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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蓝惜月     砚压群芳txt下载     砚压群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1) 坐山观虎斗(一)

    二天进宫上值的时候我是顶着一个明显的黑眼圈去我对面的侯尚仪都忍不住问:“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差?没生病吧?”

    “没有没有多谢大人关心。”我只是通宵失眠而已。

    听见我说没生病她立即收起关心的神色板着脸说:“既然在宫里当值就要注意形象弄得病殃殃的脸色苍白眼泡浮肿会影响主子的心情。”

    “是属下谨遵教诲。”我忙低头做忏悔状。我也知道自己今天很破坏美女形象但谁哭了一夜眼泡会不浮肿呢?

    跟侯尚仪打交道越久越觉得她除了脾气坏点嘴巴狠点人其实并不坏。我有理由把她这套板着脸说教的话理解为一种拐着弯的关心。我承认自己性格别扭但她似乎比我更别扭。她吼我骂我当时听起来很难接受事后认真体会其实都是在教我。失去了父母督导的人也许身边有这么一位严厉的上司是件好事。

    她又朝我打量了几眼才交代说:“你既然不舒服就留在这里处理一下新到的公文吧我和谭书典上去就行了。”

    我想说我没有不舒服但最终只说了一个字:“是”。

    她不带我去估计是怕我脸色不好会令皇后不悦也怕我心神不宁会出什么岔子那我就留下好了。

    临出门之前她回头说:“去用冷毛巾敷一敷不然等会太阳出来眼睛会痛的。”

    她的语气冷冷的。甚至有点不耐烦。但我还是听出了温暖和关怀。

    我感动地答应着:“嗯嗯我等会就去。”

    她们走后我也慢慢地收拾心情开始从堆成一叠地公文案牍中拿出几封比较紧急一点地准备先处理。

    还没写完一封回复信函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而且不只一个人的。

    我从书信中抬起头侯尚仪她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映入我眼帘的居然是两位故人我忙站起来躬身致礼:“见过九公主殿下。”

    另外一位则直接无视之。有公主在亲爱的彩珠姐姐就没有资格接受我的“觐见”了。只能杵在一旁当华丽丽的透明人。

    新安公主顺手拿起我摊在桌上的信函似笑非笑地说:“嗯这字嘛的确写得不错。才女我见得多了才女写的字也见过不少你地功底。不在她们任何人之下。不容易啊茅屋棚户里出来的女子。还能练得这样一手好字。告诉本公主你小时候是不是也‘凿壁借光’来着?”

    “多谢九公主夸奖下官的字能入公主的法眼实在是荣幸之至。”我再次深深致谢同时心里郁闷无比。

    拜托。我家是没有华堂大厦。但也不至于是“茅屋棚户”吧?我家在北边的房子也是冬暖夏凉的几间大瓦房前面还有浓荫满庭地院子。小时候家里虽不富裕好歹也落了个清闲度日。父亲的书房“绿天斋”也是书满架纸满匣勉强能跻身于书香之家滴。

    但公主既然说我是从“茅屋棚户”里走出来地那我不是也只能是了。

    公主又开金口道:“上次也是因为看到你的字确实写得不错才让你抄经的。”

    说到抄经我立刻想起了还压在抽屉底下的三卷经书忙找出来双手捧到公主面前说:“这就是上次抄的经书一直没机会呈给公主今天正好公主驾临就呈交了吧。”

    彩珠走过来接了过去九公主笑道:“你没有直接献给皇后娘娘啊不错不错还懂得不邀功。”

    我低头回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下官既然接

    主地润笔所抄经书自然应该呈给公主。”

    “哦你也讲‘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地?看来还是个有良心的人嘛。我太子哥哥如今深陷险境他以前对你那么好你能不能也为他做点事呢?”

    果然是为这个来的。要是昨天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但经过了昨晚之后一切都不同了。我淡然一笑道:“下官但凭公主吩咐。”

    这下轮到新安公主瞪圆了眼:“你说什么?”

    “下官说但凭公主吩咐。”我毫不在意地重复了一遍。

    她用难以置信地眼神打量了我老半天才迟疑地问:“但凭我吩咐?那要是我让你陪我去战场看我的太子哥哥你也去?”

    “去。”

    “你……”

    公主惊疑不已又仔细打量了我一会后说:“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哦眼睛都肿了没出什么事吧?”说到这里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不是王献之不要你了?”

    我苦笑了一声道:“公主真是神人这都猜到了。”

    她则喜形于色连声音都有点颤抖了:“真的?他不是很喜欢你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喜欢归喜欢可是我们身份太悬殊终究是没有结果的早分开早好。他那样的出身也只有公主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他。”太痛苦让我变得有点愤世嫉俗我本能地想挑起事端激起公主的争夺心让她去和道茂争个你死我活。我能不能坐收渔翁之利另当别论最起码不让道茂那么快逼婚成功我心里会好受些。

    所以我主动告诉她:“听说他就快和他表姐定亲了呢。”言下之意:快去抢吧再不抢可就缺货了。

    “什么?他要跟道茂定亲?反了他了!”果然公主像被蜈蚣蜇到了一样一蹦三丈高柳眉倒竖杏眼呃是牛眼圆睁。

    我不动声色地再添一把火:“那两家昨天就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商量定亲的具体事宜了搞不好这会儿已经去下聘了吧。”

    话音刚落我眼前一花。再一看新安公主已经走到了门口嘴里喊着:“快去备车我要出宫。”

    彩珠试图劝阻:“公主去跟皇后娘娘报备一下再走吧反正又近拐过去就是了。”

    见公主一副不愿意的样子彩珠又劝道:“去一下吧急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公主怒了:“怎么不急在这一会儿你没听她刚刚说那边快下聘了吗?真下聘了名份就定了那就不好办了。”说完抬腿就走。

    彩珠又拦住道:“公主就这样一个人闯过去不仅于理不合也没什么作用啊。要是公主干涉得了这件事早就不是现在这样了。所以依奴婢之见还是去求求皇后皇后看在我们太子还在前线的份上也许这次会为公主出面也说不定。”

    关键时刻想不到这彩珠头脑还挺清醒的。的确新安公主一个人闯过去的确没什么用去了能干什么?别人两家定亲你情我愿皆大欢喜的。她去了难道撒泼打滚不准人家下聘不成?

    公主想了想忠于长叹一声道:“好吧就依你的先去见皇后。”

    她当面喊“母后”背地里喊“皇后”。进宫几天我注意到凡是皇子皇女觐见皇后都喊“母后”也不知道这是宫里的规矩还是因为皇后无出嫔妃们为表衷心都让自己的子女认皇后为母。

(132) 坐山观虎斗(二)

    安公主去见皇后的时候会怎么说我不知道但对她的谋我是不抱多少希望的。我们大晋的公主——至少我见过的两个是这样——好像都凶悍野蛮有余温雅聪慧不足。

    当然了她也有别人不及的地方:就是敢说敢做无所顾忌。真把她逼急了是很难缠的。皇后为了息事宁人会想办法安抚、妥协也说不定。

    而且现在今非昔比她哥哥六殿下不仅被立为太子还统领着全国的兵马在外作战。这一仗如果打赢的话太子将声威大振。无子的皇后为今后打算也会趁此机会笼络、结恩。所以对新安的请求应该不会彻底无视的。至于皇后会管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在她的天平上王家和太子各占什么份量了。

    其实这事处理得好是可以同时讨好这两方势力的。不愿娶新安公主的是王献之并不是整个王氏家族。跟皇室联姻对世家子弟个人不见得是好事对他的家族还是有好处的。

    不过这样一来新安公主就不敢随便离开京城了。她在这里还可以时刻关注动向必要的时候出面干涉。如果她走了王两家趁机把婚事给办了。等她回来人家生米早已煮成了熟饭说不定连娃娃都有了到那时她除了干瞪眼又能如何?

    她不走了我也就免去了被她拖上战场的危险。想不到随口几句话还起到了一箭双雕的作用呢。

    坐着了一会儿呆眼睛里酸酸痛痛的。想起侯尚仪临走时说地话。我拿起毛巾。准备去屋檐下地水桶里弄点冷水把眼睛敷一敷。

    走到屋外阳光格外刺眼我不得不眯上眼睛摸索着慢慢走头也昏昏沉沉的。一夜不睡就这么难受我的身体自那次重病后似乎就比以前差了一些。

    恍恍惚惚中好像有一个人走了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心点脚边有个东西。别摔着了。喂我说你怎么闭着眼睛走路啊?”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向他然后很惊讶地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来人竟然是王献之!

    “我进宫见皇后姨母还没进去守门的贾公公就悄悄告诉我九公主正在里面和皇后说话。我就赶紧避到你这儿来了。等她走了我再过去。”

    既然他来了我也不好意思敷眼睛了。当着他的面那样做算什么呢?是撒娇。还是“控诉”?

    我是很委屈可有些东西明明就是自找的与别人何犹?情感的事不过你情我愿没有一点勉强的成分在里面。我和他就算相爱。他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娶我的。更何况。他并非不愿意娶我只是他年纪还小家族势力太庞大。有些事他也做不了自己地主。

    所以我难过只是感叹于自己的命运并非是怨怪他。在我们的交往中他也一直承受着压力他已经尽了力地在帮助我维护我。他只是一个不满十七岁的少年我又怎能苛责他?

    心里无恨但醋意依然浸漫了我的心胸让我酸不溜地问出了一句:“你不是今天定亲吗?怎么还有空进宫来?”

    他一愣:“谁说我今天定亲啊?”

    “你昨晚说的。”

    “我只说她们在商量这个一屋子人围着我七嘴八舌地想要说服我同意。但我都已经跑出来了还定什么亲?再怎样也不能撇开我她们自己去定吧。”

    我有点听糊涂了。难道我昨夜通宵失眠泪湿枕衾都是自己在

    思乱想纯粹是杯弓蛇影、自我折磨?

    短暂地窘迫过后一股重生般的希望和喜悦迅在我地胸腔里膨胀让我悄悄咧起了嘴角。他没有定亲!他说他跑了定亲也就黄了是这个意思吗?

    “你在偷笑哦笑什么呢?”他低下头眼睛亮亮的盯着我笑。

    我低低地坦白道:“你没定亲我当然开心嘛。”

    我和他面临的阻碍已经太多了即使他现在暂时还没定亲前路依然云山雾障我不想再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心情。在还能拥有的这一刻就让我坦诚爱意吧。

    他地眉头却皱了起来伸手抬起我地下巴问:“你的眼睛怎么啦?都肿起来了里面尽是血丝你昨晚没睡吗?”

    “没有啊我当然……当然睡了。”我摆动着脑袋想摆开他的手他不肯松开仔细打量着我地脸说:“傻瓜你不会以为我要定亲了就哭了一晚吧?”

    “呃你松开手好不好?给别人看见了像什么?”这儿可是在皇后的含章殿到处都是人侯尚仪她们也快回来了。

    他总算放开了我口里依然在说:“没有才怪眼睛肿成那样脸色也那么差。你昨晚到底在胡想些什么呀?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既然再怎么遮掩都无法自圆其说我也懒得辩了承认哭了一夜又怎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趁着四下里没人把话问清楚把事情再确定一下这样我才能真的安心。于是我问他:“你真的没跟你的儿表姐定亲?”

    “真的没有!你要我说几遍啊。昨天她们商量的时候我就跑了我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我娘再向着娘家再喜欢表姐心里到底还是最疼我的吧。我不乐意的事她怎么会强迫我?”

    是吗?如果他娘真这么顾及他的感受根本就不会出现昨天的事。他和我的关系应该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吧。他娘明知道他喜欢的是我还一个劲把他跟道茂往一起凑。他娘的态度也表达得很明确了。

    我不得不提醒他:“父母的想法有时候跟孩子的想法是不一样的。你喜欢的他们认为你只是年纪小不懂事才会那样取舍将来长大了就会后悔的。所以他们作为长辈有义务为你做出最有利于你未来的展和你一生幸福的选择。在他们看来那才是最好的选择他们都是为了你好你虽然现在不乐意终有一天会明白的。”

    我相信所有的父母都是真心疼孩子的他们为孩子的婚姻所付出的心血有目共睹而且都是出于爱但还是有那么多爱情悲剧生。

    他突然拥住我说:“你放心我娘不会逼我定亲的。我会慢慢说服她接受你让她知道你的好。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折磨自己。你要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嗯我相信你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不相信他的结果是我承受了许多无谓的痛苦这是个教训以后都要记取。

    一个人的一生至少必须试着去相信一个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相信他会不离不弃。

    如果谁都不能相信整个世界是一片可怕的荒漠那我们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133) 找呀找呀找呀找

    诸葛彤史……”

    我和王献之慌忙分开转头一看是小梳子公公站在那儿。

    他带着一点喘息说:“九公主正带着一群人到处找王公子呢我特地赶来通知一声她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的。”

    说完他就消失在转角处。

    我指着一个角门对王献之说:“你从那边走快去见皇后娘娘。她就算知道你在娘娘那儿也不好意思进去的她才刚从那儿出来。”

    他却不肯动皱着眉说:“真是烦死了。反正迟早都要碰面的今天我就不走就在这儿等着她索性把话说清楚让她以后不要再纠缠我。”

    我急了推着他说:“你是不怕她可是我怕呀。她见你在我这里吃醋捻酸又不知道想出什么办法来对付我。我还要在宫里混饭吃呢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以前在书塾的时候她去闹事我还可以往树上躲还有你们保护。如今在这里她随时都可以召见我我一不能躲二没保护人本来就是她砧板上的菜你就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

    听我这样说他才不情不愿地从小门走了走的时候还说:“等见完了皇后娘娘我再来看你哦。”

    “好好好你快去吧。”

    只要他现在肯走等会什么都好说的。

    把他送走后我三步两脚回到屋里拿起刚刚的信函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侯尚仪她们怎么还没回来呢?先在一边等着等接待完公主。再叫她们回事?

    再次听到脚步声时。果然又是公主来了。她们人多又都那么跋扈动静也比别人大一听就听得出来。

    我放下信函站了起来侍立在桌旁等着公主的驾临。

    “这里就你一个人吗?”新安公主的声音很快就在门口响起她地人则迅把屋里屋外搜了个遍。

    追男人追到这种鸡飞狗跳地程度有意思吗?亏她还是个公主呢这么不知道尊重。

    同时我也纳闷她怎么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我这里来。而是先绕到别处给了小梳子报信的时间和王献之“逃跑”的时间。要不然我和王献之岂不是被她抓了个正着。

    不会是小梳子跟她捣鬼故意指了个错误的方向吧?

    我一边琢磨一边若无其事地答道:“回公主是的。侯尚仪她们去上头回事去了。还没回来。”

    “见过九公主!不知九公主驾临未曾远迎。还请公主恕罪。”我回头一看是侯尚仪带着谭书典躬身立在门口。

    新安公主很亲切地笑道:“原来是侯尚仪回来了啊。我说你这儿怎么只有三个人啊那你们平时怎么忙得过来。不如我给你派几个人来帮你吧。”

    “九公主如此体谅臣下。下臣铭感于心。只是宫里各部的配置都是遵皇后娘娘谕旨来的。下臣不敢私自添加。”侯尚仪的语气依然那么恭敬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软钉子。

    公主的脸上开始有了一点不悦之色:“这是本公主赏给你地又不是你自己找来的。有何不可?”

    我心里已经有了一点预感新安公主这样的人会“体谅臣下”?傻子才信呢。她突然这么热情非要往侯尚仪这里塞人绝对有其他的目的。如果我猜得没错她下一句话就该暴露出她真实意图了。

    侯尚仪还是不亢不卑地说:“九公主的美意下官心领了下官不敢违逆皇后娘娘地懿旨擅自添加人手。”

    新安公主的眼珠转了转:“那好吧就不添加。我用一个换你一个这样总行了吧。”

    我就知道!她无非又是在打我地主意。唉也不知道跟这位公主前世结了什么仇这辈子总纠缠不清。去前线想拉我作垫背;现在又想把我弄过去。这人的思维方式也真的很奇怪一般的人不是都希望离看不顺眼的人远点吗?她却想尽办法凑到一堆去。

    突然一个可怕地想法冒了出来:她不会跟她哥哥是一样地货色都有虐待倾向吧?所以越是看不顺眼的人越要弄到身边好时时折磨刻刻虐待摆弄个过瘾。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用祈求的眼光看着侯尚仪她却一味地低着头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说:“下官这里地人都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任命的下官不敢随便调换。”

    新安公主脸上挂不住了终于吼了起来:“别动不动就把皇后娘娘抬出来!你信不信本公主现在就能把你开除出宫?谁给了你胆子跟本公主顶嘴了?”

    “咳咳……”站在公主身后的彩珠咳了起来。我朝她看过去现她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要知道这可是在皇后的含章殿啊。在这里口出狂言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一旦传到皇后耳朵里去皇后会怎么想?所以彩珠大胆出声怕自家莽撞的主子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来。

    新安公主也意识到自己在怒气攻心之际言语有失露出了挫败的神情然后竟孩子般地一跺脚说:“我自己跟母后说去!我就不信换一个人都这么难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过会写几个字而已我宫里会写字的人多的是!”

    说毕拂袖而去她的手下也赶紧跟上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开走了。

(134)捉摸不透的上司

    安公主一行走后侯尚仪才沉着脸问我:“王献之刚了的是不是?”

    “是的大人。”我老老实实的承认。

    在自己的上司面前我不敢隐瞒。刚刚多亏了她帮我顶着。

    她闻言怒声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这里是哪里?皇宫啊你们把皇宫当菜市场吗?**熏心竟然在这里幽会!”

    色……色……什么心?

    我的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又不敢大声辩驳怕引出更多难听的话来。她的毒舌我是领教过了的没错可是“**熏心”、“幽会”这几个词实在是太严重、太严重了。我嘴唇抖动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说不出一个字。

    连谭书典都听不下去了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帮我说话:“大人他们应该不是约会的。您气糊涂了刚刚我们遇到王公子的时候他不是还告诉您他是进宫来觐见皇后娘娘的吗?”

    原来她们也是从那条小路回来的所以在路上遇见了王献之还跟他交谈过。也就是说她们和王献之原本就是认识的那为什么还要用这么难听的话说我们?

    侯尚仪依然气冲冲地说:“他当然要找借口了觐见皇后不就是现成的借口?如果他是为觐见皇后而来的为什么没去见皇后却跑到这里来了?他会走那条路明显是从这里过去的。”

    我赶紧解释:“王公子的确是进宫觐见皇后的之所以没有立即进去是因为门口地公公告诉他九公主在里面。他这才避了避。准备等公主走了再进去。”

    谭书典也帮腔道:“是啊是啊大人也知道他有多怕九公主了宫里地老人哪个不是看他们捉迷藏一样长大的?总是一个躲一个追。”

    侯尚仪的脸色这才稍稍和缓了些。我赶紧给她倒上了一杯水双手端给她说:“大人去皇后娘娘那里回事那么久肯定累了吧快坐下喝杯水。”

    她爱搭不理地径直走过去坐下。我捧着茶杯跟在后面等她坐好后再次奉上她这才接了过去。喝了好几口后才面带忧色地对我说:“你看这怎么办呢?听九公主的口气好像非要把你弄过去不可了。可是我看她对你又没有善意怕你过去会吃亏。”

    我苦笑着说:“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求大人指点迷津。”说着作势要跪下去。

    她一把拉起我:“我要有办法难道不帮你?问题是。现在我也很为难。我挡得了一次挡不了二次、三次。毕竟她是公主又是太子的亲妹妹。她要一个人皇后也不会驳回的。”

    “那完了。”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下。

    好不容易哥哥不在让我暂时摆脱了哥哥的魔爪难道又要成为妹妹的禁脔?

    谭书典也连连叹气。

    侯尚仪的手指在桌上敲呀敲。等她终于敲停了之后。她想出了一个办法:“要不你跟畅说说看?那丫头现在挺得娘娘欢心的这几天娘娘用早膳都是跟她一起地。”

    我想了想。说:“畅每天晚上都在皇后娘娘那边陪她念经、抄经我可以求她带我去。娘娘喜欢找人抄经我已经帮她抄了三卷了今天九公主应该已经把那几卷经书交上去了吧。娘娘看了如果喜欢我以后每晚就在娘娘房里帮她抄经这个理由不知道能不能让娘娘把我留下来?”

    谭书典插话道:“今早九公主是向娘娘敬献了三卷经书娘娘看了很高兴说抄得真好直夸九公主孝顺呢。原来那经书是你抄的。”

    “是的是公主让我抄的。”

    侯尚仪说:“要是这样那你就试试吧。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说不定这是个办法的。”

    又商量了一会儿大家开始分头做事。

    侯尚仪把桌上的公文信函清理了一下看见都是没处理地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说:“你不会一上午一封信函都没写完吧?”

    我羞愧不已低声道:“早上刚刚写第一封九公主就来了所以……”

    “只有九公主来了吗?”她不悦地追问。

    “还有王……公子也来了。”明知故问嘛又不是不知道。

    她冷冷地说:“你是在上值不是在家里赋闲要见客要约会都等散值了再说。以后再让我现你在宫里约会小心挨处分。”

    “是大人属下谨遵教诲。”她非要咬定是约会我也没办法只好认了。

    谁知我地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诸葛彤史诸葛彤史你出来一下好吗?”

    好像是小梳子的声音。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侯尚仪已经话道:“小梳子你在捣什么鬼?有话进来不能说非要把她叫出去?”

    小梳子尴尬地笑着说:“是有点事想跟诸葛彤史说。”

    “什么事?”

    “就是……就是”小梳子窘得只会干笑了。

    我猜他平时也很少跟侯尚仪直接打交道所以不能接受她咄咄逼人的问话方式。照理一个上司连下属跟人说句话都要管还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大家长”架势也实在夸张了点。

    但我好像从上值地第一天起就已经屈服在她地“淫威”下当时也不敢出言反对。只能对小梳子说:“麻烦你了小梳子公公你先回去吧等我散值了再去找你。”

    小梳子却仍然一脸为难地站在门口嗫嚅了半天才说:“可是王公子还在殿外等着你啊。”

    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我赶紧回头看了一下侯尚仪的表情她却只是长叹一声做了一个开赶的手势说:“去吧去吧。唉也是一对苦命鸳鸯看九公主这势在必得地架势你们俩要修成正果难啰。”

    我一阵心酸苦涩地笑道:“何止九公主他家里还有一个家表姐正在逼婚呢。”

    侯尚仪的眼睛里却放出光来:“有两个女人逼婚?而且都是来头吓死人的?那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哦丫头快去吧笼络好你的情郎才是关键。”

    我反而挪不动脚了。我这位厉害的上司刚刚明明还在警告我说要是我胆敢再在宫里约会就要处分我怎么才一下子就摇身一变变成我约会的支持者了?

(135) 桃花林巧遇皇上

    小梳子一起来到殿外又拐了两拐来到了一处庭园见那漫天彤云一样的色彩我呆住了惊喜万状地问:“这里是哪里?”

    “桃园。”小梳子简短地回答。

    原来宫里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我欣喜地走过去看红得像火一样的桃花那样恣意地怒放着。风吹过红香成阵花雨纷飞。

    观赏赞叹了一会后我回头对小梳子说:“小梳子谢谢你今天帮我。”

    今天幸亏他及时通知我让我免除了被新安公主“当场抓获”的尴尬。不是我的行为本身有什么缺失而是对头实在太过彪悍我招惹不起。

    可是小梳子人呢?就在我沉迷于眼前的绚烂景色时小梳子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走了。

    我放眼望去桃园寂静不仅没有了小梳子也没有王献之。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相信小梳子不会骗我的。王献之难道临时有事走了?

    正纳闷不已桃林深处传来了说话声是两个男人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一个说:“献之你肯定不是专程进宫来看桃花的吧?”

    一个说:“不敢欺瞒陛下小臣实是来见皇后姨母的。”

    陛下?那就是皇上了。等他们两个人走出来我赶紧跪下道:“小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看到我的穿着打扮自然知道我是宫里的女官了呵呵一笑道:“平身吧朕今天特地挑一个没人的时候来看桃花还把随从都打走了。结果先遇到美男后遇到美女。美女你是哪个宫的?”

    “回陛下。小臣是含章殿司籍部的。”我很紧张地回答。皇上戏谑式的“美女”称呼让我有点不知所措。这个皇上怎么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如果不是事先听见王献之喊他陛下我绝想不到他就是皇上。因为他不仅穿着便服孤身一人言谈举止也毫无“皇帝”味。

    自进宫后一直盼着能见见皇上满足一下自己地好奇心。想不到却在这样一个意想不到地场合见到了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皇上。

    更让我意外的还是王献之接下来的话:“陛下。这是小臣的未婚妻。”

    “啊哈哈”皇上的眼珠在我们两人之间转了转然后露出调侃的神情说:“你们俩是不是约着在这儿幽会结果被朕撞破了?”说完还朝我眨巴了几下眼睛。

    我完全懵了为王献之的话更为皇上的表现:高高在上地皇上。怎么看起来像个老顽童?不他还不算老最多只能算“中年顽童”。

    按说他支撑这个只有半壁江山的小朝廷十年。从来没有真正安逸过。后方物资匮乏前方战事不断他应该是一副忧国忧民殚精竭虑的形象才对而不是这种太平盛世才有的安乐搞怪样。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看皇上这么平易近人。遂大着胆子向道:“小臣斗胆请问皇上含章殿里的那些匾额是不是皇上御笔亲题的?”

    皇上快活地回答:“是啊都很有意思吧?”

    “是小臣刚看到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因为想不到宫里还有这么生动形象地匾额。”

    “比如呢?哪个你最喜欢?”这回是皇上的眼睛亮了就像得到了奖赏的孩童。如果是别的四十岁地男人在我面前作可爱状我会别扭想吐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明明也是中年人的模样他顽童一样的表现却并不让人觉得突兀。也许。他内心就是这样的人这些只是他的自然表现所以看起来也很自然。

    有机会跟皇上聊天我又紧张又兴奋小心翼翼地顺着皇上地话和他探讨起宫里的匾额来:“比如‘大快朵颐’‘蝉噪莺喧’……”

    “还有‘蛙跳亭’、‘不漏轩’”王献之也补充道。

    “原来你也喜欢啊那个‘大快朵颐’是朕最喜欢的。可惜挂在那里了不好意思再问皇后讨要过来挂到朕的太极殿去。”说到这里居然一脸的遗憾。

    我好奇地问:“那皇上的太极殿中餐厅前面挂的是什么匾额呢?”

    “那里挂的是‘津津有味’哈哈。”

    说到这个词地时候他喉咙里咕隆一声很明显地吞了一口口水。然后又“哈哈”一笑说:“肚子提抗议了哦要回去补充一点给养了不如你们俩陪我去吧。你们说要吃什么我都叫他们弄来给咱们吃。”

    我木楞楞地望着他们从我身

    去不知道怎么办。按理圣旨不能违可是我还在道真的跟皇上去吃东西而且还是“咱们”?

    我还在犹豫着前面地王献之已经朝我做了一个“跟上”的手势。

    我也只好听话地跟了过去。

    回头再看看红艳艳的桃花这桃园胜景美得不像是真的我今天所遭遇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幻?

    等我迈进太极殿坐进题名为“津津有味”的餐厅时我才相信这不是梦我真的跟皇上坐在一起吃东西了。

    午膳的时间还没到所以太监宫女们上的都是水果点心茶水。皇上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尽管用吧还想吃什么就跟他们说。”

    我不敢轻易动弹王献之拿了一块我叫不出名字的糕点放在我碟子里说:“尝尝这个宫里有名的水晶糕是用几十种水果的果汁调出来的很好吃哦。”

    我拈起来咬了一小口果然好吃极了酸酸甜甜入口即化忍不住把剩下来全塞进嘴里。塞进去后又觉得不好意思窘迫地朝皇上笑了笑。

    “哈哈哈哈真有意思的丫头你喜欢尽管吃啊这一盘都是你的了。”皇上身旁的太监立即把那一碟子全端到我面前放着。

    “这个皇上小臣惶恐……”

    “不要惶恐了朕就喜欢看到别人‘大快朵颐’那样朕才吃得‘津津有味’。”皇上也开始不顾形象地大吃起来。

    看得出皇上的胃口很好很讲究美食也很能吃。从我们刚刚进来时餐厅下人们的表现可以看出皇上每天这个时候都要“补充给养”的。所以皇上带着我们一走进来他们立刻就有条不紊地往桌上摆放早就准备好的点心茶水。照这样推断这位乐观的、爱吃的皇上一天岂不是要吃好多回?早膳和午膳之间都要补充了下午晚上更是了。

    如果仅从忧国忧民的角度看皇上似乎有点没肝没肺的。国难当头半壁江山等待收复他却毫不在乎地、甚至乐呵呵地当着他的小朝廷的皇帝。作为一个皇帝他是不称职的。难怪皇权旁落世家崛起大晋差不多沦为了几大家族的天下。这样一个顽童一样的皇上谁会尊敬他呢?

    同时我也理解了皇上为什么只喜欢年长的女人因为他自己还是个“孩子”成年的、即将老去的“孩子”不肯长大的“孩子”。有这样的皇上我们大晋要想光复河山只怕难了。

    皇上吃饱喝足了又开始打趣起我和王献之来:“献之你这未婚妻挺漂亮的。这样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又在宫里当女官怎么没被朕的皇子们看上反而便宜你小子了?”

    听听这是一个当皇帝的人说的话么?

    王献之也很凑趣地回道:“那是因为她在宫外的时候就已经被小臣捷足先登了她进宫还只有几天皇子们还没现呢。”

    “进宫只有几天是不是那两个才女啊?”皇上问。想不到这事皇上也知道。

    “回皇上正是她就是那个得到了第三名的诸葛桃叶。”看得出王献之很乐意向皇上介绍我身份。

    皇上做恍然状:“就是那个平民女子是吧?”

    “回皇上是的。”

    “难得难得出身贫寒还能美貌与德才兼备比世家女子尤为不易。”

    我赶紧出座跪下道:“多谢陛下夸奖小臣愧不敢当。”

    能得到圣上金口夸赞是应该下跪谢恩的。

    王献之也趁热打铁出座跟我一起跪下道:“小臣斗胆恳请陛下赐婚。”

    皇上笑呵呵地说:“没问题朕最爱当月下老人了。你们平身吧。”

    “谢陛下!”我们双双磕下头去。待抬起头来时四目相对差点喜极而泣。想不到那么难那么难似乎根本就没有可能的事竟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我在心里深深感叹:人只要不放弃希望这世上还是有奇迹的。

    可惜奇迹存在的时间实在是太短太短。

    我们还没从地上爬起来餐厅外就传来了通报声:“九公主到!”

    我和王献之再次四目相对时已经面无血色。

(136)不是冤家不聚头(一)

    新安公主一进来立即跪倒在皇上面前说:“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皇儿平身有什么事起来说吧。”皇上今天一直心情大好样子也很慈祥。

    “儿臣想去前线看看太子哥哥。儿臣这几天做梦总是梦见他不知道他在前方到底怎样了儿臣不放心非得亲眼看见了才能安心。”

    我以为皇上会像皇后那样骂她“胡闹”谁知道他只是淡淡地说:“到前线去的路很不好走你又是个姑娘家怎么去呢?”

    也就是说皇上毫无阻拦之意。这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她的安危?

    新安公主说:“只要父皇给儿臣一小队御林军就行了。”

    “一小队是多少?”皇上居然真的跟她讨论起出行的条件来。

    “就是十人的小分队啊。”

    皇上沉吟了一下道:“十人的小分队倒是可以抽调出来多的就没有了。你也知道你哥哥走的时候差不多带走了守护京畿的全部军队现在整个京城就指靠这只御林军保护了。”

    新安公主见父皇允了当即跪下谢恩道:“儿臣谢过父皇。十个人就足够了队伍太庞大了反而引人注目。还有……”她指着我说:“儿臣还想向父皇要一个人就是这位诸葛彤史。她是去年从北边逃难过来的父皇也知道贫民逃难又没有车马一路都靠脚走所以肯定很熟悉路。儿臣想带上她做向导。”

    皇上看了看我和王献之。笑着说:“可是他们刚刚才求了朕赐婚。朕也打算等会就让人拟旨去。人家是新娘子哦才成亲就跟你上前线啊那你要问问她的夫君同不同意了。”

    新安公主脸色一变正要开口我马上跪下道:“小臣愿意陪同公主前往。去前线慰问太子是大事小臣自己的私事可以先搁一搁。”

    皇上点头赞许道:“好丫头那你就先陪公主去吧等你回来后朕一定给你们赐婚。”

    “父皇。他们……”听见“赐婚”二字公主气得脸色铁青急着要“揭”我们但越急越不知道怎么说。我抓紧时机跪行到她脚下恳求道:“公主小臣愿意跟随公主前往以后一切但凭公主。绝不违逆公主。”

    她低头冷冷地看着我:“这可是你说的你不只自愿跟我去前线以后也什么都听我的?”

    “是的公主。小臣以后就是公主最忠实的奴仆。”只要她不当面揭穿王献之地“未婚妻”假说现在要我许什么诺我都愿意管它以后怎样先度过眼前地难关再说。

    她得意地看着王献之:“你听到了吗?她以后是我忠实的奴仆什么都听我的哈哈。”

    谢天谢地。新安公主是很跋扈很不好惹但好在她头脑还算单纯有点一根筋。这就是所谓的天无绝人之路吧要是她还精明得不得了那我们岂不是没活路了?

    王献之心痛地看着我:“桃叶你这又是何苦!”

    我低头跪着轻轻地说:“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皇上的眼睛在我和新安公主之间转了转。眼睛依然在笑着口气也依然和蔼得很:“你们俩是不是瞒了朕什么?欺瞒朕的下场是很可怕的哦。”

    我万分紧张地盯着地面。耳朵里只听见公

    :“父皇儿臣怎么会欺瞒您呢儿臣一向最乖最听

    “你最乖?哈哈好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朕也要去处理一点正事了。”

    皇上做了一个开赶的手势即使做这个手势的时候他脸上依然在笑着。我突然意识到自从我在桃园见驾到现在他一直都没停止过笑随时都可听见他地哈哈声。一个当皇帝的人不威严就算了还时时都在笑这正常吗?

    “是小臣告退。”我不敢多想汗流浃背地退了出来。走到门外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幸亏王献之及时扶住了我我也趁机在他耳边交代了一句:“你先回去吧有话等我散值出宫了再说。”

    “那我在宫外等你?”他低低问道。

    “宫外怎么等?很打眼的。你还是去河边等着吧。”

    “好的。”他答应着随即又问我:“你真的要跟她去前线吗?”

    我点头:“已经当着皇上的面答应了肯定是要去地。”

    “可是……”

    “你们的情话说完了没有?”走在前面的新安公主一脸不耐烦地转过身来催促道。

    “完了完了小臣这就跟公主走既然要去前线有些事就要先商量一下。”我大步跟上公主甩开了王献之。

    王献之却突然像下定了决心一样也撵上我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商量。”

    新安公主喜出望外地仰头问道:“你也要陪我上前线吗?”

    王献之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说:“谁陪你呀你想得美我是陪她去。”

    新安公主一跺脚:“很好我这就进去告诉父皇你们刚刚欺瞒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骗父皇说她是你的未婚妻还胆大包天地求父皇赐婚。”

    “公主”我急忙拉住她“您是可以去照实禀告皇上可是您想过后果吗?万一皇上降罪下来受处罚地可是王献之。欺君可是大罪按国法是要处死的。”

    新安公主咬了咬嘴唇:“那又怎样?他不在乎我我也不在乎他!”

    “如果我和他都被降罪可就没人陪公主上前线了。”我又摆出了一条理由。

    “哼!暂时先放你们一马。再现你们在本公主面前捣鬼绝不轻饶。”公主一甩袖疾步朝前走去。

    “是公主。”我赶紧跟上。

    王献之气得额上青筋直冒可又无由泄只能猛踹了路边的柱子几脚。

    我回头想喊他快走却见“津津有味”门口皇上正笑眯眯地在那儿站着。我心里一紧:不会我们刚刚的对话皇上都听去了吧?那他为何没有吭声?

    再看到皇上的那张笑脸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皇上真地是不谙世事只知吃喝玩乐的“老顽童”吗?

    可是前面公主的咋呼声容不得我多想只能认命地跟了上去

(137)不是冤家不聚头(二)

    新安公主走了一会儿后我说:“公主小臣要先回殿。现在是上值时间小臣中途跑出来已经不应该了若是还一去不回就更失礼了也失职。小臣必须回去跟侯尚仪说明一下才能跟公主走。”

    新安公主却毫不在意一摆手:“何必那么麻烦我叫个人去说一声就是了。”

    我拱手恳求道:“这样不妥还是小臣亲自去一趟比较好不然显得对上司不尊重。”

    新安公主一瞪眼:“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我毫不示弱地回道:“谁说得有道理谁就说了算。”

    这里可不再是“津津有味”餐厅皇上又不在我没必要那么怕她。而且我也慢慢摸到了这位公主的脾气属于野蛮直觉派的我越是表现得唯唯诺诺她越是趾高气扬。

    见她的牛眼越瞪越大我又补上一句:“这一点我们要达成共识还要写进合约章程里。以后那么艰险的长途跋涉可由不得您耍公主脾气凡事都要讲道理。谁的道理足就听谁的。”

    王献之站在旁边已经笑出声来:“桃叶这话说得太好了。”

    新安公主气得七窍生烟:“反了你们了!们联手欺骗他。明明屁都不是却不要脸地说是什么‘未婚妻’还想哄得我父皇下旨赐婚。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哄我父皇下了旨然后就算父皇后来现你们是骗他的可是君无戏言圣旨也不能收回了是不是?”

    “去告吧”王献之不屑地一笑道:“我忍你很久了。你以为这样你就抓到了把柄。就足以让我们就范。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告诉你刚才我不过是因为事出突然有点窘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想先遮饰过去了再说。但这一路走过来我已经把事情想清楚了。就算你父皇知道我‘骗取赐婚圣旨’又如何?这也不过是性情中人情之所钟无可奈何想出的办法而已既没有危害国家。又没有危害他人算什么大罪?顶多训诫几句吧。我相信圣明如陛下不会真的跟一个晚辈计较这种鸡毛小事的。”

    “没有危害国家但是危害了我!”新安公主居然不管不顾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就喊了出来。

    王献之冷冷地说:“那是你自找地。”

    “你……你这个没良心地亏我喜欢了你那么久。”新安公主又羞不恼地指责道。

    唉这样的经典台词都搬出来了。喜欢的人不喜欢她。就是“没良心的”不知道她们遵循的是什么逻辑?

    王献之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有一点你可能没搞清楚你总说‘你喜欢了我那么久’言下之意。如此恩情我应该回报。不回报就是忘恩负义。可是你只要肯稍微设身处地替别人想一想就应该明白这对我到底是恩情还是负担?是付出还是骚扰?我本来在宫里伴读好好的。就因为你穷追不舍害得我连宫里都呆不下去了只好避出宫外。可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一直纠缠不休。你知不知道这都快成为我的噩梦了。”

    他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说完了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可见这些话已经在他心里憋得太久了今天终于爆出来。所以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却听得脸都白了。新安公主再跋扈无礼到底也是一个女孩子啊。对一个十几岁地女孩来说。这些话是不是太重了一点?若摊在一个敏感柔弱的女孩身上那还不得就近找口井跳下去?

    我紧张地看着新安公主注意看她的情绪变化。却不料她只眼珠子转了几转就回过神来。只听见一声尖叫“呀!”随即像一头怒的小母豹一样一跳三丈高然后张牙舞爪地朝王献之扑了过去。

    王献之虽然知道公主泼辣可也没想到她会泼辣到这种程度愣了一下。就那一下立刻落了下风被公主扑得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没摔倒。

    但他很快就定住心神和公主“徒手格斗”起来瞬间已经过了好几招。我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劝架:“公主子敬你们不要打了快住手啦。”

    幸亏这条路比较

    这会儿还没什么人经过不然岂不成了宫里的一桩

    最让我诧异的还是新安公主的随从竟然对公主和王献之打架视若无睹无人劝更无人帮。大家立即很有默契地奔向四个方向去守住各个路口意思就是:此地战事紧张暂不接待观众和啦啦队闲杂人等请自觉回避。

    就在我手足无措之际说时迟那时快“战事”业已停息。硝烟散尽之后双方胜负已经一目了然。只见王献之把新安公主地两只手反剪在背后喊着公主的随从道:“你们还愣在那儿干嘛?快来带你们家公主回去!一个姑娘家还是尊贵的公主动不动就跟男人动手很好看吗?你们如果不想让你们公主脸面丢尽就快点带她回去。”

    我以为新安公主会哭哭啼啼地说“你欺负我!”、“我不依我不依!”之类的话——是很狗血但流行了几千年恒久弥新地经典用语哦。谁知她只是努力挣脱开身子说:“我自己会回去!我告诉你王献之总有一天我要打赢你到时候你就是我的了。”

    王献之只哼出了两个字:“做梦!”

    新安不服气地说:“你每天练字又没见你练过武为什么臂力那么强?”

    我心说他一只胳膊就可以吊起一口装满水的缸了。方才若不是他手下留情公主大人只怕就要成为独臂神尼呃独臂公主了。

    从这也可有看出公主的粗心。王献之因为练字而从小练臂力的事石头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根本就是市井轶闻了宫里知道的人也应该很多。新安公主枉为他地头号追求者却连这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对得起“头号追求者”的称号。

    可是说不通啊她应该是有调查的。记得以前她还曾让我给她写什么“跟踪日记”这就说明她在王献之身上是下了大功夫的。可为什么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新安公主悻悻地转身前行见我还站在原地不动怒喝道:“桃叶你要是今天敢留在这里陪他看我以后不整死你。”

    什么人嘛跟他打架打输了就把火出在我这个弱女子身上。人品大大的有问题。

    王献之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别理那个疯女人我们走。”

    新安公主又被惹急了冲他吼道:“你骂我什么?你有胆再骂一次试试看。”

    “懒得理你。桃叶我们走。”王献之拉着我就要走。

    我轻轻扯开王献之的手说:“算了你帮我去一下司籍部跟侯尚仪好好说一说我陪公主走一趟。”

    王献之不满地嘟囓:“你干嘛那么听她的话。”

    “因为她是公主啊。”我无奈地一笑。

    趁公主转过身地当儿我在他耳边低声道:“不是大嗓门才能办成事的有时候也要讲究策略哦。这里毕竟是宫里她哥哥又是太子我们能不跟她直接起冲突就不起冲突比较好。”见他还在皱眉我笑着吩咐了一句:“记得在河边等我。”

    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句:“知道了。”

    再回过头时正好跟公主闹了一个对眼。我忙朝公主灿烂地一笑只换来了她恶狠狠地一瞪。

    没关系瞪就瞪吧我已经越来越有信心跟她斗了。

    据说有格言曰: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信有之乎?

(138) 蕴秀宫中

    着新安公主来到她的寝宫抬头一看大大的牌匾上煌的三个字:蕴秀宫。

    名不错字也不错只是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我不否认公主可能有许多我还没来得及现的品质可是“秀”真的没有。

    要说新安公主的长相也不差——皇帝的女儿长相都不会很差的母妃不是美人皇帝不会接收——就是跟“秀”扯不上关系。内蕴也不秀公主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挺粗枝大叶的总是显得莽撞有余而智慧不足。

    见我看着那牌匾抿嘴而笑新安公主得意地说:“这几个字写得好吧?是我太子哥哥亲题的哦。”

    “确实很好。下臣何其有幸能瞻仰太子的墨宝。”那个变态的家伙也能写出这样一手好字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新安公主仰头看着那几个字眼睛里露出了眷念之情口里喃喃地说:“这是他临出征的前一晚上专门为我写的。当时我哭着不肯让他走他就一边哄我一边题下了这几个字好让我出门进门都能看见他的字就像他还在我身边守护一样。我哥哥很疼我的母妃走后他更疼我了。”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想不到变态六殿下也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新安公主还在继续感叹:“我知道太子哥哥在外面有些不好的传闻你都不要相信那都是有心之人故意捏造、陷害的。我哥哥其实对人很好的对亲人尤其好哪个女人要是能得到他的青睐那可是天大的福分。”

    我没有吭声。因为从新安公主嘴里说出的太子跟我认识的和通过侧面了解的完全是两个人。

    前面她说她哥哥对她怎么好我还有点讶异感动。后面说外面地传闻都是有心人故意陷害。我就不以为然了。别人如何我不知道起码我自己是有过亲身体会地。那家伙行为乖张、变态是毋庸置疑的至于变态到了什么程度我一时还下不了定论。

    “所以你争得过我吗?我哥哥是太子他又那么疼我。只要他得胜回朝他提出什么要求父皇都会答应的。不过是给我选一个驸马而已根本就是小事一桩。”新安公主朝我示威似地一笑后。大步踏上台阶走了进去。

    我愕然了。刚刚不是还在情真意切地诉说兄妹情深吗?怎么话题一下子就转到了争不争得过的问题了?

    看公主身前身后那一大群奴仆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大剌剌地跟人抢男人并公开表明要强拉人当驸马也不怕这些下人笑话。

    我无可奈何的说:“公主驸马不是争来的要人家心甘情愿才有意思。不然。岂不别扭?”

    公主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管我别扭不别扭!只要他是我名正言顺的驸马了我自有办法收伏他。”

    这话说得很自信很彪悍。只是怎么听起来都不像尊贵的公主说地而是整个一山大王女寨主的口气:先掳进来那啥啥了再说。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教。

    也许是我多心吧我越来越怀疑这位公主跟她哥哥有相同的嗜好了。

    不过这种事做口舌之争是没有意义的。一切只能静待事情的展两个人慢慢过招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于是我提出了一个小小地疑问以转移话题:“公主下官有个疑问想请教一下。”

    “说!”这一声公主味特别足。

    “一般的皇室兄妹。不是该互称皇兄皇妹吗?可是我听您总是像民间兄妹那样直接喊‘哥哥’的”。

    她反问我:“你不觉得喊哥哥比较亲吗?我哥喊我也是‘妹妹’的。我们只有喊父皇地其他子女才是皇兄皇妹。”

    原来是刻意在称呼上体现亲疏之别。这对兄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性子倒也有直爽真挚的一面。

    走进客厅坐下因为我一副女官打扮蕴秀宫里那些以前打过我的奴仆一时没认出来拿我当他家主子的客人对待很恭敬地献茶。待新安公主介绍说:“这就是以前在卫夫人书塾里当丫头的那个桃叶啊。现在进宫当了女官。怎么衣服一换。你们就不认识了?哈哈。”

    新安公主说这些话的时候笑得一派豪爽语气却饱含讥讽然后就鼓着眼睛看下人们地反应。

    果然几个原本低眉顺眼的宫女抬起头来把我扫描了一遍然后眼里立刻如她们主子所愿地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我云淡风轻地微笑着坐在那儿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嘲笑我如果能让公主满肚子的酸气和怒气稍微得到一点舒解的话我扮演一下默默忍受的角色也没什么啦。

    我很能理解她们心里的不甘。

    站在公主的角度上她贵为公主却斗不过一个丫头出身地女孩心里自然憋得慌非得想办法泄出来不可。

    而作为她的下人在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地同时自己同样也很憋屈。原来她们想怎么使唤我就怎么使唤我甚至想怎么打我就怎么打我那时候我是民间的丫头她们是“宫里来的贵人”。如今我一跃成了宫里的女官有资格大摇大摆地坐在她们家公主的客厅里享受她们的服务她们只能站在一边侍候心里的不平可想而知。

    在不知不觉间我们的身份已经悄悄生了变化。一个人努力之后总有一天会看到成效。功不唐捐我总是相信这一点。

(139) 偶遇故人

    了几口茶后我开始导入正题:“公主想让下臣陪同的是要下臣去当向导吗?”

    对于新安公主的动机我一直心存疑虑。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当向导”一说绝对是借口。

    从北边逃难来的人比比皆是严格说起来连公主自己都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她已经十六、七岁了而朝廷南渡才十年她也是在北边出生的孩子随母兄南迁的时候已经记事了。

    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当然了不然你还有别的用处吗?”

    既然如此“那不如下臣为您找一个更熟悉路径的人吧。”

    她一摆手:“不用了你就很合适。你半年前才从北边过来路肯定还记得。”

    我笑着提醒她:“公主还有这个月刚从北边过来的呢。其实这石头城里差不多每天都有从北边逃难过来的人。”

    新安公主语塞了过了一会才蛮横地说:“那些人本公主又不认识。本公主认识的人中只有你过来的时间短些其余的基本上都是跟朝廷一起撤过来的。”

    “对对对你们是撤过来的。”我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笑。逃亡就逃亡嘛这么多年一直打肿脸充胖子凡官家文字和话语必说朝廷是“撤”过来的。意思就是:他们是战略撤退战略转移为的是让前方官兵能放开手脚跟顽敌作战。

    “你在那儿笑什么?”公主的脸沉了下来。

    我忙警醒起来在这种事情上表现出不恭可是大罪尤其是在一个本来就对我很有成见的皇家公主面前。

    我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臣可以为公主去民间找一个最近才从北边过来的人。这些年由于前方一直战事不断越往北边道路越不好走匪患猖獗有时候这条路安全一些有时候那条路又相对安全一些。半年前走过的路现在已经不可靠了还是要找最近才过来的人引路靠得住些。我这可是为公主的安全着想。”

    “才半年而已。能有多大地改变?你不要在这里给我找借口。反正这回你不去也得去!”

    我算是遇到无赖了凡是道理讲不过地地方她就来横的。

    但谁叫她是公主呢我只能耐心地解释:“公主下臣过来不只半年了。下臣是去年夏天来的现在已经是三月中都快一年了。下臣真的快忘了那条路是怎么走的了。”

    公主还是在那儿莫名地坚持着:“找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带路我不习惯。”

    我嘀咕了一句:“那些御林军不是男人难道是女人?”

    “你说什么?”她不悦地问道。

    “没什么。下臣只想最后说一句下臣真的不记得路了如果公主认为安全问题无关紧要的话下臣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引路就引路吧。如果公主没什么吩咐了地话下臣这就告退了。”

    说完我就站了起来王献之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宫了吧。如果我真的被这个前世冤孽一样的公主缠着去了前线的话。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今天还早正好可以利用来跟他好好聚聚。

    见新安公主不搭腔我躬身行礼然后径直朝门外走去。我可没空跟她耗在这里。

    快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喊住我道:“你要去找一个才从北边来的人也行但你也必须一起去你们俩一起当向导。这样遇到有路线不清楚的地方两个人还可以商量一下。就这样办了你走吧。”

    我快步走出她的蕴秀宫转向主宫道在那里拦住一辆赶往宫门地车子很快就出了宫。

    站在宫门外一望?

    说好了在宫门口等我的难道他还在宫里没出来?

    我等啊等啊从中午等到下午还没见他的人影。又不敢随便走动。怕正好错过了。

    正无聊地踱来踱去一辆车子在我身边停了下来。一个人掀起车帘喊我的名字。

    我抬头一看立即惊喜地笑道:“桓少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在这种地方这种彷徨无措地时候见到一个故人的确是很开心的以前的那些尴尬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他从车上跳了下来:“你怎么站在这里啊?”

    我把情况跟他说了一下他也纳闷道:“子敬不是这样的人啊不管他是有事先走了还是一时从宫里出不来都会派人来通知你的绝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

    “嗯就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我很担心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应该不会吧。”他抬头看着巍峨地宫门:“在宫里能出什么事?”

    “这也有道理。会不会是去含章殿时被皇后留住了一直陪皇后说话、吃饭不好当着皇后的面交代人来这里找我?”

    他点了点头:“估计是这样了。”

    要是这样的话我也不等了。跟他再寒暄几句就回家去算了。于是我问他:“那你这会儿是要进宫吗?”

    “不是我从那条路走我哥的官衙在那边。”他指了指宫门外三岔路口向左的方向。

    “你是要去上值是吧?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我趁机催他走。

    他走了我也好走。老站在宫门口算什么这里总是车来车往的既不安静又不安全。

    他却不肯上车了笑容款款地说:“我不去也没什么的反正我现在又不是正职只是在我哥的书房里帮一点忙。上次我们几个还说呢想不到我们几个中你最先取得正式地官职。谢玄都比你晚点我们几个更晚了。”

    “可是你们取得的至少是五、六品吧?说不定一上来就是四品了。”他们地起点比我高了不知道多少。

    “没那么夸张那我们很可能也要从七品开始做起。只不过升起来快一些就是了。但这个过程肯定是要走的不可能一下子就直接到四品。”

    看他谈兴正浓我只得再陪他聊了一会儿。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也不管他是不是还在滔滔不绝开口向他告辞道:“不好意思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我要先走了。”

    “我用车送你这样快一点。”他很高兴地接口看那神情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了。

    我窘了一下还是很快就拒绝道:“不用了这里来往的车多很容易叫到车的。”

    想不到他却拉起我的手说:“现成有车干嘛还叫车呀快上去吧

    宫门外三岔路口人来人往的地方有些可能还是认识我或将来会认识我的人怎么好跟一个男人在这里拉拉扯扯?结果很容易就被他拉上了车。

    他放下车帘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上疾驰起来。

    既然已经上了车我也就不再说什么。既是旧日同窗他要送就让他送吧他也并不是坏人。

    就在他眉飞色舞地给我讲他哥哥衙门里最近的一桩案子时突然传来了马的嘶鸣然后我们的车子在剧烈的撞击中四分五裂我从车子里飞了出来在着地的那一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140) 桓济伤重不醒

    来的时候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张陌生子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背对着我的女孩似乎在床头柜上调弄着什么。

    “姑娘请问……”这里是哪里?

    “小姐你醒了?”她转过身来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笑容随即朝屋外喊道:“去告诉大少奶奶诸葛小姐醒了。”

    很快一个衣衫淡雅的美丽少*妇走了进来。我撑着要坐起来却现自己的右腿不听使唤了我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摸索。

    她见状忙安慰我道:“你的腿没事只是脱臼了你还没醒的时候就已经叫人接上去了。”

    “那为什么还绑成这样?”我摸着绑得像棒槌一样的右腿里面像有木板支撑着所以感觉木木的、笨笨的不听使唤。

    大少奶奶一边示意丫头给我喂药一边耐心地解释着:“老大夫说这样可以起到固定作用免得弄成了习惯性脱臼。”

    脱臼也要用木板固定?不是只要接上就好了吗?我疑惑地在绑扎处抚摸着。但人家既然说是老大夫交代的我也不好提出质疑。

    在被子里试着动了动左腿和胳膊再翻了一个身。还好这次总算有惊无险要是一摔就给摔残了那我这辈子不就完了?

    这一刻我没有想到婚姻前途什么的我只想到了桃根;就像在马车出事的那一瞬间我心里最后呼喊的名字也只有桃根一样。

    原来在生死存亡的一霎那人们只会挂念他真正的血脉亲人那些情情爱爱恩恩怨怨似乎都轻淡如云烟。

    摔下车前的那一幕又浮现在脑海我急忙拉住大少***手问:“和我同车的还有一个男人。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二少爷……”。给我喂药地丫头正要回答我大少奶奶已经抢过话头说:“他也没事你好好吃药放心养伤。”

    二少爷?那“夫人就是桓二少爷地大嫂吧?”

    原来这里是桓家。

    大少奶奶含笑点了点头。又交代了丫头几句后就对我说:“你在这里好好养着不要着急。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办理的比如要通知家人要去宫里请病假。你只管告诉我就行了我都会替你办好的。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先养好伤要紧。我这会儿就先失陪一下去处理一点家事等会再来陪你。”说着就站了起来。

    我忙在枕上致谢:“多谢夫人关心救护您快去忙吧不用管我的。我没事了。”

    桓济大嫂走后我问那丫环:“你家二少爷现在是不是也躺在床上的?”

    虽然桓大嫂说得轻描淡写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如果桓济不是自己也伤了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过来看我的。

    丫环照实告诉我:“我家二少爷的伤其实比你重。但你一摔下车就昏迷了他还有知觉就临时叫了一辆车把你们送了回来。一直到进了家门他才支撑不住昏了过去到现在都还没醒呢。大少奶奶就是赶着去照看他了。”

    我一听慌了脑子里忍不住胡思乱想:万一……万一他落下了什么残疾。那他一辈子可怜我也可怜。他一辈子身体的伤好不了我一辈子心里的内疚也治不了。虽说是他硬拉我上车硬要送我地可人家毕竟是为送我才残废的那我岂不是要以身试法呃说错了是以身相许了?

    啊呸。想到哪儿去了?现在他残疾了吗?根本就还是没影儿的事我就在这里杯弓蛇影。自己吓自己。

    深呼吸关键时刻要冷静不要自乱阵脚。

    做好了自己的心理建设后我脑子清醒了会思考问题了。我问丫环:“他就住在隔壁的是吗?麻烦你扶我去看看他吧。”

    刚刚这丫环一喊大少奶奶就过来了肯定就在不远处。

    “是啊就在那边房里。”丫环的手往右边指了指“这里是二少爷的晴翠园。”

    我看向窗外依稀可见树影和竹影在风里婆娑摇

    院里有许多翠竹倒也不枉了叫“晴翠园”。这些豪处就是优雅舒适暴户的浓腻俗艳根本没法比的。

    “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当时我就说等我把饭端过来你就醒了。小湖我估计得没错吧。”又一个端着托盘的丫环走了进来。

    我一看就是曾在我病中照顾过我几天地香儿。只是那时候她叫我“桃叶姑娘”现在则改口叫“小姐”了。

    有熟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我高兴地打着招呼:“香儿好久不见了。上次我生病的时候真是多亏了你你这一向可好?”

    香儿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走过来给我掖被角嘴里回答着:“我很好啊。现在是小姐不好了居然和二少爷一起撞车想起来都怕怕的。”

    我笑着纠正:“我没和你家二少爷撞车是别人的马车撞了我们。”

    这时叫小湖的丫环端来一张小炕桌想放在床上我欠身道:“不用摆在床上我能下去吃地。”

    两个人劝了我两句见我坚持要下床只得把我搀了起来。我央求她们:“你们先带我去看看你家二少爷吧没有确定他是否无碍的情况下我也吃不下。”

    香儿说:“小姐你和我们二少爷真是一体同心呢。二少爷流了那么多血还能坚持把你带回家进门的时候还不让下人碰非要亲手把你抱进来。当时血就在他身后滴了一路他硬是咬牙忍着一直到把你抱进来放在床上他才在床边倒了下去。连老大夫都说这么重的伤还能抱你进来坚持着不昏倒真是难以想象。”

    我越慌了因为听香儿的口气桓济伤得很重。至于“一体同心”什么的我已经没那心情去计较了。

    努力拖着那条打着夹板的腿忍着钻心的痛我在她们地搀扶下走到了桓济的房门前。

    只是走到隔壁地房间而已我却痛出了一头大汗这也让我暗自担心:桓家大嫂不只隐瞒了桓济的伤情也隐瞒了我的伤情。如果只是脱臼而且还已经接上去了为什么还痛成这样?

    一屋子的人。除了刚才的桓家大少奶奶外还有一个跟桓济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看样子多半是桓济的大哥桓玄了。他这会儿本该在衙门当值的应该是听到弟弟出事临时赶回来的。

    桓家大哥在我反而不好意思进去了。只好在门外站着听听里面的大夫说什么。里面的人眼睛都盯着床上要不就盯着大夫一时竟没人现门外有人。

    我的心沉了下去这架势分明就是伤很重了重得大家都无暇关注其他。

    还是大少奶奶身边的一个丫环现了我们在她主子耳边说了一句屋子里的人这才转过头来。

    大少奶奶随即走了出来我着急地问:“还没醒吗?”

    她摇头。同时责备我:“你怎么能下床?你的腿还没好这段时间最好不要随便走动。”

    我再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了房门口才轻轻说:“我的腿不要紧。倒是他伤得这么重到底伤到哪里了?”

    既然我已经在现场看到了她也不想再隐瞒我什么眼睛里尽是忧虑和担心叹息着说:“全身都是伤!腿上被刮开了一条大口子胸口受到了大力撞击整个胸部就是瘀血大夫说就怕伤到了内脏那就麻烦了。”

    我忧心忡忡地透过窗子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出大事啊!

(141)我还是幸运的人

    天晚上只好就在桓府住下了。

    第二天也不可能拖着伤腿去上班何况脸上、手上还有多处擦伤只好请桓家大少奶奶派人去宫里请假。

    回想当初在卫夫人家的时候也是这样还没上工就先请假一个月上工不久妹妹生病又恨不得请假在家照顾病人。

    我想做一点事为什么就这么难呢?以前在私人家里还好打商量一点。如今是在宫里做事制度森严像我这样上值没几天就连连请假侯尚仪对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印象呢。万一传到了皇后耳朵里不会把我就地免职吧?

    心里虽然着急可也没有别的办法。事情既然已经生了只好如此。

    除此而外还有一点也让我很不安:我在桓济家里住着这算怎么回事呢?我跟桓济的关系本来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再在他家一住以后更说不清了。

    早饭过后好歹传来了桓济醒过来的消息我赶紧扶着小湖和香儿过去探视。

    桓济面色苍白地躺在被子里陪了一夜的老大夫走了同样熬了一夜的大哥大嫂也回去休息了房间里只有两个又不像丫环又不像主子的女人守着。这两个大概就是谢玄他们说的那两个小妾了。

    “桃叶你的腿痛不痛?”这是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

    “都是我害了你本来你好好地在那儿等人我非要拉你上车结果差点让你送了命。桃叶我对不起你。”这是他的第二句话。

    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不停地表示“不要紧”、“没关系”、“车祸谁料得到呢?”、“最后也是你救了我啊。”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两个人客套来客套去那两个女人的脸也越来越难看了。我急忙转移话题问了一下他的伤情慰问了一番后就准备告辞回家了。

    他却告诉我:“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子敬了。他应该很快就来了的。你再耐心等一会。”

    于是我回房等着。

    等啊等啊又是从上午等到下午还没见到他的影踪。我的心情也再次变得烦躁不安起来那种不详的预感更强烈了。

    我跑过去问桓济:“你地人去通知王献之地时候真的是当面跟他本人说的吗?”我先想确定他没事。

    “真的”他很肯定地回答我还把那个去报信的仆人喊了过来让他把当时的对话都复述了一遍。

    那好吧。只要他没事其他的都是次要的了。

    看看太阳都要落山了我再也等不下去了。无论桓济和桓家大少奶奶如何挽留我坚持要回自己的家。

    他们只好派车送我出了门。

    坐着桓府地马车来到河堤上从车窗处看着一旁走过的行人。其中有一个那面孔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又不是熟人是谁呢?

    突然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道茂的丫头小秋?我忙喊:“停车!”然后让香儿把她叫了过来。

    “你是家三小姐身边的小秋吧?”我问她。

    她抬头看见是我。笑着回答:“是啊我是小秋听说姑娘进宫当了女官恭喜了。”

    原来她也认识我。其实我们之前见过两面了只是一直未交一言。

    “多谢。你这是去哪儿呢?”我慢慢试探着跟她搭话其实真正的目的。无非是想借此打探一下王献之的消息。如果王献之真地出了什么事道茂不可能不知道的。

    “我回家啊我家就在那边。”她用手指了一下大堤延伸的方向。

    还没等我回话她又自顾自地说:“唉这几天真是累死了昨晚基本上就没睡要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想不到定个亲就把人折腾得人仰马翻。要是成亲。那还不得把人磨死啊。”说这些地时候还扭了扭脖子。捶了捶腰以示劳累过度不胜疲惫。

    我的眼神冷了下去不过嘴角还在咧着:“恭喜你家小姐终于如愿以偿了。”

    “是啊”她眼睛里光彩熠熠像她自己定了亲一样自豪:“我家小姐盼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七少爷上门提亲了。”

    “恭喜!”

    除了这两个字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替我家小姐谢谢姑娘!”她敛衽为礼。

    “你累坏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笑着跟她道别。

    虽然她言语中颇有炫耀的意味但人各为其主她也没有错。再说这事本与她无关我又何必跟一个丫头计较。

    小秋走了马车停着河风呜咽暮色慢慢降临。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想起来吩咐马车夫:“师傅走吧。”

    走吧河堤是宽广但岂是久留之地?我的家在河对岸的那个狭窄的深巷苍黑色地矮墙后面那扇油漆斑驳的木门。

    江山信美而非吾土。原本就是不属于自己的美景再恋恋难舍终是要归去。

    下了车上了船坚持把香儿和小湖都打走了。我坐在船舱最靠外面的地方对船老大老梅的儿子小梅说:“小老板我的腿伤了等会下船的时候得麻烦你扶我一下哦。”

    “好好好好好好。”小梅一叠声地答应着脸孔在暮色中看不出红了没红但声音却听得出微微的颤抖。

    船舱里地人哄堂大笑:“你们瞧小梅激动的一听说能扶大美人下船声音都打起颤来了。”

    我靠在舱壁上虚弱地微笑着。

    无论如何我都是幸运地人啊有众人趋之若骛的美貌有七品官衔有不菲的收入家里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是谁说的:人因梦想而伟大因知足而快乐。

    就让我做个知足常乐的人吧如果还能有点梦那将更快乐。

    旧的梦想破灭了没关系还可以有新的啊。梦想是无尽的。

(142)真的无怨

    到家小桃根挥舞着双手咿咿呀呀地迎接我。我扑她埋在她的衣襟上呼吸着小奶娃身上的甜香。

    每当我觉得自己软弱无助的时候总是从她这里吸取温暖和力量。

    “天那小姐你的腿.

    因为进门的时候我的腿掩在裙子里她没有看见只是疑惑地看着我走路的姿势。现在我坐下来桃根再在我腿上一动裙子露出了一角让她看到了还打着夹板的绑腿。

    我笑着解释:“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腿摔得脱臼了。到医馆请大夫接上后他们说怕弄成习惯性脱臼要上夹板固定一下绑几天就好了没事的。”

    燕儿蹲下去揭起裙子认真检查了一遍然后疑惑地问:“都上夹板了真的只是脱臼吗?”

    “真的。”

    话是这样说其实我也疑惑也害怕担心桓大少奶奶不敢告诉我真相故意把伤情说得比较轻。但好在昨天还那么痛的今天就感觉好了一点也许真的只是脱臼吧。

    燕儿马上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你就有好几天不能去宫里上值了。”

    “是啊”这也正是我担心的“明天还要麻烦你陪我去一下附近的医馆我想问问到底这夹板几时能取。如果没什么大碍就叫他们快点取下来我好做事。宫里这才去了没几天呢就天天请假像什么话!”

    燕儿也点头道:“宫里不比别处是勤谨点比较好。”

    连燕儿都这么说我越急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医馆看看吧?”

    燕儿好笑说:“你还说风就是雨了这会儿去谁给你看啊?医馆早关门了。”

    我轻轻捶打着那绑得有点麻木的地方。苦笑着说:“我怕再请假几天。那边就索性叫我不要去了天天在家休假好了。”

    燕儿给我倒了一杯水:“不会的你也别想太多了。这伤病谁都避免不的你又不是装病。”

    说话的时候小桃根一直在我腿上兴奋地跳来跳去小家伙又有两天没看见我了看那情形想在我身上疯个够本。

    燕儿伸手过来抱住她说:“桃根乖燕姐姐抱。你姐姐的腿受伤了这样跳姐姐会痛的哦。”

    “不痛不痛我大腿又没伤”我推着她说:“你们也还没吃晚饭吧你快去做饭桃根我抱着就行了。吃完了我们早点睡明天一大早就去医馆门口守着。他一开门就让他先给我看如果能拆下夹板就好了那样我明天就可以去上值了。”

    我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别地而是工作。不停地工作忘我地工作。时间长了伤痛总会慢慢过去地。

    也许在不知不觉间就遗忘了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痛苦。

    不管怎样都要努力地活着啊。无奈的事太多除了遗忘。除了适应又能如何?

    燕儿在一旁偷偷打量着我大概她也觉出了什么吧但她终究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说:“那好吧我先去做饭。你还是把桃根放下来吧别让她跳了。就算你大腿没伤但这样一跳一跳的。震到了下面的伤处一样痛啊。”

    我依言把桃根放了下来。让她在我腿上坐着拉着她的手做“点点飞”:“虫儿虫儿飞两只虫虫斗嘴嘴;虫儿虫儿飞两只虫虫斗嘴嘴……”

    曾经斗嘴嘴的那两只虫虫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斗了。

    也不是是他以后就跟别人斗去了。

    我把头深深埋进桃根的脖子里嘴里不停地重复着那两句儿歌。

    燕儿走到桌旁拿起桃根的小碗小勺说:“做晚饭之前先给桃根喂点米糊糊。小家伙今天白天一直不会肯睡疯了一天了刚刚见你回来又跳了那么久我怕她等不到吃晚饭就会睡着地还是先给她弄点东西吃稳当些。”

    我由衷地感激道:“谢谢你燕儿虽然我是个假小姐你却真心地帮我带妹妹、把我破破烂烂的家收拾得这么好。”

    要说起来他何曾负我?连这个丫头都是他赠与的呢。他的出身注定了他不可能娶我他也很难的。就在前天在皇上面前他还曾冒着犯下欺君之罪的危险想要骗得皇上赐婚。最后虽然被新安公主撞破了但他真的尽力了!

    我无怨无怨无怨真地无怨啊。

    燕儿一边拿起炉子上的开水冲着米糊糊一边嗔着我:“什么假小姐啊我常常跟别人说我家的小姐最了不起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却凭自己地真本事得到了皇后娘娘的赏识小小年纪就被封为七品官在皇后娘娘身边做事。想想那些乡下的读书人一辈子钻营都还不见得能混到小姐的地步呢。”

    “燕儿你说得我好惭愧。”我低下头不敢去看燕儿崇拜的眼神。

    我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凭自己的什么“真本事”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我进了卫夫人家地书塾认识了那些达官贵人。尤其如果没有六殿下的幕后操纵和王献之的鼓励支持我根本不会去参加才女选拔赛也就不可能有机会进宫得到皇后的赏识。

    我谋得这个职位其实是许多人暗中帮忙的结果。不然一个贫民小户人家的女孩纵然有几分姿色又有什么稀罕的?能嫁个稍微殷实点的人家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想到王献之我沉默了。就在几天前他还在这里就坐在我现在地这个位置抱着桃根让她在他腿上学着站立。

    不过才几天而已桃根不只会站还会跳了。而王献之却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我紧紧抱着桃根以压住胸口那不断漫过地疼痛。

    人未负我天未负我我有什么理由做柔弱受伤状?

(143) 等

    二天一大早就让燕儿把桃根抱去干妈那里结果遇到的胡二哥。

    胡二哥听说我的腿伤了立刻赶过来问明情况然后出去找来一辆车子非要带我去另一家据说看跌打损伤很有名的医馆。

    那医馆的大夫有个了不得的外号叫“扁雀”。对就是这两个字不是“扁鹊”而是“扁雀”。

    至于为什么叫“扁雀”胡二哥笑得神秘兮兮地说:“到那里看到他你就知道了。”

    我们到的时候医馆还没开门我们在门外等了一会才等到一个胡子长长、脸孔奇扁的大夫打着哈欠出来应诊。

    好吧果然很扁相当扁不是一般的扁。那“雀”又是从何而来呢?

    我悄悄问胡二哥胡二哥但笑不语。而且那笑容竟有几分邪邪的味道。

    雀雀邪恶天那!我捂住嘴做恍然大悟状。

    那帮该死的缺德鬼起的外号都这么欠扁。

    进去坐定后我先把大致情况跟扁雀说了一下并向他说明了我的质疑和担忧。他听了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脱臼的时候如果有拉伤现象也需要上夹板的。这样可以使受伤处不动让韧带和肌在正确的位置上复原。”

    我还是带着疑虑问:“既然是脱臼应该接上了就没事了为什么我会那么痛呢?”

    扁雀先生此时正在打开了我的夹板察看他告诉我:“会痛就说明你有拉伤现象啊。不过你这样已经算轻微的了有些脱臼严重的腿会肿到变形。接上后上夹板固定要休息一两个月才能动呢。”

    我吓了一跳。幸亏我没那么严重不然一两个月后宫里的事多半也泡汤了。

    扁雀检查了一会后告诉我:“还好有拉伤也有一点红肿但还没到吓人地地步。你这伤势只要休息五、六天就好了。”

    我急了忙对他说:“我没时间休息的。我今天就要去上值。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上个轻便一点的让我可以带着夹板去上值?”

    看似好脾气的“名医”扁雀朝我吹起胡子瞪起眼来:“如果你不打算要这条腿了那你就去上值吧。你以为脱臼是小事吗?接上了就没事了?我告诉你脱臼不好好休养同样可以废掉你这条腿的。一旦拉伤的地方化脓了浓再流进刚接上的骨头里面在里面形成溃烂。那你就不只休息几天了要几个月!痛都要痛死你!刚刚接上的骨头是很脆弱的你再不注意休养还乱跑乱动很容易再次脱臼然后变成习惯性脱臼。有的人手臂动不动就‘掉了’做不得一点点重活跟废物没两样。然后每过一段时间就要请人接骨。接地时候是很痛苦的痛得叫爹喊娘。”

    我不敢吭声了。昨天给我接上脱臼的右腿时我还昏迷着没有痛感。但小时候也看过别人接骨的确喊得跟杀猪一样。

    扁雀给我重新上了药。然后用原来的夹板固定上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道:“姑娘你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要是腿残了就真的太可惜地。我劝你无论如何也要耐住性子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在家里最好是趟着把腿躺平。天大的事也等你的腿复原了再说。”

    “谢谢您。她会照您说的办。她不遵守我们也会监督她遵守。腿是一辈子的事开不得一点玩笑。”胡二哥抢先替我向扁雀做了一个保证。

    从扁雀大夫家出来后。店吧我和燕儿回去就行了。”

    他把我扶上车让我和燕儿坐在里面他则坐在马车夫旁边说:“先送你回去。我那店子迟一会不要紧反正还有两个伙计守着呢。”

    说着马车就开动了我也只能由他了。

    车子从菜市场门口经过的时候他让车停了一会下去买了许多肉菜。其中还有几斤筒子骨说要给我熬汤喝好让我“长骨头”。

    下车后他不准我回自己的家而是和燕儿一起把我扶到了他家然后像交接犯人一样交给了他妈妈:“妈这几天让她住在这里严加看管不准她迈出房门一步。”

    见干妈面露疑惑他又把医生交代的话复述了一遍。

    干妈听了那还了得看我的目光立刻跟看犯人没什么两样了嘴里命令着:“燕儿把她扶到床上去让她躺平

    是腿要放平。你们三个人这几天就跟着我吃饭不要了。”

    又吩咐胡二哥:“你去跟那个大夫说说好话看能不能麻烦他上门来换药这样免得挪动。他要多少钱给他就是了。”

    交代完这些自己就跑到院子里开始生炉子。我不问也知道她要熬骨头汤。

    很是忙乱了一阵子。直到汤罐在炉子上煨上了她才走到床边坐下心疼地抚摸着我地腿。

    —

    我试着恳求道:“干妈医生说的话我也到了。可是五、六天不能进宫上值怎么都说不过去的。您也知道我从进宫到现在统共也没几天这样一来岂不是休息的日子比上值地日子还多了?”

    干妈警惕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告诉你你别指望我会准你出去。大夫都说不休息好将来有残疾的危险残疾是什么意思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数啊?”

    我笑道:“没那么夸张那。大夫说的是最坏的情况何以见得我就是最坏的情况呢?”

    “何以见得你就不是呢?”干妈虎着脸反问我。

    我语塞了过了一会才叹息道:“也不知道桓大少奶奶派人去宫里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一共给我请了几天假不过我估计不会请那么长的假。我已经两天没去了这一休息又是五、六天最好是再派个人去跟我的上司侯尚仪说说可是我又不知道侯尚仪住在哪里的。”

    怪只怪平时没长这份心眼应该一开始就打听好地。

    干妈想了想说:“要不你写封书信我让人帮你送进宫去?”

    我苦笑:“书信好写进宫难。我们认识的人里面哪个有本事进宫啊?”

    这时燕儿走过来说:“小姐你写了我回那边府里交给七少爷让他替你进宫就是了。”

    干妈听了也赶紧表示赞同:“是啊是啊这么现成的一个人你怎么忘了?王家少爷要进宫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地事。”

    我沉默了。

    从回家到现在我一直没告诉燕儿王献之定亲的事到了这个时候想瞒也瞒不住了。

    于是我苦涩地说:“燕儿你家的七少爷现在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而且人家昨天才刚刚定亲据说两府里热闹非凡忙得人仰马翻的我怎么好再去找他替我跑腿呢?”

    话一出口燕儿呆了干妈也呆了半晌才问:“你说什么?王家的七少爷定亲了?他不是很喜欢你的吗?到你这里都来了好几回了。”

    我轻叹:“干妈他只是作为一个同窗、一个朋友来看过我两次这不能说明什么的。而他跟他表姐的亲事是两家从小就讲好了的只差一个仪式而已。”

    原来还是口头现在他们连这个仪式都补齐了我彻底没指望了。

    这时燕儿插嘴道:“不是的!我家七少爷喜欢的是小姐你这是他亲口对我说过的。家三小姐是一直喜欢七少爷没错但七少爷不喜欢她。”

    “可是燕儿他们现在已经定亲了。”定亲这种事不可能五花大绑强迫他去吧。

    “我不信!”燕儿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七少爷不可能抛下小姐不管跑去跟家的三小姐定亲的我不信!”

    “你信不信都不能改变事实他们是真的定亲了。”虽然我也希望不是真的。

    “你亲眼看见的?”燕儿突然问我。

    “呃那倒没有。”我答道。我是什么身份?没有资格受邀去观礼的。

    燕儿皱着眉问:“那你是听谁说的?”

    “听三小姐的丫头秋儿说的。她是贴身服侍三小姐的自家小姐的亲事怎么都不会搞错吧。”

    燕儿听了不说话了。倒是干妈说:“会不会是她故意骗你的?好让你对王家少爷死心那样她家小姐就有机会了。”

    我也希望是这样的啊可我等了他两天了他为什么音讯全无?

    这时燕儿说:“都不要乱猜了还是我回去一趟是正经。回去了找到七少爷亲口问他是怎么回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对回去当面问清楚。”

    干妈对燕儿的自告奋勇举双手双脚赞成。

    燕儿走了干妈去看骨头汤了。我静静地躺着等着我的命运。

(144) 不安的心

    儿走后我在床上躺着干妈在屋外忙着桃根坐在圈椅里被我逗得咯咯咯的。

    干妈把桃根放在这里说是为了我能就近照看她又不会被她压到腿。其实还有一点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是有桃根在旁边闹着能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没时间胡思乱想。

    能让我转移注意力的人何止桃根。一上午我的“病床”边就来了好几拨人都是左邻右舍的大娘大婶。大家也不知道怎么消息那么灵一下子都涌来了。

    虽然我真觉得这点腿伤不算什么连打夹板都属于小题大做。可是大家都很当一回事对我连安慰带恐吓好像我一不听话乱动乱跑以后就准会变成一个一走一歪的子一样。

    让我意外的还有河对岸的桓家第二天又派了两个家人来看我。那两个不仅拎来了一堆补品还传达主人的意思说:如果我的腿伤出现变故比如突然觉得很痛的话他们就派大夫过来。

    我自然马上表示“不痛不痛”、“很好很好”。本来不过是小伤那样兴师动众反而不好意思了。

    这些人都走后也差不多到中午了。

    这时外面又有人敲门。

    干妈去开门的时候我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期盼。我希望燕儿早点回来又怕她回来会揭露出不堪的真相。

    门吱呀打开了一个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声音传了进来桃叶住在这里的吗?”

    “是啊请问您是?”

    “我是宫里来的。”

    我差点从床下摔了下去侯尚仪?

    她很快走了进来我正要挣扎着下床。被她抢上一步按住了。我结结巴巴地问:“您怎么……怎么来了?”

    对这个毒舌上司我一向是敬畏有加的。现在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有点慌神了。

    她在床边坐下调侃着说:“我怕你谎报病情以逃避职责所以亲自来查看一番。”

    干妈赶紧倒了茶送上来同时不失时机地把我地腿伤以及大夫的那番警告略带夸张地述说了一遍。

    我知道干妈的意思无非就是希望侯尚仪看在我的伤情份上让我多休息几天。

    侯尚仪听了安抚地给我拉了拉被角说:“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伤。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腿真的怎么样了那多可惜啊!”

    侯尚仪能来我已经万分惊讶了想不到她还能说出这么体贴的话来。

    我当时就觉得鼻子酸酸的又感激又羞愧地说:“真是对不起本来我们三个人都忙不过来了现在只剩下你们两个。那不是忙死了?我进宫没几天就出这样的事还要劳烦您这么大老远跑来看我……”

    说到最后我的眼睛湿润了。我本来还担心她会开除我地我以为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她默许我休假暂时不向上面报告以保留我的职位和俸禄。但我怎么都想不到她会亲自到我家里来探望。

    侯尚仪轻拍着我肩膀说:“傻瓜哭什么?觉得对不起我们就好好养伤早点养好了去帮我们。”

    说到这里。她从腰间解下一个钱囊从中取出一些放在我的枕边说:“这是我和谭书典的一点心意你拿去买点补品吃。像筒子骨啊排骨啊。都是养骨的鸡汤也很补。总之你安心养伤等养好了大夫检查过说可以出门了你再去上值。不急哦反正我们总是那么忙的你不在就把有些不急等着要地文书先压一压。等以后再处理。”

    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尴尬地看着她把那些钱一直塞进枕头底下接收也不是。还回去也不是。只能呐呐地说一些感激的话。

    又坐了一会儿后侯尚仪站起来说:“你好好休息吧我这就回去了。桌上还搁着一大堆信函没

    呢。”

    —

    干妈要留她吃饭她说要回去赶公文干妈也就不好强留了。

    侯尚仪走后干妈笑着说:“这下不用担心了吧上司都来给你送定心丸吃了。”

    我点头道:“嗯。干妈你不知道她平时很严的脸总是板着说话呛死人有名的毒舌王一个。想不到她在私人场合这么和善这么通情达理。我真幸运摊到了一个面冷心善、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上司。”

    干妈也直点头说:“这个人确实不错。你也不过在她手下做了几天她就专程来看你还给钱。”

    我由衷地感叹道:“是啊我们那个部一共只有三个人本来就忙不过来了现在我一病她们两个人还不忙得昏天黑地?也就中午这么一点点休息时间她还专门过江来看我。我一定要早点养好伤好早点去做事。”

    “那等会就多喝点骨头汤吧。”干妈趁机提出要求。

    “好的。”

    可惜饭菜刚刚端上桌骨头汤还没喝到口燕儿就回来了。我放下在汤碗里搅拌的勺子心情紧张地等着她说话。

    干妈自然知道我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先代我问:“你见到你家七少爷了?”

    摇头。

    “没见到?七少爷出门了?”

    点头。

    干妈急了:“到底怎样了?你倒是说话呀光摇头点头我们哪知道你要说什么。”

    燕儿猛灌了几口水才开口道:“我没见到七少爷逸飞园一把大锁锁着。我在门外看了半天没看到人敲门也没人应。后来找人打听才知道七少爷已经去杭州了。”

    干妈不置信地问:“去杭州了?那定亲又是怎么一回事?昨天定亲今天就去杭州?”

    燕儿答:“前天就去杭州了。听说大人病了病得很重很想念七少爷。府里得到消息后很着急当时就派人到宫里接出七少爷然后连人带车直接去了杭州连府里都没回。”

    她们说话的时候我坐在一旁没有吭声。这事是有点蹊跷有许多疑点。王右军大人我年前还见过是一个健硕挺拔地中年人又不是古稀老人怎么会突然毫无征兆地就病了还危重到要王献之星夜兼程去见他过家门而不入?

    听燕儿那口气都有点见最后一面的意思了。如果真这么危急的话为什么只有王献之一个人赶过去其他的人——包括他地原配妻子夫人在内——都能稳坐钓鱼台继续在石头城里优哉游哉地过日子。

    虽然疑窦重重但同时也颇感欣慰。原来他前天是因为突然接到父亲病危的消息才匆匆离开的。情况如此紧急来不及通知我也就情有可原了。

    至于定亲不管有没有定亲他不在都与他无关了。就算那两家人背着他偷偷摸摸定了亲但那又不是他的错。

    我心里这几天来的委屈和伤心都彻底地释然了。

(145) 定者,定也

    妈看我总不吱声终于替我问出了那个最敏感的问题底定亲了没有?”

    燕儿为难地看着我我笑着鼓励她:“没事你只管照实说。”

    燕儿低下头小小声地说:“已经正式下聘了两家都摆了宴席。因为府里大人还病着没有大操办只摆了十几桌酒请一些至亲好友。听说等大人病好了七少爷回来还要补办的。”

    干妈啐道:“故意支开七少爷的吧。他父亲年纪又不大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说病就病?我看多半是他母亲和娘家人看他总不就范就联手搞鬼故意说他爹病重把他支走了好偷偷定亲。对外就说定亲的日子是早就选定了的不好更改之类的鬼话。”

    我也笑道:“说不定还要说在王大人病重的时候家里办喜事正好冲冲喜呢。”

    燕儿忙点头道:“正是这样说的呀。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还说家表小姐真是贤良孝顺为了给未来公公冲喜情愿将就那么简单的定亲仪式连准新郎都没有出席。”

    我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只要定亲不是他自己去定的我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就算他最后迫于形势不得不承认这门亲事我也不怪他了。因为真的不是他要对不起我。他是那个家里的人那些联合起来蒙骗他的人都是他的亲人其中为主的也就是那个一心把他往道茂怀里塞的人更是生他养他的亲娘他又能如何?

    至于他父亲是真病还是假病或者。到底是他父母联手欺骗他还是他父子二人都被他母亲摆了一道这也不重要了。

    我只要知道一点就够了:他没有亲自去向道茂下聘提亲。

    没错定亲已经是既定事实但他没有参与他也是被蒙蔽的受害者。我又怎么能怪他呢?

    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吧。我不会再打听什么追究什么。无论我和他将来如何他未曾真的负我我自不负他。他一天没有和道茂进洞房。我就守他一天——无论是在心灵上还是在其他方面。

    他被家里哄去了杭州——他父亲地官署。他这次去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不管多久他总有回来的一天。到那时候我再找到他当面问清楚他的心意。看他到底对我们的关系是怎么定位的——也就是说。我是否还有必要继续坚守下去。至于现在就这样吧他未婚我不嫁。暂时先都按兵不动。

    心里的乱麻厘清了我重新拿起汤勺说了一声:“吃饭吧。这件事以后不要再议论了我也不会再去想了。”

    “对。”干妈抚摸着我的背说:“既然他已经定亲了你再想也无益不如好好做事。多攒点嫁妆以后再嫁个好人家。”

    “干妈你又说到哪里去了?”我好笑地嗔着“吃饭吃饭。燕儿你也累了多吃点。”我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自己低头喝了一口浓浓的骨头汤

    燕儿看着小炕桌上满桌子的菜说:“大娘我今天不在你忙坏了又要带小桃根又要做饭还做了这么多菜。”

    此时桃根正在床上到处爬着干妈追着给她喂饭。燕儿说:“大娘你过来吃我吃饭快。等我吃完了再喂她。”

    一顿饭之间就听见燕儿不停地说话我知道她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些。

    等饭吃完后。燕儿终于忍不住了看着我说:“小姐其实这事不能怪七少爷地你不会不要他了吧?”

    我轻笑一声:“燕儿现在不是我不要他而是他……”不要我可是后面几个字我说不出口。

    燕儿争辩道:“他没有不要小姐啊定亲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在都是夫人和家表姐背着他弄成的。”

    干妈说:“就算他不在但两家长辈都出动了下了聘摆了酒请了客这亲事不可能不算数的。孩子的婚事本来就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他以后回来了也只能认了。”

    我叹息道:“是啊他不在但这门亲事已经成了事实。”

    这个准新郎不出席的定亲宴有个非常合情合理的理由——准新郎去外地探望生病地父亲去了。

    燕儿还在替她家少爷求情:“小姐这次真的不关七少爷的事啦。保准他这会儿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呢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样就不要他了他会伤心死的。”

    我苦笑着说:“你怎么知道他会伤心死呢?我没那么大魅力的你

    低估了家三小姐在他心里的地位。他们自小一块儿们在一起的时间比我久得多。也许等他回来现母亲已经背背地里给他定了亲他会愕然、会难过甚至会吵闹一阵子但最终又能如何?跟母亲闹翻跟亲戚绝交不管不顾地悔婚?让母亲伤心让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姐伤心跟亲戚绝交这些都是不容易做到地。即使性子倔强如他同样不容易做到。”

    —

    燕儿不说话了因为她知道我说的是事实。王献之回来了心里再不愿意再憋屈这门亲事也只能认了。跟家定亲又退亲除非王家从此不要这门亲戚了。

    所以我说要等他回来再问明他的心意不过给自己一个缓刑期给自己一个渺茫的希望而已。他地心意还需要问吗?我和他之间从来就不是心意问题。

    对我来说真相这样揭露出来失落肯定是免不了的。毕竟定亲是真的道茂真的成了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他也就成了名草有主的人了——不管他是否愿意是否承认。

    人世间的事有时候是很荒谬的。一件事明明你才是当事人你自己却不知道事后也不愿意承认但整个世界都承认了你自己否认的声音反而无关紧要了。就像道茂整个世界都认可了她是王家未来的七少奶奶即使王献之本人不认可也不影响这一点。

    既然王献之地意见都显得无关紧要我怎么想怎么说自然就更微不足道了。如果我对此表异议只会显得很可笑:你算那根葱啊这事你跟你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好吧我承认我只是个打酱油的路人甲。

    于是自那天燕儿回来我们认真讨论过这件事后再也没人提起过大家都表现出了惊人地默契。

    几天后我腿上的夹板去掉了我又遵医嘱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清早便踏上了去宫里的路。这时候的我虽然走路还是要小心翼翼但没有人送没有人接。

    如果我吭一声胡二哥肯定是会接送我的但我不想再麻烦他了。以后我要习惯没有人送也没有人接的日子。

    突然好怀念神仙姑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生命中突然消失的人太多了我还得习惯失去——甚至是失去那些最重要的人。

    一路悒郁地坐在车里直到远远地看见那红墙绿瓦我才从眼睛到心灵一下子都亮了起来:这就是我要工作的地方只有在这里打拼才有用其他的都只能付之无可奈何了。我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对于一个贫家孤女来说能混到今天的地位已经值得庆幸了。

    走进司籍部她们俩都还没到我赶紧拿起扫帚抹布清扫起来。我要在她们俩到之前把一切都收拾好我要让她们一进来就看到一个窗明几净地场所从心里感到舒畅。

    去屋外提水的时候小梳子走了进来很亲热地嘘寒问暖:“诸葛姐姐听说你摔伤了腿现在可好了?”

    “已经好了谢谢小梳子。”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几天每天都来这里转转想看你来了没有。”小梳子脸上尽是关切。

    “多谢关心呃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你只管问。”

    我沉吟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问:“那天你领我去见王献之结果我们在桃园里见到了皇上后来还跟他喝了一次茶呢。”看前后左右无人我小声地把那天的情形跟他讲了一遍然后问他:“后来王献之来帮我向侯尚仪请假然后他去了哪里你知道吗?自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小梳子想了想说:“那天呀我是看见他进来了不过刚进来皇后就派人喊他过去了。没过一会儿就见他慌慌张张地跟他母亲夫人一起出来那时候外面已经停了一辆车子他们钻进车子就走了。”

    原来夫人竟亲自出动了难怪他走的时候没有给我留下片言只语。

    即使坐车出宫的时候我已经在宫外等着他但他母亲就坐在他身边这样严防死守让他连拉开车帘跟我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夫人为了拆散我们成全她自己的侄女真是费尽心机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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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压群芳介绍:
桃叶父母双亡,家徒四壁,母亲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妹妹。为养活自己和妹妹,桃叶去书法名家卫夫人的私塾里打杂,结果遇到了四位爱捉弄人的贵公子:王献之、谢玄、郗超、桓济,和几位极具特色的教书先生:猫先生、变色龙先生、子曰先生、惊堂木先生;以及声称爱财如命,兼有奇特嗜好的卫夫人。不久,桃叶就被神秘女子骚扰毒打,她原本以为不过是爱慕王献之的女子在跟自己争风吃醋,最后却惊惧地发现,自己居然卷入了一场宫廷争斗之中砚压群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砚压群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砚压群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