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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蓝惜月     砚压群芳txt下载     砚压群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耍泼才会赢

    “哟大家都来看刚出浴的美人呢!”一声咋呼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突然之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几个小混混一下子就把我围在中间。一个个全都兴致盎然地盯牢我紧贴着身体的湿衣服哦不是被湿衣紧裹着的身体。

    我慌了本能地朝后面喊:“王献之!”

    喊出口才惊觉自己竟然喊了他的大名。平时少爷长少爷短的一到紧急时候就连礼数都忘了。

    好在他也没计较手一挥身边就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可怜几个小混混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陷入了雨点般的拳脚中被人家当成了练拳用的人肉沙包。

    当然出手打人的队伍里不会有他了大少爷此刻正背着双手冷冷地站在一旁观摩呢。等看得差不多了才伸手一把将我拖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看他脸色没什么不好我趁机跟他搭话想要打破之前的僵局。他刚刚明明被我气跑了可关键时刻还是毫不犹豫地出面帮我这让我对他又油然生出了几分好感。

    “当然是去换衣服你现在这样子能看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随即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我低头一看这才吓了一跳。刚刚从水里爬起来的时候明明上衣只有后背是湿的胸前还好可是现在天那……我赶紧抱牢自己的手臂。

    难怪刚刚招蜂引蝶的我这个样子活生生的街头一景能怪人家边看边出怪叫声吗?

    的确是急需换衣服了可是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找衣服呢?

    正这样想着一个男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裹呈给他说:“少爷我随便买的一件不知道合不适合。”

    他一把甩给我说:“找个地方换上吧。”

    “这是给我的衣服?”

    “是啊少爷看你掉水里了立刻就叫我去买衣服了。”那人代他答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当时码头上人多我的眼里又只看见了他根本没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些什么人原来其中有许多是他的随从。刚刚那些噼里啪啦的声音是这些人制造的现在这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也是。

    明明有这么多人跟着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这些人就像突然隐身了一样也真亏了他们。

    想来做大少爷的跟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该出现的时候必须马上出现该消失的时候又得马上消失察言观色的能力必须修炼到一定的级别才行。

    这年头混口饭吃真不容易。连当个小跟班也得长一颗灵活的脑瓜。

    最后还是他帮我找了一家店子进去换下了湿衣服。

    在里间换衣服的时候负责接待我的大娘热情无比恨不得连脱衣服都帮我代劳了口里不停地问:“姑娘你跟七少爷认识多久了?”“姑娘下次跟七少爷一起来喝茶哦。”

    这是一家临河的小茶馆真的很小店堂内只容得下四张桌子。陈设装潢也极为简陋唯独引人注目的是店堂一角放着一张古色古香的琴。

    放眼四望小茶馆里除了这对粗布葛巾的夫妇外再也见不到别人了这琴会是谁的呢?琴这么雅致的东西与这家简陋的小茶馆实在是不太搭调。

    我忍不住开口问:“大娘那琴是谁的呀?”

    仿佛一直都在等着这一问一样大娘的脸一下子焕了动人的光辉原本有些混浊的眼也变得神采熠熠起来。她用一种极为自豪的语调告诉我:“就是我家老头子的琴啊这把琴很有名的叫“惊涛”。我家老头子原来在北边的时候可是在宫里给皇上弹琴的哦。不过老头子不让我告诉别人这些我是看姑娘是七少爷的朋友才说给姑娘听的。”

    我讶异不已想不到这样一间不起眼的小茶馆居然也藏龙卧虎。但既然是宫廷琴师朝廷南渡之后依然建立起了新朝廷这位琴师怎么不继续留在宫中服役却跑到外面开起了小茶馆靠每天卖几碗茶清贫度日呢?

    这个问题我没有问因为时候已经不早了必须快点赶到书塾那边去。

    换好衣服出来门外已经有一辆车子在等着我了。

    王献之早就坐在里面了见我出来打起车帘催着我说:“你怎么磨蹭这么半天才出来啊?快点上车我告诉你今天可是惊堂木先生的课。他是廷尉出身的凶得很你就等着待会被他批死吧。”

    上车的时候我稍稍迟疑了一下。照常理和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坐在一辆车子里是不合规矩的可是事急从权我们要赶时间嘛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做好了心理建设后我把手伸给他一抬脚上了午。车声辘辘中我们无言对坐其中有好几次我以为他要跟我讲话了可是他终究什么也没有说看那神情似乎比我还紧张呢。

    两个人坐在一个这么狭小的空间不交一言是很尴尬的我只好自己找话说了:“刚刚那家茶馆的店主原来是很有名的琴师吗?”

    他回答说:“是啊戴徽这个名号你听说过吗?”

    我羞愧地摇了摇头对琴家和琴曲我实在是知之甚少。

    “戴徽是戴逵的堂兄戴逵是我五哥子猷的朋友我也是通过戴逵才找到这家茶馆的。我们四个人有时候会约着来这里喝杯茶听听戴徽弹琴。只是戴徽是个琴痴有很多怪癖听他弹琴很麻烦的。”

    “听人家弹琴会很麻烦?”这个我就不解了我虽然没听过琴可琴是怎么听的还是知道的“不就是坐在那里出耳朵听吗?”

    他笑了:“要是那样他这茶馆肯定生意火爆了。出一点钱喝杯茶就可以听到琴曲名家的现场表演谁不乐意啊。就因为他怪癖太多了很多人都只听过一次就誓再也不来了说‘受不起那听琴的罪’。要不是他婆婆为人热情留住了几个顾客这店早关门了。”

    这我就更不解了“很多人都不能忍可是大少爷您却能忍?”这说不通啊他这性子应该是比所有的人更不能忍才对吧。

    他眼一横:“你以为我总是很没耐心吗?那要看对什么人了。就比如对你刚刚要是换了一个女人那样顶撞我之后我管她去死!也就只有对你才……”说到这里他眼睛不自在地瞟了我一下然后赶紧掉过去看车窗外了。

    我也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吭一声。车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直到车快到乌衣巷时我才开口说:“我还是先下车比较好少爷一个人坐车过去免得被人看到了不好。”

    他点了点头然后亲手打起车帘让我下了车。

    看车子走远了我才迈开脚步可是却有人挡住了我的出路。

    “你胆子真大还真是不怕死呢。”一个声音阴恻恻地响起。

    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整天这么阴魂不散了。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尽量挤出笑脸说:“彩珠姐姐你好早。”

    “不早了我来半天了。”意思就是:该看到的我都看到了。

    我脸上陪着笑说:“每天起早贪黑地跟踪我真是累坏姐姐了。”

    “你说什么?”她尖叫道。

    “我说每天跟踪我你累不累呀。你们交代我办的事不就是要尽量掌握王少爷的行踪吗?我不接近他怎么掌握?”

    彩珠楞住了因为我一直在她们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现在突然硬气起来她反而慌了。

    我早该这样了。这些牛鬼蛇神你越怕她越欺负得上劲。

    终于醒悟过来后她用指尖点住我:“你你你不过跟王少爷鬼混了一回就长了狗胆了?看我不告诉公主去!你就等着吧还有你那个差点病死的妹妹你们一起等着。”

    我一把打开她的爪子:“你去告诉好了大不了我和妹妹一起死。与其被你们这些人渣天天逼命我还不如早死早生。不过我死了王少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你家的公主还想嫁给他?做梦去吧。还有你家的六殿下这辈子也别妄想登上皇帝宝座了。”

    说完我拂袖而去。剩下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气得眼斜口歪的差点提前几十年中风了。

(32)一声惊堂木,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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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走到书塾老远就听见谢玄他们在高谈阔论。看来我今天真的来得太迟了但愿那位“惊堂木”先生还没到不然就糟糕了。连王献之都特意提出来警告我的人肯定是个很难缠的角色。

    走到门边提心吊胆地往里面一探头还好只看见了他们几个人。

    赶紧开始做清洁给少爷们研墨泡茶。

    把谢玄的茶泡好了正要端给他却见他放下手里捧读的兵书看着窗外的天空慨然长叹曰:“大丈夫自当投笔从戎保家卫国奈何屈于一小小书塾整日纸上谈兵空度年华!”

    王献之一边看字帖一边故意憋成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说:“幼度你年纪尚幼理当先读好书习好字打好基础然后才能为国效力。”

    谢玄白了他一眼:“本少爷已经满十五岁了甘罗在我这个年龄已经当了三年丞相了。”

    王献之回了他一句:“别羡慕甘罗他十二岁为相没错可十九岁就翘辫子了。”

    谢玄气得一愣还没想好说辞顶回去郗又话了:“穷兵黩武不是强国之道政通才能人和人和才能国兴。朝廷内有贤臣外有良将才能励精图治收复失地重返故都。都去投笔从戎了国家谁治理?”

    谢玄想了想可能觉得郗的话实在难驳倒了故而没跟他辩论只低低说了一句:“什么贤臣现在哪有贤臣只有一个个趁机大国难财的无耻政客。”

    此时桓济正斜靠在椅子上读着郭璞作注的《穆天子传》。当读到周穆王与西王母欢饮缱绻的那一段羡慕不已地说:“吾若能有此番奇遇死亦何撼?别误会我无意修仙鄙人我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王献之抚掌而笑提醒他说:“自清他们在谈天下兴亡事你却在讲你的鸳鸯。”

    桓济摇头道:“天下事天下人之事也。我的力量太有限无能为力也。”

    谢玄和郗一起皱眉然后赶紧对他进行爱国主义教育:“自清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桓济一耸肩:“我父母对我的期望就是如此啊‘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所以我名济字自清。”

    郗说:“你怎么知道你将来不能达呢?”

    桓济笑道:“等你们都达了我才能达。你们先达我后达。”

    这时先生走了进来笑眯眯地问:“你们在说哪位‘先达’啊”?”

    弟子们立刻拍起了现成的马屁:“当然就是先生您啊。”

    “哦是吗?呵呵哈哈。”先生喜滋滋地走到讲台上“啪”地放下了一根泛着暗红色的油亮结实的木头。想必那就是传说中的“惊堂木”了吧。

    为什么会带这个来上课呢?因为这位先生乃是前廷尉庾大人而且他讲的这门课就叫《律法》。带惊堂木上课既是出于他的职业习惯也是出于对这门课本身的尊重。

    大晋的第一部律法是由鲁郡公贾充制定的后经过多次增删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至少从字面上看算是比较完善了吧。

    不过朝廷南渡后大晋只剩下了半壁江山。小朝廷虽然表面上处处笙歌其实一直处在风雨飘摇中。若不是有长江天堑只怕石头城早就被那些北方蛮族攻破了。

    在政局不稳的时候律法往往形同虚设。前廷尉庾先生也在频繁的内阁改组中被排挤掉了自然对现实严重不满。但为了保全身家性命在公共场合一般是“只谈***不谈国事”的。可是在讲堂上在少年弟子面前就有点无所顾忌了。上课上到激动处惊堂木拍得啪啪响笔墨纸砚还有茶杯碗盖也随之起舞同时伴随着各种声响常常惊醒了献之同学的好梦。

    王献之的课堂纪律问题很是让庾先生头痛最让他无法忍受的还是此人竟然对他视若神明的律法公开表示鄙视。在这位顽劣弟子看来一切都应该随顺自然要保持自由的天性不应该人为地去强制去束缚。

    这是什么话?要是人人都“自由”起来那还不乱为王了?

    可是顽劣弟子还在振振有词:“现在有律法还不是一样乱为王?先生认为现在的社会秩序很好吗?”

    庾先生卡壳了。承认吧等于承认自己下台后别人一样可以把这个国家的治安问题搞好;不承认吧又硬生生地败在顽劣弟子手里了那如何甘心?于是改变战略不跟王献之直接对垒了扭过头来问我:“这位新来的桃叶同学你说是要自由呢还是要律法呢?”

    其他的三个家伙立刻精神百倍竖起耳朵等着我回答同时眼睛在我和王献之之间睃过来睃过去。王献之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从侧面看过去那双耳朵明明已经开始变尖了。

    好吧承蒙先生看得起把我这个编外学生当回事赏我一个回答问题的机会我焉能不好好作答?于是我站起来说:“桃叶以为这二者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不能只要其中一项的。”

    先生有点不悦地说:“那好吧先生再这样问你认为是律法重要呢还是自由重要呢?”

    “呃”我卡住了。原来这位先生这么狡猾这么邪恶居然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我。在律法课堂上问这个问题叫人家怎么回答嘛除了那个唯一的标准答案还能怎么回答?

    本来要答一句“当然是律法重要”的不知为什么突然不想看到先生得意的脸我竟然开口说:“桃叶认为律法设立的目的是为了保障大多数人的自由所以自由是高于律法的自由才是目的律法只是手段。”

    “啪啪啪啪”鼓掌声先从王献之那里出再传到了另外三个人那里。

    这时更大了一声“啪!”伴随着一声断喝:“胡闹!你们懂不懂什么是律法的精髓?”

    “懂就是自由啊。”王献之带着一脸坏坏的笑举手言了“律法是惩罚少数危害他人的人以保证大多数人的自由。所以律法的精髓就是自由。律法和自由本来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就像这个东西一样。”他从钱囊里拿出一个铜板往空中一抛接住再一抛再接住然后说:“翻过来覆过去它还是一枚铜板。律法和自由翻过来覆过去也还是一样的东西。”

    “啪!”茶碗盖被拍飞到地下紧接着是先生的怒吼声:“王献之诸葛桃叶你们俩给我出去在外面好好地享受你们的自由去以后都不用来听课了。反正律法和自由是一样东西你们在外面游荡就是了。”

    王献之起身就走走到先生身边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容弟子好心地提醒您一句先生您现在是在上课不是在上堂别搞错了地方把弟子当成您审问的犯人了。”走到门口见我没跟着出去居然朝我做了一个快走的手势可怜先生直气得脸色铁青。

    看着先生的脸色我暗暗替王献之也替自己担心:这先生一看就知道是脾气很倔的人这次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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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逃课很好很和谐

    被惊堂木先生轰出门后我们俩没地方去只好跑到后面的水塘边跟鹅作伴。

    相比于他的轻松我心里一直是忐忑的。看他跟鹅玩得那么欢我禁不住问:“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他回过头来问我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

    看得出这件事不仅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郁闷反而让他很开心——开心于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逃课了?

    我却没有他那么乐观得罪了惊堂木先生以后只怕没好果子吃。

    其实照常理讲应该是他比我更担心的我家里反正也没人管我。他呢上有父母长辈这位庾先生既然是在朝廷做过官的跟王家的人肯定很熟吧。

    我问他:“你不怕庾先生跑去跟你爹告状吗?”

    他一笑:“那是不可能的。我爹现在不在家出去游山玩水去了。”说到这里他满眼憧憬:“唉真想像我爹那样在外面自由自在四海乐逍遥。”

    我悄悄打量着他。在书塾这两个多月来对他们几个的秉性、志趣、爱好也基本上了解了。谢玄是军事迷一心想投笔从戎驰骋疆场;郗是官迷一心想手握天下大权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只有桓济胸无大志打着“大丈夫身处乱世自当退身远害”的幌子只想娶几个漂亮老婆过和和美美的小日子。

    至于眼前的王献之呢却没有他们那么好琢磨。说他胸无大志吧他又自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每每出言不俗见解不凡。有时候他们在一起议政连郗都经常折服于他的见解。

    有一次郗情不自禁地说:“子敬他日我若入相定拜你为中书令我们一起执政大晋必有一番新气象。”

    王献之只懒洋洋地回了他一句:“没兴趣。”

    他的兴趣全在书法上准确的说极为迷醉狂热。每天到处搜求名家书帖得到了就视若至宝没日没夜地摹写练习。除了这个真没见他对别的什么很感兴趣了无论是谢玄的疆场还是郗的官场好像都对他没多少吸引力。

    我好奇地问他:“你将来长大了想做什么?”不会是像我爹那样每天只想看书练字就此终老一生吧。

    他想了想说:“像我爹一样做几年官挣点钱然后挂靴辞职云游四海。等钱花得差不多了再去做官如此往复。”

    这我就有点纳闷了不是说他家是大晋第一豪门吗?家里应该多的是钱怎么还会像我这种穷无片瓦的人一样必须了现挣了才有花的?

    当然这个不好打听。也许正因为不肯坐吃山空家族才能一直兴旺吧。

    他突然回过头来问我:“你呢将来想做什么?”

    我的人生计划当然是早就做好了只是怕说出来会贻笑大方。我带点羞涩地说:“过一两年等我妹妹大一点能走路能说话了就带她一起去乡下买块小田盖栋小房子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以后院子里也像北边老家一样种很多树夏天好乘凉冬天好挡风。还要在院子里养些鸡鸭鹅猫猫狗狗的那样才热闹又有蛋吃。再在屋后开块菜园不用种很多够我和桃根吃的就行了。”我越说越激动好像看见了那美好的远景似的。

    最近这两个月来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其压力之大让我几乎不能承受。先是母亲的死接着是新安公主兄妹不断的骚扰逼迫让我对这个城市充满了恐惧。我只想远离只想尽快地逃开这一切。

    而宁谧祥和的乡下就是我心中的乐土。我的心情就像诗经中的句子:“誓将去汝适彼乐土。”

    “我跟你一起去。”他笑看着我很轻很轻地说。

    “什么?”我呆了片刻然后突然明了这句话所代表的意义。轰地一声我脸上顿时烧成了一片嘴里语无伦次地说:“少爷别开玩笑了少爷是什么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去那种偏远的乡野。就算少爷愿意去家里人也不会同意的。”

    他笑得更自信了:“我家里人不会管我这些的。你不了解我家我的家庭跟别人不一样的。父母不大限制孩子的自由我父亲自己就是个任意恣意、不拘小节的人。在家庭的管理上他是甩手掌柜在孩子的教育上他是散漫家长”

    这我完全相信因为他父亲的很多事迹早就家喻户晓包括他父母的婚事都是国人耳熟能详的轶闻趣事甚至还因此留下了一篇“坦腹东床”的佳话。

    要是他真的跟我一起去乡下。以后的每天农闲时我们一起练字农忙时我们一起下田然后坐在树影蓊郁的院子里纳凉一起闲话桑麻那肯定很幸福吧。

    明晃晃的太阳下有人做起了白日梦。

(34)传说中的“九驸马”

    秋日的阳光下两个无所事事的人坐在老槐树高大的阴影里昏昏欲睡偶尔睁开眼睛说上几句话感觉真的很好。要说呢偶尔逃逃课也还是不错的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指的就是这种境界吧。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不安可事情出也出了老愁着有用吗?不如索性放宽心不再去想它惊堂木先生爱咋的咋的吧。认真回想起来今天这件事我真没做错什么。

    自早上跟彩珠正式对垒一举压下她的气焰后我就不断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无论任何事怕是没用的你越萎萎缩缩别人越是欺到头上来。以前的十几年我一直活在父母的羽翼下很少跟外人接触没掌握跟人打交道的要领。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做人一定要勇敢如果你连死都不怕了谁还能奈你何?勇者无惧。

    当然接下来还有一句话是智者无忧。这个就比较麻烦了。成为勇者嘛只要不断地给自己催眠就行了人活着不就是一口气么?气粗气弱关键就看自己鼓不鼓劲了谁鼓起来不是“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可是智这个东西就不是靠主观努力可以得到的了。

    好吧我承认我这种心态就叫:无知者无畏。

    给自己打足气后我决定以后还是尽量地多“知”一些这样也好做到心里有底。于是我开口问他:“新安公主一直想要下嫁你的事你知道吧?”

    他对这位跋扈公主真的有那么讨厌吗?娶一位皇家公主应该是许多人的梦想吧。

    “嗯”他点头“他母妃前年就跟皇上提过了可是我早就跟皇后姨母说过我绝不娶她。所以当皇上征求皇后意见的时候皇后就借口我年纪还小给打回去了。”

    前年那时候他才十三岁就懂得在皇后那里备案也算早熟了。看来要拒绝公主的提亲是很不容易的就连皇后也只敢拿“年纪还小”当借口。只是这借口又能管多久呢?前年小去年小今年就不小了吧民间十五岁成亲的可是大有人在。

    我又试探着问他:“新安公主还有她母妃那么积极地要结这门亲是为了什么你也知道吧?”

    “当然不就是为了她哥哥能得到皇后的支持最终被立为太子?”他轻蔑地一笑。

    原来他对这一切都了若指掌难怪会那么反感新安公主了。如果她只是纯粹地喜欢他然后追求他那还情有可原痴心女子不管怎样总还能惹人同情。为了爱讲起来也高尚些。可是为了那么明显的目的然后打着感情的幌子就未免叫人恶心了。

    也许新安公主是真的很喜欢王献之可惜她母妃和哥哥强烈的目的性和企图心把她的真情也污染成了看不清本色的东西变得同样脏兮兮的了。这就是生为皇家公主的悲哀吧。

    “那个六殿下六殿下……”我犹豫着要不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呢?如果都告诉他的话势必得连我答应帮他们“做奸细”的事也要扯出来这样会不会让他对我很失望?甚至从此鄙视我当我是那种可以为了钱出卖朋友的人?

    我还在犹豫他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神情紧张地盯着我问:“六殿下怎么啦?他没把你怎样吧?”

    他把我上上下下打量焦虑之情溢于言表我忙告诉他:“没事没事你别担心他没把我怎么样。”

    “但他已经见过你了是不是?”他脸色凝重地问。

    “是的”既然已经开口这点就不得不承认了。

    “他见了你但没把你怎么样?他在哪里见的你?”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狐疑与不置信。

    我只得赶紧为自己澄清:“在酒楼里呀大家都去吃饭的地方他能把我怎么样?雅座门口总是人来人往的。”

    他似乎对我见过六殿下然后还能全身而退都感到惊讶了难道六殿下的名声真的那么坏吗?

    他松了一口气郑重地告诫我说:“你以后不要去见他了知道吗?这个人是个变态。他身边的女人每一个都被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最可笑的是他还自以为自己很有魅力他才是男人中的男人天下的女人都喜欢他这个调调。他有一句名言‘好女人是打出来的’就因为他这个癖好他一直没有立正妃因为名门大族都不肯把女儿嫁给他怕被他折磨死了。他身边尽是些出身寒微甚至来历不明的女人。”

    我当然不想见他啊可是“他是当今皇上的皇子大名鼎鼎的吴王殿下我只是个小小草民他要召见我我敢不去吗?何况这事也根本不是我说不去就不去的。”人家只要派两个人来就能轻轻松松地把我带走了。

    见他直皱眉我只得安慰他说:“你别担心没事的他又不是疯子。我上次见他他说话是恶心点不过倒也没把我怎样。”

    “他跟你说什么了?”他的神情还是很紧张对我和他见面的每个细节都详细打听。

    可是我也有我的秘密我只能轻描淡写地告诉他:“跟他妹妹的意思差不多吧就是要我撮合你和他妹妹的婚事。我当时也告诉他这事我根本就无能为力少爷和新安公主这样的身份你们的事哪轮到到我掺合啊。他却说……”

    “什么?”他紧盯着问。

    “他说书塾里只有我一个丫头只有我才能跟少爷说得上话。我就奇怪了他干嘛不去找另外那三位少爷他们跟少爷是好朋友找他们说话应该更有份量吧。干嘛一直像苍蝇一样死粘着我这个可怜的小丫头。”

    卫夫人请我进书塾打工当时的确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可也给我带来了最大的麻烦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他冷笑道:“你以为那个变态狂没找过他们吗?去年就找过了只是他们背景都太强大如今朝廷积弱正是拉拢这些豪族的时候他不敢强迫他们而已。”

    不敢逼他们就来威胁我。我们这书塾里只有我是最薄弱的环节柿子当然是拣软的捏。

    既然如此我开玩笑说:“不如你就娶了新安公主吧做驸马耶你又没吃亏。”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得很难看他沉声问:“这真的是你希望的吗?”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连珠炮似地吼道:“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干涉我的婚事?你不过一打杂的婢女搞清楚你的身份!我肯跟你坐在一起说话已经是抬举你了你就不知天高地厚对我的婚事指手画脚起来我娶谁不娶谁轮得到你表意见吗?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我简直被他骂傻了这又是哪来的无名火啊。我不过开了一句玩笑而已犯得着这么一跳三丈高还出口伤人。

    我也恼了给他吼了过去:“谁管你了?如果不是你的九公主一再地骚扰我我会跟你坐在这里说这些么?是你的烂事连累了我我还没抱怨呢你倒骂起我来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郗他们早就说过了宫里的人早几年前就开始喊你‘九驸马’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装呢。”

    “郗说的?‘九驸马’?很好很好!”他不怒反笑了。

    看他说着就往书塾那边走我慌了追在后面喊:“里面还在上课呢你冲过去干什么?”

    他不再回答只管疾步而行。

    “你要去干什么?找郗打架吗?”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朝声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卫夫人从树丛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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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避雨躲进水塘里

    见卫夫人突然从树丛里冒出来喊住了王献之我刚刚才松了一口气突然又想到了一点:她不会是一直都里面偷听吧?好像她的确是有这个嗜好的。

    那不是她连某人类似表白的话也听去了?

    王献之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回过头满脸通红地抗议:“师傅你为老不尊偷听弟子谈话。”

    完了!这个“老”字可是卫夫人的死穴啊。

    卫夫人脸上的笑容可灿烂了:“师傅为老不尊是吧抱歉得很师傅有这么老了不尊也有资格了。献之你顶撞师尊事后认罪态度又不好为师就小惩大戒罚你三天之内临摹一百遍你父亲的《兰亭集序》。但课一节都不许拉下你可听清楚了?”又转向我说:“桃叶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讲。”

    王献之急忙拦在我面前“师傅今天的事都是我惹出来的与桃叶无关啦她是被我牵累的。”

    卫夫人似笑非笑地说:“你自己都是待罪之身了有什么资格为她求情?她的事为师自会处理你还是操心你自己的事吧。桃叶你还磨蹭什么不想在这里干了是不是?”

    我忙从王献之背后走出来“不是不是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好了。”

    “那你躲在他背后干什么?快跟我走啊。”

    我哪有躲啊是他站到了我前面而已。但这个时候分辨只会火上浇油我不再说什么只是回头对王献之做了一个“道别”的手势就乖乖地跟卫夫人来到了东小院她的屋子。

    一进门卫夫人劈头就问我:“‘九驸马’的事你也听说了是吧?”

    “嗯”我点头“是郗少爷他们开玩笑的时候说的。”

    “那不是玩笑”她郑重地告诉我:“献之在宫里的确是被称为‘九驸马’的。那个时候他们四个人都在宫里给皇子们当陪读新安公主也在混在里面读书。新安一直都很喜欢献之她又是个直肠子心里想什么就会说什么。她那时候整天在宫里嚷嚷献之是她的驸马别的公主小姐谁都不许跟她抢。你想这样的话一说出来那还不被人当成笑柄了?最后献之走到哪里哪里的人都会说‘哟九驸马来了’。就为这个‘九驸马’献之差不多跟宫里的每个皇子都打过架。后来又跑到皇后那儿做了特别声明然后辞掉了陪读回了家。你要知道能给皇子们当陪读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那么多贵族子弟能当上陪读的也就那么几个。”

    原来他和新安公主有这么深的渊源一度还是同窗呢。我好奇地问:“他辞了陪读之后就到您的书塾来了?可是那三个怎么也一起来了呢?难道他们也有别的公主缠着?”

    我本来是开一句玩笑没想到卫夫人居然点头道:“是啊皇上的女儿太多了二十四个呢而且这还不是最后的数字现在还在生。他们也怕留在宫里时间长了被哪位公主看上了沦落为驸马。当驸马对一般的平头百姓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可对于他们这种家庭出身的子弟就是灾难了。娶个公主这辈子被她骑到头上多窝囊啊。所以献之一退他们几个也跟着出来了。”

    那么他们会来卫夫人的家塾就很好理解了:他们原本是皇子的陪读虽然从宫里出来了可是自恃身份不肯去一般的书院跟那些学子们混在一起。

    不过话又说回来卫夫人的家塾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单看她请的那些先生就是非同小可的人物连前中书令前廷尉大人都请来了一般的书院哪敢指望啊?

    这时我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王少爷跟六殿下也是同窗了?”不然他对六殿下的事怎么那么了解?

    卫夫人的反应和王献之的如出一辙她立刻紧张地问我:“你怎么知道六殿下你不会见过他吧?”

    我思绪电闪。也许我可以试着向卫夫人求救?她也算是个奇女子能以女子之身在男性世界里混得风生水起必有其过人之处。

    于是我在她面前跪下道:“夫人桃叶承蒙夫人不弃给了一个养家糊口的机会让桃叶在父母双亡之后尚能凭一己之力苟延残踹桃叶感激夫人于骨髓。现在桃叶遇到大麻烦了无处求救唯有恳请夫人怜恤为桃叶指出一条明路。”

    卫夫人叹口气说:“那天新安公主突然打上门来我就大概猜到了一些你站起来说话吧。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一点都不许隐瞒这样我才知道怎么帮你。”

    “一点都不许隐瞒”?也不知道是真想帮我还是窥私狂的癖好又作了。不过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请她帮我出主意了。于是我真的把事情的详细经过都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她。反正我也没做什么见得人的事。

    当听到见六殿下那一段的时候她眼里精光迸射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天那桃叶你的机会来了这就是突破口啊。”

    什么什么?

    她急急地说:“我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个这样的男人身份也是千金万贵。但我最后不仅征服了他末了还一脚踢飞他为天下女子出了一口恶气。可惜我现在年纪大了不然我一定亲自出马好好整整这个恶棍。”

    虽然她字面表达的意思是为不能惩罚坏男人而遗憾可我怎么看她都像是为不能跟变态狂过招而遗憾。

    呵呵高手过招肯定精彩纷呈的确是容易让人上瘾的。

    “但是没关系”她牢牢地抓住我的手说:“我可以把我的一身本事教给你啊。我平身最大的志愿就是看男人被女人整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嘿嘿我年轻的时候大概做这样的事情做多了坏男人是整死了几个好男人也给我吓跑光了。弄得到如今也没人敢娶我我只好当一辈子老姑婆。”

    “那个夫人我还是不要吧我哪学得会您的本事啊。”我努力挣扎想要抽出我那可怜的已被她抓得生痛的手。

    她哪里肯放依然激动地抓住我说:“就这样说定了。以后你表面上是我书塾的丫头背地里是我新收的徒弟。我要把你打造成大晋最魅力四射最具杀伤力的女人。主攻对象:吴王六殿下。你攻下了他新安公主哪里还敢惹你你的什么麻烦都迎刃而解了。”

    “夫人不要啦。”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呢我一个头已经变成两个大了。

    “要!”见我还是苦着脸她也把脸垮下说:“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就把我的工钱还回来然后从这里滚出去!我决不会留一个不听话的手下在这里碍我的眼。”

    原来变态的不只六殿下一个!我本来想解决麻烦结果却陷入了更大的麻烦。

    她口口声声恨透了欺负女人的男人可是她现在不是在欺负比她更弱的女人是在做什么?

    在她的一再威逼下我只得答应以后做她的秘密徒弟接受她的改造成为惩罚坏男人的利器。当然第一个主攻对象是吴王六殿下。

    还好她没要我对付王献之。也许在她眼里王献之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还引不起她对付的兴趣。

    她想把我打造成刀俎我却明明觉得自己只是鱼肉她的鱼肉。

    ______________________

(36) 美人,我爱上你了

    晚上回到家把妹妹哄得睡着后我一个人坐在灯下抄经抄着抄着竟然起呆来。

    等到终于回过神后我重新拿来一张纸在上面写道:“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河非不广谁才是渡我的那一苇慈航?

    正感叹间“笃笃笃”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胡二哥?”我试探着问。这么晚了除了胡二哥我再也想不起来还有别的人了。

    “嗯”外面的确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应答。

    我起身拉开门。一阵风过带进了一个人同时向门外扔下了一句话:“你们都在门外好好守着。”

    我惊慌失措正要关上门时已经来不及了。

    “桃叶我的美人我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见到你了你可知道我是怎样的相思如狂?”伴随着他恶心的声音一根绳索猛地套在我身上是本来就打好了活结的套马索。

    “吴王殿下请问桃叶犯什么罪了?您要这样捆着我。”我拼命挣扎可哪里挣得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他越捆越紧。

    灯光下他的脸泛着一种奇怪的绯红眼神迷离恍惚可是他呵出的气中并没有酒味他说话也并不颠三倒四而是条理清楚甚至很诚挚很抒情:“我的美人我今天一天没用绳子也没用鞭子了。我手痒、心痒我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可是我叫遍了王府里所有的女人就是没一个能引起我挥鞭的**美人我中了你的毒了!所以我只好这么晚跑来找我的解药否则我今晚无法成眠。”

    唰唰唰他一边激动地诉说一边拼命地挥动着鞭子。我强忍着火辣辣的疼痛一声不吭地在地上缩成一团尽可能地让身体的要害部位避开他的鞭打。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他才终于索然地扔下鞭子喘着粗气问:“你怎么不叫?”

    我还没回话床上的小妹妹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我慌忙对他说:“放开我让我去看妹妹。不然她哭起来没完把邻居都引来了损失的可是你吴王殿下的名誉。”

    他眉开眼笑地说:“你威胁我?我这一辈子还没被人威胁过呢嗯感觉不错。好吧本王就暂时给你松绑有个小孩在边上吵着也挺烦人的。你快点把她哄好了我们再来玩。”

    他给我松开绳索。我忙奔到床边抱起妹妹轻轻地摇晃着拍哄着。同时紧急思考对策。

    他则走到桌边大摇大摆地坐下就像他是这屋里的主人。他拿起我刚刚抄写的经文看了看连连点头说:“字写得真不错是给小九抄的吧?”

    丢下经文又拿起那张写有诗的纸摇头晃脑地念了一遍然后说:“我和你之间的河只要有这个就可以渡了。”他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鞭子。

    随着他晃动鞭子的动作我全身被鞭打过的地方痛得一缩心也缩成了一团因为我恍惚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就跟那些被他折磨致死的女人一样的命运。

    绝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如果再被他打下去王献之曾形容过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就是我了。

    于是我努力打点起笑脸恳求他说:“可不可以麻烦殿下帮我拿一样东西?我够不着。”我用手指了指柜顶那上面放着一个大南瓜是胡大娘送给我的。

    “你这个时候拿那个东西做什么?”虽然他嘴里这样问脚却已经朝那儿走了过去。

    原来他也可以这么乖这么听话的。

    咳咳咳我轻了轻嗓子开始念台词:“殿下为思念臣妾而食不下咽臣妾感念殿下的深情想做点宵夜给殿下吃。可惜臣妾屋里实在没什么好东西只有那个南瓜再有一包糯米粉就做几个南瓜饼给殿下吃好不好?”

    “真的呀?那太好了。”他回头一笑居然笑得如婴儿般的纯挚。这个人是个真正的魔鬼!魔鬼就是那种在某些时候像天使的恶人。

    虽然他个子很高但柜顶更高——我自己拿的时候肯定是要站在椅子上的他的脚踮呀踮呀脚尖也越地伸进柜子底下。我在心里数着“一二三四五六”当数到“六”的时候“啊啊啊!”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几乎震破了我的耳鼓。

    门外立刻传来了紧张的敲门声和询问声:“怎么啦殿下?”

    同时隔壁左右也传来了开门开窗声。

    我冷笑着对他说:“叫你的手下快退到外面去我的邻居就要来了。你肯定不想让你的子民看到你现在的光辉形象吧?”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认命地叫手下退下去了。

    胡二哥很快就赶过来了隔着门问:“桃叶刚刚听到一声大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你没事吧?”

    我赶紧答道:“我没事胡二哥我正在脱衣服准备睡觉呢忽然听到那么一叫把我也吓了一跳。”

    “你没事就好。那你把门锁好赶紧睡吧时候也不早了。”胡二哥在门外叮嘱着。

    我回话说:“嗯你也回去歇着吧明早还要去那边开门呢。”

    他笑着说:“我现在不用起那么早过去开门了那边又请了一个伙计他每天就住在店里的。”

    又叮嘱了几句后胡二哥才走了。

    “你们可真亲热啊说这个是你什么人?”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了。世上还有这样的怪人脚上还夹着一个老鼠夹子鲜血直流的他居然还有闲心吃这种无名飞醋。

    既然你不怕痛那好吧。我蹲下去借帮他拿掉夹子之机又狠狠地虐了虐他的脚无非是刚要取下来手一滑又夹上了如此反复再三。到后来我看他快要痛得虚脱了嘴唇几乎咬破才饶过了他。

    这只脚大概要休息好几个月才能再走到我这儿来骚扰我吧。

    最不可思议的还是除了刚开始的惨叫之外他居然没有再抱怨一句。在我为他取夹子和包扎的整个过程中他一直用一双闪闪亮的眼睛看着我。他的眼神很傻很天真很爽很幸福。

    在被他的手下背出门之前他回头饱含深情地对我说了一句:“美人我爱上你了。”

    彻底倒塌。

(37)我发誓,我什么都米听到

    带着一身伤去上工在乌衣巷口又被人堵住了。不用说又是彩珠。

    这家人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没好气地冲着她嚷:“你家公主前不久才叫人打过我你家殿下昨晚又亲自挥爪打得我半死不活我只剩一口气了你还来干嘛?来看我死了没有?”

    “六殿下打过你了?”她居然是一副打翻了醋坛子的表情。

    我的天这一家子都该拖去人道毁灭!难怪六殿下不仅不认为自己变态还自以为魅力无边就是因为有彩珠这样的天生贱人才如此的。

    一大请早我可没胃口咽下这坛酸不溜秋的老陈醋于是我信口胡诌道:“他说找不到你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才来找我的。”

    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她的神色果然缓和了许多告诉我说:“我昨天奉修仪娘娘的旨意去王府给郗夫人送蜜饯去了。你猜我在郗夫人房里见到了谁?”

    她刚开始说话的时候明明还在为失去了一次见吴王的机会而惋惜不已但说到后来又带点幸灾乐祸的口吻了。

    虽然不想让她得意我还是鬼使神猜地问:“谁呀?”

    “就是郗夫人的娘家侄女郗道茂小姐小名叫宓儿的看得出郗夫人很喜欢她。我回宫后把这事向公主做了汇报她要你跟王献之探探口风。因为我们公主已经听到了一点风声郗夫人有意要亲上加亲让王献之娶这个比他大半岁的表姐为妻。”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颤那些被鞭打过的地方又隐隐作痛起来。我绕过她往前走同时冷冷地说:“你既然这么清楚还要我打探什么?你和你的主子们都那么神通广大何必老是缠着我一个小丫头不放。”

    她一个箭步上前推了我一把说:“我看你最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上次说得对我们是不敢随便弄死你怕跟王少爷不好交代。可是三天两头打你一顿你又能如何?天天去跟王少爷告状装可怜吗?你以为你是他的谁!他家那么高的门槛你跨得过吗?我劝你还是清醒点吧不如倒身投靠我们公主和殿下为他们做点事还能得点实惠。我这几句话可是实实在在为了你好你自己仔细想想想看你跟着那王献之他能给你什么?是名份还是钱财?你看着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做起事来傻不拉唧的。”

    “那就多谢彩珠姐姐教诲了。”我对她嘲弄的一笑。你以为你是谁?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

    彩珠却像得了话痨一样还想拦着我继续毁人不倦好在这时候后面有人喊了一声:“小桃叶”

    我忙惊喜地回头:“猫先生您今天来得好早!”

    来得早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咋来得那么巧。

    “呃小桃叶我姓毛不姓猫哦。”一面这样说一面却又神气活现吧唧着嘴摇动着他那两撇“猫须”看得我忍俊不禁。连彩珠都差点笑场了。

    我懒得再搭理她和猫先生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我边走边问:“毛先生您一个多月没来的呢听说您又要走马上任了以后就不能来给我们授课了?”

    他一笑:“你们的消息好灵通。我本来的确是有这个想法的但后来家里出了一点事过后我就慢慢打消那个念头了。”

    我又问:“听说您家老夫人病重现在可好了没有?”

    他回答说:“好了一些了但还需要卧床静养。就因为老母亲的病让我打消了出去做官的念头。她老人家近年来身体一直不大好万一有什么山高水低而我居然不在身边那我挣再多的俸禄又有什么用?子欲养而亲不在情可以堪!”

    子欲养而亲不在……

    我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只听见猫先生兴冲冲地说:“我找卫夫人续聘去了。我们本来的聘书这个月就到期了正因为这样我才打算走的。现在不走了当然就要续聘了小桃叶你快去打扫哦要是我待会儿过去的时候你还没扫完为师要罚的。”

    我赶紧点头目送猫先生乐呵呵地往东小院而去。

    进书塾后我手忙脚乱地打扫了起来。本来今天特意起了个早床是想把书塾的窗帘拆下来洗的可是被那个该死的彩珠一搅和还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做完清洁后看那几位少爷和猫先生都还没过来我索性爬到窗户上拆窗帘。这一拆就让我想到了一件事:这窗帘该换了。时序已近晚秋冬天就快到了书塾也该换上厚帘子了。

    把拆下的窗帘泡在水盆地后我去了东小院准备跟卫夫人说一下窗帘的事。

    要是平时我不会这么早跑去找她的怕她还没有起床。但今天既然猫先生已经去了大半天了她肯定已经起来了吧。

    走到东小院里面却静悄悄的没见一个下人也没见到卫夫人和猫先生。

    难道他们都到前厅去了?

    正要走却听见卫夫人卧室里传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凝神一听我脑袋轰地一响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慌里慌张地跑走。这下好了迎头撞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上也正好撞在我的伤口上。“噢”我本能地出一声痛叫。

    这时房里的卫夫人也正好在“噢”着不过她很快就改为厉声喝问:“谁?外面是谁?”

    天要亡我也怎么办?

(38)露一馅儿

    正紧张不已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拉住了我的胳膊我再一次痛叫出声。那人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跑。

    因为我腿上有伤跑得一拐一拐的他嫌我跑得慢竟然把我一把抱了起来。脚下的动作却并没有丝毫减慢就这样一直跑到水塘边才把我放了下来。

    我都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居然还气不促声不喘。

    我好奇地问:“你不累吗?”我就算不重八、九十斤总有吧。

    他不在意地一笑:“累什么?就你那三两重还累得倒我?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吃饭啊怎么那么轻飘飘的。”

    据说他从小练字臂力惊人。小时候他父亲最爱跟他玩的把戏是:悄悄站在他背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猛抽他的笔管但从没抽走过。他父亲也因此在七个儿子中最器重他一心要把他培养成继承书法世家衣钵的人。

    我忍不住问他:“小时候你父亲候抽你的笔管真的从没抽走过吗?”民间可都是这样传说的。也有数不清的仿效者。我虽然是女孩也被父亲依样画葫芦地抽过笔管但除了弄得满手墨汁外没觉得有别的好处。

    他摇头说:“那怎么可能呢?我差不多从会走路就开始练字父亲也差不多从那时候就开始训练我的臂力。小时候握笔不得要领常被他弄得一手墨。后来就每天打沙包在手臂上吊石块同时也慢慢摸索握笔的方法这才握牢了的。大概从我十岁起他就再也抽不走的我的笔了。”

    看来传说都是不可尽信的容易把人神化。他父亲是早就被神化了他还在被神化的过程中。

    我索性打破沙锅问到底:“听说你父亲有个洗墨池。原本是清水塘的后来被你父亲洗成了黑水塘是不是真的呀?”

    这次他点头道:“是真的。凡第一次去我家的客人必参观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兰亭一个就是那个洗墨池了。那洗墨池原本也跟这个水塘一样是个鹅池里面养了很多鹅的。后来因为那儿离父亲的书房近就改成了洗墨池把鹅迁到别的地方去了。”

    跟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顺手洗着已经用皂角浸泡过的窗帘他也在很自然地蹲一边帮我。看着他笨拙的洗衣动作我感动地想:真难得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现在帮我做起杂工来了。

    其实除了脾气臭点他对我真的还挺好的。今天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我还不知道要傻站在那儿多久。万一被卫夫人现了那我的打工生涯也就到头了。卫夫人是决不会留一个撞破了她奸情的人在她家里打工的那以后见面的时候多尴尬啊。

    我突然想到还没有向他道谢忙说:“刚刚多亏了你要是让卫夫人现是我就惨了。都怪我好死不死偏偏这个时候跑去找卫夫人谁知道她会跟猫先生……”。说到这里我猛地低下头脸也红透了。

    其实这件事被我们看到了倒也没什么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相信他也不会。可笑的是卫夫人一辈子窥探别人的**现在却被别人窥探到了最大的**。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我是为窗帘的事去找卫夫人的他又是为什么呢?我问他他不好意思地说:“我跟着你去的.”

    “哦”我趁机取笑他:“你跟踪我!”

    他脸红红地争辩道:“才不是!我是来上学的时候正好看到你抱着那么多窗帘往水塘边走就跟过来想帮帮你。结果看到你丢下窗帘就往那边跑不知道要去干什么我一时好奇就跟过去了结果却遇到了那样劲爆的事。”

    说到这里我们俩都低下头去。但也只沉默了一会儿我就猛然醒悟过来说:“糟了我们都出来这半天了要是猫先生到了我们还没到惹得他怀疑就不好了。我们快回去吧.待会要是有人问起我们干什么去了我们就说去洗窗帘去了。”

    “嗯。”他点头。

    走到放洗墨缸的地方时他突然指着缸对我说:“那缸我曾用绳子绑着一只手提起来过。”

    我出了一声惊呼:“不会吧缸再加上水少说也有两百多斤你一只手提起来的?”

    “是啊。我刚刚告诉你了小时候练臂力是在手臂上吊石块从几斤吊到了两百多斤。”说起这些过往的经历时他显然很得意。

    且慢似乎有什么不好的猜想呼之欲出了。

    我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你是说你能一只手就提起装满水的大缸是吧?”

    他不满地嚷着:“难道我还会骗你吗?不信我等会就可以提给你看。所以抱着你我怎么会累呢?你才那么点重一直把你抱到长江边我都不会累的。”

    我笑眯眯地问:“既然如此那我第一天来的时候你怎么还让你的仆人两个人哼哧哼哧地抬着一口缸呢?而且正好是我要进门的时候他们也要进门;正好我进门的时候那狗就没栓好;正好是我被狗吓得后退的时候那缸就不偏不倚地杵在我后面等着被我撞破?”

    他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惊慌之色但立刻就强作镇定地辩解道:“我一个堂堂的大少爷难道自己提口大缸进门?当然是让仆人抬了。”

    我盯住他的眼睛说:“这话也有道理但你为什么变了脸色为什么眼神慌乱?”

    他急了:“我哪有?我是因为你突然这样问我又盯着我看我才不好意思的嘛我……”

    “少来!”我打断他的话:“你故意的对不对?那也是你们早就设计好了的欢迎仪式就跟你们堆着一个月的垃圾等我一样只是一个恶作剧?那缸也根本不是什么灵璧山潭底的千年寒玉而只是一个不值钱的仿制品对不对?”

    他语塞了。他本就不是个善言辞的人所以才会多次在不知不觉中伤了我而他自己还根本就意识不到。

    我恨恨地说:“让一个穷困潦倒的女孩突然背负一笔巨额债务让她像被泰山压顶一样连气喘不过来这样很好玩是吗?然后再迫使她出卖自己给你做妾这样很过瘾是吗?”

    想到当时看到满地碎片以为自己打破了一件稀世珍宝时的那种惊惶;想到后来好多次午夜梦回时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愧疚总想着这辈子一定要还请这笔债务让自己可以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地做人。却不料总是沉甸甸地压在我心头成为我一块心病的大事只不过是大少爷的一个小小恶作剧而已。

    最让人气恨的还是后来我们关系都那么好了他也一再明白地向我表示好感了这么重大的事居然还让我蒙在鼓里让我以为自己还欠着一笔要用一辈子去偿还的巨债。

    这就是阔少和贫家女儿的区别吧我们的苦他们根本体会不到。

    想到这里我的心冷了一言不地走回了书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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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惊弓之猫

    刚回到书塾猫先生就来了叮嘱我说:“小桃叶我们今天去外面院子里上课你还是像上次那样等会叫人把桌子椅子搬出去哦。”

    “好的先生。”我低头回答。

    猫先生的声音还是那么亲切我却已经不敢再看他总觉得怪怪的。就像好好的一棵树上面爬了毛毛虫让我只想退避三舍。

    “那弟子们我们就出去吧。”猫先生乐呵呵地一挥手他们都出去了。

    霎那间书塾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站在那儿望着窗外呆。

    他们几个还是像上次一样在树下慢慢散步、讨论。但我耳朵里听着猫先生的声音总觉得比平时要大一些笑声也夸张一些手势动作也幅度过大越看越不自然。

    到底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猫先生因心中有鬼而失去了常态?

    正呆望着耳朵里却隐约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桃叶桃叶?桃叶!”

    我一惊迅四处张望。这一望可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是卫夫人一脸严厉地站在门口看着我。

    我急忙陪着笑道:“夫人您早夫人您好夫人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嘿嘿夫人今天起得真早……”

    我恨不得立即找根针来缝上自己的嘴巴都在啰哩叭嗦说些什么呀?这下完了卫夫人肯定要怀疑我了。

    果然卫夫人狐疑地看着我:“桃叶你怎么啦?没事吧?”

    “没事没事桃叶怎么会有事呢桃叶……”

    眼见卫夫人朝我走过来衣裙窸窣声清晰可闻我的腿又开始软了。

    这时门口有人朝我喊:“桃叶你还在磨蹭什么?先生叫你快点把墨磨好再叫人把桌子抬出去。唉已经来上工了就别再惦着家里了小孩子有个头痛脑热的也正常你惦着她就会好得快点吗?要么你就别来来了你做事就专心点真是的。”明明是不耐烦的抱怨口吻听在我耳里却有如救命仙音。

    我躬身道:“是的少爷桃叶这就叫人抬桌子去。”

    门口的人是王献之他大概是见卫夫人过来了不放心赶过来帮我打圆场了。

    卫夫人已经走到我面前了听闻此言只得表示关心:“你妹妹又病了?”

    “嗯”我点头“昨天我不在家多亏了我请的那位大娘当时就带着妹妹去了医馆看了病开了药。等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服过两帖了。晚上再捂着被子睡了一夜捂出了一身汗早上起来摸着就退烧了。可是我就是放不下心怕她病情反复以至于做事的时候恍恍惚惚对不起夫人我下次不敢了。”对不起妹妹不是姐姐要咒你病实在是一下想不出别的由头了。

    说完我暗暗吁了一口气。刚刚那种紧张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卫夫人绷得死紧的脸也明显地舒展了这回又是他及时出现救了我的急。

    卫夫人换上一种怜悯的语气说:“也真是难为你了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却要带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这样吧我那里还有几包专治头痛脑热的特效药送给你拿回去。就你那点工钱饭都不够吃了哪里还有买药的钱?”

    说完她就打头走了王献之看着我一脸担忧。有卫夫人在我也不好跟他说什么只是看了看他就走了。

    跟着卫夫人到她了房里她让我坐下然后从箱子里翻出几块布料几件饰当然还有两包药一起拿给我说:“你也到我的书塾来了这么久了做事也勤快最难得的是很得几位少爷欢心。我一直都想打赏你的今天正好趁这个机会都给你吧。”

    我吓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这不是明摆着拿东西堵我的口吗?我连忙跪下说:“桃叶承蒙夫人收留养活已经感恩不尽了哪里还敢再拿夫人的东西?”

    卫夫人笑着把那些东西硬塞到我手里说:“你只管拿着吧这是你该得的。你不知道你没来之前我给那几个磨人精换了不下十个丫头可是每次来了没几天他们就来找我吵说看着碍眼让我赶紧换人。我的耳朵都快被他们吵起茧子来了但自你来了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说什么了让我省了不少心。”

    我也不敢再拒绝了只好抱着那堆东西向她谢恩告辞。走到门口她又喊住我进去找了一个包裹亲手给我包上一边包一边笑眯眯地对我说:“桃叶啊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有些话不用师傅交代的。但师傅还是忍不住要啰嗦两句女孩子要端庄持重才会得人敬第一忌讳的是东家长西家短扯是非那就往泼妇堆里凑了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汗流浃背点头如捣蒜诺诺连声地告退了。

    回到书塾赶紧搬好座椅再摆上卫夫人派人送来的点心茶水然后静静地侍立一侧听他们高谈阔论。其实什么也没听进去只知道他们在引经据典讲各种笑话不时爆出一阵阵笑声。每次都是猫先生笑得最大声也最刺耳。

    末了自然又是写“笑”字各种各样的“笑”:谢玄写的是“平吴灭蜀、一统江山”之际那豪情一笑;郗写的是声威震于朝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时那得意一笑;桓济写的“洞房花烛夜玉体横陈时”那温柔一笑;王献之写的是“纵情山水放浪江湖”时那会心一笑。

    我一声不吭地看他们写听他们互相点评心不在焉的左耳进右耳出。

    直到猫先生终于点我的名说:“桃叶现在该你了。”

    我走到书桌边随手写下了一个字。写完看都没看就讪笑着退下了。在如此失魂落魄的情形下我能写出什么好字呢?

    没曾想猫先生看了居然击节赞叹道:“桃叶这个字写得真好笑中有泪笑中有忧一个笑字饱含了无穷无尽的意蕴。桃叶你的书法又上了一层楼哦。好了我宣布今天的‘笑’字又是桃叶胜出。”

    他们纷纷向我道贺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我知道自己这个字写得有多糟猫先生却如此缪赞这让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轰然倒地。

    我恨不得向他誓:我决不会说出您的秘密的就请您行行好变回以前那个善良正直的先生吧。

    最让我惊讶的还是王献之居然走过来说:“桃叶你这个字写得真不错送给我好不好?我回去裱糊起来挂在书房里然后每天对着它告诉自己:我绝不能再输给一个丫头!”

    另外几个人大笑我却只说了一个字:“不!”

    明明是个糟糕透顶的字他们却都如此表现这只会让我更加气闷。我要的是自内心的赏识而不是假此为名以达到其他的目的。

    王献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因为他肯定没想到我会拒绝。一个字而已谁会不愿意呢?

    想了想他又说:“那我买下来好吗?我付你润笔费。”

    “不我的‘笑’字不卖给你。”我再次拒绝了他。要卖我也会卖给另一个人。

    哈哈哈哈笑声之大惊得林中飞鸟乱窜。那三个家伙简直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推着王献之说:“子敬你纵有家财万贯可惜美人不肯卖笑给你如之奈何!”

    “千金难买美人笑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狂笑声还在继续其中猫先生的笑声最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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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情陷痒痒粉

    下学后提着一个大包袱回家我的感受是复杂的。

    按说像我这样家境的人突然一下子得到了一笔财物应该很开心才对;可我心里却不是滋味总觉得这些东西来路不正起码不是自己辛辛苦苦劳动得来的。因为窥破了别人的**而让别人不得不拿财物出来收买我这让我很是愧疚不安。

    虽然如此这些东西给也给了又不可能退回去我也只能笑纳。

    看时候还早我便绕到裁缝铺子里把布料留下了三块自己做一件衣服给妹妹做几件。剩下的一块准备回去给胡大娘。

    裁缝铺隔壁是一家镖局镖局前面开了一个专卖跌打损伤药的小铺子。我突然心里一动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那些传奇志异遂跑过去问:“小师傅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暗器卖?不是刀剑类的而是软性的比如那种一扔就是一团烟雾然后自己就可以趁机逃跑的东西。”

    铺子里的小伙计笑着说:“姑娘是要买去对付那些街头混混小流氓是吧?以姑娘这样的样貌也的确需要随身配备这样的东西。”

    他低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柜台上说:“姑娘说的那种只有书上才有不过本店可以向你提供别的比那种效果更好哦。比如这个本店最近才开出来的新产品:‘越抓越爽’牌痒痒粉。”

    他把盒子打开给我看只见里面装着一些黄褐色的粉末。我问他:“这个怎么用呢?是不是直接甩到别人身上去?”

    他点头道:“是啊你用之前先揭开盖子然后往别人身上一丢就万事大吉了。”

    “但有一点你要切记”他告诫我说:“就是你自己一定要站在上风处千万不能站在下风口。不然盒子一扔里面的痒痒粉都吹到你自己身上了。”

    我摸了摸盒子笑着对他说:“真的会痒痒吗?小师傅我在你身上试试好不好?你痒痒了我才买。”

    小伙计立刻抱紧自己的身体“姑娘行行好那我不是要痒死了?”

    如果真这么效的话那我还要考虑一下了。我问他:“这个怎么解呢?有没有解药?”

    我只要把人赶跑就行了可不想真把人痒死。万一弄出人命官司来就不好玩了虽说我还从没听说有谁是痒痒死的。

    伙计告诉我:“这个不需要解药的只要好好洗个澡把痒痒粉洗掉就行了。”

    那还好。我一边掏钱一边说:“要是不痒痒明天我来找你退钱哦。”

    伙计指着店里墙上贴的一张告示说:“姑娘请看那上面的最后一条如出现质量不过关的伪劣产品假一罚十。”

    我走过去看了看果真有这一条。唉现在店家做点生意也不容易竞争太厉害了。就连这卖跌打损伤药的小店都有好多家也不知道哪家真哪家假我就姑且信了他吧。

    回到家先到胡大娘那边坐了一会把那块布料拿给了胡大娘。胡大娘开始坚决不肯收好不容易收下后又像要补偿我一样非要留下我吃晚饭。

    可是我们等啊等啊一直没等到胡二哥回来。我问大娘:“是不是店里最近生意太忙了这么晚都还没回来?”

    胡大娘说:“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他都是这样每天很晚回家甚至通宵不归。”

    我心里窃喜地想:是不是跟素素姑娘约会去了?要是那样倒好了。

    最后实在是等不了了才跟胡大娘俩先吃了然后抱着妹妹回了家。

    还没进门就看见墙角人影一闪似乎还不只一个。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推了推门确定了门还是好好地锁着后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进去后赶紧插上门栓。但后来想了想还是拉开栓子把门半掩着。

    这时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我把妹妹放进摇篮里一边用手轻轻摇着一边静立以待。

    很快一个拄着拐杖的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门前。看见半开的门中我当堂而立他笑了笑得温柔如水:“美人你在等我?我好开心。”

    如果他手里没有鞭子的话他的笑容足以打动这世上的任何女人。

    我全身再一次泛起了火辣辣的疼痛每一条鞭痕都在头脑里清晰浮现。我伸手对他做了一个“止步”的动作然后努力挤出最灿烂的笑容说:“殿下桃叶今天想到了一个新玩法您必须先在门外配合我一下。”

    “真的呀什么新玩法?”幽暗的灯影里我只看见了他的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在闪闪光。

    “殿下您有没有去过青楼楚馆?”

    “你在吃醋吗我的美人?你放心有了你以后那些地方我都不会去了。”他笑得比蜜还甜。

    那就是去过了。于是我问:“依殿下看如果桃叶卖笑的话能值多少钱?”

    “你卖笑?”他把我上下打量了几眼:“那可得付很多钱哦如此佳人就算在妓院也要挂头牌的。按时下石头城的行情嘛如果你还是处*女的话那起码也得值这个数。”他伸出了一个手掌。

    “五千钱?”

    “不五万钱。”

    我笑道:“想不到桃叶在殿下眼里还真值钱呢那如果桃叶卖给殿下殿下肯付这笔钱吗?”

    “当然”他手往后面一伸他的手下立刻解下腰间的钱囊递给他同时附耳告诉了他一个数字。他把钱囊朝我晃了晃说:“这里面全是五百铢一枚的共一百二十枚。多的二十枚是本王额外赏给你的妆奁费你收了这个钱以后可就是本王的人了。”

    我说:“那好吧你把钱扔进来让我先过一下目。”

    他果真把钱扔给了我。

    我接过钱同时把一个纸团扔给了他。

    他纳闷地接住:“这是什么?”

    “笑啊您付了钱这个‘笑’字就归您了。这可是我今天刚刚写的新鲜得很绝对是没被污染的处*女。”

    他打开纸团在朦胧的灯光下展开一看然后爆出一声大笑:“哈哈哈果真是卖笑呢好好好本王喜欢。这六万钱花得值!如此狡猾的小妖精正是本王多年来一直苦寻不得的至宝啊。”他把纸团扔给手下然后一拐一拐地走了进来。

    因为门开得不是很大他走到门口时用手推了一下门吱呀一响。

    就在这时一样东西应声掉了下来里面的粉粉洒了他一头一脸。

    他赶紧伸手去摸:“这是什么?”

    “痒痒粉。”

    说到这里我往后退了一步用身体挡住妹妹的摇篮心里慌乱地想:这次会不会做得过分了一点?要是惹恼了他我和妹妹就命在旦夕了。但我又实在忍不住想要恶整他的愿望。”

    敢情痒痒粉这种东西心理暗示是最重要的。我没告诉他是痒痒粉之前他好象还没抓;一旦告诉他是痒痒粉了他立刻狂抓起来当场变成了猴子。

    我推着摇篮再退后一步同时告诉他说:“快回宫去好好洗个澡。要是殿下等不及回去可以就近找一家小旅馆叫店里赶紧给你烧一桶热水反正我这里是没有热水的。”

    “你有冷水。”话音未落他已经狂奔到水缸边把头埋了进去。

    他的手下大概也意识到了一点问题在门外喊:“殿下您没事吧?”

    他从水缸里探出头来应了一声:“没事。”又迫不及待地埋了进去。

    等他终于像落汤鸡一样从厨房里走出来后他站在我面前默默地看了我好久好久。

    离开之前他轻轻叹息道:“桃叶我真的爱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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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腹黑,太腹黑了

    痒痒粉事件后六殿下有几天没来我也好好地清静了几天。

    但又有了新的烦恼:街坊邻居似乎对此事有所察觉。熟悉的——如胡大娘一家——就直接问。不熟悉的就眼光怪异甚至在背后指指点点。

    没办法我只好向胡大娘家坦承了一切。

    说的时候我心里很不安怕事情一说出来我和她家的房东房客关系就会终止。他们都是平头百姓最怕的就是惹上麻烦。六殿下的名声实在不怎么好又来头太大惹不起还不许人家躲么?

    想不到胡大娘听了只是说:“小心应付也别怕。他既然一心想当皇帝就不敢太造次。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石头城就这么大他总还顾惜自己的名声吧。”

    这时胡大哥笑了:“他还有名声么?”

    胡大娘不以为然地说:“他虐待女人那些事终究只是市井传闻。而且他和那些女人也都是两厢情愿的并没听说他强抢了谁吧?这与欺压百姓为祸民间是有本质区别的。要是他真的名声很坏他父皇根本不会考虑立他为太子的。”

    我听得直点头。相处越久就越觉得胡大娘是个很有见识的女人非一般的无知老太太可比。

    只有胡二哥的表现怪怪的一开始闷头吃饭好像眼睛根本不敢看人一样。后来终于开口了居然是问我:“桃叶你不会真的嫁给他吧?”

    我被他问懵了等回过神来才纳闷地问:“胡二哥何出此言?”

    胡二哥酸溜溜地说:“我看那什么六殿下好像是看上你了难道你不想嫁给他当王妃吗?”

    我一口饭哽在喉咙口半天吞不下去。胡大娘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嗔着自己的儿子:“延熙你别乱说瞧把桃叶急的。”

    胡大嫂赶紧起身去倒茶我接过来喝了两口这才回话说:“胡二哥你在说什么?人家是王爷是来调戏民女的跟嫁娶毫不相干啦。”

    胡二哥却说了一句很玄妙的话:“还不知道是谁调戏谁呢。本以为是来调戏别人结果却现自己才是被调戏的那个。到了这个时候一般的人也就服输了从此认命地追随左右。”

    我好笑地问:“你接下来该不会是要说真心服输了就以身相许吧?”

    胡二哥很不自然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猛地放下筷子很严厉地问他:“事出必有因你会突然这样说是不是你本来想赢钱的结果把自己输进去了而且现在已经认命地追随人家左右了?”

    这些天他总是晚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十有**是赌博去了。

    男人会晚归甚至彻夜不归不外乎两个理由:一是上青楼一是上赌场。青楼他应该不会去赌场就保不定了。他太急于财总想快点把生意做大上次我给的那点钱对他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人一旦太急于求成了就免不了会出现行为偏差想不循正途走歪门邪道迅致富。

    胡二哥听了一惊差点连筷子都吓得掉到地下了。一阵沉默后突然嘤嘤地哭了起来嘴里嗫嚅着:“桃叶我对不起你你入股的钱我以后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这时胡大娘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放下筷子问:“延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大娘的反映叫我有点费解。照常理儿子经常彻夜不归她当娘的又是这么精明的女人应该早就想到那上头去了。怎么她的表现好像我不提起她就毫不怀疑儿子一样?是不是对至亲至爱的人判断力就失去了正常的水准?

    一番追问下胡二哥只得痛哭流涕地交了底:原来他最近真的迷上了赌博而且已经把店子都输掉了现在流落到在赌场给人家看场子。

    胡大娘气得手直抖含泪指着胡二哥说:“你爹死得早我一个寡妇把你们拉扯大容易么?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胡大哥、胡二哥还有胡大嫂齐刷刷地在胡大娘面前跪了下去胡二哥在地上磕着头向胡大娘保证以后绝不再沾赌了。

    我赶紧回到家里拿出昨晚从六殿下那里“诈”来的大钱囊倒出二十枚塞到枕头底下剩下的一百枚全部提到胡大娘家放在胡二哥手里说:“男子汉大丈夫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哭有什么用?你要真孝顺真不想让你娘担心的话现在就起来拿着这些钱去把店子赎回来。如果人家不肯让你赎就赶紧再开一个。”

    胡大娘一家见到那么多钱都惊呆了胡二哥更是脸色大变地说:“桃叶肯定是那个六殿下给你的对不对?你是不是已经跟他……”

    “你给你闭嘴!”我吼道:“我是那样的人吗?这钱的确是他给我的没错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他紧追着问。

    “我自有我的办法反正我没出卖自己信不信由你!”既然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说话自然底气十足。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一大堆人为手里拿着一张纸刷地打开在胡大娘面前说:“老太太你看清楚了这是你儿子亲手签名画押的借据。他欠我们钱庄五千印子钱每借一天翻一倍到今天刚好十天你儿子已经欠我们五万了。他那间店子顶多值几千钱连零头都不够。好在你家还有几间房子我们今天就是收房子来的。”

    说完手一挥手下们就开始搬东西了。

    胡大娘简直变成了石雕等回过味来时连她陪嫁的老式衣柜都已经被搬到了院子里。

    胡二哥拿过那张借据左看右看嘴里神经兮兮地反复叨念着:“不对呀我明明借的是一分的利怎么变成十分了呢?怎么会这样呢?不对呀!”

    胡大娘本来还在怒骂那些人声称自己的儿子决不会向地下钱庄借钱。可如今听到胡二哥的话情知借据是真了。

    眼睛一翻胡大娘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胡家两兄弟也顾不得东西了扑过去哭着叫娘。好在只是晕厥折腾了一阵又醒过来了。

    我慌忙把钱囊拿给那些人说:“这里面正好有五万钱我替胡二哥还了这笔阎王债。你们快把东西搬回去然后赶紧给我走人。”

    为的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笑嘻嘻地说:“小美人早说嘛害我的弟兄们辛苦地搬一趟。好吧我就看在美人的面上不问你们要茶水钱了。兄弟们既然有人替胡掌柜还钱你们就把东西再搬回去吧。”

    到这个时候我已经大概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胡二哥会被人引诱去赌博会被钱庄设计陷害这些绝非偶然。

    难怪那人这几天没出现我还正纳闷呢。原来他改变了策略想先釜底抽薪把我逼得无路可走。

    只可怜了胡大娘一家人因为我的缘故受到这样的惊吓。为今之计只有我离开这里他们才能回归平静的生活。

    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和他们相依我流下了难过的泪水。

    老天我这是招惹了什么邪神啊?

(42) 嫁祸(一)

    想了又想我还是决定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胡大娘一家人。他们既然是受害者连最起码的知情权总应该有吧。不能让胡二哥沦落成这样却连罪魁祸都不知道是谁。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希望通过告知真相让他彻底醒悟。我相信经过了这一次的挫折和打击胡二哥会变得成熟精明起来以后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讲完后我转身回到自己屋里伸手把枕头揭开先拿出了十枚钱走了两步回头又拿了六枚。

    我把十六枚钱一起放在胡二哥面前说:“这里是八千钱看你是拿去赎店子还是另外做点别的生意。这回可不能赌了哦这可是我最后的一点压箱钱了。你要是再输了我也没办法了。”

    胡家见我还能拿得出钱自然是又惊又喜。喜的是他们的店子又可以开起来了惊的是钱的来历。为了不让他们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我索性连昨晚“卖笑”的经过都告诉了他们。

    胡二哥听了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又是愧疚又是担忧。

    我安慰他说:“你放心我自己知道分寸的。你也要拿出最开始做生意时的那股热情和干劲来你不是一直说你要振兴胡家的吗?现在可就是最后的机会了我‘卖笑’也只能卖一次啊。其余的我也不多说了总之一句话你不能再沾赌。如果你再沾赌不管输赢只要再有一次这辈子你别指望我还会理你。”

    胡大娘接过话头说:“我跟桃叶一样你要是再沾赌以后就别再喊我妈也别再回家了我们胡家没有这样的不孝子。”

    胡二哥满脸尴尬地保证了又保证我看着他轻叹了一声道:“其实即使你以后不赌了我们恐怕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因为我要走了。”

    胡家人大惊忙问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这事也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这只是我的一种体会一种感悟那就是:六殿下决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以后肯定还会继续骚扰。最可怕的还不是他骚扰我而是他会不择手段地去伤害那些跟我有关系的人不断地给我制造心理压力让我成为人际交往中的“毒药谁沾上了我谁就会倒大霉。总之就是让我彻底孤立直至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胡二哥不解地说:“他不是很喜欢你吗?怎么不疼你反倒是想尽办法害你、折磨你呢?”

    我知道没人理解得了那怪胎的行为因为根本就没法用人类正常的思维方式去揣度他。

    越跟他打交道我越是有这样体会这个人不是人他是魔。因为他身上体现的不是人性而是魔性。而我很不幸被这魔头当成了要猎物——至少暂时是。

    胡大娘听完了我的打算当即对我说:“你要搬走也可以我跟你一起走。”

    我急了“那怎么行?这里才是您的家啊您的儿子媳妇都在这里怎么能跟我走?”

    胡大娘说:“是你救我的儿子救了我们全家。刚刚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还有家么?早被那帮人赶出去了。还有延熙如果不是你再给他钱他这一辈子别想再开店了。你对我们胡家的恩情大娘我无以为报那些钱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还得出来。大娘别的没有就是身体还算硬朗以后就跟着你给你当个老妈子给你洗衣做饭带孩子你别嫌弃才好。”

    一番话说得我落下泪来。这一家人实在是善良得无以复加。明明这些祸事都是我给他们惹出来的由我收拾残局也理所当然。可是他们不记仇只感恩。

    最后在他们一再劝说下我还是留了下来。说实话离开了他们我还真不知道能到哪儿去。

    这天在夜晚的灯下我把剩下的那四枚钱放在桌上端详。明明是一百二十枚钱的只过了一个晚上就只剩下四枚了。

    看来我还是福薄啊享不了这不义之财。一下子‘诈’来那么多钱结果还没在我手里捂热就飞到别人腰包里去了。

    那么好吧继续抄经。这样的辛苦钱老天爷该不会夺去吧。

    这晚我一直抄到深夜才睡。

    第二天早上就起晚了慌里慌张地赶去渡口。好在运气还不错老远就看见那船正稳稳地停在那里呢。

    我忙挥手喊着“等等我”一边飞快地跑下去。船老板站在船头说:“桃叶姑娘今日迟了一点哦我这可是第二班了。”

    我平时总是搭第一班船的想不到今日迟了这么多。

    正要上船船舱里冲出来一个哇哩哇啦的男人:“哇小美人儿今日哥哥总算又见到你了。这段时间你可想死哥哥了。”

    我隐约记起了这个人就是我去当桃心砚的那天借拉我上船之机吃过我豆腐的那个家伙。

    果然我没认错船舱里马上就有人起哄说:“西门大官人你要见这位美人还不容易啊她每天定时来回两趟你只要早点起来准能碰到她的。”

    西门大官人回头就给了船老大一拳:“原来是你这老东西在捣鬼故意不告诉我她搭船的时间。每次问你美人有没有再来过你都说没有。”

    船里的人笑着说:“老梅是怜香惜玉怕人家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被你这色魔辣手摧花。”

    西门大官人回头说:“什么‘辣手摧花’我对美人儿可是温柔得很。美人你还在那里犹豫什么?快把手伸给哥哥呀哥哥拉你上船。”

    我向船老板投去求救的目光他走过来只对西门大官人说了几个字:“呃那个……”就被狠狠地瞪了回去。

    看得出这位西门大官人是个有点来头的人物不然不会满船人都认识他船老板也如此惧怕。

    僵持了一会儿后因为实在是拖不起时间了我只好把手伸给了他。

    自然又被他搂住调戏了一番好在还是公共场合还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事。

    同样的骚扰下船的时候再次生了他又站在船头拦在那里非要我把手伸给他不然就不让我下船。

    就在他涎皮涎脸乱说一气的当儿一个人已经快步踏过跳板走上了船。

    只听见“咚”地一声西门大官人立刻变成了乌眼鸡。再一拳“噗通”可怜又变成了落汤鸡。

    咕噜咕噜西门大官人好不容易从水里探出头来又是一篙子下去。

    如此反复再三后船老大只得出面求情说:“少爷求您饶了他吧。他是我船上的乘客要是在我船上出了事我怕他家里人不会放过我。”

    我也劝他道:“算了他虽然可恨也还罪不至死。我们也得快点去书塾今天太晚了先生肯定已经来了。”

    他这才放下篙子牵着我的手带我下了船。

    ———————————————

(43)嫁祸(二)

    赶到书塾先生已经开始上课了。而且今天来的还是前廷尉庾大人。

    王献之站在窗外悄悄问我:“怎么办?今天偏偏又是小庾。”

    这位庾先生现年五十有七但因为变色龙庾先生已经年将八十所以他只能屈居小庾让变色龙先生做大庾。不然两位庾先生容易出现指称混乱。

    出乎意料的是见我们在窗外探头探脑小庾先生居然大喝一声:“你们俩还在窗外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我们立刻笑逐颜开地“滚”了进去经过讲台时还没忘了笑眯眯地鞠一个躬说:“庾先生好!”

    “快坐好。上次顶撞先生的罪还没跟你们算呢今天又迟到等会再跟你们算帐。”小庾先生对着我们吹胡子瞪眼但不仅不让人害怕反而觉得亲切。从他喊我们进教室就可看出小庾先生是个急性子但并不记仇。

    先生不错天气也真好。窗外鸟儿喳喳叫时不时地还夹杂着一两声鹅的叫唤。可惜我精神恍惚一堂课下来也不知道听了些什么。

    唉最近真是被六殿下折腾得不轻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

    课间休息时谢玄看着王献之和我一个劲地笑笑得王献之直皱眉:“你有什么话就说好不好?不要笑得像个傻子。”

    谢玄说:“对不起得很我们三个都不是傻子。说吧早上明明看到你在我前头走的怎么拖到那么晚才来而且还是跟桃叶一起来的?”

    郗一摊手:“既然不是傻子这样弱智的问题还用问吗?”

    桓济摇头晃脑地吟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谢玄笑道:“不是‘邂逅相遇’而是有人专门等在路上故意制造在野外‘邂逅’的机会。真羡慕呢野草晶露美人如玉。子敬你今天可趁愿了没有?”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我不好意思再坐在那里起身走到了室外。

    才一出门就见庭院的树丛中人影一闪。

    我一阵心跳鬼使神差般追了过去。

    其实树丛里有人影是很正常的。虽然卫府门禁森严这四位大少的崇拜者不得其门而入但还是有人能混进来。比如先跟府内某位女仆攀上交情再借找她的名义上门。

    据说以前常有这样的事情生府里的丫鬟大娘们也趁机捞够了好处费。可惜后来被卫夫人识破了戒令门人一概回绝此类访客。但百密一疏真正的窥探高手还是防不胜防。时不时地院子里的树丛中总有一两个徘徊踌躇的倩影。

    这次我之所以追过去是因为那一晃而过的身影穿的虽然是女式服装但看那腰板身形更像是个男人伪装的。

    在树丛中转了半天却什么人也没看见。

    难道是我眼花了?

    应该不会的。而且那人绝对还没有走出去。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呵呵跟我玩这招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我抬起头一棵一棵树看过去。果然不出所料某一棵树的枝桠间露出了一方衣角。

    我飞快地爬了上去坐在另一根树杈上问:“不用藏了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你是个男人。男人不会想要窥探男人所以你肯定是为我而来了对不对?”

    不吭声。

    “我要回去上课了没时间跟你蘑菇。我喊一、二、三你再不回话我可就喊人了。”

    我开始数数。

    “别是我。”他回过头来。

    “啊!”由于惊吓太过我一下子从树上掉了下来。

    “桃叶桃叶你怎么啦?”远远地传来了王献之的声音。

    “我在这儿。”我呻吟着回答。这回可好了我的屁股只怕摔成两瓣了。

    这时树也摇晃了起来我慌忙抬头看着那个已经下到一半的人说:“求求您赶紧上去吧他们就快来了您就别添乱了。”

    见过疯的没见过这么疯的。堂堂王爷未来太子的候选人跑到这里扮起女人来了。真想不明白他不是一心想当皇帝吗?怎么正经事不干尽做些荒唐事。来书塾窥看也就罢了还装成女人恶不恶心啊。

    这事只怕卫夫人也有参与否则他不会出现在这里。

    王献之跑过来见我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急忙扶起我问:“你怎么搞的嘛好好地怎么又爬到树上去了?”说罢向四周看了看疑惑地说:“没见有人来抓你啊。”

    我还试着辩道:“我没爬树啊谁爬树了?”

    “得了你这个样子一看就是从树上掉下来的。”他一幅“你少骗我了”的表情

    想了想又说:“你不会无缘无故爬树的又不是猴子是不是树上有什么?”他说着就要抬头往树上看。

    “没有树上什么也没有。”我慌忙拉下他的头。

    这就跟下棋一样王跟王将跟将怎么能见面啊?

    “肯定有。”我越拉他越对树上的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没办法了事急从权变色龙先生教的。我是最身体力行活学活用的弟子。

    把心一横我猛地吻住了他。

    树叶哗啦哗啦直往下掉就像下起了树叶雨。

    但他已经充耳不闻这时就算树上砸冰雹他也不会松开我了。

    这天剩下的时间我都在他的傻笑和其余三位的窃笑中度过的。

    晚霞染红天际的时候他送我上船回家。在人来人往的渡口他的眼神缠绵到令路人侧目。

    只有一点小小的异常令我有郁闷:侧目还情有可原怎么他们一边侧目斜视一边还躲得我们远远的?就像我们是传染病源一样。有些本来要上船的乘客见我也要上居然慌忙退开对船老板直摆手说:“我等下班船不急不急。”

    最夸张的还是上船后我进船舱就坐船舱里的人立刻噤声眼睛望向别处。我刚刚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前后左右的人立刻跑光了。

    我好不尴尬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得闷闷地坐着。被所有人孤立的滋味真不好受。

    这还没完下船的时候船老板居然对我说:“桃叶姑娘可不可以请您下次换坐别人的船?小的做这生意本来一天就赚不了几个铜子。要是因为有姑娘在害得别的男客不敢上船了那小可一家就只好喝西北风了。”

    我大惊:“为什么我坐船别的男客就不敢坐船了?我做什么了?”

    船老板说:“姑娘是没做什么可姑娘的男人来头太大我们惹不起了。今早那西门大官人的确是过分了点但王少爷不是已经把他淹得半死了吗?怎么还不肯放过他非要弄死才算。”

    我惊呆了结结巴巴地问:“你是说那个西门……死了?”

    “是啊中午他搭我的船回来我亲眼看着他上岸的。可到下午就有人在岸边的水草中现了他的尸体。他家里人还嚷着要砸我的船呢。”船老板的脸都快能拧出苦水来了。

    “这绝不是王献之干的。”我急得大喊“他今天一天都在书塾里跟我一起上课中午回家吃饭也就那么一会儿功夫怎么可能搭船过来杀人?”

    这时船上有人冷笑道:“他们那种大少爷杀人还需要亲自动手吗?多的是下人代劳。”

    船老大见我还是不应允竟然在船头跪下道:“桃叶姑娘算小的求您了您就行行好赏小的一口饭吃吧。要是您还搭我的船小的这条船就只好歇业了。”

    我呆立当场无言以对。

(44)豪门原来是恁样的

    船老板的一番话让本来准备下船的我再次走回船舱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船老板赶紧跟进来说:“桃叶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你在这儿坐着那些男客都不敢上船了你叫小的还怎么做生意呢?”

    我冷笑道:“是吗?你这会儿就出去喊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班船想上的赶紧上;不想上的就明天再过河你看他们上不上!”

    船老板烂着脸说:“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一个摆渡的怎么敢在客官面前如此放肆。”

    “我不是你的客官吗?还是我少过你一个铜板?你怎么就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我的语调不再和气而是咄咄逼人。

    船老板语塞了我又说:“你怕西门家砸了你的船就不怕我砸了你的船?你既然一口咬定姓西门的家伙是我的男人派人杀的他能杀了西门就不能杀了你?西门是因为欺负我才遭此横祸你现在也是在明目张胆地欺负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既然人善被人欺那咱们就赌狠。

    我一硬气船老板的腿就软了跪倒在我面前道:“小的怎敢欺负姑娘小的只是怕客官们不敢上船啊。”

    我用手指着船外说:“你出去照我说的喊。如果大家真的情愿不过河也不搭你的船那你就载我一个人过去。我包了你的船这总行了吧?你既然认定我攀上了有钱的大少爷难道还怕我付不起你这点船钱?”

    船老板不敢再说什么低头退了出去。

    我坐在船舱里听见他果然在外面喊:“最后一班船最后一班船要上的赶紧上船上的客人要赶时间。不上的就请回吧明天请早。”

    本来站在岸上犹犹豫豫的一堆人听见是最后一班船立刻蜂拥而上踏板都几乎挤到水里去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听风就是雨但凡出了点什么事立刻就传得沸沸扬扬也不管是真是假先过个口瘾再说。没一点证据的事经他们的口一传本来毫不相干的人立刻就能变成杀人犯。

    一个**堕落的朝廷再加上一帮唯恐天下不乱成日只会造谣生事的愚民!这就是我们大晋只剩下半壁江山的根本原因。

    被歧视、被孤立的痛苦让我变得异常的愤世嫉俗。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难道被色鬼调戏也是我的错?这些人不问青红皂白不管是非曲直一个屎盆子轻轻松松地就扣在我头上。当面都拿我当瘟疫避了不跟我同坐一条船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呢。

    不让我坐船我偏要坐!编排我攀上了有势力的男人那我就攀给你们看!姑娘我家贫如洗可是一貌如花你们想踩我下辈子吧。

    下船后我直接去了乌衣巷王府。

    果然是大晋第一豪门巍峨的门楼成排站立的仆人。

    挟着在船上被人气到的一腔怒气我毫不怯场地走上前去。

    立刻有几个仆人挡住门口问:“姑娘你要找谁?”

    我扑哧一笑:“我找谁?我谁都不找我是在这里做事的柳絮啊。”

    一个仆人迟疑地说:“可是姑娘好面生。”

    “那当然了我才来了半个月。”不好意思本人今天第一次登门当然面生了。

    “那姑娘是哪个屋里的?”

    “凝二少奶奶”应该是这样叫的吧。

    王献之的二哥王凝之娶的好像是有名的谢道蕴。就是那个谢安问:“白雪纷纷何所似?”时答“未若柳絮因风起”的才女。

    王家人口众多家大业大。整天站在门口守门的人哪里搞得清楚里面的太太奶奶们身边到底有多少仆人。我赌他们记性没那么好。

    果然他们没再追问我什么了只是说:“那你怎么不走侧门呢?丫鬟嬷嬷们可都是走侧门的。”

    我笑着说:“我不是正好走到这里来了吗?难道丫头就不能从大门进了非得要绕到侧门才行?”

    他们也笑了笑总算是让开一条路把我放了进去。

    进得门先大摇大摆地往里走了一会然后瞅着一个人少的机会抓住一个在墙角扫地的小男仆问:“小弟弟我是郗家小姐派来给七少爷送信的可是我迷路了你能告诉我七少爷的屋子怎么走吗?”

    小男仆嘴里说了一大串手指这样比一比那样指一指把我比得比浆糊还糊。

    没办法只好求他道:“我还是没听清楚就麻烦你领我去一下好吗?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

    小男仆大概正好想偷懒了很爽快地丢下扫帚当了我向导。东弯西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指着一个关得紧紧的院门说:“这就是七少爷住的院子。”

    夕阳的余光正好照在门楣上方的一块牌匾上上面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逸飞园。

    我走上前去刚想敲门门却自己从里面打开了。我急忙扭头装着刚好从门口经过。

    跑到拐角处偷偷一看原来是曾见过一面的郗小姐前来拜望现在正要告辞回家。

    她口里说要告辞却站在门口叽里咕噜地讲个没完。

    我侧耳细听讲的居然就是今天河边死人的事。听他们的谈论似乎官府已经派人来问过了但由于没有任何证据王家又是这样的人家也只敢派小隶过来稍微问了一下。郗小姐就因为这事特意上门抚慰来了。

    两人又站在门口讲了好一会直到王献之说:“时候也不早了我这就送宓姐出去吧。”

    郗小姐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既然这事他已经知道了而且显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那我还瞎操什么心呢?想来众口铄金、谣言毁人之事只会生在无钱无势的小百姓头上。像王家这样的门第是不怕的。

    这样也好我也就可以放下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了。不然如果因为我的缘故而让他吃上官司那我怎么过意得去?

    于是我迈着轻松的脚步往大门的方向走。今晚还不知道回不回得去呢。等会去码头看看万一真的没船了就只好到皮皮家跟她挤一晚。

    可是我走了半天越走越不对劲。看着渐浓的暮色中全然陌生的景致我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问:“天那这里是哪里呀?怎么还没看见大门。”

    “这里是我家的花园。”一个带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王献之噢不王少爷怎么是您?”每次一急就会喊出他的大名。

    “我一直跟着你走看你到底要到哪儿去。结果你嘴里念着要出门要赶船脚步却直往里走。”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我面前。

    “你”我急了“知道我走反了方向居然不提醒我。”太过分了!

    他却紧紧地拥住我说:“我干嘛要提醒你?你好不容易自己送上门来了我还赶你走?我又不是傻瓜。”

    我一把推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嬉皮笑脸地说:“当然就是那个意思咯。”

    “你”我指着他的鼻子说:“原来你是这种人跟那个什么西门大官人一样都是色鬼投胎的。”我气得连声音都颤抖了。我怕他出事家都不回了特意赶来知会他。结果他把我当成了送上门的豪放女。

    他越笑不可抑“我的意思是你这么晚来了我当然不能让你走了路上多不安全啊。我会好好给你安排一个住处。瞧你想到哪儿去了?我看你才是小色猫投胎吧。”

    我快被呕死了他还附在我耳边说:“不过呢如果你想跟我住在一起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啦。”

    ——————————————————————————

    桃叶:你想得美!

    王献之:我屋里有好东西耶。

    桃叶:什么好东西我都不稀罕。

    王献之:你不稀罕啊那我把pk票票全都投给宓姐啦。

    桃叶:我……你……不要投给她啦。

    王献之:你又不稀罕又不让我投给宓姐今天都二十号了再不投就过期作废了。

    桃叶:谁说我不稀罕?我跟你去就是鸟。

(45)笙歌一夜江上斗(一)

    虽然委实已经很晚了但我怎么样都不能在王家住下的。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住在一个男人家里这成何体统?要是传出去以讹传讹还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子。

    我今天已经领教够了什么叫人言可畏以后还是尽量避免瓜田李下之嫌吧。

    王献之见我无论如何都要走只得送我出门。

    待走出王家大门时天已经全黑了。他站在门口犹豫着说:“都这么晚了你非要回去吗?”

    我也知道这个时候再去码头搭船已经是希望渺茫了于是对他说:“你还是送我去皮皮家吧我跟皮皮挤一晚。”

    他不乐意了“你刚刚还说未婚女孩不能随便在外面留宿的。不能在我家住就能在她家住了?”

    这都要争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我无奈地解释给他听:“我去皮皮家住是去我的好姐妹家。我跟她住一晚没人会说什么。但住在你家牵扯到你我说出来的话就很难听了。这两者性质不同的。”

    何况现在又刚出了一桩杀人案我和他正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要是再有这个话柄那不得了了我以后出门只怕要蒙上面纱了。

    他却益不悦地说:“什么性质不同?我家没女人?她家没男人?你住在我家又不是跟我睡哪有那么多讲究的。”

    听听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我脸都红了嗔怪着说:“你小声点啦就你刚刚这几句话被人一曲解我这辈子的名声就算是毁在你手里了。”

    这下他乐了笑逐颜开地说:“怎么会呢?了不得你嫁给我就完了。你倒是说说看他们会怎么曲解呢?恩?”

    真是够了!我越急他越蹬鼻子上脸了。我懒得再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他追过来拉住我的手轻声诱哄着:“好了我逗你玩的啦我这就用我家的船送你回去。我知道你住在外面也不会安心的你放不下你的小妹妹。”

    难得他这样温柔我也笑着回道:“这倒没什么妹妹在胡大娘那里我很放心。当然能回去是更好一天没见到妹妹了我想她啊。”

    自从妹妹出生后我还从没有跟她分开过一天以上的。再多的苦闷和烦恼只要回去看到她粉嫩的小脸就都冰消雪融了。

    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我在养活她实际上她才是我的支柱每次一想起她就会觉得心里特别的温暖。

    两个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就到了河堤上。

    时序已近寒冬河风呼啸竟有了一点刺骨的寒意。

    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一个温暖的身体围了过来随即到来的是滚烫的唇。

    我一把推开他后退一步警惕地问:“你又想干什么?”

    他无奈地摇着头说:“我没想干什么我不过想亲亲你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瞧你这幅剑拔弩张的样子防我就跟防贼一样也不怕我难堪。”

    我心里虚嘴里却依然强硬地说:“那次是事出有因是迫不得已你别以为是我无缘无故主动献吻的。”

    “哦我正想听听这个因呢?当上树上是不是有什么?”他又凑了过来。

    “没没什么。”我节节后退。

    他不满地说:“对你未来的夫君都不说实话该罚。”

    我又是一个哆嗦。

    他趁机上前一步拥住我抚着我的后背说:“你很冷吗?那我们快点下去叫船。”

    我没再吭声。我刚刚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他说出了那两个字。

    “夫君”他是从何时起有了这种认定?是从以前就开始了还是就在今天一吻定情?

    不敢问他也不敢再说任何话。我默默地让他拥着下了河堤。

    沿着河岸走了一会儿最后他领着我来到了一条***通明的画舫前。

    此时画舫中正笙歌细细杯觞交错他站在船边纳闷地说:“没听说家里有谁今天在这里请客呀怎么会这么热闹呢?”

    我却已经惊呆了。因为隔着船上的纱帘我分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尤其是他头上那顶金冠在灯光中格外醒目。

    我正想拉他走开从船舱里走出一个人说:“七少爷六殿下请您进去。”

    王献之皱着眉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回禀道:“是六殿下找大少爷借的说是要在这里请客。”

    我忙说:“既然有人用船那我今天就不回去了你还是送我去皮皮家吧。”我揪着他的衣服后退只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个变态狂要疯让他一个人疯去我们不奉陪。

    可是来不及了只见纱帘一揭他已经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笑吟吟地站在船头说:“子敬好久不见了难得今天不期而遇就进来喝一杯吧。”

    又看着我说:“带着一位绝丽佳人夜游秦淮子敬好兴致也让孤王好生嫉妒啊。”

    我已经开始头皮麻了想不到还有更惊人的。只听见一声娇笑又有一个人从船舱里冒了出来嘴里喊着:“子敬快进来呀还站在那儿干嘛?江上风大着呢外面很冷的。”

    我和王献之只得俯身为礼:“见过六殿下见过九公主。”

    上船之前我们互相看了一眼。今晚只怕得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能应付得了这对兄妹。

    桃叶(急):怎么办?我还差好多pk票票哦。

    王献之(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个!I服了u.

    桃叶(羞愧状):对不起我不想了。我要全力以赴对付恶霸兄妹。

    王献之(转嗔为喜):这才乖也不要慌不要怕我们见机行事就好了。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桃叶(听话状):恩实在不行了就用pk票票砸。

    王献之(无语问苍天状):倒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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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8220/ 第一时间欣赏砚压群芳最新章节! 作者:蓝惜月所写的《砚压群芳》为转载作品,砚压群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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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压群芳介绍:
桃叶父母双亡,家徒四壁,母亲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妹妹。为养活自己和妹妹,桃叶去书法名家卫夫人的私塾里打杂,结果遇到了四位爱捉弄人的贵公子:王献之、谢玄、郗超、桓济,和几位极具特色的教书先生:猫先生、变色龙先生、子曰先生、惊堂木先生;以及声称爱财如命,兼有奇特嗜好的卫夫人。不久,桃叶就被神秘女子骚扰毒打,她原本以为不过是爱慕王献之的女子在跟自己争风吃醋,最后却惊惧地发现,自己居然卷入了一场宫廷争斗之中砚压群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砚压群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砚压群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