歇歇脚,顺便等着小八。

    刚刚喝口水,就听到林中传来小八刺耳的惊叫声,苏瞻大惊失色,众人赶紧往柳林冲去。正好小八也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系着裤腰带。此时小八满脸菜色,闷头跑,直接跟小王撞了个满怀。小王一看小八没什么危险,照着他的脑门就是一下子,“蠢货,你瞎叫唤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儿?”

    “啊,哥....公子,那边有尸体,刚突然看到尸体,吓了一跳”小八伸手指了指身后,苏瞻等人面面相觑,真的假的啊,还没进杭州城了,先碰到死尸,这也太晦气了。

    小王忍不住瞪了小八一眼,跟着公子走南闯北的,见过的死人都快堆成山了,竟然还会被一具死尸吓到,真是丢人。小八一脸委屈的暗自嘀咕,少瞧不起人了,一会儿你看到那尸体,也得吓一跳。

    有小王领路,很快就在一堆草丛中找到了一具死尸,尸体已经完全腐烂,散发着一股臭味。也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虫子居然在尸体上建了窝。无数黑乎乎的虫子在尸体上爬来爬去,看上去甚是人。尸体虽然腐烂,不过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名成年男性。尸体旁边放着一块烂布,看上去应该是布搭子,这种布搭子一般是小商人们出远门的时候用的。捡过一根树枝,挑了挑布搭子,布搭子中竟然掉出一根金色的发簪。

    萦袖伸手捡起发簪,仔细观察了一下,“咦,是纯金发簪了,看样子样式也很精美。”

    苏瞻皱了皱眉头,纯金发簪?又抖了抖破布搭子,从里边滚出几锭银子,估摸着得有二十两之多。看来谋财害命的可能性非常小了,此处离着凉亭不远,许多路人憋不住的时候,都会选择跑到林子里解决问题,看来这位老兄估计也是来解决生理问题的。否则,好好地干嘛来这破地方?

    大致观察了一下尸体情况,苏瞻便苦笑着摇了摇头,伤口只有一处,一刀洞穿胸口。看来是有蓄谋的杀人啊,而凶手还不是生手。

    “小王,你去一趟杭州,告诉他们这里发生了命案!”苏瞻也是无可奈何,既然碰上了,总不能假装看不见吧。不过刚刚赴任,还没进城就碰到尸体,确实挺晦气的。

    张紫涵寒着脸往外走去,右手还在苏公子后背上用了用力,“你还真是死神转世,走到哪儿都能碰到死人,你说我是该夸你,还是该骂你?”

    “涵涵,我也不想这样啊,都怪小八,撒泡尿都能撒出事情来!”苏公子很果断的将矛头对准了小八,小八抬着无辜的脸,欲哭无泪。

    未时初,杭州城门外,站着一群衣着精致的人,这群人不是旁人,便是杭州府大小官员。新任副按察使上任,不得不给面子啊。虽说那苏立言年纪轻轻,初出茅庐,可人家能以状元身份,第一年就上任浙江副按察使,肯定不是简单人物。按说,杭州知府何正文也算是堂堂正四品大员了,可人家苏立言这个副按察使也是整个八经的正四品啊。虽说刑部郎中、锦衣卫杭州所千户,都是正五品,可人家苏立言愣是挂着正五品的衔,干正四品的活。尤其是锦衣卫千户,品级是低,可由于锦衣卫的特殊性,绝对可以跟他何正文平起平坐了。

    杭州官场不欢迎苏立言,大家都知道苏立言是带着任务来的,可不喜欢归不喜欢,何正文也不敢得罪苏瞻。总之,像这种前途无量的大人物,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布政使司那边没什么动静,那是因为人家布政使闽中元位高权重,不必理会苏立言。闽中元乃从二品大员,在吏部挂着衔,连带着布政使司也可以跟着闽中元走。

    何正文带着杭州府大小官员等呀等的,从巳时等到未时,午时的时候连饭都没敢吃。可是等到现在,依旧不见人影,之前传来的消息,不是说苏大人今天就到么?

    杭州府同知白逵面带菜色的拱了拱手,“知府大人,你看看这时辰,苏大人是不是有事情耽搁了?”

    “再等等吧.....应该.....”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灰袍壮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来到城门口举着手大喊道,“哪位是杭州知府?”

    “嗯,本官便是杭州知府何正文,你是何人?”

    “我乃新任副按察使苏大人的亲随苏义,苏大人在城南发现了一具死尸,还请大人速速派人前往!”

    “.....”何正文顿时就懵逼了,我们在这里等了半天,愣是没见到人影,敢情苏大人去查案子了。虽说你是副按察使,负责浙江按察司,专管刑名大案要案,可你这还没上任呢,就碰到尸体,是不是太那啥了?咱们大明朝官场上,还有这种骚操作?

    这位苏立言苏大人,真不是凡人啊。甭管心里多别扭,何正文还得派人去凉亭柳林,与此同时,一群饥肠辘辘的官员们也一同前往。

    既然苏大人一时过不来,那咱们就走过去,总之,礼数要到位。

    凉亭内,苏瞻等了没一会儿,就看到小王领着一群官吏哗啦啦的走过来,当即就有点晕菜了。哎,倒把这事儿给忘了,看样子杭州府这些官员等了半天了吧。瞧这些官员一个个面带菜色,苏公子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了,这些人不会连午饭都没吃吧?

    何正文领着大小官员们走到近前,拱手施了一礼,“见过苏大人,见过张小姐。”

    苏瞻赶紧拱手回了一礼,“对面可是杭州知府何正文?失礼,失礼,劳何大人亲自出城相迎,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哈哈,苏大人言重了,你继任浙江副按察使,管着按察司大小事务,以后咱们也是同僚了,还要互相照拂一下才行。不过,苏大人做事还真是尽职尽责,还未上任,便开始关心案子!”

    “......”苏瞻很想说,我特么也是碰巧了,我也不想啊。

    “何大人,看诸位同僚脸色不好,可是未吃午饭?”

    “苏大人果然明察秋毫!”何正文翻个白眼,心说你还算有点见识。

    “劳诸位久等,苏某实在过意不去,今晚本官做东,请大家吃饭,还望诸位莫要推辞!”

    苏瞻此话一出,好多杭州府官员脸色一僵,就连何正文也是面色复杂。按说,有人请吃饭,那是好事儿啊。可杭州府官员们也不傻,苏立言执掌浙江按察司,可是带着任务的,谁要是跟苏立言走得太近,布政使司那边会怎么想?

    一顿饭,左右为难啊!

    为难,那就对了,其实苏瞻也是想看看这些杭州府官员会是个什么反应。浙江官场的水有多深,等到了晚上就可以一见端倪了。

    柳林中的尸体很快就被仵作们收敛好,众人再不做停留,起身回城。

第426章 千户所幺蛾子

    第426章千户所幺蛾子

    苏瞻看到何正文后,便悄悄地望了张紫涵一眼,张紫涵却蹙着眉头表示不甚了解。

    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对何正文了解的太少了,一直都把目光对准布政使司和都转运盐使司,却忘了杭州知府何正文。心中吃惊,苏瞻脸上却不动声色,站起身朝着何正文遥遥拱了拱手,“何知府亲自前来,着实让苏某欣喜啊,来,何知府请这边坐。”

    何正文海尔米走过来,萧绮月就自动将张戎左手的位子让了出来,随后做到了张紫涵身旁。何正文心里也是小小的惊讶了下,自己前来赴宴,苏立言竟然如此平静。苏立言嘴上说欣喜,可面上却无半点欣喜的神情啊。这个苏立言,明明年纪轻轻,表现的却像一条老狐狸,在他脸上看不出半点端倪。

    张紫涵暗中朝萦袖使了个眼色,萦袖心领神会。沿着楼梯来到楼下,三两步走出聚福楼,很快就看到聚福楼对面停着一顶蓝色轿子,这顶轿子正是何正文所乘。自苏瞻和张紫涵进聚福楼后,铁虎就留下两名侍卫守着门,萦袖招手喊过一名侍卫,小声问道:“何知府带来的随从和轿夫呢?”

    “随从和轿夫?他们都进去了,哦,你看靠里边那桌,就是他们了!”侍卫指了指大厅角落里的桌子,此时六名男子围着桌子,吃的不亦乐乎。

    看穿着,应该是四名轿夫,两名随从。如此看来,何正文来聚福楼,并没想过快点离开,他倒是诚心诚意来赴宴的。何正文带乘着官轿,又有随从,声势不小,似乎也没想瞒着别人。有意思了,何正文这么急着跟新任副按察使拉关系,就不怕浙江官场联合起来给他小鞋穿?

    在一楼停留片刻,萦袖便回到了二楼包间,找了个机会,将刚才的所见所闻跟张紫涵说了一遍。张紫涵不禁露出好奇之色,何正文到底想做什么呢?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来赴宴,要么是对面派来的奸细,要么是官场莽夫,要么是真想倒向苏立言。

    能做到杭州知府,正四品大员的人,又有哪个是莽夫?那么就只剩下两个可能了,如果何正文是真心想倒向苏立言,那肯定也是有所图谋。不过,这没关系,有所图谋是好事,有所求才能更好地掌控在手里,就怕是无欲无求,这种人才难对付呢。

    “萦袖,你一会儿去跟铁虎和冷无涯说一声,看看锦衣卫千户所那边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人来拜见新任长官!还有,让万林立刻去一趟千户所,如果今天锦衣卫的人不来拜谒长官,那他这个新任副千户也没必要待在杭州了!”

    “是,大小姐,婢子这就去通知铁虎他们!”萦袖知道张紫涵的性格,现在大小姐的意思,就是苏公子的意思。让万林去千户所,也是在考验万林。如今苏公子进城已有三个时辰,作为消息最灵通的杭州锦衣卫竟然没来拜谒,实属反常,想来肯定是千户所那边有人在作妖了。

    千户所那边有人作妖,那是正常,浙江官场如同一块铁板,树大根深,关系网错综复杂。杭州千户所肯定也有人不想苏立言来,这种情况下,弄点幺蛾子,一点都不奇怪。万林可是两名新任副千户之一,如果连这点幺蛾子都解决不了,那他就太无能了。

    大小姐让铁虎和冷无涯陪着万林一起去,就是防止万林解决不了问题,再由铁虎和冷无涯出手。当萦袖把话带给铁虎和万林后,万林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有铁虎和冷无涯在,张大小姐却让他万林处理千户所的问题,这显然实在考验她万某人的能力啊。如果解决不了问题,看在祥符老上司的面子上,苏立言也不会对他万某人怎么着,可以后想受到重用,飞黄腾达,那就没多大希望了。万林是个有心气的人,他可不想安安稳稳的当个富家翁。

    聚福楼二层,齐美伦并没有急着离开,她与何正文关系不错,持着酒壶敬了两杯酒。至于按察使司的官员,则端着酒杯轮流给苏瞻敬酒,对于这些下属,苏公子还是很和善的,虽然这里边有不少的内奸,但以后办什么事情,还得靠着他们呢。

    等着众人敬完酒,何正文微微笑道,“苏大人,你没觉得少了一个人么?”

    “少了一个人?”苏瞻眉头微蹙,稍微一寻思,便知道何正文指的是谁了,“何大人,你说的可是按察司检校阮重?”

    “正是此人!呵呵,苏大人,你要尽快了解浙江按察司,可是绕不开此人啊!”

    “哈哈,何大人说的是,可惜了,听说这位阮检校身有微恙,未能前来!”苏瞻点头轻笑,他不得不承认何正文说的很对。

    检校一职官居从九品,在整个按察司,就没有比检校更低级的官了。检校官职低微,但从事审阅、核查文书之责,可以说按察使司以及浙江大小案件,全都过了检校的眼。要说什么人对按察使司以及浙江事务了解非常,除了检校,没有旁人了。

    检校,官职小,但非常重要。苏瞻很好奇,这个阮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敢不给新任上司面子。

    何正文有意无意往检校阮重身上引,苏瞻顺嘴提了一下,表示自己知道后,便没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苏瞻没有生气,同样也没有派人去找阮重。何正文不禁心下称奇,年纪轻轻,胸怀如此宽广的么?看来此子年纪轻轻,被破个提拔为刑部郎中,不是白给的啊。

    接下来,苏瞻就是跟众人喝酒,偶尔跟何正文聊天,也是聊些杭州美景,风流韵事,丝毫没有提及正事。酒过三巡,杭州府推官林泰丰端着酒杯走到桌旁,他神情忧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苏瞻放下筷子,笑吟吟的问道,“林推官,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这个.....下官久闻苏大人擅长刑名一事,尤其是查案缉凶,当世一绝,所以,下官想.....想拜苏大人为师,学习一点刑名断案的本事!”

    “额”苏公子立马就惊了,林大人,你都年近四十了,拜我一个小年轻为师,会折寿的好不好?一个中年大叔,要拜一个小年轻为师,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别扭。何正文也一脸懵逼的表情想,显然何知府也不知道林泰丰来赴宴的意图竟然是这个。张紫涵也觉得这事儿挺好笑的,话说林泰丰要拜师是真的,恐怕还有别的心思吧。

    这把年纪了还是个小小的推官,不得不说很窝囊,但凡后边有人拖着,也早该往上挪一挪了。拜师,顺便搭上苏立言的线。林泰丰这是豁出去了啊,这条路走对了,那后边肯定是升官发财,踏错了,他也该告老还乡喽。不过,以他这把年纪,还坐在推官的位子上,要是不赌一把,这辈子的官场生涯也没什么盼头了。

    苏瞻真的很为难,收个这么大年纪的学生,很不自在的。似乎看出苏瞻犹豫了,林泰丰攥着酒杯,无比认真道,“有道是学无长幼,达者为师。下官是真心想跟在苏大人身边学的一二,还望苏大人成全。”

    苏瞻觉得,自己要是再不答应,这位豁出老脸的林推官就要哭了。张紫涵也暗中朝着苏瞻点了点头,既然林泰丰执意拜师,就干脆收下吧。大明朝讲究个尊师重道,只要拜了师,林泰丰就算是铁杆苏立言派了,以后,就得铁了心为苏派干活。

    “好好好,既然林推官执意想学,那苏某便应下了。至于拜师礼,不必太隆重,一切从简便可!”苏瞻此言一出,林泰丰高兴地双眼放光。

    这时,周边有些官员就有点闹心了,为啥咱就没想到拜师这一招呢?虽说苏立言此来杭州,不受欢迎,搞不好会折戟沉沙,但万一人家苏立言在浙江杀出重围,以后跟在他身边的人,还不是鸡犬升天?有背景的,自然看不上林泰丰这点把戏,可没背景的,就有点羡慕了。尤其是那些不入流的小官,踏准了步子,飞黄腾达,一飞冲天,踏不准顶多丢个不入流的官职。这个买卖,貌似很划算啊。

    可惜,有了林泰丰这个先例,旁人也不好有样学样,人家拜师,你也拜师,你当苏立言是大白菜呢?

    ...........

    锦衣卫杭州千户所,作为整个浙江地界,锦衣卫总舵,自然不会太寒酸。尤其是浙江富庶之地,锦衣卫更是油水甚多,这千户所自然也设在了好地方。

    杭州西湖甲天下,风景堪比天堂盛景,这里有着苏堤、白堤。白堤东起断桥,向西与平湖秋月相连。而锦衣卫千户所就设在白堤附近,由此望去,可见断桥残雪,夕照山上雷峰塔。

    如今断桥依在,至于白娘子与法海在不在,就不得而知了。遥望夕照山,雷峰塔清晰无比。此时,千户所内,一群身着罩甲的锦衣卫校尉站在演武场内,在高台之上,坐着一名鹰目白发男子。男子约有三十岁,长得瘦高精干,一双三角眼锐利有神。此人便是代理千户,原副千户赵湖翁。

    杭州千户所内,四名百户站在队伍前方,四人低着头,悄悄地使眼色,但谁也不敢先开口。

    麻痹,今天新任千户苏立言到杭州,大家应该去拜谒新长官的。大家对这位苏长官可是神交已久,佩服有加,年近二十,当朝解元,愣是从总旗干起,积功腾腾的升到千户之职。若不是年龄太小,又是当朝状元公,再加上牟斌指挥使有点失势,估计人家当个镇抚使也是绰绰有余。

    这次任杭州所千户的可是锦衣卫里的大才子,当朝状元公苏立言,这可是好事儿啊。如今,锦衣卫上下除了铁杆石文义一系,大多数人都把苏公子当成了锦衣卫的骄傲。

    本来大家想去拜谒新长官的,可却被赵湖翁拦住了。

    赵湖翁的理由很简单,谁知道来的人是不是真的苏立言,总之,不见朝廷公文,不见腰牌,谁都不能动弹。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新长官还没来,大家也不敢不听赵湖翁的。这个赵湖翁背景深厚,不仅跟布政使司关系近,还跟都指挥使于承泽称兄道弟。

    其实大家也明白,赵湖翁代理千户所已有一年,本来都以为自己升职千户已经板上钉钉了,结果镇抚司派了个毛头小子来。换谁也不会甘心的,可下边的人就没太多想法了,人家苏立言履历大功,你赵湖翁有什么,不就是靠着关系硬?可人家苏立言关系也不软,背靠英国公府,又是连中三元的大才子,人家不比你有资格担任千户之职?

    或许,这里边有着太多的利益纠葛,但锦衣卫跟杭州府以及布政使司不同,他们是替皇帝办事的,是天子亲军,很多时候,不该考虑的利益是不能考虑的。

    百户谢逊上前两步,小声说道,“赵长官,听说苏长官今日在聚福楼设宴,按察使司众人已经前往,想来应该是苏长官本人无疑了。你看,咱们是不是也该动身.....”

    “动什么身?”赵湖翁抚着灰白长发,阴沉沉的笑了两声,“嘿嘿,动身?之前赵某说的话不够清楚么?还是你们忘了规矩?锦衣卫只认腰牌和公文,其他的,都可以做假的。按察使司?如果按察使司那帮子蠢货被骗了呢,你们也要跟着被骗?”

    谢逊等人都想骂娘了,你麻痹的,你心里不痛快,跟苏长官当面炸刺啊,你别拉着我们啊。我们可没想给苏长官耍幺蛾子,这特么叫什么事儿?

    就在谢逊等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千户所门口发生一阵吵闹声,没多久十几名校尉护着三名绯红飞鱼服的男子走进演武场。

    来人自然是铁虎、冷无涯和万林。

    万林走上高台,看也没看赵湖翁,面色不善的问道,“苏长官上任,为何不见尔等前去拜谒?”

    “我.....我们......”

    谢逊等人都想哭了,不是我们不想去,是有人拦着啊。

    赵湖翁脸色有点黑,老子就坐在高台上,你上来就喊话,也不打个招呼,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你是谁啊?”

    万林扭过头,二话没说,照着赵湖翁就扇了下去。

    啪啪两巴掌,直接把赵湖翁扇蒙了。

第427章 耍无赖的祖师爷

    第427章耍无赖的祖师爷

    万林甩手就是两巴掌,不光把赵湖翁打蒙了,就连下边的百户、试百户们也全都吓傻了眼。这位新来的万林万长官这么猛地么?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猛了,简直就是莽啊。你知道不知道赵湖翁是什么人?这么对付赵湖翁,赵湖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赵湖翁在浙江一带势力庞大,上到布政使司,下到三教九流,到处都有赵湖翁的身影。哎,万长官,你倒是出了口恶气,却是给苏长官惹了大麻烦啊。

    万林可不在乎赵湖翁是谁,今天要是不能立威,苏长官可就要亲自来立威了。要是这点小事都要劳烦苏长官亲自前来,那他万林岂不成了吃干饭的了?

    摸摸手心,万林不屑的冷笑道,“赵湖翁,我是什么人,你会一点都不知道?别告诉万某,你不知道苏长官上任的事情。”

    “嘿嘿,万林,对吧?”赵湖翁经过起初的懵逼后,慢慢变得冷静下拉,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渍,随后吐了口唾沫,“万林,至少在苏长官来之前,赵某可还是代理千户,你敢对赵某下手,你知不知道,这可是殴打上官,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万林就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还真会扣帽子,大不敬之罪,那又如何?冷哼一声,万林转头对着台下的锦衣卫说道,“你们有的人可能不认识万某,万某做下自我介绍。万某乃是新任锦衣卫杭州千户所副千户,今日前来,就是替苏长官请大家去赴宴的。万某相信,大家还是愿意给苏长官面子的。”

    最后一句话,有点阴恻恻的。万林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以后浙江锦衣卫只能有苏立言的声音,谁要敢炸刺,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滚蛋。今天打了赵湖翁,也就不在乎再得罪其他人。一时间演武场上鸦雀无声,实际上,大多数人还是心里向着苏瞻的,毕竟这位新上司太具传奇色彩了,跟着这位苏长官混,前途更远大。可大家又不得不考虑赵湖翁的影响力。现在万林发下话来,大家就只能做出决定了。

    “末将谢逊,对苏长官钦佩已久,今日苏长官设宴,岂敢不去,我等这就去聚福楼!”

    有了谢百户带头,其他锦衣卫头目也赶紧拱手,表示自己的态度。不久之后,演武场上的人呼啦啦的离开了千户所。赵湖翁看着那些锦衣卫头目一个个走出演武场,恨得牙根直痒痒,“赵某这就去见苏长官,万林,你殴打上官,赵某倒要看看苏长官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事儿。”

    看到赵湖翁这个反应,万林以及铁虎等人就有些头疼了。他们不怕赵湖翁发疯玩硬的,来硬的,谁怕谁啊。可姓赵的竟然要把这事闹到苏瞻面前去,刚刚万林殴打赵湖翁可是事实,对苏瞻来说,这可是个麻烦啊。万林一脸鄙夷的翻了个白眼,真特么没出息,受了气就想法找场子啊,跑到苏长官面前装可怜,是不是辱没了你这地头蛇的名声?

    赵湖翁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万林等人鄙视眼神。哼哼,只要能给苏立言制造麻烦,暂时吃点亏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嘛。

    杭州锦衣卫浩浩荡荡的杀向聚福楼,上百名锦衣卫列着长队行走在街道上,气势惊人。杭州城,有多长时间没有这么大动静了?这时,有些百姓不禁纳闷了,今天锦衣卫这么大阵仗,这是剿灭逆党,还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于是,有人添油加醋的说了一下,大家这才知道锦衣卫来干嘛的。新任浙江副按察使、锦衣卫杭州所千户苏立言,居然已经到了聚福楼。乖乖,好大的威风啊,刚到杭州,这风头都要盖过布政使闽中元了。总之,经过锦衣卫这么一闹腾,杭州百姓几乎人人都知苏立言之名。新任副按察使,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按察司又有人接状子了?或许,依旧是像以前一样官官相护,但毕竟是新官,或许苏立言跟以前的按察司官员不一样呢。

    聚福楼内,苏瞻跟何正文聊了一会儿,就看到万林带着十几名杭州所头目来到二楼。十几名头目见了苏瞻,立刻单膝下跪,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我等代表锦衣卫杭州千户所,二百四十七名兄弟,恭迎苏长官。”

    “好,都起来吧,既是千户所人,那就都是苏某人的兄弟。苏某就任期间,还望诸位能多多帮扶,我等齐心协力,戮力王室!”

    “苏长官放心,我等必谨遵长官号令!”

    “好,都坐吧,让外边的兄弟也进来些,今日整个二楼都是我们的,大家不要浪费。总之,吃饱喝足,一切算苏某的。”

    “谢谢苏长官!”谢逊等人一脸笑容,苏长官果然豪爽,可比赵白毛强多了。

    刚想着入座,就看到一个满头白发,一脸阴鸷的男子怒气冲冲的走了上来,“苏长官,末将有话说。”

    一头白毛,哦,这位就是杭州所代理千户赵湖翁?知道对方是谁,苏瞻却不动声色,微笑道,“哦,不知这我大叔是谁?你有何话要讲?”

    大叔?赵湖翁的肺都快气炸了,老子就是一头白发而已,又不是老头,你特么喊大叔,是不是太过分了?赵湖翁只好忍着怒,一字一句道,“标下代理千户赵湖翁,不管怎么说,标下代理千户之职,掌管浙江锦衣卫事务。可是万林,不分青红皂白,殴打标下,这可是大不敬之罪,还望苏长官替标下主持公道。”

    哦,原来是告状的,苏瞻只是扫了万林和铁虎一眼,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之前锦衣卫的人迟迟不来报道,八成是赵湖翁搞得幺蛾子吧。这个赵湖翁能镇住锦衣卫的人,想来能量不小。万林去千户所,就是立威的,打赵湖翁一顿,那也是应该的。为什么挨打,你赵湖翁心里不清楚?啧啧,这个时候跑到本公子面前告状,这是诚心给本公子出难题的吧?

    放下酒杯,苏瞻走出酒桌,张紫涵生怕苏瞻吃亏,示意萦袖看紧点。慢悠悠的走到赵湖翁面前,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赵湖翁,对吧?”

    “额,是的,标下赵湖翁!”赵湖翁眉头发紧,不知为何,一看到苏瞻这笑眯眯的样子,心里扑通扑通打鼓,为何会害怕呢?可到这个时候,心里就是再害怕,也得硬着头皮挺着了。

    “哎,赵湖翁,苏某有扭正你一个错误,你不该自称标下或者末将。标下、末将,只有我锦衣卫内部人见长官是才可这样自称,你呢,不行的。哦,你看我这脑子,忘记跟你说了,就在两天前,你就被免职了。鉴于你任职杭州所期间,导致浙江局势不断糜烂,实在是无能至极,特将你逐出锦衣卫,永不叙用!”

    “嘎”赵湖翁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什么时候我赵某人被踢出锦衣卫了。他阴沉着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苏长官,你玩笑可不能乱开的啊,将标下逐出锦衣卫,命令是谁下的,公文何在?”

    “怎么?你不信?”苏瞻眉头一挑,冷声笑道,“命令是谁下的?苏某人下的,来之前,陛下便赋予苏某便宜行事之权。公文,公文嘛......”

    苏公子有点为难了,要说公文,还真的没有,不过这难不住苏瞻。走到桌旁,朝着门口的齐美伦眨了下眼睛,“黄夫人了,可否借纸笔一用?”

    齐美伦也不知道苏瞻想干嘛,本能的点点头,笑道,“纸笔而已,这有何难,苏大人稍等片刻,这就去取。”

    也就片刻而已,便有侍女端着文房四宝来到包间内,取来纸笔,苏公子奋笔疾书,很快一份将赵湖翁逐出锦衣卫的公文就拟好了。最后,标上署名,写上日期。最后,张紫涵从怀里掏出官印,用力按了下去。

    这次苏公子就任浙江,一块副按察使大印,一块锦衣卫千户印,全都在张紫涵身上放着。用苏公子的话说,放在大小姐身上更安全。

    抖抖新写好的公文,苏瞻笑眯眯的递给了赵湖翁,“赵湖翁,你不是要公文么,公文就在此,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扫了一眼公文,赵湖翁头皮都快炸开了,今天明明是十月初九,可公文上的日期却是十月初六,你特么这是明目张胆的造假啊。苏瞻可不管赵湖翁咋想的,他撇着嘴,冷冷笑道,“公文看到了吧,你从两天前就不是我锦衣卫的人了,所以,万林打了你,也算不上殴打长官,何来大不敬之罪?”

    嘶,满屋子都是抽凉气的声音。见过护犊子的,没见过像苏立言这样护犊子的。大不敬而已,还能吃多大亏?可是苏立言就是不让万林吃亏,哪怕一丁点都不行,为了这个,竟然直接造了一份公文,还明目张胆的改日期。嚣张,就是这么嚣张,这就是苏立言。

    苏瞻觉得这个赵湖翁完全没摆正位置,竟然拿着万林那点破事来给我苏某人下绊子。呵呵,知道我苏某人是干嘛的不?要说耍无赖,苏某人是你的祖师爷。

    赵湖翁已经彻底懵逼了,临时造公文,顺手编日期,人生头一次见这种操作啊。仔细想想,真的是好气啊,费都快气炸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两个鼻孔里不断喷热气。

    苏瞻眉头一锁,突然抓住一张椅子,照着赵湖翁的脑门狠狠地砸了下去。别看苏公子文弱书生,但最近一直锻炼身体,使出吃奶的劲儿砸下去,也是很猛的,哗啦一声,椅子顿时散了架,赵湖翁根本没反应过来,被砸的头破血流,整个人都快傻掉了。怎么会这样?苏立言,你特么临时造公文,都把我逐出锦衣卫,怎么还拿椅子砸人?

    “苏立言......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

    赵湖翁就像一头嗜血的猛虎,苏公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立马跳到了萦袖身后。铁虎和万林一左一右,二话不说,上来就围着赵湖翁一阵乱揍。等二人停手的时候,赵湖翁已经爬不起来了。

    “大哥,着两个兄弟把这家伙扔到大街上去,另外,吩咐外边的兄弟,不要扰民。咱们虽然是锦衣卫,但一定要低调,不能给天子亲军丢人!”

    “......”铁虎砸吧砸吧嘴,一脸的苦笑,三弟啊,咱们就是这样低调的?要是这都是低调,那世上还有高调的人?最后,赵湖翁像死狗一样被丢了出去,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劝解,也没人替赵湖翁说话。

    别说赵湖翁被打成了傻子,旁人也成了傻子。这就是苏立言么?把别人弄出了锦衣卫不算,还顺手打个半死,这特么也太狠了。何正文暗自侥幸,幸亏自己今天来了,若是不来,以苏立言的脾气,后边还不知道搞什么幺蛾子呢。哎,浙江有个闽中元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现在来了个苏立言,以后浙江官场恐怕要来一次大地震了。

    锦衣卫这边,惊惧者有之,佩服者有之。就冲苏长官护犊子的劲头,跟着他混准没错,以后只要自己不惹苏长官生气,有苏长官护着,谁敢动自己一根汗毛?同样,也惊惧苏长官的手段,这可真是雷厉风行,出手狠辣啊,三下五除二,就把赵湖翁这个地头蛇给清理出去了。至于,赵湖翁后边会怎么报复,想来苏长官早就想好怎么应付了。

    服,就一个字,看来跟着苏长官混,绝对比跟着赵湖翁强太多了。至少,跟着苏长官混,不怕被人欺负。以前,堂堂杭州锦衣卫,竟然要看布政使司和都转运盐使司的脸色过日子,这特么还叫天子亲军?

    接下来的时间,聚福楼里喜气洋洋,不管是真服气还是假服气,至少没人再敢给苏瞻甩脸子了。

    齐美伦在二楼待了一会儿,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她轻轻地拍了拍胸口。呼,苏大人镇凶猛,以后有事儿没事儿千万别惹他。

第428章 慢慢都是心机

    第428章慢慢都是心机

    苏瞻一番动作下来,彻底镇住了酒楼里的人。高调么?苏瞻觉得自己并不高调,事关锦衣卫内部权力,这个时候要是还保持低调,那就成傻子了。面对赵湖翁的刁难,如果自己还忍气吞声,自己还怎么掌控杭州千户所?锦衣卫是讲究能力的地方,这跟内阁六部完全不一样。自己任职副按察使,兼任杭州千户,但真正能掌控在手里,作为依靠的,就只有锦衣卫千户所。至于按察使司,这个衙门里有多么复杂,水有多深,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正因为心里明白得很,所以苏瞻一出手,丝毫不给赵湖翁反应的机会,既然不是我苏立言的人,那还是赶紧滚出锦衣卫的好。换个人,或许将赵湖翁降职了,可惜,苏瞻不会这么做,只要赵湖翁待在锦衣卫里边,那就是个定时炸弹。既然要做,就做狠点,不能给赵湖翁制造幺蛾子的机会。

    戌时中旬,宴席终于散去,苏瞻和张紫涵一行人随着铁虎往按察司走去。按察司房间众多,后堂还有一个空闲的院子,本来就是供家眷住的,这倒方便苏瞻了。也不用再置办宅院,直接住在按察使司就行。虽然萧绮月想在外边买处院子,但苏瞻拒绝了这个提议。

    天色很晚,赶了一天路,又喝了不少酒,来到住处,苏瞻倒头便睡。安全事宜自有铁虎和冷无涯负责,也不用担心会冒出刺客来。

    苏公子睡得安稳,可有些人就睡不安稳了,其中一人便是布政使闽中元。让赵湖翁给苏立言制造点麻烦,是布政使司想出来的招,可谁能想到,赵湖翁这个下马威还没唱成,苏立言就表演了一把耍无赖。赵湖翁被揍个半死不说,还稀里糊涂的被踢出了锦衣卫啊。苏立言这一招够绝的,把赵湖翁这个地头蛇一脚踢出锦衣卫,直接少了许多麻烦。看来自己真的有些小瞧苏立言了,这小子看上去精明似鬼,但莽起来的时候,居然这么莽的。

    闽中元下首坐着几个人,这些人全都是布政使司以及都转运盐使司的高官,“闵大人,现在苏立言直接把赵湖翁逐出锦衣卫,这是在向我们示威啊。赵湖翁现在卧床不起,派人到布政使司哭诉,希望咱们能替他做主,这事儿,你看该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闽中元面无表情的哼了声,赵湖翁还有脸哭诉。作为整个八经的杭州地头蛇,竟然被苏立言一脚踢开了,这得多无能?可赵湖翁的事情,又不能不管,想了好一会儿,闽中元苦笑着摇了摇头,“锦衣卫不比其他地方,咱们很难插手其内部事务。赵湖翁被苏立言一脚踢开,只能说是他太无能了,他当时若多带些亲信随从,本官就不信苏立言会无所顾忌的把他揍成那个惨样。”

    其他人也是暗自叹息,闽中元说的都是实情。要说浙江地界哪里是布政使司没法插手的,那就只有锦衣卫以及温州府的景宁宣慰司了。

    锦衣卫乃天子亲军,归北直隶镇抚司直接负责,与地方官场完全是两个体系,历来,锦衣卫与文官关系就不好。至于景宁宣慰司,几十万畲族人聚集在温州府西北群山之中,只听宣慰使李的,土司李,简直就是温州府西北土皇帝,根本不鸟布政使司的命令。

    布政使司拿锦衣卫没办法,同样也拿李没办法。去年,畲族人抗税,温州府派兵去征税,结果被李领着上万畲族青壮,打了个灰头土脸。虽然大明朝江南兵马战斗力低下,但被畲族青壮打的溃败,也是有点意外的。

    房间里,包括闽中元在内,所有人都有些愁眉苦脸的,他们发现,自己暂时好像也拿苏立言没办法。苏立言进杭州城后,做事是很高调,可人家是在锦衣卫内部高调,你能拿他怎么办?

    这时,布政使司左参政岳伦拱手说道,“诸位,何必如此犯愁?日前杭州府不是刚接了个案子么,咱们让杭州府把这个案子转给按察使司不就行了?按察司专司刑名诉讼,有要案大案,责无旁贷,苏立言还能把案子往外推?呵呵.....咱们就等着看热闹吧,倒要看看,苏立言如何破这个案子!”

    闽中元微微一笑,众人交头接耳一番,随后全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岳伦既然提议把这个案子转给按察司,那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呵呵,看来这件案子不简单啊。至于岳伦是怎么听到风声的,没人会傻到去问,谁还没点秘密呢?

    西湖,一处院子里,满头白发的赵湖翁趴在床上,不断哼哼着,挨了一顿毒打,身上痛,心里更痛。自打从娘胎里出生以来,就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苏立言,你真以为赵某人是好欺负的么?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咳咳.....马六,给于大哥的信送去了么?”

    “送去啦,老大,你就放心养伤吧,等养好了伤,咱们再找苏立言报仇。哼,不就是个破千户?锦衣卫怎么了?杭州可不是北直隶,这里天高皇帝远,就算是锦衣卫,见了咱们海椒帮也得忍着”一名长脸汉子,一脸怒气的说着话。

    赵湖翁重重的点了点头,他赵湖翁能在浙江占据一席之地,靠的可不是锦衣卫的身份,而是海椒帮老大的位子。海椒帮那是浙江老牌势力,帮内有海贸商人,有刀客,总人数不下千人,势力广布整个东部沿海各县。若不是有着这样的势力,闽中元又怎么可能把他赵某人放在眼里?

    ..........

    第二天,苏瞻起个大早,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粥香。顺着香味摸去,便看到萦袖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哎,这丫头起的挺早的。

    辰时,吃些饭,苏瞻便去正厅见了见按察使司官员,顺便熟悉下按察司业务。提刑按察司,作为一方最高司法机构,所辖人员相当的多,除了正副按察使,还有佥事、经历、知事、照磨等等,至于书吏就更多了。一个个认下来,着实有些愁人,若不是记性好,真怕弄混了。让苏瞻倍感意外的是,检校阮重依旧没有来。

    啧啧,这个阮重挺有个性的啊,难道还要苏某人亲自去请不成?哼,苏某人没让人喊你,你自己就没点数了?落座之后,苏瞻手指敲着椅子把手,淡淡的笑道,“小王,你带着人去找一下阮检校,无论如何,把他请到按察司来。”

    小王点点头,领着人出了门。虽说是请,实际上就是绑。哼哼,公子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今天临时点卯,互相认识下,你还不露面。

    没多久,阮重就被绑到了按察司,看到苏公子的暴力举动,其他人也不禁抹了把冷汗。这位新上司不好糊弄啊,以后还是少惹他为妙。至少,比起昨晚上的赵湖翁,阮重的下场好多了。

    苏瞻也不理会阮重,自顾自的跟按察司官员交流衙门里的事情。其实,作为按察司真正的掌舵者,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只要调派好人手就行了。关键是,下边的人要可靠。

    经过一段时间接触,苏瞻大致能看得出来,按察司官员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佥事陶甑为首,另一派是以经历颜枣为首。其他人都是以这两位马首是瞻,苏瞻有些好奇,颜枣就是一名正七品经历,为何这么多人以他为首呢?而且,佥事陶甑好像有点怕颜枣。陶甑这个人,已有四十岁,颌下一缕长须,一直眯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可苏瞻看得出来,这绝对是一条老狐狸,而且是那种一旦咬人,就能把人咬死的类型。

    呼,自己的按察司生涯不好混啊,瞧瞧手底下这帮子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临近午时,杭州府那边竟然派人来到了按察司,起初还以为是杭州府官员来拜访的,可没多久,苏公子的头就有点打了。来按察司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便宜学生林泰丰,在他身后,几名衙役抬着一具尸体。看到那具尸体,苏瞻就明白了一半,这不是在城外发现的尸首么?

    “泰丰,此案应该由杭州府负责,怎么送到按察司来了?难道何知府就是这样主持一方事务的?”苏瞻面色不善,隐隐有些怒气。老子刚刚上任,你们就拿这些破事来烦人,若是什么案子都交给按察司,那还要府衙、县衙做什么?一方知府,手里的案子没两天呢,就转到按察司,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林泰丰也是神色尴尬,他挥挥手,让衙役们暂且退下,小声说道,“恩师,你莫生气,这事不是何知府授意的。而是通判魏训煌交代下来的,你也知道,府衙案子,大都由魏通判处理。魏通判以此案复杂难破为由,转到按察司。”

    “何正文没拦着?”苏瞻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是有人故意给苏某人找事干呢。林泰丰面露苦笑,压低声音道,“恩师,何知府倒是想拦着的,不过知府大人发句话,还不如同知汪旭大人管用,魏通判是汪旭汪同知的人。”

    “呵呵”苏瞻顿时不说话了,怪不得何正文铁了心要抱他苏某人的腿呢,原来他这个知府已经窝囊到这种地步了。都说浙江官场水深,现在才刚刚接触,就已经感觉到水深不见底了。

    堂堂杭州知府,竟然斗不过杭州同知,可见汪旭身后的势力有多大了。恐怕,布政使司已经将杭州府掌控在手中了吧,而何正文差不多就是个傀儡。杭州府是如此情况,那自己的按察使司呢?估计也好不了多少,这里边有多少是布政使司的人,又有多少不是?苏公子可不想当个傀儡,更不想当到最后去自杀。

    既然案子转了过来,也不能硬着头皮往外推,毕竟,这是一桩杀人案。尸体已经腐烂,看不清相貌,苏瞻不禁有些头疼,“泰丰,尸体运回杭州府后,你们查出什么来了么?”

    “现在毫无所获,尸体烂成这个样子,很难辨认,光确认身份就是个大问题!”林泰丰有些头疼的皱着眉。

    确实,正如林泰丰所言,不确定死者身份,案子根本没法查。首先还是确定死者身份,然后才能抽丝剥茧,找到案子线索。苏瞻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办法,捏着下巴想了想,他转头道,“不是有一根金钗么?看那金钗做工精致,应该是刚刚打造出来没多久,可以到杭州各大金店调查下,或许会有线索。”

    “恩师,已经派人去查了,如果有线索的话,会及时回馈的!”

    “哦,那就先把尸体送到敛房吧!”说完话,苏瞻慢悠悠的走了。林泰丰一脸无语,这就结束了么?不展示下你那神乎其神的查案绝技么?

    苏瞻心想,我特么有病啊,这摆明了有人给我下绊子,我还急吼吼的去查案,那不是自找麻烦么?

    案子,一点都不急,一切随缘。

    其实,苏瞻也不是不想破案,可明知道可能是陷阱,若是还硬着头皮往上冲,那就成傻子了。至少得先了解下情况吧,总之,这件案子不会太简单,否则,杭州府那边不会急吼吼的转到按察司来。或许,老天爷也不想苏公子过得太轻松吧,下午的时候,衙门的人就从金店查到了线索。

    金钗是从东城凤轩阁金店打造的,这种上好的金钗,往往都是有账册记载的。凤轩阁的账册上,清楚地记着,布商游子吟打造孔雀金钗一枝,时间是五月二十七。

    五月二十七,几个月时间过去了,尸体腐成这个样子,也就不稀罕了。

    布商游子吟,恐怕是取走金钗后不久,便被杀害了。当时游子吟布搭子里有发簪,还有二十多两银子。应该是进货回来,否则,钱不会那么少。

    找到线索后,苏瞻换一身装扮,领着小王小八离开了按察司。查查案子,顺便逛逛杭州集市,也是不错的选择。

    游子吟的绸布店就在东边繁华地段,很好找。

第429章 于家

    ps:,稍后刷新

    高调么?苏瞻觉得自己并不高调,事关锦衣卫内部权力,这个时候要是还保持低调,那就成傻子了。面对赵湖翁的刁难,如果自己还忍气吞声,自己还怎么掌控杭州千户所?锦衣卫是讲究能力的地方,这跟内阁六部完全不一样。自己任职副按察使,兼任杭州千户,但真正能掌控在手里,作为依靠的,就只有锦衣卫千户所。至于按察使司,这个衙门里有多么复杂,水有多深,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正因为心里明白得很,所以苏瞻一出手,丝毫不给赵湖翁反应的机会,既然不是我苏立言的人,那还是赶紧滚出锦衣卫的好。换个人,或许将赵湖翁降职了,可惜,苏瞻不会这么做,只要赵湖翁待在锦衣卫里边,那就是个定时炸弹。既然要做,就做狠点,不能给赵湖翁制造幺蛾子的机会。

    戌时中旬,宴席终于散去,苏瞻和张紫涵一行人随着铁虎往按察司走去。按察司房间众多,后堂还有一个空闲的院子,本来就是供家眷住的,这倒方便苏瞻了。也不用再置办宅院,直接住在按察使司就行。虽然萧绮月想在外边买处院子,但苏瞻拒绝了这个提议。

    天色很晚,赶了一天路,又喝了不少酒,来到住处,苏瞻倒头便睡。安全事宜自有铁虎和冷无涯负责,也不用担心会冒出刺客来。

    苏公子睡得安稳,可有些人就睡不安稳了,其中一人便是布政使闽中元。让赵湖翁给苏立言制造点麻烦,是布政使司想出来的招,可谁能想到,赵湖翁这个下马威还没唱成,苏立言就表演了一把耍无赖。赵湖翁被揍个半死不说,还稀里糊涂的被踢出了锦衣卫啊。苏立言这一招够绝的,把赵湖翁这个地头蛇一脚踢出锦衣卫,直接少了许多麻烦。看来自己真的有些小瞧苏立言了,这小子看上去精明似鬼,但莽起来的时候,居然这么莽的。

    闽中元下首坐着几个人,这些人全都是布政使司以及都转运盐使司的高官,“闵大人,现在苏立言直接把赵湖翁逐出锦衣卫,这是在向我们示威啊。赵湖翁现在卧床不起,派人到布政使司哭诉,希望咱们能替他做主,这事儿,你看该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闽中元面无表情的哼了声,赵湖翁还有脸哭诉。作为整个八经的杭州地头蛇,竟然被苏立言一脚踢开了,这得多无能?可赵湖翁的事情,又不能不管,想了好一会儿,闽中元苦笑着摇了摇头,“锦衣卫不比其他地方,咱们很难插手其内部事务。赵湖翁被苏立言一脚踢开,只能说是他太无能了,他当时若多带些亲信随从,本官就不信苏立言会无所顾忌的把他揍成那个惨样。”

    其他人也是暗自叹息,闽中元说的都是实情。要说浙江地界哪里是布政使司没法插手的,那就只有锦衣卫以及温州府的景宁宣慰司了。

    锦衣卫乃天子亲军,归北直隶镇抚司直接负责,与地方官场完全是两个体系,历来,锦衣卫与文官关系就不好。至于景宁宣慰司,几十万畲族人聚集在温州府西北群山之中,只听宣慰使李的,土司李,简直就是温州府西北土皇帝,根本不鸟布政使司的命令。

    布政使司拿锦衣卫没办法,同样也拿李没办法。去年,畲族人抗税,温州府派兵去征税,结果被李领着上万畲族青壮,打了个灰头土脸。虽然大明朝江南兵马战斗力低下,但被畲族青壮打的溃败,也是有点意外的。

    房间里,包括闽中元在内,所有人都有些愁眉苦脸的,他们发现,自己暂时好像也拿苏立言没办法。苏立言进杭州城后,做事是很高调,可人家是在锦衣卫内部高调,你能拿他怎么办?

    这时,布政使司左参政岳伦拱手说道,“诸位,何必如此犯愁?日前杭州府不是刚接了个案子么,咱们让杭州府把这个案子转给按察使司不就行了?按察司专司刑名诉讼,有要案大案,责无旁贷,苏立言还能把案子往外推?呵呵.....咱们就等着看热闹吧,倒要看看,苏立言如何破这个案子!”

    闽中元微微一笑,众人交头接耳一番,随后全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岳伦既然提议把这个案子转给按察司,那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呵呵,看来这件案子不简单啊。至于岳伦是怎么听到风声的,没人会傻到去问,谁还没点秘密呢?

    西湖,一处院子里,满头白发的赵湖翁趴在床上,不断哼哼着,挨了一顿毒打,身上痛,心里更痛。自打从娘胎里出生以来,就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苏立言,你真以为赵某人是好欺负的么?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咳咳.....马六,给于大哥的信送去了么?”

    “送去啦,老大,你就放心养伤吧,等养好了伤,咱们再找苏立言报仇。哼,不就是个破千户?锦衣卫怎么了?杭州可不是北直隶,这里天高皇帝远,就算是锦衣卫,见了咱们海椒帮也得忍着”一名长脸汉子,一脸怒气的说着话。

    赵湖翁重重的点了点头,他赵湖翁能在浙江占据一席之地,靠的可不是锦衣卫的身份,而是海椒帮老大的位子。海椒帮那是浙江老牌势力,帮内有海贸商人,有刀客,总人数不下千人,势力广布整个东部沿海各县。若不是有着这样的势力,闽中元又怎么可能把他赵某人放在眼里?

    ..........

    第二天,苏瞻起个大早,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粥香。顺着香味摸去,便看到萦袖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哎,这丫头起的挺早的。

    辰时,吃些饭,苏瞻便去正厅见了见按察使司官员,顺便熟悉下按察司业务。提刑按察司,作为一方最高司法机构,所辖人员相当的多,除了正副按察使,还有佥事、经历、知事、照磨等等,至于书吏就更多了。一个个认下来,着实有些愁人,若不是记性好,真怕弄混了。让苏瞻倍感意外的是,检校阮重依旧没有来。

    啧啧,这个阮重挺有个性的啊,难道还要苏某人亲自去请不成?哼,苏某人没让人喊你,你自己就没点数了?落座之后,苏瞻手指敲着椅子把手,淡淡的笑道,“小王,你带着人去找一下阮检校,无论如何,把他请到按察司来。”

    小王点点头,领着人出了门。虽说是请,实际上就是绑。哼哼,公子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今天临时点卯,互相认识下,你还不露面。

    没多久,阮重就被绑到了按察司,看到苏公子的暴力举动,其他人也不禁抹了把冷汗。这位新上司不好糊弄啊,以后还是少惹他为妙。至少,比起昨晚上的赵湖翁,阮重的下场好多了。

    苏瞻也不理会阮重,自顾自的跟按察司官员交流衙门里的事情。其实,作为按察司真正的掌舵者,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只要调派好人手就行了。关键是,下边的人要可靠。

    经过一段时间接触,苏瞻大致能看得出来,按察司官员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佥事陶甑为首,另一派是以经历颜枣为首。其他人都是以这两位马首是瞻,苏瞻有些好奇,颜枣就是一名正七品经历,为何这么多人以他为首呢?而且,佥事陶甑好像有点怕颜枣。陶甑这个人,已有四十岁,颌下一缕长须,一直眯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可苏瞻看得出来,这绝对是一条老狐狸,而且是那种一旦咬人,就能把人咬死的类型。

    呼,自己的按察司生涯不好混啊,瞧瞧手底下这帮子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临近午时,杭州府那边竟然派人来到了按察司,起初还以为是杭州府官员来拜访的,可没多久,苏公子的头就有点打了。来按察司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便宜学生林泰丰,在他身后,几名衙役抬着一具尸体。看到那具尸体,苏瞻就明白了一半,这不是在城外发现的尸首么?

    “泰丰,此案应该由杭州府负责,怎么送到按察司来了?难道何知府就是这样主持一方事务的?”苏瞻面色不善,隐隐有些怒气。老子刚刚上任,你们就拿这些破事来烦人,若是什么案子都交给按察司,那还要府衙、县衙做什么?一方知府,手里的案子没两天呢,就转到按察司,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林泰丰也是神色尴尬,他挥挥手,让衙役们暂且退下,小声说道,“恩师,你莫生气,这事不是何知府授意的。而是通判魏训煌交代下来的,你也知道,府衙案子,大都由魏通判处理。魏通判以此案复杂难破为由,转到按察司。”

    “何正文没拦着?”苏瞻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是有人故意给苏某人找事干呢。林泰丰面露苦笑,压低声音道,“恩师,何知府倒是想拦着的,不过知府大人发句话,还不如同知汪旭大人管用,魏通判是汪旭汪同知的人。”

    “呵呵”苏瞻顿时不说话了,怪不得何正文铁了心要抱他苏某人的腿呢,原来他这个知府已经窝囊到这种地步了。都说浙江官场水深,现在才刚刚接触,就已经感觉到水深不见底了。

    堂堂杭州知府,竟然斗不过杭州同知,可见汪旭身后的势力有多大了。恐怕,布政使司已经将杭州府掌控在手中了吧,而何正文差不多就是个傀儡。杭州府是如此情况,那自己的按察使司呢?估计也好不了多少,这里边有多少是布政使司的人,又有多少不是?苏公子可不想当个傀儡,更不想当到最后去自杀。

    既然案子转了过来,也不能硬着头皮往外推,毕竟,这是一桩杀人案。尸体已经腐烂,看不清相貌,苏瞻不禁有些头疼,“泰丰,尸体运回杭州府后,你们查出什么来了么?”

    “现在毫无所获,尸体烂成这个样子,很难辨认,光确认身份就是个大问题!”林泰丰有些头疼的皱着眉。

    确实,正如林泰丰所言,不确定死者身份,案子根本没法查。首先还是确定死者身份,然后才能抽丝剥茧,找到案子线索。苏瞻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办法,捏着下巴想了想,他转头道,“不是有一根金钗么?看那金钗做工精致,应该是刚刚打造出来没多久,可以到杭州各大金店调查下,或许会有线索。”

    “恩师,已经派人去查了,如果有线索的话,会及时回馈的!”

    “哦,那就先把尸体送到敛房吧!”说完话,苏瞻慢悠悠的走了。林泰丰一脸无语,这就结束了么?不展示下你那神乎其神的查案绝技么?

    苏瞻心想,我特么有病啊,这摆明了有人给我下绊子,我还急吼吼的去查案,那不是自找麻烦么?

    案子,一点都不急,一切随缘。

    其实,苏瞻也不是不想破案,可明知道可能是陷阱,若是还硬着头皮往上冲,那就成傻子了。至少得先了解下情况吧,总之,这件案子不会太简单,否则,杭州府那边不会急吼吼的转到按察司来。或许,老天爷也不想苏公子过得太轻松吧,下午的时候,衙门的人就从金店查到了线索。

    金钗是从东城凤轩阁金店打造的,这种上好的金钗,往往都是有账册记载的。凤轩阁的账册上,清楚地记着,布商游子吟打造孔雀金钗一枝,时间是五月二十七。

    五月二十七,几个月时间过去了,尸体腐成这个样子,也就不稀罕了。

    布商游子吟,恐怕是取走金钗后不久,便被杀害了。当时游子吟布搭子里有发簪,还有二十多两银子。应该是进货回来,否则,钱不会那么少。

    找到线索后,苏瞻换一身装扮,领着小王小八离开了按察司。查查案子,顺便逛逛杭州集市,也是不错的选择。

第430章 阮重老狐狸

    第430章阮重老狐狸

    回到按察司之后,苏瞻便让萦袖带着云娘去了一趟敛房,仅仅过了片刻,敛房内就响起了云娘撕心裂肺的哭声。苏瞻暗叹一口气,看来尸体确认是游子吟了。不过,苏瞻还是很好奇,尸体都烂成那个样子了,云娘是怎么一眼就确认是游子吟的?

    很快,萦袖就搀扶着哭晕过去的云娘离开了敛房。看到云娘脸色苍白的样子,苏瞻只好挥挥手让人带着她去房间歇息,看来得等云娘醒过来,才能继续问话了。

    “丫头,云娘怎么这么快就确认尸体是游子吟了?”

    “公子,你还记得游子吟头上的纶巾么?那纶巾是云娘亲手做的,上边的图案也是亲手刺的,所以,她一眼便认出来了!”

    原来如此。

    按察司后院,阮重坐在亭子下吹着冷风。都快冬天了,坐在亭子下看风景,看个屁风景啊,这又不是春夏,夏天坐在亭子里可以纳凉。这种鬼天气,坐在亭子里不动弹,吹得心都快碎了。阮重郁闷得很,两名锦衣校尉,把他往后院亭子一扔,就不管不问了。起初,阮重还以为苏大人要问话呢,结果两个时辰过去了,愣是没看到苏大人的影子。把阮某人扔在这里,不打不骂,不管不问,到底是要闹哪样?

    过了午时,终于来人了,苏公子酒足饭饱,可是阮重却是饥肠辘辘。坐在阮重对面,苏瞻笑眯眯的问道,“阮重,现在可以说说,为何这么不给本官面子了吧?哼哼,你一个小小的检校,本官设宴你不去,按察司点名你不到,你真以为本官脾气好到让人随便糊弄了么?”

    阮重心里顿时就骂翻天了,敢情让阮某人吹半天冷风,是因为你苏大人要报复啊。堂堂副按察使,这心胸是不是未免有些狭窄了?苏公子瞅了阮重一眼,就知道这家伙心里想什么了。心胸狭窄?苏某人就心胸狭窄了,你能咋滴?一个不入流的小官,还敢给本公子脸色看,要是不整整你,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这个,苏大人,你是想听实话,还是想听假话?”阮重不慌不忙,琢磨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道。

    苏瞻顿时觉得有些好奇了,“废话,当然是听真话了。只是,本官甚是好奇,你能说出什么话来!”

    阮重面露苦笑,“苏大人,下官只是觉得,你在杭州又待不了多久,又何必去凑你的热闹呢?万一让别人误以为下官与新上司关系过密,那下官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苏瞻捏着下巴,不由得多看了阮重两眼。阮重年近四十,头发有些花白,双眼有些浑浑噩噩的。可是这家伙活的却比谁都清楚,检校之位,能安安稳稳的干这么长时间,果然是个人精啊。这老小子油滑得很,他几乎把按察使司都给看透了。

    阮重的想法并没有错,浙江官场就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水,之前按察司几个人是什么结果?要么疯、要么死、要么无所事事混日子。新任副按察使苏立言,年纪轻轻,没有经验,还能比之前几位做得更好?出于常理,阮重肯定要先自保,最好的自保方式就是不跟新上司有关系。

    阮重活的很明白,像他这样的小人物,最好是谁也别靠,只要靠近一方,另一方就可以轻轻松松的碾死他这只小蚂蚁。偏偏,没人会在意他这只小蚂蚁。虽然,阮重一直觉得自己这只小蚂蚁可以咬死大象,但浙江官场上,没有一个识货的人啊。检校,经手的文书不知凡几,只要是浙江官场上的事情,他阮重都略知一二。

    “阮大人,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想的,但是从现在开始,你要好好干活,懂么?你是不是觉得苏某毛头小子一个,不会有好下场?是不是觉得我也会像之前的人一样,要么死在浙江,要么灰溜溜的滚蛋?”苏瞻笑眯眯的摸着下巴,一脸着恼的意思都没有。

    阮重很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还伸手捋了捋花白的头发。嘿,苏大人,这些话可都是你自己说的,跟阮某没啥关系啊。真要是有一天,折在浙江官场上,可别怪阮某没提醒你。

    “阮重,本官可以告诉你,浙江官场,肯定是要变天的。是不是觉得本官盲目自信?哼哼,这不是盲目,因为本官比别人更懂一个人!”

    阮重忍不住好奇道,“谁?”

    “就是你,阮重,阮检校!”苏瞻手指阮重,自信道,“只要抓紧你阮重,本官就能搞清楚浙江官场一半以上的猫腻。有了这么强大的情报来源,苏某要是还翻不动这浙江官场,干脆回去当个富家翁算了。”

    “下官?”阮重大吃一惊,他做梦也没想到苏瞻会说出这番话来。苏瞻竟然如此看重他这个小小的检校,虽然,他阮重也一直觉得自己很重要,可长期以来,一直被人无视,已经变成了习惯了,突然间被人如此看重,还有点不适应,“苏大人,你不是开玩笑的?”

    “你觉得本官会跟你开这种玩笑么?好赖话不说两遍,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总之,本官身边,不留废物!”苏瞻笑眯眯的喝着茶,似乎一点都不急。可越是平静,阮重心里越是发慌,苏立言明明年纪轻轻,可为什么在他面前,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呢。这哪是官场毛头小子,简直就是只老狐狸啊。

    阮重,同样也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在检校位置上已经待了十几个年头了。如果不是心性坚韧之人,谁能坚持这么长时间?核对审阅公文,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干的时间长了,会精神崩溃。可对阮重来说,却是甘之如饴。阮重一直认为,这些公文就是最好的消息库,只要用心,能看到许多别人不知道的内容。若能掌握官场上官员们的各种消息,那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可惜,能看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至少,浙江官场上所有人都拿他阮重当老傻子。不过,阮重一直没放弃过希望,他觉得只要是金子,总有发光的时候,总有伯乐,能慧眼识英才。很早的时候,阮重就下了个决定,若是谁能做伯乐,他必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忠心耿耿,永不背叛。阮重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自己没什么大背景,读书天分也不行,想靠正常的仕途一路高升,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也考不上进士了,那就只有抱别人的大腿了。

    没想到啊,伯乐来的这么快,可看到这位年轻带着点惫懒的伯乐,为何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话说,为什么能懂得她阮重的重要性的,会是一个年轻人,以后我阮某人要在这位年轻小伙子手底下混饭吃?这场面有点尴尬啊,阮某人一把子年纪,当他爹都绰绰有余了好不好?

    一把子年纪,认一个小年轻做主公,有些丢人啊。可是,没得选择了,再等下去,等到下个伯乐出现的时候,搞不好自己都走不动道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想想自己的年纪,哎,留给我阮重的时间不多啦,想出人头地,就别计较太多东西了。

    “东翁,以后阮某人就跟着你混了,只要东翁管吃管喝,你去哪,阮某就去哪儿。这个......东翁,你看,天色不早了,能不能先给属下弄点酒喝......”

    阮重站在石桌旁,双手笼在袖子里,花白的胡子顺风飘摇。苏公子咧着嘴,整个人都懵逼了。我靠,阮重这前后变化,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刚刚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眨眼的功夫就认主公了?最过分的是,要吃要喝,我苏立言是不是看错人了?这个阮重就是个老无赖啊!

    老无赖阮重,这家伙到底可靠不可靠?苏瞻还在纠结了,阮重就有点站不住了,摸摸肚子,自顾自的朝着萦袖走去,“萦袖姑娘,对吧,你看老夫都饿坏了,能不能弄点吃的,最好要有酒,那种老烧烈酒.....”

    萦袖脸都黑了,她翻个白眼,便盯着苏瞻看了起来。公子啊公子,这就是你无比看好,浙江官场的突破点阮重?瞧瞧这副老无赖的嘴脸,什么玩意儿啊!

    苏瞻摆摆手,无奈的苦笑道,“丫头,去弄些吃得来,对了,老烧烈酒也弄点,给这老家伙喝点!”

    阮重忍不住舔了舔舌头,自己平生最喜欢的就是老烧了,可惜,好酒太贵,就自己那点收入,每个月只能喝那么一点。哎,跟了个好东家,以后不愁没酒喝了。

    对面房间里,窗户开着一条缝,张紫涵和萧绮月一直观察着阮重,看着阮重突然一副无赖嘴脸,二女渐渐地多了一丝笑容。张紫涵关上窗户,小声问道,“绮月,你觉得阮重怎么样?”

    “此人可用,将他晾在亭子里两个时辰,这老家伙居然动都没动。这家伙,是真的舍不得这个机会,他等的时间太长了,已经等不了第二个伯乐到来了。想通了,也就没那么多在乎了。他想喝酒,没问题,咱们虽然算不上富甲天下,管他酒喝还是没问题的。”

    “不错,我也觉得阮重可用,现在就看他有多大能力了。至少,现在只知道此人隐忍功夫不错,懂得隐藏自己,至于能力,就要看看他一会儿是什么表现了。”

    张紫涵起初并不觉得阮重有多重要,就算他是检校,知道不少事情,那又如何呢?可苏瞻就是认为阮重是个人才,张紫涵不知道苏瞻为何由此判断,可看着阮重一动不动的在亭子里吹了两个时辰的冷风后,她渐渐有点明白苏瞻的想法了。

    新上司上任,唯有阮重没去,司房点卯,又是阮重没来。两天时间里,要说按察司内谁最扎眼,那肯定是阮重了。阮重就有这种另类的方式,引起了苏瞻的注意。

    苏瞻是故意将阮重扔到凉亭内吹冷风的,如果阮重受不了,自行离开,那就说明,一切都只是巧合。可要是不离开,那就说明阮重心机很深了。

    事实证明,苏瞻的判断是对的,阮重不是个省油的灯,活脱脱一条老狐狸。

    萦袖让人弄了些吃的,顺便送来一坛老烧酒,阮重酒足饭饱之后,很满意的拍了拍肚皮。

    回到屋中,看到房间内的张紫涵和萧绮月,阮重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心安理得的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张紫涵和萧绮月相视一笑,阮重这老家伙果然早就知道她们在暗中观察。此时,阮重白眉上挑,双眼炯炯有神,哪还有半点浑浑噩噩的样子?

    “阮重,苏某现在问你两个问题,于承恩如何?又该如何整到于承恩?”这是苏瞻给阮重出的考题,阮重想真正获得一席之地,就必须证明自身的能力。

    阮重心里了然,他捏着下巴,不慌不忙的笑道,“东翁,于承恩如何,已经不需要属下评判了,‘人渣’两个字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了。要整于承恩,其实就是在整于家。于承泽为人乖戾,嚣张跋扈,对这位胞弟甚是看重。所以嘛,要对付于承恩,不能主动,只能被动。东翁只需要递给于老二一把刀,让他继续为祸杭州。很快,就会民怨沸腾,等到了某种程度,东翁稍微使些手段,让百姓攻击布政使司,把事情闹大些,到那时候,谁还能保住于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于家不倒,不是因为他们多厉害,而是,杭州百姓还在忍,当忍无可忍......呵呵.....”

    靠,苏瞻和张紫涵等人,全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阮重,这老家伙够狠啊。

    “再问你一个问题,听说于老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可是为何对云娘没有用强?”

    阮重神秘一笑,“东翁,你可知道,今年五月份,浙江方面就知道了你要来杭州的消息。你说,你若是于承泽,你会怎么做?是让于老二继续无法无天乱来,还是收敛一点?”

    “这.....跟本官有关系?”

第431章 到处都是敌人

    ps:,稍后刷新!

    回到按察司之后,苏瞻便让萦袖带着云娘去了一趟敛房,仅仅过了片刻,敛房内就响起了云娘撕心裂肺的哭声。苏瞻暗叹一口气,看来尸体确认是游子吟了。不过,苏瞻还是很好奇,尸体都烂成那个样子了,云娘是怎么一眼就确认是游子吟的?

    很快,萦袖就搀扶着哭晕过去的云娘离开了敛房。看到云娘脸色苍白的样子,苏瞻只好挥挥手让人带着她去房间歇息,看来得等云娘醒过来,才能继续问话了。

    “丫头,云娘怎么这么快就确认尸体是游子吟了?”

    “公子,你还记得游子吟头上的纶巾么?那纶巾是云娘亲手做的,上边的图案也是亲手刺的,所以,她一眼便认出来了!”

    原来如此。

    按察司后院,阮重坐在亭子下吹着冷风。都快冬天了,坐在亭子下看风景,看个屁风景啊,这又不是春夏,夏天坐在亭子里可以纳凉。这种鬼天气,坐在亭子里不动弹,吹得心都快碎了。阮重郁闷得很,两名锦衣校尉,把他往后院亭子一扔,就不管不问了。起初,阮重还以为苏大人要问话呢,结果两个时辰过去了,愣是没看到苏大人的影子。把阮某人扔在这里,不打不骂,不管不问,到底是要闹哪样?

    过了午时,终于来人了,苏公子酒足饭饱,可是阮重却是饥肠辘辘。坐在阮重对面,苏瞻笑眯眯的问道,“阮重,现在可以说说,为何这么不给本官面子了吧?哼哼,你一个小小的检校,本官设宴你不去,按察司点名你不到,你真以为本官脾气好到让人随便糊弄了么?”

    阮重心里顿时就骂翻天了,敢情让阮某人吹半天冷风,是因为你苏大人要报复啊。堂堂副按察使,这心胸是不是未免有些狭窄了?苏公子瞅了阮重一眼,就知道这家伙心里想什么了。心胸狭窄?苏某人就心胸狭窄了,你能咋滴?一个不入流的小官,还敢给本公子脸色看,要是不整整你,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这个,苏大人,你是想听实话,还是想听假话?”阮重不慌不忙,琢磨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道。

    苏瞻顿时觉得有些好奇了,“废话,当然是听真话了。只是,本官甚是好奇,你能说出什么话来!”

    阮重面露苦笑,“苏大人,下官只是觉得,你在杭州又待不了多久,又何必去凑你的热闹呢?万一让别人误以为下官与新上司关系过密,那下官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苏瞻捏着下巴,不由得多看了阮重两眼。阮重年近四十,头发有些花白,双眼有些浑浑噩噩的。可是这家伙活的却比谁都清楚,检校之位,能安安稳稳的干这么长时间,果然是个人精啊。这老小子油滑得很,他几乎把按察使司都给看透了。

    阮重的想法并没有错,浙江官场就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水,之前按察司几个人是什么结果?要么疯、要么死、要么无所事事混日子。新任副按察使苏立言,年纪轻轻,没有经验,还能比之前几位做得更好?出于常理,阮重肯定要先自保,最好的自保方式就是不跟新上司有关系。

    阮重活的很明白,像他这样的小人物,最好是谁也别靠,只要靠近一方,另一方就可以轻轻松松的碾死他这只小蚂蚁。偏偏,没人会在意他这只小蚂蚁。虽然,阮重一直觉得自己这只小蚂蚁可以咬死大象,但浙江官场上,没有一个识货的人啊。检校,经手的文书不知凡几,只要是浙江官场上的事情,他阮重都略知一二。

    “阮大人,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想的,但是从现在开始,你要好好干活,懂么?你是不是觉得苏某毛头小子一个,不会有好下场?是不是觉得我也会像之前的人一样,要么死在浙江,要么灰溜溜的滚蛋?”苏瞻笑眯眯的摸着下巴,一脸着恼的意思都没有。

    阮重很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还伸手捋了捋花白的头发。嘿,苏大人,这些话可都是你自己说的,跟阮某没啥关系啊。真要是有一天,折在浙江官场上,可别怪阮某没提醒你。

    “阮重,本官可以告诉你,浙江官场,肯定是要变天的。是不是觉得本官盲目自信?哼哼,这不是盲目,因为本官比别人更懂一个人!”

    阮重忍不住好奇道,“谁?”

    “就是你,阮重,阮检校!”苏瞻手指阮重,自信道,“只要抓紧你阮重,本官就能搞清楚浙江官场一半以上的猫腻。有了这么强大的情报来源,苏某要是还翻不动这浙江官场,干脆回去当个富家翁算了。”

    “下官?”阮重大吃一惊,他做梦也没想到苏瞻会说出这番话来。苏瞻竟然如此看重他这个小小的检校,虽然,他阮重也一直觉得自己很重要,可长期以来,一直被人无视,已经变成了习惯了,突然间被人如此看重,还有点不适应,“苏大人,你不是开玩笑的?”

    “你觉得本官会跟你开这种玩笑么?好赖话不说两遍,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总之,本官身边,不留废物!”苏瞻笑眯眯的喝着茶,似乎一点都不急。可越是平静,阮重心里越是发慌,苏立言明明年纪轻轻,可为什么在他面前,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呢。这哪是官场毛头小子,简直就是只老狐狸啊。

    阮重,同样也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在检校位置上已经待了十几个年头了。如果不是心性坚韧之人,谁能坚持这么长时间?核对审阅公文,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干的时间长了,会精神崩溃。可对阮重来说,却是甘之如饴。阮重一直认为,这些公文就是最好的消息库,只要用心,能看到许多别人不知道的内容。若能掌握官场上官员们的各种消息,那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可惜,能看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至少,浙江官场上所有人都拿他阮重当老傻子。不过,阮重一直没放弃过希望,他觉得只要是金子,总有发光的时候,总有伯乐,能慧眼识英才。很早的时候,阮重就下了个决定,若是谁能做伯乐,他必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忠心耿耿,永不背叛。阮重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自己没什么大背景,读书天分也不行,想靠正常的仕途一路高升,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也考不上进士了,那就只有抱别人的大腿了。

    没想到啊,伯乐来的这么快,可看到这位年轻带着点惫懒的伯乐,为何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话说,为什么能懂得她阮重的重要性的,会是一个年轻人,以后我阮某人要在这位年轻小伙子手底下混饭吃?这场面有点尴尬啊,阮某人一把子年纪,当他爹都绰绰有余了好不好?

    一把子年纪,认一个小年轻做主公,有些丢人啊。可是,没得选择了,再等下去,等到下个伯乐出现的时候,搞不好自己都走不动道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想想自己的年纪,哎,留给我阮重的时间不多啦,想出人头地,就别计较太多东西了。

    “东翁,以后阮某人就跟着你混了,只要东翁管吃管喝,你去哪,阮某就去哪儿。这个......东翁,你看,天色不早了,能不能先给属下弄点酒喝......”

    阮重站在石桌旁,双手笼在袖子里,花白的胡子顺风飘摇。苏公子咧着嘴,整个人都懵逼了。我靠,阮重这前后变化,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刚刚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眨眼的功夫就认主公了?最过分的是,要吃要喝,我苏立言是不是看错人了?这个阮重就是个老无赖啊!

    老无赖阮重,这家伙到底可靠不可靠?苏瞻还在纠结了,阮重就有点站不住了,摸摸肚子,自顾自的朝着萦袖走去,“萦袖姑娘,对吧,你看老夫都饿坏了,能不能弄点吃的,最好要有酒,那种老烧烈酒.....”

    萦袖脸都黑了,她翻个白眼,便盯着苏瞻看了起来。公子啊公子,这就是你无比看好,浙江官场的突破点阮重?瞧瞧这副老无赖的嘴脸,什么玩意儿啊!

    苏瞻摆摆手,无奈的苦笑道,“丫头,去弄些吃得来,对了,老烧烈酒也弄点,给这老家伙喝点!”

    阮重忍不住舔了舔舌头,自己平生最喜欢的就是老烧了,可惜,好酒太贵,就自己那点收入,每个月只能喝那么一点。哎,跟了个好东家,以后不愁没酒喝了。

    对面房间里,窗户开着一条缝,张紫涵和萧绮月一直观察着阮重,看着阮重突然一副无赖嘴脸,二女渐渐地多了一丝笑容。张紫涵关上窗户,小声问道,“绮月,你觉得阮重怎么样?”

    “此人可用,将他晾在亭子里两个时辰,这老家伙居然动都没动。这家伙,是真的舍不得这个机会,他等的时间太长了,已经等不了第二个伯乐到来了。想通了,也就没那么多在乎了。他想喝酒,没问题,咱们虽然算不上富甲天下,管他酒喝还是没问题的。”

    “不错,我也觉得阮重可用,现在就看他有多大能力了。至少,现在只知道此人隐忍功夫不错,懂得隐藏自己,至于能力,就要看看他一会儿是什么表现了。”

    张紫涵起初并不觉得阮重有多重要,就算他是检校,知道不少事情,那又如何呢?可苏瞻就是认为阮重是个人才,张紫涵不知道苏瞻为何由此判断,可看着阮重一动不动的在亭子里吹了两个时辰的冷风后,她渐渐有点明白苏瞻的想法了。

    新上司上任,唯有阮重没去,司房点卯,又是阮重没来。两天时间里,要说按察司内谁最扎眼,那肯定是阮重了。阮重就有这种另类的方式,引起了苏瞻的注意。

    苏瞻是故意将阮重扔到凉亭内吹冷风的,如果阮重受不了,自行离开,那就说明,一切都只是巧合。可要是不离开,那就说明阮重心机很深了。

    事实证明,苏瞻的判断是对的,阮重不是个省油的灯,活脱脱一条老狐狸。

    萦袖让人弄了些吃的,顺便送来一坛老烧酒,阮重酒足饭饱之后,很满意的拍了拍肚皮。

    回到屋中,看到房间内的张紫涵和萧绮月,阮重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心安理得的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张紫涵和萧绮月相视一笑,阮重这老家伙果然早就知道她们在暗中观察。此时,阮重白眉上挑,双眼炯炯有神,哪还有半点浑浑噩噩的样子?

    “阮重,苏某现在问你两个问题,于承恩如何?又该如何整到于承恩?”这是苏瞻给阮重出的考题,阮重想真正获得一席之地,就必须证明自身的能力。

    阮重心里了然,他捏着下巴,不慌不忙的笑道,“东翁,于承恩如何,已经不需要属下评判了,‘人渣’两个字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了。要整于承恩,其实就是在整于家。于承泽为人乖戾,嚣张跋扈,对这位胞弟甚是看重。所以嘛,要对付于承恩,不能主动,只能被动。东翁只需要递给于老二一把刀,让他继续为祸杭州。很快,就会民怨沸腾,等到了某种程度,东翁稍微使些手段,让百姓攻击布政使司,把事情闹大些,到那时候,谁还能保住于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于家不倒,不是因为他们多厉害,而是,杭州百姓还在忍,当忍无可忍......呵呵.....”

    靠,苏瞻和张紫涵等人,全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阮重,这老家伙够狠啊。

    “再问你一个问题,听说于老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可是为何对云娘没有用强?”

    阮重神秘一笑,“东翁,你可知道,今年五月份,浙江方面就知道了你要来杭州的消息。你说,你若是于承泽,你会怎么做?是让于老二继续无法无天乱来,还是收敛一点?”

第432章 互相斗法

    ps:!

    苏瞻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还没来杭州的时候,就能发挥影响力了?这不是开玩笑嘛?

    不怪苏公子这般想,自从到了杭州后,自己受到了一连串的冷遇,在聚福楼设宴,前去拜谒的只有按察司和锦衣卫千户所的人,其余的就只来了杭州知府何正文和推官林泰丰。到现在,还没见到浙江地界的另三个大佬。都指挥使于承泽、布政使闽中元、转运使方东离,这三位浙江大员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

    苏某人怎么说也是新任副按察使,执掌整个按察司,都指挥司、布政使司、都转运盐使司,谁也不派人过来,这简直是无视苏公子的存在了。这种情况下,你说于承泽和于承恩忌惮苏瞻,这不是瞎扯?从于承恩对自己的态度上,同样也可以看出来,浙江官场根本没把他苏立言当回事儿。

    阮重抿口茶,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东翁,你是不是觉得属下是在胡说八道?”

    苏瞻瞪瞪眼,表情再明显不过了,难道不是么?阮重自然看懂了苏瞻的眼神,他也不生气,不急不忙的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事儿啊,确实难以理解,东翁到了杭州后,屡受冷遇,也是不假。可这不代表各衙门的里人敢小瞧你,闽中元以及于承泽等人不跟你接触,是因为他们暂时不知道该如何跟你相处罢了。尤其是于承泽,此人心思缜密,做事狠辣,可是做过不少出格的事情。东翁去年在祥符,数次打破逆党的计划,灭东泰护法陈晖、查抄林府,手段频出。现在奉命来浙江赴任,如果于承泽不忌惮你,那他就是傻子了。”

    “其实,无论是于承泽还是闽中元,甚至是方东离,这些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东翁周旋。既然没什么好主意,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按兵不动。至于,多日不来见你,这是在告诉浙江官场上的所有人,东翁这个副按察使不是浙江官场上的人,属于无根无萍的外来户。东翁若是不信,咱们可以等等,再过上四五天,布政使司就该派人联系你了。”

    苏瞻回味着阮重的话,仔细想想,不得不承认阮重说的有些道理。论起官场上的门道,张紫涵可比苏瞻和萧绮月懂得多了,阮重只是稍一提起,她便知道闽中元等人的用意了。就拿于承泽来说吧,他是不可能跟苏瞻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但能不当敌人,还是不当敌人的好。所以,于承泽让于承恩收敛一点。

    苏立言管的可是按察司,专门负责刑名司法,万一某件事触了苏立言的眉头,双方死磕起来,那对大家就没什么好处了。而闽中元,同样是在观望,他看看在布政使司没有动作前,都有什么人跟苏立言走得近,对于那些想抱苏立言大腿的人,自然成了浙江官场的敌人。

    都指挥使司、布政使司、都转运盐使司,看似全都没有动作,却是各有各的心思。

    其他衙门的事情,苏瞻暂时管不了,但按察司的事情,他不能不用心。

    “阮重,跟本官说说陶甑和颜枣吧,这二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按察司内,到底有多少可用之人?”

    “东翁果然明察秋毫,才短短时间,就把按察司的势力看出个大概”阮重小小的拍了个马屁,“陶甑和颜枣看上去互相看不对眼,但实际上并没有致命的冲突,至少,在对付东翁这件事儿上,他们是牢不可破的盟友。二人平日里互不对付,乃是因为陶甑主要负责三班六房缉捕审讯,而经历颜枣则握着库房,府衙一应支出全部归他管。颜枣官职不高,职权却非常重要,这些年颜枣一直借着手里的财权,不断拉拢三班六房的人,你说陶甑能乐意?按察司衙门就这么大,你的权力多了,我的权力就会少一些,所以啊,为了争权,二人几乎是毫不退让。”

    顿顿口,阮重露出一丝坏笑,“不过嘛.....东翁既然来了,恐怕这二人就要偃旗息鼓一段时间了,毕竟,东翁才是衙门里大权独揽的人,他们两个争来争去的,没什么意义。”

    苏瞻拖着下巴,不屑的撇了撇嘴,“没想到本官的到来,居然成了这两位停战的理由。不过,还是那个问题,这二人可用否?”

    “当然可用,在属下看来,这世上就没有不能用的人,关键看如何用。可要想大用,也不太可能,颜枣和陶甑哪个不是通着布政使司和都转运盐使司?东翁肯定要用这些人的,但最终还得把他们拿下去,至于该如何操作,就看东翁的意思了。”

    阮重的话听上去很委婉,但实际意思表达的很清楚,该说的都说了,至于能不能把按察司的权力拿到自己手中,就看你苏大人的能耐了。

    苏瞻刚刚考验了下阮重的能力,阮重反手就递给苏瞻一个考验。这条老狐狸,还真是不吃亏,这是在考验下她苏某人值不值得效忠么?

    眯着眼睛,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张紫涵也没忙着插话。当着外人的时候,大小姐还是给苏公子几分脸面的,而且,她觉得这点小事难不住苏瞻的。果不其然,也就片刻的功夫,苏瞻便对旁边的萦袖说道,“丫头,一会儿你传出口风,就说本大人身体不适,按察司大小事务由陶甑陶佥事代为处理。”

    萦袖一脸怪异的瞅了瞅苏瞻,苏公子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整天东游西逛的,你也不像是有病的啊。咱放出口风去,人家也得信啊。

    张紫涵抿着嘴轻笑出声,挥挥手说道,“萦袖,你按照公子的话去做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不用管。”

    阮重嘴角动了动,想说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萦袖姑娘不懂其中深意,但阮重却是明明白白的。苏大人这一招真的是太高明了,也很阴损。

    陶甑和颜枣不是忌惮他苏某人揽权,想要暂时合作么?那怎么可以呢?苏大人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还一本正经的下令将按察司所有权力交给陶佥事。苏大人想低调不惹事,摆出架势,不折腾浙江官场,那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况呢?苏大人不揽权,那陶甑和颜枣为了争权,肯定会继续斗,而且还会斗得更厉害。苏大人再怎么说也是副按察使,按察司名义上的一把手,他发话让陶甑负责大小事务,那陶甑要是不借机会拿着鸡毛当令箭,那他就不是陶甑了。

    陶佥事本来就势力强大,如今又有苏大人给的鸡毛令箭,自然会明目张胆的分颜枣的财权。时间久了,颜枣越来越弱,为了保住自己手里的权力,就只能找盟友了。这个盟友除了苏大人,还有第二个人?在按察司内,除了苏大人能帮颜枣,还有谁能帮他呢?到时候,苏大人再稍微用些手段,财政大权不就一点点收回来了?

    收回财政大权,只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手里有了财权,接下来就是三班六房。

    当然,在颜枣没主动找上门之前,苏大人必须装低调,装孙子,摆出对按察司不感兴趣的架势。这期间,肯定会有很多案子找上头,苏大人不处理,铁定被老百姓骂个狗血淋头。但是,为了大计,只能暂且忍着。低调,低调,再低调,这就是立足浙江的大体方针。

    呼,阮重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小瞧自家东翁了,东翁看上去年纪轻轻的,这肚子里的鬼主意可不少。眨眼的功夫,就琢磨出个这么牛逼的损招,真是太可怕了。以后得防着苏大人点,免得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阮重坐了一会儿,觉得没啥事儿了,便主动告辞离开。等他一走,一直默不作声的萧绮月,低声说了句,“真是条老狐狸!”

    “老狐狸才好,就怕他是个无能之辈,他越狡猾,对咱们的帮助越大”张紫涵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很多时候用的是能力,至于有多可靠多忠心,就看对方需要什么了。至少阮重很光棍,他就想混得好点,每天有酒喝,这点要求,还是可以满足他的。以英国公府的势力,再加上苏公子的能力,让阮重混的风生水起,那还不简单?

    “人心不足蛇吞象,就怕老狐狸贪得无厌”萧绮月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头。

    苏瞻点点头,小声道,“贪得无厌,倒是不得不防,不过,依阮重之聪明,应该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真正的聪明人,都懂得知足,他们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能做什么。”

    阮重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

    历史上有很多聪明人,但大多数结局都不太好,因为他们总是认不清自己。明明谋士之才,却要夺一国之权柄。明明帝王之才,却一味的沉醉于阴谋诡计。谋士之才,觊觎一国权柄,此为志大才疏,帝王之才,醉心阴谋诡计,这叫不务正业。

    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同样,人也是如此,只有相对的聪明,没有绝对的聪明。

    首先,要有自知之明,有自知之明者,乃为大智慧,大聪明。当有了自知之明,就会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什么样的路更适合自己,避免走歪路。

    阮重就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以自己的读书天赋,很难出人头地。所以,他选择了一条辅佐他人之路。

    至于,阮重的野心会到达什么程度,那就取决于阮重自己了。选择做司马懿,还是做贾诩,只有阮重自己清楚。不过,苏瞻觉得阮重做司马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这老小子不想活了。

    晚上,陪着张紫涵和萧绮月吃了些便饭,刚想着要不要去看看云娘,萦袖便领着一个男子进了屋。

    男子一张疙瘩脸,风尘仆仆的,见了苏瞻后,当即大笑道,“哈哈,苏长官,标下这紧赶慢赶,还是没赶在你们前头啊。”

    “石大哥?”苏瞻也是开怀大笑,他绕过书桌,对着石克楠的胸口擂了一拳,“现在无人,咱们兄弟相称便好,小弟初来杭州,正愁手底下可用之人不多呢。对了,石大哥,按说你应该早就到了啊,怎么现在才到杭州?”

    坐在旁边,石克楠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别提了,祥符那边事情太多,镇抚司的调令来的又太突然,有许多事情得交接下。这不,一忙活完,我就火急火燎的往杭州赶,没成想,还是慢了半拍。对了,苏老弟,按你的意思,我这次从老窝带来了二十几个人,都是咱们当年的老部下,忠心绝对没问题。”

    “这就好,石大哥,接下来你跟老万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杭州千户所梳理一遍,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弄到一边去。浙江这泥潭,水深不见底,若是咱们千户所还不能一条心的话,那兄弟我就要在浙江铩羽而归了!”

    来之前,石克楠听廖云襄说起过浙江的情况,自然知道苏瞻身上的担子有多重。放下杯子,石克楠重重的点了点头,“苏老弟,你就放心吧,不出一个月,为兄跟老万保准把千户所攥在手里,变成你手里最锋利的刀。我还就不信了,只要咱们齐心协力,浙江这帮子地头蛇还能吃了咱们?”

    “有石大哥这话,兄弟我就放心了!”

    苏瞻对石克楠还是很有信心的,调石克楠过来,就是看准了石克楠的能力。

    二人聊了没多久,万林便闻讯赶来,老熟人见面,免不了会寒暄一番。落座后,就看到万林一脸的愁色。

    苏瞻不禁问道,“老万,是不是千户所那边出事儿了?”

    “是的,今天有十几个兄弟外出的时候,被人打了闷棍,拒查,应该是海椒帮所为!”

    海椒帮?这不是赵湖翁的势力么?

    靠,苏瞻顿时有些头疼了,转眼一看,身边到处都是敌人啊。

第433章 锦衣卫翻身仗

    第433章锦衣卫翻身仗

    “弄死海椒帮,弄死海椒帮!”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响彻云霄,经久不息。多少年了,杭州锦衣卫都没这么疯狂过呢。

    就在苏瞻开战前动员的时候,两名校尉鬼鬼祟祟的离开了千户所,可惜,二人还没走多远就被十几个人围住了。看到面前的壮汉,二人脸色一变,“万长官,你这是.....”

    “呵呵,苏长官在演武场训话,你们还有闲心思出来瞎逛?来啊,请这两位兄弟去别处歇歇!”

    去别处歇歇?两名校尉顿时脸色惨白,惊呼道,“万长官,我们兄弟只是出来闲逛而已,没别的想法啊,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们这就回去听苏长官训话!”

    “现在后悔了?晚了!”万林使个眼色,几名亲信立刻扑上来,直接将两名校尉弄走了。至于接下来的审讯工作,根本不需要万林和石克楠操心。

    石克楠抱着膀子,笑眯眯的说道,“好像还溜走了几个,要不要全抓回来?”

    “不用,咱们也需要有人去传信呢,否则,赵湖翁又怎么会去三叶岭蹲着?哼哼,赵湖翁,跟苏长官斗,这是活的不耐烦了!”

    .........

    千户所演武场,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百余名锦衣卫子弟就看到台子上多了几个五花大绑的校尉。这几个校尉全都是鼻青脸肿,有一个身子都散了架,只能趴在台子上。

    苏瞻背着手,缓缓地踱着步子,声音不高,却很有威势,“苏某做人,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自苏某入锦衣卫以来,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吃里扒外的。我早就说过,咱们锦衣卫不比其他衙门。咱们没什么好名声,没太多的关系,可为什么我们能让各地方势力忍让三分?是因为我们团结,只要我们拧成一股绳,谁都拿我们没办法。可偏偏,这杭州千户所就有不少吃里扒外的人,对这种人,苏某绝不会姑息,有一个算一个......”

    顿顿口,苏瞻站直身子,目光看向台下,“马季奇马百户,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么?还有,吴挺吴百户,这个像烂泥一样的家伙,是你的人吧?”

    “嘶......”

    台下众人顿时直抽冷气,本能的将目光对准了马季奇和吴挺。马季奇和吴挺只觉得后背发寒,如坐针毡,好一会儿,二人额头上就流出了冷汗。但他们犹自坚持着,苏立言又没有真凭实据,就靠着几句口供,还能把我们怎么样,我们再怎么说,也是堂堂锦衣卫百户。

    马季奇和吴挺显然低估了苏长官的能耐,只见苏瞻嘴角一翘,淡淡的挥了挥手,“拉下去,打断双腿,逐出锦衣卫!”

    “啥?啥玩意?”二位百户顿时就毛了,“苏长官,你要惩罚标下,也要有真凭实据,否则,兄弟们不服!”

    “不服?找阎王爷说去”苏瞻懒得废话,铁虎和冷无涯更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领着苏瞻的命令,带着十几个校尉朝马季奇和吴挺走过去。马季奇和吴挺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此时后悔也晚了,早知道苏立言这么嚣张,就不跟赵白毛勾勾搭搭了。被人打断双腿,什么都不做?怎么可能?马季奇和吴挺当即上前,怒喝道,“苏长官,你欺人太甚,我们跟你拼了。”

    谢逊当即拔刀怒道,“马百户、吴百户,你们想干嘛?”

    马季奇和吴挺没好气的瞪了下眼,事到如今,还能怎么滴?被人打断双腿,这辈子也没好,不如拼一把,逃出千户所。两名百户怒吼一声,“兄弟们,苏立言初来杭州,便对我等说打就打,说杀就杀,想想赵千户的下场。赵千户发下了话,谁要是反了苏立言,白银百两......”

    二人一蛊惑,陆陆续续有二十多名校尉站到了他们身旁。

    谢逊是个直爽的汉子,一开始还有点怀疑苏瞻的话,一听马季奇妖言惑众,再无怀疑了。抽出腰刀,谢逊拦在了马季奇面前,“你们两个败类,赵白毛主政的时候,咱们锦衣卫见谁都要弱三分,怕这怕那的,这还是锦衣卫?你们倒好,到现在还向着赵白毛,今日你们想伤苏长官,先从谢某人头上踩过去....”

    另一名百户孟子星也站到了谢逊身旁,“吴百户、马百户,你们太过分了!”

    下边分成两个阵营,眼看着就要兵戎相见,苏瞻却一点都不急。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看来自己清理蛀虫的计划还是挺顺利的。

    这时,一直坐在不远处看热闹的张紫涵轻轻地拍了拍手,很快二十多名手持弓弩的校尉堵住了门,他们将弩箭对准马季奇等人,就等着苏瞻一声令下,便可以大开杀戒。这些人都是生面孔,乃是以前祥符翰园百户所的老部下,对苏瞻是忠心耿耿。

    “马季奇,让你们的人放下武器,否则,就被怪苏某不客气了!”

    马季奇和吴挺咬了咬牙,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苏立言是早有准备,竟然连弓弩手都埋伏好了。可此时,只有拼一把才行,不拼就是活生生被人弄个半死。

    “兄弟们,跟他拼了!”

    听到这话,苏瞻再无迟疑,右手一挥,顿时弩箭朝着马季奇等人射去。瞬间,许多校尉便应声倒地,铁虎和冷无涯则带着十几名亲信挡在台子前,与马季奇等人厮杀在一起。转眼间,演武场就发生异常血腥械斗,谢逊和孟子星头皮都有些发麻了,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站在铁虎等人旁边帮忙去了。这个时候可千万别玩什么中立派,中立派,绝对没好。

    而且,看情况,苏长官胜券在握啊,就马季奇和吴挺这俩人,哪里是苏长官的对手?

    不到半个时辰,一场锦衣卫内部骚乱便被镇压下去。由于万林和石克楠提前将千户所布控起来,所以消息并没有传出去。

    看着地上的二十多具尸体,苏瞻也是心有戚戚。没想到自己来到杭州后,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杀人。这里可是锦衣卫啊,锦衣卫都已经是如此,那其他衙门可想而知了。

    浙江的水太深了,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会被淹死在泥潭之中。铁虎带着人打扫战场,顺便救治受伤的兄弟。

    临近午时,苏瞻带着剩下的锦衣卫离开了千户所,他们的目标便是海椒帮北城分舵凯原楼。刚刚经历一场厮杀,大家连衣服都没换,好多校尉罩甲之上还带着血。这么一帮子散发着血腥味儿的锦衣卫从街头走过,立刻引起了全城百姓的关注。

    难道,杭州锦衣卫要发飙了?还有啊,他们今天要弄谁?

    多年来,杭州乃至整个浙江百姓都明白一件事儿,在浙江地界,宁惹锦衣卫,不动指挥司。说的就是浙江的特殊性,在浙江,真正嚣张跋扈的是都指挥使司,而锦衣卫反而挺老实的。这也是没办法,锦衣卫虽然是天子亲军,但在杭州,属于外来户,但人家都指挥使司那可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于家有钱有权又有兵。锦衣卫有个啥?真以为挂着锦衣卫三个字,就能横行无忌呢?

    锦衣卫窝囊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跑到街上发飙,不知为何,好多人都觉得,杭州的天要变了。

    北城凯原楼,作为一处青楼、酒楼、赌坊三合一的大楼子,在杭州可是很出名的。凯原楼掌柜兼海椒帮副帮主杜亮搂着一个姑娘乐呵着,刚想亲亲美人的脸颊,房门就被人推开了,一个身着罩甲的男子跌在地上,神情慌慌张张。

    “大三元,你没长眼睛,进屋门都被敲得?”杜亮瞪着眼睛,抬腿就要踹。大三元赶紧爬起身,哭丧着脸说道,“杜哥,出事儿了啊,千户所的人朝这边杀过来了,说是要为十几个受伤的兄弟报仇。还说咱们袭击锦衣卫,罪同谋反,要抓咱们回去问罪?”

    “什么?”杜亮立刻就慌了神,拎着大三元的衣襟,他怒声道,“你他娘滴是不是在胡说八道,看准了?之前不是得到消息,姓苏的要跟赵老大在三叶岭开战么?他哪来的人手攻打凯原楼?”

    大三元都想哭了,你问我,我问谁啊,我特么还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呢,“杜哥,别说了啊,赶紧派人去通知赵老大啊,咱们肯定被骗了。”

    “大三元,你带人去外边堵着,绝对不能让苏立言的人冲进来。我这就派人去通知赵老大,娘滴,苏立言这是要上天么?刚来杭州才几天,就想跟咱们海椒帮斗!”

    杜亮暗自发狠,只要自己挡住一个时辰,赵老大肯定能带着大队人马返回来,到时候,两面夹击,干趴下这群怂货。

    杜亮觉得锦衣卫是一群怂货,但是今天,锦衣卫一点都不怂,经过苏公子一番蛊惑动员后。杭州锦衣卫上下一心要打出属于锦衣卫的威风,各个如下山猛虎。而且,苏长官为人仗义,受伤抚恤啥的一样不少,这还怕个啥?总之,跟着苏长官干,比跟着赵白毛强太多了。

    铁虎和石克楠一马当先冲在前头,看着眼前的三层楼房,石克楠冷笑道,“老铁,这里就是凯原楼了吧,听说这里可是海椒帮重要的据点,今天咱们兄弟就先拿这里开刀了。”

    “嘿,看看谁先冲进去!”铁虎拔出刀,对着身后的人怒吼道,“兄弟们,咱们杭州锦衣卫能不能挺起腰杆来,就看这一战了,跟我冲!”

    海椒帮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杜亮一边让人拦着,一边找人通知赵湖翁,同时还去通知都指挥使于承泽。娘滴,苏立言既然敢玩这么大,那就得想好怎么收场。

    双方转眼间就斗在了一起,由于不是真的剿匪,又是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像在千户所剿灭叛乱那样直接。所以,双方拿的都不是刀,而是木棍子。

    但木棍子同样是可以杀人的,相反,海椒帮这边就弱了许多,他们真不敢当街众目睽睽之下弄死锦衣卫,那样的话可就坐实了谋反的事情了。一边士气正盛,一边越打越弱,结果可想而知。再加上铁虎和石克楠两个猛汉开路,也就一刻钟时间,海椒帮就被打得节节败退。

    吴亮打得脑子都快出来了,他就想不通了,杭州锦衣卫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这还是那群号称锦衣娘娘腔的千户所汉子?

    江南锦衣卫与北方锦衣卫完全不同,北边大部分都是边军调入锦衣卫,或者民间世袭。可是江南尤其是杭州锦衣卫,大部分都是世袭,新入锦衣卫的也都是些富家子弟混日子的。江南承平已久,连卫所军战斗力都成了渣渣,世袭锦衣卫以及富家子弟的战斗力更是可想而知了。

    所以,杭州地界,锦衣卫战斗力是出了名的弱,可今天,锦衣卫一反常态,都特么好能打。

    吴亮郁闷坏了,咋苏立言一到杭州,这群娘娘兵还变厉害了?赵老大,你特么可快点回来,回来晚了,凯原楼肯定就保不住了。娘滴额,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早知道的话,跟着赵老大一起去三叶岭了,也好过在这里背黑锅。

    也算是吴亮倒霉,石克楠带来的二十多个祥符子弟,那可都是狠角色。这帮子人平时没事跟逆党打,没逆党的时候,翰园百户所和西城百户所也经常自己人切磋,所以,杀起人来,一个个如下山猛虎,绝对不是杭州所这些娘娘兵能比的。

    话说,赵白毛赵老大在干嘛?此时赵湖翁头上缠着绷带,正窝在三叶岭树林子里躲着呢。苏立言,竟然敢跟我海椒帮开战,你真以为这里是北直隶或者开封府呢?江南可不是锦衣卫说了算,如果锦衣卫真的那么厉害,还能这么多年收个税都收不上去?哼哼,不是要打么,老子就让你看看我海椒帮的厉害。

    赵湖翁领着人等呀等的,等到日上三竿,依旧不见千户所的人。难道苏立言临时害怕,做了缩头乌龟?

第434章 那头叫赵湖翁的猪

    第434章那头叫赵湖翁的猪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还不见人影,后边盯梢的人有发现么?”赵湖翁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他可生怕中了埋伏。别自己埋伏不成,被别人反包围,那丢人可就丢大了。没多久,一个头目窜过来,趴在草丛中小声说道,“老大,后边没动静啊,连个人毛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难道苏立言真的认怂了?这不对啊,我瞧着那家伙也是个狠角色,不像是临阵退缩的人啊!”赵湖翁想的脑袋有点疼,他一心想报仇,然后集中力量想要砍人,结果一拳打在了空气里,那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

    “咦,老大,你看,那边有动静!”旁边喽指了指远处,众人赶紧噤声。果然,在远处有几根竹子摇摇晃晃的,后边好像藏着什么东西。赵湖翁眉头一挑,立马就笑了。吆喝,苏立言这是要打埋伏啊,哼哼,就你们这点本事,还跑到三叶岭打埋伏。海椒帮可是浙东地头蛇,对三叶岭熟悉的很,闭着眼睛都能摸个遍。就那竹林子里能打埋伏?哈哈,怕不是脑袋进了水。

    “大元、二元,让大家噤声,你们各带一队人马从左右山坡下边摸过去,抄了他们。嘿嘿,我今天要让苏立言看看,谁才是杭州城的主人!”

    赵湖翁很兴奋,眼看着就能报仇了,能不兴奋么?大元和二元也挺兴奋的,好在没跟三元一样留在凯原楼,负责,今天这功劳就捞不到了。

    赵湖翁领着人趴在草丛里紧闭着嘴巴,不敢发出半点响动,大元和二元各领着一票人马往山坡摸去。赵湖翁耐心的等着,约有一盏茶功夫,大元和二元终于摸了上去。

    看着柱子后边的情况,兄弟二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踌躇片刻,大元走出竹林,垮着脸朝着赵湖翁招了招手,“老大,这边没有敌人。”

    “没有敌人?”赵湖翁一听这话,气的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惜,身上有伤,疼的差点没蹲地上,好在旁边两个喽扶住了。没有敌人?这怎么可能,那竹子后边是什么?“大元,那边是什么东西,为何刚才竹子摇摇晃晃的?”

    “老大,啥也没有,咱们被骗了,还是回去吧!”大元说着话,就往这边走,赵湖翁更加纳闷了,“什么叫啥也没有,没东西,竹子会晃来晃去的,今天可没啥风。老子非要看看,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哎,老大,真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别看了”大元赶紧上前拦着,可越是如此,赵湖翁就越是好奇,你不让我看,我偏看。瞪瞪眼,赵湖翁在众人的搀扶下走进竹林,翻开茂密的竹子,就看到后边拴着点东西。看到那玩意儿后,赵湖翁的头发丝都快竖起来了,不是吹的,而是被气的。

    这是一头大白猪,猪,并不客气,可气的是猪脑袋上用红朱砂写着三个字----赵湖翁!

    靠,这特么不就是骂他赵某人笨的像头猪么?到了这个时候,用屁股想,也知道自己被骗了。赵湖翁气的双手发抖,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气煞我也,气煞我也,把赵湖翁杀了,今晚上打牙祭......”

    “......”旁边大元和二元谁也没敢接话,可总有没脑子的,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赵老大,你这话可就有意思了,到底是杀猪呢,还是杀你自己呢?

    听着身边的偷笑声,赵湖翁总算回过味儿来了。什么把赵湖翁杀了,老子是被气糊涂了,杀猪,杀猪,杀猪,不是杀赵湖翁,不是杀赵湖翁,不是杀赵湖翁.....

    “笑?谁敢笑,都给老子闭嘴”赵湖翁持着一根木棍子就想揍人,可刚举起棍子,整个人就愣住了。苏立言把自己骗到三叶岭来,目的是什么?要说杭州城内最值钱的产业,除了凯原楼,还有第二处?呜呜,苏立言,你特么骗我,你真正的目标是凯原楼。

    “都别愣着了,赶紧回城,驰援凯原楼,苏立言,老子跟你誓不两立!”

    一帮子慌慌张张的往杭州城赶,离开三叶岭后,看看身后苍茫的山林,赵湖翁真想照着脸上来两巴掌。自己是真的蠢啊,苏立言说来三叶岭,自己就信了,还傻乎乎的埋伏了半天,结果,埋伏到一头叫“赵湖翁”的大白猪。我是不是真的蠢如猪?是的,没跑了。

    大队人马迅速接近杭州城,当然,人群之中还有人牵着一头大白猪。赵湖翁发狠了,哪怕大白猪叫“赵湖翁”,也要吃的它连骨头渣都不剩,否则,岂能解心头之恨?

    杭州北城凯原楼,此时周围的路人以及居民全都老老实实的站在外围,生怕被里边的乱战波及到。好家伙,今个邪门了,锦衣卫娘娘兵竟然威猛无比的压着海椒帮揍。今天,锦衣卫很嚣张,巡城司的兵马过来劝架,锦衣卫二话不说,兜头就揍,没一会儿,就把巡城司的兵马给揍跑了。这会儿,凯原楼正门已经被攻陷了,估计再有个一刻钟,凯原楼就要易主了。

    凯原楼内,吴亮急得直跳脚,“怎么于指挥使的兵马还没来?老大为什么还没回来?啊啊啊啊......可恶的巡城司,还有没有点志气了,居然被揍跑了......”

    “吴哥,不好啦,不好啦,娘娘兵攻进来了,兄弟们挡不住啦”大三元提着把铁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大三元可是直接奋斗在第一线,愣是被铁虎摁着走了半天,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正门就被攻陷了。

    吴亮揪着头发,透过楼梯往下一看,整个人差点没晕过去。娘娘兵真的攻上来了,吴某人不能当俘虏啊,“快撤,去三叶岭找老大汇合,咱们从后门溜出去.....”

    吴亮一声令下,领着大三元等人从后门溜了个干干净净。吴亮带着人一跑,凯原楼内可就没什么抵抗力量了,稳定大局之后,铁虎提着木棒,哈哈大笑道,“兄弟们,别愣着了,看看楼里有啥值钱的好玩的,全部运回去,这可都是赃物。”

    “好嘞!”杭州锦衣卫有好久没这么牛气过了,好不容易嚣张了一把,干起事情来精神头十足。说起抄家来,也就东厂的人能跟锦衣卫比一比。

    众目睽睽之下,杭州锦衣卫开始从凯原楼搬东西,大箱子小箱子,金钱珠宝啥的,最要命的是连好木料的桌子也搬了出来。周围百姓全都满脑门冷汗,我勒个大草,杭州锦衣卫真的打赢了。

    “天啦,听说杭州所换了个新千户,这才几天啊,风格变得这么快么?海椒帮啊,愣是被打的丢盔卸甲!”

    苏瞻背着手在凯原楼晃悠着,要不是不能明着占了凯原楼,还真想抢了不走。哼,估计过一会儿,布政使司和都指挥使司就该来人了,得趁着他们派人来之前,多弄点好处才行。

    “哎哎哎,赶紧点,那个谁谁谁,你特么扛水缸干嘛?”

    “苏长官,箱子不够用,把值钱的物件扔缸里,好运走啊!”

    “那行吧,要快点,争取把凯原楼给他掏空了,让海椒帮再跟咱们锦衣卫斗!”

    ..........

    大街上,赵湖翁带着人拼了命的往回赶,进了城门没多久,迎面跑过来一群人。此时吴亮披头散发的,跟个恶鬼一样,一看到赵湖翁,差点没哭出声来,“老大,你可回来了,咱们都让苏立言给骗了,你走后没多久,他就带着人硬闯凯原楼,这会儿,都闯进凯原楼了。”

    赵湖翁没有太责怪吴亮,就凭吴亮手里那点人,真的挡不住苏立言的。拍拍吴亮的肩膀,他焦急道,“苏立言现在在哪儿?”

    “应该还在凯原楼”吴亮说完,赵湖翁便大声吼了几句,众人加快脚程,迅速往凯原楼奔去。等着赵湖翁赶回凯原楼后,他很悲伤的发现,人未去楼已空。

    苏立言那帮子人并没有走,可凯原楼差不多被搬了个干干净净。苏立言,你这动手速度也太特么快了,打劫的也没你们专业啊,要不是你们披着锦衣卫的衣服,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山贼了。

    苏公子是故意在门口等着的,瞅见头缠白布,满脸菜色的赵湖翁,他不咸不淡的拱了拱手,“赵白毛,你来的好慢啊。咦,那是什么?这不是一头大白猪么?哟,头上还写着仨字,本公子眼神不太好,谁帮忙读一读?”

    铁虎一本正经的大声朗读道,“赵....湖.....翁!没错,三弟,上边写的就是这个名字。”

    “啊?大哥,你说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啊,真应了那句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听说过养狗养猫养鱼当宠物的,还是第一次见养一头大白猪当宠物的,还给这宠物起个名字叫‘赵湖翁’。哎,赵老大这个爱好,恕咱们理解不了!”

    “那可不,或许人家赵老大就喜欢着调调呢!”

    二人说话故意抬高声音,别说附近的锦衣卫了,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也听得真真的。有些人还不信,一些眼神好的站在高处扫了扫,果然看到一头大白猪,猪头上还写着三个字。

    赵湖翁养了一头“赵湖翁”。

    这可真是杭州城最大的趣闻了,赵老大这爱好,真的是够奇葩。于是乎,周围传来阵阵笑声,有的人小的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些小声,落在赵湖翁耳朵里,别提有多刺耳了。

    特么的,那不是我养的猪,那是苏立言的猪。啊,不对,也不能说,难道说是苏立言养的“赵湖翁”?娘滴,老子又被苏立言给耍了,当时就该一刀宰了这头猪。

    “苏立言,你行啊,竟然耍这么多阴谋诡计,不过,也就到这里了。你率人攻打凯原楼,抢夺财物,你真以为别人治不了你么?这里是杭州,有布政使司还有都指挥使司!”赵湖翁睚眦欲裂,脸色铁青。

    “抢夺财物?有么?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我们明明是在查抄赃物!”苏瞻有恃无恐,老子堂堂锦衣卫千户,还怕你一个混黑道的?

    果然,没一会儿布政使司以及都指挥使司的人就来了。闽中元以及于承泽联袂而来,二人一起抵达凯原楼,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巧合。看了看凯原楼的情况,闽中元先是跟苏瞻见了礼,这才小声说道,“苏大人,你纵兵抢夺凯原楼,打伤这么多人,如此妄为,成何体统?”

    苏瞻耸耸肩,丝毫不在意闽中元的指责,“闵大人,苏某可不是纵兵作乱,我这是在剿灭逆党。就在刚才,千户所内发成了一场叛乱事件,原锦衣卫百户马季奇、吴挺犯上作乱,意图行刺苏某。幸赖众将士齐心合力,这才将之剿灭。据调查,那吴挺可是凯原楼掌柜吴亮的亲哥哥,苏某需要将其抓捕归案协助调查。如果仅仅是犯上作乱,也就罢了,经过审讯,苏某得知,竟然有人跟无生老母教有勾连,事涉逆党,苏某不得不谨慎对待。”

    逆党?闽中元有点头疼了,苏立言肯定是在胡说八道,可事涉逆党,就不能说他做错了。

    于承泽紧皱着眉头,有些生气道,“苏将军,就算你们锦衣卫身负剿灭逆党之责,但要抓捕人,也得讲究证据吧。”

    “证据,苏某有啊”苏瞻转过头,对铁虎说道,“将证人带上来。”

    没一会儿,铁虎就提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锦衣校尉走过来,这校尉一看到于承泽和赵湖翁,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扯着脖子喊了起来,“老大、闵大人、于将军,救救小的啊,都是他们逼我的......”

    “呵呵,苏大人,这就是你说的人证?”

    苏瞻甚是诧异的瞪了瞪眼,“咦,怎么还改口供了?呵呵,看来这是个误会,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撤了!”

    苏公子说走就走,铁虎和石克楠头前开路,理都没理指挥使司的兵马。

    “......”

    误会?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把这事揭过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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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牛锦衣卫介绍:
想书名是个很麻烦的事情,嗯,就这个名字了。书如其名,通俗易懂。大明弘治末年,一个开封府大才子成了一名锦衣卫,从此开启了一段波澜壮阔的厂卫历程。才子不爱吟诗作赋,却擅巡查缉捕,手藏绣春刀,破获一件件扑朔迷离的案件。以刑名入手,步步高登,立于朝堂。随着一名锦衣卫子弟,再现明王朝那波诡云谲的朝堂之争。文官说他是士林败类,锦衣卫说他是武夫骄傲。可是不着调的正德皇帝却........最牛锦衣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最牛锦衣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最牛锦衣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