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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8章 流血牺牲

    第628章流血牺牲

    谁又会想到会碰到传说中的阴兵过街呢?没人敢去拦着,甚至连大声喘气都不敢。www.uu234.ccwww.uu234.cc所有人都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在他们的注视下,阴兵一步步走到一段青砖墙壁旁,然后.....

    老贾等人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因为他们看到那些阴兵就这样一点点消失在那段墙壁旁。是的,他们就那样一点点消失了,好像凭空消失在空气中。

    没人敢向前一步,恐怖阴森的气息包围了所有人,这时,那领头的小队长喉头涌动,终于能开口出声了,“走.....走.....快走......”

    这句话似乎给了大家勇气,包括老贾在内,十几个人屁滚尿流的朝着反方向跑去,谁也不敢靠近那段墙壁。老贾惊慌之下,甚至连打更的梆子都掉在了地上,可他没心思回去拿,生怕阴兵什么时候再冒出来。

    天未亮,苏瞻就被外边的动静折腾醒了,此时所有人都在谈着阴兵过街的事情。苏瞻稍微了解了下情况,整个人就不好了。阴兵过街,简直是无稽之谈。

    那一段青砖墙壁旁,再也找不到阴兵的踪影,可是墙壁上却多了一行血淋淋的大字:“阴兵过街,黎民乱,天下反!”

    无数人站在街头看着这行字,整个天津卫的人都知道了阴兵过街的事情。阴兵出,必有大灾,许多人开始变得惶惶不安,虽然官府贴出告示说是有人恶作剧,但作用并不大。本来就被红莲门和无生老母教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的,现在又发生阴兵过街这档子事情,苏瞻的心情可想而知。苏瞻是不信什么阴兵过街的,我还阴兵借路呢。奈何百姓信这一套,尤其是事情发生的经过,简直匪夷所思,眼皮子底下消失的阴兵,再加上绿油油的鬼火,由不得别人不信。

    阴兵过街很可能跟无生老母教的阴谋有关系,无生老母教想着办法搞民乱,节骨眼上又出现阴兵过街的事情,要说没关系,谁信呢?

    来到前堂,没进门就听见里边传来张紫涵的喝骂声。大小姐一直都是很沉稳的人,很少有如此暴怒的时候,此时显然是气到了极点,“你们几个,脑袋里装的是泥巴么?阴兵过街,如此荒诞的事情你们居然也信。事情发生以后,不将看到阴兵的人看管起来,还任由他们出去胡说八道的,现在好了,整个天津卫都知道阴兵过街的事情了。北地灾民日子并不好过,此事一出,信者众多,一旦有人挑唆,产生大乱子,这个责任你们付得起么?”

    几名将校低头耷脑的站在大厅中,大气不敢喘,几名汉子,谁也扛不住大小姐的雷霆之怒。别看大小姐一年多时间没管五军都督府,可是威势不减当年。邢五原和安战硕这两名亲信猛将同样大气不敢喘,不过邢五原心里多少有点郁闷,等着张紫涵怒气稍霁,他才小声道:“大小姐,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啊,不过你放心,现在那些巡逻的崽子还有那个更夫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羊都被偷干净了,你想起来修羊圈了,晚啦!你们两个.....真是......”张紫涵懒得骂这两个人了,这俩家伙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对防务以及逆党的问题太不敏感了。苏瞻苦笑着走进来,朝着张紫涵打了个手势,“涵涵,你也别怪邢大哥和安大哥了,这种事情确实不是他们擅长的,应对不过来也情有可原。”

    邢五原和安战硕等人暗中递给苏瞻一个感激的眼神,片刻之后,众人才前往都督府临时扎营的地方。由于事情有点超出掌控,所以为了稳妥起见,那支巡逻队以及更夫老贾并没有关到卫所衙门,而是被弄到了都督府临时大营。

    老贾等人也是害怕得很,房间外守卫森严,层层把守,而且驻地兵马还是京营都督府的人。大家惶恐不安的等待着,一名年纪稍小的士兵颤声道:“队头,咱们不就是碰到了阴兵过街么?本来就够倒霉的了,咋还被关起来了,他们到底想干嘛?”

    队头霍家胜一直沉着脸,听到有人问话,这才抬起头,“你们懂个啥?还不怪你们的破嘴,在外边瞎嚷嚷,搞得人心惶惶的。阴兵过街这种事情是能乱说的么?阴兵一出,必将大乱,乃天下第一凶兆也。如今御驾还在天津,安全问题乃重中之重,你们这么一嚷嚷,上边的人能高兴么?”

    “可....可是我们没有说假话啊,是真的碰到阴兵过街了嘛.....”年轻士兵有些不满的嘀咕了一声,旁边的更夫老贾也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倒霉碰上了阴兵过街,还跟着这群大头兵被关了起来,这是招谁惹谁了?最近晦气透顶,等没事了,真得去庙里开开光才行。

    苏瞻跟张紫涵刚刚到大营,就碰到了朱厚照,此时朱厚照站在辕门口踱着步子,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苏瞻眉头一挑,出声问道:“我的太子殿下,你不在码头那边陪着陛下,跑这里来干嘛?陛下不是有事情让你做么?”

    “呀,父皇那能有什么事?嘿嘿”朱厚照搓搓手,凑过来,神秘兮兮的笑道,“大哥,这不是发生了阴兵过街的事情么,如此古怪的事情,小弟岂能不凑个热闹?”

    “凑热闹?”苏公子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朱太子的脑回路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啊。阴兵过街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的,你却当成热闹,你的心肝肺到底长到什么地方去了?懒得理这位奇葩太子了,还是先把阴兵过街的事情搞清楚吧。

    来到关押老贾等人的房间,便看到巡逻兵以及老贾全都一脸菜色的站在墙边。苏瞻找了张椅子坐下来,随后指了指队头霍家胜,“霍队头,你来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记住了,一定要说清楚点,越详细越好,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回大人,当夜我们小队按照正常的路进行巡逻,听到老贾的惊呼声后,便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然后.....然后就看到了一队阴兵.....他们姿势怪异,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雾气,旗幡上还有绿油油的光,如同鬼火,当时我们都吓坏了,一动不敢动的......”

    霍家胜一点点叙述着当时发生的事情,等他说完,更夫老贾忙不迭的点头补充道:“苏大人,俺对天发誓,霍队头说的都是真的。太可怕了,那些阴兵就在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了......你说这要不是阴兵过街,怎么可能这样消失不见?”

    苏瞻仔细回味着霍家胜和老贾等人的话,思索了一会儿,小声问道:“你们就这样直接跑掉了?没有过去近距离看看是什么情况?”

    老贾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碰上阴兵过街这种事情,吓得腿肚子都不听使唤了,好不容易能动弹了,当然是赶紧逃啊。吓得都快尿了,谁还有胆子过去看看是什么去情况?别说过去瞅瞅,就连靠近那段青砖墙的胆子都没有,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苏大人,俺们都吓坏了啊,胆子小的很,当时毛大胆还想去看看的,幸亏霍队头招呼一声,大家转身跑路,才捡回一条命.....”

    这时叫毛大胆的士兵挠挠头,满脸惶恐的说道:“俺....当时就那么一说,哪敢真过去看看阴兵长什么样啊.....活腻歪了?不过啊,苏大人,俺们也没犯什么错啊,碰到这档子事情,本来就够倒霉的了,怎么还把俺们关起来了?”

    苏瞻没好气的瞪了瞪眼,“不把你们关起来,由着你们去外边胡说八道?阴兵过街,黎民乱,天下反!哼哼,你们都是吃官粮的人,竟然还信这一套,是不是不想活了?知道这是什么罪名么?这叫蛊惑人心,意图谋反!”

    吓唬这些人几句,苏瞻对老贾道:“刚刚你说旗幡上的图案很怪异,绿油油的如同鬼火,可否说说,那是什么样的图案?”

    “那是一朵花.....对,就是一朵花.....花瓣很窄....细长”随着老贾的描述,苏瞻脑海中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形状。听上去很像是彼岸花,彼岸花又名黄泉花,生长于黄泉两岸,主死亡吞记忆,花如粉刺藏匿白骨。在冥界,颜色是单调的,除了黑白两色,剩下的就是代表死亡的绿色。

    找来一张纸,苏瞻迅速花了一朵彼岸花,然后将老贾等人喊了过来,“你们看看,是不是这种花?”老贾等人赶紧凑过来,看了两眼,同时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一样,但是形状大体一致。

    苏瞻冷冷一笑,哼,装神弄鬼的东西。离开大营后,苏瞻便下了命令,让锦衣卫将南城街的人全部驱赶走,也好仔细查看下事发地点。此时南城街人满为患,无数百姓聚集于此,全部是冲着阴兵而来,尤其是墙壁上那行字,成了人们不断谈论的事情。前些年不断遭灾,百姓的日子难过的很,如今又发生阴兵过街的事情,难道这就是天意么?天下真的要打乱了?

    当年元朝暴政,发生了石人事件。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现在发生的阴兵过街的事情,跟石人事件何等相似,这都是上天的警示啊。百姓很容易受到这些东西的影响,当锦衣卫派人清场的时候,南城街的百姓自然不愿意,有些性情暴躁的,竟然跟锦衣卫的人动起了手。

    “凭什么赶我们走?你们锦衣卫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在大街上走路?你们太霸道了,兄弟们,挡住他们,阴兵过街,老天警示,就是这群厂卫鹰犬造的孽!”

    “对,我们就是不走,你们待怎样?”南城街乱成了一锅粥,群情激奋的百姓,竟然主动对锦衣卫动起了手。锦衣卫自成立以来,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自然不会干站着挨揍,于是,对暴民展开了镇压,冲突之下,刀剑无眼,难免会有所死伤。

    南城街的动静闹得如此大,是苏瞻没想到的。但是苏瞻没有阻止锦衣卫的举动,这个时候可容不得妇人之仁。百姓们暴动,少不了别人的挑唆,但百姓如此轻易被人挑唆对抗朝廷,那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不以雷霆手段镇住这些人,乱子只会越来越大。

    张紫涵的脸上挂满寒霜,她有些看不懂站在南城街闹事的人,“陛下已经下令拨款两百万白银给北地灾民了,他们日子也能过得下去,可是为什么还要闹事?”

    “人心不足蛇吞象,而且人个人是不一样的,总有些人听风就是雨,脑子不会思考,迷信所谓的天兆。对这些人,不用客气!好在,大多数人还是想过安稳日子的,不过,阴兵过街只是其中一环罢了,后边的事情如果如此不好,那才会是大麻烦。”

    阴兵过街,是某些人过意制造的闹剧,他们想通过阴兵过街,把民乱弄成一种天兆。有了阴兵过街之事,后边发生什么天灾**,那么人们就会觉得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啊。

    锦衣卫不断增派人手,加上京营一部分兵马,双方合力,经过一个时辰,这才将聚集在南城街闹事的人赶走。冲突过后的南城街一片狼藉,两侧店铺毁坏了许多,也有许多人倒在了血泊之中。经过初步统计,这次冲突死伤约有上百人,其中当场死亡十几个。

    苏瞻搞不懂这些暴民是怎么想的,也不打算弄懂他们的想法。都说世上有邪教,可有的人就是信邪教这一套,这些暴民跟那些邪教分子太像了。

    没有脑子,不会思考的人是可悲的,这些人死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死得其所呢!可事实上,就是一群傻子。

    “哎,后边的日子不好过了,南城街这场烂事,要有人负责任的,朝廷总得给天下百姓一个说法!”

    苏瞻一边说,一边摇摇头,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要说背锅,那他苏某人最合适背锅了。

    踏过冲突密集区,终于来到了那段青砖墙前。

第629章 阴兵的秘密

    第629章阴兵的秘密

    南城街流血事件太过骇人听闻,自永乐之后,大明朝从来没出过这种事儿。UU小说www.uu234.cc锦衣卫带头,当街和百信发起冲突,打死打伤无数。此事必然不会善了,无论是给百姓一个交代也好,还是真的惩罚始作俑者也好,朝廷肯定要做点什么的。

    苏瞻是个很想得开的人,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样?再给一次机会,他苏某人依旧会下达命令,那些想找麻烦的人尽管出招就是了,大不了就是贬官嘛。站在青砖墙前,细心地观察着这段墙壁。跟南城街其他地方一样,这段墙壁乃是青砖堆砌,毫无区别。砖墙用石灰紧紧地连在一起,这么一段青砖墙,足有二十多丈,藏有机关的可能性太小了。

    阴兵走到这里便一点点消失了,如果没有机关,这些阴兵又是怎么消失的?从一名锦衣校尉手中接过一根竹棍,苏瞻沿着墙壁慢慢移动着,手中的竹棍不断在青砖上敲着,他检查的很仔细,没放过任何一块青砖。其他锦衣校尉看到苏瞻的动作,很快就明白过来。十几个锦衣校尉,各自负责一段,挨个检查着墙上的青砖。

    半个时辰后,依旧是徒劳无获,不过这也验证了苏瞻的猜想,这么一段墙壁,暗藏机关的可能性太小。墙上没有机关暗门,可阴兵确确实实是在这里消失的,老贾等人十几双眼睛亲眼看着,应该不会有错,除非他们全都在撒谎。苏瞻自认为观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如果这些人都在撒谎,不可能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阴兵消失了,墙上没有机关,那么剩下的就只可能是地面了。南城街路面跟南北直隶大街一样,都是方形青石板铺出来的,下边是夯实的地面,如果暗藏机关,那下边一定会被挖空。低头检查着青石路,却找不到任何藏有机关的迹象。真是邪门了,如果地面镂空,那应该很容易发现的,只要敲击地板,就会发出不同的声音。

    苏瞻是个不信邪的人,亦或者说他打死也不会信阴兵过街这种无稽之谈。摸着下巴想了想,将聂翔喊了过来,“你去找人弄些水来,给我把这段路冲刷一遍。”

    聂翔走后,苏瞻发现自己所站的地方有一些粉末,蹲下身粘在手指上捻了捻。咦,这不是磷粉么,怪不得老贾那些人总是说看到绿油油的鬼火。磷粉在夜色下反光,尤其是燃烧时,绿色的光从远处看去跟鬼火一模一样。如今大明朝许多牛鼻子和江湖艺人都用这招蒙骗人,没想到阴兵过街的地方也发现了磷粉。

    鬼火是磷粉作怪,那么淡淡的烟雾也不会太难,只要在人身上带上一些能散发烟雾的小东西,就可以轻松制造出烟雾效果。阴兵过街?呵呵,一群装神弄鬼的狗东西,为了心中那点野心,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

    不远处,看到苏瞻嘴角露出笑意,朱厚照就知道苏老大已经想通关节所在了,正想着去问问情况,却被张紫涵拦了下来。冲朱厚照使个眼色,朱厚照心领神会,摆摆手对刘瑾等人说道:“你们在这里候着,我跟张小姐说点事情。”

    张紫涵领着朱厚照来到一处无人角落里,神色严肃的说道:“太子殿下,现在的麻烦事不少,南城街死了这么多人,某些人一定会逮住机会找麻烦的。这个节骨眼上,苏立言可不能出问题。”

    朱厚照本就是聪明之人,哪能不明白张紫涵的意思呢?张紫涵的担忧是对的,内阁六部那些人一定会逮住机会扑咬的,甚至还会派人蛊惑百姓,败坏苏瞻的名声。眉头挑了挑,一脸轻松道:“大嫂,你放心,他们想借这件事情做突破口,那是痴心妄想,我们只要提前把这条路给他们肚丝就好了。”

    听到大嫂两个字,张紫涵的心脏怦怦乱跳,本来还想斥责两句,可是一想到太子殿下的脾性,顿时生出一股无力感,“你有办法了?”

    “大嫂,你想啊,那些人估计现在正琢磨着如何上折子弹劾呢,咱们赶在之前,让别人把这事揽下来不就行了?只要这事不是苏老大下的命令,就算是最后问罪,也轮不到苏老大啊”朱厚照洋洋得意的眨了眨眼,心中满是信心,不就是找别人背黑锅么,我朱厚照办这种事情老有经验了。

    码头锦衣卫行营,石文义端着茶杯,刚想喝口茶水,突然觉得不舒服,猛地打了个喷嚏。手上打哆嗦,杯子也掉在了地上。石文义郁闷坏了,揉揉鼻子,喃喃自语道:“谁在念叨老子呢?怎么这喷嚏来的.....晦气....”

    有时候真不经念叨,也就半个时辰而已,霍桐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霍桐可是石文义的亲信之人,他也是霍燃的亲弟弟,这次来锦衣卫,镇抚司那边不能缺人。所以霍燃留在了镇抚司,而霍桐跟着石文义出了京。石文义翻个白眼,小声道:“你干嘛呢?火急火燎的,陛下那边出事儿了?”

    “不是....石长官.....是太子殿下发了话......让你赶紧去南城街一趟,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霍桐气喘吁吁的说着,石文义哪敢耽搁,太子殿下可是未来的皇帝。如今大内的人谁不知道陛下撑不了两年了,想在内廷混的风生水起,就必须把未来的皇帝伺候舒服了。

    石文义骑着马急匆匆的去了南城街,在他想来,应该是阴兵过街有眉目了,太子殿下这是要他石某人带兵去抓人啊。这事儿一定要办漂亮点,也让太子殿下明白明白,我石文义也不比那苏立言差。来到南城街后,石文义就蒙圈了,他看到太子殿下好整以暇的跟在苏立言身旁,两个人人手一把水瓢,躬着身弯着腰,他们在....他们在洒水.....

    石文义都不知道该说啥了,太子殿下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你堂堂太子之尊,跑到大街上跟着苏立言洒水,这是要闹哪样?翻身下马,石文义跟刘瑾打了个招呼,“刘公公,不知殿下找石某何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刘瑾眼皮一翻,一脸莫名的看着石文义,“嗯?殿下让你来的?咱家不晓得啊.....这......”

    刘瑾脸上满是尴尬,太子殿下做什么事儿,他刘大伴伴居然不知道。扭头一瞅,就看到谷大用和张永两眼看天,一副啥都不知道的样子。刘瑾瞬间就懂了,一定是这两个浑球使得坏。

    刘瑾一问三不知,石文义更不会去谷大用和张永面前找不自在,只好快步朝朱厚照走去。结果刚靠近,朱厚照提留着水瓢没好气的嘟哝起来,“石文义,你怎么来这么慢?”

    “.....”石文义那叫一个郁闷,我都快马加鞭,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了,这还慢?看到石文义这无辜的眼神,朱厚照就更生气了,“你还不高兴了?本太子一个时辰前派人去喊你,你到现在才来,天津卫难不成比北京城还大,让你石将军跑这么久?”

    嗯?石文义瞬间就明白了,一定是谷大用和张永使得坏。太子殿下一个时辰前就下了命令,你们墨迹半个时辰才让人通知,这也太缺德了。石文义也懒得辩解,就算说出来,谷大用和张永也不会承认的。怪不得刚才这俩人一副两眼看天的架势,敢情在装呢。

    “殿下.....都是微臣的错.....你喊微臣前来,可是有什么急事?”石文义可没有忘了正事。朱厚照倒也没墨迹,把水瓢放在身后,小声道:“石文义,一会儿你去码头主动请罪,就说南城街的事情是你挑起来的。你放心,本太子不会亏待你的,顶多就是责难一下,镇抚司还是你的,另外,本太子念你忠心的份上,格外赏你一万两白银。”

    “啊?就这事儿?”石文义要疯了,如果面前站着的不是朱厚照,他一定会暴走打人的。合着所谓的急事儿,就是替苏立言背黑锅?一万两赏银,呵呵,太子殿下,我石文义真不缺这点钱啊。一想起刚刚自己快马加鞭赶路的样子,心情就糟糕透顶,听说过赶着吃肉的,没听说过赶着吃屎的。

    心中郁闷至极,可是石文义心里跟明镜一般,展现忠心的时候到了。自己替太子殿下担下诸多麻烦,太子殿下心里怎么也得念着他石文义的好。如果说苏立言是替太子殿下开疆拓土的,那他石文义就是替太子殿下干坏事的。他石文义要用实际行动证明给太子殿下看,太子殿下不能缺了苏立言,但同样也不能缺了他石文义。

    让苏瞻诧异的事情发生了,石文义只是迟疑片刻,便拱着手低声道:“殿下放心,微臣这就去码头那边找陛下请罪,为了殿下,微臣就是臭名远扬,被万民唾弃,也在所不辞。”

    朱厚照眉头缩了缩,心中真的有了一丝不忍。每次都让石文义背黑锅,也是苦了石文义了。虽然石文义能力差了些,心思复杂了些,可到底是个可用的忠臣啊,“去吧,石文义,你放心,你的苦劳,本太子记在心里了。”

    石文义转身离去,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苦劳也是劳,背黑锅也是一种能力,只要让太子殿下觉得有用,那他石文义就是有价值的。

    苏瞻也不得不佩服石文义的机智,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安心享受,这样做还能让朱太子念他的好。哎,能在朝堂中枢讨饭吃的,无论是内廷还是外廷,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不过石文义刚刚有句话挺恶心人的,你说你石文义的名声早就臭大街了,还特么万民唾弃在所不惜。

    石文义走后,苏瞻和朱厚照继续洒着水,过了好一会儿,朱厚照突然定住了身,“呀,大哥你看看,那边的水顺着墙角渗下去了....渗水的速度好快......”

    “嘘.....小点声!”苏瞻赶紧提醒两句,随后两个人凑在一起,蹲在墙角下,手里拿着细铁条往下边戳,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位大人物在墙角画圈圈呢。一个当朝太子,一个皇家海运使,两位大佬蹲墙角交头接耳的样子,看上去.....好猥琐......

    “大哥,这里果然有机关.....可是还是说不通啊,如果阴兵从这里走下去,巡逻兵应该看得到啊。那些人可是不断强调,阴兵是直接走进墙里消失的.....”

    “嘘....只是一些简单的障眼法而已,你别忘了,当时他们可没有跑近了看,都是站在远处看的。如果对方事先找一块布或者木板,上边画上跟青砖墙的图案,完全可以骗过所有人的。将一块木板做成的假砖墙放在青砖墙一丈远的位置,从远处看,根本看不出差距,阴兵消失在墙里,其实就是走到了木板后边,然后通过这个暗门离开。老贾以及那些巡逻兵如果事后过来的话,就会发现破绽,可他们那时候直接跑了,老贾他们跑掉后,对方再把木板收走,也就没人能发现破绽了。”

    朱厚照抬着脸,有些诧异的张着嘴,“阴兵过街,就这么简单?这....这.....”

    “三弟,你以为呢?很多事情就是如此简单的,都是一些障眼法。京城天桥那边好多耍杂耍的,有些人能将大活人变没,其实用的就是各种各样的障眼法。”

    朱厚照不得不点点头,阴兵过街的秘密被看穿后,突然觉得没意思了。或许,跟玩杂耍一样吧,就看个刺激,看个热闹,真要是啥都研究明白了,他就失去了追求乐趣的本质了。

    码头,巍峨的宝船上,石文义大踏步走上甲板,很快见到了朱佑樘,“陛下,臣有罪!”

    朱佑樘正跟王岳聊着别的事情,听到石文义这话,整个人有点懵。石文义在搞什么鬼?闲着没事跑过来大吼一声我有罪,染了风寒,脑袋烧糊涂了?

    “你有何罪?”

    “陛下,阴兵过街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臣急着弄清楚真相,急迫之下,便下令驱赶南城街百姓,这才酿成了南城街惨剧。虽然是无心之失,可事情毕竟是臣引起的,臣恳请陛下责罚!”

    石文义神情严肃,一脸认真的样子,将朱佑樘搞得哭笑不得。朱佑樘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八成又是儿子朱厚照让石文义来的。

第630章 黑袍巨人

    第630章黑袍巨人

    不过这样也好,有石文义背黑锅,也省得跟那些人斗嘴了。www.uu234.cc刚刚接过石文义的折子,杨一清等人就一起走了进来,几位大臣全都是一副怒不可遏的神情,来到近前,刘健捧着折子道:“陛下,南城街惨剧,不能不管,否则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朝廷?臣等以为.....”

    不等刘健说完,朱佑樘出声打断了他,“几位爱卿,你们说这件事情啊!朕已经做过处理了,石文义已经主动认罪,几位爱情就不必麻烦了。此事虽然是一心为朝廷办事,但终究是造成了不小的乱子。石文义暂时卸下指挥使之职,以锦衣卫指挥同知,暂是管理镇抚司,另外,罚俸三年,所有俸禄补偿给南城街受伤百姓,朝廷也会拿出一部分钱抚恤伤亡人家。”

    刘健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刘健,看着手里的折子,又看了看旁边的石文义。事情不是苏立言搞起来的么,怎么石文义跑过来认罪?石文义,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啊,听说过抢着分金银的,没听说过抢着背黑锅的啊,难不成你背黑锅还上瘾了?

    石文义身体笔直,目不斜视,一副我干的事情我负责的样子,面对刘健等人看白痴的眼神,他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那意思好像是在说,“我就是有病,你们有药啊?”

    任凭刘健等人再厉害,也被石文义搞得没脾气了。大家商量了半天,做了充足的准备,打算狠狠地整一整苏立言了,甚至还打算挑动百姓,在民间对苏立言进行讨伐。可是做梦也没想到石文义居然赶在前边认罪,这简直是哔了狗。

    此刻,看到刘健等人那副吃了狗屎的表情,石文义心里居然也没来由的高兴起来。嘿,让你们眼里只盯着苏立言,无视我石文义。怎么样,现在吃亏吃大了吧?告诉你们,内廷干将,可不光只有一个苏立言,我石文义发起狠来连我自己都害怕。不就是背黑锅,被人骂,我石文义最不怕的就是这个了。

    三年俸禄?那叫事儿?只要手里的权力不减,能在太子殿下心中占据一定分量,再给三十年俸禄也没事。瞧不起我石文义的人,都得付出代价,内廷不是好欺负的。

    刘健收回了手里的折子,大家依旧可以梗着脖子撕咬苏立言,可那又如何?人家石文义铁了心把责任往身上揽,你能拦得住?哎,真是小瞧石文义了,这家伙大智若愚啊,而且骨子里,也是个实实在在的狠人。

    天津卫,都督府临时大营,夜色降临后,大营安静了许多。老贾等人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子里,除了唉声叹气,他们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在大家迷迷糊糊,想要睡觉的时候,外边突然响起了一点声音,好像有人摔倒在地。

    老贾刚站起身,房门扑通一下,痛苦的躺在地上。众人惊呆了,门板居然硬生生被人踹趴下了,这力气得多大?

    门口出现一个人,月光洒落,照着来人。此人堵住门口,手中持一把诡异长刀,更让众人害怕的是,来人身高足有七尺有余,进门竟然要弯着腰。呼呼,好高的人,好诡异的刀,刀刃上滴着血,门外躺着两名守门士兵。

    两名守卫躺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全都是一刀毙命。老贾等人惊得全都往后退去,霍家胜站在最前方,大声吼道:“你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竟敢.....”

    “霍家胜?”黑袍巨人轻轻吐出三个字,手中诡异的长刀横扫而过,霍家胜的头颅冲天而起。无头身躯并没有立刻倒下,不断喷出鲜血,如同下了一场血雨。老贾等人都吓坏了,一刀就砍掉了大活人的脑袋,这是什么样的力量?看到霍家胜被一刀砍死,其他人也如梦初醒,可是黑袍巨人根本不给大家喘息的机会,往前两步,挥舞着手中长刀,犹如虎入羊群,一时间房间里厮杀阵阵,鲜血喷涌。这个黑袍巨人仿佛是一个杀人机器,手法都是一招致命,转眼间就有几个人死在了他的刀下。

    一名巡逻兵走到关押房附近,一眼就看出这边出了事情,于是队头立刻吹响了手中的竹哨,“有刺客.....有刺客.....”一边喊着话,一边朝着关押房冲去,一路上不断有血腥味飘来。

    关押房内,黑袍巨人听到外边的动静,冷哼一声,收起诡异长刀,飞速退去,弯下腰,从正门钻了出去。黑袍巨人正好跟赢面赶来的巡逻兵碰个正着,看到眼前的黑袍巨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黑袍巨人并没有对这些巡逻兵下手,而是找了个相对黑暗的方向跑去。如果被巡逻兵缠住,等到大营里的京营兵马围上来,任他本领通天也得交待在这里。

    巡逻兵自然不肯放过这个黑袍巨人的,分出一部分保护屋中的生还者,另一部分跟着队头追了上去,越过几间房子,却发现黑袍巨人消失不见了。队头有点发懵,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人,“黑袍巨人呢?谁看到他了?”

    身后几名士兵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离着黑袍巨人也就十几丈,拐个弯,黑袍巨人就不见了。这里可是都督府临时行营,哨子吹响后,外围一定会戒严,不准进也不准出,再往前就是营房,黑袍巨人怎么就消失了?那么大个人,走在路上都扎眼,他还能上天不成?

    没一会儿,安战硕就带着人走了过来,碰到巡逻兵后,他大声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儿,为何吹响警哨?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安将军,刚刚有一名黑袍巨人闯进了关押房,杀了不少人,于是才吹响了哨子,我们追着黑袍巨人而来,可是到这里后就看不到人影了!”队头一脸愁色,显然还没从黑袍巨人凭空消失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安战硕浓眉狂抖,“放屁,本将军带着人从前边过来,连只老鼠都没看到,哪来的什么黑袍巨人?听你的意思,黑袍巨人几乎有八尺,这么大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了?”

    “可....安将军,小的没撒谎啊,不信你问我手下的兄弟们,大家都看到黑袍巨人了!”旁边的人忙不迭附和着队头,你一言我一语的为队头作证。黑袍巨人给大家带来的冲击力太震撼了,还有那把诡异的长刀,在月光下泛着寒芒。

    安战硕大皱眉头,随后派出人手去搜查,把整个营房了搜了一遍,也没找到所谓的黑袍巨人。关押房这边,邢五原正站在门口破口大骂:“你们都是吃屎长大的?竟然让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人杀了,大小姐把这么重要的人放我们这里看着,你们把人看死了,你们说.....你们还要不要脸了?咱们京营五军都督府的脸都让你们丢干净了!”

    好几名参将、游击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喘,因为这事真的很丢人,堂堂五军都督府大营,居然让什么黑袍巨人闯进来予取予夺,最后还让人跑了。要说唯一的好消息,都就是人没死干净,还老贾以及另外两名卫所兵活了下来,可惜,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一个个所在墙角打哆嗦。

    丑时,张紫涵和苏瞻闻讯赶来,张紫涵冷冷的瞥了邢五原和安战硕一眼,“告诉本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堂堂大营,让人闯到关押房杀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安战硕告声罪,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张紫涵听得心头狂跳,将近八尺的黑袍巨人,真是见了鬼了,这么大的一个人,是怎么跑进大营的?刚想找人问问,却发现苏瞻已经领着萦袖进了关押房。经过邢五原不断安抚后,老贾已经恢复了不少,他毕竟是一名更夫,胆子还是不小的。

    看着屋中满地尸体和鲜血,苏瞻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自从看破阴兵过街的鬼把戏后,苏瞻就一直怀疑霍家胜有问题。阴兵过街这个把戏需要有人亲眼目睹,同样也要有人保证这个把戏不被拆穿。如果事后有人立刻走过去看看,就一定会发现这是一个鬼把戏,而当时毛大胆是想过去看看的,却被霍家胜拦住了。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霍家胜的可疑性非常大,值得调查一番,只是自己刚刚派人盯上霍家胜,关押房这边就出了问题。

    苏瞻安抚老贾一番,让老贾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叙述一番。今夜发生的事情,让老贾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了。他细细的说着,从黑袍巨人出现,再到离开,没有漏过任何细节。

    走出关押房后,苏瞻望着远处的繁星,轻轻地叹了口气,经过老贾的描述,几乎可以断定对方是冲着霍家胜来的,不过这也验证了自己的判断,霍家胜果然有问题。对方一定知道自己已经盯上了霍家胜,所以才冒着风险,派人在都督府行营杀人灭口。

    黑袍巨人?苏瞻想不通,如此扎眼的黑袍巨人是怎么进入都督府行营的,又是如何消失的?张紫涵来到苏瞻旁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是冲着霍家胜来的?”

    “应该是的,进门第一个杀的就是霍家胜,而且,还叫出了霍家胜的名字.....黑袍巨人.....哎,还真是一个谜题接着一个谜题啊!”苏瞻和张紫涵并肩往西边走去,因为黑袍巨人就是朝着这个方向逃走的。安战硕等人紧紧地跟在后边,他们生怕那个神出鬼没的黑袍巨人再突然蹦出来。

    来到一排营房旁,苏瞻仔细观察了一下,不由得脑仁发疼,“安将军,黑袍巨人是在这里消失的?”

    “是的,当时有一队兄弟正在追他,结果拐个弯就不见了,等那队兄弟追过来,前后相差绝对不超过两息时间。当时安某带着人迎面走过来,也根本没碰到什么所谓的黑袍巨人。让人把这里搜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什么暗道之类的,真是邪了门了,那么大个的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近八尺的巨人,那可是两米四啊,这么大个子的人,别说见,听都没听说过。苏瞻可不觉得这么高的人会凭空消失,想着自己在关押房发现的线索,他小声问道:“行营这边有没有外来人员?”

    安战硕赶紧点了点头,“有的,因为临时行营不是固定驻地,这次南下伙头班也没跟着,所以,营里为了兄弟们吃饭,暂时在外边找了一些做饭的厨子。哦,这些厨子就住在这排班房。不过,那些厨子可没这个高个的人啊!”

    苏瞻神秘一笑,也没多说什么,打个手势,随着张紫涵去了临时指挥处。此时屋中没有外人,张紫涵认真道:“你怀疑那些厨子有问题?附近班房的人不查一查?”

    “不,没必要,应该不是都督府的兄弟做的,这些兄弟都是从北京城来的。而我们把老贾那些人安排到临时行营,也是临时决定的,除非对方能提前算到这一点,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最有可能的是外人作案,而那些外来的厨子嫌疑最大。”

    “涵涵,你有没有发现?那个黑袍巨人杀人手法非常利索,招招致命,直切要害,尤其是砍断霍家胜脖子那一刀,力道、准头,拿捏得很好。便是杀人如麻的杀手,也很难做到这么准.....”

    张紫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是,那些厨子可没有巨人啊,将近八尺的巨人.....”

    “哈哈,这同样是一个障眼法,跟之前的阴兵过街一个道理,我们眼前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黑袍巨人又不会飞天遁地,却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你不觉得奇怪么?刚刚在关押房那边,我看了下巨人留下的脚印,当时就觉得奇怪。我们的脚长跟身高一般是成固定比例的,身高差不多是脚长的七倍,可是巨人留下的脚印,却很短,按照脚印估算,对方根本不可能是个巨人,还很可能是个矮子。”

第631章 夏天里的热气球

    第631章夏天里的热气球

    “矮子?”张紫涵面露诧异,拖着下巴思考着苏瞻的话,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说,所谓的黑袍巨人是两个矮子叠在一起伪装出来的?这.....这怎么可能?两个人叠在一起,还能如此利落?”

    “对,就是两个矮子叠在一起,如果两个正常身高的人,可就超过九尺了。UU小说UU小说至于动作利落,如果从小就开始训练,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的!天桥玩杂耍的,不少这样的把戏!”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们排查那些外来人员,找到两个身高加起来差不多等同黑袍巨人的,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张紫涵微微一笑,让萦袖附耳过来,低声吩咐了一番。

    临时行营内,京营士兵对整个大营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并对许多人进行了询问,动静闹得非常大。折腾了半天,依旧毫无所获,渐渐地排查力度便小了下来。两天后,行营彻底放弃了排查,人员可以自由出入,苏瞻和张紫涵也带着一脸蕴怒离开了行营。

    被困在大营内的外来人员也相继离开,他们走的时候,用各种语言埋怨着,任谁碰到这种事情,担惊受怕的,必然不会太好受。有两个厨子,也在抱怨的行列中,这二人身材都不怎么高,却长得异常粗壮,尤其是其中那个胖子,一脸横肉,浑身充满了力量,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他们叫刘东和刘西,乃是一对亲兄弟。这二人背着行囊,里边放着各自的工具,走出营门,刘东大大咧咧的发起了牢骚,“这些大头兵真的是气人,凭啥怀疑我们啊,那人被杀,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就是啊,以后再也不来这里做饭了,赚这点钱不够担惊受怕的,老子可不遭这份罪了”其他厨子争相附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来到十字路口后,众人才相继散去。

    刘东和刘西穿过一条街道,拐进了一个胡同中,只是疾走两步,二人突然向左一转,躲在了拐角暗处。两个人放轻呼吸,紧靠着墙壁,他们耐心等待着,可是等了约有一刻钟时间,胡同依旧静悄悄的。很快,刘东探出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看来没人跟踪我们,呵呵,都说苏立言机智近妖,如今一看,仅仅如此而已。”

    刘西咧着嘴,舔了舔嘴唇,此时他们脸上的表情哪像是两名厨子,更像是阴暗里走出来的两名恶鬼。其实,他们也不叫刘东和刘西,他们的名字叫做卓离,一个叫卓,一个叫离,合在一起,便是无生老母教第六杀手黑风恶魔卓离。他们是一对亲兄弟,从小到大生活在一起,形影不离,自小练了一身诡异的杀人功夫。外人也好,无生老母教内部也好,大多数人只知道卓离,却从来不知道卓离其实是两个人的合称。

    穿过小胡同,七拐八拐之下,再三确认没有人跟踪后,二人终于放下了戒备。他们径直向西,离开了天津卫,不久之后来到了一座小村落中。这座小村子叫曲塘村,村里住着五十多户人家。

    刘东和刘西进入曲塘村后,村子东面的桃树林中也多了几个人影。风自怜靠在一棵桃树下,红纱遮面,一双眸子仔细打量着小小的曲塘村,“这俩家伙还真是够小心的,如果是锦衣卫那帮子人盯梢,八成就露馅了。曲塘村,看来这个小村子不简单啊,派人知会苏立言一声,剩下的事情我们就不要插手了。”

    白小盼有些不解道:“晴儿姐,咱们不派人进村子打探一下嘛?”白小盼的提议也不无道理,曲塘村虽小,却也是小路十八弯,附近还有好多水塘。

    风自怜转身拍了拍白小盼的肩头,“你这丫头,也不好好想想,曲塘村这种小地方,对生面孔是非常敏感的,尤其是那刘东和刘西也回到了曲塘村,这个时候,他们一定会更加警惕。从那二人的情况看,我估计他们就是无生老母教内神秘莫测的第六杀手卓离。如果这二人真的是卓离,曲塘村可就非常不简单了,咱们可不能打草惊蛇。就算是要围剿,那也是锦衣卫和京营的事情,别忘了,我们只能在暗处行事。”

    “卓离?黑风恶魔?”白小盼诧异的瞪大了眼睛,黑风恶魔的名号她可是听说过的,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露面的时候也带着一张银色面具,“晴儿姐,你在说笑,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些年不可能的事情见的多了,之前,我就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卓离犯下这么多案子,却依旧安然无恙,甚至连他的长相都一点都没暴露。东厂和锦衣卫对卓离知之甚少,这就非常奇怪了。你别忘了,袁囚忆、唐若离乃至我,厂卫都掌握了我们一部分情况,唯独这个卓离,几乎是一片空白。卓离名头是大,可要论狡诈、能力,他还能比得过袁老道?可此人,却比我们都安全。如果不是碰到黑袍巨人的事情,我到现在还想不通呢!”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苏立言这小子,好多复杂的事情,经他一说,就变得简单多了。黑风恶魔卓离,每次做完案子,就变成了两个身材矮胖的人,从巨人到矮子,反差太大,估计好多次,他们就是从朝廷官兵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离开的。”

    白小盼已经有些同意了风自怜的看法,可她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两个人为何能像一个人一样行动?杀人手法还那么的干脆利落,力气也是无比大。

    曲塘村一处院子里,刘东和刘西终于卸下了伪装,当二人走进院子后,气势顿时一变,浑身散发着浓浓的寒意。刘东手持一把无柄长刀,而刘西则持着一根独特的铁棍。院子里还住着几名壮汉,这些壮汉看到二人后,不由得警惕起来,其中一人从木桌子底下抽出钢刀,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刘东和刘西什么话也没说,只见刘西将铁棍扔过来,刘东双手一拧,铁棍和长刀就组成了一把诡异的长刀。刘西蹲下身,刘东一抖身后的包袱,眨眼间裹上一件黑袍,黑袍很大,穿在刘东身上有些不伦不类,此时蹲在地上的刘西往前一蹿,冲进了黑袍之中,突然爆喝一声,刘东的身子抬高,眨眼间,一名黑袍巨人出现在众人眼前。此时刘东的脸上多了一副银色面具,手里的诡异长刀泛着寒芒,“我乃卓离,奉北泰护法之令,尔等谁敢不服?”

    说罢,手中诡异长刀朝着院中一棵碗口枣树挥去,咔嚓一声,那棵枣树居然被拦腰斩断。这可是一刀而已,一刀斩断碗口粗的枣树,这是一把什么样的刀?这又是什么样的力气?

    院子里的壮汉惊呆了,这就是第六杀手黑风恶魔卓离?原来卓离是两个人。确认身份后,壮汉们放下了手里的刀,卓离也选择了分身成两个人,刘东摘下银色面具,迈着粗壮的双腿走进屋中,“从现在开始,曲塘村由我接手,所有人耐心等待,一旦时机到来,我们就按计划行事,争取一口气在天津城里凿出一个洞来。”

    渡口支流,姜村不远处的丘陵上,有几个人正在挥汗如雨的忙碌着。苏瞻手挡阳光,不断催促着,“你们小心点,绳子系结实点,哎,老孟,说你呢,这么粗的绳子,打个活结,一会用力一拽,绳子要是松开了怎么办?你不是编蝴蝶花挺有一套的么,咋系个绳子就不行了?”

    孟亭侯那张脸要多黑有多黑,自己忙活了一刻钟,苏立言站旁边聒噪了一分钟,还让不让人活了?撒开手,孟亭侯瞪着眼怒道:“你能不能别唧唧歪歪了?不就是个热气球么,还能给你弄坏了怎么滴?你嫌老子干活不地道,你来,光站旁边磨嘴皮子.....”

    苏公子自然不乐意了,我供你吃,供你喝,简直如同一个活祖宗,让你干点活,你还嫌这嫌那的,“老孟,你还想不想娶媳妇了,还想不想传宗接代了,还想不想延续血脉了?”

    “老子......”孟亭侯顿时没了脾气,冷哼一声,转过身系绳子去了。众人忙活了约有一个时辰,所谓的热气球总算组装完毕。苏瞻让人找来木匠,神神秘秘的折腾了好几天,就是为了弄个热气球。热气球升空,手持千里镜,姜村附近的地貌一览无余,到时候就明白逆党想干嘛了。

    哼哼哼,逆党怎么啦?任你阴谋诡计,我自浑然不惧,因为本公子懂科学!张紫涵站在一旁,秀眉微蹙,心里总有点七上八下的,“苏立言,这玩意真能飞上去?可别摔下来!”

    苏公子懒得多说,打开门,拽着张紫涵的手走了进去,关上舱门,大手一挥,“小王小八,给老子点火,本公子今天要升天.....喂.....萦袖,让下边这群人看好了,一定要拽住了.....”

    这是一个粗糙版的热气球,苏公子唯一能保证的就是能升天掉不下来,至于掌控方向,随时起降,对不起,暂时没这个功能。所以,一切都要靠下边的人用绳子拽着,要是没人拽着,鬼知道这粗糙版热气球会飘到哪里去。

    小王小八对苏瞻的命令从来不打折扣,听到命令后,直接点火,然后开始往里边扔煤。片刻之后,呼呼呼的火苗腾腾往上窜,热气球也鼓了起来。张紫涵那张绝美的脸庞犹如煤块一般,脸上毫无喜色,“苏立言,你是不是有病?大夏天的顶着太阳烤煤炉子,你.....”

    苏公子脸上的汗水啪嗒啪嗒往下掉,神情也不太好受。失算了啊,夏天本来就热,又点热气球,这特么大夏天烤火,有够受的了!苏公子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摆正脸,一本正经的看向远方,“涵涵,别生气,等等,为了找到真相,破解逆党阴谋,我们受点罪也是值得的。”

    张紫涵刚想说话,脚底下一晃,整个人跌在苏瞻怀中。抬起头,已经忘记吐槽苏瞻了,因为热气球正一点点往上升,这是底下的人也全都睁大眼睛看热闹。朱厚照一脸兴奋,同时还有点失落,“哎呀,见证奇迹的时刻到啦,亏了,亏了,早知道,本太子第一个上去体验一番了。”

    刘瑾等人全都仰着脖子看天,一脸便秘的表情。太子啊太子,你还真是傻大胆,这什么热气球能随便坐么?万一出点事掉下来,又该怎么办?你朱太子不怕,我们八虎还怕呢!

    铁虎赶紧让人攥紧绳索,一点点往外放,生怕一个不小心,热气球就那么飞走了。其实铁虎心中的震撼一点不比朱厚照少,一开始的时候,他可从来不觉得这玩意能飞天。

    随着小王小八兄弟二人的辛勤劳作,热气球越升越高,苏瞻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点兴奋的表情,“涵涵,怎么样?飞起来了吧?信我的,没错!”苏公子一边显摆,一边从腰间掏出一把千里镜。

    手持千里镜,向东北方向望去,整个天津卫都清楚的出现在视野之内。张紫涵终于放弃了矜持,好奇心战胜了一切,一把夺过了千里镜,看着视野内的天津卫,心中不免有些震撼。渡口、东部码头、乃至左右指挥所都清晰可见,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有了这个热气球,可以清楚地画出整个天津卫的地图。

    “真是不可思议,若是此物用于北地,可以清楚地看到瓦剌人的布防扎营,用于军务,可以取得出人意料的奇效!”说着话,张紫涵渐渐将视线挪到了姜村一带。由于热气球升的有些高,姜村在视野内就只有那么一小块。

    观察了一会儿,张紫涵突然嗯了一声,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将千里镜递给苏瞻,她小声道:“你看看姜村东北方向!”

    按照张紫涵所指,苏瞻细心观察起来,视野之内,小梁河竟然与另外两条河流交叉在一起,更让苏瞻没想到的是,三条河交叉口离着运河大堤非常近。

第632章 厮杀正酣

    第632章厮杀正酣

    小梁河南北都是百里平原,居住着许多人,如果有人抛开运河大堤,河水灌入三岔口,再加上三岔口本来的三条河流之水,水位一定会暴涨。www.uu234.ccUU小说到那时,大水席卷南北,就真的是一泻千里,百里水泽了。

    嘶,苏瞻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刻,他突然明白逆党想干嘛了。怪不得逆党弄出阴兵过街的把戏,敢说阴兵过街,黎民乱,天下反。河水倒灌,百里水泽,本就多灾多难的北地百姓失去生的希望,再有别有用心的人挑唆一番,灾民、流民顷刻间就会变成一群暴民。生活无望的人是没有理智的,他们需要为自己所受的灾难找到源头,而这个源头就是不作为的朝廷,到时候所有的怒火都会对准朝廷。

    三岔口距离姜村很近,如果想要在三岔口闹出动静,必然瞒不过姜村的人。为了保证计划不被人发现,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逆党灭了整个姜村,无一活口。

    可怕.....真的是太可怕了......

    越是想下去,心中越是恐惧,如果当初没有发现那具男尸,亦或者对那具男尸没放在心上,自己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真相是什么了。之所以恐惧,也是因为逆党的狠辣。灭姜村也就罢了,为了那所谓的**,居然要开运河,制造水患,认为的弄出无数的流民、暴民。

    无生老母教,只要我苏立言在世上一天,就一定会灭了你们那所谓的圣火。收回千里镜,苏瞻闭上了眼睛,任由汗水缓缓滑落,“涵涵,都说鬼可怕,可是人心有时候比鬼还可怕!运河、三岔口,这就是那些火药的去处么?他们的心很大......”

    “所以.....”张紫涵钻进双手,一脸阴沉的看着姜村方向,“所以,我们不需要有任何的怜悯,对这些人,只有死亡才是他们最终该去的地方,姜村,这些可怜的村民。”

    是啊,整个计划里,最无辜,最可怜的就是小小的姜村。只因为他们是普通的渔民,只因为他们离着三岔口太近,只因为他们有可能发现逆党的阴谋。

    姜村附近三岔口,十几个粗汉在忙碌着,还有一些人撑着渔船游来游去,只是没有人撒网,也没有人捕鱼。一个大汉扶着锄头,擦了把汗,这一抬头就再也低不下了,“咦,你们看看,那是啥玩意儿?冒火的大风筝?看上去怪怪的.....”

    “老邓,你说啥捏,赶紧干活,那是啥玩意,跟咱们有啥关系?”一名头领模样的人低声骂了几句,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两眼。神特么冒火的大风筝,风筝冒火,早掉下来了,也不知道是城里那个有钱人家公子哥弄出来的奇葩玩意,话说,有钱公子哥就是会玩。

    又是两天匆匆而过,阴兵过街的事情似乎过去了,黑袍巨人的事情也没有传开,整个天津卫又回到了那种繁荣的景象中。一片祥和的氛围下,到底隐藏着多少暗流,谁也说不清。右卫指挥所衙门附近有一处幽静的院子,一名黑袍人端坐在院中,手中捻动着一根绯红色的蜡烛,“通知下去,计划可以开始了!”

    黑袍人缓缓站起身,用火折子点燃手中红烛,放在石桌之上,神情肃穆,“圣教大业,从我们开始,东泰护法没有做到的事情,要在我们手中成为现实。为了圣教,为了天下,诸君努力.....”

    身后几个人,单膝着地,右手高高举起,无比庄重,整齐划一的喊道:“为了圣教.....为了天下.....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愿无生老母,赐我天堂,生当无惧,死归故乡......”

    运河渡口,当酉时到来,傍晚的余晖洒落,照耀着古老的码头。苏瞻突然来到了渡口,同时还带来了一只二十余人的锦衣卫人马。苏瞻没有去渡口衙门,而是直接转向朝着三岔口方向而去,他走得很慢,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渡口不远处,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遥望着远处的锦衣卫,他手持钢刀,眉毛粗长,眼睛透着道道精光。他叫金光烈,乃是金长老的大弟子,同样也是金长老的心腹大将。金光烈这次来天津卫的目的就是做掉苏立言,这是他唯一的任务,也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只要杀掉苏立言,就能在抢夺门主的事情上占据主动。

    虽说金长老一派势力庞大,可唐若离终究是圣女,她的身份就是最大的倚仗。杀苏立言,可是师傅金长老提出来的,如果无功而返,那脸面岂不是丢尽了?为了保证可以杀掉苏立言,师傅将自己派系一半的人员派了出来。金光烈也知道兹事体大,不容有失。苏立言阴险得很,所以机会只有一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之前,苏立言也才能离开过天津行营,可这家伙小心的很,根本无从下手。但是,机会总会留给有准备的人,耐心等待之下,苏立言还是露出了破绽。渡口往西是三岔口方向,这一带隔着不少水域,如果半路设伏,苏立言就死定了,就凭他带来的这点人,能挡得住自己带来的江湖高手?

    苏立言,你太大意了,小心谨慎了这么久,这个时候反而放松了戒备,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金光烈眉头一挑,抬手握紧了钢刀,“所有人去三岔口附近,苏立言此行,三岔口是必经之地,哼哼,这一次,要让他们有去无回。今晚过后,世上再无苏立言这个人。”

    金光烈终于动了,可是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他更不会想到,红莲门的刺杀计划,早早地就被唐若离送到了苏瞻面前。

    小梁河三岔口,此时并不安静,几十名壮汉正在三岔口忙碌着,其中一人神色凝重的问道:“准备的如何了?”

    “头,你放心,一切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炸开大堤,三岔口那边也挖开了,到时候大水倒灌,整个天津卫西面都会变成水泽.....嘿嘿.....嘿嘿......”

    突然,有人急匆匆跑来,打断了壮汉的笑声,“头,刚刚渡口的探子来信,苏立言突然去了渡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带着人冲咱们的方向来了。”

    “嗯,他带了多少人?”头领大吃一惊,他可想不通苏立言是怎么发现三岔口有问题的。来人赶紧答道,“二十来个锦衣卫。”

    “这.....苏立言活腻歪了?如果他是冲着三岔口来的,不可能只带这么点人......快通知下去,监视各处路口,一旦发现可疑人员,格杀勿论。还有,老曹,别愣着了,抓紧时间,给老子炸大堤,绝对不能让苏立言坏了我们的好事儿!”

    老曹哪敢耽搁,要是再不炸,估计就没机会了。苏立言狡诈如狐,圣教在他手上吃太多亏了,这次绝对不能让他阻碍圣教的计划。老曹去三岔口附近的大堤,而头领黄昌则带着人去三岔口必经之路埋伏。三岔口到渡口虽然有很多岔路,但是苹果园是必经之地。黄昌的人在苹果园埋伏了不久,就看到一群人急匆匆赶来。

    金光烈走在前方,不断催促着后边的人,“快点,快点,再快点!”眼看着就要进入苹果园了,金光烈反而更着急了。为了赶在苏立言前边埋伏,他可是带着人从另一条路跑过来的,大家气喘吁吁的,总得休息下才行。半路上,还在隐蔽位置留下了一半人马,哼哼,这次苏立言只要敢进入包围圈,保准他有来无回。

    众人随着金光烈闯入苹果园,而此时埋伏在园子里的黄昌可就急眼了,“娘的,果然有暗棋,就知道苏立言诡计多端,他要是没点把握,敢带着这么点人来三岔口?哼,幸亏老子机智,早有准备,真以为你们穿着一身普通百姓的便衣,老子就不认识你们了?普通百姓还手持兵刃?锦衣卫的鹰爪孙,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兄弟们,这些人一定是锦衣卫的人,不能让他们去三岔口,给老子上去,宰了他们!”黄昌怒吼一声,身先士卒朝着园子小路杀去,一个灰衣男子不查之下,直接被砍倒在地。一时间,苹果园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声,小路两侧全都是人,这些人冲出来,二话不说,照着金光烈的人就往死里弄。

    金光烈一时间有点发懵,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上了恶当,苹果园里有厂卫伏兵。也不怪金光烈想错,他可不知道无生老母教在三岔口有动作,在他心里,三岔口这边是没什么人的,如果有埋伏,那一定是苏立言的人,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苏立言会发现圣门的刺杀计划呢?

    黄昌人多势众,又是以逸待劳,金光烈损失惨重,不得不往后退了退,“快,让后边的人支援这边,先给老子把这群人灭了!”金光烈也不是蠢货,这个时候杀不杀苏立言已经不重要了,先保命要紧。

    金光烈和黄昌彼此不认识,又全把对方当成了锦衣卫的人,所以动起手来毫不留情。苹果园内火光四起,到处都是四杀的身影,金光烈揪住一个黑衣汉子,长刀横着一扫,口中大喝一声,“狗东西,给老子去死吧.....兄弟们,加把劲儿,杀出去.....”

    既然苹果园有伏兵,那么苏立言一定也会在后边安排人马,所以想要逃命只能杀出一条路,从三岔口方向逃命。可金光烈这番话,落到黄昌的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想法了,他急的大声喊道:“快,兄弟们,往后退,全部集结到路口去,绝对不能让这群狗东西闯过去,不能让他们去三岔口。”

    金光烈怒目圆睁,直接对准了黄昌,不让老子好活,你也别想好过,就算是死,也得找个垫背的。盛怒之下,金光烈找到了黄昌,片刻之后,二人就厮斗在一起,打了一会儿,黄昌额头上的冷汗就冒出来了。对方出手又快又狠,招招致命,不是对手啊。

    苹果园杀声震天,红莲门和无生老母教的人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打成了一锅粥,双方为了活命,已经丧失了理智。很多人赤着双目,只能本能的砍人。可是,他们哪里晓得,真正的危险正在一点点逼近,苹果园南北两侧正有两支兵马慢慢靠近。

    渡口以西,苹果园以东,一处田埂处,苏瞻手持千里镜,遥望着苹果园方向的火光,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盛。打吧,最好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一会自己这边也能省事,唯一担心的就是张紫涵那边,杀人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大堤可别被炸了。

    一阵马蹄声响起,近了一点后,聂翔翻身下马,大踏步跑过来,“苏长官,前方传来消息,安将军和邢将军已经完成了合围,随时都可以进逼苹果园,对三岔口的逆党下手。”

    “很好,告诉二位将军,再等一刻钟,等那边死伤差不多了,立刻发起进攻。谨记,此次不要活口,这群逆党,死有余辜,只要逮着,一个不留!”

    苏瞻如此狠辣,聂翔等人并不觉得意外,看看姜村的惨状,再想想逆党做的事情,杀他们一次算便宜他们了。格杀勿论,算是好的了,按照聂翔的意思,就该把这群逆党全都吊起来折磨个十天半个月,不让他们感受下锦衣卫酷刑,他们就不知道生命有多可贵。

    苹果园内依旧杀声不断,只是厮杀明显弱了许多,双方死伤惨重,真正能挺着的已经不足一半了。金光烈气喘吁吁的盯着黄昌,黄昌则捂着胳膊,躲在几名手下身后。黄昌终究还是没能抗住,要不是手下救援及时,这条命就被对方收走了。

    黄昌咧着嘴,吐出一口血沫,“急了,对嘛?哈哈哈,晚啦,什么都晚啦,就算这个时候老子放你过去,你也什么都做不了了,圣教谋划许久的计划,岂是你说阻止就能阻止的?”

第633章 全军覆没

    第633章全军覆没

    金光烈瞪大了眼睛,身子晃了三晃,他脑袋里全都是圣教两个字。www.uu234.cc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哆哆嗦嗦的抬起手,“你....你是无生老母教的人?”

    “呸,你个厂卫鹰犬,到这个时候了还跟老子装傻充愣,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捡回一条命么,老子告诉你,休想.....兄弟们,加把劲,把这群狗东西灭了!”黄昌包扎好伤口,厉声大喝。

    这下子金光烈整个人都不好了,五脏六腑有一种爆炸感,“你....你他娘滴个挂啦巴子的,你哪只眼睛看出老子是锦衣卫的人了?我们是红莲门的,我们上当了.....”生怕黄昌不信,金光烈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将牌子扔给黄昌后,黄昌脸上的表情顿时就丰富多彩了。

    这特么.....厮杀半天,狗脑子都快杀出来了,结果对方是红莲门的人.....可特么这能怪我么?

    黄昌攥紧腰牌,脸上涂满了寒霜,“王八蛋,你们红莲门这个时候凑什么热闹?你们.....”看到苹果园里躺着的尸体,黄昌就悲从心来,这些兄弟们死的冤啊,到死他们还以为对方是锦衣卫鹰爪孙呢。

    金光烈同样生气,他怒不可遏的吼道:“你还质问我们,我们是为了刺杀苏立言而来,你们又在三岔口做什么?还埋伏在苹果园里,一句话不说就下死手,难道我们要站那里不动,让你们砍?”

    黄昌和金光烈都很生气,但他们也都明白,这一切都是苏立言的诡计,从一开始,大家就在苏立言算计之中了。不管有多少过节,这个时候只能暂时站到一起去,可是,还没决定好呢,一名年轻男子连滚带爬的跑进了苹果园,“头,不好了,大批的官兵从两侧压过来了.....”

    金光烈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完啦,这次是真的完啦,现在想逃都没机会逃了。黄昌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到现在大堤那边还没传来动静,那可是上百斤火药,动静一定震天响......

    几乎不可避免的,黄昌和金光烈合兵一处,跟如狼似虎的京营兵马厮杀在一起。如果不是金光烈和黄昌互相拖住对方,朝廷兵马想完成合围,那简直是天方夜谭。逆党都是属兔子的,一有风吹草动,立刻遁走无形。黄昌与金光烈所部厮杀半天,早就是强弩之末了,面对朝廷大军,哪里撑得住,坚持了还没一刻钟,苹果园防线就彻底被冲垮。

    金光烈不想死,他还有大把的年华,看着汹涌而来的朝廷兵马,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投降....我投降.....军爷.....我不想死.....”

    邢五原挑飞金光烈手中的兵器,低头瞅了两眼,然后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刀。噗的一声,金光烈的脑袋就掉在了地上,至死,金光烈的眼睛都没能合上。不是投降不杀的么?朝廷难道不需要抓活口找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么?自己多少也算是红莲门大人物啊,怎么说杀就杀了?

    找根木枪,随手将金光烈的脑袋挑起来,然后杵在了地上,“兄弟们,弓弩准备好,这群逆党,一个不留,留一个都是祸害......”

    黄昌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尤其是看到金光烈的脑袋被砍下来后,他的心也慌了,“你们....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圣教的大计?难道你们不想知道三岔口的秘密?难道你们不想知道阴兵过街?”

    邢五原和安战硕并排站在一起,他们还未回答,在他们身后已经响起了苏瞻的声音,“你们所谓的大计,就是制造百里水泽,弄出几十万难民么?这就是你们无生老母教的大计,你们家无生老母就是这样教育你们怜悯世人的?一群狗东西,两位将军,不要客气,这些人的脑袋都是你们的!”

    “哈.....苏老弟,你瞧好吧!”邢五原顿时开心了,一方面是因为他却是喜欢看人头,另一方面这可都是大大的功劳啊。如果自己和安战硕不是英国公府亲信家将,苏大人可不会把这种好事送他们手上来。多收点人头,多拿点功劳,还犹豫什么呢?

    弓弩齐发之下,京营士兵横扫苹果园逆党,踏着两百多具尸体朝三岔口冲去。从三岔口向北,便是运河大堤。苏瞻的目的很简单,今晚上敢冒头的逆党一个也不想活,全都得去死。

    运河大堤,老曹带着人急匆匆赶来,搬开一块巨石,露出一个洞口。顺着洞口,老曹第一个走进去,“赶紧点火,头领那边不知道能扛多久,哎,真是邪门了,锦衣卫鹰爪孙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老曹百思不得其解,为了免除后患,甚至灭了整个姜村,可这个秘密还是没能保住。

    老曹往里边走了一段,他走的很小心,可他哪里想到真正的危险不在身后,而是在上边。老曹是个很谨慎的人,进洞之前就留下不少人在上边守着,可他做梦也想不到,仅仅片刻的功夫,暗处就冒出许多弓弩手,对着外边的逆党分子一阵乱射。毫无防备之下,留守外围的防线瞬间告破。

    张紫涵手持长剑,神色泰然的望着眼前的大堤高坡。逆党真是用心了啊,别人炸大堤,一定会选择相对矮的地方炸,逆党反而选择了一段高坡下手。怪不得之前怎么查都查不到,真正的爆破点隐藏在一段密道中。她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更何况是对这群逆党。

    三岔口苹果园方向的火光渐渐熄灭,张紫涵知道那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解决大堤附近的逆党了,“萦袖,带人过去,把里边的逆党堵死,既然进去了,就别出来了。”

    萦袖点点头,没多久,就带着二十几个好手越过防线,朝着高坡而去。来到高坡上,找好位置,二十多个壮汉抬着夯地基用的大墩子开始狠狠地往地上蹲,砰地一声,高坡震了三颤,仿佛地震了一般。老曹正在洞里爬着呢,轰隆一声,头顶上的泥土哗哗掉落,吓得他脸色都白了。

    老曹刚想问一下,前边就传来了一阵惨叫声,“曹老大.....不好啦,官兵找到咱们了,前边发生了坍塌,有两个兄弟被埋在里边了!”

    老曹顿时就急了,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甬道呢?”老曹问的不是两个兄弟的命,而是甬道,因为甬道如果塌掉,前边的路就被堵死了,还怎么闯过去点药捻子?这特么.....脑袋简直快炸开了,官兵怎么这么快就摸过来了?

    “曹老大.....你.....”一名灰头土脸的男子跑了过来,神情有点落寞,“哎,那俩人都埋里边了,你说甬道会怎么样?曹老大,赶紧出去吧,再晚了,别说点药捻子,咱们都得被活埋在里边。刚刚守着的兄弟,已经点药捻子了,结果泥土塌下来,直接灭了.....人也死在了里边......”

    老曹有些不甘心的捶了下地面,随后转身往外边跑,刚跑了两步,又是一阵地动山摇,整个人摇摇晃晃,差点跌在地上。轰隆,哗啦,泥土簌簌掉落,老曹眼睁睁看着前边的路被泥土覆盖,然后眼前变成了一片黑暗......做梦也没想到,居然被活埋了。

    当初挖甬道就是为了保护爆破点,可是哪里想得到,这条甬道不是用来炸大堤的,而是用来埋人的,埋的还是他老曹自己。

    老曹等人被活埋,再加上高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附近的逆党立刻反应了过来。可此时锦衣卫和京营兵马在张紫涵的指挥下,已经顺利渡过运河,朝着逆党冲去。转眼间,朝廷兵马就跟逆党绞杀在一起。张紫涵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大堤没有被炸,那么今晚的胜利就是属于自己的。保不住大堤,剿灭再多的逆党也是无用功。

    苏瞻带着大队人马从三岔口朝着大堤狂奔而来,半个时辰后,两方兵马合围大堤附近的逆党,至此,逆党插翅难飞。天津卫都指挥司兵马,在得到消息后,也迅速派兵来助战,上百名逆党,被死死地围在大堤西侧不足十里的地方。无论逆党如何挣扎,等待他们的都只有死亡。

    曲塘村,刘东在屋中走来走去,脸上的神色,可以看出他心中有多不安。已经丑时了,大堤方向没有动静,三岔口方向也没有放出信号。丑时中旬很快到来,到了这个时候,刘东可以断定圣教的计划出了问题。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闯进了曲塘村,他浑身浴血,带着数不清的伤,来到门口,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重伤男子被抬了进去,他张开嘴,不受控制的咳出一口血,“快.....快走......大堤和三岔口出事.....出事了......全死了.....你们.....快走.....”

    刘东有些发懵,他有点不敢相信。那可是近四百名圣教信徒啊,战斗力也非常强悍,居然全死了。朝廷动用了多少人马,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转瞬间,刘东就反应了过来,迈着粗重短小的腿,急匆匆的跑到了外边,“集合,集合,曲塘村所部全部集合,四处散开......”

    三岔口和大堤出了事情,唯独曲塘村安然无恙,这怎么可能?刘东刚刚下达命令,就听到夜空下响起一阵急促刺耳的哨声,这是军哨,官兵果然没有忽略曲塘村这个重要的地方。

    刘东和刘西面面相觑,他们想不通官兵是怎么发现曲塘村有问题的。脑海中有许多的疑问,可此时已经容不得他们想太多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官兵没有合围之前,赶紧突围。刘东不是傻子,官兵之所以迟迟不动手,一定是因为人手不足,官兵是在等着三岔口和大堤那边腾出手后,人手充足之下再对曲塘村下手。如果不是那个兄弟冒死回到曲塘村报信,搞不好大家就要遭官兵毒手了。

    曲塘村外,孟亭侯扛起鬼头刀,心有不甘的吐了口唾沫,“娘滴,你们这群浑球,竟然让一个受伤的人冲了过去。得了,都别墨迹了,只能提前动手了。”

    刘东猜的不错,曲塘村外的官兵确实人手不足。孟亭侯所率领的可都是皇家舰队陆战兵,虽然人数少,可是战斗力彪悍的很,围剿逆党很难,可要击溃逆党,那就太轻松了。刘金宝懒得理会骂骂咧咧的孟亭侯,他大手一挥,一阵吱吱扭扭的声音后,两门火炮被推到了前边。

    “瞄准了,放两炮助助威!”王金宝现在养成了一个老毛病,打仗之前不放两炮心里直痒痒。一看到火炮,孟亭侯两眼放光,推开旁边的炮兵,大吼道,“姥姥滴,老子来开炮!”

    说话间,孟亭侯已经动了手,王金宝急的火冒金星,“你他娘滴还没校准方位呢,别着急啊....哎哟.....我干你姥姥.....”

    骂声中,炮弹顺利出膛,在王金宝气氛的目光中,曲塘村东面炸出一团火光,整个村子都被惊得鸡飞狗跳。王金宝气的两手打颤,有你这么放炮的么?浪费炮弹,也没你这样浪费的啊。

    村子里,刘东和刘西刚刚组织好人手,村子东面一声惊天闷雷般的爆炸声响起,还伴着冲天火光。所有人都震惊了,这是什么玩意儿?这是传说中的海运司新式火炮?威力太大了吧?刘东和刘西知道怎么杀人,但是他们不懂得火器,他们只知道那可怕的炮弹落到了东边,所以,绝对不能在东边突围。

    西边是三岔口,朝那里突围,迎面就能碰上三岔口归来的官军,北边是大堤,朝那里跑,那是往官兵怀里钻。东边又不敢去,于是只能朝南边突围。恰巧,孟亭侯和王金宝就带着人守着南边呢。

    当刘东和刘西带着人突过来的时候,王金宝都懵逼了,实在是想不通,逆党为什么铁了心朝南突围,东边不是挺好的么?孟亭侯将刀杵在地上,用力的挠了挠头,“小王,你说是不是老子那一炮,吓得他们不敢往东边跑了?”

    “估计.....是吧”王金宝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这还真是误打误撞,让人无话可说。

第634章 心之暗战

    第634章心之暗战

    刘东刘西再次选择了合体,黑夜之下,一个黑袍巨人出现在眼前,他左冲右突,无人能挡。www.uu234.cc那把滴血长刀,给人一种心底发寒的感觉。转眼间,黑袍巨人就杀到了眼前,“蝴蝶花,你这个圣教叛徒,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就要替无生老母,收了你这个污秽的亡魂!”

    “呀哈,你真当老子怕你呢?”孟亭侯可是个不怕事的,可惜,还没往前两步,身后响起砰砰的枪声。枪火闪耀,十几杆长枪对准了黑袍巨人。几乎一瞬间,黑袍巨人上半身就爆出几处血花。轰,黑袍巨人往后倒去,不过只是上半身,刘东持着长刀,直挺挺的倒在血泊中,而刘西还扎着马步,保持着扛人的姿势。

    回过头,看到刘东的尸体,刘西怒火中烧,整个人失去了理智,“贼子.....老子跟你们拼了.....”

    孟亭侯抓紧鬼头刀,回头咆哮一声,“谁都不准开枪,这是我的,谁敢抢老子的人头,老子砍死他!”

    转眼间,孟亭侯就跟刘西杀作一团。盛怒之下的刘西招招都是拼命地架势,孟亭侯只能暂避锋芒。表面上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可实际上刘西已经是强弩之末。黑风恶魔之所以厉害,那是因为他们二合一,配合的天衣无缝,黑袍巨人之姿,出奇制胜。可是单打独斗,刘西照着刘东差远了,就更比不上孟亭侯了。

    找到机会,孟亭侯鬼头刀一翻,狠狠地从刘西脖子上掠过,没曾想这一刀居然擦着刘西的头皮飞了过去。孟亭侯气的两眼圆瞪,娘的,矮子有矮子的好处,自信满满的一刀,正常情况下该脖子中招的,结果刮了一层头皮。

    刘西一摸头顶,凉飕飕的满是血,他怪叫一声,捡起双刀,再次扑了上去。可惜,孟亭侯哪还会给他机会,几个回合之后,刘西心有不甘的倒在了刘东身旁。

    曲塘村一战,刘东死于乱枪之下,刘西死于孟亭侯鬼头刀之下,也意味着无生老母教第六杀手黑风恶魔就此而亡。刘西死后,王金宝开始命令所部兵马进入曲塘村,皇家舰队士兵对整个村子展开了严密的搜索,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与此同时,还在附近所有路口设立了哨卡。让王金宝震惊的是,整个曲塘村除了老弱妇孺,竟然没有留下一个男性壮丁,也就是说,整个曲塘村都是无生老母教的地盘,这真的是太可怕了。

    村中妇孺全都用惊惧的目光看着来来去去的官兵,有些孩子还躲在角落里打着哆嗦。王金宝不知道该不该同情这些人,他们可都是逆党家属,按照大明律法,造反者杀无赦,祸及妻儿。村子里剩下的人很可怜,可他们无辜么?王金宝觉得并不无辜,村中壮丁在做些什么,他们会一点都不知情?

    法律之外无外乎人情,可是人情不是给予逆党的,王金宝收起同情心,大声喊着,“给我仔细的搜,别放过任何可疑的人或者东西,如果谁敢反抗,就地格杀。”

    曲塘村外,一名年过花甲的老人看着风雨飘摇的村子,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不甘。所有的计划全完蛋了,而村子里的人也完了。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有新的官兵到来,老人神色大变,拄着拐着朝路边走去,在怀里摸索一番,把什么东西扔在了地上。片刻之后,一队官兵赶了过来。

    一名身着校尉军服的男子瞅了老人一眼,神色不善的说道:“老头,你也是曲塘村的人吧?在没有上峰命令之前,一只鸟也别想离开曲塘村,都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村里。来人,把这个老家伙送回去。哼,一村子逆党,嘿,说你呢,老头,看什么看?搞不好,你也是老逆党.....”

    运河大堤,苏瞻手持绣春刀,俯视着一片狼藉的战场,满地的鲜血,各处可见的尸体。苏瞻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波澜,当逆党决定炸大堤的时候,就注定仁慈与这些人无缘了。当然,下格杀令也有自己的私心,红莲门的人必须要死的,这也是变相增强唐若离的势力。

    曲塘村那边的围剿行动也很顺利,经过连番厮杀,红莲门也好,无生老母教也好,损失都很惨重,想必短时间内很难再有什么动作了。唯一让苏瞻郁闷的是,这番行动下来,唯一逮住的大鱼是黑风恶魔卓离。那个神秘的北泰护法,才是这一切的幕后指使。

    刚想离开,萦袖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大小姐,公子,这是从曲塘村外边找到的,是两种药,大致相同,好像都是钾毒!”

    “钾毒?”张紫涵接过看了看,随后交给了苏瞻。二人都是一脸的纳闷,虽然大致相同,看上去都像是钾毒,味道也差不多,但依旧有细微的差别,“奇怪,难道是两种不同的钾毒?”

    不远处的桥墩子上,孟亭侯正无聊的编着蝴蝶花,听到苏瞻的疑惑,他抬起头笑道:“这有什么可想的?肯定一个是毒药,一个是解药啊,瞧你那眉头皱的,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苏瞻无可奈何地瞪了瞪眼,以前光知道孟亭侯比较莽,可现在才发现,这货的智商是真的欠费啊。要不是觉得孟亭侯还有用,真想让这货亲自尝尝两种药,看看是不是毒药和解药,“老孟,你这个智商....还是老老实实编你的蝴蝶花吧!”

    孟亭侯那叫一个郁闷,好不容易开动脑筋,说了点有营养的话,怎么还被鄙视了呢?于是,孟亭侯气呼呼的编着蝴蝶花,一双牛眼瞪着苏瞻的后背,张紫涵看到这种情况,觉得很有趣,“孟亭侯,你觉得这是一瓶毒药一瓶解药?钾毒的解药很好配啊,天津城里是个郎中都能配出解药来,你觉得这样的药有必要随身带着一瓶么?况且,还从没听说过钾毒的解药味道跟钾毒差不多的,所以啊....你”张紫涵说着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孟亭侯张着嘴,呼哧呼哧直喘气,苏立言说我智商有问题,你这女人直接说我脑袋有坑。还真是夫唱妇随,一对狗男女,我老孟说不过你们,编蝴蝶花总行了吧?

    苏瞻和张紫涵调笑一番,也不会跟孟亭侯计较个没完。二人想的问题更深,如果都是钾毒,何必弄两瓶呢?想起发生在登州和塘沽所的事情,心中不免有些不安,似乎这个谜团越来越深了。

    席崇穗死于钾毒,然后岳百文被杀,塘沽所图兰钾毒假死,这三件事又有什么关联?苏瞻觉得这三件事不是单独出现的,一定有着某种联系,至少席崇穗之死和图兰假死有着太多的相同之处。尤其是后来席崇穗的尸体被烧,更让苏瞻开始怀疑席崇穗的死不简单。眼前仿佛有一层淡淡的迷雾挡在眼前,自己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破开这层迷雾。

    锦衣卫联合京营兵马展开的行动,在整个天津卫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就更别提朝廷方面了。不过这一次,没人敢站出来找苏瞻的麻烦,这可是剿灭逆党,谁敢说个不字?

    天津卫,一座靠北的庄园里,一名黑袍人蜷缩着身子,静静地坐在台阶上。微风吹拂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带来阵阵暖意。远处,十几名精壮男子全都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坐在台阶上的黑袍人终于抬起了头,整张脸被黑布蒙着,只露出两只眼睛,“又败了?呵呵....”

    笑声充满了苦涩,音调如化不开的万年寒冰,十几名男子,竟没有一人敢与黑袍人对视,“本座早就说过,不要小瞧苏立言,一定要小心谨慎,可是.....你们.....真的是太让本座失望了。”

    “护法.....我等已经派人去查了,可实在不知道苏立言是如何查到三岔口的....”男子刚说完话,黑袍人就动了,他如闪电般朝着男子冲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刃。手腕一抖,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寒芒,男子还想躲,可哪里躲得过去,刀刃划过,一股鲜红的血剑射了出来。

    男子捂着脖子,只能发出咳咳的声音,血水不断从手缝中渗出。呼吸之间,他已经缓缓萎靡的在地上,整个人做着无用的抽搐。黑袍人眼中满是冰冷的寒意,将手中刀刃扔在地上,目光扫过那些还在震惊中的人,“查了?这就是你们查到的结果?你们是不是觉得本座太无情?哼.....你们这群废物.....知道这次圣教的损失有多惨重么?圣教在北地经营七八年的势力,一夜之间丧失了一半。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们到现在不知道输在哪里.....所有的一切源于一具尸体,如果不是你们让一具尸体顺水流到运河之中,苏立言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可能查到姜村,更不可能发现三岔口有问题.....”

    “本座再三嘱咐,小心小心再小心,自万货斋的事情过后,苏立言就留意到了运河渡口,你们这个时候还让一具尸体飘走.....如果不是眼下还有大事要做,你们全都要去无生老母面前悔过.....”

    一具尸体?可当时动手的时候黑灯瞎火的,那人又跳进了小梁河。谁又能想到一具尸体会带来这么多麻烦?

    天津卫临时官邸,城里剿灭逆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朝中大多数臣子却没有太多心思关心这事。杨廷和、刘健、谢迁等人都在,只是谁也没急着开口,房间里蒙着一层阴霾,犹如乌云盖顶。终究,还是刘健先谈起了正题,“诸位,如今我们面临的情况,大家心中一清二楚,以后该怎么办,还请诸位拿个主意。”

    谢迁点点头,抚着胡须面色沉重道:“海运司的事情已成定局,已经无法改变。苏立言能顶着海禁,违背祖制,进行开海,所倚仗的便是陛下与武勋们上下一心。”

    “是啊,陛下的态度很坚决,这也就罢了,真正让人担心的还在后边啊。苏立言本就能力出众,胆识过人,而太子殿下也是野心勃勃,不怎么循规蹈矩。若是等太子继位.....朝堂局面恐怕会更堪忧....恐怕自土木堡之变,于大人好不容易得来的局面,会被彻底扭转。”

    杨廷和的话如一把重锤狠狠地捶在了众人心口,之所以直入人心,那是因为杨廷和所言太过真实。以太子殿下和苏立言的关系,将来的局面是显而易见的,这两个人合作起来只会比现在更好。太子殿下可不像表面上这般顽劣,作为朱厚照的老师,杨廷和太了解太子的品性了。

    朱厚照头脑灵活,做事有魄力,很少受现有规矩约束,这就是朱厚照跟朱佑樘最大的区别。未来,朱厚照继位后,这位小皇帝加上苏立言,相互配合,能把朝堂局势翻个天。

    权力之争,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杨廷和一番话,说的非常透彻,如果大家什么都不做,那么就是坐以待毙,将来会眼睁睁看着内阁六部手里的权力被一步步分化,而代表着海运司利益的官场集团会一点点进入朝廷权力中枢抢夺蛋糕。

    现在内阁六部能代表海运司利益的只有李东阳和钟,可要是不做些什么,未来将会有更多的李东阳和钟,直到跟固有势力分庭抗礼。

    已经吃到嘴里的利益,再吐出来,没人舍得这么做。刘健十指交叉,脸色变得越来越严肃,“诸位,杨大人的意思你们都明白了吧?想要阻止这些,关键在两个人,一个是太子,一个是苏立言。”

    是的,事情就是如此简单。皇帝朱佑樘以及武勋张懋打造的战略,就是以苏立言和朱厚照做基础的,这二人缺一不可。想要打破这个局面,做好的办法就是斩掉二人中的一个。

    有些话刘健没有明说,但是在座的朝中大臣心如明镜。明白归明白,有些话却绝对不能说出来。所有人都陷入了思考中,想要动苏立言,谈何容易?想对苏立言下手太难太难。相比之下,反而是太子朱厚照更......

第635章 父子详谈

    第635章父子详谈

    内阁六部有着自己的想法,他们希望坐在龙以上的陛下能跟大家相安无事。www.uu234.ccUU小说皇帝朱佑樘是这样的,几十年来,朱佑樘做什么事情都绕不开内阁六部,内阁不同意的事情,他也不会强求。但是朱厚照呢?这位太子殿下跟皇帝朱佑樘完全不同,他敢于打破固有的枷锁,挑战内阁六部的权威。

    朱厚照是个很大的麻烦,偏偏又多了一个苏立言。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另一个人坐在龙椅上,而且这位新的皇帝还要和内阁六部和睦相处。但是,这哥想想法太大逆不道了。

    内阁六部自身也有着权力争斗,但这都是内部斗争,在面对外部威胁时,这些争执可暂时放下。杨廷和面露精光,什么都没说,可刘健等人都明白接下来该做什么。有些话,他们永远不会说出来,所有的秘密,大家都只能埋藏在心里。

    夜里,杨廷和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掌上灯,他满身疲累的躺在椅子里。当踏足权力的漩涡后,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自己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未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但压力却是实实在在的。虽然已经戌时中旬,杨慎并没有睡,这段时间,他敏锐的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

    朝堂上流出过一些传言,说他杨慎会去海运司。初听到流言后,杨慎淡淡一笑,根本没放在心上。这种传言简直是无稽之谈,内阁六部与海运司的矛盾势同水火,不能相容,而他杨慎作为士林翘楚,又是杨廷和的儿子,怎么可能去海运司呢?不是他杨慎不想去海运司,而是去不了。

    看到北房的灯还亮着,杨慎轻轻地敲了敲房门,“父亲,天已经很晚了,为何还不歇息?明日不是还要随着陛下去城外体察民情么?”

    “用修啊,进来吧”房间里传来杨廷和略带沧桑的声音,杨慎推门走进去,看到杨廷和脸上的疲惫之色,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父亲,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碰到了糟心事儿?”

    杨廷和略微坐直身子,抿嘴笑了笑。有些心里话,他无法对杨慎说,这个儿子很聪明,文采斐然,能力出众,可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没有经历过多少风吹雨打,就算说了,儿子也未必能理解。让杨慎坐下后,杨廷和略带感慨道:“用修,你觉得海运司怎么样?此处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你跟为父说说心里话。”

    杨慎有些愣神,这两年海运司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内阁六部几乎每个月都会因为海运司的事情闹上一场。对于海运司,杨慎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见解,可长时间以来,父亲杨廷和从未问起过这件事。杨慎心里也明白,父亲做什么,根本不需要考虑他杨慎的意见。可是今日,却突然郑重其事的问起了海运司的事。

    略微想了想,杨慎认真道:“父亲,你既然问起,他孩儿便说说。孩儿与那苏立言也算有些交情,据孩儿所知,苏立言绝不像传闻中说的那般肆意妄为。此人,思虑周全,看似特立独行,无法无天,但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开海,是一件大事,以前闹过,却不了了之。可是,苏立言还是要开海,开始的时候,孩儿还有些不明白。苏立言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顶着朝堂无穷的压力开海呢?后来孩儿仔细想了想,苏立言这样做是有缘由的。朝廷阻止开海,无非是一点,怕劳民伤财,入不敷出,然后国库崩溃,殃及百姓。”

    “可是,开海真的就一定劳民伤财么?孩儿仔细研究过以前的文献,那永乐年间,三宝太监的舰队来说,出海数次,前后耗费千万两之巨,却毫无所获。可那不是舰队带不来利益,而是有些唾手可得的好处,我们却主动放弃了。我们受天朝上国,礼仪之邦的影响太大了,明明可以直接拿到手的好处,偏偏不拿。这样做,别说养一支庞大的舰队,就是几艘渔船也撑不住啊。渔民出海,每次都还要想办法捞几条鱼回来呢,否则日子就没法过了,更何况是庞大的舰队?”

    杨慎越说越激动,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说话声音也越来越高,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满,“所以,根据孩儿研究,开海,完全可以为我大明谋福利的,而且还是暴利。只要我们不被虚名所累,放下那些无用的脸面。事实上,苏立言执掌下的皇家舰队,也证明了孩儿的想法。皇家舰队仅仅在九州岛,就带回来数不清的财富,比我大明朝三年税赋还要多。”

    说完话后,杨慎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脚,不知何时,自己居然站起身,来到了父亲身前。刚刚,说的太入神了么?杨廷和深深的望着杨慎,并没有怪罪之意,良久之后,他轻轻地问出一句话:“用修,你看好海运司,并且对为父以及内阁六部有意见,对吗?”

    “这....”杨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着牙关重重的点了点头,“父亲,你说的没错,孩儿确实对内阁的做法不太理解。海运司利益就在眼前,为什么内阁就是看不到,千方百计的要针对海运司?孩儿.....不懂.....”

    杨慎很生气,心中还有一些话,却又憋了回去。杨廷和看着年轻气盛,心怀理想的儿子,心中满是感慨,无奈的苦笑起来。几十年前,自己跟儿子杨慎何其相似,满怀着理想,心中最大的渴望就是干一番大事业,名留青史。可时间一点点过去,才发现现实跟理想差距很大,好多事情由不得自己。

    杨廷和抬起手,示意杨慎坐下来,“用修,为父知道,你平日里跟苏立言常有联系!”

    “嗯?”杨慎又是一愣,有些不解的问道,“父亲,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不说?孩儿跟苏立言有联系,你.....你不生气么?”

    “生气?哎,用修,你觉得为父为什么要生气呢?今天如何,我们看得到,过去如何,我们依旧看得到,可是将来会如何,谁也不晓得。在一切没有最终见分晓之前,谁也不知道真正的胜利者是谁,有些时候,都是尽力去做,然后看天命!”

    “你说苏立言是对的,海运司是对的,你怎么就如此确定呢?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用修.....有些事情,尤其是朝堂上的事情不能用简单的对错来评判的,只有登场者和黯然退场者。海运暴利,你觉得就你看得到?刘健.....马文升.....这些朝堂老臣,难道眼光还不如你?你啊.....太年轻了.....这一点,你比苏立言差的太远太远了.....”

    杨慎眉头蹙着,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一刻,他有些听不懂杨廷和的话,似乎又有点明白。权势和利益么?杨慎觉得自己明白的,可父亲话语中的意思,却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权利。

    “父亲....你此话何意?苏立言怎么了?”杨慎想了好一会儿,依旧想不透杨廷和的意思,只好出声询问。

    “苏立言怎么了?你觉得苏立言开海的目的就单纯么?开海,不过是武勋配合陛下夺权的利器罢了,开海抢夺海外暴利不是目的,在朝堂上抢夺更多的主导权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这一点,苏立言比你看得更透彻。你看看苏立言身边,除了他的私人班底,剩下的人就是英国公府的人,你还看不明白么?苏立言是英国公府的人,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他杵在任何位置,代表的都是英国公府,苏立言是一把锋利的宝剑,是陛下亲自开的刃,可这把宝剑的剑柄却握在老国公张懋手中。”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陛下现在派人插手海运司,分化苏立言手中的权力,苏立言会怎么办?”杨廷和定定的望着杨慎,可惜,杨慎却回答不上来,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用修,你不知道苏立言会怎么办,对吗?为父来告诉你苏立言会怎么做,他一定会上表朝廷,辞去皇家海运使一职,退出海运司。”

    杨慎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相信道:“不.....这怎么可能?苏立言怎么会这样做?他辛辛苦苦搭建的海运司.....更何况陛下派人插手海运司事务,不是理所应当么?”

    看到杨慎的反应,杨廷和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为什么不可以呢?老张家捧着苏立言在前边冲锋陷阵,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该收回的利益还没有收回呢,怎么会容许其他人染指海运司?至少,这两年海运司是苏立言的一言堂,英国公府都是开海最大的获益者。你难道没发现么?皇家舰队带来如此大的利益,海运司日趋稳定,可是陛下没有派一名亲信去海运司。船舶司还有督事太监呢,可利益如此庞大的海运司却是苏立言一个人说了算,你不觉得奇怪么?”

    “现在,你明白了么?这就是老国公张懋和陛下达成的协议,英国公府义无反顾的支持陛下,而陛下也要满足英国公府想要的利益。只有各取所需,这个联盟才会如此稳固!”

    杨廷和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开海,牵涉到巨大的利益,你知道,内阁六部的人同样知道,你以为六部就不想插手么?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刘健有一个旁系亲戚,乃是荆楚富商,他曾经想以三万两白银入股海运司,却被海运司严词拒绝了。”

    接下来,杨廷和没有多言,有些道理需要儿子自己去悟。今天想不明白,那就继续想,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属于六部的人,想参与海运司就没法参与,根本原因是因为海运司是陛下与武勋朝堂夺权的利器。如果让六部参与到海运司利益分配中来,那武勋不就跟六部成为利益共同体了?如此一来,陛下会怎么想?又会如何对待海运司?

    还是那句话,开海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来主持开海。内阁六部又不是傻子,看到开海带来的巨大利益后,就算再死脑筋,难道还会傻到阻止开海?可惜,现在已经不是简单地开海这么简单了。这是一场围绕着开海展开的权力争斗,要么内阁六部把海运司碾死,然后再以自己的方式去开海,要么海运司代表的新生力量取得胜利,在朝堂上与百官集团分庭抗礼。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慎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孩儿.....有些懂了.....”

    “哎.....既然如此.....用修,你明天收拾收拾,去找苏立言吧!以后.....没什么事儿......就不要回家了.......”

    听着杨廷和淡淡的话,杨慎满是骇然,他猛地站起身,不解道:“父亲,你这是何意?”

    “痴儿.....你还不明白为父的苦心么?为父老了,脚底下的路都踩实了,想挪都挪不动,但是你不同,你是可以去海运司的!将来,无论朝堂局势如何变化,我杨家都不会衰败....”

    杨廷和用心良苦,可这一切对杨慎来说,太过突然,也太过残忍了。东汉末年,南阳诸葛家三兄弟奔走三方势力,难道现在杨家也要效仿诸葛家么?

    ......

    天津卫都督府临时行营,苏瞻趴在桌子上,面前放着两个褐色小瓷瓶。周围还站着几个人,张紫涵、岑丽露、风自怜、陆丹雪,一个没缺。当然,风自怜一身蓝色罩甲,锦衣卫普通校尉打扮,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她是个女的。

    关好房门,风自怜细声道:“这两瓶药我找堂里的人问过了,经过仔细测验,一瓶是真正的钾毒,另一瓶是假的钾毒。那瓶假的钾毒,服下后,能让人进入假死的状态,表面上看就跟中了真的钾毒一模一样。”

    两瓶钾毒,一瓶是真的,一瓶是假的。

    真的是太神奇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苏瞻摸着下巴,仔细思索起来。

    真假钾毒,登州席崇穗,中的是真毒还是假毒?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塘沽所的图兰吃的一定是假的钾毒,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

第636章 父子闹崩

    第636章父子闹崩

    有一个问题,苏瞻一直都想不通,明明已经感觉到抓到要点了,偏偏就是戳不破这层窗户纸。捏着下巴想了想,转头对张紫涵说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不太明白,如果图兰因为某些原因,需要避开,抽身事外,那又何必带着兵马去塘沽所呢?他随便找个地方假死脱身,不是更方便?跑到塘沽所装鬼吓人,不是给自己惹麻烦么?”

    经苏瞻说起,张紫涵等人也不禁沉思起来,“好像是有些不合逻辑,或许,他出于某些目的,必须在塘沽所假死呢?不对....不对....”

    张紫涵突然觉得有些不合常理,仔细想了想,补充道:“在塘沽所装神弄鬼,太过敏感了,风险性太大。难道.....图兰也是没有办法....被逼无奈之下,临时在塘沽所假死脱身?”

    一直默不作声的陆丹雪,轻声补充道:“或许,图兰身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从他奉命去塘沽所来看,并没有什么异常,到了塘沽所之后,这才发生假死脱身的事情,或许,他在躲什么人....”

    “躲人?”苏瞻眼前一亮,突然有了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对啊,可他在躲什么人?涵涵,你能不能查一下,看看这次随御驾来的人,有没有临时决定来天津卫,又跟图兰相熟的。”

    “没问题”张紫涵打个招呼,萦袖便出门办这件事儿了。半个时辰不到,萦袖便面带喜色的回来了,“公子,大小姐,查到了,还真有跟图兰相熟的。这个人就是安战硕安将军,他们都是滕州人,自小跟图兰很熟,安将军之前奉命去边关送信的,后来老公爷临时改了主意,安将军才随着御驾来到天津卫。”

    苏瞻和张紫涵同时一愣,没想到图兰还真有个老熟人,而老熟人还是安战硕。看到门外有人影,张紫涵笑道:“安将军,赶紧进来吧!”

    安战硕推门走进来,向苏瞻和张紫涵行了一礼,“大小姐,刚刚萦袖姑娘打听图兰的事情,末将便跟着过来了。图兰不是在塘沽所假死脱身了么?”

    “找你就是了解这件事的,安将军,老祖宗临时改主意,让你随着大队人马来天津卫,这件事情天津这边知道么?”苏瞻开口询问,安战硕稍作寻思,便答道,“安某跟图兰乃是同乡至交好友,图兰恰好又在天津当职,安某便提前知会了一声,约好见了面好好叙叙旧。可到了天津后,才知道图兰出了事情,这事儿太奇怪了,以图兰的性格,断不会做这种事儿啊.....”

    “嗯?”苏瞻一脸疑惑,难不成图兰假死脱身,真的是在躲安战硕?可是图兰跟安战硕不是至交好友么,图兰躲安战硕干嘛,脑袋被门板夹了?不对,这里边肯定有问题,“安将军,你对图兰了解多少?可否跟我们说说图兰的详细情况?”

    安战硕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细细说起图兰的事情。图兰跟安战硕都是胶东滕州玉下镇的人,小时候二人还同在一名棍棒师傅身边学武,所以,二人交情甚好。后来长大后,安战硕被父亲接到了京城,跟随老公爷在北地历练,而图兰也参加了武举。不过二人相距甚远,见面的时候屈指可数。

    图兰并非独子,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名叫图恒。跟图兰不同,图恒好勇斗狠,名声很差,后来伤了人命,便离开了玉下镇,至于图恒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图兰和图恒的关系并不好,打小图恒似乎就瞧不起这个双胞胎弟弟,仔细说起来,安战硕和图兰倒是一对亲兄弟。

    图恒后来怎么样,安战硕知之甚少,他也很少关心图恒的事情,一年前,图兰的书信中曾经提到过图恒,说是有了图恒的消息,当时安战硕并没有放在心上。

    听完安战硕的叙述,苏瞻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图恒、图兰,或许这就是塘沽所假死事件的根源吧,回忆了一下,小声问道:“安将军,图兰身上有什么特征,你可还记得?如果图兰和图恒站在你身前,你能分辨的出来?”

    安战硕眉头一挑,爽朗道:“那是自然,他们虽然是双胞胎兄弟,但很好分辨的。图恒小时候拿着镰刀杀鹅,不小心割破了胳膊,所以胳膊上留下了很深的伤痕。图兰虽然身上有许多棍棒上,但是左胳膊位置没有割伤的。另外,二人性格....说话语气还有眼神都.....”

    不等安战硕说完,苏瞻已经猛地站起身来,他一脸欣喜地看着萦袖,“丫头,还记得当时查看尸体的时候,那个图兰有什么特征么?”

    萦袖回忆起验尸的情况,随后露出了惊喜的神情,“记得,记得,当初查看图兰的尸体,他的左胳膊上有一个清晰的伤痕,反倒是其他位置完好的狠,难道说.....塘沽所假死的图兰不是图兰,他真正的身份是图恒.....可真正的图兰去了哪儿?”

    没人发现,安战硕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可怕,浑身散发着一股寒气。到了天津,听闻塘沽所的事情后,安战硕就陷入了疑惑之中,他想不明白,图兰好好地干嘛要唱一出假死脱身的戏。如果说图兰惹上了什么人,陷入了什么麻烦中,也情有可原。安战硕想尽办法去打听,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却什么都没发现。

    但是现在,图兰不是图兰,而是图恒,所有的事情都解释的通了。缓缓站起身,安战硕握紧双拳,青筋暴涨,“图兰....图兰....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苏瞻为之一愣,不可置信道:“怎么会呢?图恒和图兰不是亲兄弟么,就算他们兄弟不睦,也不会害了图兰性命啊!”按照苏瞻的猜测,图兰八成是被囚禁起来了。

    安战硕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苏老弟,你这么想,是因为你不了解图恒。此人天性凉薄,冷酷无情。跟你说件事请吧,图兰十一岁的时候,因为动了图恒的东西,被图恒摁在炭盆上烤,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图兰那张脸就被烤烂了。还有,十岁那年,两个人起了争执,图恒把图兰推到了沟子里,导致图兰摔断了腿,图恒却笑着一走了之,没有管图兰,也没有叫郎中,还是我跟家中仆人背着图兰去的医馆。”

    苏瞻和张紫涵等人全都陷入了呆滞之中,安战硕所说的事情太过震撼了。双胞胎亲兄弟,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怎么会差到这种地步呢?人要冷酷到什么程度,才会不把双胞胎亲弟弟的命当回事儿呢?图恒这个人真的太可怕了,如果真如安战硕所言,图兰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现在有一个问题摆在了眼前,图恒冒充图兰,带兵进驻塘沽所的目的是什么?很显然,图恒没安好心,从钾毒这条线索,基本可以判断出图恒应该是无生老母教的人。由于安战硕的原因,图恒不得不假死脱身,那么无生老母教早就制定好的计划该怎么办?

    无生老母教想干什么,苏瞻大致能猜到一些。塘沽所看上去不显山不漏水,位置却非常重要,从北面出入天津卫,塘沽所是必经之地,无生老母教很可能是冲着御驾来的。图恒无奈退出,无生老母教的计划应该不会改变的,可目前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张紫涵手指划着桌面,眉头深锁,“塘沽所肯定藏着其他隐患,必须好好查查才行。只是,我们也派人盯着塘沽所的,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真是太奇怪了!”

    “没什么可奇怪的,如果没什么异常,那只能说明一点,逆党的计划依旧照常进行,并没有遭到破坏。逆党做这种事情,往往都是斟酌再三,谨慎小心的。他们不可能只有一套方案,图恒这颗棋子走不下去,就一定还有其他的棋子,如果塘沽所那边没有异常事情,那就证明这可备用的棋子已经成功了。”

    听着苏瞻的话,屋中的人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明明知道塘沽所有隐患,去不知道问题在哪里,这种感觉才是最可怕的吧。

    次日,天津城东的一条巷子里,站满了人,百姓全都踮着脚往里看,一副瞧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巷子深处传来一阵阵怒骂声,显然是老子在教训儿子。古老的宅门前,一名紫衣老者手持木棒,大声咆哮着:“逆子.....你这个逆子.....这些年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皇家舰队巧取豪夺,哪称得上仁义之师,哪里配得上我大明朝的荣誉.....你居然还说海运司是大明之未来,国家之希望?老夫打断你的腿.....”

    宅门外,身着长袍的英俊青年梗着脖子往后退了退,“父亲,孩儿没有说错.....但凡能为大明谋福祉,让百姓过得更好,些许名声又有何不能放弃的?”

    “逆子.....你滚.....滚.....从此老夫与你断绝父子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赶紧滚,老夫再也不想看到你......”老者提着木棒,气呼呼的进了院门,其黑色的木门随即重重的关上,也将青年关在了外边。

    院门关上了,杨廷和背靠着门栓,两行浊泪从脸庞滑落。做出这个决定,绝非他的本意,可是他不得不这样做。以前,限制儿子杨慎跟苏瞻交好,那是因为内阁六部依旧有优势,杨廷和自认为可以斗垮海运司,亦或者说将海运握在内阁六部手中。可是,天津卫发生的事情,民意已经倒向了海运司,从大局势上看,这场权力争斗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杨廷和已经没有了必胜的信心,甚至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担忧。

    如果这场争斗中败下阵来,杨家会怎样?所以到了做抉择的时候了,自己这出戏码并不高明,很多人都能看透,但这样做是目前最好的方法。杨家脚踏两条船,会被人鄙夷,也不会成为权力斗争最大的胜利者,至少能保证杨家不会倒下去。

    门外,杨慎同样是泪流满面,虽然昨晚上父子聊了许多,可真正走到这一步的时候,杨慎还是有些茫然和不舍,父亲是不是太过心狠了?

    “父亲.....你老多保重,孩儿走了.....”杨慎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失魂落魄的朝巷子口走去,一路走过去,看热闹的百姓自动的让出一条缝隙来。看到这场好戏后,不少人心生叹息,才子杨用修居然被老爹杨大学士赶出了家门,二人还断绝了父子关系。

    杨家父子的事情不胫而走,如同一场狂风迅速传遍了整个天津卫,同样也传到了朝堂众人耳朵里。听到这个消息后,刘健便有些慌神,手里的茶杯也掉在了地上。

    杨廷和啊杨廷和,到底是高人一筹啊。如此一来,杨家成不了最大的赢家,却永远不会成为失败者。杨慎这个年轻人很有能力,见解不凡,以他的能耐,不出几年,就能在海运司占据一席之地,所以,最后无论哪方赢,杨家都有一部分话语权。

    海运司多一个杨慎不多,少一个杨慎不少,但重要的是杨廷和这个举动释放出一个信息,那就是杨廷和没信心了。这让内阁六部其他人怎么想?杨廷和都没信心了,这场权力争斗还有多少胜算?

    清净的茶楼里,苏瞻和杨慎相对而坐,苏瞻清楚地看到了杨慎心中的苦涩,同样,杨慎也看到了苏瞻脸上的苦笑。

    “立言兄,你是不是早就想到家父会让我来投奔你了?”杨慎问完话,苏瞻就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那日陛下一番演讲,海运司万民拥戴,地位稳固后,我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只是没想到杨大人这般果决。我寻思着,无论如何也要回京之后呢.....”

    “果决?”听到这两个字,杨慎感觉到一股深深的讽刺味道。父亲是真的很果决,可是考虑过他杨慎的感觉么?

    他杨慎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欲,哪怕做个普通的富家翁也很满足的,可是父亲非要用杨家未来的命运为由,唱一出父子闹崩的戏码。

第637章 双胞胎之死

    第637章双胞胎之死

    杨慎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出来,就再也回不了头了,父亲也不会允许他回头。权力的争斗会越来越激烈,最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收场,谁也不知道,也许有一天,他杨慎会和自己的父亲对峙朝堂,到时候又该如何面对这种局面呢?

    “用修,既然来了,就不要多想了。有些事情就是如此无奈,有太多的原因推着我们去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开海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当然,以皇家舰队如今的所做作为,必然要背负一些骂名,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纵横大海,放眼世界,最终能带来什么,我们是不可能看到的,但未来的人会看到的,他们会想起我们今日为之付出的努力。”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唯有强大先进的文明才会立于不败之地,落后必然要被欺凌。想想后世,民族百年屈辱,真正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彻底的闭关锁国,与整个世界失去了联系。当西方世界在殖民主义的推动下,开始工业革命,科技发展的时候,我们还处在刀耕火种的年代里。

    苏瞻不希望这种局面再次发生,如果时代要变革,那就从这片古老的大地开始,如果科技要飞跃,那就让这群朴质的人们推动吧。踏足大海,掠夺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不再蒙蔽双眼,抢夺那些真正走在时代前沿的思想与技术,让自己永远领先世界,成为独一无二的霸主。

    杨慎没有想过如此深奥的东西,他能感触到的是皇家舰队带来的切实利益,黄金、物资,这些东西才是最直观的,“立言兄,如果现在需要你撒手海运司,你愿意撒手么?”

    良久之后,杨慎突然抛给苏瞻一个大大的难题。苏瞻为之一愣,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这一瞬间,苏瞻真的有一点束手无措的感觉,自己该如何回答呢?之所以为难,是因为不知道杨慎值不值得信任,同样,杨慎是一个聪明人,他听得出真话还是假话。

    品着香茗,感受着窗口微风,苏瞻陷入了沉思之中,“现在嘛?不会的,辛辛苦苦打造出一件宝贝来,轻易舍弃,根本做不到的。不仅是现在,哪怕将来,苏某也不会真的离开海运司的。”

    站起身,来到窗边,看着外边美丽的风景,幽幽道:“用修,你觉得心里想做一些事情重要么?或许.....很重要吧,可在苏某看来,最重要并不是这个,而是有没有做事的能力。如果苏某人不是皇家海运使,不是锦衣卫千户,身后没有英国公府,你觉得我能搭建起海运司么?”

    “答案是否定的,哪怕我有通天之能,我再知道开海有好处,依旧会一事无成,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权力,是一把双刃剑,有的人沉迷于权力的游戏,迷失了自己,有的人利用权力做了许多有意义的事情。无论心中如何想,前提,是一定要有权....苏某也没什么可避讳的,私心人人都有,我也有。就拿你杨用修来说,你来到海运司,不也是有自己的私心么?”

    杨慎站在苏瞻身旁,静静地思考着苏瞻说的话。苏立言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他表达了自己心中所想,但有巧妙地没有留下把柄。话里话外,都能感受到苏立言的野心和私心,自从建立海运司开始,苏立言就没想过离开海运司,哪怕不再担任皇家海运使,他依旧会用别的方式发挥影响力。杨慎从来不怀疑这一点,因为面前这个人是苏立言,他总有办法才能做到这一点的。

    而他杨慎呢?同样有着私心,入海运司,为杨家未来打基础,这同样也是一种私心。父亲说得对啊,权力争斗也是利益的结合,只是每个人心中的**不同罢了,有的人想要权,有的人想要钱,有的人想要美女,有的人只想吃喝玩乐,有的人.....

    在苏立言面前,他杨慎真的是太稚嫩了。跟在苏立言身边,能学到很多东西吧。苏立言是个有私心的人,但是他在捞权利的时候,也在尽力为百姓谋福祉,这一点要比内阁六部那些人强太多了。杨慎不想贬责自己的父亲,但事实上,父亲这些年沉迷于朝堂之争,真的没有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杨家父子闹崩,杨慎入海运司,成了朝堂热议的事情。许多人都能看透这步棋,却没人会说出来,同样,也不是谁都可以用这一招的。杨慎本身就跟苏立言私交不错,所以杨廷和才能用这一招,其他人就算用,也没什么用。苏公子是聪明人,他可不会把什么阿猫阿狗都弄到海运司来。

    杨家风波告一段落,但是塘沽所的事情还在困扰着苏瞻。针对塘沽所,张紫涵派人秘密进行了调查,没有放过任何细节。苏瞻没闲着,太子朱厚照也没有闲着,自从来到天津卫之后,朱厚照总会找机会带着八虎去逛街,美其名曰体察民情。

    朱太子是什么尿性,苏瞻再清楚不过了,为了保证朱厚照不出事儿,不得不派聂翔暗中盯着。朱太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体察民情是假的,体验生活才是真的。这几天,朱太子就干了好几件奇葩事。他冒充穷苦人家的孩子去包子铺蒸了一天包子,还跟着戏班子学了一曲。总之,只要朱太子有兴趣,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幸亏最近朝堂官员们一直忙着逆党以及海运司的事情,没心思理这些小事,否则就朱太子这番举动,早被谏言烦死了。

    今日没事儿,朱厚照又领着八虎溜了出来。朱厚照不让人省心,八虎更不让人省心,为了迎合讨好朱厚照,八虎想尽办法琢磨点新鲜事儿。逆党被剿灭,再加上赈灾银的事情,天津城可是热闹得很,许多附近的戏班子也跑来凑热闹,想要趁机赚上一笔。

    徐家班便是其中一员,徐家班算得上河北有名的戏班子了,不仅有唱戏的,还有玩杂耍的,每到一个地方,看他们表演的人都不少。连续三天,徐家班戏台几乎天天爆满,热闹得很。

    朱厚照一身锦衣华服,背着手摇头晃脑的样子,婉然一个富家子弟二世祖。刘瑾带着红色高帽,双手拢在袖子里,微微弯着腰,“三当家,今天小的又替你琢磨点新鲜事儿,徐家班那可有好东西呢。那有一对双胞胎,长得若出水芙蓉,勾魂的很,连小的看了都有些心动嘞。”

    “咦,连你都心动了?”朱厚照顿时来了兴趣,事实上朱太子一直都是一个很烧包的人,尤其是对男女之事有着很浓厚的兴趣,“嗯,带路吧,不过你就算心动,也没什么用啊!”

    “.....”刘瑾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地上,太子啊太子,咱家替你操心操碎了,你就别这样打击咱家了吧?刘瑾苦涩的笑了笑,赶紧在前边带路。刘瑾在前,张永和谷大用则跟在后边,拉开一点距离后,谷大用皱着眉头小声道,“老刘想干嘛?”

    “还能干吗?不就那点事情,只是,时机有点不对啊,在外边这般乱来,会不会出事儿啊?苏大人可是再三交代,让咱们看好太子殿下的!”张永也是很担忧,殿下要玩女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跑到外边玩一对双胞胎女子,安全性没保障啊。而且,那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儿,也不太清楚。

    谷大用暗自点了点头,“一会盯紧点吧,实在不行把殿下劝走,这老刘为了讨好殿下,真是什么招都用啊。”

    没多久,刘瑾一行人就来到了徐家班,他们并没有从正门进,而是直接来到了后门,守着后门的杂役一看是刘瑾,当即把人放了进来。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刘瑾早有准备。进了院,听到前边传来阵阵欢呼声,刘瑾笑道:“殿下,两位姑娘就在后院厢房等着呢,先见见她们?还是先去前边看戏?”

    “先去看看那俩丫头吧!”朱厚照玩女人的心倒不是太深,他只是觉得很有趣,尤其还是一对玩杂耍的双胞胎。刘瑾心领神会,对手下使个眼色,身后两名东厂番子便将杂役请到了外边。刘瑾走在最前方,径直上了二楼,来到走廊中,指了指其中一扇房门,刘瑾眨眨眼笑道,“殿下,小的们在外边候着!”

    “嗯!”朱厚照整整衣服,朝着那扇房门走了过去。知道刘瑾早就安排好了,所以朱厚照也没有多想,甚至连敲门都懒得敲,随手推开房门,大踏步走了进去。

    八虎在外边老老实实的等着,刘瑾脸上堆笑,心里美滋滋的。谷大用和张永踮着脚往里张望,不知为何,谷大用总有种不安的感觉。过了一会儿,房间里也没什么动静,房门也没关上,张永顿时觉得不对劲儿了,“不对啊,殿下怎么没关门?”

    刘瑾也发现不太对劲,八虎赶紧走了过去,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朱厚照居然神情慌张地跑了出来。站在门口,朱厚照面色阴沉,双手还占满了血,就连袍子上也沾上了不少血渍,“她们.....她们死了.....”

    刚说完话,院子里传来了动静,徐家班班主带着几个人跑上二楼。徐班主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朱厚照,尤其是看到那殷红的献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推开八虎的阻拦,他疯了般跑了进去,片刻之后,里边响起了徐班主痛彻心扉的哭声,“我的闺女.....可怜的闺女啊......你们死的好惨啊.....”

    门口处,朱厚照的脸色僵硬无比,他的双眼锁着刘瑾,露出不满之色。刘瑾,你干的好事儿啊,这对双胞胎居然是良家女子,如果早知道这样,朱厚照打死也不会跟着刘瑾来的。

    徐班主的哭声惊动了整个徐家班,八虎想护着朱厚照赶紧离开。八虎也不是傻子,徐家班加上前边看戏的百姓,如此多的人,如果这些人知道面前这位杀人嫌犯就是当朝太子,那太子殿下的名声就彻底毁掉了。以太子之尊,欺辱良家女子,还导致一对妙龄双胞胎殒命,这要传出去,殿下的名声还不得臭大街?

    朱厚照自然也想走,他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没可能自己刚来,两个女子恰巧被杀。可惜,八虎等人想走,哪里走得了,徐家班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再说了,他们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太子朱厚照。一群壮汉连同杂役手持棍棒堵住了楼梯,没多久,徐班主红着眼睛冲了出来,他一把揪住了朱厚照的衣襟,“你个畜生.....你哪也走不了,还我女儿命来......”

    这一刻,朱厚照真的有些慌了,“徐班主......你女儿不是本太.....不是本公子害的.....你不能诬赖好人啊.......”

    “事到如今,你还敢撒谎,徒儿们,把他们绑了,送到官府去,让衙门还我们公道!”徐班主怒声之下,徐家班的人义愤填膺的冲了上来,顷刻间与八虎等人扭打在一起。后院动静闹得如此大,前边等着看戏的百姓忍不住好奇,来后边瞅瞅,一看之下,那还了得,看热闹的以及愤怒之下帮忙的人将整个后院塞满了。

    “真是无良的二世祖,是不是看人家是戏班女子,就以为有点臭钱就可以祸害人家?乡亲们,抓住他,送到衙门里去......”一人起哄,百人响应。这下子朱厚照等人更走不了了,八虎手底下几个东厂番子倒是能打,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冲突之下,就连朱厚照也被扯得披头乱发,锦服上红一块黑一块。

    突然,人群中一声惊叫,“这.....这不是太子殿下么.....他怎么会......”

    听到这声惊叫,朱厚照那张脸立马就黑了,眼中满是绝望的神情。完了,彻底完犊子了,这下身份被人识破,想低调处理都没法低调了。

    戏班外,聂翔听到里边动静越闹越大,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后,赶紧带着二十多名锦衣卫冲了进来。此时聂翔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掏出锦衣卫腰牌,暂时压下民愤,“诸位,事情还没查清楚,还请息怒,如果谁再敢攻击太子殿下,别怪聂某人不客气了。来人,多调些兄弟过来,谁敢对殿下动手,格杀勿论。”

    聂翔以雷霆手段震慑住了周围愤怒的人,刘瑾抹了下嘴角的血,扶着朱厚照下了楼梯,“殿下,咱们快走.....”

第638章 太子杀人事件

    第638章太子杀人事件

    看到这幅情形,徐班主声泪俱下,整个人瘫在了地上,“不准走.....呜呜......你们不准走......就算你是太子又怎么样......我那女儿的命就不是命嘛.......”

    徐班主披头散发的样子,无比可怜,他的话就像一把重锤捶在了众人心口上。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么?太子殿下杀了人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么?

    刘瑾没有理会徐班主和百姓的呼声,扶着朱厚照往外走,可走了没几步,聂翔横过身,拦在了前方。刘瑾顿时大怒,“聂翔,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拦着太子殿下的路。”

    聂翔狠狠地瞪了刘瑾一眼,自己身份低微是不假,可老子是锦衣卫的人,是苏长官的人,就算挨骂也轮不到你刘瑾来骂。聂翔真不怕刘瑾,拱拱手,小声道:“殿下,可否借一部说话?”

    朱厚照刚刚只是慌了神而已,这会儿也有点镇定下来,他呼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来到楼梯拐角处,聂翔恭敬道:“殿下,这件事很可能是一场阴谋,如果强行离开,或许就中了别人的计了。所以,末将以为殿下不应该逃避,既然事情不是殿下做的,那就不用怕。”

    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诡异,朱厚照又何尝不明白?听聂翔一番话,他瞬间回过味来了。人不是我杀的,我干嘛要躲,这个时候越躲越坐实了自己杀人的嫌隙。

    一旦离开,那么将来事情结果无论如何,舆论都会不利于他朱厚照的。查出是朱厚照杀的人,那该怎么处置?如果不是,百姓们肯定会说朝廷有心袒护,冤枉好人,草菅人命。想通关节后,朱厚照长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镇定下来。不管事情有多棘手,都有办法解决的,这一刻,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结拜大哥苏瞻。

    “聂翔,你速速派人去通知苏老大,把这里的事情详细说一遍。孤,今日就安心待在徐家班,倒要看看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听到朱厚照的话,聂翔也松了一口气。聂翔并没有离开,而是将自己的亲信喊了过来,嘱咐两句,那名亲信急匆匆的离开了徐家班。

    “诸位,本太子没有杀人,也不怕查,孤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是怕官府袒护,是怕得不到真正的真相,对嘛?那么,孤就老老实实待在徐家班,案子一天没破,孤就一刻不会离开。如果,人真是孤杀的,你们尽可以讨回公道!”

    朱厚照站在台阶之上,神情坚定,目露狠色。徐家班内的人全都愣了下神,议论声也轻了许多,难道人真不是太子殿下杀的?不管怎么说,朱厚照这样做,算是暂时安抚了愤怒的人群。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不到一个时辰,发生在徐家班的事情不胫而走,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席卷整个天津卫。其震撼程度,比杨家父子闹崩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朝太子奸污女子不成,一怒之下杀死了双胞胎姐妹,这件事无异于一场大地震。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太子殿下干不出这种事儿,因为他没必要这么做。太子之尊,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有的人说太子举动孟浪,行为不端,品性更是不堪的很,这样的太子如果成了大明朝的皇帝,对百姓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最近,苏瞻的日子可不怎么轻松,不仅要查塘沽所的事情,还得想好海运司下一步的重点。皇家舰队控制九州岛,可以说第一步棋走的非常漂亮,但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舰队面临两个选择,要么以九州岛为跳板,辐射吕宋,继续向东寻找新的资源地,要么驻扎在九州岛,然后某图整个日本。

    如今海运司内部,更倾向于后者。日本,是看得见的,也完全可以掌控得了的。可苏瞻却觉得应该以九州为跳板,尽可能的向东辐射整个大海,澳洲、美洲大陆,那才是真正的新大陆,那里才是真正的财富。大航海时代已经来临,越早抵达美洲大陆,就会分到更多的蛋糕。

    苏瞻知道该如何选择,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大海是未知的,没人知道美洲大陆,更没人知道澳洲大陆,苏瞻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知道的一切呢?至少,日本是看得见的实实在在的利益,所以,怎样说服海运司众人,成了首先要面临的难题。

    海运司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苏瞻的一言堂,可是苏瞻不想这样做,一味地强行要求,未必是好事,最好还是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利益。只有利益捆绑的整体,才是相对稳固的团体。

    陆丹雪披着一件淡红色纱衫,半透明的衣料衬托着丰满婀娜的娇躯,更显出一丝与众不同的魅惑力。素手放在苏瞻肩头,身子有意的往前靠了靠,顿时芳香扑鼻,让人微微失神,“公子,不就是舰队未来前进方向问题嘛?有这么难?”

    “咦,你知道本公子心里怎么想的?咳咳.....天天热了,你别离本公子这么近,容易捂出痱子来”低头间,看到一条白皙诱人的沟壑,搞得小腹直冒火。陆丹雪这个狐狸精,这魅惑人的本事跟风姐姐相比也不遑多让啊。苏公子真担心,要是不拉开点距离,自己会不会忍不住把这女人就地正法了。

    陆丹雪往后挪了挪,醉人的桃花眼扑闪扑闪的,心中颇有些不满,哼,有贼心没贼胆的臭男人,就这么怕张紫涵?乖乖的坐到旁边,小声道:“这有什么难猜的?眼下大部分人倾向于吃下日本,可是你却一直愁眉苦脸的,显然是跟大家的想法不一样呗。”

    “呵.....你猜出这一点确实不难,可本公子问的是,你有办法?”苏瞻神情严肃的看着陆丹雪,他有一种感觉,陆丹雪一定有办法的。这个狐媚子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花魁,她还是江南沿海最强大的海盗头目宋天王,她纵横大海,必然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这两年不少弗朗机人乘船而来,带来了许多好东西,尤其有一种叫做黄疙瘩的东西,吃起来非常不错,而且适应力强产量高!佛郎机人说这东西是吕宋那边的稀罕物,不过我可不信。曾经有一艘佛郎机船被我的人拿下,我逼问过几名佛郎机人,从他们口中,方才知道他们来自一个很遥远的新大陆,那里还处在莽荒时代,有着广袤富饶的土地,那里简直是一块无主之地,冒险者的天堂。佛郎机人弄来一船的东西,居然没花一点钱,全都是抢来的.....”

    “当时从佛郎机人身上搜到了一副海图,我曾经想派人向东越过吕宋,沿着佛郎机人画的海图去寻找那块神奇的大陆.....可惜,还没来得及派人出去,就发生了战事!哦,对了,我记得那几个佛郎机人死之前好像说那个地方叫....叫西印第安....”

    “西印第安?”苏瞻不由自主的眼前一亮,那不就是西印度么,也就是泛指的美洲大陆。西班牙与葡萄牙航海冒险家们,之所以选择冒险出海,开辟海路,就是冲着神秘富饶的大明朝而来,他们抵达美洲大陆后,还以为到了印度,后来才发现不对,所以美洲才被称为西印度。

    苏瞻先是兴奋,接下来就是郁闷了,而且是极度的郁闷,那些佛郎机人可都是活向导啊,怎么就把人给杀了呢?看来陆丹雪这个女人是真不知道美洲大陆有多金贵啊,“陆丹雪....陆大家.....宋天王.....你可知道那西印度是什么地方?”

    “应该跟吕宋差不多吧,那些佛郎机人都没见过什么世面,估计找到块地方,就当成天堂了.....”陆丹雪侃侃而谈,一脸傲娇。作为曾经的宋天王,她有骄傲的资本。

    看到陆丹雪这副样子,苏公子那叫一个气,“你才没见过世面呢.....你懂个啥?你啥都不懂.....当真是胸大无脑,耽误大事......”

    “嗯?”陆丹雪脸上的媚意消失不见,瞬间一寒,从小到大,她陆丹雪还没被人这样骂过。于是,她怒目而起,异常不满的拍了拍桌子,“你说谁呢?苏立言,你别以为我现在靠着你,就得任你打骂....”

    “你还不服了?你知道西印度是什么地方么?那地方比咱们整个大明朝都大,该怎么说呢,四五个大明朝这么大,你能想象得到么?那片大陆最北边终年积雪,没有夏天,南边热风习习,只有春夏,就像我们的广南之南.....”

    四五个大明朝这么大?陆丹雪惊得张开小嘴,满脸不可思议。如果真这么大,那她承认自己无知了,刚想说些什么,猛然回过味儿来,桃花眼一眯,柔柔的哼道:“公子.....你刚刚不是还苦于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别人么,怎么现在知道的这么清楚了?”

    “咳咳.....这个,之前遇到了一队佛郎机商人,听他们说的.....不过这些人都回佛郎机了,想找也找不到,否则,我还......”

    陆丹雪翻个白眼,娇美无比的晃了晃手指。哼哼,你可别话说霸道了,信你就见鬼了。刚想凑过去,逗弄逗弄苏瞻,这时房门被人猛地推开。张紫涵提着马鞭急匆匆的走进来,神色不善的瞪了苏瞻一眼,“你还有心思在这里享受,外边出大事儿了!”

    “嗯?能出什么大事儿?逆党又闹事了?”

    “不是逆党,是你那位不靠谱的三弟”张紫涵喊了一声,那名聂翔的亲信赶紧进屋将事情详细的叙述了一遍。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苏瞻那颗心立刻沉了下来。

    朱太子啊朱太子,你可真不让人省心啊,有谷大用和张永盯着,后边还跟着一个聂翔,这样都没拦住你搞事情啊。朱厚照刚到徐家班,双胞胎姐妹就被杀,很明显是被人下套了。死一对双胞胎而已,能对朱厚照产生什么威胁?指望朱厚照杀人偿命?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越是如此,越让人害怕,第一步棋已经走出来了,那么暗处的人肯定还有别的动作。刚想出门,就听到外边响起一阵阵吵闹声,好像是有人在大街上游行,隐隐约约可以分辨出是关于朱厚照的。嘶,这是有人要借双胞胎姐妹的事情搞臭朱厚照啊。

    来到外边,便看到人群从眼前走过,长街上站满了愤怒的百姓,他们跟随者前边的人一点点往前走去,口中喊着各种各样的口号。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子行为不端,生性残忍.....还请陛下严惩......”

    “.....”

    苏瞻眉头紧皱,脸色阴沉的可怕。果然是冲着朱厚照来的,而且对方是早有准备,否则,怎么可能徐家班刚出事儿,百姓就会到街上示威施压?

    苏瞻自认为还算了解朱厚照,朱太子是奇葩了点,但要说他杀死一对无辜姐妹,这根本不可能。朱厚照是性格跳脱,但心地还是不错的,无冤无仇的,他杀那对姐妹做什么?要说朱厚照要强行玷污人家清白,就更不可能了。朱太子这人内心很烧包,对啥都感兴趣,他有兴趣的不是玩女人,而是那事情是怎么进行的。说句难听的,朱厚照虽然一向口花花,一副啥都懂的架势,可实际上这货连怎么跟女人上床都不知道。

    还有那个刘瑾,真是一肚子小心眼,却总是分不清轻重。朱佑樘身子骨眼看熬不住了,朱厚照登基在即,这个时候别惹事,安安稳稳的渡过就行了,非得没事找事。堂堂太子缺女人么?领着朱厚照去徐家班找良家女子,真是气死人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八虎和朱厚照要是稍微注意点,也不会给别人机会。

    用力呼口气,平复一下愤怒的心情,苏瞻对张紫涵说道:“涵涵,你去找一下老祖宗,让老祖宗速速去见陛下,恐怕朝堂上又要有一场风波了。如果有人提议将殿下带走保护起来,千万不能同意,如果这么做了,那真是黄泥巴烂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快去徐家班,尽早把案子破了!”张紫涵牵来一匹马,二人分开,各自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第639章 真凶竟然是你

    第639章真凶竟然是你

    徐家班,不仅里边人满为患,附近街道上也同样站满了人。人数之多,看得苏瞻头皮发麻,此事如果处理不好,以后会非常麻烦的。百姓一旦有了第一印象,再想扭转过来,就太难了。有句话说的很好,让一个好人变成坏人很容易,可要是想让一个坏人变成好人,就要困难百倍千倍。

    聂翔一直站在楼顶上张望,瞅见苏瞻到来后,赶紧让下边的人去开路,经过一番折腾,苏瞻才挤进来。朱厚照扶着二楼栏杆,不断地挥着手,“大哥,大哥,这里呢,你可算来了!”

    “......”苏公子顿时无语了,朱太子,眼前这情形,你难道就不带害怕的,为何我从你眼中看到了一丝兴奋?这特么也太.....

    苏瞻没急着去现场,而是将聂翔拽了过来,“现场没动过吧?徐家班的人有没有放出去?”

    “苏长官,你放心,一出事儿,属下就让兄弟们把徐家班围起来了,别说是人,连只猫都没跑出去!”跟了苏瞻这么久,一些基本的现场保护原则聂翔还是懂的。

    微微点点头,苏瞻瞥向旁边,一眼就看到了躲在朱厚照身后的刘瑾。刘瑾同样也在看苏瞻,感受到对方眼中复杂的神色后,刘瑾心里咯噔一下。轻轻弯下腰,刘瑾猛地跪在了地上,额头杵着朱厚照的脚面,“殿下,都是小的办事不利,才害你被人冤枉,小的太蠢,你责罚小的吧。”

    刘瑾突然跪地上号丧,把朱厚照吓了一大跳。看到刘瑾哭的如此伤心,朱厚照心中多有不忍,这次的事情虽然刘瑾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但刘瑾也是为了讨好他朱厚照。本来心中有许多不快的,看到刘瑾这幅样子,心里的火气也全消了,“好了,刘伴伴,你也是一心替本太子做事儿,这次虽然出了岔子,但也不能全怪你。希望你能吸取教训,以后别再这般马虎大意了。”

    “谢谢殿下,谢谢殿下.....殿下放心,小的以后一定尽心办事,再也不出这种岔子了”刘瑾嘴上说着,心里已经暗自发狠,等回去以后,一定要把那几个办事的东厂番子给做了,让他们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幸亏老刘我反应快,否则就吃大亏了。

    起身时,刘瑾站在朱厚照身后,嘴角冲着苏瞻撇了撇。苏瞻心里直叹气,正想着借这件事情给刘瑾上点眼药呢,没想到老刘同志还有点急智。不得不说刘瑾太了解朱厚照了,这步棋走的非常对。朱厚照看似无法无天,不循规蹈矩,但实际上内心里是个很重感情的人。朱厚照认为好的,他就一定会尽力护着,哪怕你贪赃枉法,他也不在意,你要是不入他的法眼,他真会对你不感冒。

    刘瑾这一招以退为进玩的漂亮啊,这么一来,苏瞻想找他麻烦都找不了了。苏瞻轻声叹口气,也没太在意,更没有理会刘瑾的挑衅。这个时候如果继续给刘瑾上眼药,那朱厚照就该不高兴了。朱厚照未必会驳他苏某人的面子,但终归会心里不痛快。所谓的结拜兄弟,不过是朱厚照年轻时的举动罢了,随着不断成熟,谁还会把结拜当回事儿呢?

    今日冒着风险找刘瑾的麻烦,日后朱厚照在回忆起这件事,又会怎么想呢?堂堂太子储君如何管理手下,还需要别人发表意见?要不怎么说伴君如伴虎呢?苏瞻可不希望因为那点蝇头小利,而毁了自己跟朱厚照之间的关系。

    顺着楼梯走上去,很快来到了双胞胎姐妹的房间,站在门口,还没走进去,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朱厚照跟在苏瞻后边,眉头皱的紧紧的,一边走一边说着之前的事情,“大哥,我之前进屋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怪味儿,进了里屋,看到那对姐妹躺在榻上,全是血,本来还想救她们的.....可是.....”

    “可是人已经死透了,对嘛?”苏瞻嘴角一抽,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是该夸朱太子救人心切呢,还是说他脑袋进水呢?

    床榻上躺着一对绿纱女子,她们有着精致稚嫩的脸蛋,同样的面貌,虽然已经死去,可依旧能看出她们生前是多么的活泼动人。这样的双胞胎姐妹,确实有着独特的吸引力,怪不得朱厚照这个烧包愿意来体验生活呢。姐妹二人都是胸口中刀,一刀毙命,可见对方杀人手法有多娴熟,而且为人一定非常狠。致命的凶器插在右边女孩的心口上,鲜血早已停止流动。从死状就可以排除掉朱厚照的嫌疑了,朱太子虽然好勇斗狠,可要他两刀杀两个人,那是太抬举他了。

    苏瞻觉得压力非常大,普天之下,敢给当朝太子挖坑的又有几个?逆党?苏瞻首先排除掉的就是逆党,逆党要是动手的话,那死的就不是这对姐妹,而是朱厚照了。

    让闲杂人等全都出去后,苏瞻让萦袖解开了姐妹二人的衣襟。苏瞻趴在床边仔细检查着伤口,这让朱厚照很不自在,“哎呀.....大哥,人都死啦,你还这样看人家.....是不是有点不好啊....”

    “嗯?”苏瞻回过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哟,现在知道做好人了,我的太子殿下,你之前烧包的时候怎么不说了?倒是想问问你,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你还真想要了这对姐妹花?”

    朱厚照闹了个大红脸,有些羞赧的苦笑道:“哪能啊,小弟是什么人,大哥你还不清楚?我不就是对稀罕事有兴趣嘛,就是想体验下跟双胞胎姐妹在一起是啥感觉,至于别的,没想过啊.....”

    这话要是别人听了,肯定不信,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跟一对妙龄双胞胎姐妹在一起,就图那种新奇的感觉?你特么体验生活呢?别人不信,苏瞻是信的,因为朱太子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永远都是那么的奇葩。

    检查完伤口,苏瞻捏着下巴思索起来。姐妹二人身上的伤口有点怪,一刀毙命是没错的,因为身上也没别的伤,只是伤口刺入的角度非常怪。自尸体左下方斜向上刺入,一般情况下短刃刺杀,为了发力,都会本能的反手握紧,然后自上向下刺入。

    自下向上刺入,要么凶手正手握刀,要么是其他原因。凶手身高不足?可能性非常小,如果是身高原因,那刺的就不是心口,应该是腹部或者其他位置了。姐妹二人身高也不算太高,要是身高不足,导致刺入方式有问题,那凶手只能是个侏儒了。

    想到这个可能,苏瞻就暗自摇了摇头,侏儒的可能性太小了。姐妹二人虽是女子,可如果对方是侏儒的话,二女其中一人被杀,另一人怎么也能反抗两下啊,可是房中几乎没什么打斗痕迹。基本可以判断,应该是熟人行凶,杀人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陷害朱厚照。

    二女没有受到半点侵犯,房中没有丢失财物,再加上时机拿捏得如此准确,除了故意陷害朱厚照,真的想不出其他可能来。视野从姐妹二人尸体上收回,细细观察着整个房间。陈设简单却又不失精致,屋中圆桌上放着半杯茶,茶杯把手朝左。

    苏瞻很奇怪,怎么只有一杯茶?对萦袖耳语几句,没一会儿,便有人将徐班主喊了进来。此时徐班主满脸泪痕,布满沧桑,仿佛随时都会晕倒。进屋后,徐班主冷哼一声,显然存着一肚子火气。苏瞻能理解徐班主心中所想,查案查案,查来查去还不是袒护当朝太子?所以,徐班主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徐班主,你这对女儿有左撇子么?”苏瞻轻声问道。徐班主想也未想,气呼呼的哼道:“没有,小玲小溪都不是左撇子.....”

    苏瞻嘴角翘起,挂着一丝笑意,这一刻,终于想明白为何尸体上的伤口有些怪异了。茶杯把手朝左,基本可以判断喝茶的人是左撇子,桌上只有一杯茶,应该是双胞胎姐妹替来人满上的茶水。凶手是左撇子,却要伪装成右手杀人,可是右手反手握刀根本用不上力,只能正手握刀,这就导致了刺入方式是从下到上的。

    来的一定是熟人,不是熟人,双胞胎姐妹不可能一点戒备都没有,还替来人满上一杯茶。普通杂役不太可能,普通杂役有资格进屋喝茶?

    从屋中离开没多久,苏瞻就下令徐班主将徐家班所有人员集合起来。苏瞻首先将范围锁定在了徐家班内部,徐家班男女老幼加起来一共三十二人,除去双胞胎姐妹,包括徐班主在内的三十人全都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三十人,苏瞻神色严肃道:“之前在前边登台表演的人可以站到一边去。”

    随着苏瞻这句话,有十四个人陆陆续续的站到了旁边。可依旧还剩下十六个人,捏着下巴想了想,补充道:“杂役、做饭的也站到那边去!”

    徐家班的人面面相觑,接着又有八个人站到了旁边去。如此一来,只剩下了八个人,看着剩下的人,苏瞻点了点其中几人,小声道:“你们几个小家伙也站到旁边去。”

    五个经常表演杂耍的小女孩乖乖地站到了旁边人群中,此时,苏瞻面前只剩下了三个人,其中包括了徐班主。三个人,徐班主可以直接排除,于是苏瞻让徐班主也站到了旁边去。剩下两个人,一个是青衫男子,一个是四十余岁的壮汉,苏瞻出声问道:“徐班主,这二人在徐家班是做什么的?”

    徐班主皱着眉头解释道:“这位是我们班最好的嗓子顾老板顾长梅,这位是戏班最有名的大力士韩彻!”

    苏瞻点点头,对二人问道:“二位,你们今天事发前一个时辰都在做什么?可有人证?”

    身着青衫的顾长梅拱拱手,彬彬有礼道:“今日顾某的戏放在最后压轴,所以顾某一直在后边准备着,因为顾某有个习惯,准备的时候需要安心,不喜欢打扰,所以没什么人证。不过,顾某一直都是这个习惯,苏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戏班的人。”

    徐班主等人全都点着头哦,算是证明了顾长梅所言非虚。苏瞻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看向旁边的大力士韩彻,韩城略有些不满的说道:“俺还能干啥,无非是在别院举石头呗,都在前边唱戏忙活着,后边没啥人,这怎么证明?俺可说好了,俺可不会杀那两位妹子。”

    苏瞻没有回答,打量二人一番,命令道:“你们两个现在把手伸出来。”

    二人倒是很听话,同时伸出手,并且手心朝上,苏瞻仔细观察着二人的手。韩彻双手布满老茧,显然是常年练习所致。捏着下巴想了想,指了指旁边,“韩彻,你也可以站到旁边去了。”

    韩彻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已经不重要了,之所以将他排除在外,是因为他是个大力士。双手布满老茧,可见此人双手都很有力,这种人杀人无论是惯用手还是不惯用的手,持刀反握,力气完全足够,没必要正手持刀。还有重要的一点,韩彻脏不拉几,一脸胡子,这种人进了两位妙龄女子的屋,还能坐下喝杯茶?

    场中只剩下顾长梅一人,看着他的手心,随后抬起头盯着顾长梅的脸,慢慢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不知为何,看到苏瞻近在咫尺的笑容,顾长梅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苏....苏大人.....有什么问题么?”

    “哈哈,不但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苏瞻伸手拍了拍顾长梅的肩头,冷笑道,“顾老板,看你左手中指的小疙瘩,你应该是左撇子吧?”

    “没错,顾某确实是左撇子.....这一点戏班子的人都知道.....”

    苏瞻突然脸色一寒,厉声喝道:“大胆顾长梅,你到底因何杀死徐家姐妹,还嫁祸给太子殿下?”

    苏瞻声若洪钟,离得又近,震得顾长梅直往后踉跄,站稳身形后,他才怒道:“苏大人,你不能为了替殿下脱罪,就胡乱冤枉人啊....顾某与徐家姐妹感情甚好,为何要杀她们.....你这是诬陷.....”

第640章 真相就在心中

    第640章真相就在心中

    徐班主等人也是大怒,“果然是没安好心.....什么查找真凶.....还不是想袒护真凶?”

    徐班主还想冲上来挠苏瞻,却被聂翔一下子按住了。苏瞻没有理会暴怒的人群,而是直视着顾长梅,“还真是巧舌如簧,冤枉你?诬陷你?呵呵,顾老板,你不是在后边准备上台的戏么,怎么还有时间修剪指甲?顾老板,你可别告诉大家,你不是刚刚剪的指甲,苏某人自认这点事儿还是不会看错的。”

    顾长梅几乎本能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有些慌神道:“就算是刚剪的指甲,这又如何?剪指甲也犯法?”

    “剪指甲不犯法,不过,你剪指甲恐怕不是因为指甲太长吧?那是因为你杀完人,才发现指甲缝里渗进了血,又清理不干净,所以只能剪指甲,这样里边的血渍也更容易清理一些。可是,你忽略了一点,沾染上的血,哪是短时间能清理干净的?我相信,你已经洗过好几遍手了,可你的指甲缝还有一点红色残留.....”

    “这......这是鼻血.....今日,顾某流过鼻血,用手捂的时候留下的.......”

    “还真是不死心啊.....鼻血?呵呵,顾长梅.....这大热天的,也不用再登台演戏了,你为何还要裹着戏服,不怕热嘛?你是不是可以脱下戏服了?”

    “我.....”顾长梅仿佛看到了魔鬼一般,一脸惊恐的往后退着。这时,徐班主等人也看出有点不对劲儿了,徐班主更是急道,“顾老板,你把戏服脱了又如何,让他们看看.....”

    顾长梅咬着牙关摇了摇头,可聂翔使个眼色,四名锦衣卫直接扑了上去,顷刻间就将他的戏服扒了下来。脱去戏服之后,所有人都呆住了,只见顾长梅的袍子上点缀着许多猩红的血点,看上去是如此的扎眼......

    此时不用过多的解释,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徐班主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他像疯了一样扑了过去,直接将顾长梅扑倒在地,一拳一拳的打了上去,“顾长梅,你这个畜生.....老夫真是瞎了眼睛,一直对你如此尊敬,你为何要杀小玲小溪,为什么啊.....你这头畜牲.....”

    徐班主想不通,徐家班的人更想不通,顾长梅干嘛要杀那对姐妹呢,没有理由啊。周围的百姓同样不明白,为何真正的杀人凶手会试一代名角顾长梅呢?

    锦衣卫将徐班主拉开,顾长梅也终于冲地上坐起来。他瘫坐在地上,满脸血污,颓废至极,眼中也没了光彩,他什么也没回答,似乎打死主意闭紧嘴。

    苏瞻叹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什么也不肯说,那本官替你说吧。你乃河北名角,又没娶妻,长相更是不俗,喜欢你的女人肯定不少吧?小玲小溪也是其中的爱慕者吧?当你来到她们的房间后,她们欣喜不已的替你斟了一杯茶,她们毫无防备,做梦也没想到你是去杀她们的。你怕暴露自己左撇子的事实,所以故意用右手杀人.....可笑可笑,正是因为你这些自作聪明的决定,让本官断定凶手是一名左撇子.....”

    顾长梅咧开嘴,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咳咳.....苏大人,你真的很厉害.....都说你洞彻幽冥,破案如神.....果然不假,你猜的没错,事实就是如此,只是.....我不想这样的.....可怜的小玲小溪.....”

    说到此处,顾长梅竟然流出了泪水,那是一种伤心悔恨的泪水。苏瞻能感受到顾长梅内心的痛苦,他蹲下身,让自己变得和善一些,“告诉本官,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没.....没人.....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是我....是我.....”顾长梅突然抬起头,他仰望着天空,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嘴角的鲜血越来越多,瞳孔渐渐发散,最终无力地躺在了地上。

    苏瞻大吃一惊,用力晃了晃顾长梅的身子,大声喊道:“顾长梅.....顾长梅.....你给本官醒来.....”

    萦袖赶紧跑过来,伸手探了探顾长梅的鼻息,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公子,顾长梅已经死了,估计他之前就服下了毒药,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是个死......”

    苏瞻慢慢站起身,没人发现,他的双拳握得紧紧的,眼中透出噬人的怒火。顾长梅死了,线索断了么?不,线索没有断,顾长梅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又以他的方式把真相说了出来。顾长梅宁愿死,也不能说出真相,他只能以另一种方式说出答案。

    真凶是谁?不,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某一群人。苏瞻知道那些认识谁,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而他能做的,就是下令此案宣告自此结束。

    .......

    天津卫码头,皇家舰队旗舰之上,群臣跪伏余地,书桌前坐着一脸怒色的朱佑樘。此时的朱佑樘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晕厥过去。朱佑樘很生气,可他不是生儿子的气。

    “陛下,太子殿下形事孟浪,品行不端,肆意妄为,如今居然逼死两名无辜良家女子。太子殿下如此心性,不守规矩,若不加以制止,恐怕以后会天下大乱啊.....”

    “陛下,不能再放任殿下胡闹下去了,必须严格教导太子殿下,并且加以限制。太子以后不能再随意出宫,必须学会遵守礼数....”

    “......”

    下边臣子一言又一言,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而在天津城内,到处都是游街示威的百姓。朱佑樘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愤怒,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当下令海运司地位稳如磐石后,他就知道该来的一定会来,可是没想到来势如此凶猛,竟然直接冲着国之储君而去。

    现在只是以徐家姐妹之死为由,限制教导太子朱厚照而已。可是未来呢?这条路一步步走下去,将会走向另一个终点。太子经过耐心教导,却没有改变,依旧心性残忍,不恤百姓,就只能.....只能换一个才德兼备的皇家子孙做皇帝了。

    好太子,好皇帝?什么样的皇帝算是好皇帝?爱国爱民?励精图治?不,错,全错,一定要能和内阁六部相安无事,一定要做士林渴望的“明君”才行。他朱佑樘当了几十年好皇帝,不代表他愿意再继续当一刻钟的好皇帝。仅仅一刻钟时间,就有可能让儿子朱厚照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心中明了,所以哪怕身子无比虚弱,他还是强撑着,用一种坚定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他是朕的儿子,朕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什么时候朕如何管教儿子,还需要诸位爱卿插手了?诸位爱卿,你们熟读圣贤书,那可知道何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是太子,是朕唯一的儿子,你们就是如此效忠君上的?”

    朱佑樘当然不是想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只是想用这句话讽刺这些虚伪的臣子罢了。在权力面前,所读的圣贤书都是狗屁。忠君爱国?他们忠的不是君,而是心中那股**!朱佑樘用如此强烈的语气说话,还是第一次,给人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刘大夏挺直上半身,持着笏板面色凝重道:“陛下,太子品性,事关天下黎民,我等身为臣子,身负扶持之责,岂能坐视不理?若是看着殿下继续堕落下去,那才是真正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更是对我大明百姓的不负责任。”

    朱佑樘心中冷笑,明明就是别有用心,偏偏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这些人啊,总是用大义来压人,以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张懋等人一直站在旁边没发表意见,此时也有点看不下去了,白眉一挑,冷着脸哼道:“刘大人?你还真是公忠体国,任劳任怨啊,你们在这里指责殿下品行不端,可案子最终结果还没出来,你们就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合适了?如果此事跟殿下没有关系,你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老公爷,你此言差矣,就算案子跟殿下没关系,可殿下身为国之储君,却骚扰良家女子,这难道就是什么好事儿么?”刘大夏梗着脖子,丝毫没给张懋好脸色。

    张懋冷笑一番,这些人是打定主意抹黑太子殿下了。哎,殿下也是不让人省心,就他那做事风格,处处都是漏洞啊。

    旗舰上还在争论纷纷,以刘健、谢迁为首的众人提议对太子殿下严加管教,这一次就连李东阳和钟也站在了刘健那一边。坐在椅子上的朱佑樘,压力何等之大?整个内阁六部所有大员几乎一边倒的支持刘健等人,连李东阳都没说半句好话。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随后门口传来一阵冷笑,“呵呵,劳烦诸位大人这般费心,真的是过意不去了。案子已经破了,此事跟殿下毫无关系,乃是徐家班名角顾长梅杀的人。这个顾长梅也算敢作敢当,居然当场自杀了,否则,问出幕后指使来,结果就更好了。”

    厅中吵闹声戛然而止,谢迁回过头,脸色非常复杂,“苏立言?你....你.....怎么.....案子真的破了?”

    谢迁等人着实吃了一惊,苏瞻的破案速度也太神速了吧,没超过三个时辰,就把案子给破了。

    朱佑樘撑着身子看完苏瞻送上来的折子,随后深色愤怒的挥了挥手,“诸位爱卿,现在事情已经查明,你们还有话可说?太子品行有问题,会慢慢改的,此事待回京之后,朕自有安排,现在大家都散了吧.....天津衙门贴出告示,把事情解释一番.....否则,天下百姓就要怪朕教子无方了......”

    朱佑樘在一次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太子是好是坏,该怎么教育,也是我朱佑樘说了算。就算你们有什么想法,那也得我朱佑樘驾崩西归之后再说。

    一场风波终于过去,可隐患却没有排除,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谁也不知道最后胜利者会是谁。当刘健等人退下去后,苏瞻也跟在后边下了船。不知为何,苏瞻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很担心朱佑樘的身子骨,这位病魔缠身的皇帝还能撑多久?

    海边清风吹拂,沙滩静谧,苏瞻扶着李东阳踩着松软的沙子,朝着远处的亭子走去。李东阳心事重重的垂着头,“立言,你会不会怪老夫这次没有站在陛下这边?”

    “学生不敢,学生明白老师的苦心,有些人暗藏心机,可老师却不是。太子殿下少年心性,身边又有八虎,做事孟浪,如果不加以限制,以后类似今天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老师这么做,也是为了太子好,其实陛下跟老师的心思是一样的,只是.....那些人太气人了.....”

    李东阳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他们太过分了,老夫真的没想到,他们居然敢这样做.....那个顾长梅死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内阁六部与皇权之争愈演愈烈,后边还牵连到武勋豪门,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是谁逼着顾长梅杀人的?稍微一想就能想明白,可真相却不能见光。朱佑樘同样明白这一点,生气又如何?下令把人杀光了?把人杀光了,下边顶上来的依旧换枪不换药,到时候还会有别的问题,利益决定了一切。

    皇帝,需要想办法让手底下的臣子安心做事,而不是一味地杀人。只有权力博弈,朝堂平衡,方能真正的让臣子为我所用。

    朝堂平衡被打破,武勋豪门迅速崛起,这不成了按下葫芦浮起瓢么?所以,真相在所有人心中,但没有人会说出来,朱佑樘不会说,张懋不会说,苏瞻更不会说。

    来到凉亭后,李东阳坐在竹椅上,望者停在岸边的几艘宝船,有感而发,“立言,你跟老夫说句实话,陛下的身子骨还能撑多久?”

    “这.....老师,学生只能对你说陛下每多活一天都是奇迹,他随时都可能倒下......”

    “情况这么差劲了么?怪不得陛下这么久没有召唤御医诊病”李东阳眉头紧蹙,脸上不忙了沧桑与忧愁,“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立言,你这次就不要急着回江南了,老夫怕京城有变啊!”

第641章 帮派混战

    第641章帮派混战

    苏瞻轻轻地点了点头,李东阳的担忧不无道理,他也有过回京城的想法,只是还没跟张懋提。徐家班的事情,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朱佑樘若驾崩,大明京城权力中枢一定会风云突变,如果他苏立言不能留下点什么,那么将来,可能永远都回不到权力中枢了。仔细想想,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内阁六部那是死敌,内廷里边刘老太监也不是啥省油的灯,指望刘瑾帮忙,那简直是异想天开,刘老太监不帮倒忙就烧高香了。

    结束一天糟心的生活后,苏瞻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偏偏朱太子还不让人省心。躺在榻上,又累又乏,随时都可能睡过去。张紫涵提着一个精巧的食盒走进来,看到苏瞻脸上满是倦容,她那绝美的容颜也浮现出一丝心疼,“先吃些东西,等会再睡,正好也有点事情跟你说。”

    苏瞻打个滚,迅速来到桌旁,这一天忙活,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拿起筷子就是一顿猛吃,却不知道饭菜是什么味道,总之,就觉得香。张紫涵啼笑皆非的嘟了嘟嘴,随手倒了杯茶,“你慢点吃,好像有人跟你抢似的,我刚刚从老祖宗那边回来。老祖宗的意思,是让你无论如何也要随御驾回京,江南和海运司的事情暂时放一放。老祖宗既然这样安排,必有深意,所以我寻思着,等天津卫的事情结束后,你随御驾回京,我先去江南那边盯着。九州岛的事情已经安稳下来,下一步计划可以暂时缓一缓。”

    苏瞻叼着根面条,脸上满是凝重之色,“老祖宗也是这个意思?今天还刚跟老师谈起这事情,还没来得及跟老祖宗提呢.....老祖宗既然这样说.....那陛下的身子骨恐怕是.....”

    张紫涵轻轻地点了点头,“想来应该是这样了,但凡陛下身子骨能撑着,老祖宗也不会这个时候让你回京......看老祖宗的神色,陛下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偏偏这段时间天津卫还不太平,尤其是徐家班的事情......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虽然有些突然,但也算意料之中的事情吧,自土木堡之变后,士林好不容易拿回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舍得轻易让出去?海运司就是一个固定的战场,他们想赢,要么动我,要么动太子殿下。就太子殿下那个脾性,再加上身边还有八虎,漏出的破绽不要太多......”

    “八虎?大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说起八虎,张紫涵也颇有些无奈。很多时候,八虎就是搅屎棍子,可偏偏有些事情离了八虎还不行。但愿太子殿下能吸取点教训吧,否则以后的麻烦事只会多不会少。以前,那些人可没少找苏立言的麻烦,结果如何?不仅没讨到好处,还惹得一身不自在。

    戌时中旬,将要休息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萦袖的声音,“公子,大小姐,刚刚得到的紧急情报!”说完话,这丫头就推门闯了进来。

    揉揉有些发酸的额头,接过密信仔细端详起来,苏瞻和张紫涵对视一眼,全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将密信放到烛火上烧掉后,张紫涵面色凝重道:“这份情报知道的人多么?”

    “密信是风自怜派人送来的,除了婢子,再没转手他人。怎么?事情很严重?”看到苏瞻和张紫涵脸色大变,萦袖那颗心也变得紧张起来。

    转眼间半个月时间匆匆而过,朱佑樘来天津的时间也不短了。六月初旬,御驾终于踏上了回京的路,没出天津城,刘瑾就一直皱着眉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按道理,苏立言也该带着皇家舰队回江南才对,可这家伙偏偏要跟着队伍回京,自打姓苏的一回来,殿下面前第一红人刘公公就退居幕后了,这特么心情能好得了么?

    刘瑾随在队伍后边,心情郁闷,一双眼睛不时地盯着苏瞻的后背猛瞧,仿佛眼神能杀人似的。前边一匹黑马缓缓走过来,石文义骑在马背上,身子歪了歪,压低声音说道:“刘公公,刚刚打听了一下,苏立言这次回京好像是跟张家商讨婚期的,此事之前已经知会过陛下和吏部了。”

    “.....????商量婚期????”刘瑾气的都要骂娘了,商量婚期直接跟张公爷商量不就行了么?就苏立言跟张大小姐那点事儿谁不知道啊?两个人好的就差直接上床了,婚期的事情还不是走个过场,需要你郑重其事的回京一趟么?

    恐怕内阁六部那边也是这样想的,他们也不乐意苏立言回京的。苏立言就是个刺头,如同混世魔王一般,六部那群人一看到苏立言就头疼。可惜,人家苏立言找的理由正大光明,人家回京商量婚期,难道这也要拦着?

    苏瞻带着张仑和朱厚照跟在队伍居中的位置,正好离着朱佑樘的马车两三丈的距离。顶着六月骄阳,如同火烤一般,虽然没什么大动作,但依旧被晒得大汗淋漓。今天也是邪门了,一点风都没有,又热又闷,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解开点衣襟,看了看天色,“二弟,让你做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张仑一边擦着汗,一边回答,“放心吧,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朱厚照纳闷得很,好奇不已的看了看张仑,“什么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沿着官道一个时辰,便是塘沽所,从塘沽所再往北,可就要走很长时间的路了。所以许多离开天津北上的人,大都会在塘沽所附近采买补充物资,御驾大队也是如此,按照行程,大军要在这里停留半个时辰,顺便休息一下。华贵的马车缓缓驶入塘沽所大营,负责塘沽所防务的江启唐早早地对附近进行了戒严。

    塘沽所东面,有一个集市,这里可以说是天津北部贸易集散之地,所以集市上的人非常多。集市离着塘沽所大营不是太远,哪怕是待在营地之中,都能听到集市传来模糊的声音。

    塘沽所大集,不知为何,今天来的人特别多,哪怕天气闷热,依旧挡不住赶集的热情。一个头缠蓝布绸的男子大踏步走在街头,人群拥挤,走路困难,他支起两条胳膊,如同一辆坚硬的马车,直接把人撞到了两边,硬生生挤开了一条路,“娘的,都给老子让开.....”

    集市上人多,大家都难受,你还伸手推推搡搡,有人顿时大怒,可一看到对方凶神恶煞的眼神,那些骂人的话又憋了回去。蓝绸壮汉哼了哼,留下鄙夷的眼神继续往前走去。

    来到集市北边的山羊店,他弯腰走了进去。山羊店是一家专门宰杀贩卖羊肉的店铺,所以,院子里满是血腥和羊膻味儿,那股子味道搞得壮汉直皱眉头。走进里屋,壮汉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护法,狗皇帝的御驾已经进塘沽所大营了。”

    阴暗处坐着一个黑袍人,他微微低着头,手里捻着两颗精钢球,“照原计划行事,这次只许胜不许败,圣教多年宏愿,在此一举,不容有失.....”黑袍人猛地站起身,右手猛的挥出,砰砰两声,那两颗精钢球竟然直接嵌在了木柱子上。壮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要是被这两颗铁球打中身子,就算不死那也得收走半条命。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塘沽所集市也不能免俗,塘沽所集市虽然不能跟渡口码头相比,但集市利益依旧让许多人眼红。不说别的,光租位费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这两年,塘沽所集市一直归天津九槽帮控制。九槽帮可是天津北部第一帮派,几乎没人敢惹,可是最近,来了一批外乡人,这群外乡人仗着能打,拉拢起一群街头混混,成立了一个新的帮派,叫做十全帮。

    十全帮虽然是新生力量,做事情却异常高调,不仅吞并了一些小帮派,还抢起了九槽帮的地盘。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九槽帮自然容不下十全帮的,可是跟十全帮打了好几次,都没讨到便宜,还吃了点暗亏。如此一来,十全帮就更加嚣张了,最近更是盯上天津北部最肥的一块肉,塘沽所集市。

    今天集市上之所以人多,就是因为许多人不是赶集的,而是来找茬的。一群青衣男子手持棍棒,大摇大摆的闯进集市,没一会儿就掀翻了几个摊位,搞得整个集市鸡飞狗跳的。

    集市另一头,一名少年满脸血污的跑着,他一边跑一边大喊:“裴大哥.....不好啦.....十全帮的人又来闹事了,他们要咱们让出集市”。少年还没说完话,远处就传来裴志清的咆哮声。

    裴志清看着塘沽所集市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这里可是他的自留地,如今有人要硬抢,哪里还忍得住,“兄弟们,抄家伙,今天一定要让十全帮那群狗东西见识下我们的厉害,还想要集市,真以为咱们津门九槽帮是泥捏的了?”

    “对,揍死他们”一群人抽出刀片子,二话不说跟着裴志清而去,一路上不断有摊位上叫卖的商贩加入到行列中。片刻之后,九槽帮与十全帮在塘沽所大集展开了一场大规模械斗,赶集的百姓吓得仓皇乱窜,好多人还被误伤,整个集市被毁的一片狼藉。

    十全帮和九槽帮一场混战,卷进来几百人,再加上集市上的百姓商贩,将近三千余人乱糟糟的乱跑,将整个塘沽所东部搞得一塌糊涂。混战双方从集市沿着官道往西,到处都是打斗的人,到处都是逃跑的人,恐慌的情绪在蔓延,同样也震动了塘沽所驻军。

    邢五原站在角楼上,望着东边的情况,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朝塘沽所冲过来,他大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快派人去查,为何如此乱?”

    一名士兵慌慌张张的爬上角楼,拱手道:“将军,已经派人查过了,是津门九槽帮和十全帮为了争塘沽所大集,动起了手,因为动手的地方就在集市上,搞得百姓惊慌逃窜......”

    “九槽帮和十全帮?什么鬼东西?老子不管他们是谁,要打可以,别靠近塘沽所就行,把人调过去,给老子堵住路口,谁敢靠近塘沽所大营,格杀勿论!”

    邢五原这样下令并没有什么错,此时御驾就在塘沽所,万一让那些人冲过来,发生什么乱子的话,可就更不好控制了。上百卫所兵在官道路口组成了防线,百姓以及帮派人员跑到这里后,也止住了脚步,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跟官兵较劲。

    本来应该相安无事的,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居于后方的卫所兵竟然下令放箭,以此驱赶帮派人员以及乱民。箭雨落下,毫无防备得帮派人员惨嚎着倒下好几个,连带着伤了好些百姓。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同样太快,角楼上的邢五原根本没反应过来。

    帮派人员那都是刀口舔血过日子的,他们也不会蠢到跟官兵作对。此时已经止住脚步想要后退了,可是官兵却放箭杀人,这群帮派匪徒的火气立刻被激了起来,一名大汉持着刀片子睚眦欲裂的大吼一声:“娘的,不让我们活,我们就跟你们拼了,兄弟们,上.....”

    话还没喊完,又是一阵箭雨落下来,那名喊话的大汉直接倒在了血泊中。这下子帮派匪徒彻底暴怒,一个个瞪着眼睛开始冲击卫所兵组成的哨卡,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邢五原整个人都懵掉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站在角楼上跳脚大骂:“娘个巴子的,给老子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谁下令放箭的,脑袋有坑嘛?分出一部分去守住官道,别让这群匪徒冲进来.....他娘滴.....”

    突然出现的情况,把邢五原的肺都快气炸了。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现在就过去把那些守卫哨卡的卫所兵全砍了。本来没事儿的,非得放箭,那群帮派匪徒又是啥好玩意儿,放箭杀人,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第642章 反转

    第642章反转

    邢五原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他还是高估了卫所兵的战斗力,刚刚杀人的时候,卫所兵还耀武扬威的,可等到帮派匪徒发起狠来,居然眨眼的功夫就把临时组成的哨卡给冲开了。一名暴徒更是红着眼睛,举刀大吼,“兄弟们,为了胜利,冲啊.....”

    为了胜利?神特么为了胜利!听到这句狂吼,邢五原有点神经错乱了,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眼下的情况容不得邢五原多想,负责塘沽所大营防卫的,一部分是卫所兵,另一部分是京营和锦衣卫,而京营主力都在东边休整,这会儿御驾可还在营内歇息呢。邢五原赶紧走下角楼,朝着远处喊了起来:“分出一部分人守住大门,无论如何不能让这群暴民冲进来。”

    帮派暴徒们已经杀红眼了,之前十全帮和九槽帮砍了个人仰马翻,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后边还被卫所兵挑衅,这会儿暴徒们除了砍人,脑袋里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御驾?造反?暴徒们根本没留意这些话,只知道红着眼睛跟着别人冲。当来到塘沽所大营门口时,暴徒们终于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锦衣卫可不是卫所兵,看到暴徒们冲过来,上百锦衣卫组成四列,开始疯狂的放箭。暴徒们都集中在官道之上,拥挤不堪,箭矢飞来,前边的人噗噗倒下好几个。

    石文义抽出佩刀,狠厉的喝道:“都给老子站住,御驾在此,谁再敢冲击大营,罪同谋反,格杀勿论!”往常时候,石文义一通爆吼下来,八成能镇住人。可惜,这次他面对的是一群杀红眼,脑袋充血的暴徒,箭矢射死几个人,更是刺激了他们那敏感的神经。

    一个头目光着膀子,披头散发的蹦了起来,朝着石文义一通大骂,“造反?去你娘地造反,兄弟们,这群官兵诚心不想让咱们活,反正都是个死,怕啥?杀死一个不赔,杀两个赚一个.....”

    石文义当时就气坏了,我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亲自跟你们谈,已经给足你们面子了,还特么给脸不要脸,你们是不是真糊涂了,分不清眼前是什么状况了?石文义一直都是个狠人,对于这种脑袋糊涂的人,一向不会客气,绣春刀往下一放,冷声道:“给老子杀.....”

    箭雨纷纷落下,鲜血流淌,帮派暴徒们最终被杀的出了乱子。有的失去了理智,继续往前冲,有的终于被吓的恢复了一丝理智,仓皇往后逃。片刻之后,大营南门传来了糟乱的厮杀声,失去理智的暴徒终于跟锦衣卫撞到了一起,此时,弓弩箭矢也失去了作用。暴徒们仗着一股子无脑劲儿,居然杀的石文义的人节节后退。

    石文义是真的急眼了,真是见鬼了。这帮子帮派人员是吃错药了么?硬闯大营,攻击御驾,就跟一群疯狗一样。抽刀砍翻一人,那人没有立刻死去,居然还红着眼睛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嘴里一边渗血一边沙哑的嘶吼着,“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石文义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一刻钟时间未过,那沉重的压力就压的锦衣卫喘不过气来了,霍桐满脸血污,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石长官,快顶不住了,这群帮派人员跟疯了一样,就算受了伤还继续冲,这事儿太邪门儿了.....兄弟们人手不足.....”

    “让驻守南院的兄弟全部驰援门口,绝对不能让这群暴徒冲进去,惊扰了御驾,咱们谁也承担不起!”石文义满头大汗,不是累的,而是吓的。里边不仅有陛下,还有太子,更有许多的勋贵大臣,里边其中一人出点事儿,他石文义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霍桐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刚迈开步,又回过了头,“石长官,南院都是南镇抚司苏立言的人,咱们.....”

    “他娘滴,都什么时候了,你告诉凌凯峰,现在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老子要是遭了秧,他背后的苏立言也别想捞到半点好处”石文义怒吼一声,霍桐脖子一缩,再没敢多言语一声。

    事实证明霍桐的担忧是多余的,一听说南门马上就要失守,凌凯峰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去驰援南门。在凌凯峰想来,只要坚持片刻,京营主力抵达后,这群暴徒就是土鸡瓦狗。说起来,也是太过大意,塘沽所大营面积有限,附近也没有休整的地方,所以这才将主力放到了东边。谁能想到好好地会出事儿啊,而且这群暴徒跟吃了药一样,变成了疯子。

    往常时候,一看到锦衣卫再此,什么帮派成员也得夹起尾巴来,唯有这次,帮派的人跟锦衣卫杠上了。南边打得难解难分,北边倒是很安稳,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儿了。

    塘沽所大营北堂,苏瞻靠在窗棱下,手指弹着腰间的刀鞘,眉头一直深锁着。萦袖紧随苏瞻身边,没有离开片刻,塘沽所附近的情况不断送过来,听到南边的厮杀声,苏瞻握住刀柄,慢慢站直了身子,“啧啧,越来越热闹了,南边的人已经被吸引过去了,接下来应该是北边了吧?”

    大营北门,正对着一片金黄的麦田,不知何时,麦田中多了一片黑影,这片黑影慢慢移动过来,最终来到了北门前。这是一群早已埋伏在此的黑衣人,他们堵住了整条小路,人数居然不在二百之下。一名男子大踏步来到门口,守门士兵大惊之下,持着长枪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快站住,否则.....额....呃.....”

    想说的话憋在了喉咙里,这名年轻的士兵用尽力气转过了头,随后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一把刀自后刺穿了他的身子,而痛下杀手的居然是平日里态度和善的队头罗飞彦,“为...什..么”

    “为什么?小四,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命苦,你要是不替别人守这个门,你也不用死....去吧”罗飞彦神色瞬间扭曲,猛地抽出刀,小四的身子软软的倒在了血泊中。

    黑衣男子看了看罗飞彦,满意的点了点头,“立刻冲进去,我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必须尽可能的扩大战果,一刻钟之后,就是我们侍奉无生老母,婚规天国的时候....为了圣教....虽死无悔.....”

    “为了圣教,虽死无悔!”一群黑衣人齐声大吼,他们怀着必死的决心涌入大门,在进门前,他们划破胳膊,将血抹在了额头上。生命会洒在这片大地上,但灵魂一定要献给无生老母。

    变故来的太突然了,因为谁也没想到变故会来自塘沽所内部。一部分卫所兵突然对自己的同伴下了杀手,前一刻大家还谈笑风生,聊着有时间去哪个馆子吃吃喝喝,下一刻就被对面的人砍倒在地。驻守塘沽所的卫所兵,几乎有三分之一临阵叛变,他们杀完人,然后摘下头盔,绑上了黑头巾,还在额头上抹了一道血,殷红的血痕,看上去是那么的刺眼。

    一场早有预谋的倒戈,让北门攻防变成了一边倒,无生老母教逆党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了过来,来到了北堂指挥所。罗飞彦以及黑衣头领紧紧随着一名黑甲将领冲向指挥所,他们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因为这是一次伟大的胜利,指挥所内不仅有皇帝父子,还有那么多的勋贵大臣,只需要宰掉五分之一,就能够震撼天下了。

    黑甲将领越走越近,有一些退回来的卫所兵,已经流着血泪惊呼出声,“江指挥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兄弟们跟着你忠心耿耿.....你居然如此残害大家.....”

    被最信任的背叛,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江指挥使江启唐,他作为塘沽所防务负责人,摇身一变,成了逆党攻击塘沽所的领路人。可想而知,逆党的进攻会变得何等顺利。一路走来,踩着熟人的鲜血,一路走来,留下了无数的血脚印,踏着生命的血泊,迎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终于,来到了指挥所前方,江启唐长剑杵在地上,冷笑着看向对面的苏瞻,“苏立言.....这次你输了.....看到了么?你身边只有七个人,能挡住圣教勇士的进攻么?你是不是很惊讶,很害怕?哈哈哈.....你有必要害怕,因为.....是你选择把江某调到塘沽所的.....”

    江启唐疯狂的笑着,他有资格笑,比较起将要获得的成就,这笑声还是显得太差劲了。如果笑声可以无限传播,他愿意让整个天下都听到他江启唐的笑声。

    苏瞻什么都没做,只是冷冷的看着江启唐。那张俊朗刚毅的脸有些狰狞,静静地等待着,当江启唐的笑声停下后,狰狞的脸突然舒展开来,嘴角荡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只是这一幕落到江启唐等人眼中,却如同恶魔的微笑,带着阵阵死亡气息。

    “江启唐,你觉得你赢了,你还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哦.....不,你们无生老母教一直都盛产蠢货,一个个只知道搞阴谋诡计,老是自我感觉良好,偏偏又蠢的无可救药。你怎么就知道苏某身边只有七个人呢?哦,就算你杀了苏某人,冲进指挥所,又能做什么?杀人?”

    右手捏着下巴,做出沉思的样子,片刻之后,轻轻地打了个响指,“这样吧,也不用麻烦你们了,苏某把屋里的人喊出来,让他们站在外边,让你们杀,也省得你们再冲进去了。”

    一个响指,屋中一声爆吼,砰地一声,房门发出痛苦的呻吟,然后砸在了地上,溅起一阵尘土。一名银甲猛将扛着一把钢鞭,他虎目圆睁,威风凛凛,随着这员猛将走出来,陆陆续续的有许多都督府士兵冲出来,几十名,上百名,三百名,最后在苏瞻身前组成了一道牢不可破的墙,盾牌在前,长枪居后,最后方是严阵以待的弓弩手。

    江启唐脸色大变,逆党众人的脸色也变得铁青铁青的。居然是安战硕,安战硕怎么会在指挥搜房间内,这么多都督府士兵是怎么出现在房间里的,朱佑樘父子以及那些勋贵们去哪里了?

    没错,那名手持钢鞭的银甲猛将正是都督府哼哈二将之一的安战硕。安战硕寒着一张脸,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江启唐身旁的黑衣头领身上,“哎.....我是该叫你图恒呢.....还是该叫你畜生呢?图兰呢....被你杀了?”

    黑衣人图恒嘴角抽了抽,然后脸色扭曲的笑了起来,“嘿嘿....你说呢?其实这怪不得我,你知道吗,当我出现在他面前后,他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嘴里喊着‘大哥’,竟然一点戒备都没有。本来,他可以不死的,可他就是死脑筋,说什么也不把兵符让给我,没办法,只能送他去另一个地方了。”

    “你果然是一头畜生,图兰不是死脑筋,更不是愚蠢,只是他比你有感情,只是因为他是一个人。你觉得你很厉害么?你觉得你比图兰聪明么?不,你杀了图兰,可并不证明你比图兰强,恰恰相反,这证明图兰比你强,人之高下,不是用谁死谁活来评判的!”

    图恒耸耸肩头,颇有些不屑的哼道:“别跟老子讲这么多大道理,这个世界成王败寇,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唯有无生老母的怀抱才会得到自由,你......没资格来评判老子......”

    “无生老母?哈哈,你们这群以神的名义行凶杀人,作恶多端的罪人,如果无生老母是你们的神,那老子今天就送你这头畜牲去见你们的神,看看她的怀抱是不是真正的自由.....”

    图恒刚想冲上去,江启唐却伸手挡住了他。到了这个时候,江启唐心里无比冷静,他知道自己输定了,无论怎么拼,也不可能赢了,只是,他江某人不想输的稀里糊涂的,“苏立言,你是怎么看破这个局的?江某自认为够谨慎的了,你应该找不到什么破绽的,还有,指挥所是怎么回事儿,我明明看到....”

    “你明明看到陛下....太子以及国公爷他们都进了指挥所休息,对嘛?”苏瞻撇嘴一笑,江启唐艰难的点了点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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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书名是个很麻烦的事情,嗯,就这个名字了。书如其名,通俗易懂。大明弘治末年,一个开封府大才子成了一名锦衣卫,从此开启了一段波澜壮阔的厂卫历程。才子不爱吟诗作赋,却擅巡查缉捕,手藏绣春刀,破获一件件扑朔迷离的案件。以刑名入手,步步高登,立于朝堂。随着一名锦衣卫子弟,再现明王朝那波诡云谲的朝堂之争。文官说他是士林败类,锦衣卫说他是武夫骄傲。可是不着调的正德皇帝却........最牛锦衣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最牛锦衣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最牛锦衣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