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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嚣张才是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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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还不见人影,后边盯梢的人有发现么?”赵湖翁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他可生怕中了埋伏。别自己埋伏不成,被别人反包围,那丢人可就丢大了。没多久,一个头目窜过来,趴在草丛中小声说道,“老大,后边没动静啊,连个人毛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难道苏立言真的认怂了?这不对啊,我瞧着那家伙也是个狠角色,不像是临阵退缩的人啊!”赵湖翁想的脑袋有点疼,他一心想报仇,然后集中力量想要砍人,结果一拳打在了空气里,那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

    “咦,老大,你看,那边有动静!”旁边喽指了指远处,众人赶紧噤声。果然,在远处有几根竹子摇摇晃晃的,后边好像藏着什么东西。赵湖翁眉头一挑,立马就笑了。吆喝,苏立言这是要打埋伏啊,哼哼,就你们这点本事,还跑到三叶岭打埋伏。海椒帮可是浙东地头蛇,对三叶岭熟悉的很,闭着眼睛都能摸个遍。就那竹林子里能打埋伏?哈哈,怕不是脑袋进了水。

    “大元、二元,让大家噤声,你们各带一队人马从左右山坡下边摸过去,抄了他们。嘿嘿,我今天要让苏立言看看,谁才是杭州城的主人!”

    赵湖翁很兴奋,眼看着就能报仇了,能不兴奋么?大元和二元也挺兴奋的,好在没跟三元一样留在凯原楼,负责,今天这功劳就捞不到了。

    赵湖翁领着人趴在草丛里紧闭着嘴巴,不敢发出半点响动,大元和二元各领着一票人马往山坡摸去。赵湖翁耐心的等着,约有一盏茶功夫,大元和二元终于摸了上去。

    看着柱子后边的情况,兄弟二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踌躇片刻,大元走出竹林,垮着脸朝着赵湖翁招了招手,“老大,这边没有敌人。”

    “没有敌人?”赵湖翁一听这话,气的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惜,身上有伤,疼的差点没蹲地上,好在旁边两个喽扶住了。没有敌人?这怎么可能,那竹子后边是什么?“大元,那边是什么东西,为何刚才竹子摇摇晃晃的?”

    “老大,啥也没有,咱们被骗了,还是回去吧!”大元说着话,就往这边走,赵湖翁更加纳闷了,“什么叫啥也没有,没东西,竹子会晃来晃去的,今天可没啥风。老子非要看看,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哎,老大,真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别看了”大元赶紧上前拦着,可越是如此,赵湖翁就越是好奇,你不让我看,我偏看。瞪瞪眼,赵湖翁在众人的搀扶下走进竹林,翻开茂密的竹子,就看到后边拴着点东西。看到那玩意儿后,赵湖翁的头发丝都快竖起来了,不是吹的,而是被气的。

    这是一头大白猪,猪,并不客气,可气的是猪脑袋上用红朱砂写着三个字----赵湖翁!

    靠,这特么不就是骂他赵某人笨的像头猪么?到了这个时候,用屁股想,也知道自己被骗了。赵湖翁气的双手发抖,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气煞我也,气煞我也,把赵湖翁杀了,今晚上打牙祭......”

    “......”旁边大元和二元谁也没敢接话,可总有没脑子的,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赵老大,你这话可就有意思了,到底是杀猪呢,还是杀你自己呢?

    听着身边的偷笑声,赵湖翁总算回过味儿来了。什么把赵湖翁杀了,老子是被气糊涂了,杀猪,杀猪,杀猪,不是杀赵湖翁,不是杀赵湖翁,不是杀赵湖翁.....

    “笑?谁敢笑,都给老子闭嘴”赵湖翁持着一根木棍子就想揍人,可刚举起棍子,整个人就愣住了。苏立言把自己骗到三叶岭来,目的是什么?要说杭州城内最值钱的产业,除了凯原楼,还有第二处?呜呜,苏立言,你特么骗我,你真正的目标是凯原楼。

    “都别愣着了,赶紧回城,驰援凯原楼,苏立言,老子跟你誓不两立!”

    一帮子慌慌张张的往杭州城赶,离开三叶岭后,看看身后苍茫的山林,赵湖翁真想照着脸上来两巴掌。自己是真的蠢啊,苏立言说来三叶岭,自己就信了,还傻乎乎的埋伏了半天,结果,埋伏到一头叫“赵湖翁”的大白猪。我是不是真的蠢如猪?是的,没跑了。

    大队人马迅速接近杭州城,当然,人群之中还有人牵着一头大白猪。赵湖翁发狠了,哪怕大白猪叫“赵湖翁”,也要吃的它连骨头渣都不剩,否则,岂能解心头之恨?

    杭州北城凯原楼,此时周围的路人以及居民全都老老实实的站在外围,生怕被里边的乱战波及到。好家伙,今个邪门了,锦衣卫娘娘兵竟然威猛无比的压着海椒帮揍。今天,锦衣卫很嚣张,巡城司的兵马过来劝架,锦衣卫二话不说,兜头就揍,没一会儿,就把巡城司的兵马给揍跑了。这会儿,凯原楼正门已经被攻陷了,估计再有个一刻钟,凯原楼就要易主了。

    凯原楼内,吴亮急得直跳脚,“怎么于指挥使的兵马还没来?老大为什么还没回来?啊啊啊啊......可恶的巡城司,还有没有点志气了,居然被揍跑了......”

    “吴哥,不好啦,不好啦,娘娘兵攻进来了,兄弟们挡不住啦”大三元提着把铁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大三元可是直接奋斗在第一线,愣是被铁虎摁着走了半天,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正门就被攻陷了。

    吴亮揪着头发,透过楼梯往下一看,整个人差点没晕过去。娘娘兵真的攻上来了,吴某人不能当俘虏啊,“快撤,去三叶岭找老大汇合,咱们从后门溜出去.....”

    吴亮一声令下,领着大三元等人从后门溜了个干干净净。吴亮带着人一跑,凯原楼内可就没什么抵抗力量了,稳定大局之后,铁虎提着木棒,哈哈大笑道,“兄弟们,别愣着了,看看楼里有啥值钱的好玩的,全部运回去,这可都是赃物。”

    “好嘞!”杭州锦衣卫有好久没这么牛气过了,好不容易嚣张了一把,干起事情来精神头十足。说起抄家来,也就东厂的人能跟锦衣卫比一比。

    众目睽睽之下,杭州锦衣卫开始从凯原楼搬东西,大箱子小箱子,金钱珠宝啥的,最要命的是连好木料的桌子也搬了出来。周围百姓全都满脑门冷汗,我勒个大草,杭州锦衣卫真的打赢了。

    “天啦,听说杭州所换了个新千户,这才几天啊,风格变得这么快么?海椒帮啊,愣是被打的丢盔卸甲!”

    苏瞻背着手在凯原楼晃悠着,要不是不能明着占了凯原楼,还真想抢了不走。哼,估计过一会儿,布政使司和都指挥使司就该来人了,得趁着他们派人来之前,多弄点好处才行。

    “哎哎哎,赶紧点,那个谁谁谁,你特么扛水缸干嘛?”

    “苏长官,箱子不够用,把值钱的物件扔缸里,好运走啊!”

    “那行吧,要快点,争取把凯原楼给他掏空了,让海椒帮再跟咱们锦衣卫斗!”

    ..........

    大街上,赵湖翁带着人拼了命的往回赶,进了城门没多久,迎面跑过来一群人。此时吴亮披头散发的,跟个恶鬼一样,一看到赵湖翁,差点没哭出声来,“老大,你可回来了,咱们都让苏立言给骗了,你走后没多久,他就带着人硬闯凯原楼,这会儿,都闯进凯原楼了。”

    赵湖翁没有太责怪吴亮,就凭吴亮手里那点人,真的挡不住苏立言的。拍拍吴亮的肩膀,他焦急道,“苏立言现在在哪儿?”

    “应该还在凯原楼”吴亮说完,赵湖翁便大声吼了几句,众人加快脚程,迅速往凯原楼奔去。等着赵湖翁赶回凯原楼后,他很悲伤的发现,人未去楼已空。

    苏立言那帮子人并没有走,可凯原楼差不多被搬了个干干净净。苏立言,你这动手速度也太特么快了,打劫的也没你们专业啊,要不是你们披着锦衣卫的衣服,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山贼了。

    苏公子是故意在门口等着的,瞅见头缠白布,满脸菜色的赵湖翁,他不咸不淡的拱了拱手,“赵白毛,你来的好慢啊。咦,那是什么?这不是一头大白猪么?哟,头上还写着仨字,本公子眼神不太好,谁帮忙读一读?”

    铁虎一本正经的大声朗读道,“赵....湖.....翁!没错,三弟,上边写的就是这个名字。”

    “啊?大哥,你说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啊,真应了那句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听说过养狗养猫养鱼当宠物的,还是第一次见养一头大白猪当宠物的,还给这宠物起个名字叫‘赵湖翁’。哎,赵老大这个爱好,恕咱们理解不了!”

    “那可不,或许人家赵老大就喜欢着调调呢!”

    二人说话故意抬高声音,别说附近的锦衣卫了,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也听得真真的。有些人还不信,一些眼神好的站在高处扫了扫,果然看到一头大白猪,猪头上还写着三个字。

    赵湖翁养了一头“赵湖翁”。

    这可真是杭州城最大的趣闻了,赵老大这爱好,真的是够奇葩。于是乎,周围传来阵阵笑声,有的人小的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些小声,落在赵湖翁耳朵里,别提有多刺耳了。

    特么的,那不是我养的猪,那是苏立言的猪。啊,不对,也不能说,难道说是苏立言养的“赵湖翁”?娘滴,老子又被苏立言给耍了,当时就该一刀宰了这头猪。

    “苏立言,你行啊,竟然耍这么多阴谋诡计,不过,也就到这里了。你率人攻打凯原楼,抢夺财物,你真以为别人治不了你么?这里是杭州,有布政使司还有都指挥使司!”赵湖翁睚眦欲裂,脸色铁青。

    “抢夺财物?有么?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我们明明是在查抄赃物!”苏瞻有恃无恐,老子堂堂锦衣卫千户,还怕你一个混黑道的?

    果然,没一会儿布政使司以及都指挥使司的人就来了。闽中元以及于承泽联袂而来,二人一起抵达凯原楼,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巧合。看了看凯原楼的情况,闽中元先是跟苏瞻见了礼,这才小声说道,“苏大人,你纵兵抢夺凯原楼,打伤这么多人,如此妄为,成何体统?”

    苏瞻耸耸肩,丝毫不在意闽中元的指责,“闵大人,苏某可不是纵兵作乱,我这是在剿灭逆党。就在刚才,千户所内发成了一场叛乱事件,原锦衣卫百户马季奇、吴挺犯上作乱,意图行刺苏某。幸赖众将士齐心合力,这才将之剿灭。据调查,那吴挺可是凯原楼掌柜吴亮的亲哥哥,苏某需要将其抓捕归案协助调查。如果仅仅是犯上作乱,也就罢了,经过审讯,苏某得知,竟然有人跟无生老母教有勾连,事涉逆党,苏某不得不谨慎对待。”

    逆党?闽中元有点头疼了,苏立言肯定是在胡说八道,可事涉逆党,就不能说他做错了。

    于承泽紧皱着眉头,有些生气道,“苏将军,就算你们锦衣卫身负剿灭逆党之责,但要抓捕人,也得讲究证据吧。”

    “证据,苏某有啊”苏瞻转过头,对铁虎说道,“将证人带上来。”

    没一会儿,铁虎就提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锦衣校尉走过来,这校尉一看到于承泽和赵湖翁,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扯着脖子喊了起来,“老大、闵大人、于将军,救救小的啊,都是他们逼我的......”

    “呵呵,苏大人,这就是你说的人证?”

    苏瞻甚是诧异的瞪了瞪眼,“咦,怎么还改口供了?呵呵,看来这是个误会,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撤了!”

    苏公子说走就走,铁虎和石克楠头前开路,理都没理指挥使司的兵马。

    “......”

第436章 苏立言的心很大

    第436章苏立言的心很大

    赵湖翁是真的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只看到苏立言众目睽睽之下放了一阵嘴炮,然后布政使大人就怂了。现在赵湖翁脑袋里就闪过一句话,你算老几?

    我特么到底算老几?我特么连做苏立言敌人的资格都欠奉么?这也太瞧不起人了,想我赵湖翁怎么说也是海椒帮老大,在浙东一带跺跺脚,大地都要打个哆嗦,你说我不配做你的敌人?见过侮辱人的,没见过这样侮辱人的。赵湖翁真想一声令下,众人齐心协力,把苏立言揍成烂泥。可自己刚抬起手,就被于承泽按住了。

    于承泽蜡烛赵湖翁的袖子,小声说道:“老赵,别冲动,苏立言不好对付,他今天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众目睽睽之下,我们也没法对苏立言做什么。你以为苏立言敢领着人来凯原楼,仅仅是为了对付你?他是来立威的,他拿着逆党的事情做幌子,就算闵大人也不能明着说什么.....”

    “......”赵湖翁脸都黑了,我们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弄死苏立言,可是苏立言就能众目睽睽之下抢凯原楼,这是什么道理?赵湖翁越想越不甘心,“于大哥,为什么咱们不能动苏立言?浙江可是咱们的地盘,他一个过客,还能怎样?”

    “哎”于承泽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楼,“看到那边栏杆处的两个女公子了么?那白衣女子便是英国公府大小姐张紫涵,苏立言可是英国公府的乘龙快婿,我们众目睽睽之下弄死苏立言,你觉得英国公府会善罢甘休?张大小姐跟着一起来杭州,就是在传递一个信号,我们可以对付苏立言,什么手段都能用,但底线是,不能伤苏立言的命。”

    “这.....不能伤他的命,这怎么可能?你看看那家伙,嚣张成什么样了,若不动他,整个浙江能让他翻个天!”

    “老赵,你怎么这么糊涂?咱们总不能明着驳了英国公府的脸面吧,不过,暗地里苏立言出什么事儿,就跟咱们没关系了,你懂么?”

    赵湖翁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真懂了,还是假懂了,反正他知道今天这个闷亏是吃定了,“可是,他把我们的凯原楼抢干净了,总不能.....”

    “还能怎么样?要怪只能怪你安排在千户所的人办事不利,竟然要在千户所内谋杀苏立言,这可是造反啊。有了这个口实,今天苏立言抢了凯原楼,那也是有理有据。姓苏的也是不想把事情搞太大,否则,他动的就不仅仅是凯原楼了,而是你老赵以及海椒帮!”

    “他敢!”赵湖翁俩眼一瞪,扯动了头上的伤口,疼的嘴角直咧。

    “哎,他有什么不敢的?说到底,咱们是真的被以前的局势懵逼了双眼,总以为锦衣卫也就那个样,这才吃了个闷亏。不过以后嘛,苏立言再想占便宜,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于承泽和赵湖翁虽然关系好,但二人却是两种不同的人。于承泽是个很冷静的人,他喜欢将一切都考虑清楚,未算胜先算败。官场上,就是少给别人留把柄,然后善于捕捉别人的把柄。所以,苏立言没来之前,于承泽便让二弟于承恩做事儿低调点,少捅娄子。如果了解了苏立言的崛起之路,还敢小觑这个年轻人的话,一定会吃大亏的。

    可惜,赵湖翁不是于承泽,他之前根本没关心过苏立言的事情,结果,短时间内,连续吃了好几次亏。

    二人正聊着,这时人群中有发生一阵骚动,只见铁虎踢飞一名壮汉,将那头大白猪牵走了。

    “......”

    于承泽和赵湖翁彻底懵逼了,你们都把凯原楼抢干净了,还特么要一头大白猪干嘛?这也忒狠了,尤其是那头猪头顶还写着“赵湖翁”三个字。

    铁虎拉着大白猪往外走,石克楠还在一旁大声嘀咕,“等回到千户所,就让兄弟们把赵湖翁炖了,也给兄弟们改善下伙食!”

    赵湖翁脸色僵硬,如果不是于承泽拦着,他真的要跳起来杀人了。麻辣隔壁,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从今往后,他赵某人都成为杭州城的笑柄了。提起“赵湖翁”,杭州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一头猪。想我赵湖翁,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话说,锦衣卫真有点不把赵湖翁当人看了,周遭百姓都有点同情赵湖翁了。虽然海椒帮多年来欺行霸市,耀武扬威的,可是今天碰上了更狠的锦衣卫,被欺负的头都抬不起来,颇为让人同情。不过,也就是一点同情而已,没人会觉得海椒帮冤枉,如果锦衣卫真的灭了海椒帮,百姓还会叫一声好。

    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声,闽中元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苏立言这家伙真的是什么都算到了,他敢对凯原楼下手,是看准海椒帮名声不好了吧。

    苏瞻领着人走后,闽中元等人也去了空旷的凯原楼,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赵湖翁突然有了种不认识的感觉。这还是自己的凯原楼么,还是那座繁华的娱乐楼么?此时,凯原楼内,空荡荡的,最可恨的是,还有人把窗户给拆走了,冷风吹进来,纸片随风飞舞。

    两个时辰后,闽中元等人简简单单的吃了点饭菜,这时闽中元才对赵湖翁说道:“赵湖翁,你最好告诉手底下的人,这段时间做事情收敛一些。苏立言跟以前的按察司官员不同,哼,这次也怪你的人办事不利,苏立言急着将杭州锦衣卫掌控在手中,你的人直接唱了一出行凶杀人,这是要配合苏立言立威么?”

    “这,闵大人,赵某也不知道啊,都怪吴挺和马季奇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若不是他们传出假消息,赵某也不会被骗到三叶岭去.....”

    西湖苏堤,千户所敛房内,两具尸体散发着浓浓的幽怨之气。要是能被气活过来,我们不杀苏立言,先把你们这群家伙弄死。呜呜,我们都死了,你们还说我们坏话。你当我们愿意行凶杀人呢?这特么都是被逼的啊,苏立言要打断我们的腿,我们能怎么办?要是断了两条腿,这辈子也就完了。可这事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赵湖翁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凉,回过头,缺什么都没看到。难道是错觉?为何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吹冷风呢?

    未时初,于承泽的手下急匆匆的来到凯原楼,“几位大人,苏立言那边有动作了,他.....他离开千户所后,并没有回按察司,而是去查游子吟的案子了。”

    “去查案子了?”赵湖翁一口茶水喷在了地上,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情,苏立言还有心思去查案。苏立言的心脏到底是不是铁做的,这也太坚挺了。闽中元嘴角一咧,露出点苦笑,“这小子,心可真大,不过本官倒是很好奇,一旦他查清这个案子后,会怎么做呢?”

    听到闽中元这么说,于承泽就轻轻地皱了下眉头,“闵大人,你明知道此案可能掐扯到舍弟,为何要执意让魏通判将案子转到按察司?”

    “于将军何必动怒?本官这般安排,自有深意,本官就是想看看苏立言会是什么反应,以此断定这小子到底对咱们浙江官场持什么样的态度!”

    “什么样的态度?”于承泽十分不解,“苏立言的态度还不够明显么?他将杭州锦衣卫牢牢握在手中,还把赵湖翁踢出锦衣卫,这明显是要跟我们唱对台戏啊。而且,陛下让他来浙江是做什么的,他能不清楚?”

    “呵呵,于将军此言差矣,苏立言将杭州锦衣卫握在手中,主要还是为了自保,在浙江,他能依靠的就只有锦衣卫,手里没有锦衣卫,能不能保住命还是两说呢。至于陛下的意思,苏立言自然清楚,可具体怎么做,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奇怪?自苏立言到杭州开始,他可调查过其他衙门的事情?”

    “咦”于承泽以及方东离等人全都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好像苏立言还真没调查过其他衙门。苏立言似乎很老实,很低调,从来没闹过事。看上去他搞了不少事,可全都是在锦衣卫内部闹腾。苏立言到底是想传递一个什么样的信号?

    顿顿口,闽中元淡淡的笑道:“而且啊,我们也不用太忌惮苏立言,他不是喜欢查案么?那就让他查,哦,新月山那边不是闹腾的越来越厉害么?那可是一个扯不清的烂官司,苏立言这位按察司主事人,怎么也得管管吧?”

    “可是,苏立言现在把大小事务都扔给陶甑和颜枣了!”

    听到方东离的疑问,闽中元只是神秘一笑,留下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陶甑?颜枣?呵呵,你们就拭目以待吧,他们不是苏立言的对手!”

    西湖苏堤杭州千户所内,此时锦衣卫门高高兴兴的庆祝着,今天不仅发了一次威,还从凯原楼抄来数不清的东西。苏长官也是慷慨,分出一成的财物由大家私下分。别看只是一成,可也是不小的数目了,最后分到每个人手中,绝对不下五十两。

    不得不感叹一句凯原楼有钱,活该便宜了杭州锦衣卫,当然也得谢谢赵湖翁那个蠢货。

    谢逊以及孟子星等老牌百户也是开心极了,跟着苏长官做事,果然是爽的不行。仅仅几天时间,杭州锦衣卫的面貌焕然一新。现在走在街头,谁还敢小瞧杭州锦衣卫?

    大家得到好处后,对于石克楠以及万林接下来的整改,也没有多大的意见。石克楠和万林要精兵,要加强训练,要人员整改。

    千户所乃至下边百户所有不少富家官宦子弟在里边混日子,苏瞻也没为难这些人,挂职拿薪水没问题,请回家好好待着。只要在锦衣卫所辖之所,就别混日子,挂虚衔的回家,实职锦衣卫则老老实实训练。

    对于万林和石克楠一系列的措施,谢逊和孟子星心中有数,苏长官要把大权握在手中,肯定要打散原来人员编制的。好在,谢逊和孟子星没有太多想法。

    杭州城,要说哪里的金银首饰最受欢迎,当属凤轩阁。凤轩阁是易家家族产业,易家老祖宗便是有名的金银匠人,易家几代人不断经营,这才有了凤轩阁今日的名声。经过一百四十多年的发展,凤轩阁不仅仅在杭州有名,就连南京以及苏州一代也是知道凤轩阁的大名,当地许多首饰店都在凤轩阁进货。

    走进凤轩阁,便看到凤轩阁内人满为患,除了打造挑选首饰的人,还有一些外地洽谈合作的商客。总之,凤轩阁很忙。

    之前杭州府衙已经问询过凤轩阁了,这次苏瞻来,只是想问一些府衙那边没注意到的细节而已。萦袖找到一名管事,稍微说了下来意,那管事便将苏瞻等人带到了后堂。

    “苏大人,还请稍待片刻,大管事正在跟人谈生意,很快就会过来!”

    苏瞻笑着点了点头,也没有催促。瞪了约有半刻钟,大管事易长歌方才来到后堂。易长歌是一位三十余岁的翩翩君子,如果只看穿着气度,倒觉得他是一位书生,而不是商人。

    易长歌赶紧拱拱手,说道:“前边有两个客人要应酬下,劳苏大人久等了。”

    “无妨,今日来凤轩阁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跟大管事打听一些事情而已!”

    “苏大人请问!”

    “易公子可记得,当初游子吟游掌柜取走钗子的具体时间?”

    “这....还真要好好想想!”易长歌手指点着太阳穴,陷入了回忆之中。事情过去这么久,不仔细想想的话,真的想不起来的。

    “好像是午时,对,就是午时,当时易某还想留游掌柜留在后堂吃顿便饭,但是游掌柜却说已经约了饭局,易某也没再勉强!”

    苏瞻随后问道,“那当时游掌柜可带着布搭子?”

    “布搭子?没有啊,游掌柜当时来凤轩阁的时候,好像没带什么布搭子啊!”

    这下苏瞻就露出了诧异之色。

第437章 找肥羊的快小手

    第437章找肥羊的快小手

    跟易长歌打听了一些细节后,谢辞易长歌的酒宴,一行人便离开了凤轩阁。

    走出凤轩阁,站在人潮如流的街道上,萦袖有些茫然。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刚刚苏公子跟易长歌聊了半天,好像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啊。双手环抱,看着渐渐暗去的天色,到了冬天,天黑的特别早,“公子,咱们现在去哪儿,直接回按察司?”

    “不,走了这么长时间路,想必也饿了吧,今日本公子请客,请你们吃大餐。附近好像有一家酒楼吧,咱们就去那里吃!”

    一听到吃大餐,小王小八顿时双眼放光。萦袖却是轻轻地蹙了下眉头,她可不是小王小八那两个夯货。仔细想了想,她还是出声问道:“公子,难道吃饭也跟这案子有关?”

    “哈哈,知我者萦袖也!”苏瞻迈步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对萦袖小声说着,“丫头,你刚才留意到易长歌的话了么?当时游子吟来凤轩阁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布搭子。可是,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布搭子可是在的。云娘也说过,那布搭子就是游子吟外出时所带。既然去凤轩阁的时候没带布搭子,那肯定是放在别处,由别人看管了。这个人应该是游子吟的熟人朋友,布搭子由对方看着,游子吟很放心。再加上,当时正值饭点,我想啊,那时候游子吟是不是正跟朋友在某处吃饭呢,趁着空档,来凤轩阁去了一趟金钗。”

    萦袖睁着美目,想看怪物一样看着苏瞻。易长歌一句话,苏公子就想到了这么多?虽然大多数都只是猜测,可仔细想想,又很合理。当时布搭子里可放着不少东西呢,不是熟人朋友,怎么可能放心留在某处呢?凤轩阁附近,也没听说游子吟有什么朋友住在此处,那落脚的地方很可能就是酒楼了。

    凤轩阁附近,有两处饭馆,一处是王家菜馆,一处是美味楼。

    王家菜馆只是一家小酒馆,去那地方吃饭的都是些小贩以及路人。游子吟可是杭州有名的花衣坊的掌柜,也算是有点身份的人,应该不会去王家菜馆这样的地方,那么剩下,最有可能的就是美味楼了。美味楼,顾名思义,盘中所有,皆是美食。

    美味楼离着凤轩阁很近,走上百步,便看到了美味楼的牌匾。小王咋着舌头,很是诧异道:“呀,美味楼离着凤轩阁居然如此近。”

    “近就对了,若是远了,游子吟想要抽空去取金钗,也不方便啊!”苏瞻微微一笑,既然来到美味楼,不顺便品尝一下这里的菜肴,岂不是可惜了?刚想进门,萦袖便拽住了苏瞻的袖子,她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公子,咱们后边有不少尾巴,要不要让人把尾巴切了?”

    “不用”苏瞻笑容不减,没有半点担忧之色,“想必是闽中元那些人派来的,让他们盯着吧,反正咱们是在查案子,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本公子也想知道,这件案子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至于这些尾巴,让他们跟着呗,你切了这根,还会有别的尾巴,切来切去的,多烦?”

    苏瞻一行人笑眯眯的走进美味楼,为了苏瞻的安全,萦袖要了一个包间。苏瞻等人进去后不久,几个男子从暗处钻出来,他们看着美味楼,闻着里边的香味儿,一个个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苏立言进美味楼好吃好喝,我们却要在外边吹冷风,想想都伤心。

    “老四,你回去一趟,告诉赵老大,苏立言进了美味楼”其中一个大胡子低声吩咐了一句,那叫老四的点点头,赶紧回去报信。只是,他们谁也没发现,在长街不远处,藏着几个人,这几个人死死盯着大胡子等人。大胡子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跟踪盯梢,结果也被别人跟踪盯梢了。

    铁虎靠在墙壁上,有些郁闷的说道:“老三好吃好喝的,咱们却要跟在后边吃风。哎,把大胡子那些人记好了,有时间把他们请到千户所喝喝茶。”

    美味楼,生意异常的好,这座酒楼虽然比不上聚福楼、凯原楼这样的存在,但相对来说,物美价廉,再加上又靠近西湖,所以一到饭点,经常爆满。苏瞻也没想到美味楼的生意如此火,如此多的客人,酒楼的伙计或者管事会留意到游子吟么?这种情况下,想要打听游子吟的事情,希望不大啊。

    等着伙计将菜肴端上来,苏瞻笑着问道:“伙计,跟你打听个事情,几个月前,酒楼曾经来过一个客人,你可曾有印象?”

    苏瞻详细的介绍了下游子吟的身高以及外貌特征,伙计听了后,不禁面露苦笑,“这位公子,不是小的不帮忙,实在是.....你看看楼里的情况,一到饭点,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满楼的客人,没有八十也有一百,这么多人,小的哪里记得住谁是谁?”

    果然如此啊,苏瞻挥挥手,示意伙计退下。萦袖抄了些菜放到苏瞻碗中,有些烦闷道:“公子,看情况咱们想在美味楼打听点消息,有些难了啊。”

    “谁说不是呢,来之前,本公子可没想到美味楼的生意会如此火爆。算了,查不到就查不到,咱们安心吃饭。案子嘛,也不急这一时半刻,总有办法能找到线索的!”

    苏瞻是个很想得开的人,游子吟的案子对自己并没有太多影响,慢慢查呗。放开心情,四个人喝了点酒,满桌菜肴,倒是一半进了小王小八的嘴。萦袖狠狠地瞪了小王小八,这俩货真不愧是亲兄弟,在能吃这一点上,他们是互不相让,谁也不输给谁。

    眼看着就要酒足饭饱,房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头戴歪冒的灰衣男子托着一盘炒豆腐出声道:“客官,你点的炒豆腐来啦!”

    萦袖皱着眉头,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谁点炒豆腐了,你送错了吧?”

    灰衣男子讪讪一笑,拍了拍额头,“哎呀,你看我这脑袋,记错了,记错了,打扰几位客官啦,你们继续吃饭!”说完话,男子抽身离开,随手关上了门。

    上错菜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尤其是美味楼这种地方,客人又多,伙计忙活起来,偶尔犯点错一点都不稀奇。苏瞻和萦袖不觉得什么,继续吃着菜肴,倒是小王捏着下巴小声说道:“公子,刚才那小子有问题。”

    “有问题?”苏瞻面露狐疑,本公子都没看出有啥问题,你看出来了?啥时候小王这么牛叉了?

    小王嘿嘿一笑,赶紧解释道:“公子,你出身高贵,从未在底层混过,自然不懂其中门道。刚才那小子根本不是什么伙计,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子,肯定是来踩点找肥羊的。咳咳,说些话,不怕公子笑话啊,我们兄弟小的时候,也曾经干过这种事情。我们偷一份烧鸡,装作小伙计往包间送菜,当然,送菜是假的,主要是观察客人的情况。是不是带着钱褡子、是否容易下手,刚才那小子用的也是这一招。不知公子发现了没有,那小子手里的炒豆腐连热气都不冒,很显然不是刚出锅,这家伙托着一盘炒豆腐,不知道推开多少包间的门了呢。”

    听了小王的话,苏瞻和萦袖顿时就惊呆了,这可真是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若不是小王兄弟常年混迹底层,对三教九流的手段无比熟悉,根本不可能发现灰衣男子有问题。这跟聪不聪明没关系,这些完全都是生活经验。苏公子很聪明,但他没有经历过底层的事情,好多事情没见过,光靠想象,是想象不出来的。

    “咦,小王,再跟我说说,既然要踩点找肥羊偷钱,那为何非得去包间送菜?”

    “哈,这很容易解释啊,既然要包间,那显然都是有点身份,有点薄财的人,对这些人下手,要比对大厅里的人下手强多了。都是偷,当然是偷包间客人收益更大啦!”

    “这里边的门道还真不少”苏瞻听得暗自咋舌,今天又长见识了,看来以后真不能小瞧小王小八这俩夯货,要说对三教九流的了解,这俩货绝对比他苏某人强多了。突然间,苏瞻想到了什么,他赶紧对小王和小八说道,“你俩先别吃了,出去一趟,把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弄过来,我有话问他。”

    “好的!”小王小八也没多问,放下筷子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走廊里,董小利托着一盘炒豆腐,晃晃悠悠的走着,他脸上满是笑容,一看就是在想什么开心的事情。今天的肥羊都不错,有两头肥羊值得下手。嘿嘿,我董小利在杭州城,被人称为“快小手”,这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只要被窝快下手盯上的人,没得泡。听到旁边包间里传来笑闹声,董小利眉头一动,便想去推门,可手还没放到门上呢,肩膀就被人按住了。

    扭过头,董小利心中有点愣神,这不是丁字号包间的么?董小利神色不动,弯着腰问道:“客官,你找小的有事儿?”

    “呵呵,你这伙计真有意思,一盘炒豆腐,送到现在还没送出去?哟,瞅瞅这菜,都凉了吧,那点这饭菜的客人会不会生气啊?”

    小王话语中满是讥讽,一脸鄙夷的睨了董小利一眼。董小利那张脸顿时就有点小脸红了,炒豆腐都成冷豆腐了,自己办事有点过分了啊。

    “咳咳......客官说的是,小的这就拿回厨房热热!哎,今日客人比较多,忙的都头晕了,到现在也没找到是谁订的炒豆腐!”

    董小利转身想跑,可小王小八一左一右,死死地夹着他的胳膊,哪里跑得了?

    “行了,还装呢?你这踩点挑肥羊的招数,都是我们兄弟用剩下的。你也别怕,我家公子有话问问你,到时候老实回答,否则有你好受的!”

    董小利都想哭了,我特么这是碰到贼祖宗了啊。

    没一会儿,董小利就被扔进了包间,苏瞻端着酒杯,好整以暇的问道:“董小利对吧,问你件事情,几个月前,你可见过这个客人?”

    苏瞻再次将游子吟的情况复述了一遍,哪曾想,说到一半,董小利便举手道:“公子,你问的是游子吟游掌柜吧,我知道他,那天应该是五月二十七,对,就是五月二十七,当时游掌柜就在这丁字号包间吃的饭。”

    “嗯,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苏瞻顿时就有些奇怪了,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也太稀罕了吧?

    董小利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游掌柜本来是我找得下一个肥羊,可惜,那天有点事儿,愣是把这条肥羊给错过了!”

    “.......”

    怪不得你记得这么清楚,敢情是肥羊从手底下溜走,心疼了啊。心疼,自然记忆犹新,这是不是另类的好消息呢?如果不是心疼,估计你早把游子吟给忘了。

    “当时,游掌柜身边还有什么人?”

    “哎,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啊,问这么多干嘛?”董小利很有做贼的天赋,他脑瓜子一转悠,就觉得这位公子有点不寻常。

    苏瞻也懒得骗董小利,眨眨眼,挤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本公子姓苏,是按察司新任的副按察使......”

    董小利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副按察使苏大人,按察司可是专门管刑名律法的,管的就是他董小利这种不法分子,呜呜,我特么是有多倒霉,找肥羊找到了苏大人头上?

    这次,董小利不敢磨叽了,竹筒倒豆子般将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大人,当时还有一人跟游掌柜在一起的,那人身着打扮不错,长相很普通,具体是什么身份,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游掌柜跟他聊天的样子,应该是老朋友了。哦,对啦,我躲在外边偷听的时候,好像听到他们说什么宋朝铜马,对,就是破铜马,要去南边林子看什么铜马。苏大人,你说这俩人是不是有病?跑到外边看铜马。”

    苏瞻没好气的瞪了董小利一眼,“你懂个屁,宋朝铜马,那可是珍稀古玩。”

    这一刻,苏瞻终于明白游子吟为何会出现在南边竹林子里了。

第438章 熟悉的陌生人

    ps:,稍后刷新!

    双手环抱,看着渐渐暗去的天色,到了冬天,天黑的特别早,“公子,咱们现在去哪儿,直接回按察司?”

    “不,走了这么长时间路,想必也饿了吧,今日本公子请客,请你们吃大餐。附近好像有一家酒楼吧,咱们就去那里吃!”

    一听到吃大餐,小王小八顿时双眼放光。萦袖却是轻轻地蹙了下眉头,她可不是小王小八那两个夯货。仔细想了想,她还是出声问道:“公子,难道吃饭也跟这案子有关?”

    “哈哈,知我者萦袖也!”苏瞻迈步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对萦袖小声说着,“丫头,你刚才留意到易长歌的话了么?当时游子吟来凤轩阁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布搭子。可是,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布搭子可是在的。云娘也说过,那布搭子就是游子吟外出时所带。既然去凤轩阁的时候没带布搭子,那肯定是放在别处,由别人看管了。这个人应该是游子吟的熟人朋友,布搭子由对方看着,游子吟很放心。再加上,当时正值饭点,我想啊,那时候游子吟是不是正跟朋友在某处吃饭呢,趁着空档,来凤轩阁去了一趟金钗。”

    萦袖睁着美目,想看怪物一样看着苏瞻。易长歌一句话,苏公子就想到了这么多?虽然大多数都只是猜测,可仔细想想,又很合理。当时布搭子里可放着不少东西呢,不是熟人朋友,怎么可能放心留在某处呢?凤轩阁附近,也没听说游子吟有什么朋友住在此处,那落脚的地方很可能就是酒楼了。

    凤轩阁附近,有两处饭馆,一处是王家菜馆,一处是美味楼。

    王家菜馆只是一家小酒馆,去那地方吃饭的都是些小贩以及路人。游子吟可是杭州有名的花衣坊的掌柜,也算是有点身份的人,应该不会去王家菜馆这样的地方,那么剩下,最有可能的就是美味楼了。美味楼,顾名思义,盘中所有,皆是美食。

    美味楼离着凤轩阁很近,走上百步,便看到了美味楼的牌匾。小王咋着舌头,很是诧异道:“呀,美味楼离着凤轩阁居然如此近。”

    “近就对了,若是远了,游子吟想要抽空去取金钗,也不方便啊!”苏瞻微微一笑,既然来到美味楼,不顺便品尝一下这里的菜肴,岂不是可惜了?刚想进门,萦袖便拽住了苏瞻的袖子,她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公子,咱们后边有不少尾巴,要不要让人把尾巴切了?”

    “不用”苏瞻笑容不减,没有半点担忧之色,“想必是闽中元那些人派来的,让他们盯着吧,反正咱们是在查案子,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本公子也想知道,这件案子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至于这些尾巴,让他们跟着呗,你切了这根,还会有别的尾巴,切来切去的,多烦?”

    苏瞻一行人笑眯眯的走进美味楼,为了苏瞻的安全,萦袖要了一个包间。苏瞻等人进去后不久,几个男子从暗处钻出来,他们看着美味楼,闻着里边的香味儿,一个个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苏立言进美味楼好吃好喝,我们却要在外边吹冷风,想想都伤心。

    “老四,你回去一趟,告诉赵老大,苏立言进了美味楼”其中一个大胡子低声吩咐了一句,那叫老四的点点头,赶紧回去报信。只是,他们谁也没发现,在长街不远处,藏着几个人,这几个人死死盯着大胡子等人。大胡子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跟踪盯梢,结果也被别人跟踪盯梢了。

    铁虎靠在墙壁上,有些郁闷的说道:“老三好吃好喝的,咱们却要跟在后边吃风。哎,把大胡子那些人记好了,有时间把他们请到千户所喝喝茶。”

    美味楼,生意异常的好,这座酒楼虽然比不上聚福楼、凯原楼这样的存在,但相对来说,物美价廉,再加上又靠近西湖,所以一到饭点,经常爆满。苏瞻也没想到美味楼的生意如此火,如此多的客人,酒楼的伙计或者管事会留意到游子吟么?这种情况下,想要打听游子吟的事情,希望不大啊。

    等着伙计将菜肴端上来,苏瞻笑着问道:“伙计,跟你打听个事情,几个月前,酒楼曾经来过一个客人,你可曾有印象?”

    苏瞻详细的介绍了下游子吟的身高以及外貌特征,伙计听了后,不禁面露苦笑,“这位公子,不是小的不帮忙,实在是.....你看看楼里的情况,一到饭点,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满楼的客人,没有八十也有一百,这么多人,小的哪里记得住谁是谁?”

    果然如此啊,苏瞻挥挥手,示意伙计退下。萦袖抄了些菜放到苏瞻碗中,有些烦闷道:“公子,看情况咱们想在美味楼打听点消息,有些难了啊。”

    “谁说不是呢,来之前,本公子可没想到美味楼的生意会如此火爆。算了,查不到就查不到,咱们安心吃饭。案子嘛,也不急这一时半刻,总有办法能找到线索的!”

    苏瞻是个很想得开的人,游子吟的案子对自己并没有太多影响,慢慢查呗。放开心情,四个人喝了点酒,满桌菜肴,倒是一半进了小王小八的嘴。萦袖狠狠地瞪了小王小八,这俩货真不愧是亲兄弟,在能吃这一点上,他们是互不相让,谁也不输给谁。

    眼看着就要酒足饭饱,房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头戴歪冒的灰衣男子托着一盘炒豆腐出声道:“客官,你点的炒豆腐来啦!”

    萦袖皱着眉头,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谁点炒豆腐了,你送错了吧?”

    灰衣男子讪讪一笑,拍了拍额头,“哎呀,你看我这脑袋,记错了,记错了,打扰几位客官啦,你们继续吃饭!”说完话,男子抽身离开,随手关上了门。

    上错菜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尤其是美味楼这种地方,客人又多,伙计忙活起来,偶尔犯点错一点都不稀奇。苏瞻和萦袖不觉得什么,继续吃着菜肴,倒是小王捏着下巴小声说道:“公子,刚才那小子有问题。”

    “有问题?”苏瞻面露狐疑,本公子都没看出有啥问题,你看出来了?啥时候小王这么牛叉了?

    小王嘿嘿一笑,赶紧解释道:“公子,你出身高贵,从未在底层混过,自然不懂其中门道。刚才那小子根本不是什么伙计,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子,肯定是来踩点找肥羊的。咳咳,说些话,不怕公子笑话啊,我们兄弟小的时候,也曾经干过这种事情。我们偷一份烧鸡,装作小伙计往包间送菜,当然,送菜是假的,主要是观察客人的情况。是不是带着钱褡子、是否容易下手,刚才那小子用的也是这一招。不知公子发现了没有,那小子手里的炒豆腐连热气都不冒,很显然不是刚出锅,这家伙托着一盘炒豆腐,不知道推开多少包间的门了呢。”

    听了小王的话,苏瞻和萦袖顿时就惊呆了,这可真是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若不是小王兄弟常年混迹底层,对三教九流的手段无比熟悉,根本不可能发现灰衣男子有问题。这跟聪不聪明没关系,这些完全都是生活经验。苏公子很聪明,但他没有经历过底层的事情,好多事情没见过,光靠想象,是想象不出来的。

    “咦,小王,再跟我说说,既然要踩点找肥羊偷钱,那为何非得去包间送菜?”

    “哈,这很容易解释啊,既然要包间,那显然都是有点身份,有点薄财的人,对这些人下手,要比对大厅里的人下手强多了。都是偷,当然是偷包间客人收益更大啦!”

    “这里边的门道还真不少”苏瞻听得暗自咋舌,今天又长见识了,看来以后真不能小瞧小王小八这俩夯货,要说对三教九流的了解,这俩货绝对比他苏某人强多了。突然间,苏瞻想到了什么,他赶紧对小王和小八说道,“你俩先别吃了,出去一趟,把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弄过来,我有话问他。”

    “好的!”小王小八也没多问,放下筷子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走廊里,董小利托着一盘炒豆腐,晃晃悠悠的走着,他脸上满是笑容,一看就是在想什么开心的事情。今天的肥羊都不错,有两头肥羊值得下手。嘿嘿,我董小利在杭州城,被人称为“快小手”,这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只要被窝快下手盯上的人,没得泡。听到旁边包间里传来笑闹声,董小利眉头一动,便想去推门,可手还没放到门上呢,肩膀就被人按住了。

    扭过头,董小利心中有点愣神,这不是丁字号包间的么?董小利神色不动,弯着腰问道:“客官,你找小的有事儿?”

    “呵呵,你这伙计真有意思,一盘炒豆腐,送到现在还没送出去?哟,瞅瞅这菜,都凉了吧,那点这饭菜的客人会不会生气啊?”

    小王话语中满是讥讽,一脸鄙夷的睨了董小利一眼。董小利那张脸顿时就有点小脸红了,炒豆腐都成冷豆腐了,自己办事有点过分了啊。

    “咳咳......客官说的是,小的这就拿回厨房热热!哎,今日客人比较多,忙的都头晕了,到现在也没找到是谁订的炒豆腐!”

    董小利转身想跑,可小王小八一左一右,死死地夹着他的胳膊,哪里跑得了?

    “行了,还装呢?你这踩点挑肥羊的招数,都是我们兄弟用剩下的。你也别怕,我家公子有话问问你,到时候老实回答,否则有你好受的!”

    董小利都想哭了,我特么这是碰到贼祖宗了啊。

    没一会儿,董小利就被扔进了包间,苏瞻端着酒杯,好整以暇的问道:“董小利对吧,问你件事情,几个月前,你可见过这个客人?”

    苏瞻再次将游子吟的情况复述了一遍,哪曾想,说到一半,董小利便举手道:“公子,你问的是游子吟游掌柜吧,我知道他,那天应该是五月二十七,对,就是五月二十七,当时游掌柜就在这丁字号包间吃的饭。”

    “嗯,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苏瞻顿时就有些奇怪了,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也太稀罕了吧?

    董小利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游掌柜本来是我找得下一个肥羊,可惜,那天有点事儿,愣是把这条肥羊给错过了!”

    “.......”

    怪不得你记得这么清楚,敢情是肥羊从手底下溜走,心疼了啊。心疼,自然记忆犹新,这是不是另类的好消息呢?如果不是心疼,估计你早把游子吟给忘了。

    “当时,游掌柜身边还有什么人?”

    “哎,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啊,问这么多干嘛?”董小利很有做贼的天赋,他脑瓜子一转悠,就觉得这位公子有点不寻常。

    苏瞻也懒得骗董小利,眨眨眼,挤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本公子姓苏,是按察司新任的副按察使......”

    董小利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副按察使苏大人,按察司可是专门管刑名律法的,管的就是他董小利这种不法分子,呜呜,我特么是有多倒霉,找肥羊找到了苏大人头上?

    这次,董小利不敢磨叽了,竹筒倒豆子般将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大人,当时还有一人跟游掌柜在一起的,那人身着打扮不错,长相很普通,具体是什么身份,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游掌柜跟他聊天的样子,应该是老朋友了。哦,对啦,我躲在外边偷听的时候,好像听到他们说什么宋朝铜马,对,就是破铜马,要去南边林子看什么铜马。苏大人,你说这俩人是不是有病?跑到外边看铜马。”

    苏瞻没好气的瞪了董小利一眼,“你懂个屁,宋朝铜马,那可是珍稀古玩。”

    这一刻,苏瞻终于明白游子吟为何会出现在南边竹林子里了。

第439章 寸步难行

    第439章寸步难行

    苏瞻等人对视一眼,随后各显神通,悄悄地往邓家绸缎铺子摸去。铁虎那几个壮汉老利索了,翻墙如吃饭,哧溜一下就进了院。苏公子可就郁闷坏了,我苏某人啥水平的,虽然经常锻炼身体,但顶多挥挥刀,要想翻墙,难如登天啊。苏公子真想哭,为什么我这战斗力如此渣渣?我该怎么进去,难道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萦袖也有点生铁虎的气,你们几个说进去就进去,把公子扔外边吹冷风,有这么办事的么?扶着墙想了想,一脸认真地说道:“公子,你踩着婢子上去?”

    “说啥话呢?”苏公子老脸一红,我一个大男人,踩着你一个女子翻墙头,这话传扬出去,还见不见人了?“不行,不进去啦,刚才还没抱够,公子我有点冷了,抱抱!”

    “......”萦袖柳眉倒竖,气呼呼的歪了歪嘴,苏立言,苏公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玩暧昧。生了会儿气,萦袖还是乖乖地钻进了苏瞻怀中,二人靠在墙边,互相取暖。

    后院内,邓寅初倒了一碗热水放到云娘面前,还顺手放了些红糖与姜片,“云娘,趁热喝些,暖暖身子,你半夜过来,风这么大,可莫要染了风寒。”

    云娘微微一笑,却没有伸手动那晚姜糖水,她看着邓寅初的神色,无论如何也无法跟夫君游子吟的死联系在一起。可苏大人不会撒谎的,苏大人形容的那个人,肯定是邓寅初。垂着颔首,久久不语,邓寅初反而有些纳闷了,“云娘,你深夜来访,到底想说什么事儿?”

    “我.....邓大哥,我想问问你,今年五月二十七那天,你去了哪儿!”云娘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邓寅初。

    五月二十七?听到这个日子,邓寅初不受控制的打了个颤,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虽然他尽力掩饰,可哪里逃得过云娘的眼睛?

    “五月二十七?过了好几个月,有些记不得了,我想,应该是在店铺里待着吧。云娘,你也知道的,我这铺子离不开人,不像你们花衣坊,游老弟不在,还有你看着!”说到此处,邓寅初面露苦笑,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便是至今还未娶妻,这也导致店里除了他自己,连个信任的人都没有,几乎每天都要在店内盯着。

    云娘不动声色,只是双手抓紧了腿上的布料,或许是太用力了,已经抓到了腿上的肉,依旧没有发觉。她淡淡的说着,就像没听到邓寅初的话一般,“可是,为什么有人说那天你跟家夫在一起呢?你们还在商量什么古玩的事情,邓大哥,你什么时候也对古玩有兴趣了?”

    “什么?谁说的?”邓寅初猛地站起身,他有些慌乱了,大声地咆哮着,掩饰内心的恐慌,“这是胡说八道,若是跟游老弟在一起,我岂能不告诉你,第二天,可是你们的十年.......”

    “呵呵,到这个时候了,邓大哥还不愿说实话么?你也知道第二天是我们的结婚十年纪念日啊,可你为什么还要把他骗到南边林子里去?你太了解家夫了,只要一跟他提古玩的事情,他肯定会去过过眼瘾。那日,你跟家夫在一起,别人亲眼所见,你为何还要狡辩?”云娘瞬间泪流满面,她痛哭道,“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们可是几十年的兄弟情义,你为何要害他?”

    那么一瞬间,好像身上所有的希望都被抽走了,邓寅初彻底绝望了。他脸色铁青,脸颊上的肉不断打着哆嗦,额头青筋暴涨,突然,和善的脸色变得狰狞可怖,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呵呵.....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难道不清楚么?这么多年,我对你是什么心意,你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到么?兄弟?嘿,从小到大,他什么都比我强,什么都要跟我抢,明明是我先看上了你,都打算去你家提亲了,可当我准备好彩礼的时候,却听到了你跟他定亲的消息。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想法么?”

    云娘笑着流着眼泪,只是那笑容凄凉惨淡,楚楚可怜,“你什么想法?你是不是以为是家夫捷足先登?你错了,这婚事是家父当年向公公主动提起的,跟家夫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我喜欢的额是家夫,不是你.....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干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居然害了他的性命。”

    “我没有.....我没有.....”邓寅初抬起双手,惨笑道,“云娘,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信,可我真的没杀他,我当时只是跟人商量好了,只需要把游老弟带到南边林子里,对方负责断了游老弟的手脚......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要了游老弟的命......”

    云娘陷入了呆滞中,断了手脚,一个大好男儿断了手脚,这辈子不就废了么,这比要人性命还可恨啊。云娘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力气,她从身后掏出一把剪刀,冲着邓寅初扑了过去,“邓寅初,没想到你竟然这般歹毒,我今天杀了你,你去陪着家夫吧.......”

    邓寅初没想到云娘竟然随身带着一把剪刀,更没想到往日柔弱可人的云娘能变得如此狠厉,没有防备之下,便被剪刀刺中了肩头。剧痛之下,邓寅初被激起了凶性,他打掉云娘的双手,直接将云娘按倒在地,看着眼前熟悉娇媚的面孔,他满是狂热的冷笑起来,“反正游子吟已经死了,云娘,你今夜就从了我吧!”

    “畜生,你放开我,我死也不会从你的!”

    “那可由不得你!”此时的邓寅初就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反正一切都已经被云娘发现了,何必再佯装?这些年,忍得太累了,哪怕是死,也要在死前好好享受下这个女人的身子。

    邓寅初刚要动手撕开云娘的衣服,就听到房门一声巨响,随后两扇门脆弱的躺在了地上。

    “啧啧,几十年的好兄弟,果然是好兄弟啊,害了兄弟性命,转过头来抢兄弟的女人,邓寅初,做人做到你这个份上,也算是人间极品了!”说着话,来人啪啪啪鼓了鼓掌。

    邓寅初怎么也没想到还会有其他的不速之客,看着门口的人,他色厉内茬道:“你们是什么人?”

    “抓你的人!”苏瞻挥挥手,铁虎带着人立刻扑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邓寅初给制服了。萦袖将失魂落魄的云娘扶了起来,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小声埋怨道,“云娘,你可真行,还学会撒谎了,若不是我家大人观察入微,发现不对劲儿,你今晚上别说报仇,整个人也成了邓寅初的口中肉。”

    云娘自知有些鲁莽了,可当时,她真的光想着替夫君报仇了,而且,她想把事情问个明白,“苏大人,对不起,奴家不是有意骗你的,只是当时是真的太气.....所以想着......”

    “所以想着私自报仇,杀了邓寅初,然后再自杀,跟着游子吟共赴黄泉?呵呵,你这女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倒是烈性的很!”苏瞻挥挥手,示意云娘粘到一起边去,“你且先在一旁听着,你的事情,本官日后再跟你算账。”

    之所以如此做,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云娘,罚,肯定要罚,可具体该怎么罚,就有些作难了。

    邓寅初被五花大绑,刚刚邓寅初几乎自己招供了犯罪事实,倒不用再让董小利认人了。看到旁边那晚热气腾腾的姜糖水,苏公子毫不客气的端起来喝了几口,姜糖水入肚,总算暖和了许多。邓寅初都看直眼了,你特么端起来就喝,就不怕里边下了药?

    “邓寅初,咱们谈谈吧,当时跟你一起暗害游掌柜的是什么人?事到如今,本官劝你还是老实一点的好。哦,对了,忘记做一下自我介绍了,本官新任按察司副按察使,暂时负责按察司所有事务!”苏瞻翘着二郎腿,表情轻松惬意。

    邓寅初也是听说过按察司的事情,说最近按察司新来了一位副按察使,可副按察使如此年轻,当真有点匪夷所思了。邓寅初不说话,铁虎伸手按了按对方肩头的伤口,“看什么看,问你话呢,你是聋了,还是跟老子装硬气呢?”

    “嘶”邓寅初可不是什么猛汉,被铁虎这么一按,立马疼的嗷嗷直叫唤,“大爷,你停手,我说.....我说,是于二爷的人.....”

    “于二爷?说清楚点,是哪个于二爷?”

    “于承恩,于二爷”邓寅初可怜巴巴的看着苏瞻,咱们杭州城还有几位于二爷?在于承恩面前,别人也不敢自称二爷啊,这特么是不想活了吧。

    苏瞻站起身,端起碗,将剩下的水全都倒在了邓寅初头上,“你这个蠢货,被人当枪使了,还犹不自知。人家于承恩早就对云娘垂涎已久,正愁没法子除掉游子吟呢,你这个蠢货就送上了门,既能杀了游子吟,还能把所有的罪甩到别人头上,这事儿换谁谁不干?”

    “我......不可能,于二爷说过的,他不会动云娘的,云娘是我的......”

    铁虎甩手给了邓寅初一巴掌,“于承恩的话你也信,你是有多蠢?他说不动就不动了,他就算动了云娘,你又能怎样,你还不是只能像狗一样乖乖看着?”

    骂完邓寅初,铁虎就让人把这个倒霉蛋押走了。

    此时,屋中有些安静,苏瞻托着下巴,一脸的愁色。总算明白为什么魏训煌要把这个案子转到按察司了。恐怕,从一开始,闽中元等人就知道这案子真正幕后主使是于承恩吧。他们就想接这个案子,看看他苏某人要怎么做。

    如果他苏立言要立刻法办于承恩,那么就表示他苏某人要跟浙江官场死磕到底,那闽中元的等人就要用尽一切办法弄死他苏某人了。反之,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苏瞻不是不想办于承恩,而是不能办。现在所有的依据都是出自于承恩之口,想靠这些话定于承恩的罪,是远远不够的。缺少证据之下,想动于家二爷,那是不可能的。而且,苏瞻是个外来户,现在锦衣卫还没彻底控在手中,按察司还是一个烂摊子,浙江官场银两的问题也没查清楚,这个时候跟浙江官场死磕,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就像张懋和徐嘱咐的一样,他苏某人现在要做的是低调,在没有集聚实力之前,在没有了解浙江银两症结所在之前,必须装孙子。

    就在苏瞻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云娘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苏大人,求你一定要为奴家做主啊,家夫死的冤啊......”

    “这.......”苏瞻犹豫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云娘。

    云娘抬着头,满眼泪花,好一会儿,瘫坐在地,“我就知道,这浙江官场,永远都是官官相护,咯咯......”

    萦袖有些生气的拽了拽云娘,闷闷不乐道:“云娘,你不准如此说大人,他有他的难处,你以为他来浙江,就是为了破几个案子的?有许多事,比你夫君的案子重要多了。大人不是不法办于承恩,而是时机不成熟!”

    “好了,萦袖,不必多说了,有些事情,说了也未必懂,而且,云娘也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站起身,苏瞻看着酝酿,淡淡的说道,“云娘,本官能答应你的,便是肯定会法办于承恩,但不是现在。或许,你认为本官实在推脱,是在官官相护,哎,随你怎么想吧,你不在官场,又那知这官场险恶!”

    说着话,苏瞻心情沉重的往外走去,天空依旧一轮弯月,此时正是明亮的时候,可心中的黑暗却没有月光照亮。

    自从来到杭州之后,苏瞻就发现自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

    以前,无论是祥符还是京城,自己恣意妄为,谁都不怕,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可是在杭州,却是处处谨慎,夹着尾巴做人。

    不为别的,就为了能活着离开这座泥潭。

    为了游子吟的案子,葬送在浙江?不,真的不值。

    苏瞻自认为有点良心,但离着那种大公无私的好官,还差的太远了。

    大公无私,刚正不阿,呵呵,这种人往往都活不过两集。

    那些美好的结局,只存在于小说中,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都440章 各取所需,一片祥和

    都440章各取所需,一片祥和

    自从来到杭州后,苏瞻就不断强迫自己做出改变,可有时候,真的很难。云娘瘫坐在地上,双目布满水雾,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最后,浑浑噩噩的离开了。

    云娘接下来会做什么,会说什么,苏瞻真的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要怎么跟浙江官场好生周旋一番。萦袖看着云娘消失在夜色中,并没有追上去,她一脸担忧的说道:“公子,此案事涉于承恩,显然是闽中元给你挖的坑,接下来,咱们到底要怎么做?”

    苏瞻微微一笑,抬手打了个响指,“闽中元那些人不是要测试下我的态度么?那本公子就配合一下,给他一个态度。押走邓寅初,明天本公子去会会于家兄弟。”

    苏瞻带走邓寅初,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牵动着许多人的心。案子是次要的,浙江官场上的人,都想用这个案子,看看苏立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如果大家真的不能共存,那接下来就是图穷匕见,各显身手了。闽中元等人倒没什么可担心的,苏立言初来乍到,要想跟整个浙江官场抗衡,那是在自寻死路。

    回到了按察司,仅仅睡了两个时辰,苏瞻便带着人来到了杭州南城。杭州城河流密布,到处都是青砖白墙,在南城一带,坐落着一处威严十足的宅院。宅院四周都是高墙,站在外边,根本看不到里边的房屋,唯有一座白色玲珑塔,矗立在院中,甚是扎眼。这座玲珑塔与雷峰塔遥遥相望,据说,站在玲珑塔顶部,可以从远处纵览整个西湖美景。

    这里便是于家,于家府邸修建的很讲究,就连苏瞻都忍不住赞叹两句。萦袖没看出其中门道,暗自嘀咕了两声,“这于家可真有意思,把墙建的如此高,从外边看去,就像是一堵白墙围起来的空院子,这不是有病么?”

    “呵呵,丫头,这就是你不懂了,真正的豪门都是如此,墙高屋低,尽显威严、神秘,同时又敛去锋芒,保持低调。没听说过四个字么?高墙大院!只有暴发户,没有涵养的,才会将院中情景,展露给外人看。”

    听苏瞻这般解释,萦袖似乎有点听懂了,可她还是有些无法理解。高墙大院,神秘低调,就于家这个臭德行,跟低调能挂上钩?

    “你呀,也别瞧不起于家,你听到的都是于承恩的事情,可曾听过于承泽半点风言风语?于承泽可是都指挥使,封疆大吏,平日里就像消失了一般,这还不够低调?”

    低调而又有实力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咬人的狗不叫,叫的狗咬人不疼。要不,为何杭州许多权贵人家都怕于承泽,却对于承恩嗤之以鼻呢?

    小王上前两步,还没来得及敲门,便有两名仆人拉开了朱红色大门,他们拱手施了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苏大人,我家老爷等你多时了。”

    苏瞻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估计自己一出按察司大门,于家这边就得到消息了。只是,于承泽真沉得住气,这是吃定他苏某人不敢动于承恩了么?

    走进于家,刚刚走过长廊,就看到于承泽笑着迎上来。今日于承泽一身紫蓝色锦袍,头戴纶巾,浑身散发着一丝儒雅之气,就像一个普通的富家财主。于承泽拱手施了一礼,爽朗地笑道:“苏大人造房,于某未曾远迎,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无妨,你我同为浙江父母官,以后怕是要经常打交道的,何必如此客气?”苏瞻回了一礼,神情平淡如常。

    引着苏瞻来到客厅,早有侍女奉上香茗糕点。苏瞻也没想跟于承泽浪费时间,寒暄两句,开门见山道:“于将军,不久前本官追查游子吟被杀一案时,捉到了一名凶犯。此人名叫邓寅初,不过,这邓寅初招供,好像于将军的弟弟似乎也掺和进来了。”

    于承泽眉头微蹙,他没想到苏瞻会如此直接,还没说两句话呢,就开门见山的聊案子。不过,于承泽早有应对,他放下茶杯,不慌不忙道:“苏大人,你这是何意?”

    “呵呵,本官有点糊涂,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才来找于将军谈谈,否则,本官真不知道该如何判这个案子啊!”

    “嗯?”于承泽颇有些意外,不过,他听出了苏瞻话里话外的意思。苏立言并没打算死磕到底啊,看来真让闵大人说中了,苏立言是个聪明人,“苏大人既然想听听于某的意见,那于某就妄言几句。这邓寅初肯定是想陷害我家二弟,他说我二弟杀人,可有证据?仅仅靠那张嘴,空口无凭的,咱们大明律法,可没有因别人几句话就定人罪的规矩。”

    苏瞻哈哈一笑,他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于将军说的有道理,可此案知道的人太多,本官的压力也不小啊。”

    压力不小?你特么有个屁压力?听说你最近不是当起了甩手掌柜吗,哪来的压力?而且,你苏立言从祥符混到杭州,什么时候怕过压力?于承泽不是傻子,他皱了皱眉头,出声将府上管家喊过来,也就片刻时间,那管家就抱着一口箱子重新回到客厅。

    接过箱子,于承泽直接放在了苏瞻旁边,“苏大人初到杭州,事务繁忙,再加上张大小姐跟在身边,按察司诸事缠身,又要置办些物品,压力自然小不了的。于某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不过区区一些黄白之物,还是可以拿出一些的。只是,这些东西有点少,还望苏大人莫要嫌弃。”

    苏瞻使个眼色,萦袖随手打开箱子,目测一下,这口箱子里至少有百两金锭吧。于承泽果然够大方,出手就是百两黄金,这还是一开始,往后,好处不是更多?

    此时,于承恩就趴在隔壁墙角听着客厅的动静,当知道大哥给苏立言黄金后,心里就有些膈应的慌。就以为苏立言这根搅屎棍,我于二爷到现在不能把云梦罗搞到手,现在倒好,反过手来还要给苏立言黄金。呼呼,我浙东于家,势力庞大,需要怕苏立言么?

    等着萦袖盖上箱子,苏瞻站起身眉开眼笑道:“那就感谢于将军之慷慨了,以后若有什么事儿,请知会一声,大家同在浙江做官,少不了互相帮扶啊”。苏公子笑容满面,几句话下来,就得了不下百两黄金,这要是不笑,还要哭?苏公子是个实诚人,该高兴的时候就不能憋着。

    于承泽心里暗自犯嘀咕,知道你苏立言喜欢真金白银,可你能不能收敛点,笑的也太渗人了。

    二人唠了一会儿嗑,于承泽有意留苏瞻吃午饭,但苏瞻却没同意。等着苏瞻带着人离开后,于承恩就气呼呼的来到客厅中。

    “大哥,你是不是太忌惮苏立言了?咱们于家可不是赵湖翁能比的,苏立言还能拿我怎么样?你倒好,几句话下来,送给他上百两黄金”于承恩越说越气,最后一屁股坐在椅子里。

    于承泽面露不悦之色,他转头瞪了于承恩一眼,“二弟,休得胡言乱语,你懂什么?比起苏立言的态度来,百两黄金算什么?只要苏立言肯收钱,那咱们就给他钱。”

    “可是.....大哥,你别忘了,陛下让他来杭州,是为了什么?说到底,苏立言跟咱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就不能合作了?你说你,整天在外胡混,让你多读点书,你就是不听。在你眼里,不能做盟友,就必须做敌人?”于承泽恨铁不成钢的咬了咬牙,“你说的是没错,苏立言是奉了陛下旨意来做事儿的。可是你别忘了,这里是杭州,离着北直隶十万八千里远。陛下是下了旨意,可苏立言具体会怎么做,那就是苏立言的事情了。”

    “难道,苏立言还敢违抗陛下的旨意不成?”于承恩依旧没有转过弯来。

    “你.....你可真是.....苏立言也没说抗旨不尊啊,他只是办事速度有点慢而已。行啦,为兄懒得跟你聊这些,你呀,一会儿出去一趟,让你的人放出风声,就说苏立言要包庇你,把所有的罪推到了邓寅初身上。至于该怎么编,不用为兄教你了吧?”

    顿顿口,于承泽又嘱咐道:“办完这事儿后,你再去五百两黄金送到按察司去,记住,你亲自送到按察司,别假手他人。”

    “啊,大哥,你这是何意?不是已经给苏立言一百两了么,还送啊?”于承恩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虽然于家不缺这点钱,可那是几百两黄金了,有这些钱,我于二爷能睡几个花魁?

    “你....你怎么这么笨?你不去送钱,怎么坐实苏立言包庇的事儿?你少说废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记住,千万别跟我打马虎眼,你要是敢乱来,信不信我把你送回老家去?”

    一听回老家,于承恩就有点怂了,他可不想离开杭州。杭州山好水好人更好,这里到处都是美人,有享不尽的艳福,离开这个花花世界,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今天,注定是个热闹的日子,午后按察司发出告示,宣布游子吟被杀案告破,凶手乃是邓寅初。起初,大家不觉得有什么,可过了没多久,杭州城就冒出许多传言,许多人都说杀死游子吟的凶手不是邓寅初,真凶另有其人。好像,真凶是于承恩于二爷。副按察使苏瞻,为了包庇于承恩,就将所有的罪名全都推到了邓寅初身上。

    传言有鼻子有眼,由不得别人不信。不知为何,大家一点都不吃惊,好像这才是应该发生的事情。浙江官场,铁板一块,大家互相照顾,官官相护,如果真冒出个不管不顾的,反而有些不正常了。可,杭州百姓依旧有些失落,难道浙江官场就没人撬得动么?

    似乎是为了证实传言的真实性,于承恩竟然出现在按察司门口,还抱着一箱子黄金。

    这下子,没人在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了。百姓们不禁唏嘘不已,当初苏大人带着锦衣卫洗劫凯原楼,大家还以为苏大人是浙江另类,要翻动风雨呢,没想到啊,才过了几天,这位苏大人就跟于家成为一丘之貉了。有不少人骂苏瞻,当然,只能暗地里骂。

    按察司后院,看着面前一箱子黄金,苏瞻忍不住摇头苦笑,“这个于承泽,果然不好对付啊,有了这箱子黄金,本官就坐实了包庇之罪了。这下,黄泥巴烂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喽。”

    张紫涵捏起一枚金锭,随手颠了颠,“这也未必是什么坏事儿,虽然担了骂名,但至少浙江官场会对你少几分戒备。这对你以后做事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话是这么说,可名声这东西,丢起来很容易,可要重新刷回来,可就麻烦了”苏瞻自认为是刷名声的高手,可也知道想在浙江刷名声,难度有多大。

    苏大人定了邓寅初的额罪,却没动于承恩,这事传扬出去后,各方反响不一。闽中元捧着一本书,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这个苏立言,果然是个聪明人,不管这一切是真的还是假的,至少说明一点,他是个识时务的人,不会在短期内找咱们的麻烦。如此,甚好!”

    镇守太监王康面有担忧道:“闵大人,咱家可是听说这苏立言诡计多端,善用奇谋,咱们可要小心他给咱们来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戏码。万一这小子包藏祸心,那克死要出大事儿的。”

    “包藏祸心?呵呵,苏立言肯定不好对付的,否则陛下也不会点了他来杭州。不过嘛,他只要识时务,不急着撕破脸,对咱们就是好事儿。不管有没有祸心,咱们陪着他慢慢玩嘛!本官之前,就怕这苏立言是个愣头青,一上来不分三七二十一,直接拼个你死我活,真那样的话,咱们谁也落不下半点好处。”

第441章 嚣张跋扈的于承恩

    第441章嚣张跋扈的于承恩

    苏立言可是狠角色,身后又有英国公府这样的参天大树,真的死磕起来,苏立言殒命浙江是肯定的,但英国公府肯定也不会放过浙江官场。英国公府这样的庞然大物,能不得罪就别得罪。这种顶级的武勋豪门,其潜在的影响力,是无法想象的。

    苏瞻不想跟浙江官场死磕,还大有同流合污的趋势,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不管是真是假,不过可以想象得到,浙江官场未来一段时间,依旧会风平浪静。

    杭州城花衣坊内,云娘双目垂泪,她双手托着下巴,茫然的望着窗外的风景。

    当街头传来邓寅初是杀人凶犯后,她就知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消息传扬开来,也意味着于承恩再次逍遥法外。夫君是被于承恩害死的,邓寅初也只是被利用了而已。于承恩是什么目的,云娘心里一清二楚,他又想强抢民女吧。在杭州城,被于承恩害的女子不少了,她云娘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夫君被害,真凶却继续逍遥法外,云娘想不通,为何苏大人明明看上去是个好官,可还是走上官官相护的老路,难道朗朗乾坤,就没有说理的地方了么?苏大人说他有苦衷,云娘不懂,也不想懂,还有什么苦衷比人命更重要?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于承恩现在好好地,那以后她酝酿的日子恐怕好过不了。与其被那于承恩纠缠不休,不如做些有益的事情。想了许久,云娘下定了决心,就算是死,也不能让那些恶人称心如意。

    苏公子最近过得还算平静,自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至少,浙江官场那些人不会图穷匕见,即使再视他苏某人为眼中钉,也只是暗中较劲。锦衣卫千户所那边,有万林和石克楠盯着,人员整编进行的很顺利。按察司这边,反而进展有些缓慢。陶甑魄力不足,明明已经有了名义上的大权,偏偏跟颜枣慢慢磨。

    按察司内部明争暗斗,苏公子坐在后边看热闹,如此也就罢了,还嫌热闹太小。房间里,萧绮月持着账本,计算着最近的进项,萧绮月看上去什么事都不管,其实一直没闲着。她最近的任务就是盯紧按察司的钱财出入,看看能不能抓到陶甑和颜枣的把柄。另一方面,苏公子要在杭州大展拳脚,这金银肯定是不能少的,不精打细算肯定不行的。祥符那边的第一批香水马上就要送到杭州了,店铺该开在哪里,销路如何打开,先期投入预算资金是多少,这都要萧绮月操心。

    做买卖的事情,苏瞻和张大小姐两眼一抹黑,再说了,有萧绮月这种商场女强人在,还费那个心思干嘛?现在,苏公子和张紫涵就琢磨一件事,那就是如何给按察司添柴家伙,好让陶甑和颜枣斗得更火热,现在陶甑给颜枣的压力还是太小了,不把颜枣逼到绝境,颜枣会低下头找他苏某人合作?

    对这种事情,张紫涵要比苏瞻熟络得多,“我看你啊,也不用想太复杂,你就说衙门要例行查账,只要将查账的事情交到陶甑手中,你说陶甑会怎么做?”

    “嗯?”苏瞻顿时眼前一亮,大小姐这招够狠够直接啊,“让陶甑去查账,那他还不想尽办法从账务上找颜枣的麻烦,搞不好,还真能拿住把柄。”

    “拿住把柄才是好事,要是没把柄,反而对我们没什么好处。陶甑肯定会借机会把颜枣整走,在库房换上自己人,颜枣这个时候,想要自保的话,能找的就只有你了。”

    “好好好,就这么办!”苏瞻忍不住鼓了鼓掌,弄得萧绮月扭头翻了个白眼。这俩人可真行,成天不干正事,老想着怎么坑人,陶甑和颜枣也是两个大傻子,让人耍的团团转却不自知。

    苏瞻这边刚想好主意,铁虎就推门走进来,他阴沉着脸,瓮声瓮气道:“三弟,出事儿了,那云娘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拿着三尺白绫,要吊死在按察司门口。”

    “啥?”苏瞻和张紫涵顿时吃了一惊,没想到云娘性情如此刚烈。苏瞻头疼不已,之前已经跟云娘说过了,可这个女人竟然一点都没听进去。不管怎样,不能让云娘死在按察司门口,否则,他苏立言还不得臭名远扬,人人喊打?云娘也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以死明志。苏瞻刚想出门,走了两步又停住了。

    自己去见云娘似乎有些不妥,之前可是跟于承泽商量好的,如今在闽中元等人眼中,自己就是个同流合污,贪赃枉法的败类,如此败类会在乎一个民女的死活?

    张紫涵站起身,苦笑着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好好待着吧,这事儿你不适合出面,本小姐去见见这个云娘吧。”

    此时,按察司门口已经站满了围观的人,众人对着按察司门口指指点点,大都是同情云娘,指责按察司枉顾人命。但大家也只能如此,真站出来替云娘主持公道,大家真的不敢。

    其实,大家都明白,苏大人刚来杭州,作为一个新任副按察使,想要让于承恩伏法认罪,那几乎是天方夜谭。搞不好,苏大人也是被逼无奈。可那又如何呢,官官相护就是官官相护。但大家对于承恩毫无办法,历任按察使,谁也没能把于承恩怎么样,就更别提杭州府衙了。

    张紫涵走出按察司,她只是看了云娘一眼,便对映秀说道:“把她请到后堂去,在按察司门口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云娘握紧白绫,想说些什么,可她哪里是萦袖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拽进了按察司。至于外边围观的人,张紫涵未加理会,这些人自有人处理的。

    果不其然,不到片刻,长街一头走过来一群人,这些人各个膀大腰圆,手持木棒,当先一人身着锦袍,留着一撮八字胡。看到此人,按察司门口的百姓当即就吓坏了,在杭州城内,谁要是不认识于二爷,那就白活了。于承恩往长街中央一站,百姓们一个个缩着脖子,噤若寒战,大气都不敢喘。

    “哟,你们这群刁民,是不是骨头痒了,又想犯贱?告诉你们,老子手里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你们谁要是觉得皮痒尽可来试试。哼哼,不就是一个游子吟,在这杭州城,我于二爷想让一个人死,他还能活着,或者说,你们也想学学游子吟?”于承恩将鬼头刀扛在肩上,仰着脖子,气焰十分嚣张。站在长街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不远处还是按察司衙门,他竟敢承认自己杀了人,这简直不能用嚣张来形容,这是无法无天啊。

    于承恩承认杀人了,可没人能治得了他。百姓们大气不敢喘,全都往另一个方向跑去,眨眼的功夫,就跑了个干干净净。

    按察司墙角处,苏瞻靠在墙边,握紧拳头狠狠地捶在墙面上。于承恩,真的是太嚣张了,真以为没人能整治浙江官场么?等着吧,等到苏某人站稳脚跟,一定会让你们尝尝我苏立言的手段。

    从祥符到京城,斗逆党斗刘瑾,从来没怂过,可自从来到杭州城,处处受制,心里憋屈得很。有时候,苏瞻真的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铁虎伸手拍了拍苏瞻的肩头,出声劝慰道:“三弟,暂且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要给我们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就有机会跟他们掰掰手腕的,你不是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么?”

    “呵呵,可我不是君子,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大哥,派人盯紧于老二,仔仔细细的查,连他什么时候上茅房都不要放过。既然明着来不行,那我就给他来点阴的。”

    铁虎大吃一惊,“三弟,你想干嘛,可别乱来啊。咱们要是动了于老二,于承泽会像疯狗一样报复的,到时候,咱们还怎么在杭州立足?”

    “谁说我要动于老二了?想对付于老二,未必要动他”如果于承恩是一棵树,那苏瞻就要做一个另类的伐木工,他要一点点剪去枝叶,然后再把光秃秃的树干砍掉。

    铁虎也不是蠢人,他当即就明白苏瞻的心思了,“放心吧,这点事儿交给你二哥就行了,他做这种事儿最拿手了。”

    冷无涯依旧是万年扑克脸,还很认真的说道:“我去办!”

    冷无涯说走就走,弄得苏公子老无语了。二哥这性子,还真是让人适应不了。

    后堂,张紫涵看着云娘,有些生气地说道:“云娘,你这又是何苦?那晚上萦袖应该已经与你说明白了吧,苏大人也有他的难处,他也想法办于承恩,但现在不行。”

    “苏大人有难处,可他是副按察使,浙江大小案子都由他定夺。他有什么难处,比我家夫君的命还重要?”

    云娘双目垂泪,到了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怕了。死都不怕,还怕什么英国公府大小姐么?

    萧绮月眉头紧蹙,她从账本中抽出身,寒着脸冷声道:“云梦罗,你口口声声你家夫君性命,难道苏大人的命就不是命了?苏大人的命要是没了,还拿什么法办于承恩?你以为想对付于承恩,只需要一纸文书,一根签子就能决定的么?就算苏大人判了于承恩的罪,在杭州地界上,谁能动于承恩?你可真是天真,副按察使又怎么了,你以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不说别的,单说这按察司,你觉得又有多少人肯定苏大人的?还有......算了,这些事情说了你也不会懂。今日要不是大小姐把你弄到后堂来,你觉得你会是什么结果?恐怕现在早就被于承恩掳走了。”

    “我.....”

    面对萧绮月的责难,云娘无言以对,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就是想不明白,苏大人不是副按察使么,浙江的官司不应该他说了算嘛?

    张紫涵叹口气,无奈的挥了挥手,“依我看,你现在回花衣坊,也会遭了于承恩的毒手。萦袖,你去拾掇一下,以后云娘住在你屋里,你暂且照看她一下。”

    “是,大小姐!”萦袖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而且,她一直觉得云娘挺可怜的。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下于承恩的嚣张,人群散去后,他竟然还没走,堵着按察司门口,张口讨要云娘。守门的按察司衙役,哪里敢动于承恩,只好将事情告知陶甑等人。陶甑可不想沾于承恩,最后又把皮裘扔给了苏瞻。苏公子当即就头大了,于承泽,你就不能好好管管你这个弟弟,本公子怎么说也是副按察使,于承恩堵着门口叫骂,我还要不要脸了?

    等了没一会儿,于承恩没看到苏瞻,更没看到陶甑等人,而是看到了一位温婉英气的绝色女子。于承恩阅女无数,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有气质的女人。

    说起来,于承恩也是个没脑子的,这按察司内,能有如此气质,敢将所有人不放在眼里的女子,也只有英国公府大小姐了。可偏偏于承恩不认识张紫涵,也没往这方面想,他还以为是某位官宦人家的妻妾呢。

    “哟,这小娘子长得倒是不赖,要不要陪陪二爷,只要跟着于二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于承恩说着话,就扛着鬼头刀哈哈大笑起来。

    张紫涵眉头紧蹙,心中那股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本来就对于老二没什么好印象,现在又听他说这些话,哪里还忍得住?苏立言要顾忌于承泽,但她张紫涵不需要。冷哼一声,手腕一抖,瞬间就抓住了刀柄。于承恩根本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只觉得手腕一疼,鬼头刀就落到了对面女子手中。

    夺过鬼头刀,张紫涵也不多言,竖着刀背,狠狠地抽在于承恩脸上。啪的一声,于承恩的右脸颊被派出一道血迹,就连后槽牙都有些松动了。

    于承恩被拍的怒火熊熊,从小到大,除了老爹和大哥,还没有第二个人敢揍他,“你......你个臭女人,活腻歪了?我告诉你.......嘎.......嘶......”

    于承恩的狠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鬼头刀贴着脖子,流出了一点血。

第442章 南城齐三爷

    第442章南城齐三爷

    张紫涵翘着嘴角,不屑的冷笑道:“于承恩,你继续说啊,你信不信本小姐一刀砍了你?而且,我保证,我杀了你,你那位亲哥哥也不敢把本小姐怎么样。现在,带着你的人立刻滚,回去告诉于承泽,苏立言初来杭州,该守的规矩肯定守,可大家在官场上走动,面子是互相给的,可要是有人给脸不要脸,那就没必要捧着了。”

    迎着张紫涵清冷的目光,于承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竟然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了。

    这种威势,绝对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

    这个时候,就算再蠢,也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谁了。

    英国公府大小姐,张紫涵!

    于承恩很嚣张,很喜欢玩女人,但不代表他没脑子,英国公府大小姐,可不是他于承恩能动的。浙江官场这帮子人投鼠忌器,不敢一下子拍死苏立言,就是因为忌惮张家大小姐。到了这个时候,于承恩也不敢再闹下去了,他相信,张大小姐真的敢下刀子,虽说杀人不太可能,但砍他于二爷一条腿,绝对没什么大问题。

    于承恩总算知道什么叫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等着于承恩带着人走远后,张紫涵才返身回到住处。麻烦暂时解决掉了,可张紫涵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于承恩敢来闹事,显然是有恃无恐。浙江官场,就是一座大山啊,能不能翻过这座山,全都是未知,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带着你活着离开杭州城。”

    一座大山?这个形容很贴切,苏瞻最近总有种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可压力再大,也不能失去斗志和希望,看着窗外萧瑟的风景,他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翻过这座山,大明王朝就会留下我苏立言的名字。”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不怎么高昂,也没有太多的激情,却是满怀豪情壮志。

    “留下苏立言的名字?”张紫涵伸手弹了弹苏瞻肩头的灰尘,满含柔情的笑道,“我没那么多想法,只要我们好好活着离开杭州,就算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如果是以前,张紫涵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以前,越是有压力有困难,她越是要斗上一斗。可自从跟苏立言确立关系后,心态变了好多,五军都督府的事情扔给了张仑,苏立言来浙江,她也忍不住跟着一起来。不知何时,内心渴望的竟然是那种安宁幸福的平凡生活。

    “放心吧,你是了解我的,我苏立言别的不敢说,但怕死是肯定的,哪怕当乞丐,我也不愿死在浙江这块烂泥潭里”苏瞻攥住张紫涵的手,轻轻地哈了口热气,“不过,于承恩这么一闹,也不全是坏事。”

    “你倒是转的够快,你说的不错,于承恩这么一闹,你再针对于家做点事情,别人也不会多想,只当你是要教训下于承恩。”

    ........

    杭州于家大宅,于承恩缩着脖子坐在旁边,于承泽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呼吸起伏,显然胸中压着巨大的火气。良久之后,一只精美的茶杯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二弟啊二弟,为兄跟你说几百遍,你才能明白?我之前是不是跟你反复交代过,不要去招惹苏立言,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大哥,我......我没招惹苏立言啊!”于承恩还想狡辩,可于承泽根本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哼,你没招惹苏立言?你跑到按察司门口大呼小叫算怎么回事儿?为兄刚跟苏立言谈妥,你后脚就去按察司闹事,还找苏立言要人,你这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苏立言的脸?你当苏立言真是好欺负的呢?更何况他身边还站着张家大小姐,呵呵,张大小姐说的话还不够明白么?脸面是互相给的,你今日打了苏立言的脸,苏立言反手就会给我们点颜色看看。”

    “那又如何?这里可是浙江杭州城,哪里容得到苏立言撒野?再说了,都指挥使司、都转运盐使司、布政使司共同进退,苏立言能怎样?”

    于承泽气的脸皮子发抖,如果面前这位不是自己的亲弟弟,早就两巴掌扇死他了。

    “二弟啊,你以为咱们浙江就是铁板一块么?闽中元一直想着分浙东海商的好处,他呀,现在正盼着苏立言对我于家施压,好等着我于家求到他头上,然后好多分一杯羹。”

    说了一会儿,于承泽就发现于承恩耷拉着脑袋,眼皮在打架。那么一瞬间,纵横浙江的于承泽真想照着自己脸上来两下,我跟于二爷聊这些,不是对牛弹琴么?哎,二弟这脾性,怎么跟自己差别如此大,我们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

    繁花似锦的杭州城,可不像表面那般光鲜,但凡久居杭州的人,都知道杭州城内活跃着两股强大的民间势力。一股是赵湖翁的海椒帮,另一股是齐木的三河帮。

    齐木,人称齐三爷,又因为早年间跟别人好勇斗狠,被人砍了三刀,到现在额头上还留着三道疤痕,所以人送外号“三疤瘌”。当然,敢喊齐木三疤瘌的真没几个。齐三爷掌管着南城大部分赌场、集市,手底下养着上百名混混。再加上齐木本身就是于二爷的亲信,借着于家的势,他在杭州城内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最近齐木的日子很不错,看管的地方进项越来越多,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可齐木没想到,就在自己春风得意的时候,发生了一件糟心事。自己邻居黄家兄弟竟然闹腾起来,说他齐三爷修宅院,占了黄家的地。

    齐三爷顿时就不乐意了,老黄家可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占了你家的地又能怎么样?竟然还敢闹事儿。

    黄家在南城一带也算是有点小名气,概因为黄老头夫妇前后生了七个孩子,六男一女。黄家六兄弟感情极好,碰到事儿经常一块上。总之,突出一个字,人多力量大,尤其是男丁多了,真的不会受欺负。不过,面对齐木,黄家六兄弟也只能忍气吞声了。本来他们以为忍忍就过去了,可后来齐木就越来越过分了,院墙朝东扩了两丈不说,还把黄家靠近院墙的房子拆了一半,这也太欺负人了。

    黄家六兄弟都是火爆脾气,黄老头一个没拦住,六兄弟就跑到齐家闹腾。

    听说黄家六兄弟闹事儿,齐木领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回了家,刚走到胡同口,就看到黄家六兄弟拿着铁锹、锄头站在起价大门口叫嚣。

    齐木提着一根木棒,大踏步往门口走去。他站在黄家六兄弟面前,丝毫不惧,面露不屑道:“怎么着,你们六兄弟敢跑到我齐某人的地盘撒野,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六兄弟也有些发怵,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怂,黄老大硬着头皮说道:“齐三爷,你扩建宅院我们没意见,可你扩建宅院,还要拆我家房子,这是何道理?”

    “你家房子碍事,不拆了还能怎样?难道齐某修院墙,到了你家房子那里,还要拐个弯不成?”

    一听齐木这话,黄家六兄弟的肺都快被气炸了,你明明抢了我家的地,这才导致修院墙会经过我家房子。结果,倒成了我家房子阻碍了你建院墙。见过嚣张跋扈的,没见过你这样嚣张跋扈的,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真当我老黄家六个大男人是娘炮呢?

    黄老大提着铁锹,黑着脸怒道:“齐木,你不要太过分,大家都是乡亲邻里的,你修院墙硬生生往外扩了两丈,我们忍了。可你拆我家房子,是不是太过分了,若是你有一日修院墙,想外扩个十几丈,是不是我家所有的房子和院子都要划到你家来了?”

    “嗯,黄老大这个提议不错,齐某觉得可行!”

    “......”

    欺人太甚!黄老大哪里受得了这般侮辱,你建院墙把我家圈进去,我家里的人住哪儿去,都去睡大街么?

    “齐木,你以为我为老黄家是任人欺凌的么,今天我告诉你,我们老黄家有的是带把的爷们。兄弟们,今天是没得聊了,把院墙推了,把咱们的宅子抢回来!”

    黄家六兄弟一起向前,气势惊人,齐木俩眼一瞪,毫不退让,“都给老子站住,我看你们谁敢?”

    “兄弟们,砸!”

    “兄弟们,拦住黄家的人,给老子往死里打,敢跟我齐三爷斗!”

    黄家六兄弟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六个壮汉一起动手,一瞬间竟然揍得齐木的人节节败退。不过,齐木到底是人多,半刻钟时间,几十名混混就把黄家六兄弟围在了中间,没一会儿六兄弟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胡同内,街坊邻里们只能干看着,谁也不敢上前拦着。大家都知道这事儿是齐木做的太过分,可齐木在南城是什么德性,大家心知肚明,所以,只能敢怒不敢言。

    没多久,齐家大门口响起了黄家六兄弟的哀嚎声,混混们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照这个架势,六兄弟非被打死当场不可。

    黄老头老泪纵横,扑通跪倒在地,他爬到台阶上,双手抱住了齐木的腿,“齐三爷,求求你了,老头子家这几个小崽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惹得你不开心了,老头子这里向你磕头了。求求你,放了他们吧,我们啥也不争了,那院墙你想怎么修就怎么修,房子想怎么拆就怎么拆!”

    齐木挥着木棒,满脸冷笑,“黄老头,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求老子,老子就要听你的?”

    “齐三爷,求求你了啊!”黄老头泪水横流,回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大儿子已经奄奄一息了,“齐三爷,呜呜.....求求你放过我老黄家吧......”

    “松手,你个臭老头”齐木被枯燥的心烦意乱,腿上用力,想要甩开黄老头。可他用力太狠,腿一甩,脚上踹了黄老头一下,瘦弱的黄老头向后一倒,重重的磕在台阶上。台阶上留下殷红的血,而黄老头躺在青石台阶上,一动不动,没有了声息。

    黄家几个儿子看到这一幕,疯了般推开人群,爬到台阶前,黄老二抱着黄老头的身子,探了探鼻息,随后嚎啕大哭起来。

    “爹......爹......你醒醒啊......”

    “爹啊......儿子们不孝啊.......”

    黄老头死了,死的是那么的突然,又是那么的自然。

    黄家几个儿子但凡能动弹的,全都瞪着猩红的眼珠子,冲向齐木,此时,他们就像一群暴怒而失去理智的野兽,“齐木,我们跟你拼了......”

    齐木被吓了一跳,他看得出来,黄家几兄弟是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接下来,这场厮斗变得更为血腥,黄家六兄弟,先后有好几个倒在了齐家大门口,生死未知。

    两侧街坊邻里们看得热泪盈眶,一股火气越积越深,齐木真的是太没人性了。就算你齐木嚣张跋扈,可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街坊邻里的,需要下死手么?

    看着黄家兄弟一个个倒下,终于有人受不了喊了一句,“街坊邻里们,救人啊,不能让老黄家断了香火啊......”

    两侧街坊全都朝着齐家冲了过去,他们早就对齐木等人不满了,借着救人的机会,顺便折腾下那些混混。

    众人齐心协力,总算把人抢回来了。

    到了夜里,大家全都沉默了,黄家七个男丁,最后只有黄老三和黄老五活了下来,其他全被打死了。

    齐木抢夺邻里宅地,邻居不服,上门讨要说法,反而被齐木打死数人。普天之下,还有如此无法无天的人物?

    第二天,杭州城内谈论的都是这件事儿,到了巳时,黄家家眷以及乡邻穿过大街,来到了杭州知府衙门,他们跪在衙门口,举着鲜血写的诉状,要求衙门严惩齐木。

    “知府大人......为草民们做主啊.....”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杭州府衙想不接案子都不行。何正文一个脑袋两头大,案子是接了,可该怎么审,那可是齐木啊.....

    人群之后,苏瞻阴沉着脸,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齐木,简直是一头畜生。

第443章 人算不如天算

    ps:!

    张紫涵翘着嘴角,不屑的冷笑道:“于承恩,你继续说啊,你信不信本小姐一刀砍了你?而且,我保证,我杀了你,你那位亲哥哥也不敢把本小姐怎么样。现在,带着你的人立刻滚,回去告诉于承泽,苏立言初来杭州,该守的规矩肯定守,可大家在官场上走动,面子是互相给的,可要是有人给脸不要脸,那就没必要捧着了。”

    迎着张紫涵清冷的目光,于承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竟然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了。

    这种威势,绝对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

    这个时候,就算再蠢,也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谁了。

    英国公府大小姐,张紫涵!

    于承恩很嚣张,很喜欢玩女人,但不代表他没脑子,英国公府大小姐,可不是他于承恩能动的。浙江官场这帮子人投鼠忌器,不敢一下子拍死苏立言,就是因为忌惮张家大小姐。到了这个时候,于承恩也不敢再闹下去了,他相信,张大小姐真的敢下刀子,虽说杀人不太可能,但砍他于二爷一条腿,绝对没什么大问题。

    于承恩总算知道什么叫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等着于承恩带着人走远后,张紫涵才返身回到住处。麻烦暂时解决掉了,可张紫涵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于承恩敢来闹事,显然是有恃无恐。浙江官场,就是一座大山啊,能不能翻过这座山,全都是未知,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带着你活着离开杭州城。”

    一座大山?这个形容很贴切,苏瞻最近总有种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可压力再大,也不能失去斗志和希望,看着窗外萧瑟的风景,他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翻过这座山,大明王朝就会留下我苏立言的名字。”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不怎么高昂,也没有太多的激情,却是满怀豪情壮志。

    “留下苏立言的名字?”张紫涵伸手弹了弹苏瞻肩头的灰尘,满含柔情的笑道,“我没那么多想法,只要我们好好活着离开杭州,就算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如果是以前,张紫涵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以前,越是有压力有困难,她越是要斗上一斗。可自从跟苏立言确立关系后,心态变了好多,五军都督府的事情扔给了张仑,苏立言来浙江,她也忍不住跟着一起来。不知何时,内心渴望的竟然是那种安宁幸福的平凡生活。

    “放心吧,你是了解我的,我苏立言别的不敢说,但怕死是肯定的,哪怕当乞丐,我也不愿死在浙江这块烂泥潭里”苏瞻攥住张紫涵的手,轻轻地哈了口热气,“不过,于承恩这么一闹,也不全是坏事。”

    “你倒是转的够快,你说的不错,于承恩这么一闹,你再针对于家做点事情,别人也不会多想,只当你是要教训下于承恩。”

    ........

    杭州于家大宅,于承恩缩着脖子坐在旁边,于承泽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呼吸起伏,显然胸中压着巨大的火气。良久之后,一只精美的茶杯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二弟啊二弟,为兄跟你说几百遍,你才能明白?我之前是不是跟你反复交代过,不要去招惹苏立言,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大哥,我......我没招惹苏立言啊!”于承恩还想狡辩,可于承泽根本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哼,你没招惹苏立言?你跑到按察司门口大呼小叫算怎么回事儿?为兄刚跟苏立言谈妥,你后脚就去按察司闹事,还找苏立言要人,你这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苏立言的脸?你当苏立言真是好欺负的呢?更何况他身边还站着张家大小姐,呵呵,张大小姐说的话还不够明白么?脸面是互相给的,你今日打了苏立言的脸,苏立言反手就会给我们点颜色看看。”

    “那又如何?这里可是浙江杭州城,哪里容得到苏立言撒野?再说了,都指挥使司、都转运盐使司、布政使司共同进退,苏立言能怎样?”

    于承泽气的脸皮子发抖,如果面前这位不是自己的亲弟弟,早就两巴掌扇死他了。

    “二弟啊,你以为咱们浙江就是铁板一块么?闽中元一直想着分浙东海商的好处,他呀,现在正盼着苏立言对我于家施压,好等着我于家求到他头上,然后好多分一杯羹。”

    说了一会儿,于承泽就发现于承恩耷拉着脑袋,眼皮在打架。那么一瞬间,纵横浙江的于承泽真想照着自己脸上来两下,我跟于二爷聊这些,不是对牛弹琴么?哎,二弟这脾性,怎么跟自己差别如此大,我们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

    繁花似锦的杭州城,可不像表面那般光鲜,但凡久居杭州的人,都知道杭州城内活跃着两股强大的民间势力。一股是赵湖翁的海椒帮,另一股是齐木的三河帮。

    齐木,人称齐三爷,又因为早年间跟别人好勇斗狠,被人砍了三刀,到现在额头上还留着三道疤痕,所以人送外号“三疤瘌”。当然,敢喊齐木三疤瘌的真没几个。齐三爷掌管着南城大部分赌场、集市,手底下养着上百名混混。再加上齐木本身就是于二爷的亲信,借着于家的势,他在杭州城内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最近齐木的日子很不错,看管的地方进项越来越多,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可齐木没想到,就在自己春风得意的时候,发生了一件糟心事。自己邻居黄家兄弟竟然闹腾起来,说他齐三爷修宅院,占了黄家的地。

    齐三爷顿时就不乐意了,老黄家可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占了你家的地又能怎么样?竟然还敢闹事儿。

    黄家在南城一带也算是有点小名气,概因为黄老头夫妇前后生了七个孩子,六男一女。黄家六兄弟感情极好,碰到事儿经常一块上。总之,突出一个字,人多力量大,尤其是男丁多了,真的不会受欺负。不过,面对齐木,黄家六兄弟也只能忍气吞声了。本来他们以为忍忍就过去了,可后来齐木就越来越过分了,院墙朝东扩了两丈不说,还把黄家靠近院墙的房子拆了一半,这也太欺负人了。

    黄家六兄弟都是火爆脾气,黄老头一个没拦住,六兄弟就跑到齐家闹腾。

    听说黄家六兄弟闹事儿,齐木领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回了家,刚走到胡同口,就看到黄家六兄弟拿着铁锹、锄头站在起价大门口叫嚣。

    齐木提着一根木棒,大踏步往门口走去。他站在黄家六兄弟面前,丝毫不惧,面露不屑道:“怎么着,你们六兄弟敢跑到我齐某人的地盘撒野,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六兄弟也有些发怵,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怂,黄老大硬着头皮说道:“齐三爷,你扩建宅院我们没意见,可你扩建宅院,还要拆我家房子,这是何道理?”

    “你家房子碍事,不拆了还能怎样?难道齐某修院墙,到了你家房子那里,还要拐个弯不成?”

    一听齐木这话,黄家六兄弟的肺都快被气炸了,你明明抢了我家的地,这才导致修院墙会经过我家房子。结果,倒成了我家房子阻碍了你建院墙。见过嚣张跋扈的,没见过你这样嚣张跋扈的,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真当我老黄家六个大男人是娘炮呢?

    黄老大提着铁锹,黑着脸怒道:“齐木,你不要太过分,大家都是乡亲邻里的,你修院墙硬生生往外扩了两丈,我们忍了。可你拆我家房子,是不是太过分了,若是你有一日修院墙,想外扩个十几丈,是不是我家所有的房子和院子都要划到你家来了?”

    “嗯,黄老大这个提议不错,齐某觉得可行!”

    “......”

    欺人太甚!黄老大哪里受得了这般侮辱,你建院墙把我家圈进去,我家里的人住哪儿去,都去睡大街么?

    “齐木,你以为我为老黄家是任人欺凌的么,今天我告诉你,我们老黄家有的是带把的爷们。兄弟们,今天是没得聊了,把院墙推了,把咱们的宅子抢回来!”

    黄家六兄弟一起向前,气势惊人,齐木俩眼一瞪,毫不退让,“都给老子站住,我看你们谁敢?”

    “兄弟们,砸!”

    “兄弟们,拦住黄家的人,给老子往死里打,敢跟我齐三爷斗!”

    黄家六兄弟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六个壮汉一起动手,一瞬间竟然揍得齐木的人节节败退。不过,齐木到底是人多,半刻钟时间,几十名混混就把黄家六兄弟围在了中间,没一会儿六兄弟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胡同内,街坊邻里们只能干看着,谁也不敢上前拦着。大家都知道这事儿是齐木做的太过分,可齐木在南城是什么德性,大家心知肚明,所以,只能敢怒不敢言。

    没多久,齐家大门口响起了黄家六兄弟的哀嚎声,混混们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照这个架势,六兄弟非被打死当场不可。

    黄老头老泪纵横,扑通跪倒在地,他爬到台阶上,双手抱住了齐木的腿,“齐三爷,求求你了,老头子家这几个小崽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惹得你不开心了,老头子这里向你磕头了。求求你,放了他们吧,我们啥也不争了,那院墙你想怎么修就怎么修,房子想怎么拆就怎么拆!”

    齐木挥着木棒,满脸冷笑,“黄老头,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求老子,老子就要听你的?”

    “齐三爷,求求你了啊!”黄老头泪水横流,回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大儿子已经奄奄一息了,“齐三爷,呜呜.....求求你放过我老黄家吧......”

    “松手,你个臭老头”齐木被枯燥的心烦意乱,腿上用力,想要甩开黄老头。可他用力太狠,腿一甩,脚上踹了黄老头一下,瘦弱的黄老头向后一倒,重重的磕在台阶上。台阶上留下殷红的血,而黄老头躺在青石台阶上,一动不动,没有了声息。

    黄家几个儿子看到这一幕,疯了般推开人群,爬到台阶前,黄老二抱着黄老头的身子,探了探鼻息,随后嚎啕大哭起来。

    “爹......爹......你醒醒啊......”

    “爹啊......儿子们不孝啊.......”

    黄老头死了,死的是那么的突然,又是那么的自然。

    黄家几个儿子但凡能动弹的,全都瞪着猩红的眼珠子,冲向齐木,此时,他们就像一群暴怒而失去理智的野兽,“齐木,我们跟你拼了......”

    齐木被吓了一跳,他看得出来,黄家几兄弟是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接下来,这场厮斗变得更为血腥,黄家六兄弟,先后有好几个倒在了齐家大门口,生死未知。

    两侧街坊邻里们看得热泪盈眶,一股火气越积越深,齐木真的是太没人性了。就算你齐木嚣张跋扈,可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街坊邻里的,需要下死手么?

    看着黄家兄弟一个个倒下,终于有人受不了喊了一句,“街坊邻里们,救人啊,不能让老黄家断了香火啊......”

    两侧街坊全都朝着齐家冲了过去,他们早就对齐木等人不满了,借着救人的机会,顺便折腾下那些混混。

    众人齐心协力,总算把人抢回来了。

    到了夜里,大家全都沉默了,黄家七个男丁,最后只有黄老三和黄老五活了下来,其他全被打死了。

    齐木抢夺邻里宅地,邻居不服,上门讨要说法,反而被齐木打死数人。普天之下,还有如此无法无天的人物?

    第二天,杭州城内谈论的都是这件事儿,到了巳时,黄家家眷以及乡邻穿过大街,来到了杭州知府衙门,他们跪在衙门口,举着鲜血写的诉状,要求衙门严惩齐木。

    “知府大人......为草民们做主啊.....”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杭州府衙想不接案子都不行。何正文一个脑袋两头大,案子是接了,可该怎么审,那可是齐木啊.....

    人群之后,苏瞻阴沉着脸,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第444章 于承恩护犊子

    第444章于承恩护犊子

    只是一个轻蔑的眼神,门口几十个百姓全都垂下了头,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跟齐木对视。他们鼓起勇气状告齐木,可不代表他们不害怕。齐木嘴角一咧,挂上一丝冷笑,看着众人噤若寒蝉的样子,他真的很高兴,他喜欢看这些贱蚂蚁畏畏缩缩,敢怒不敢言的懦弱样子。

    “嘿嘿,是你们在状告齐某人吗?不错不错,你家齐三爷很久没来过杭州府衙了,偶尔来看看,也是不错的。你们在这里好生等着,千万不要走哦,你们请齐三爷来杭州府衙,那三爷也不能亏了你们不是?”齐木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话,他笑得很和善,至少他认为自己表情很不错。

    听着齐木的话,好多人跪在地上打起了哆嗦,有些人已经开始后悔了。当时为什么头脑一热,跑过来状告齐木呢?若是齐木被定罪问斩还好,可要是定不了他的罪,那以齐木的性子,今日状告他的人,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以前也曾有人告过齐木,甚至还有人要去南直隶六部上书,可这些人要么被整的不敢吱声,要么稀里糊涂的消失了。

    “咳咳”齐木佯装咳嗽两声,迈着慢腾腾的步子往知府衙门走去,走上两个台阶,他突然转过头来,弯下腰做了个鬼脸,双手食指扯着嘴角,舌头一身,猛地吼了起来,“哈.....鬼来啦....鬼来啦......鬼来啦......”

    好多人猛地绷紧了后背,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崩溃了,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往两边跑去。也就眨眼的功夫,就跑了几十个人。黄家亲戚依旧跪在地上没有动,可他们仅有不到十个人,看上去稀稀拉拉,气势跟之前自然无法相比。

    “哈哈哈.....哈哈哈......”

    齐木站直身子,摸了摸鼻尖,杭州府衙门口满是他嚣张无比的笑声,笑声是如此的放肆。就这群废物,还想告我齐三爷,谁给你们的胆子?

    齐木一到杭州府衙,还没进衙门呢,就一嗓子把告状的人给吓跑了大多数,这是谁也没想到的。孟喜咬紧了牙关,努力压着心底的火气,可他拿齐木一点办法都没有,连知府何大人都怕齐木背后的于承恩,他们这些捕头衙役又算得了什么?马大哥的腿还被打折了,想说理都没地方说。

    齐木刚想转身进衙门,就看到黄家亲戚身后不远处照着几个人,这几个人站得笔直,浑身裹着黑袍子。这些人很镇定,没有恐慌,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好像纯粹看热闹的。

    真是邪门了,在杭州城还有不怕我齐三爷的?居然敢明目张胆的站在街头看我齐三爷的热闹,胆气不小啊。停住脚步,齐木指着对面那些人喝道:“你们几个是干嘛的,为何站在这里看来看去?这里可是知府衙门,没有事儿的话,赶紧滚蛋,否则,小心老子找人打得你满地找牙。”

    苏瞻顿时就有些懵逼了,是特么是个什么情况?这人是齐木?你一个人犯,站在衙门口指东指西,吆五喝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衙门官吏呢。什么时候衙门口需要人犯指点江山了,还有,我们站这里怎么了?这里可是大街上,碍谁的事了?

    苏瞻忍不住搓了搓腮帮子,这个齐木当真是嚣张可恶。丫的,是我苏立言提不动刀了,还是你齐木太飘了?从祥符到紫禁城,我苏立言站在正阳门跳舞,都没人敢说啥,你齐木竟然不允许我看热闹,当真是岂有此理。

    “齐木?本公子就站这里看热闹,你能怎么着?这里可是杭州府衙,容得到你如此嚣张?”苏瞻可不是吃素的,张口讥讽了一句。

    齐木当即一愣,呀哈,居然敢还嘴,有意思了。齐木也是嚣张惯了,根本没想对面的人是什么身份,他从门槛角落里拾起一块砖头,朝着苏瞻掷了过去。苏瞻早有防备,本能的往侧面一躲,这块破砖头直接砸在了铁虎肩头。铁虎眉头狂跳,撸着袖子就要冲上去揍齐木。

    孟喜等人所有注意力都在齐木身上,根本没认出苏瞻来。看到那些人敢顶嘴,孟喜还头疼呢,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祖宗,一个齐木就够让人头疼的了,你们还跟着闹腾,你们不知道齐木是谁么,竟然敢跟他较劲。估计又是几个刚来杭州的外来户吧?生怕那几个黑袍子吃亏,孟喜轻轻地推了齐木一把,“齐木,赶紧进去,知府大人还等着呢。”

    齐木这次倒没有磨叽,吐口唾沫大摇大摆进了府衙。看着他的背影,铁虎嘴角抽搐,指了指衙门口,他不敢置信道:“三弟,你看到没,刚刚齐木冲我们吐口水了。这家伙,真的是胆大包天,要不是进去的快,我非把他屎尿打出来不可。”

    “看到了”苏瞻绷着脸,思索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咧着嘴笑了起来,“嘿嘿,这块板砖扔的妙,这口水吐得好。这下好啦,本公子要整治齐木,别人送没话说了吧?”

    铁虎和冷无涯全都一脸糊涂的表情,三弟这是咋了?可他们很快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苏大人可是有身份的人,齐木一个混混头子,敢冲苏大人吐口水扔板砖,这简直是欺人太甚啊,后边苏大人干什么过分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啊。

    苏瞻搓搓手,有些兴奋地说道:“把袍子脱了,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我们的脸,得让那些人知道齐木得罪的是谁。”

    说着话,苏瞻的脱掉黑袍子,露出一张喜怒交加的脸。嘿嘿,现在可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算算时辰的,东风也该来了吧,这么长时间,要是东风还不来,那估计谢逊也借不来东风了。

    未时,杭州府衙所在的街道突然涌入上百人,这些人举着横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领头的居然是几名身着学子长袍的书生。

    “抓捕齐木,严惩杀人凶犯.......抓捕齐木,严惩杀人凶犯.......”

    这群人边走边喊,声音不停,嗓门极大,很快就震动了杭州府。苏瞻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来谢逊在杭州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还是有点能量的嘛。可惜啊,如果此谢逊也会狮子吼,那就更好啦。

    万事俱备,东风亦来,接下来就等着齐木上门了。哼哼,齐木齐三爷,等你落到苏某人手中,就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了。坏人?我苏立言专治坏蛋。

    知府衙门内,何正文愁的头发都快白了,刚刚齐木不是吓走了一批人么?怎么又跑来一群人?这群人比黄家那帮子人还嚣张,居然打着横幅,嗓门极大,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今个是什么日子,为什么多了这么多不怕死的人?

    别说何正文纳闷不已,就连跪在地上的黄家人也是一脸茫然,一身是伤的黄老三,伸手拽了拽黄老五的袖子,“老五,这是你的朋友?竟然拉了这么多人来助阵。”

    “三哥,这.....这里边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啊”黄老五瞪着眼,他总觉得这群人怪怪的,一个个叫的声音极大,但是脸上没多少怒色。

    苏瞻可不会理会黄家人是什么反应,反正他已经把声势做起来了。走进人群,很快就找到了一身灰衣,像个商贩一样的谢逊,“谢百户,行啊,没想到这么快就弄出这么大阵仗来。”

    “苏长官过奖了”谢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怕苏长官笑话,末将可没那么大能量。杭州城内的大户人家啥的可不会把咱们锦衣卫当回事儿,这些人,可都是百户所亲信兄弟的家眷。寻思着长官催的急,末将就把他们全都弄来了,就是事后,要给这些家眷一人二两银子。”

    “.......”

    苏公子瞪着眼,都不知道该说啥了。知道杭州锦衣卫混的惨,可这特么也太惨了。要是在北直隶或者祥符,锦衣卫要搞点事情,随便知会一声,有的是人跑来帮忙。到了杭州这边倒好,还得花钱找自己人帮忙,不是自己人,花钱人家都不鸟你。得罪齐木,这是钱的事情么?

    仔细一想,谢逊弄这么大阵仗也挺不容易的,不就是演出费么?反正都是自己人,这演出费该给就得给,“都是自己人啊,好说好说,二两银子?太少啦,这大冷天的,大家跑来助拳,都不容易,苏某给他们一人五两银子,一会儿事情结束后,你去一趟按察司,找萧小姐言语一句。”

    “谢苏长官赏!”谢逊顿时心头一喜,得罪齐木可不是什么小事,说严重点,这完全是用生命在演戏,搞不好是真的会丢命的。二两银子,着实有点少了,百户所的兄弟没啥,可他们的家眷不能不有所表示啊。二两银子是有点少,可谢逊也穷,再多也拿不出来。倒是没想到,苏长官如此慷慨,直接把这笔债务揽了过去。

    铁虎站在一边啥也没说,心里有点替三弟叹气。三弟啊三弟,你这是打肿脸充胖子呢。

    别人不知道苏公子的事情,但是铁虎和冷无涯还能不知道?作坊、各处曝露子开门铺,就苏公子手里那点钱早就没剩多少了,否则,在杭州城弄点店面,也不会如此精打细算的。之前,苏老三张口闭口不好意思用萧大小姐的嫁妆,结果,转过脸就忘到了爪哇国。用钱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张大小姐,而是萧小姐,呵呵,这嫁妆钱用的,一点内疚感都没有。

    杭州知府衙门附近,有一家茶馆,此时茶馆最顶层包房内坐着一位年今五十岁的男子。男子头发花白,眼中透着精明之色。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杭州同知汪旭。

    府衙那边发生的情况,汪旭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他就是不现身。这个时候回衙门,不是自找麻烦么?什么时候等何正文把齐木送走了,再回衙门干活。

    至于何正文把齐木送到什么地方,他才懒得管呢,总之,不得罪于二爷就对了。

    知府衙门内,何正文揉着脑袋琢磨到了晚上,也没琢磨出个头绪来。齐木是抓来了,可怎么处理这块烫手山芋哦,审是不可能审的,不审又交代不过去。

    阿沁端着一盆粥走到桌旁,看何正文愁眉苦脸的样子,她便出声安慰道:“老爷,要是实在不行,就把案子推到按察司去吧!”

    “什么?”何正文支棱着脖子,一脸的苦笑,“阿沁,你以为老爷我就没想过这个办法么?可是你哪里知道按察司的情况?陶甑和颜枣都是聪明人,他们肯定会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苏大人,这个时候把案子推到按察司,这不是给苏大人惹麻烦么?老爷我以后能不能留在杭州,能不能在官场站稳脚跟,可都要靠苏大人呢。”

    “哎,老爷,这不是没办法了嘛?否则,咱们也不能这样做啊,相信苏大人能理解老爷的苦衷的。若是不推到按察司,难道老爷还想亲自主审不成?”

    主审?何正文是真的想主审,可一想到得罪于承恩的后果,就只能面露苦笑,“老爷我堂堂一介知府,主审一个杀人犯,竟然还要犹豫不决,这可真是......”

    “啪啪啪!”

    何正文话说到一半,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掌声,随后一个男人伸手推开门,大踏步走进了屋内。来人满脸笑容,他身着紫色华服,蓝色披风,左手握着一把刀。进了屋,男人大刺刺坐在桌旁,拿起勺子给自己盛了一碗热粥,品尝两口,抿了抿嘴,“这粥味道不错啊,何大人愣着干嘛,也尝尝啊,瞧你这面容憔悴的,若是不吃东西,明天怎么审齐木呢?”

    “于....承....恩.....你想做什么?”何正文盯着男子,绷着脸冷冷的说出一句话。

    阿沁脸色苍白的躲在何正文身后,这里可是知府衙门后堂,于承恩竟然能不声不响的走到这里,可见于家的势力有多大了。这座衙门内,到底有多少人是于家的走狗?

第445章 苏瞻借刀

    第445章苏瞻借刀

    于承恩抹抹嘴,眉头就皱了起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何大人这话问的真有意思,这个问题不该是于某问你么?”

    站起身,于承恩将刀杵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吓得何正文和阿沁全都是一哆嗦。何正文强自镇定,拍了拍阿沁的手,示意她不要慌。

    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于承恩皮笑肉不笑的冷声道:“何大人,于某倒是想问问你,你凭什么抓我的兄弟齐木?他到底犯了哪门子的事情?就算你是杭州知府,但是胡乱抓人,也是不可取的吧?”

    “你?”何正文气的眉头狂跳,他猛地站起身,手按住桌面,厉声道,“齐木杀了黄家五名男丁,此时众人亲眼所见,闹得民怨沸腾,本府抓他,又有何错?”

    “杀人?”于承恩努努嘴,啧啧笑道,“哟哟哟,杀人,好可怕啊,谁说齐木杀人了?黄家?嘿,黄家那些人不是拆房子的时候,不小心砸死的么?”

    “你说什么?”何正文呼吸起伏,当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颠倒黑白的。

    正待辩驳一番,就听到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传来,很快,捕头孟喜就推开了门,看到屋中的于承恩后,孟喜微微一愣。不过,他咬咬牙,还是拱手说道:“府尊大人,黄家.....黄家撤案了,他们说黄家五人之死与齐木毫无关系,是他们拆房子的时候,不小心砸死的。”

    “什么?”

    何正文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颠倒黑白,颠倒黑白啊。如此可笑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而他何正文只能干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承恩哈哈大笑起来,刀鞘碰了碰桌面,挑眉道:“何大人,现在事情真相大白,你看,齐木是不是可以跟我走了?”

    何正文攥紧了拳头,手背青筋暴涨,他看着于承恩,久久不语。

    于承恩知道何正文不想交人,不过他一点也不急,绕着桌子走了半圈,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阿沁,直把阿沁看得额头冷汗直流。

    “啧啧啧,何大人,你这位如夫人不错啊,听说如夫人不仅能歌善舞,家世也挺不错的,是闽南的吧,哈哈,何大人好福气啊!”

    听上去实在夸赞,可语气中却充满了浓浓的威胁之意。听到这番话后,何正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

    良久之后,何正文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孟捕头,你带于二爷去见齐木吧!”

    孟喜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出房间,看着何知府痛苦的神情,他心里也不好受。

    于承恩抽抽嘴角,略有深意的多看了阿沁一眼,“何大人对如夫人果然不错呢。”

    于承恩终于走了,何正文坐在桌子旁,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雾蒸腾,何正文的眼睛里流出两行浊泪。突然,他就像疯了一样,伸手推翻了粥盆,他拿起凳子,狠狠地砸着桌子上的碗碟。一阵噼里啪啦声响起,屋中化作一片狼藉。

    “啊.....啊....啊......”

    一向温尔文雅的何正文,此时就像一头暴怒的疯狗,破坏者眼前的一切。

    阿沁站在角落里,没有出声阻拦,她深知老爷心中的苦,他太需要发泄了,否则,会憋疯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正文靠着桌子走在冰冷的地面上,哭的涕泪横流。阿沁蹲在旁边,也是双目垂泪,二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阿沁,老爷我是不是很窝囊......我太窝囊了......”

    “老爷,不是你窝囊,是这浙江官场太黑暗了,老爷,要不,这官咱们别做了,这些年,提心吊胆的日子,奴家真的怕了......”

    “不做官了?”何正文想也未想,直接摇了摇头。我就这么离开了仕途,如何对得起十年苦读,如何对得起父亲的敦敦教导,如何面对家里人的希望?

    说到底,还是放不下仕途之心,放不下功名之路。何正文死死地攥紧了拳头,由于用力过大,指甲掐破了手心,却一点都没感觉到。我何正文不能就这样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一定要想办法,也必须有办法。这一刻,何正文的内心更为坚定了。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赌,可他何正文没有别的选择,必须豪赌一把。苏立言能杀出重围,他何某人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苏立言要是倒在了浙江,那也是他何正文的命,到那时,断了念想,乖乖回老家当个富家翁。

    杭州府衙外,一个魁梧壮汉阴晴不定的盯着门口,终于,他实在忍不住,气呼呼的走进了衙门。守门衙役还想拦着,他只是亮了下腰牌,衙役就赶紧让开了路。

    这名壮汉不是别人,正是留在知府衙门外的铁虎。看着于承恩带着齐木大摇大摆的走出衙门,他的肺都快气炸了。何正文这个废物,到底是怎么办事儿的?齐木可是杀了黄家五条人命,居然让他安然无恙的离开了知府衙门。推开门,就看到屋内一片狼藉,铁虎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冷着脸怒道:“何大人,何府尊,你为什么任由于承恩带走齐木?”

    “我.....”何正文神色狰狞,他很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辩无可辩。阿沁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哭诉道,“铁将军,你哪里知道于承恩有多凶恶,若不让他带走齐木,他就要我们全家性命啊。”

    “什么?他敢?”铁虎自然不信,何正文是谁,这可是堂堂杭州知府,当之无愧的封疆大吏,于承恩敢杀他全家?

    何正文不禁露出了一丝悲惨的笑容,“铁将军,你觉得他不敢么?呵呵,你别忘了,这里是浙江,这里是杭州.....杭州.....杭州,不是北直隶,南直隶么?他们管不了浙江的.....”

    铁虎当即就吓傻了,他看得出来,何正文没有撒谎。虽说南京六部就是养老的地方,可真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了么?

    铁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知府衙门的,他现在脑海中就回荡着四个字,浙江杭州。

    等着铁虎离开后,何正文抚着额头,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发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儿,不该有那么多顾忌的,早该把齐木送到按察司的。之前老觉得这么做会坑了苏大人,不过看铁将军出现在此处,恐怕苏大人早有心思要对付齐木了。

    按察司后院,苏瞻面无表情的听铁虎说着知府衙门发生的事情,苏伦和艾米坐在两旁,揉肩的揉肩,捶腿的捶腿。经过大小姐一番调教后,两位金发美人,温柔了许多。放在平日,苏瞻一定会好好享受一番,可是现在,他一点享受的心思都没有。齐木竟然被于承恩带走了,还是在何正文眼皮子底下带走的。更可怕的是,黄家人还撤了案。

    五条人命啊,何等的深仇大恨,要什么样的理由,才会逼着黄家人撤案?黄家撤案,别说何正文了,就算是苏瞻也无可奈何。大明律法,民不举官不究,没人报案,也就没有案子,除非,找到了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良久之后,苏瞻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浙江的水真的很深,自己已经尽力去想象杭州城的黑暗了,可还是有些低估了这些地头蛇的威力。齐木伤了五条人命,就这么安然无恙的回家了?想到这里,苏瞻猛地攥紧拳头,真的咽不下这口气,挥挥手,却忘了旁边还有一位金发美人呢,拳头正好跟美女的酥胸来了下亲密接触。

    艾米身子一颤,红着脸蛋翻了个白眼,“呀,公子,你干嘛呢,还有别人在呢。大小姐说啦,没她允许,不准你动我们!”

    “......”苏公子觉得很冤枉,是我想干坏事么,明明是你们想歪了好不好?哎,叹口气,挥手示意二女站起身。总之,苏公子脸色真的很难看。不怪苏瞻生气,为了干掉齐木,可是做了许多事情,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非常完美了,可唯独算漏了于承恩。于承恩居然能让黄家撤案,大摇大摆的将齐木带出知府衙门,这真的是太讽刺了。自出道以来,他苏立言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失败。当觉得自己要胜利的时候,对方甩手就是一巴掌。

    房门打开,张紫涵慢慢坐到苏瞻身旁,看到苏瞻铁青的脸色,便淡淡的说道:“有句话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即使你做的再完美,计划再好,也要看运气的。或许,这次的挫折,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经过此事,我们进一步知道了浙江的水有多深,不是么?”

    “涵涵,你说的不错,可我要是连一个小小的齐木都拿不下,又如何搅动浙江官场?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拿齐木这头畜生开刀,不杀他,我良心难安。”

    何止是良心难安,一想起白天齐木吐口水扔板砖的样子,苏瞻就有种杀人的冲动。实在是太嚣张了,从某种程度来说,齐木比于承恩还可恨。众目睽睽之下,被齐木吐口水扔板砖,我苏立言要是还不反击下,那还不让浙江官场上的人笑掉大牙?

    要杀齐木,一点都不难,关键是怎么杀。张紫涵有许多种方法让齐木死,但她不想过多插手,这是苏立言的事情,如果事事都插手,那这个男人永远也没法迅速成熟起来。好在,苏立言很快就恢复了斗志,一次的失败,并没有打到他。抿口香茗,张紫涵轻声道:“你想怎么做?”

    “齐木不是嚣张么?就让他变得更嚣张,他不是喜欢惹是生非么,嘿嘿,本公子借给他一把刀,一把谋反的刀!”苏瞻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张紫涵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稍作思虑,就明白了苏瞻的想法。齐木虽然作恶多端,可大多都拿不到证据,亦或者说,有证据被人也不敢呈上来,甚至连报案都不敢。既然如此,那就给齐木制造一个案子出来,最好是能跟谋反,跟逆党扯上关系,到时候就算把他砍了,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苏瞻的借刀计,可是有典故的。相传很早以前,县里有个恶痞,这个恶痞偷抢打砸,干了许多恶事,可全都是小恶。每次把他抓来,关上一段时间就要放出去。可放出去后,恶痞继续作恶。后来,县令想了一个办法,他让人送给恶痞一把刀。手里有了一把钢刀后,恶痞胆气更壮了,整天拿着刀耀武扬威,恐吓邻里。终于有一天,他跟某户人家起了冲突,愤怒之下,拿着刀说要砍死那家人,就在他意图行凶的时候,衙役们突然窜上来,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

    这次,县令判了恶痞一个当街行凶,杀人未遂的重罪,这一关就是十几年,自此,县里少了一个为非作歹的恶痞。

    苏瞻的借刀计,就是效仿古人。张紫涵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可是她还是有些疑惑,“借刀是不错,可你打算借给齐木什么刀?”

    苏瞻想了想,对铁虎说道:“大哥,你一会儿再走一趟知府衙门,就说为了规范杭州秩序,要选一位杭州名人帮忙处理杭州城的琐事。你告诉何正文,让齐木当这个管事的就行了。”

    “嗯?三弟,真要这么干?”铁虎一时间没搞明白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就这么做,何正文要问起来,就说是我吩咐的。哼哼,这一次,本公子一定弄死齐木,谁来都不管用!”

    铁虎没再多问,他知道苏瞻肯定还有下一步计划。没奈何,大半夜的,又走了一趟知府衙门。今夜出了于承恩的事情,何正文也没什么睡意。

    一听要给齐木一个杭州管事儿人的身份,何正文当即就有些蒙圈了,平日里齐木就嚣张跋扈的,还给他一个官方身份,他还不得上天?

    “铁将军,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大人,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总之,是苏大人吩咐的。”

    “苏大人吩咐的?行,那何某照办!”

第446章 逆党来也

    ps:

    于承恩抹抹嘴,眉头就皱了起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何大人这话问的真有意思,这个问题不该是于某问你么?”

    站起身,于承恩将刀杵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吓得何正文和阿沁全都是一哆嗦。何正文强自镇定,拍了拍阿沁的手,示意她不要慌。

    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于承恩皮笑肉不笑的冷声道:“何大人,于某倒是想问问你,你凭什么抓我的兄弟齐木?他到底犯了哪门子的事情?就算你是杭州知府,但是胡乱抓人,也是不可取的吧?”

    “你?”何正文气的眉头狂跳,他猛地站起身,手按住桌面,厉声道,“齐木杀了黄家五名男丁,此时众人亲眼所见,闹得民怨沸腾,本府抓他,又有何错?”

    “杀人?”于承恩努努嘴,啧啧笑道,“哟哟哟,杀人,好可怕啊,谁说齐木杀人了?黄家?嘿,黄家那些人不是拆房子的时候,不小心砸死的么?”

    “你说什么?”何正文呼吸起伏,当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颠倒黑白的。

    正待辩驳一番,就听到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传来,很快,捕头孟喜就推开了门,看到屋中的于承恩后,孟喜微微一愣。不过,他咬咬牙,还是拱手说道:“府尊大人,黄家.....黄家撤案了,他们说黄家五人之死与齐木毫无关系,是他们拆房子的时候,不小心砸死的。”

    “什么?”

    何正文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颠倒黑白,颠倒黑白啊。如此可笑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而他何正文只能干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承恩哈哈大笑起来,刀鞘碰了碰桌面,挑眉道:“何大人,现在事情真相大白,你看,齐木是不是可以跟我走了?”

    何正文攥紧了拳头,手背青筋暴涨,他看着于承恩,久久不语。

    于承恩知道何正文不想交人,不过他一点也不急,绕着桌子走了半圈,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阿沁,直把阿沁看得额头冷汗直流。

    “啧啧啧,何大人,你这位如夫人不错啊,听说如夫人不仅能歌善舞,家世也挺不错的,是闽南的吧,哈哈,何大人好福气啊!”

    听上去实在夸赞,可语气中却充满了浓浓的威胁之意。听到这番话后,何正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

    良久之后,何正文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孟捕头,你带于二爷去见齐木吧!”

    孟喜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出房间,看着何知府痛苦的神情,他心里也不好受。

    于承恩抽抽嘴角,略有深意的多看了阿沁一眼,“何大人对如夫人果然不错呢。”

    于承恩终于走了,何正文坐在桌子旁,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雾蒸腾,何正文的眼睛里流出两行浊泪。突然,他就像疯了一样,伸手推翻了粥盆,他拿起凳子,狠狠地砸着桌子上的碗碟。一阵噼里啪啦声响起,屋中化作一片狼藉。

    “啊.....啊....啊......”

    一向温尔文雅的何正文,此时就像一头暴怒的疯狗,破坏者眼前的一切。

    阿沁站在角落里,没有出声阻拦,她深知老爷心中的苦,他太需要发泄了,否则,会憋疯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正文靠着桌子走在冰冷的地面上,哭的涕泪横流。阿沁蹲在旁边,也是双目垂泪,二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阿沁,老爷我是不是很窝囊......我太窝囊了......”

    “老爷,不是你窝囊,是这浙江官场太黑暗了,老爷,要不,这官咱们别做了,这些年,提心吊胆的日子,奴家真的怕了......”

    “不做官了?”何正文想也未想,直接摇了摇头。我就这么离开了仕途,如何对得起十年苦读,如何对得起父亲的敦敦教导,如何面对家里人的希望?

    说到底,还是放不下仕途之心,放不下功名之路。何正文死死地攥紧了拳头,由于用力过大,指甲掐破了手心,却一点都没感觉到。我何正文不能就这样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一定要想办法,也必须有办法。这一刻,何正文的内心更为坚定了。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赌,可他何正文没有别的选择,必须豪赌一把。苏立言能杀出重围,他何某人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苏立言要是倒在了浙江,那也是他何正文的命,到那时,断了念想,乖乖回老家当个富家翁。

    杭州府衙外,一个魁梧壮汉阴晴不定的盯着门口,终于,他实在忍不住,气呼呼的走进了衙门。守门衙役还想拦着,他只是亮了下腰牌,衙役就赶紧让开了路。

    这名壮汉不是别人,正是留在知府衙门外的铁虎。看着于承恩带着齐木大摇大摆的走出衙门,他的肺都快气炸了。何正文这个废物,到底是怎么办事儿的?齐木可是杀了黄家五条人命,居然让他安然无恙的离开了知府衙门。推开门,就看到屋内一片狼藉,铁虎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冷着脸怒道:“何大人,何府尊,你为什么任由于承恩带走齐木?”

    “我.....”何正文神色狰狞,他很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辩无可辩。阿沁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哭诉道,“铁将军,你哪里知道于承恩有多凶恶,若不让他带走齐木,他就要我们全家性命啊。”

    “什么?他敢?”铁虎自然不信,何正文是谁,这可是堂堂杭州知府,当之无愧的封疆大吏,于承恩敢杀他全家?

    何正文不禁露出了一丝悲惨的笑容,“铁将军,你觉得他不敢么?呵呵,你别忘了,这里是浙江,这里是杭州.....杭州.....杭州,不是北直隶,南直隶么?他们管不了浙江的.....”

    铁虎当即就吓傻了,他看得出来,何正文没有撒谎。虽说南京六部就是养老的地方,可真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了么?

    铁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知府衙门的,他现在脑海中就回荡着四个字,浙江杭州。

    等着铁虎离开后,何正文抚着额头,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发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儿,不该有那么多顾忌的,早该把齐木送到按察司的。之前老觉得这么做会坑了苏大人,不过看铁将军出现在此处,恐怕苏大人早有心思要对付齐木了。

    按察司后院,苏瞻面无表情的听铁虎说着知府衙门发生的事情,苏伦和艾米坐在两旁,揉肩的揉肩,捶腿的捶腿。经过大小姐一番调教后,两位金发美人,温柔了许多。放在平日,苏瞻一定会好好享受一番,可是现在,他一点享受的心思都没有。齐木竟然被于承恩带走了,还是在何正文眼皮子底下带走的。更可怕的是,黄家人还撤了案。

    五条人命啊,何等的深仇大恨,要什么样的理由,才会逼着黄家人撤案?黄家撤案,别说何正文了,就算是苏瞻也无可奈何。大明律法,民不举官不究,没人报案,也就没有案子,除非,找到了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良久之后,苏瞻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浙江的水真的很深,自己已经尽力去想象杭州城的黑暗了,可还是有些低估了这些地头蛇的威力。齐木伤了五条人命,就这么安然无恙的回家了?想到这里,苏瞻猛地攥紧拳头,真的咽不下这口气,挥挥手,却忘了旁边还有一位金发美人呢,拳头正好跟美女的酥胸来了下亲密接触。

    艾米身子一颤,红着脸蛋翻了个白眼,“呀,公子,你干嘛呢,还有别人在呢。大小姐说啦,没她允许,不准你动我们!”

    “......”苏公子觉得很冤枉,是我想干坏事么,明明是你们想歪了好不好?哎,叹口气,挥手示意二女站起身。总之,苏公子脸色真的很难看。不怪苏瞻生气,为了干掉齐木,可是做了许多事情,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非常完美了,可唯独算漏了于承恩。于承恩居然能让黄家撤案,大摇大摆的将齐木带出知府衙门,这真的是太讽刺了。自出道以来,他苏立言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失败。当觉得自己要胜利的时候,对方甩手就是一巴掌。

    房门打开,张紫涵慢慢坐到苏瞻身旁,看到苏瞻铁青的脸色,便淡淡的说道:“有句话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即使你做的再完美,计划再好,也要看运气的。或许,这次的挫折,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经过此事,我们进一步知道了浙江的水有多深,不是么?”

    “涵涵,你说的不错,可我要是连一个小小的齐木都拿不下,又如何搅动浙江官场?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拿齐木这头畜生开刀,不杀他,我良心难安。”

    何止是良心难安,一想起白天齐木吐口水扔板砖的样子,苏瞻就有种杀人的冲动。实在是太嚣张了,从某种程度来说,齐木比于承恩还可恨。众目睽睽之下,被齐木吐口水扔板砖,我苏立言要是还不反击下,那还不让浙江官场上的人笑掉大牙?

    要杀齐木,一点都不难,关键是怎么杀。张紫涵有许多种方法让齐木死,但她不想过多插手,这是苏立言的事情,如果事事都插手,那这个男人永远也没法迅速成熟起来。好在,苏立言很快就恢复了斗志,一次的失败,并没有打到他。抿口香茗,张紫涵轻声道:“你想怎么做?”

    “齐木不是嚣张么?就让他变得更嚣张,他不是喜欢惹是生非么,嘿嘿,本公子借给他一把刀,一把谋反的刀!”苏瞻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张紫涵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稍作思虑,就明白了苏瞻的想法。齐木虽然作恶多端,可大多都拿不到证据,亦或者说,有证据被人也不敢呈上来,甚至连报案都不敢。既然如此,那就给齐木制造一个案子出来,最好是能跟谋反,跟逆党扯上关系,到时候就算把他砍了,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苏瞻的借刀计,可是有典故的。相传很早以前,县里有个恶痞,这个恶痞偷抢打砸,干了许多恶事,可全都是小恶。每次把他抓来,关上一段时间就要放出去。可放出去后,恶痞继续作恶。后来,县令想了一个办法,他让人送给恶痞一把刀。手里有了一把钢刀后,恶痞胆气更壮了,整天拿着刀耀武扬威,恐吓邻里。终于有一天,他跟某户人家起了冲突,愤怒之下,拿着刀说要砍死那家人,就在他意图行凶的时候,衙役们突然窜上来,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

    这次,县令判了恶痞一个当街行凶,杀人未遂的重罪,这一关就是十几年,自此,县里少了一个为非作歹的恶痞。

    苏瞻的借刀计,就是效仿古人。张紫涵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可是她还是有些疑惑,“借刀是不错,可你打算借给齐木什么刀?”

    苏瞻想了想,对铁虎说道:“大哥,你一会儿再走一趟知府衙门,就说为了规范杭州秩序,要选一位杭州名人帮忙处理杭州城的琐事。你告诉何正文,让齐木当这个管事的就行了。”

    “嗯?三弟,真要这么干?”铁虎一时间没搞明白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就这么做,何正文要问起来,就说是我吩咐的。哼哼,这一次,本公子一定弄死齐木,谁来都不管用!”

    铁虎没再多问,他知道苏瞻肯定还有下一步计划。没奈何,大半夜的,又走了一趟知府衙门。今夜出了于承恩的事情,何正文也没什么睡意。

    一听要给齐木一个杭州管事儿人的身份,何正文当即就有些蒙圈了,平日里齐木就嚣张跋扈的,还给他一个官方身份,他还不得上天?

    “铁将军,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大人,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总之,是苏大人吩咐的。”

第447章 兄弟,告诉我你的名字

    第447章兄弟,告诉我你的名字

    苏瞻也挺无语的,是我运气太好,还是齐木运气太背?杭州码头竟然真出现了逆党,蝴蝶花可是无生老母教第七杀手,闲来无事会跑到码头上吹冷风?更何况现在还是大半夜的。

    这里边肯定有事儿,八成是有什么重要东西运过来,否则没必要让蝴蝶花亲自出马。苏瞻自认为不会认错认的,当初在南京文华楼,可是跟护额蝶花近距离打过照面的,当初差一点就被蝴蝶花堵住门口蹂躏,所以,苏公子对蝴蝶花印象特深,就算这家伙化成灰也认得出来。恰在此时,蝴蝶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来,一对眼珠子扫来扫去的。苏公子本能的弯着腰,缩了缩脖子。

    苏公子心里不断默念着,千万别认出本公子来,否则今晚上的戏就唱不下去了。没一会儿,蝴蝶花就收回了目光,苏公子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娘滴,真吓人,现在铁虎和冷无涯都不在身边,左右就小王小八俩夯货。这两个夯货对付下寻常人不在话下,想跟蝴蝶花打,那就是送菜。蝴蝶花真要不要命的冲过来,就自己这渣渣战斗力,只有挨砍逃命的份。呼呼,喘几口粗气,将小王拽了过来,“小王,速速去通知石克楠,告诉他们计划改变,我不发信号,谁也不要轻举妄动。”

    小王有点蒙圈,挠着脑袋问道:“公子,这是咋说的?不是说好了往齐木身上泼脏水么?”

    “你懂个屁,你们两个把眼珠子瞪大点,好好瞅瞅,那个码头拐角处,对,就那口大箱子旁边站着的人是谁?”苏瞻弯着腰,右手朝码头方向指了指。小王小八赶紧认认真真的观察起来,看了没一会儿,俩人惊得张大了嘴巴,“这.....这不是那个孟.....孟什么玩意儿的?”

    小王甩手给了小八一巴掌,“你个笨蛋,瞧你这点记性,他就是蝴蝶花孟亭侯,我的天,他怎么来了?大晚上的来码头,逆党要搞事情啊......公子,你稍等,我这就去通知石将军他们.....”

    码头上火把林立,寒风吹得火苗乱窜,长长的影子拖在地面上,也跟着摇摇晃晃。孟亭侯攥紧刀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在不久前,右眼皮子就狂跳不止,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似的。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孟亭侯并不怎么信这种说法的。可背后发寒,老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这种感觉很不好。刚刚回头扫了一圈,什么异常也没发现。虽然什么都没发现,但孟亭侯还是多留了个心眼,每当自己有这种感觉得时候,十次里边有九次会出事儿,就是靠着这种神奇的感觉,逃过了无数次险境。上次,要不是这种神奇的第六感,说不定自己就死在南京兵仗局了。

    这里是杭州,跟这边的人也不是第一次接触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小心无大错,多留个心眼捡条命,不亏啊。

    其实孟亭侯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上次差点死在南京兵仗局内,他就一直觉得高凌山是内奸。可是袁老大愣是没把高凌山怎么着,现在高凌山还活蹦乱跳的,比他孟亭侯还嚣张。娘滴,看见那个姓高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索性,来码头走一趟,眼不见心不烦。

    “喂,货怎么还没送过来?这都什么时辰了,天寒地冻的,耍人玩呢?”孟亭侯将鬼头刀放到旁边,坐在背风处哈了口热气。旁边一个灰袍男子踮着脚张望一番,苦笑道:“孟老大,咱们再等等吧,这货船吗,早一点晚一点是常有的事情。另一方派来接货的人也还没到呢,想来货晚点了。”

    “这群鸟人,明知道货船晚点到,不提前通知一声,害咱们在这里吹冷风”孟亭侯发了句牢骚,伸手入怀,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把东西来。

    看到那东西,,旁边的灰袍男子就有些发懵了。居然是一把稻草,我的天哪,孟老大随身在怀里带一把稻草,你这是要搞哪样?瞧你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还以为多贵重的东西呢,这个时候,就算掏出一条蛇都不会太吃惊,可一把稻草,真的是.....

    孟亭侯也没理会旁边的人,蹲下身,躲避着寒风,郑重其事的开始忙活起来。别看他人长得粗犷,手指却是非常灵巧,也就半盏茶功夫,几根稻草编成了一根惟妙惟肖,活灵活现的蝴蝶花。孟老大这编织手艺,真的是绝了。传说中,孟老大有个癖好,一旦闲下来,就会忍不住编蝴蝶花,以前还以为是误传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啊。

    孟亭侯从来不觉得自己编蝴蝶花有什么错,我爱什么时候编就什么时候编,碍着谁了?不远处,苏公子看着孟亭侯的举动,心里也是一阵佩服。

    孟亭侯不该当杀手,应该当艺术大师啊,这家伙是一个被杀人耽搁的艺术家啊。码头上寒风阵阵,湿气又重,寻常人冻得恨不得俩手揣裤裆里去,孟亭侯倒好,裸露着两只大手,兴冲冲地编蝴蝶花。真应了那句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在码头附近待了左右一个时辰,眼看着子时将临,苏公子三人冻得都快骂娘。反而对面的孟亭侯一句牢骚都没发,花蝶花编的越来越快,他编的老开心了,大冷天的,额头上竟然渗出了汗水。苏瞻一阵无语,都忙活的满头大汗了,孟杀手对编蝴蝶花的偏爱,已经远胜过杀人了啊。麻痹,你编点艺术品卖钱,不比你杀人过的舒坦,这家伙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就在苏公子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码头上终于有了动静,只见齐木裹得跟粽子似的,领着人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大木箱子底下,灰袍男子蹭蹭孟亭侯的肩头,小声道:“孟老大,另一边的人来了,估计货船该到了。”

    “来就来,货船没到,别打扰老子”孟亭侯用力瞪了瞪眼,就因为你刚才那一蹭,害老子手上打哆嗦,蝴蝶花都变丑了。

    “......”这就很郁闷了,敢情啥事都比不上你编蝴蝶花啊。灰袍男子只好领着人跟齐木打招呼,齐木往大木箱子底下瞅了瞅,嘴角直抽搐,“啧啧啧,姚大哥这兴致,真的是.....”

    孟亭侯抬起头,一脸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怎么?姚某就爱编些小玩意儿,你有意见?”

    “额”齐木顿时就跟便秘一样,脸色十分僵硬,好一会儿,才歪着脑袋讪笑道,“哪能啊,齐某只是有些羡慕姚大哥的手艺而已,哎,姚大哥不光刀法好,还会编些小玩意,多才多艺啊!”

    齐木有点牙疼,头一次拍马屁拍的连自己都觉得恶心。孟亭侯抽抽红彤彤的鼻子,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算你有见识,等以后有时间了,老子教你怎么编蝴蝶!”

    “......”齐木哭笑不得的咧了咧嘴,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讽刺呢?编蝴蝶,我特么一个大男人,编蝴蝶算怎么回事儿?

    说话间,一艘货船慢慢出现在视野里,也算替齐木解了局,老子总算不用跟姓姚的尬聊了。这聊天聊的,苦水都快倒出来了。

    货船靠岸,手底下的人开始按部就班的卸货,他们将货分成了两批,几口做了标记的木箱子单独放到了另一边。数数木箱子数量,齐木对孟亭侯拱了拱手,“姚大哥,你看看数目对不对?一共六口箱子,没有打开过,原封不动。”

    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孟亭侯只是粗略的检查了下,发现箱子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便笑着点了点头。虽说找三河帮运货,价钱高的离谱,但安全性还是很高的。三河帮虽然胆大妄为,但也不会毁了自家生意。

    不远处,苏瞻冻得手脚都快麻了,看到孟亭侯和齐木完成了交易,他当即说道:“小王,发信号,告诉兄弟们,开始干活了!”

    小王重重的点点头,右手一抬,一支响箭冲天而起。红色响箭,带着刺耳的声音,红色光芒划破黑色夜空,在这寒风肆虐,夜色沉沉的码头上是那么的刺眼。响箭一起,埋伏在两侧几十名锦衣校尉在石克楠等人的带领下呼啦啦的冲了过来。铁虎举着双枪,冲在最前边,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兄弟们,逆党在此,立功的时候到啦。”

    “抓逆党啊,活捉贼首孟亭侯者,白银千两!杀啊......杀啊......”

    几十名锦衣卫突然从两侧杀出,他们列着紧凑的队形,犹如下山猛虎,气势惊人。

    齐木立马就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儿,以前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啊。这里可是于二爷的买卖,谁敢跟于二爷作对?锦衣卫?锦衣卫又怎么啦?可惜,齐木到现在还没转过弯来,如今的锦衣卫,早不是赵湖翁做主了,更何况,今晚上出任务的都是石克楠和万林挑选的亲信。作为苏长官麾下忠实狗腿子们,又怎么会给齐木面子?

    齐木傻眼,而孟亭侯则是愤怒,一看到铁虎那张脸,他就知道自己又栽了。铁虎在此,苏立言还会远么?正想吼两嗓子提提士气,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嘎嘎嘎,蝴蝶花孟亭侯,咱们又见面啦,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南京文华楼一别,分外想念,这次,你可别急着走,咱们好好叙叙旧!”

    那人笑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一边笑一边挺胸都肩膀,尤其是那张脸,简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麻痹,说操,操到。

    苏立言,我蒙某人为什么这么倒霉?每次干活都要碰上苏立言捣乱,额,不,不是老子倒霉,是圣教有内奸,内奸啊,内奸啊。这次行动,除了自己,就只有袁老大和高凌山知道。一定是高凌山,肯定就是他。高凌山,你等着吧,这次要是能活着回去,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孟亭侯攥紧鬼头刀,眉头一挑,照着齐木就砍了下去,齐木本能的往后一跳,看看躲了过去,“姚大哥,你这是干嘛?”

    “干嘛?你竟然敢跟锦衣卫鹰爪沆瀣一气,坑老子,你说老子不砍你砍谁?”说罢,孟亭侯挥舞钢刀,上去就是连环三刀,砍的齐木冷汗直冒,要不是有两个兄弟挡在身前,说不定就被孟亭侯的连环三刀砍死了。

    “姚大哥,你误会了啊,哎......真误会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去你姥姥的,你还砍,你真当我不能还手了?”

    捡了把刀,齐木就跟孟亭侯对砍起来,可惜,他虽然有把子力气,可要论本事,哪里是孟亭侯的对手。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就被孟亭侯砍的狼狈不堪,要不是腿脚利索,这会儿估计都被砍成十八块了。靠,这个姓姚的,平时看不出来啊,居然如此凶猛。

    苏瞻站在远处,也是一脸的纳闷,“奇怪,孟亭侯怎么跟齐木砍起来了?内讧了?”

    铁虎等人可不管齐木的人还是孟亭侯的人,只要敢反抗,格杀勿论。混混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这可是真杀人啊,不是以前街头打斗,锦衣卫的钢刀毫不留情,只要敢站着,一律砍倒。一条条人命死在眼前,混混们心惊了,这还是原来的杭州锦衣卫么?亦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锦衣卫。

    “杀,胆敢反抗者,杀无赦!”铁虎持着短枪,一个突刺,将对面的逆党刺了个对穿。他浑身染血,犹如地狱里钻出来的嗜血恶魔。甩掉尸体,舔舔舌头,便将目光对准了孟亭侯,“嘿嘿,无生老母教第七杀手蝴蝶花,铁某早就想领教一下你的本事了。”

    孟亭侯心神一凛,将齐木踹开,身子往后退了退,如果被铁虎缠住,那今晚上就别想跑了。就在这时,之前一直跟在身边的灰袍男子挡住了铁虎,他怒吼道:“孟老大,快逃啊,再不走,一切都晚了。”

    孟亭侯看了一眼灰袍男子,攥紧钢刀,转身一个冲刺,猛地跳进了冰冷的运河。此时,孟亭侯心中满是悲痛,他最大的憾事就是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灰袍男子叫啥。

第448章 气疯了

    第448章气疯了

    从水中探出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灰袍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可还有家人,孟某记住你的恩情了。”

    “......”灰袍男子后背一紧,心里顿时就想骂人,尼玛,你特么到现在居然不知道我叫什么,亏我还舍生忘死的替你挡着,我特么怎么就这么蠢?还有啊,你突然蹦出来问这话,合适么?我现在还在拼命呢,“咳咳,我叫章.....”

    由于有些分神,话到嘴边,铁虎的枪就刺了过来,噗的一声,灰袍男子张着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铁虎有些可惜的抽出枪,“哎,下手有点快了,该让你把名字说完的,那个,你到底叫章什么?或者张什么?铁某枪下从不杀无名之辈!”

    “咳咳.....咳咳.....”

    灰袍男子嘴角不断渗着血,眼珠子突兀着,你不杀无名之辈?哼,我偏不让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你想知道?老子死给你看......

    脑袋一歪,灰袍男子咽了气。与此同时,孟亭侯也没了踪影。

    看着滚滚河流,铁虎托着下巴,有些咋舌。这么冷的天,跳大运河,不怕冻死么?不过,逃了孟亭侯总有些可惜,万林走上来小声问道:“要不要派人去追?”

    “不用,一个孟亭侯而已,跑了就跑了,这大冷天的,就算他能活下来,也冻个半死。别忘了,咱们今晚上真正的目标是齐木,没想到还能抓到一群真逆党,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万林噗嗤一乐,回头看了看被绑成粽子的齐木,“老铁,你说这齐木是不是恶事做多了,报应来了?咱们还想着把他往逆党那边栽赃呢,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真跟逆党有交集!”

    “嘿嘿,管他是真还是假呢,反正他这通逆党的罪是跑不了喽,这次,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倒要瞧瞧,于家以及布政使司那些人还能干嘛?”

    跟逆党两个字沾染上,不死也要脱层皮,但愿于承泽那些人足够聪明。这个时候是,谁敢保齐木,那就跟着齐木一起下地狱吧。

    危险已经解除,苏公子终于在小王小八的保护下晃晃悠悠的来到码头,打个响指,铁虎便带着人将那些有标记的箱子打开。第一个箱子里,上边铺着稻草,翻开稻草,看着里边的东西,众人全都吃了一惊。竟然全都是钢刀,拿起一把刀,铁虎伸手弹了弹,随后皱起了眉头,“三弟,你看这些刀,应该是刚打造出来的。”

    苏瞻眉头皱的紧紧的,之前抓捕齐木的喜悦也荡然无存,看看刀的成色,他沉声问道:“大哥,这口箱子大约有多少把刀?”

    “大约有一百把!”说到此处,铁虎就瞄了一眼远处的齐木,一百把钢刀,这可不是小数目。大明朝,盐铁两项受朝廷管制,从某些方面来说,比粮食看得还严,民间私人有铁,但想打造大量兵器,几乎是不可能的。不用苏瞻吩咐,铁虎以及万林等人接连把所有箱子都拆开了,除了一口箱子放了火药外,其他全都是刀。经过统计,几口箱子里的刀加起来,足有六百五十多把。这可不是一把两把,是六百多把,足可以武装几百人的私人武装。

    仔细一想,这事情太可怕了,逆党是怎么弄出来这么多钢刀的,他们又想干嘛?想了一会儿,依旧是愁眉不展,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杭州附近应该有逆党制造兵器的据点。

    走到齐木身前,还未开口,齐木反而扯着脖子吼了起来,“苏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这码头是谁的地盘?这可都是于二爷的货,你有几个胆子敢查于二爷的买卖?”

    苏瞻本来就心情不好,齐木还如此嚣张,他二话不说,照着齐木的脸颊啪啪啪就是几巴掌,直到把齐木扇成猪头,“齐木,你很好啊,你确定这都是于家的货?嘿嘿,跟逆党有勾结,你胆子不小啊,知道本公子是谁么?老子是锦衣卫,是专门负责追查剿灭逆党的,事涉逆党,谁也救不了你。”

    “你胡说,你这是在污蔑,齐某什么时候跟逆党有勾结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哼,不过苏大人,你可别忘了,这里是杭州城,不是北直隶,更不是你的老家开封府!”

    “是嘛?”苏瞻拍拍齐木的脸颊,阴恻恻的笑道,“你很胆识,要不这样吧,咱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就赌于家会不会保你,哼哼,苏某向你保证,于家不会也不敢救你,你若不信,就等等看!”使个眼色,两名锦衣校尉押着齐木离开了码头。至于其他喽,也一个都没放过。

    码头上,寒风肆虐,冷气逼人,苏瞻望着脚下的运河,沉吟道:“让千户所的兄弟密切注意杭州内外,尤其是杭州附近五十里的地方,严格搜查。逆党能一口气拿出六百多把钢刀,那么在这附近肯定有逆党的据点。”

    “苏长官放心,此事万某会亲自带人去查,只要逆党藏在附近,肯定能把他们挖出来!”万林开口将这个艰难的任务接了过去,这可是他立功表现自己的好机会。既然跟了苏长官,总要做些大事证明下自己的能力才行。

    “万大哥,还是要多加谨慎才行,浙江不比北直隶,此处山峦中多,河流密布。我们对这里不熟悉,所以,当更加用心才是。”

    “苏长官教训的是,万某明白了!”万林可不会因为困难而退缩,不管有多难查,也要把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据点挖出来。

    杭州城于家,虽然已经是深夜,但书房内却是灯火通明。于承泽坐在书案前,一笔一划的写着字,他写的很真认,很慢。于承恩坐在椅子里,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大哥越是如此,就证明他心里的火气越大。看着大哥慢腾腾的写毛笔字,简直是一种煎熬,可写字的过程中,于承恩又不敢出声打扰。

    好一会儿,于承泽终于写完了字帖,于承恩赶紧起身问道:“大哥,你让人把我喊过来,到底所为何事?”于承恩心里猜到了很么,却不敢确信。

    于承泽眉头一挑,突然神色一变,手里的毛笔嗖的一声朝于承恩掷了过去,好在于承恩早有防备,脖子一缩,便躲了过去,“大哥,你这是作甚,小弟又做错什么事儿了?”

    “哼,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么?为兄问你,齐木杀黄家五口性命,被知府衙门逮捕归案,是谁把他带出衙门的?是不是你?哼,还问做错了什么,你说你错在何处?”

    “我......”于承恩梗着脖子,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大哥,这事儿小弟没做错啊,你不是一直教导小弟,就算是于家的狗,就算要打死,也是我们自己打死,不能让外人插手么?齐木虽然为人跋扈了些,可这些年为咱们于家鞍前马后,脏活累活干了不少,这个时候,咱们总不能其他于不顾啊。”

    “齐木就是一条疯狗,为兄告诫过你多少次了,让你拴好狗链子,可你就是不听,任由这条疯狗乱咬人。他惹出来的祸端又岂是黄家一件案子,之前惹出来的事情多了,可你什么时候牵过狗链子?养狗,不是你这样养狗的,狗要像李星翰那样,该咬人的时候咬人,不该咬人的时候就和和善善的。”

    “大哥,小弟就是不懂,你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不就是黄家五条贱命么,以前出事儿也没见你发这么大火啊,这样吧,我明天就去告诫齐木一番,这样总行了吧?”

    一看于承恩这种态度,于承泽当即就怒了,他拍了下桌子,大声斥道:“二弟,你怎么就.....嗯,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你以为为兄生气是因为黄家五条贱命么?为兄是因为苏立言,齐木在衙门口大放厥词,海潮苏立言扔板砖吐口水,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你难道一点都没留心?”

    本来于承泽是想说蠢笨的,可一想到这是自己亲弟弟,硬生生把下边的话咽了回去,只能苦口婆心的解释。可惜,嚣张惯了的于二爷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苏立言嘛,他不是也没敢怎么着嘛,大不了过两天让齐木登门道歉。不就是一个苏立言,大哥何必这般忌讳他呢?”

    “什么?”于承泽硬生生被气乐了,他抽着嘴角,不无讥讽道,“不就是苏立言嘛?二弟啊,你是不是觉得苏立言到了杭州后,又是登门拜访,又是弯腰鞠躬,你就觉得他是软柿子了?你啊你,我该怎么说你好?苏立言要是这般废物,他能年纪轻轻,成为锦衣卫正牌千户,他要是一肚子草包,陛下会力排众议,点他为刑部郎中,主持浙江按察司?是,他是很低调,很窝囊,看上去跟个废柴没什么两样。可这些都不是真的,他之所以放下身段,是因为他认清了现实,他不想跟浙江官场正面冲突。可就算这样,他的脸也不是别人能随便打的。当日,他来到我于家,就是在向我们表明一个态度,大家互相给脸面,一切好说。可你呢,任由齐木去打苏立言的脸,苏立言要是不弄死齐木,是绝不会罢休的。”

    于承恩心头一惊,不敢置信道:“大哥,苏立言有你说的这么厉害么?是不是太过危言耸听了,有我于家保着,苏立言能弄死齐木,他就不怕跟我于家翻脸会是什么后果么?”

    “呵呵,翻脸?为什么要翻脸,齐木打了苏立言的脸,人家苏立言就不能打回来了?你放心吧,苏立言绝对有办法弄死齐木,为兄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别让齐木牵扯到我于家。为了一条疯狗,跟苏立言翻脸,你可真敢想啊。总之,这条疯狗是你养的,怎么处置这条狗,你自己拿主意,为兄这里.....”

    话还没说完,一名于家仆人推开门,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老爷,大事不好了,今天锦衣卫突袭码头,围剿逆党,结果把齐木给抓了。现在,齐木已经被抓到千户所去了。”

    “什么?”于承泽刚坐下,又猛地站了起来,脑袋一阵充血,身子一晃,差点昏过去。揉揉太阳穴,重新坐下后,于承泽才沉声问道,“别急,跟我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码头怎么会有逆党?”

    于承恩接口道:“大哥,你说没错,码头是咱们的地盘,又怎么会有什么逆党?依我看,肯定是苏立言栽赃陷害,他这是要用逆党之罪,钉死齐木。”

    仆人想说话,可于二爷半路打岔,他又不敢打断。好在于承泽不像于承恩这般没脑子,他挥手示意于承恩闭嘴,对仆人说道:“你继续说。”

    “老爷,具体情况属下也不是太清楚,不过码头那边着实发生了激烈的厮杀,死了不少人。属下在外围打探了下,死的不光是齐木的人,还有一伙接货的,这些接货的,好像是无生老母教的人。根据锦衣卫那边透露出来的消息,苏立言真正要对付的就死这些无生老母教逆党,恰巧齐木正在跟这些人交易,所以就......”

    于承泽那张脸顿时就黑了,他嘴角抽搐,过了良久,方才冷笑起来,“蠢货,蠢货啊,守了这么多年码头,竟然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调查清楚。无生老母教,呵呵,跟逆党扯在一起,齐木,你可真会办事啊.....”

    于承泽一边说,一边摇头,苏立言正想着弄死齐木,齐木就主动跟逆党接触,这特么简直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刚得罪了苏立言,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家呆着,非要出去浪,这下好了,跟逆党挂钩,谁还能救齐木?现在于承泽就一个想法,反正齐木死定了,总之,别让苏立言揪着齐木把于家牵扯进去。

    于承恩根本没看出于承泽脸色不对,他怒气冲冲的拍了下桌子,起身往外走去,“娘滴,老子还就不信了,苏立言一个外来户,还敢动我于家的人。我这就去千户所,让苏立言知道知道,这杭州城是谁的杭州。”

第449章 被放弃的棋子

    第449章被放弃的棋子

    于承泽差点没被气晕了,他抬起手赶紧吼道:“于老二,你给老子站住,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老子就打断你的腿,你信不信?”

    “额”于承恩身子一僵,果然不敢乱动了,他回过头,满脸愤慨的看着于承泽。那可是我于家的狗,要杀也是我们自己杀,哪里轮得到苏立言动手?这个时候,于承泽懒得跟于承恩解释了,他对仆人认认真真的说道,“找人看着二爷,七天之内不准他离开府门半步,出了半点岔子,你们就别活了。”

    于承恩当即就蒙圈了,这是什么情况,齐木被抓,正该救人呢,大哥竟然玩软禁。大哥脑袋秀逗了,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跟苏立言站到一边了?于承泽生气,于承恩更生气,大哥怎么糊涂了?远近亲疏你都分不清么,“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办法对付苏立言,却软禁小弟。”

    “.....”于承泽嘴角直抽抽,眉毛狂跳,右手攥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了。呼,能忍住不动手打人,真的不容易啊。眼前这位真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我们除了长得像,好像其他地方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多少年了,这脑瓜子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瞪瞪眼,于承泽不得不安抚道:“软禁?为兄这是为你好,你真想为了一条疯狗,把自己搭进去?二弟啊,为兄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动动脑,好好想想,这是逆党,逆党啊,齐木跟逆党掺和在一起,这是事实。锦衣卫剿灭逆党,谁敢插手?还想救齐木,你就不怕把自己搭进去么?”

    “可这里是杭州啊”于承恩还是有点不服,梗着脖子反驳了一句。于承泽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你.....你......这是杭州不假,可你也要分什么事儿啊,这是逆党。你真以为浙江官场抱成团,就什么都不怕了?跟逆党搅和到一起去,别说是你,就算为兄也没用。为了剿灭逆党,朝廷会不惜一切代价调集兵马,你觉得到时候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

    要不是自己亲兄弟,真不想多说一句话。浙江看上去天高皇帝远,朝廷貌似一时间拿浙江没办法,那是因为朝廷不想浙江生乱子,大家有诸多利益纠葛,惹得陛下不痛快,但至少浙江还是朝廷的浙江。可要是跟逆党搅和到一起,那谁也不会保浙江官场。逆党是干嘛的,那是谋反作乱的,反的不仅仅是皇帝,还有朝廷既得利益集团。所以朝廷六部以及勋贵豪门能容得下浙江官场作妖,但绝对容不下逆党乱折腾。

    逆党跟浙江官员作妖,完全是两码事,可这个弟弟就是拎不清。现在苏立言在想啥,他肯定在想方设法的通过齐木牵扯出于家。当然,这不是说苏立言要跟于家死磕,总之,攥住把柄,苏立言就能从于家身上刮下一块肉。哎,于二爷啊,你特么到现在还以为于家在浙江,可以呼风唤雨,为所欲为呢?

    杭州西湖,锦衣卫千户所重兵防护,一层层守卫将千户所守得密不透风,这样的防卫力度下,别说人了,就算老鼠都逃不出去。

    自从被扔进千户所大牢后,齐木才知道什么叫害怕。这一次,他明显的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锦衣卫这些人根本没把他齐木当回事儿。杭州千户所,真的变了,再也不是以前畏首畏尾的杭州锦衣卫了。齐木并没有受刑,甚至连提审都没有,可守在外边的四名锦衣校尉,满脸冷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问题是我齐三爷还没死呢,就要感受这种看死人的眼神,坐在牢里,齐木越想越害怕,他跑到门边,晃着牢门哭嚎起来:“我要见于二爷,我要见于二爷,齐某不是逆党!”

    “鬼叫个什么?”一名校尉用刀鞘狠狠地敲了下去,吓得齐木赶紧松开了牢门,“齐木,你还以为这千户所是赵湖翁当家呢?实话告诉你吧,别说见于承恩,就算是闽中元和于承泽一起来,也保不住你。你知道跟你一起接货的是谁么?嘿嘿,无生老母教第七杀手蝴蝶花孟亭侯,这可是朝廷挂的上号的逆党头目,你胆子不小啊.....”

    逆党第七杀手?蝴蝶花?齐木脑子里完全没有这个概念,可他知道,自己这次惹大麻烦了。

    千户所指挥处,苏瞻抱着热水杯,不断搓动着。杭州的冬天又冷又湿,这种冷跟北直隶的冬天完全不同。虽说温度不算太低,可总是觉得比北直隶还难受。看到萦袖百无聊赖的挑着炭火,苏公子笑眯眯的说道:“丫头,咱们打个赌呗,十两银子,你觉得于承泽会不会见齐木一面?”

    “十两银子嘛?嗯,公子,这个赌打了,婢子就赌于承泽一定会来!”萦袖歪着头,长发飞扬,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狡黠。

    “......”这下苏公子就很郁闷了,你赌于承泽会来,那我只能赌他不来了。可是,我本来想赌于承泽一定会来的啊,呼呼,没想到萦袖这丫头也学聪明了,先开口为强啊。

    有时候怕啥来啥,苏瞻刚在指挥处打个盹,石克楠就跑了进来,小声嘀咕道:“苏长官,于承泽来了!”

    “......”睁开惺忪的睡眼,苏瞻打了个哈欠,“这家伙来的挺快的啊,他带了多少人?”

    “就两个随从,不过,其中一人抱着一口小箱子,我猜啊,八成是金条或者银锭”石克楠眨着眼,嘿嘿一笑。苏瞻捏着下巴,轻轻的点了点头,还算于承泽会办事。不过,这也说明于承泽比于承恩厉害太多了。这个时候,真不怕于家来硬的,最好于家组织人马进攻千户所,抢走齐木。那样,就可以顺手一推,给于家安上一个逆党同伙的罪名。可惜啊,于承泽聪明的很,不仅没闹腾,还摆出一副低声下气的姿态。看来这次想借机会整于家的想法落空喽,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随着石克楠来到外屋,就看到于承泽正在厅中踱着步子。两人见面,于承泽显然比上次见面低调了许多,主动放下身段,拱手施了一礼,“见过苏大人,这个时辰贸然来访,打扰苏大人休息,还望苏大人海涵。”

    “无妨无妨,大家也算是朋友了,于将军何必如此客气。请坐,咱们边喝边聊!”苏瞻笑容和善,不慌不急。苏瞻不急,可于承泽急啊。朋友?神特么朋友,你抓了齐木,直接往逆党上边扯,也不跟于家知会一声,这叫朋友?笑里藏刀,说的就是苏立言这种鸟人。

    “哎,早就想跟苏大人促膝长谈了,可惜,今日着实有些要事。听说锦衣卫抓了齐木,苏大人有所不知,齐木早年帮我于家做了些事情,也算是对我于家有恩。如今事涉逆党,于某也不想为他求情,只是,苏大人能不能看在咱们都是朋友的份上,行个方便,让于某去牢里见齐木最后一面?”

    于承泽态度还算诚恳,甚至有点低声下气的。他也是没办法,如果齐木那家伙像疯狗一样咬出于二爷来,那于二爷不死也得脱层皮。于承泽不在乎齐木的狗命,可他很在乎自己的亲弟弟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丈夫能屈能伸,该忍就要忍。当然,于承泽也可以不来,就赌齐木嘴严,不会乱咬人。可锦衣卫是什么地方?凭锦衣卫的手段,还撬不开齐木的嘴?

    苏瞻托着下巴,仔细思考着,脸上一副为难的表情。萦袖就站在苏瞻身后,看到自家公子这番纠结的表情,心里就有点膈应了,公子,你装的可真像那么回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大公无私呢。纠结了好一会儿,苏瞻方才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咱们都是朋友,这个方便肯定要给于将军的。石将军,麻烦你带于将军去一趟大牢。”

    于承泽总算松了一口气,起身后,使个眼色,从仆人手中接过小木箱子,笑着放到苏瞻面前,“苏大人,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哎呀,于将军,你真是太客气了,以咱们的交情,需要这样么?”嘴上说着,苏瞻却两手一抱,直接把木箱子递给了萦袖。苏公子满脸堆笑,那开心的样子,看得于承泽直犯恶心。

    这个苏立言,真不好对付,简直就是一块牛皮糖。按说,别的官员收礼,总要推辞一下,生怕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苏立言不同,人家光明正大的收,从来不怕被参。贪污怎么了?苏某人就贪了,谁有本事谁去高。有时候,于承泽也要佩服下苏立言的胆气,这叫什么,这叫死猪不怕开水烫!

    甭管心里多不爽,但于承泽也明白,苏立言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那是因为人家有这个资本。到了苏立言这个地步,背靠英国公府,又是连中三元,揽着锦衣卫权力,宫里通着当朝太子。以他的身份,只要自己不祸国殃民,不谋反作乱,绝对稳如泰山。

    贪污?贪污算个屁,满朝文武谁不贪?内阁六部那些人倒下的时候,也没哪个是真的因为贪污而倒下,更何况是苏立言?而且,苏立言是个聪明人,该贪就贪,但从来不祸国殃民,也没有恃宠而骄。不像有些皇亲国戚,一朝得势,胡作非为,搞得民怨沸腾,弄得朝廷不得不出面惩戒一番。苏立言除了贪,从来不欺压良善,强抢民女,好像,这家伙在京城的名声还挺不错的。

    去大牢的路上,于承泽还在想名声的事情,他就想不明白了,就苏立言这臭德行,为何京城百姓还把他当成了大好人?

    指挥处,于承泽一离开,苏瞻和萦袖就迫不及待的把箱子打开了。看着黄澄澄的金条,苏公子眼睛都亮了,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捞,哪曾想萦袖把箱子往后一挪,啪嗒一下盖住了盖子。

    “公子,大小姐吩咐过得,咱们初到杭州,用钱的地方多了,必须统一管理”萦袖绷着脸,表情老认真了。

    苏公子郁闷坏了,这么多金条,我拿一根都不行?嘴角抽了抽,无力地瞪了瞪眼,“丫头,你这就没良心了,你整日跟在本公子身后,怎么还老是大小姐大小姐的......”

    萦袖没理会苏公子的牢骚,笑眯眯的伸出洁白的右手,“公子,拿来!”

    “什么啊?”苏公子顿时有点懵。

    萦袖脸色一变,微怒道:“公子,你别装傻,刚才打的赌啊,婢子可是赢了啊,十两银子,速速拿来!”

    “你这死丫头,你诚心的吧,出门的时候,本公子身上那点钱全都被刮走了,如今哪有十两银子?你想要钱,来吧,公子我整个人就在这里,你想怎样就怎样!”

    “......”萦袖俏脸微红,哼了声,抱着箱子去了后边。公子越来越无耻了,他耍无赖的时候,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萦袖走后,苏瞻抚着额头,一脸颓丧的躺在椅子里,我这悲惨的人生,何时才能结束?以前大小姐盯着,还能藏点私房钱。可自从有了萧绮月,一切都变了。萧绮月这女人对钱特别敏感,在大小姐的吩咐下,萧绮月成功的搜走了苏公子所有的家当。两个女人想法很简单,有钱找萦袖,只要苏大人身上不带钱,就避免了沾花惹草的可能。

    千户所大牢,齐木看到于承泽后,脸露欣喜之色,急不可耐道:“于大爷,你竟然来了,小的就知道你们不会放弃齐某的。于大爷,快带齐某离开吧,齐某真不是逆党啊!”

    于承泽轻轻地皱了下眉头,他打量了齐木一番,淡淡的说道:“齐木,你好好待在大牢里吧,有些事情该来就会来,想逃也逃不掉。等锦衣卫审讯的时候,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免得多受皮肉之苦。你放心,你家里人于某会好生照料的,不会让他们吃一点苦,只要有我于家一天,你们齐家就能一世荣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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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牛锦衣卫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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