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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蓝惜月     砚压群芳txt下载     砚压群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6) 不能拒绝的温暖

    到家我赶紧去胡大娘那儿接妹妹。说了几句话后正要走胡大娘喊住我说:“桃叶我一向当你是我自己的女儿一样。所以有些话虽然很难开口我还是想跟你讲讲。”

    我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笑着站住道:“大娘有什么话您尽管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难开口的呢。”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问了。你老实告诉大娘你昨晚去哪儿了?”

    她的眼睛里没有猎奇只有担忧。

    我知道她是真关心我的就像女儿已长大的娘见女儿通宵未归越想越后怕唯恐女儿在外面吃亏上当。

    可是我却踌躇了。“大娘我不是不告诉你只是这事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胡大娘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说:“话长就慢慢说。你别站着坐到火盆边来等会就在我这儿吃饭。你一个回去生火做饭也麻烦。”

    我还要说什么胡大娘已经起身关上了门然后伸手接过桃根率先在火盆边坐了下来。

    我没办法只好过去挨着她坐下。

    这件事因为事关六殿下我本来不打算详细告诉她的。我讲给她听她又帮不忙何苦让她白白着急?可是现在看她那架势一副打定主意要刨根问底的样子看来今天是蒙混不过去了。

    于是我把认识六殿下以来生的事以及这次进宫的始末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胡大娘听了。却并没有表示惊讶。

    我反而诧异地问:“六殿下来我这儿的事。大娘都知道吗?”

    “知道他来过。我年纪大了晚上睡得浅你那边有一点动静就会听到。还有延熙他喜欢你这你也肯定知道你那边有什么事他当然最关心了。”

    这是胡大娘第一次这么明确地跟我提起胡二哥对我地心意知子莫若母一点一滴她都看在眼里。作为一个母亲她心里肯定也为儿子难过吧。

    而我。无意中伤了别人地心而不自知还自以为是个知恩投报、善良体贴的好女孩呢。

    我低下头愧疚无比地说:“大娘我……”

    我什么呢?对不起你?对不起胡二哥?这样的道歉未免太虚伪。因为如果真的知道对不起那好办啊对得起就是了。这是只要一句承诺就能解决问题的事。

    胡大娘却做了一个让我打住的手势:“桃叶不要说任何抱歉的话。你已经为我们胡家做得太多了。延熙要不是你步了他现在还能保有那家店子全都是你的功劳。我家的生意其实是你的。我家根本没有拿出一个铜子儿地本钱来。”

    我忙表示这事本来就是因为我才惹出来的。理应由我收拾烂摊子。两个人说来说去又变成了互相道歉感恩了。

    最后话题才转回到我和胡二哥的感情问题上。胡大娘告诉我。那次她要认我做干女儿其实是胡二哥提议的胡二哥大概也想借此让自己彻底死心吧。因为这样一来我和他就变成了兄妹完全没可能了。

    我又是感佩又是难过胡二哥实在是个难得的好男人这样替别人着想。我呐呐地说:“只是这样真的太难为他了。”

    胡大娘说:“也太难为你了你也是个善良地好孩子。那时候你不应允就是怕延熙多心以为你急于摆脱他对不对?“

    既然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我也不用再隐瞒故而轻轻点了点头。

    胡大娘拍着我的手说:“真是好孩子你放心延熙早就想通了。”

    我眼睛里又有点酸酸地了。这些话肯定又是胡二哥跟他娘说要叫他娘安心也希望他娘把这话传达给我好让我安心。

    其实我何尝不明白感情的事一旦在心里种下的根又怎么可能想通?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事很可能一辈子都解不开的。

    可怜地胡二哥可怜地……我。

    为什么我不能爱上胡二哥?这样我现存就有了一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丈夫和最疼我的婆婆。为什么我要选择那样艰难地路走要爱上一个我根本就没有资格爱上的人?

    正低头感叹着胡大嫂在外面喊:“娘开饭了。”

    我赶紧去开门。胡大嫂和胡大哥笑吟吟地站在门外外面的客厅里已经摆上了满满一桌子菜。我笑着问:“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胡大嫂脸孔微微红却一连声地说:“不是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只是大家在一起聚聚。”

    “不是啊”我走过去盯着她的脸问:“那你脸红个什么劲?”

    胡大嫂越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看她那个样子我随口猜道:“今天是你和胡大哥结婚的日子?”

    胡大嫂还没答胡大哥点头道:“还不只呢今天还是她十七岁的生日。”

    “原来你是在生日那天出嫁的呀那倒也巧了你父母真会挑日子。”

    我打趣着胡大嫂心里却想着:这个我一直喊大嫂的人原来也只有十七岁看来我真的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过日子了。对未来必须有个通盘考虑甚至必须有个时间表。不然一旦过了十八岁只怕连找丫头的工作都难找了。

    单身女子在这个世界上是很难立足的毕竟我不像卫夫人那样有雄厚的资产足以保证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

    胡大嫂突然问:“桃叶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我轻轻一笑:“我无父无母之人还过什么生日啊我早忘了。”

    胡大娘眼一瞪:“什么无父无母。我不是你的干妈?你说这话。敢情是咒我?”

    她都这样说了我也就顺势喊了一声:“干妈!都是我说错了话你就不要跟女儿计较了。”

    喊她一声干妈是没什么啦只是这话说出来怎么这么别扭啊。

    胡大哥和胡大嫂一脸惊喜地问:“妈你和桃叶什么时候认的?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啊。”

    胡大娘笑眯眯地说:“就刚刚认地呀她刚刚不是喊我干妈了?就这时候认地。”

    胡大嫂带点歉意地说:“早知道这样该多做几样菜的。”

    我看着满桌的菜肴道:“这么多菜已经够多了。可惜我也才刚刚回来没有准备。都没有给干妈扯几块布料做衣服。”

    胡大娘拉着我的手坐在她身旁:“傻丫头认干妈哪有要干女儿送礼的道理是干妈要给

    见面礼的。正好我还收了两样饰还是当年陪嫁过吃完饭就给你。”

    我忙推辞:“干妈。那怎么敢当。”

    胡大娘说:“什么不敢当你是我的女儿。我的压箱饰不给你给谁?”

    这时胡大嫂嗔道:“娘偏心有压箱子的好东西我们听都没听说过。”

    我笑着说:“那我分你一样好了免得你眼红吃醋。”

    胡大嫂先做眼冒星星状:“真地!”然后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说:“我可不敢要。娘给你的东西。我偷偷分了。娘还不得买凶追杀我?”

    正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胡大娘看了看外面说:“延熙怎么还没回来呢早上他走的时候。我还特意跟他说了今天是大嫂的生日要他晚上早点回来吃饭的。”

    胡大哥说:“娘再等等吧。”

    我抱着桃根小丫头已经能吃些菜了。胡大娘用一个小碗先把桃根吃得动地像鱼糕之类夹了一点给她吃末了又舀了半碗鸡汤喂给她喝。

    我们又等了一会眼看着桌上的菜都快冷了胡大娘才说:“算了我们先吃吧。延熙也许是生意上地事耽误了。”

    吃饭的时候胡大哥特意拿来一瓶酒我斟了一杯跪在胡大娘面前说:“干妈多谢您一向关照女儿以后更要让您多操心了。“

    胡大娘接过酒一饮而尽然后搀起我说:“乖以后你就跟我的亲生女儿一样你有什么事都对干妈说就是了。“

    我点头。又敬过了胡大哥和胡大嫂并改口叫“大哥”、“大嫂”

    吃完了晚饭又坐了一会儿胡二哥还是没有回来。我本来还想等他回来敬他一杯酒的但胡大娘看我一副随时都会睡过去的样子催着我回家了。

    回到家一关上门就直接奔到床上。彻底进入梦想之前我还在想:先睡一觉等醒来了再去洗洗。

    可醒来地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打开门想看看外面地天色可是门开处眼前一片白晃晃的光。我立刻伸手一遮天那好亮!天地只剩下茫茫一片而雪还在下。

    昨晚到底下了多大的雪啊只一晚上就堆积了这么厚。

    我赶紧去洗脸梳头等给桃根穿好抱她出门时现下地已经不是雪花而是雨水和雪珠子。

    门外的路上有人在说:“下冰粒子了这样下去河水会结冰的。”

    另外一个人说:“不会吧河水流得挺快的。”

    先头那个人说:“不信你看嘛十几年前也是这样先下大雪再下冰雨结果到处都冻住了河水断航好多天。”

    我心里一动如果真这样的话那还麻烦了那我怎么过河啊。

    也许不会到那个地步吧但脖子里眉眼上明明感觉到了小冰粒子的击打其中还夹杂了雨水。这种大雪后的冰雨的确很容易让路面和河面结冰的。

    把桃叶抱到胡大娘家随口问了一句:“干妈二哥昨晚回来了没有?”

    “回了回来很晚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一身脏兮兮的。我问他是不是跟人打架了他说没有。还一身酒气这孩子现在也不让人省心了。”胡大娘叹着气。

    我忙安慰道:“您别着急晚上我回来找他好好谈谈。”

    “嗯”胡大娘点头接过桃根说:“你快走吧这冰雹夹雨的看样子还越下越大了可怜你还非得过江。”

    看了看我的穿着她跑进里屋拿出一条大围巾说:“这是我自己围的你别嫌老气现在只顾得了身体了。那江边的风跟刀子似的你用这个包住头脸。”

    她一边说一边把我包得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闪呀闪的。

    搭船过江后船码头上没看见神仙姑姑也没看到王献之。天一冷雪一下这些人都不来了。

    也好不受恩也就不欠人情这样才自由自在呢。再说上下船次数多了现在我也习惯了不像以前那么胆战心惊了。

    可是才说没人来接抬头就看见迎面走来一个人。

    看见我走过去他站住了。

    乍见到他我的确惊喜了一下可一想到他昨天对我的态度又有点气。什么都没了解清楚就那样对我任由别有用心地人挑拨离间这样不知心不信任算什么朋友。

    我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余光所及处他也跟着我走但不说话也不喊我我们两个人就那样很尴尬地默默并肩前行。

    走到大堤上他突然开口说:“我带你去戴家茶馆听琴好吗?”

    “这会儿去听琴?”我没听错吧?

    “是啊今天这样的天气屋子里烧一盆炭火焚一炉香对着窗外一边莹白无论抚琴还是听琴意境都很美的。尤其是这会儿肯定不会有人去喝茶不会受到打扰。”

    “疯了!”我不客气地说;“大清早的我要去书塾做事开茶馆的要开门迎客谁这个时候有闲心弹琴啊再说”我伸手接了几滴冰雨说“天寒地冻的那琴也冰凉的手指都比平时僵硬些吧。”

    听到我这样说他不再坚持了。两个人默默地走了一会他又指着堤边的一处酒楼说:“那个地方你还记得吗?我们在那里避过雨的。”

    我点头。上次秦淮河风高浪急的时候我们去那里面坐过一会儿的。

    “那我们今天再去吧正好我还没吃早饭呢我们进去吃点东西。”

    我不解地看着他:“你今天这是怎么啦?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一大清早耶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这会儿约我去酒楼?”

    “我知道啊但我有急事一定要跟你说。”

    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有一点着急有一点羞涩但更多的似乎是兴奋?

    他一开始一直低着头我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现在他回看着我的时候那炯炯双目竟然熠熠生辉盖过了这漫天雪光。

    到底生什么事了?

(87) 莫名其妙的亲事

    知道王献之今天的表现不大对劲但我已经没时间停了再不去书塾就该迟到了。

    我继续往前赶路边走边应和着他的话:“有什么急事你尽管说吧这里又没外人。”

    他却抓住我的手“我要说的事不是一下子说得清的而且也实在不宜在路上这样随随便便一边走路一边好玩一样地说。”

    我这才停住了脚步。该死的桓济还说他根本就没把我在宫里住了一晚的事告诉王献之可看他现在这副急不可耐、一定要跟我当面讲明的样子可不就是我在宫里的事被他现了?

    好吧谈就谈。我本来也想找机会跟他说清楚的只是我没想专门找家酒楼辟专座来跟他进行专题讨论。

    去之前我试着做了最后一次努力:“我们先去书塾好不好?等上完了课再去那边的院子里找地方好好谈谈。这会子不去等于是我旷工你旷课了。”

    瞧我多尽责啊不像某些公子哥儿拿逃学不当回事。

    可惜公子哥儿就是公子哥儿他一边坚定地拉着我的手往酒店走一边毫不在意地说:“旷就旷吧今天是老鱼的课他不是讲‘事急从权’吗?我们现在就是从权了。”

    听听他还怪有理的。

    不过看他的表情戏谑中又带着几分严肃我也就不再说什么。再说也根本挣脱不开等于是被他拖进了酒店。

    这么早天气又冷酒店才刚刚开门。里面的椅子还反扣在饭桌上。老板手里拎着一个篮子。打着呵欠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我们不好意思地说:“七少爷小店还没开门做生意呢。”

    王献之朝四周看了看纳闷地说:“你这里以前不是做早点的吗?怎么今天不做了。”

    店老板陪笑道:“小店夏天才做早点冬天不做的。这里是河边夏天凉快客人们晚上在家里睡热了喜欢一大早跑来一边吹风一边吃早点。但冬天这里就特别冷我们就只做正餐。不做早点了。”

    我拉了拉王献之地手悄悄说:“算了我们去别家吧河堤下多地是做早点的人家。”

    老板听了这话忙说:“既然七少爷驾临小店那肯定要做早点给七少爷吃的了。七少爷肯光临。是小店的荣幸。”

    言讫放下手里的篮子就要去下厨。口里问着:“七少爷和桃叶姑娘想吃点什么呢?”

    想不到我只来了一次他就连我的名字都记住了跟王献之在一起还真是提高知名度啊。

    见老板有意无意地看着我们拉在一起的手我想挣开却被他拉得更紧了。同时嘴里对老板交代说:“你随便来点吧。多做几样就是了。”

    这时我看着丢在地上的篮子问:“老板刚刚是要出门买菜的吧?”

    老板点头。但马上表示:“没关系啊菜什么时候都可以买的。”

    我转头看着窗外纷纷扬扬地雪说:“老板你还是去买菜吧早点交代给哪位伙计做就行了。昨晚下那么大的雪。菜地里的菜都被埋没了。现在还在下个不停一旦结冰地里的菜都会冻死的那时候菜价会飙得很高。老板趁现在菜价还没涨起来快去多卖点放在家里吧你可是要打开门做生意的没菜怎么行呢?”

    老板看着王献之说:“可是七少爷在这里我怎么能走?”

    王献之见我都这样说了终于也懂事了一回笑着表态:“没关系地你走吧有人给我们做就行了。”

    老板还在客套王献之说:“桃叶叫你去你就去吧她说的话就跟我说地话一样因为我们就快要成亲了

    老板一叠声恭贺我则完全呆掉了我们……就要成亲了这是从何说起?

    我们好像连定亲都没定吧怎么一下子就连跳几级马上就要成亲啦?

    王献之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一放出酒店里的人全都跑了出来。连老板娘都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扣着衣服扣子形容不整地走出来向我们道喜。

    我抬头看着王献之他也正低头看着我我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天那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含情脉脉”吗?

    可是拜托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中对人家乱放电嘛人家可是会害羞地。

    老板娘大概也听到了我说地话当即对老板说:“桃叶姑娘说得对你快出去买菜吧。”又招呼另外两个伙计“你们也跟老板一起去帮他提菜今天的早点就由我亲自下厨为两位贵客做好不好

    娇滴滴的老板娘都亲自下厨了我当然表示感谢:“那就有劳了。”

    要说我还真地饿了。些哪里那记得吃什么早点啊。直到王献之说他没吃我才想起来:我也没吃。

    老板娘把我们俩让到楼上天字号的雅座给我倒上茶水说:“两位先坐坐早点马上就送上来了哦。”

    我们答应着面对面坐在窗前看雪在窗前斜斜地划过。这会儿冰雨好像又改成了鹅毛雪花但仔细看雪花中还是夹杂着冰粒子我担忧地说:“这样下去河水会结冰的那我还怎么过来上工啊?”

    王献之笑看着我说:“以后不用上工了我很快就会另外给你安排住处把你和妹妹接过来住。”

    他刚刚放出的那个爆炸性消息又涌上脑海我的脸一阵烫低着头问:“你今天突然那样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笑而不答只是反问:“我今天哪样说?”

    “就是那样说嘛。”我猛灌了一口水然后“噗”地吐了出来弄得前面的桌子上到处都是连他的杯子里都溅入了一点点。我慌忙站起来结果后面的椅子又“砰”地倒在地上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天那楼下的人该不会以为是我们太激动了所以把椅子都弄倒了吧?

    我手心冒汗全身虚软紧张得连说话都结巴了:“不……不好意思是水太……太烫了我才……我这就去帮你重泡一杯。”

    我手忙脚乱地走过去正要端起他的杯子他却拉住我的手说:“不用了没关系的”。说完竟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这下我的脸完全可以用来煎鸡蛋了。

    看着桌上的水迹我又慌着想找个东西擦干他还是稳如泰山地坐在那儿笑吟吟地看着我说:“你别管老板娘很快就上来了让她擦吧。”

    明明是我出丑耶怎么他看起来挺乐的?

    老板娘的度果然快很快就做好了鸡丝面端了上来上面还放了两个荷包蛋。她笑呵呵地说:“今天的早餐不要钱是我和当家的祝贺两位的祝少爷和小姐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好嘛连“白头偕老”都出来了。可是我这个主角还不知道是哪边吹来的风呢。

(88) 情事、亲事、情势

    老板娘出去后我也不再问什么只是用探寻的目光着他自己招供。

    他一边咬着蛋一边好笑地看着我:“怎么面都不吃了?就因为我秀色可餐所以看着我就不用吃东西了?”

    得了就算长得帅也要别人夸才算吧。我轻轻嘀咕了一句:“越学嘴越滑了”也低头咬了一口蛋。

    他放下筷子想了想还是说;“你先吃吧面冷了就不好吃了等吃完了我再告诉你。”

    我们吃的过程中老板娘又陆陆续续送来了几样现做的小点心。眼看着桌上越摆越多我只好开口喊停:“老板娘够了。其实光这么一大碗面就够了不用上别的了。”

    老板娘笑道:“已经上完啦两位就安心地慢用吧我不会再进来打扰了。”

    说完喜滋滋地出去了。

    她干嘛那么乐呵啊就因为听到了我和王献之的“喜讯”?

    王献之说:“你看人家多知趣啊知道我们要说悄悄话。”

    我白了他一眼:“谁要跟你说悄悄话啊。”

    这人今天是怎么啦?兴奋得都有点过头了。老板娘那扭腰扭臀的妖娆背影还没从门口消失他就开始跟我调起情来了。

    老板娘一看就是那种能说会道专爱传小道消息的主我很怀疑她现在是不是正在雅座外面贴壁偷听。搞不好还带了两个伙计一个研磨一个拿本子记录。

    至于记录下来的内容嘛可以放在他们酒店的入口处。上写:王献之与桃叶在本店就餐时的情话语录。

    有这个册子当镇店之宝。她家酒店地生意还不火死了?

    我正担忧着呢耳朵里却听见他说:“我就快是你地相公了你不跟我说跟谁说啊。”

    石破天惊!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啪地放下筷子:“你给我说清楚!”

    怎么我越听越觉得对面坐的不是尊贵无比、眼高于顶的王七公子而是某个爱占人便宜的登徒子?

    他不紧不慢地吃着面口里含含糊糊地说:“吃完再说。”

    “不解释清楚我不吃了。”说完觉得似乎有要挟的嫌疑不符合淑女身份又补了一句:“我吃不下去。”

    他放下筷子。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说:“唉连碗面都不让我吃完我不会是娶到悍妇了吧?”

    还有完没完了?我郑重宣布:“我是真的真的生气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不说?”

    “说!”

    “那就请吧。我洗耳恭听。”

    今天被他打趣得够久了我的耐心也快用光了。故而脸上全无笑意。

    他也换上很正经的语气说:“昨天桓济跟我谈话地时候你也看到了吧?”

    “恩”我的耳朵竖了起来带点紧张地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千万不要是我在宫里留宿的事情。如果因为这样他才变得这么轻浮的话。我会受不了的。

    “他说。我们俩在船上同住一夜的事已经传出去了。”

    我暗暗吁了一口气如果只是这样。那倒还好。

    他很疑惑地看着我:“你地样子竟然是如释重负。你觉得这件事传出去了也无所谓吗?”

    “不是不是当然是有所谓了。”

    但比起我在承恩殿里过了一夜的事这又不算什么了。归根结底我在乎他地想法远远胜过我在乎其他人对我的评价。

    他却不肯轻易放过我了:“你的表情不对!你本来以为桓济会跟我说什么?你们俩还隐瞒了我什么吗?”

    我吓出了一声冷汗。正所谓“说者无意听着有心”他可能只是随口一说我却想到了那一笔旧账。

    我马上气息不稳地表示:“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跟桓济又不熟怎么会跟他一起瞒你什么呢?”

    说完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跟桓济不熟?这话有意思了。”他似笑非笑地说。

    我急急地解释:“我地意思是我跟他又没有私交我只跟你……有私交。”

    这话够狗腿了吧?瞧我可怜地为了转移大少爷的注意力连这种暧昧恶心的话都说出来了。

    事实证明这一招还是很管用地大少爷立刻用比我刚刚还暧昧一百倍的语调说:“嗯嗯嗯你只跟我

    私交。”

    “……”

    “我们的私交会更深的。”

    “那个这个我你唉……”

    同学们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这就是。

    我转移话题是成功了但是你们看看我都把话题转移到哪儿去了?

    好吧我承认这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的失败实例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假装没听见他刚才的话努力把话题再导回正途:“你刚刚说桓济告诉你我们那晚住在船上的事传出去了桓济还说了什么?”

    他看了看我终于还是善良了一回没再继续纠缠刚才的话回答我说:“这还需要桓济说吗?这种事一旦传出去就是重大新闻。如果再被有心人利用加油添醋会对一个女孩的名声产生毁灭性的影响。尤其你现在又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本来就够引人关注的了。这样一来甚至你在才女榜上的排名都可能被人编排成是靠出卖自己的身体巴结豪门公子换来的。”

    是的这么劲爆的消息绝对比家小姐的陈年旧闻更具影响力。

    不过也不难办小姐是怎么处理的我也照此办理就是了。大家的目光都盯在才女榜上这事也多半是才女榜上的其他小姐找人扒出来的现在只要我也宣布退出比赛不就没事了?家小姐的事当时那样轰动闹了几天不也慢慢被人遗忘了。

    我一介平民女子就算跟王献之传绯闻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吧。只要我不继续在才女榜上挂着——那是把妇德作为最重要的一条硬件摆出来的地方——就行了。

    想到这里我已经对他今天之所以表现异常的原因基本了解了。我感激地看着说:“就因为这样所以你才故意放话出去说你要娶我我们就快成亲了想以此来挽回我的名誉?”

    有了这个话就算我行为有点出格也是跟自己的未婚夫。这跟贫家女子拿身体跟豪门公子做交易换取才女榜上的名次性质完全不同了。

    难得他这么用心良苦只是他家里怎么会同意呢?

    他家里肯定不可能同意他娶我为妻的所以这事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所谓成亲纯粹是为了挽回我的名誉而放出去的烟幕弹实际上并无此事他家里也并不知情。

    其二如果他表这个消息是得到了他家里同意的话那只能是聘我为妾而不是为妻了。所以准确地说我现在的身份是他的“未婚妾”。

    不管是那种可能对我都有利无害的就算暂时充充“未婚妾”也没什么反正又不是真的。

    不管是哪种可能我现在最应该对他说的都是:“谢谢你!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即便是聘我为妾也是名正言顺同样可以有效地消除流言的影响。

    他却坏坏地笑着说:“别谢我我也是有私心的不这样我怎么能这么快就把你变成我的人呢?”

    又来了!他今天说话一直就太那个什么让我难以招架。我只得再次顾左右而言他:“昨天下午你为什么不理我呢?我以为桓济跟你说了什么你生气了就不想睬我了。”

    他惊讶地说:“我没理你吗?昨天下午?没有啊。”

    敢情我是庸人自扰了?我不依地嚷着:“还没有!看你跟桓济叽叽咕咕的进来的时候脸色又不好我怕你生我的气后来一直想想尽办法巴结你又是泡茶又是研磨又是拿东拿西。可你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直假装看书写字把我当隐形人。”

    他笑了这回的表情是真的很无奈:“女孩子就是太心细了我那不是在琢磨你的事吗?你也知道我一旦专注到某件事情上去了就是耳盲耳盲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的。再说你做的那些事你平时也做啊有什么必要特别打招呼吗?”

    这么说我昨天纯粹是自己东想西想钻进牛角尖啦?居然还白白地哭了一场害得船上的人以为是谁欺负了我呢。

    我不好意思地说:“那是我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想理我了呢。”

(89) 既然如此,也只好如此

    边跟他聊天我一边在心里反复琢磨:要不要趁这会的时候把我进宫的事跟他说说呢?虽然难开口可这事迟早都要说的说得越早我越能抓住主动权免得别人加油添醋到时候反而不好了。

    思虑半晌我终于艰难地开口道:“那个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谁知道就在我开口的当儿他也在说:“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你先。”

    “你先。”我做了一个手势然后笑道:“你说的事情肯定比较重要。”

    其实我是心里畏怯怕我进宫而且在六殿下的承恩殿里留了一宿的事说出来他会有想法。能捱一会儿就捱一会儿吧。

    结果他也一副很难开口的样子低头思量了好一会儿才说:“桃叶昨天我回家后把你的事情跟家里面说了他们同意我向外布我会娶你的消息但是……”

    我心里已经有数了。如果这事通过了他家里那就只可能是一种结果:“他们只准你娶我为妾对不对?”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吧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说他会娶我为妾总比说我无名无份跟一个男人鬼混要有面子。其实说实话一个像我这样出身的女子能得王家的七少爷承诺会娶我为妾在一般人眼里已经是一种荣耀了。

    想到这里我笑道:“这样就好了起码我的名誉保住了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只是临时应急措施而已。等时过境迁。我是不是真的嫁到了王家谁又会关心呢?这些传流言地人不过图个嘴快说过了就过去了。

    王献之听我这样说脸色反而凝重了。他带点迟疑地问:“桃叶你不生气吗?我以为你会很生气地因为我以前也提过要娶你做妾的事那时候你很不屑。”

    我笑着回道:“此一时彼一时。上次是你打赌赢我。娶妾之说如同儿戏我怎么会接受呢?这次是你想帮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何况又不是真的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他轻轻重复着我的话:“权宜之计?”

    我点头不是权宜之计难道你还真指望……

    算了。争论这个没有意义。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是:“这个决定你跟你的儿表姐说了没有?”

    他不解地问:“你为什么特意把她提出来?我俩的事。为什么要跟她说?你不是又听到了什么谣言说我跟她……”

    “不是谣言是你二嫂谢大才女亲口对我说的。”

    他摇头叹息道:“女人就是女人即使是什么大才女也还是一样地碎嘴碎舌。你放心。那都是她们瞎胡猜的。她们整天没事就拿我打趣说多了就像是真的一样了。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这回事。姐只是我地表姐。仅此而已。”

    这下我纳闷了明明谢道蕴上次说得那么肯定怎么看都不像是“瞎胡猜”。我由不得问他:“你对道茂小姐真的没……那个意思吗?”

    “没我只对你有那意思。”和这句话同时送给我的是一朵瞬间绽放的迷人笑容。

    我低下头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楚。这是他最明确地一次表白了可是即使如此那又如何?他年纪还这么小又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他的婚姻大事根本就还不是能由他自己说了算地。

    他很敏感地注意到了我的情绪变化关切地问:“你怎么啦?”

    我勉强笑道:“我突然想到了两个人有他们在我们地事只怕没那么顺利。”

    六殿下现在忙于操办母妃的丧事忙于讨好皇后、争夺太子宝座可能还没那个闲心来关注我这个民间丫头。但九公主就不一样了。母妃死了哥哥粉忙她更是寂寞了更需要找一份温暖一分安慰。

    而且一旦她哥哥登上了太子宝座她就是大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公主了到那时她要哪个男人做驸马就连皇后都不好再拦阻的。因为一旦六殿下当上了太子皇后将来还要指靠他了自然会一心笼络。牺牲一个外甥去巴结他唯一的亲妹妹有什么不可以地呢?

    我把这些跟王献之一说他立即接口道:“所以我刚刚对外宣布我们就快要成亲了啊。”

    我眼睛一咪:“你不会真地打算娶……娶我为妾吧?”

    怎么这事听起来越来越不像是放烟幕弹倒像是真有其事了?

    他的表情有点窘但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我本来就是打算真的娶你呀而且越快越好。在九公主他们还在为母丧忙碌无暇顾及其他地时候

    着把这事办了。等她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嫁给我了样?”

    “她还可以命令你休了我。”

    王献之冷笑:“那是不可能的!大晋也没有那样的律法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吧。”

    “可我毕竟只是你的妾。”

    “照样是明媒正娶。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你的一切的礼仪都会跟正式娶亲一样只是我的下人会喊你二夫人。你就先将就一下反正我向你保证绝不再娶大夫人了你会是我的唯一。”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事怎么说他都是为了我好。目前的情形下好像也只能这么做。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好别扭、好难过?

    见我神色不对他歉疚地说:“我很抱歉我知道这样是委屈你了。你先忍耐一下等我年纪再大一点谋个一官半职到时候……”

    “你不是对官场那套不感兴趣的吗?”我记起了上次老鱼先生让我们写“权”的事。

    他苦笑道:“我现在还是不感兴趣啊可是我现如果没有这顶帽子我这一辈子就只能畏畏脚地在长辈的余荫还有他们的干涉下过日子凡事都不能随顺自己的心意。甚至连迎娶心爱的女孩都做不了自己的主这有多悲哀!”

    “可是你明明就志不在此啊。”勉强自己去做一样根本就不喜欢的事会很痛苦的。

    “跟不能自由自在地和你在一起相比这又不算什么了两害相权取其轻。”

    我无言了。半晌才轻轻地问:“你真的要娶我做你的二姨太吗?”

    他脸一红:“是二夫人。”

    我耸了耸肩。还不是一回事换汤不换药再喊夫人也还是小妾。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低声说:“可是目前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了相信我我也想娶你为妻的。”

    我抬起头冲他一笑:“我相信你!”

    他说得对。他才十六岁又生长在那样的大家庭里上头长辈众多一层层压下来哪轮得到他做主?他家里肯让他风风光光地娶我为妾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问他:“娶妾还明媒正娶还风风光光办喜事肯定也是你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吧?”

    “嗯”他点头。

    我就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家家里那些长辈男人一年不纳也要纳几个小妾个个都办起喜事来那还不忙死了?多半派个小轿子抬进来就完事了。

    不过我们似乎都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才女榜上应该是未婚姑娘吧如果身份变成已婚的话恐怕就不能参选了。”

    “啊?”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皮“我居然忘了这点。”

    “所以刚才所有的安排都要推翻你暂时还不能娶我我也不能嫁你。这事只能等才女选拔赛过了后再说。”

    他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一脸失落地说:“怎么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你……其实根本不愿意嫁给我是吗?”

    “当然不是!”我已经站了起来“我只是想善始善终好好地完成这场比赛。”

    与其嫁做人妾还不如好好比赛打响名头然后想办法在宫里谋个女官的职务。这样也不枉父亲送我读了那么多年私塾也不枉我来这人世一趟。

    最重要的是我要的海阔天空跟在一个层层长辈压制的大家庭里做妾根本是背道而驰的。

    我不想把自己的人生埋没在一堆女人为一个男人没完没了地争风吃醋里哪怕他是我爱的男人。

    走出酒店之前他想起来问我:“你刚刚不是还有话要对我说的呢?”

    “没有了。”我回眸一笑“我们去戴家茶馆听琴吧。”

    这下轮到他讶异地问:“你确定我们这会儿要去听琴?”

    “嗯”这会儿我不想去书塾不想做事我只想静静地坐着在琴声幽幽中祭奠我注定不能如愿的爱情。

    至于在六殿下宫里留宿那件事他再要怎么想我已经无所谓了。若因此而疏远了我那我也就平静地接受吧。

(90) 怎么选择都后悔

    完琴两个人从戴家茶馆走了出来。

    飞扬的雪花中他突然回过头来问我:“你那会儿要跟我说的是不是你进宫的事?”

    我差点从台阶上滚了下去:“你都知道了?”

    “嗯我下学的时候就知道了门口老张说的。”

    “那你……”老张那个大嘴巴什么话都存不住难怪只能混成一个看门的。

    “一开始我是很着急差点跟着你去了。但后来一想这件事既然六殿下的人一再逼迫我又不能随时在你身边保护你与其你被他们绑着去还不如自己主动跟师傅一起去。六殿下那个人我以前跟他在宫里也同窗过两年他的为人是颇有争议但这个人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很孝顺。他母妃病成那样他不会动你的。”

    “是的”其实不只是他谁的母亲病危之际做儿子的也不会还有什么花花肠子玩弄女人吧?要是那样就枉为人子了。

    我试探着问:“那我在宫里住了一夜的事你也知道了?”

    “知道你昨天穿的那套衣服显然不是你的是你在宫里换的衣服对吧?”

    “嗯”我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跟他说了一遍只隐去了一项就是六殿下告诉我他母妃其实是他亲手送上路的。

    六殿下肯把这样的秘密告诉我我当然会为他守口如瓶任何人都不会透露。

    再说知道了这样的秘密。也不是什么好事。一旦没管住自己的嘴巴。搞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

    “吁!”

    才刚走出门一辆车子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

    我惊喜地问:“你什么时候找来的车子?没见你交代谁呀。”

    这么周到呢不然我们就要在大雪中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回去了。

    他袖手等着仆人为他打起车帘一边说:“这种事还要我亲自交代那还要这些奴才干什么?你们说对不对?嗯?”

    “是是是少爷外面风雪大您快请进吧。”车旁肃立地几个仆人点头哈腰地说。

    我无语地随他坐进车子。平时跟他同窗只当他是个同窗有什么就说什么。有时候甚至跟他吵架。可是今天看他这架势我才意识到我和他之间地差别。

    跟着他哪怕是做妾生活也比现在要好很多倍吧。至少以后我不用再打工不用再每天来回坐船奔波也不用自己做家务。我会有自己的仆人。自己的富丽堂皇的屋子每天穿着光滑柔软的绫罗绸缎。戴着昂贵的饰然后就等待着他的临幸?

    天那我悚然而惊。那种生活是很轻松很舒适但真的是我要的吗?

    车声辘轳中。我一直枯着眉头想着这个问题。以至于他看了我好半天我都没注意到。

    他朝我伸出手。一下子把我拉到他的怀里出其不意地吻住我地唇。我还来不及推拒他已经松开了。近距离地端详着我然后再次把我抱进怀里说:“嫁给我好不好?不要去参加那个什么才女大赛了我是真的很爱你。你放心我会对你很好的。”

    我推拒的手在他的一声“我是真的很爱你”中彻底软化了。而他地唇也再次覆盖住了我的。

    外面雪花曼舞车内却春意盎然。

    突然咚!车子猛地一停我和他差点一起摔了下去幸亏他及时坐稳了同时更牢地抱紧我地身子。

    “什么事?”他朝车外厉声问。

    车帘一掀一个仆人一脸后怕地探头进来说:“七少爷是秋儿突然跑到路中间的雪太大了我一时没看到差点撞上她了。”

    他还没回话我问道:“是三小姐的贴身婢女秋儿?“

    那个仆人点了点头。

    王献之皱眉道:“这些人真是神通广大一大清早的能找到这里来难道她们整天派人跟踪我不成?”

    我笑道:“说不定就是。”

    他瞪了我一眼:“少幸灾乐祸回来再跟你算帐。”说完还朝我眨了眨眼那“算帐”二字更是说得暧。

    我的脸一下子就通红了那个还在打起帘子地仆人则偷笑着把脸转了过去。

    我催促道:“你快下去吧既然是小姐地丫鬟肯定就是小姐有什么事找你了。”

    他只得不情不愿地下车去了。

    我坐在车里笑了起来。这个秋儿可真是个尽责的丫头啊。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好像也是为她家小姐请命逼着王献之跟她约时间去看她家小姐吧。

    我拉开帘子打量着雪中地秋儿她红扑扑的脸也不知道是害羞兴奋还是冻红的。而她的那双眼睛更是波光流转情意绵绵。

    这一瞬间我有了一个全新的领悟:这个秋儿表面上一心为自家小姐打算为主子争取但她看王献之的那眼神还有跟王献之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红晕傻子都看得出来她的心事。

    所以她才会这么卖力名义上是为了主子的幸福其实是为了她自己的幸福。一旦她家小姐如愿地嫁给了王献之她就可以每天在他面前转来转去那不就有希望了?陪嫁丫头最后混成姨娘的事也并不少见。

    看着秋儿再想想自己我不觉羞愧起来。从某种意义上说秋儿比我更勇敢更能正视自己的心。喜欢就去追求喜欢就想尽办法和他在一起不管是做妾还是做丫头先在一起再说在一起了才有机会不是吗?

    秋儿在风雪中和王献之说了好久因为河堤上风太大她大概也看到了车中还有我所以特地把王献之拉到一边去了。我也没法听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最后当王献之终于坐回车子之后我问她:“秋儿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一脸懊恼地说:“也不知道是谁多嘴我家昨天晚上商量的事她家小姐当晚就知道了结果……”

    “结果小姐就哭了一夜是不是?”

    “嗯。”

    “秋儿来又是希望你去看她?”

    “不是她只是来告诉我她家小姐的事。”

    “没像上次那样跟你约时间让你去看她?”

    “没有。”

    “这个秋儿学聪明了嘛不要求只告诉你她家小姐哭了一夜。但你既然知道了她家小姐为了你而彻夜伤心哭泣再不去看看就说不过去了。”

    “我没打算去。”他却很冷静地说。

    “你不去?这……你不怕你娘还有你姨妈她们说你狠心吗?你二嫂都会来劝你去的。”

    “她们要数落就让她们说吧我不去其实是为她好。这种事安慰得了一时安慰不了一世除非我娶她否则我越安慰只会越让她难以割舍。”

    道理是这样的没错可是“你不想娶她吗?”

    “不想。”

    “她很美。”

    “是的但在我心里她就跟我自己的姐姐一样。我们两家住得近两家孩子等于是一起长大的就跟自己的家人一样。我怎么能娶自己的姐姐呢?”

    我笑道:“小姐显然不这么想你当你是婚嫁对象的。”

    王献之眉头一皱这一点他肯定也心里有数他也很为难。

    “还有你母亲你姨妈她们肯定都想亲上加亲的。”

    他迟疑地点点头。

    最后他终于告诉我:“其实这话她们昨晚就提到过了的。“

    我了然地说:“我猜也是既然你想娶妾那她们肯定会先让你娶妻。不然先明媒正娶纳妾以后再娶妻对那个妻子是不公平的尤其小姐那样的人家绝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说到这里我们都沉默了。

    我是有放弃他的打算可是看到秋儿我又犹豫了。秋儿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都在苦苦地争取我呢就这样轻易放弃跟他在一起的机会?

    做妾非我所愿离开他亦非我所愿我可不可以两样都不选择?

(91) 和卫夫人的一次交锋

    天回到书塾我前脚刚走进教室卫夫人就来了。只了几句就把我叫走了。

    一开始自然是问我前晚在宫里的经过。真难为她还记得这码事我也如实地告诉了她。

    在这件事上我和她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没必要隐瞒。而且那个幕后之人也已经呼之欲出了。

    我也不想再跟她玩那种猜来猜去的无聊戏码故而直接问她:“夫人是在帮六殿下给我筹划才女选拔赛的事情吧?”

    因为我问得突然卫夫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楞住了承认也不好否认也不好只是不吭声。但从她脸上瞬间掠过的不自然已经足以证明我的猜测没错了。

    “那个书法比赛也是六殿下事先交代的?”我紧追着问。

    “不是是我自己安排的。他只交代我想尽办法把你捧上去。”

    “然后呢”我站住了:“把我捧上去之后再意欲何为?”

    捧上去不是目的吧他跟我非亲非故光捧我上去我再有名有利与他何干?他捧我必然是有所图。

    卫夫人皱眉说:“这些话我们进屋再说这里不是讨论这个的地方。”

    我点头看了看四周的确有几个仆人在忙着但我和卫夫人说的话他们显然也在侧耳倾听。如今我已经是石头城排名前几的话题人物了听到我的八卦说出去会很有市场的。

    走进卫夫人的屋子我还没说什么呢。卫夫人却似笑非笑地反问我:“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他要地是什么?丫头。他可不是害你。他是什么人?他是未来地太子是要当皇帝的人!你能得到他的青睐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一副他搞阴谋诡计要陷害你的表情。”

    我也反问她:“做一个男人无数妃妾中的一个而且还是一个喜怒无常的虐待狂手下的妃妾夫人认为这是天大的福分?”

    她不吭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对你跟别人不同的他是真喜欢你不然他怎么会花这么大地心血在你身上?怎么说他这样都是在帮你。在成就你的名声为你未来的好日子铺路吧。”

    “如果这条路不是通向幽幽深宫中一个受虐待的妃子我自会感激的。”

    这时除了这个还有一个问题始终萦绕在我脑海:要不要把王献之今早说的话告诉她呢?

    想了想我决定暂时不说只是试探:“如果。我是说如果王献之也向我求婚。那我怎么办呢?“

    她很敏锐马上就问:“他向你求了吗?”

    我摇头:“还没有但这是迟早地事不是吗?他喜欢我这点傻子都看得出来。夫人既是他的师傅。又一向最疼他。这会儿却一心帮着六殿下难道夫人就不考虑他地感受?”

    也许这话太犀利了卫夫人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语气不善地说:“桃叶你不要以为有这些男人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在我面前无礼。再转回去十年我在男人堆里左右逢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女人吃青春美貌的饭没几年的我劝你认清时势不要以为自己可以拽多久。”

    拜托这扯得上吗?看她一心帮六殿下游说置我和王献之地幸福而不顾我也不再跟她客气当即顶回去:“我只是在讲王献之地感受而已关别的男人什么事。”

    她蹭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我说:“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家里请地打杂的丫头我家里的一个下人而已你有什么资格跟我顶嘴?”

    我也站了起来:“多谢夫人还记得我只是你请的杂工我们只是雇工和雇主的关系。一旦雇佣关系结束大家就可以各走各的从此毫不相干。就献给谁的吧。”

    “你……”她气得七窍生烟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我。

    我朝门口走去这个屋子我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她却一个箭步挡在我面前说:“谁准许你走了?你既然是我花钱请的丫头我就是你的主子。主子的话还没讲完下人自己就不管不顾地走掉你爹娘从小没教你规矩吗?”

    我眼神一冷:“夫人教训我就教训我不要扯上我的爹娘请对往生之人放尊重点。”

    卫夫人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嘴快了不再说什么只是用手示意我坐下。

    我也并不想真的跟她闹僵我还要在她的书塾里做事呢得罪了主人对我有什么好处?再说她对我其实也不算很坏现在不过利字当头有点猪油蒙了心而已。

    坐下来后我语气放软了:“刚刚是我说话冲了请夫人原谅。其实我之所以这么着急都是六殿下闹的他的那些惊人事迹想必夫人也都听说过。这个人还到我家里去过几次我亲身领教过他的变态调教身上挨过他的鞭子至今想起来还火辣辣的所以说起做他的妃子我就觉得脊背冷实在是不敢想象。”

    卫夫人这才惊疑地问:“他去你家里找过你?”

    “嗯”我苦笑道:“第一次就带了鞭子我被他打得在地上满地打滚遍体鳞伤只剩下半条命了。”

    说到这里我撩起衣服身上有的地方还能隐约看到鞭痕。因为他打人的时候是真打下死力地打可不是做做样子。

    卫夫人一脸震惊地说:“我没想到他真这么变态传闻我也听到过一些但我都以为是三殿下故意放出这些话来丑化他的。他们兄弟俩争太子之位这些年互相诋毁三殿下被形容成伪善之人。六殿下则被形容成变态狂。我也将信将疑的。想不到他真的是这样还跑到你家里去打你。桃叶我刚才……实在是对不起。”

    看她一脸歉意我笑着摆手道:“夫人不知道这些以为他是真地喜欢我会抬举我、呵护我会给我幸福夫人也是一番好意。”

    又把后来和六殿下交锋地几次经过都讲给她听当她夹痒痒粉的时候。笑得咯咯的。后来再听到一个“笑”字卖了六万贯钱时卫夫人不笑了感叹地说:“难怪六殿下这么费尽心力捧你的果然聪**黠你这样的人不当选才女谁能当选?”

    居然又这么夸起我来了。倒叫我不好意思了。我低头道:“我也是急中生智当时那种情形。夫人你想想不是我制服他就是被他往死里整。我实在是被他打怕了每次和他在一起都会提起十二万的警觉。毫不夸张地说。每根寒毛都竖起来了。和这样的人斗智斗勇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我实在是招惹不起。只想有多远就躲多远。”

    卫夫人点头然后问我:“那你和王献之在一起就不紧张不辛苦吗?那小子也是个刺儿头一贯桀骜不驯很自我很霸道的人噢。”

    这我当然知道“但好歹他没有变态嗜好不会暴力相向吧。而且夫人既然是他的师傅就应该了解他他其实是很真心地人不虚伪不做作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这点卫夫人也不得不承认了:“是的这孩子就因为太骄傲所以不肯作假。为人行事独立特行不肯迎合世俗他甚至对为官做宦谋取功名都没多大的兴趣。”

    我感概地说:“是啊他的家已经是大晋第一权臣之家了所以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光耀门楣’这一说他家的门楣已经够光耀了。更不需要努力挣钱养活家人他要做地只是在奢靡**的上流社会保持一分高洁这样就很难得了。”

    “难得你这么理解他”卫夫人突然笑看着我说:“既然你知道他家是什么门第你也肯定知道如果你嫁给他地话只可能是什么身份吧。”

    我黯然道:“我知道不就是妾吗?”

    卫夫人讶异地问:“难道你不介意?”

    “介意。”我当然介意。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再看看吧。”

    卫夫人不以为然地说:“你这个‘再看看’打算‘看’多久?我可告诉你女孩子的青春就那么几年有些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可别像我一样年轻时候一大堆男人喜欢挑剔得不得了到老了却只能做个老姑婆。”

    “不是我不是在挑拣谁”我抬起头来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她我的打算怕她回头就跑去禀告六殿下。

    我的打算是:先拒绝王献之的提议一心参加才女大赛。然后尽一切努力取得一个较好地名次为自己争取到一个身份和一定地社会地位。到时候也许王家会改变对我的看法让王献之娶我为妻的。

    我知道这过程非常艰难因为扶持我上去、让我打响名头地是六殿下我的目标却是借此获得进入王家的身份。六殿下那关过不过得了王家又会不会把这才女身份当一回事这些都是未知数。但看如今这阵势我也只能这么拼了。

    如果我连争取都不争取那我怎么对得起王献之的一番苦心?又怎么对得起我自己的这颗心?如果就那样轻易放弃那我就连秋儿都不如了。

    正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卫夫人突然说:“看这雪下的过几天只怕就冰冻了。书法比赛必须提前我看就明天吧。”

    啊?明天?“会不会太仓促了?”我还没准备呢。

    “没时间了你这就回家去好好练练字。其他的事我自会安排人去做的。”

    “是。”既然她都下命令了我也只能照办了。

    临走之前我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提醒她一下:“夫人有一件事您自己大概也已经了解到了吧就是关于戴贵嫔娘娘。”

    “戴贵嫔怎么啦?”

    “戴娘娘是不是跟皇后关系很紧张?”

    卫夫人沉吟了一会儿才问:“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不需要听谁说稍微过细一点察颜观色就知道了。”我把那天看到的彩珠和那个小什么公公的表现都说了一遍。

    卫夫人先不吭声末了才老狐狸一样笑着说:“其实这些我早有耳闻的不然你以为我老在宫里走动却不知道戴娘娘就是戴楚楚?”

    这下轮到我惊讶了:“您早就知道戴娘娘是您的故交?”

    “嗯”她点头道:“因为皇后娘娘喜欢收集古玩我店里收了什么稀罕东西都会拿进宫去给她看。一个人在宫里行走自然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对戴娘娘和皇后娘娘的过节我自然是知道的。正因为这样我一直没去拜访戴娘娘直到今天无意中遇到被她认出来了我才跟她相认的。”

    可怜的戴娘娘我敢打赌她当时绝对是真情流露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位“故交”早在八百年前就知道她的存在了却硬着心肠不理她。

    不过也不能责怪卫夫人薄情平头百姓一旦卷进皇后和贵嫔之间的矛盾里去会有多危险不言而喻了。

    因此我也不再问什么敛衽为礼后就匆匆告辞而去。

    一想到明天就要进行书法比赛我就不由得紧张起来。

(92) 魁首目标,花魁理论

    望已久的书法比赛终于要开始了。

    虽然很仓促但由于操办者财大势大一切也还像模像样的。据说昨天卫府从其他几家借来了好些仆人大家忙到很晚才睡。

    像是响应大家的热情比赛当天雪居然停了。

    但积雪还是很厚所以从卫府大门一路走进去滑的草甸。

    这样的忙碌这么大的工程先一晚我却安安心心的在家里练字一点都没有参与准备工作。第二天早上当我赶到书塾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心里满是愧疚。

    这个书法比赛本来是为了我举办的我却袖手旁观让别人来替**心操劳。如果我真是什么千金万金的大小姐倒也罢了可我偏偏不过是个丫头。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就叫受之有愧吧。

    走进书塾里面也早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了我根本找不到任何事情做。正呆站着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叫喜儿的丫头跑进来说:“桃叶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啊夫人在房里等你半天了。”

    “哦我这就去。”

    我也是慌了神。今天这种场合我当然应该一进来就去向卫夫人报道听从她的调遣却自己跑到书塾里起呆来真是糊涂了。

    进了卫夫人的院子老远就看见她站在门口招手说:“桃叶你快过来。”

    我三步两脚走过去她把我让进屋里。然后伸手就开始脱我身上的衣服我一边后退一边咯咯直笑笑得满脸通红说:“夫人。您这是干什么?”

    她白了我一眼说:“少做那种羞答答的样子给我看。我是女人不吃那套的。你这衣服是自己爽快脱下来呢还是我亲自动手扒掉?”

    我已经退到门边退无可退了。不停地笑让我浑身不力实在抓不住她地手。我只好蹲下身护住自己胸前已被她扒掉一半的衣服说:“夫……人我……我不是害羞啦我知道您……是要给我换衣服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只是我……我怕痒痒。”

    “你怕痒痒?”她总算停住手说:“我没挠你痒痒啊。”

    “您是没有可是您的手一挨到我我就会痒痒就会忍不住想笑。”

    “你这么怕人家碰?”卫夫人伸手把我拉了起来然后迟疑的看着我问:“那你以后出嫁了怎么办?你嫁的丈夫。不可能不碰你吧。”

    “那是两回事啦。”王献之叶抱了我好几回了我却没有这种反映。但卫夫人刚刚的动作可能太……我忍不住了。

    卫夫人袖着手说:“那好吧那你自己脱。脱了换上这套衣裳。”

    她从床上拿下一套衣服。我为难的说:“夫人。这套衣服是不是薄了点?今天虽然没有下雪可融雪耶。融雪比下雪更冷的。”

    我是爱美没错可我也不想“穿得像油子。冻得像猴子”啊。

    卫夫人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上衣抖开给我嘴里说:“克服一下克服一下今天可是你出风头的好日子哦你要是穿得像个大肉粽那些人会很扫兴的。他们可都是看美人来地。你放心你等会坐的地方我会放一个大火盆。”

    我哭笑不得地说:“夫人如果我记得没错今天是书法比赛不是选美比赛。更不是某某楼的花魁第一次见客。”

    又是老大的一个白眼:“你那是什么话?什么‘某某楼的花魁’你存心气死我吗?以前我就跟你讲过这男人选女人的道理你都没听明白?还是你现在故意跟我找茬?”

    “夫人再借小地一个胆子小的也不敢跟您找茬啊。您是谁桃叶地衣食父母啊。”我努力谄媚道。

    “少来!”她终于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你到我这里来这么久别的没学会就是学会了油嘴滑舌。”

    “哪里哪里都是夫人教导有方。”

    话音未落“啊!”胳膊上挨了狠狠的一掐我尖着嗓子小小声地喊了起来“快来人啦非礼啦。”

    “哈哈”卫夫人纵声而笑:“桃叶今天就保持这种状态。女人光长得美还不行还要聪**黠机智可爱那才真的所向无敌。”

    “夫人当年是不是也是聪**黠机智可爱?”

    “那是当然!”是很自豪的语气。

    “但是”她话题一转继续进行刚刚地说教:“会跟我斗嘴皮不算什么要是等会在那些男人面前放不开只会低头红脸还是不会受

    地。这种羞涩美女如果转回几百年在汉朝那时候可但我们大晋的风气所趋男人喜欢的是活泼机智地美女兼才女。”

    “是是是承教承教。”

    就在我们不时的插科打诨和逗趣中我的改头换面仪式总算是完成了。

    还别说卫夫人确实有眼光经她的手一拾掇我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本来只是有几分姿色的小家碧玉现在摇身一变成了美貌绝伦的大美人了浑身都散着无穷魅力。

    卫夫人啧啧赞叹道:“桃叶你要是真把才女选拔赛当回事是有希望问鼎魁的。”

    我噗哧一笑道:“您别开玩笑了。我想问鼎魁起码还缺两个必要条件。第一家世背景第二才华修养。我一没出众的才华撑腰二没庞大的家世背景撑腰怎么可能越过那么多又有家世又有才华的小姐爬到榜的位置呢。”

    卫夫人不以为然地说:“第一你的确没有家世背景但你有一个最强有力的靠山就是六殿下那可是未来的太子爷啊。她们的家庭背景再显赫抵得过你宫里有人吗?只要六殿下真想捧你跟皇后说一说皇后不会不买他这个面子的。因为这本来就无关军国大事不过是游戏性质的比赛皇上不会干涉皇后也不用为难。”

    又是六殿下!

    我知道她讲的没错。可是如果我完全靠六殿下爬上去这么深的恩情将来怎么开交?

    她继续说:“第二说到才华你以为那些千金小姐真有多了不得的才华吗?著名的谢大才女也就是说了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舞’你再听闻过她有其它传世名作吗?所谓大家闺秀的才女之名多半是这样来的。不过偶尔说了一两句有意思的话或做了两句还算押韵的诗家人一宣扬外面再一传就成就‘才女’之名了。”

    我好笑地打断她:“您也说得太离谱了吧。”要真这样那才女也就不值钱了。可如今这世道怎么男人们都对才女趋之若骛呢?

    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别不信。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所谓的才女选拔赛就是变相的美女选拔赛。女人长得不美再有才谁鸟你呀。而又有美貌又有才华的女子本来就是希罕物种所以才会这么隆重地选拔你明白吗?说穿了这就是上流社会的男人选妻的一个途径。”

    我的心猛然一跳立刻正襟危坐。她的一句“选妻”触动了我心中最敏感的那根弦。

    “所以你一定要全力以赴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是我知道了谢谢夫人。”

    她说的“唯一的机会”跟我理解的“唯一的机会”完全是两码事。但无所谓这不妨碍我们对话。

    我们今天这样一团和气其实双方都不过在努力掩饰昨天剑拔弩张的尴尬。昨天我们等于吵了一架今天再不嬉皮笑脸点正儿八经地谈话会不好意思的。

    等她完全打扮好了我又欣赏够了后我站起来说:“那我现在是不是就去门口站着迎宾?”这个时候客人也快到了吧。

    卫夫人大笑:“你去门口站着迎宾?那不真成了某某楼的花魁的搞法了。哈哈。”

    我有点窘想想那场面也的确是: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门口说:“大爷欢迎您光临。”

    我嗫嚅道:“可是以前谢玄就说过到时候我要在门口迎宾的。”

    卫夫人笑道:“他打趣你的呢别听那小子瞎说。丫头我告诉你就算是真正某某楼的花魁也绝不会站在门口迎宾的。她会等到所有的客人都上门坐好了等到别人的歌舞表演都结束了等到所有的客人都望穿秋水的时候再最后一个出场。”

    我恍然道:“所以您今天也会让我最后一个出场?”

    “是啊”

    我嘀咕道:“那还是跟某某楼的花魁一样的搞法嘛。”

    “叮”头上挨了狠狠的一下“少胡说。”

    但说完她自己也掌不住笑了起来半天才承认道:“其实道理的确一样。”

    “因为千金小姐也好贫女也好;才女也好倡女也好面对的都是一样的男人。所以道理手法只能是一样的。”

    我彻底无言了。

(93) 和郗小姐“同台献艺”(一)

    然卫夫人开玩笑说要让我最后一个出场以便最大限的胃口吊起来但我也不可能一直躲在哪里不出去吧。甚至于今天到底有哪些程序等会的比赛要怎么比有哪些规则我都还没搞清楚。

    于是我向卫夫人提出:“不如我暂时先换下这身行头到前面去帮帮他们的忙吧。”

    毕竟这次的比赛主要是为了我如果什么都仰赖别人我坐在里面装大小姐那怎么说得过去呢。

    卫夫人横了我一眼:“开什么玩笑我刚刚才把你打扮好你又脱下来那我不是白费力气了?”

    可是让我穿着这么一身拖泥带水的衣服等会怎么走出去啊。美则美矣只是实在有点别扭。尤其是在这种冰天雪地的日子里扮演衣袂飘飘的仙女合适么?

    说实话除了一开始着实惊艳之外现在我越看自己的衣服越觉得夸张了。也许是平时总是朴素打扮的缘故现在突然像唱戏一样地装饰起来真的很不习惯。

    正说话间门口有人通报说:“夫人已经有客人上门了。”

    卫夫人赶紧起身走了出去临走之前还特意交代我:“你坐在这里别走哦。”

    我只得答应着。

    这时外面已经渐渐热闹起来了。虽然卫夫人这院落比较偏离书塾也有点距离但卫夫人好像把好多客人都引到她这里来了只听见前面会客厅里不断有延请入座的声音。

    我百无聊赖地坐着明明坐立难安可又不敢随便出去。怕破坏了卫夫人的精心安排。

    正烦闷着。喜儿进来通知我:“桃叶夫人叫你到前面的会客厅去。”

    “这会儿?”不是不要我见客要安排我最后一个出场地?怎么这会儿又让我去前面会客厅了?

    “就这会儿。”喜儿毫不迟疑地说。

    “那好吧。”

    走出门地时候我向喜儿打探:“喜姐姐前面客厅里有什么人啊?”

    喜儿说:“就是上次来过的那位谢夫人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小姐。”

    原来是谢道蕴来了卫夫人请她来当裁判的吗?不是说今天会请来王献之的父亲也就是那位在书法界如雷贯耳的王右军大人来当裁判?卫夫人敢收这么高的参赛费还不就是仗着这个级评委。

    难道因为比赛日期定得太仓促王右军大人不能如期赶回。所以改成让谢道蕴来当裁判了?或者竟然是公爹和媳妇同台裁判?那就太有看头了嘿嘿。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随喜儿走到前厅才一进去就听见两声惊呼:“这是……桃叶姑娘?”

    卫夫人显然很满意这样的反应眉开眼笑的说:“不是她是谁?”

    我忙躬身行礼:“见过谢夫人。见过小姐。”

    原来是谢道蕴和道茂联袂而来了。&1t;对。只是先静静地坐下不说话只出耳朵听只努力微笑这总不会出错吧。

    谢道蕴先言:“桃叶姑娘今天好漂亮!”

    我欠身道:“多谢夫人夸奖。夫人您每天都很漂亮”。又看着道茂说:“小姐也是。”

    这是真话。这两个人主要胜在气质群衣着大方得体。所以每次见到印象都很好。

    她们俩同时泛起了笑靥。女人啊不管是高贵还是贫贱永远都希望别人赞她漂亮的。&1t;&1t;就是大家小姐了。”

    言下之意就是:本来不是大家小姐的硬要装成大家小姐。

    她会说这样的话我并不意外她会针对我是必然的。她地心上人就要被我抢走了她还能这样云淡风轻的坐着跟我说笑聊天已经很有风度了。

    所以我没有顶回去只是笑着说:“谢谢小姐夸奖。”

    今天无论她怎么语带讽刺地“夸奖”我我都会“多谢”回去。等会儿如果她要和我“同台献艺”我也不介意把风头全给她抢去。人家情场失败总得给点安慰奖吧。

    不是我大方只是我怕把她逼急了又给自己树立一个强大地敌人。有一个九公主在那里虎视眈眈就够我受的了。如果再加上一个小姐我桃叶区区小丫环一枚哪里经得起她们的联手?

    虽然这样的相让她也未必会领情。

    男人之间的战场是真刀真枪是血肉模糊;女人之间地战场表面上没那么血腥但其激烈地程度却并不亚于此。

    在男人绞尽脑汁想着怎样征服世界的时候女人同样绞尽脑汁想着怎样征服男人。而无邪的美貌似乎自古以来就是最大地利器。

    最为女人所羡亦最为女人所妒。

    谢道蕴的目光在我和道茂之间打了几转然后笑看着我说:“一直只知道桃叶姑娘写得一手好字曾赢过我家老七呢只是没机会瞻仰墨宝今天可有眼福了。”

    这顶高帽子可太重了我怎么戴得起?我忙说:“哪里桃叶的字怎么敢在谢夫人和小姐面前献丑。”&1t;&1t;不要谦虚了。”

    敢情她也是来“献丑”的了。

    我是美女不是妖女.不管你是哪路神魔.都不可以.

(94) 和郗小姐“同台献艺”(二)

    夫人没有陪我们坐一会儿就出去了。今天客人多虽代了那四位公子分头接待但到底她才是这卫府的主人。

    没有男主人的家女主人只好前厅后厅两头跑也顾不得男女有分、内外有别了。若在讲究礼仪的人家男人在前头接待客人女人就算想旁听也要隔个屏风或挂个帘子什么的。

    究其根本无非是男人把女人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哪怕只是给别人看上一眼也觉得自己亏大了。所有的男人都这样想于是上纲上线理论化系统化就变成了女人必须遵守的道德准则。越是有声望的大家族越是以有能力把女人养在幽幽深闺为傲。

    但卫夫人这样奇特的人大概早就越世俗的吧。不然单就她一个女人却开着书塾带着几个男徒弟光这一点就已经不合时宜了。

    当然这也可以归结为她没有丈夫没人会有这种吃亏的想法。所以哪怕她同时还开着当铺整天跟不同的男人打交道也没人会出来干涉。

    想来年轻的时候围绕着卫夫人的闲言闲语肯定很多她是怎样咬牙挺过来的我不得而知。但现在的她由于年龄增长的关系已经变成了一个越性别的存在。

    所以她可以很从容地在后厅安顿好女客再去前厅招待男客。没人觉得这样不妥卫府的下人也好外面的人也好都习惯了卫府的这种待客模式。

    卫夫人走后。后厅就只有我权且充当主人。陪着两位贵客。

    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们刚好是三个聊天地气氛也还热烈、祥和。唯一地不和谐音就是道茂小姐有时候会含沙射影地讥讽我一两句。

    但我总不招架她也不会死缠住不放一般点到为止就算了。她怎么说都是大家闺秀不可能很尖酸刻薄甚至泼妇骂街一样地对我虽然她的话的确和鱼一个品性——都是带刺的。

    一开始。谢道蕴很明显地站在小姐那边无论她说什么都会附和但后来因为我一味地隐忍谢道蕴反而不怎么帮腔了。甚至于当小姐有些话比较过份的时候。她还会努力把话圆得好听一点也就是。让我听起来舒服点。

    女人果然都是同情弱者的有时候低眉顺眼一点并不见得是坏事。

    尤其是我的身份立场。都不容我负气赌狠。真硬碰硬起来。我斗得过谁?

    面对挑衅我唯一的办法只有:我不跟你斗我承认你狠。所以。无论小姐怎么冷嘲热讽我只打定主意不接招由她说去。说多了她自己没意思了自会偃旗息鼓。

    不过今天时间有限还等不到她自己熄火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很大的喧嚷。我刚想叫丫头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道茂就笑道:“不用问肯定是我四姑父来了。今天到这里来参赛的学子们哪个不是冲着四姑父地名头来的?”

    我也有点激动了:“你说的可是王右军王大人?他今天会来吗?”.今天不来……”说到这里她笑了笑没往下说了。但语意已经很明显:如果王羲之今天不出场卫夫人这里可就不好收场了。

    谢道蕴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也点头道:“多半是家大人已经来了。”

    外面人声杂沓很是混乱了一阵子才慢慢安静了下来想是客人已经被请进了前面的大花厅了吧

    见喜儿从外面走进来我忙问她:“喜姐姐是不是七少爷的父亲王右军大人来了?”

    喜儿回答:“是啊那边客厅都快挤满了人手不够夫人让我过来调点人过去。”

    我冲着留在这边地几个下人说:“你们帮我抬两张书桌过来然后就都到前面去吧这里留下我侍候两位贵客就够了。”

    穿得再像小姐我也没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卫家地丫头。

    谢道蕴听了忙说:“书桌让我们带来的人搬就行了你让他们都赶紧过去帮忙吧。”

    我点头然后向她道谢

    俩出行自然都带了许多随从只是我不好意思使唤现在她自己提出来帮忙我当然求之不得了。

    没过多久前头就传来指令:比赛正式开始了。

    我和道茂虽然也参赛但毕竟是女子不可能夹杂在男人队伍里跟他们一起挥毫泼墨。所以他们在前面比赛的时候我和道茂就在后来的客厅里摆上书案写。这就是我让人搬两张书桌的缘故了。

    到这时我才悟到卫夫人请谢道蕴来地用意她不是来做裁判地而是来当监考官的:给我和道茂监考。

    至于道茂是卫夫人邀请来的还是她自己临时跑来地那就不知道了。

    写完了晾干了谢道蕴封好纸卷然后派人拿到前面去一起参评。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王右军大人应该是很严格也讲究原则的人吧。卫夫人请他来当评委就不可能像她以前说的那样把我提到前几名里面去从而让我一举成名。

    其实能不能“一举成名”我倒并不奢望能参赛能让王大人评字本身就已经很幸福了。想我父亲当年每一提起王大人的名字总是万分景仰。如果他的字能得王大人一评还不知道会高兴成怎样呢。

    这时忽听道茂问:“桃叶今天的评委除了我四姑父还有哪些人啊。”

    我不好意思地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要说书塾的那几位先生个个都是耆老名宿在大晋书坛都是声名显赫的人物包括卫夫人本人在内都是绝对有资格当评委的。

    但他们肯定都会回避就是了。

    想到这里我问谢道蕴:“王……七少爷今天会参赛吗?”如果卫夫人需要回避他也同样需要因为评委之正是他爹啊。

    就这一问取悦了小姐:“子敬没告诉你吗?他今天当然不参赛啊”

    “不一定”是谢道蕴的声音“他可能会写一种他父亲见都没见过的字体然后混在里面请他爹看。”&1t;:.

    谢道蕴说:“而且即使后来拆开密封也不会看到他的真实姓名他一定会用个假名的。”&1t;&1t;揭晓居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拔得了头筹那怎么办呢?”

    谢道蕴也被问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也没关系啊。到奖的时候主持人在上面唱名他就得上去领奖那时候别人照样知道原来是他了。”

    听这表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我完全插不上话。王献之是她们的亲人她们跟他认识了多年甚至可以说也在一起生活多年了自然比我清楚得多。从某种意义上说王献之到现在为止还是她们的王献之。

    但她们揣测的就真的万分正确吗?我不那么认为。

    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谢道蕴转头问我:“桃叶你说我们家老七会弄个假名去参赛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输赢都不是他想要的。”

    这时道茂也认真打量着我一副听我表高论的样子。

    我凭着自己对他的了解分析道:“七少爷如此骄傲不管用什么名字输都不是他想要的。就算这次输了没人会知道但他自己心里清楚啊。”

    “而如果赢了呢评议的是他父亲这使得评议本身在世俗之人眼里失去了公正性。就算用的假名别人还是可以说:这是父子俩事先串通好了的故意搞个假名以示公平。他那么纯挚高傲的人决不肯受这样的侮辱。所以这种瓜田李下之嫌他一定会能避则避躲得越远越好。”

    谢道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含笑点了点头。沉.默了。

    我站起来重新给她们泡上茶我们开始一边喝茶一边静静地等待着外面的结果。

(95) 亦喜亦惊

    待比赛结果的时间是漫长的也有些心焦。虽说没有拿到名次但也不能太差吧。

    只是有一点我越想越纳闷:卫夫人举办这个书法比赛的初衷是要为我打响名头——至少她是这么说的。可是现在看这架势她完全不能掌控局势啊。

    参加比赛的人据说已经过了一百个分别来自石头城中官家和私家的几大书馆可以说都是各个书馆的佼佼者。主评则是王右军大人。王大人对书法的认真和执着是众所周知的绝无可能帮她造假。

    也就是说本次比赛无论参赛选手的水平还是评审的资历规格都相当高。我要在这样的比赛中脱颖而出是非常难的。

    而这样的比赛也根本不可能由卫夫人操控只能凭我自己的真本事。

    说实话这样我心里反而坦然些。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不用日后老是揣着鬼胎总怕别人会揭露出去。做过贼的人总免不了心虚的。

    我满心紧张道茂小姐也不比我好多少。虽然她一直都在跟谢道蕴没话找话说但她不停翻绞的手还有不时瞟向厅外的目光都泄露了她的心事。她也很希望借这次比赛打响她的才女之名吧。

    自从道茂宣布参加才女选拔赛之后我并没有向人打听过她的名次这个时候问问她本人会不会唐突了点?

    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就在这样一个大家都紧张不安的敏感时刻我如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小姐现在在才女榜上排名第几?”

    她显然也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这么直接问她。楞了一下。才笑着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第三吧。”

    真厉害。从她宣布参赛到现在也就十来天吧就冲到第三了。最后这三天还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往前冲呢。

    她第三那我的名次肯定就是第七了或者更低。这些天生病在家我没有过问才女榜的事病好后地几天好像大家也只顾着问候我地身体。竟然没人提过我现在到底在哪个名次了。不提估计就是名次掉下去了吧。对一个刚刚病愈的人提她名次下滑的事毕竟不大好大家都是有同情心的人。&1t;“桃叶公布比赛结果了你第一耶!”

    “什么?”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不单我。道茂也蹭地站了起来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会不会是听错了?”要说我榜上有名。那还有点谱可是我第一这怎么可能?

    喜儿一边喘气一边说:“红纸黑字写在上面的那么多双眼睛在看那么多张嘴在念。怎么会错?除非你不叫诸葛桃叶。”

    “呃。我是叫诸葛桃叶。”这么说真的是我拔得头筹了?

    但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喜姐姐你是听别人说的。还是你自己亲眼看到的?”要是听来的可能有误听哦。

    喜儿白了我一眼:“我亲耳听见后又跑过去亲眼看过了真万确上面是你地名字。告诉你我也识字的不只你是才女。”说到这里她自知失言慌忙住嘴讪讪地低头走掉了。&1t;&1t;地的丫头都自认为是才女了。”

    谢道蕴可能觉得她的话太酸溜了出来打圆场:“卫夫人府里的确个个丫头都识字地。据说这是她招下人的一个基本要求。”

    这

    好像在哪里听过说卫府招下人无论男女一定要只粗略认识几个也行就是不能是纯粹地文盲。还说卫夫人是根据识字的多少来定工钱等级的肚子里的墨水越多工钱也就越高。

    我曾思考过卫夫人这样做的原因。有意制造噱头以打响卫家书塾地名声是一个方面;卫夫人自己为人处世任性妄为不大遵守一般地道德准则也是一个方面。她这样风流放恣的女人如果家里养着一帮大字不识的蠢才平日不知进退不懂得拿捏分寸不知道在外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不是全乱套了?

    喜儿走后道茂见外面再也没有人过来传递消息转头对谢道蕴说:“二表嫂前面既然已经张榜了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谢道蕴还有点犹豫:“我们就这样走出去不合适吧?”&1t;&1t;.今天来参赛的学子不外乎是家住在石头城的世家子弟里面大部分早都认识了。至于桃叶姑娘她更是每天站柜台什么人不见啊。”

    xx的又来了不刺我几下不舒服吗?

    我依旧只是笑了笑没吱声。

    谢道蕴迟疑了一会还是点头道:“那好吧我们一起去看榜。”

    我们三个人走出小客厅谢家和家的仆人立即跟着在我们周围围成了一个小型的包围圈。

    走出屋外冷风一吹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屋子里放着那么大的火盆里面很温暖根本没觉得冷。可现在一走出来才现太阳已经不见了天色又阴了下去。周围的积雪在阴阴的天气里越给人一种坚硬冷厉的感觉。

    这样的天气还来了这么参赛选手人们对书法的热情由此可见一斑。

    越往前走嘈杂声越大终于我们来到了人潮的中心地带——大客厅前面的院子。

    院子里已经打扫干净原来估计是摆了很多张桌子的现在都搬走了。所有的选手全都围在一堵影壁前红榜必定就是贴在那儿无疑了。

    我们从回廊里一转出来立刻就引起了一片惊呼:

    “天那诸葛小姐出来了!”

    “真美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啊!”

    “那一位是小姐还有一个……是谢夫人!哦天那个个都那么美!”

    “一下子见到几个大美人我……我快受不了了。”

    这下连那些围在影壁前看红榜的人也全部被我们吸引了过来我们几个成了整个院子的中心众人目光的聚焦点。

    卫夫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从大客厅里走了出来笑眯眯地迎上来说:“正要派人去叫你们来看榜的你们快去看看吧就贴在那儿的。”

    我们一起走到影壁前只消一眼就看见了最前面的名字:诸葛桃叶。

    那几个红红的大字像一道红光在我眼前闪过闪得我目眩神摇心慌慌意惴惴因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自己的底细:我的字是写得不错但还不至于在这样的比赛中一举夺冠。

    我回过头去本能在人群中搜寻卫夫人的身影想从她眼里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可是她只顾着回答周围学子们关于我的各种提问根本无暇顾及到我本人。

    我茫然了。

(96) 抢手的字幅

    头沉吟了一会儿后我再次把目光投向那耀眼的红榜看出一点端倪。

    然而没有一切都很正常。第二名是谢玄第三名是第四名、第五名是两个陌生的名字。桓济排第六。

    他们名列前茅很正常名字排在上面看起来也很顺眼。只有我的名字摆在最前面怎么看怎么扎眼我也越看越脸红恨不得穿上隐身衣遁去。

    卫夫人真是厉害呀难怪她以前敢夸口说要借这次比赛让我打响名头她果然办到了!

    只是我真的想不出来:她是怎么办到的。

    如果王羲之决不可能帮她搞假参赛选手也决不可能为了捧我而故意把字写坏的话我还能得第一就只有一个理由了:我的字是真的写得很好好到让王羲之都毫不犹豫地把我攫为榜。

    可是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人贵有自知自明我的字真的没那么好!

    这其中到底还有哪个环节是我没想到的?

    我再次看向红榜一个一个名字地看过去。事到如今除了这榜我也找不到别的地方可以挖掘这不正常的结果背后的缘由了。

    又从头到尾看了三遍后我心里突然一动好像有什么大胆的猜想就要呼之欲出了。

    不是因为我在榜上看到了什么恰恰相反是因为我在榜上没有看到什么。

    榜上没有王献之的名字。

    这时站在我旁边的道茂也小声嘀咕了一句:“子敬果然没有参赛。”

    她的语气是失落地因为在此之前。她曾经预言。王献之会故意写一种他父亲没见过地字体然后用一个假名参赛。而我预测的是他根本不会参赛。现在榜上既没有他的名字显然是我猜对了。

    这也可以理解成:我虽然认识王献之的时间比她短得多却比她更了解他。

    然而真的是这样的吗?我不敢再往深里想了。怕想得越多自己的表情就会越不自然。

    在想象中做了贼也同样是心虚的生怕别人现了自己心里的秘密。

    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红榜上这才现。其实榜上也同样没有道茂的名字。

    可是她关注地并不是自己有没有名次而是王献之有没有参赛。

    在这一瞬间我对她的看法有些改变了。她只是一个痴心女子而已不管她怎么针对我其出点。也不过是为了爱。

    这从她对王献之的称呼上就可以体味出一二了。王献之明明是她的表弟她喊谢道蕴二表嫂。喊谢道蕴的丈夫就应该是二表哥了。依此类推下来她应该喊王献之七表弟才对。可是我从未听她喊过表弟都是像朋友一样喊他的字大概也是有意要抹杀这姐弟地痕迹吧。

    就连谢道蕴。起初看见红榜上我的名字赫然列在位时。表情也是大吃一惊地但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回头向我道贺:“恭喜你。桃叶你的书法得到了家大人的肯定他亲自点你为第一名呢真了不起!”

    我诚惶诚恐地低头致谢:“桃叶惭愧。此次能侥幸上榜全赖上苍保佑先严先慈庇护以及王大人的青眼有加不然以桃叶地微末之技怎么可能有榜之幸?”

    “诸葛小姐谦虚了。”周围地人纷纷赞叹。

    “真是不敢小觑啊不意平民之家亦能飞出真彩凤。”

    “是啊是啊想不到平民女子中也有真才女我们以前真是狭隘了。”

    在周围不绝于耳的赞美声中我汗流浃背不知不觉又打了几个寒战于是心里一阵惊慌:糟了不会伤寒病又复了吗?

    都怪卫夫人让我穿这么少现在还在寒风中接受一大堆男人放肆的打量。

    我地手死死地藏在宽大的袍袖里根本就不敢伸出来因为手臂上肯定爬满了鸡皮疙瘩吧。原来受人夸奖也是一件这么难受的事尤其当自己心里清楚这夸奖不过来自一场欺骗的时候

    一方面是冷一方面是惊我站在影壁下、人群中甚至都有点瑟瑟抖了。我提心吊胆地想:要是这会儿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宣称对比赛结果有疑义要和我现场单挑那我不就完了?

    我心里也明白他们不提出质疑不是看卫夫人的面子而纯粹是因为相信王羲之的人品。他这么耿直这么骄傲的人绝不会弄虚作假的。

    想不到卫夫人这次为了我连自己多年的老朋友都利用了。

    坊间关于王羲之和卫夫人的关系有着诸多揣测最流行的一种说法是:王羲之年轻的时候曾经向卫夫人学习书法。这点可能真有其事王羲之的年龄也的确比卫夫人小一些他今年不过四十多岁卫夫人可能已经过五十了——这还是我从戴贵嫔的年龄推断出来的不然单看卫夫人的外表会以为她顶多四十岁。

    但这二人肯定不是严格的师生关系不然王献之就不该喊卫夫人师傅了而是喊师公?不过;师太?也不对。师太师太听起来像老尼姑了卫夫人一准气死。反正不管怎么说如果王羲之当年正儿八经地拜了卫夫人为师的话王献之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称呼她了不然岂不乱了辈分?

    “恭喜你桃叶想不到你的字写得这么好我以后可要好好向你学习了。这次荣膺榜的那幅字可不可以送给我让我好回家临摹?”

    “什么?哦那幅字啊……”我仓皇应答。

    刚刚有一瞬间我都不知道自己想到哪儿去了以致于道茂跟我说话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桃叶你不会是舍不得吧?”

    “当然不是只是我……”我再次汗流浃背了。那幅字那幅被评为今日魁的字到底是不是我写的我心里根本就没底啊。

    这时一个人的声音从外围传了进来:“姐你讲晚了啦那幅字我老早就问她要了的。”

    看到王献之现身围在我们周围的学子们鼓噪起来了:“子敬兄今天一直都没看到你你躲到哪儿去了?”

    “子敬兄今天愚弟专门冲着你和令尊大人的名头来的结果令尊大人倒是不负众望当了评审你却躲起来不参赛让我们好生失望。”

    “是啊不能和子敬兄一决高下真乃人生一大憾事。”

    一时间王献之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可见王献之人气之旺即使美女当前也丝毫不减他的影响力。

    但他挤进来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显然让他的儿表姐不开心了。气恼之下也顾不得人前人后了翘着嘴嚷:“明明是我先说的啊你什么时候跟她要那幅字了?”

    王献之冲道茂一笑:“哦我是没比赛前就跟她说了的。”

    “那怎么能算?这幅字明明是刚刚才写的。从她写好到榜还只有我和二表嫂看到过是我第一个问她要的耶。”道茂对我那幅字是志在必得。

    “不好意思了姐我早就订好了的就算买东西也可以预订的是不是?”王献之虽然一面说一面笑可听那口气丝毫没有相让之意。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都只能干笑着不知道如何调解。

    字只有一幅却有两个人想要难道扯破了一人分一半?

    我的心却越明镜似的——清晰如明镜清冷亦如明镜。

    我低着头一言不等着那出面解围的人。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很快就会出现了。

(97) 桃心砚正式回归

    两位要的那幅字我已经藏起来了你们都要不到了

    伴随着笑声出现的自然就是今天这场比赛的举办人卫夫人是也。

    “师傅……”王献之小小声地抗议。

    “怎么你想跟师傅争?嗯?”带笑的眼却搭配着威胁的语气。

    “弟子不敢!”王献之低头做含恨忍受状。

    “这才是我的乖徒儿哈哈。”

    一个人一旦心怀鬼胎起来看谁都觉得别人的言行举止不正常。就像我现在看卫夫人总觉得她笑声夸张语言和动作都很做作。&1t;&1t;吧外面冷。谢夫人请进。”

    因为正厅里有王羲之还有另外几位男评审在谢道蕴有点犹豫。卫夫人笑道:“今天是以文会友以字会友就不要拘泥于古礼了。各位参赛的书生们都请到书塾那边休息吧那边已经备好了茶水大家去那边坐一会。寒舍准备了一点粗茶淡饭等会儿就可以开饭了。”

    这时谢玄、和桓济也从大客厅里走了出来帮卫夫人招呼着把人陆续往后面领。后面书塾那边别说有那么大间教室可以坐人光那长长的宽宽的回廊就可以安顿很多人了。

    可惜是雪天院子里的树上还有很多积雪否则在院子里摆上茶水和椅子最好了。每次猫先生在院子里授课讲论都是书塾生活中最值得记忆的一幕。不过这些学子们也不见得就一定会乖乖地坐在屋子里烤火。多半还是会在院子里走走看看。或在回廊里三三两两谈心吧。大家都是年轻人并不愿意老坐在围炉边向火。

    这时我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道茂和明明是亲姐弟可是在整个过程中我没见他们有任何交流。刚刚出来招呼客人从道茂身边走过的时候也没叫她姐姐他们给人地感觉就像完全不认识地陌生人一样。

    认真想来平时在书塾里我也没听王献之和之间以表兄弟相称过。甚至如果不是因为道茂的出现。我根本意识不到这两个人是表兄弟。他们的关系并非不好事实上单从同窗、朋友的角度看他们是很亲密的书塾中统共只有几个人关系一直很融洽。

    也许。他们那些世家大族内部的关系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出自贫家小户的人所能理解的吧。我们的家庭人口少。关系简单。他们家大业大关系复杂男人们往往妻妾成群子女分属不同的母亲。母亲之间整日争风吃醋势同水火。异母同胞之间难免会受影响。

    看卫夫人左手牵着道茂。右手拉着谢道蕴一起走进了大客厅我也跟在后面迟迟疑疑地走了几步不知道是不是该跟进去。

    这种场合。我地身份是最尴尬的。作为一个参赛选手我应该跟其他选手一起行动;作为一个女人我应该跟女客在一起;可我同时又是卫府的仆人若一味袖着手装成大小姐模样跟尊贵的女客同进同出又怕卫夫人有想法。

    犹疑之际我回头看了王献之一眼他朝我笑了笑然后朝客厅的方向努了努嘴。

    既然他认为我应该随谢道蕴她们一起进大厅那就进去吧我还真的很想拜见一下那位大名鼎鼎地王右军大人呢。

    就在正对门的主位上我见到了一位和王献之有几分神似地男人。即使人到中年他依然很俊美是那种成熟魅力型的迷人大叔。他目光敏锐但笑容却和煦如春风。看到他就知道王献之的挺拔身材是承袭谁的了。在书塾四少中王献之年纪最小身量却最高想不到他父亲比他更高大更魁梧。

    因为他是王献之的父亲属于父辈我很自然地随道茂一起行子侄见父执礼。行过礼后道茂娇声道:“四姑父好久没见到您了。您回家了也不到我们家去。”

    王献之见父亲只是笑着不回话忙轻轻提醒道:“这是二舅舅地三女儿宓儿。”

    “原来是儿啊几年不见一下子长成大姑娘了姑父都差点认不出来了。”王羲之笑呵呵地说。&1t;&1t;

    表情是尴尬的她亲亲热热地喊“我四姑父”的人她。

    其实也不能怪王羲之记性差。他们那样地大家族亲戚朋友多如牛毛王羲之本人这些年不是在外为官就是在外游山玩水很少回过石头城的家。回来了也不过住一段时间就算走亲访友见的也是各家的男性长辈不可能进入内室去见那家的夫人小姐。这种性别不同辈分不同的所谓亲戚之间一辈子见面的机会不过几回哪里记得那么多?

    王羲之跟侄女儿不过寒暄了两句后就越过站在我前面的她的肩膀问:“你就是这次比赛第一的诸葛桃叶?”

    我忙上前一步再次深深施礼道:“是的大人承蒙大人不弃让小女子拔得头筹。小女子实出意外此刻激动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表。”

    王羲之点头叹道:“不容易听说你父母双亡靠在书塾打杂工挣点钱养活自己和妹妹劳作之余还替人抄经书并借此勤练笔法真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啊。”

    我诚惶诚恐地低下头道:“大人缪赞桃叶愧不敢当。”

    王献之又转头对另外几位评审说:“今日乍一看到那幅字我简直呆住了。因为我居然看不出那字到底是男子写的还是女子写的。若说是男子写的又有女子的柔媚;若说是女子写的又有男子的刚烈。现在看到她本人这么年轻的女子能有如此笔力实不多见。”

    我一下子哭着跪了下去:“今日有大人这番话不独桃叶这辈子爱字、习字值了就连九泉之下的父亲也会觉得一辈子爱字、习字值了。因为小女的字是先父手把手一个字一个字教出来的。”

    我泪水涟涟又是感动又是欣慰。在此之前我一直惴惴不安怀疑那幅字根本就不是我写的。可是现在听了王羲之的话我已经有点相信今天名列前茅的那幅字很可能真的是我写的了。

    这时卫夫人问王羲之:“澹斋还记得曾买过一方形似桃心的砚台么?”

    王羲之马上点头道:“是的好像是两千贯从一个走街串户的文具贩子那里买的。当时正好献之在身边立刻就被他抢了过去说是要看看结果看着看着就成他的了。”

    我抬眼看了看某人他正不好意思地低头偷笑。还好意思说是他父亲买给他的原来是抢来的耍赖赖到的。

    卫夫人说:“那方桃心砚原本是她家的她父亲对此砚台爱若珍宝。后来她父亲就是为了守护这方砚台而死的。”

    王羲之大惊道:“一个人为一方砚台而死?难道还有人抢夺不成?”

    卫夫人便把我曾经讲给她听过的我父亲和砚台的故事又当场讲了一遍王羲之和几位评审听了自是一片唏嘘。我站在旁边由不得回忆起父亲去世时的情景禁不住再次落泪。

    王羲之转头向几位评审道:“我们都自诩为读书人都很爱惜书籍文具可是我们和这位诸葛先生比起来实在是惭愧得很。至少我就做不到拿自己的性命去守护一方砚台。”

    大家齐声感叹王羲之叹息良久之后对王献之说:“献之那方砚台现在可还在你手里?”

    王献之看了我一眼含糊地回答说:“嗯。”

    我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因为我的脸已经不争气地红了。那方砚台现在明明就在我家里。

    自从上次王献之提议打赌后砚台实际上就没再离开过我家了。

    王羲之交代说:“你把桃心砚还给诸葛姑娘吧既然那是她家的传家之宝又是她父亲不惜性命守住的东西那就物归原主好了。这样她父亲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王献之装模作样地猛点头。

    在座之人皆称盛德我也只得再次跪下谢恩。

(98)揭晓的那一刻

    不到因为参加这个书法比赛竟让我在无意中得回了的传家宝。世人都说王右军大人为人洒脱仗义果然名不虚传!

    正庆幸不已想不到王羲之又笑着对我说:“我不知道今天这个比赛的彩头是什么我再拿出一百贯作为私人的奖赏以助你薪水之资。难为你一个小姑娘又要做工养活妹妹还练得这么一手好字。可惜你不是男儿否则我就推荐你去太学那里每月都有公家束修的也免得你这样辛苦。”说完还嗟叹不已。

    他身后的仆人立刻领命拿过来一只鼓鼓的钱囊要给我。我不敢伸手去接只是看着卫夫人。卫夫人含笑点头道:“大人爱才惜才既然是作为今日的额外奖金赏给你的你就拿着吧不要辜负了大人的一番美意。”

    我只好接了过来同时向王大人谢恩却在一抬间撞进了一双火热的眸子。那是王献之他正站在父亲身边用赞许的目光含笑看着我。

    这时道茂突然向卫夫人说:“桃叶姑娘的字我还没看见过呢夫人不如把前三甲的字幅都贴出来也让大家都瞻仰一下吧。”

    明明刚刚我们在那边屋子里写字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过我的字了。毛笔字写完必须摊着晾一会才能收起来我的字当时就摊在书桌上她还特意凑过来看了的。

    她今天一再鼓噪要看我的字大概也是跟我一样的心理就是怀疑卫夫人搞鬼不相信我真能凭自己的本事得到了第一名吧。

    要是早些时候她这样说。我会很慌很怕。怕最终被人现所谓地第一名不过是靠冒名顶替、偷梁换柱得来地。可是现在我已经慢慢相信王羲之所说的那幅字就是我自己写的了。所以我也没有露出任何惊慌的神色只是含笑站立一侧。

    此时大客厅内外仍然聚集了不少想一睹王羲之风采的学子听闻此一提议立刻出一阵欢呼纷纷表示赞同。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卫夫人看她怎么处理。卫夫人的表情却让我心里那块刚刚才放下去的大石又提了起来。只见她一脸为难地说:“这样一来这字以后就没法保存了。这可是我书塾第一次举办这么大型的书法比赛前三甲的得奖作品我还想留着给以后的学生们观摩呢。”

    参赛地学子们讨论了一番后很快就提出了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那把字幅裱糊一下再拿出来吧。先简单裱糊一下然后在影壁那里一挂就是了。等大家看过了。再取下来重新好好装裱这样就不会损坏了。”

    “这个办法好!”

    “如果没人裱糊我们可以帮忙。”学子们热情高涨得很。

    “那好吧你们稍微等一会儿哦。”

    卫夫人又推辞了一会最后实在没法了才交代下人去照办。她虽然一直维持着笑容但在我看起来。她的眉宇之间总有着掩饰不住的无奈。

    我站在地上。再一次再一次地冷汗潸潸。

    如果卫夫人不是表现得这么为难这么勉强我还不会这么担心。我本来已经对自己有点信心了。可是现在……

    不过事到如今我除了默默不语地站在一旁等着那最后的宣判之外再也无计可施了。有些谜底你明明害怕它揭晓可是又挡不住别人满腔的好奇心和事态展本身地进程。

    重新得回桃心砚的喜悦也被渐渐涨起地担忧淹没了。

    一会儿后

    拿着三幅裱糊好的字从里面走了出来。我越紧张了敢往他手里看。

    那三幅字就像三面旗帜一样引领着人群再次流向大大的影壁前。连聚集在后面书塾休息的学子们也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看来对今天得奖的字到底写得如何他们都怀着莫大地兴趣。当然其中也夹杂着年轻人不肯服输地心。&1t;&1t;道:“我们也跟去看看吧看我们刚刚选定的前三甲挂起来效果如何。”

    几位先生答应着他们一边笑着聊天一边往影壁的方向而去。只有我僵硬地站在当地直到王献之在我耳边催促道:“桃叶你怎么不去啊?”

    我如梦初醒般地回答:“哦这就去这就去。”

    “那一起走吧。”他看其他人都走到前面去了伸手想悄悄握住我地手刚一碰到就被我甩开了。开玩笑这是什么时候啊别说有那么多人在单就他父亲在这儿我们也不能这样啊。不然被他父亲认为我轻浮不自爱那不就完了?

    他却笑道:“终于惊醒了?刚刚就像站在那里做梦一样你不会是得了第一名太高兴了吧。”

    听到他轻松调侃的语气我突然不担心不紧张了。他的态度不就说明了一切吗?如果事情真像我疑神疑鬼的那样这会儿他应该和我一样紧张不安吧。

    想到这里我向他笑道:“好的我们这就去看。”

    跨出门槛时我还是忍不住悄声问了他一句:“那幅字不会是……”你写的吧?

    “什么?那幅字不会是什么?”

    “没什么。”

    “你今天说话一直含含糊糊、吞吞吐吐真的乐糊涂啦?”

    “少取笑我等会到了人多的地方你离我远点我可不想成为明天石头城的头号新闻人物。”我嗔道。

    “你已经成了明天石头城的头号新闻人物了呀。”他用的是很肯定的语气。

    “怎么会?不过是一次小型的书法比赛而已。”

    他非常自信地一笑道:“比赛不是很大型的但参赛的选手绝对是全城乃至全国同龄学子中最好的代表着本国少年书法的最高水平更何况主评审还是我父亲。”

    关于主评审这项我无法反对至于最高水平嘛“你都没参加怎么能代表最高水平。”

    他低头看着我很宠爱地一笑道:“傻瓜我参加了你就不是第一了我当然会回避啦。”

    我却不服了你谦虚点会怎样?本来我是真心夸他的现在变成了“你参加了我就不是第一了吗?你就这么肯定?说你胖你就喘。”

    他低声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一点都不胖所以绝不会因为这个而喘的我只会因为别的而……”

    “而什么?”

    “没什么。”

    这时我已经无暇追问他了因为随着我们的走近人群很快让开了一条路我也很快就看见了最中间的那幅字。

    我激动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再一次我热泪盈眶我轻轻呜咽着:“子敬子敬……”

    “嗯?”

    “那真的是……”

    “真的是什么?”

    周围那么多人都在盯着我让我不得不吞下后面的话我在心里对自己感叹道:“老天那真的是我的字!”

    我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是一个劲地落泪。

(99) 当铺兼职伙计

    午吃过饭后选手们陆续告辞王家父子也相携而去来帮忙打扫战场。

    一百多个选手活动了一上午的地方工程量是巨大的卫府的所有下人都出动了。大家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算是把卫府重新收拾得窗明几净了。

    我正想向站在台阶上的卫夫人告辞她却看了看天色说:“今天还早你随我到后面的小客厅里坐一会吧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我只得跟她去了小客厅一路走过去一路闻着她身上的酒气。

    卫夫人饮酒是海量一般的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今天共桌吃饭的时候最后几个男客都有点大舌头了就她和王羲之还眼神清亮一边互敬一边慢条斯理地聊天。难怪他们能成为多年好友的光这点就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了。

    但这会儿走在她身边我还是现她其实有点醉意了。不仅双颊泛着桃花色眼神迷离连脚步都轻飘飘的。一路上我不得不伸手搀扶了她好几次免得她跌进路边的雪堆里。

    走进客厅她摇摇晃晃地走到主位上示意我在她下的位子上坐下然后吩咐女仆倒茶我忙站起来说:“我来吧。”

    她伸手制止道:“不用了你以后都不用做这些事了。不如我现在就正式收你为徒吧你以后在书塾里就跟他们几个一样只管读书习字。那些洒扫的杂事。我交给另外的人去做就是了。”

    我吃了一惊。她说这话到底是酒后的一时冲动还是酝酿已久地决定?不过不管是哪种我都不能接受。

    我欠身执礼斟词酌句道:“夫人这样爱惜桃叶原不应推辞地。只是如此一来桃叶的身份就是夫人的弟子了。既然是正式的书塾弟子就应该像他们几个一样交学费。可是夫人也知道这学费桃叶是无论如何交不起的。不交学费。就等于是坏了夫人的规矩。夫人以后再收弟子时要是有人跟我攀比起来夫人怎么办呢?”

    卫夫人听了孩子一样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然后笑道:“嗯你说的。是这个理。”

    “所以”我继续说:“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我仍然以在书塾打杂的身份留下来夫人省得再雇人手我也有了合理的借口可以不交学费还可以厚着脸皮从夫人这里领工钱。”

    “原来你是舍不得那点工钱哦。”她趁机取笑我。

    我很老实地承认:“其实我更想省掉那天价学费。”

    开玩笑。她的徒儿。岂是好当地?王献之他们一年不知道要贡献给她多少东西。不是她收不收我为徒的问题而是我根本就认不起她这个师傅。

    卫夫人沉吟了一会然后建议道:“不如这样吧。书塾的杂工你继续当着中午你也不要去那家文具店站柜台卖东西了。你年纪还小不懂得这里面的厉害关系站柜台跟你在我这里扫地抹桌子是完全不同的。你将来许婆家的时候就知道了有些挑剔地人家可能会因为这个而嫌弃你的。他们认为姑娘家这样抛头露面过跟那么多男人调嘴弄舌地肯定不是好姑娘了。”

    我故作惊讶道:“啊还有这样的讲究?”

    其实她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当初皮皮一定亲她婆家就不让她出来做事了要她坐在家里待嫁。我根本就是“明知故犯”。但我的家境不得不如此这是没得选择的。

    还有一点这事我一直是瞒着卫夫人地想不到她了如指掌只是不点破我而已。我惭愧地说:“不好意思我没知会您就另找了一份事做。”

    卫夫人一摆手:“这倒没关系我知道你缺钱用再说中午那会儿本来就是你地休息时间。”

    难为她这么通情达理我当然马上表示文具店的

    就去辞掉。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伸手端起茶猛灌了几口茶杯顿时底朝天了。见客厅里并没有其他地丫头我起来给她重新浓浓地泡上了一杯。她趁势拉住我的手说:“你放心文具店给的那份工钱我不会少你的。以后你除了书塾的杂工之外再帮我处理一下文书案牍呃你懂做帐吗?”

    干嘛?除了杂工还想请我当管家啊?这个我只怕干不来了。

    我家虽然贫寒却也是所谓的书香之家靠着祖宗留下的几亩薄田和市区的一间小门面收租金度日。父亲在世时除读书写字百事不问母亲是家庭妇女只会卖菜做饭那点家庭小帐也没什么好算的更不需要我帮忙了。

    不过呢真要说起来我也并非完全没接触过帐目。胡二哥开店前后他店里的开支预算、进货出货等等都是我跟他一起盘算的。我把这个跟卫夫人提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这样不能算接触过帐目吧?”

    卫夫人却对自己的提议很坚持明明我是门外汉她依然说:“也算吧。你以后中午那段时间就到我的当铺里去帮我记记帐或处理一下来往的文书、字据。我付给你文具店一样多的工钱就是了那店每月给你多少?”

    我报给她数目可是这样真的行得通吗?我担忧的说:“我真的不懂管帐啊这可不是好玩的万一弄错了就糟了。”我哪儿赔得起亏空啊。

    卫夫人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一意维持原判:“不会的你这么聪明精细的人不会犯那样的错误的。”

    何以见得我就不会?她的论调我是越听越奇怪了。正想再据理力争一下却听见她轻描淡写地说:“有时候客人多了我忙不过来你也帮忙接待一下。”

    还要接待客人?可是她刚刚明明说抛头露面对姑娘家的名声很不好。在文具店接待顾客不好在她那里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她讲了半天记帐、处理文书、字据什么的但真正的重点是要我帮她接待客人吧。

    我突然想起皮皮帮我向文具店老板要求涨工钱时说过的话皮皮说一旦我真的当选了才女前十名就算是本城的知名人士了。新出炉的才女站柜台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会因此给店里带去许多顾客、许多生意的。卫夫人是不是也正是基于此种考虑?口里说免得我站柜台抛头露面其实也不过想把我弄去她的当铺当花瓶使?

    真是无奸不商啊。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一阵厌恶。我再拔得头筹在世人眼里成了什么才女在她那里依然是个可以随意支配的傻丫头。

    她拿我当丫头我没意见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我靠自己的劳力赚钱一点也不羞愧。可绕着弯子花言巧语想拐我去她家当铺里当花瓶我就很有意见了。她就吃准了我那么听话么?

    拒绝的话冲到口边可是想了想我又收了回来。

    罢了去就去吧。

    我本来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非抛头露面不能养家。以前在文具店是抛头露面以后在当铺也是。文具店那里皮皮不久就要走了她走了我一个人也很不方便。

    再说既然要进宫去参加决赛要觐见皇后也的确应该练练胆量。如果当铺那样鱼目混珠的地方我都应付得来以后走到哪里都不会怯场了。

    于是我轻轻叹息道:“承蒙夫人看得起让我去当铺帮忙那桃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还要请夫人多多指教如果桃叶不小心弄错了什么还请夫人莫怪。”

    “你小心就好了不会错的。因为账本不是你一个人在管还有姚掌柜把关最后我也要一一核对的。”

    “多谢夫人给桃叶这个机会。”

    好了现在我连中午的那点时间也一并卖给卫夫人了。

(100) 长路漫漫

    完正事卫夫人突然感叹道:“桃叶啊今天看你穿的衣服被那么多人关注爱慕我就想起了我的当年。”

    我哪有被很多人爱慕啊?那套她亲自选定的衣服穿在身上我也觉得怪别扭的所以客人一走就立刻换了下来。

    看了一眼外面晦暗的天色冻云压城雪意浓重。卫夫人这一回忆往事还不知道回忆到什么时候呢听说喝多了酒的人话最多但愿她不要让我冒雪回家才好。

    我顺着她的话敷衍着:“夫人当年肯定倾城倾国颠倒众生桃叶哪里敢跟夫人比。”

    她也不谦虚地说:“我当年的确颠倒了很多男人呢想娶我的从我家门口能一直排到城门口去只可惜一眨眼间我就老了再也没有男人肯娶我了。”

    这话听起来好熟悉仔细想想好像她以前也说过的。

    “夫人您现在想嫁也还是可以的。”

    “老太婆咯没人要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一辈的天下了。”

    酒后的她不再掩饰自己美人迟暮的感伤和失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再次重复刚才的话:“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想娶我的男人真的可以从我家门口一直排到城门口去。”

    还有完没完了?

    “那是当然当然夫人那么美家世那么好。”我无奈地按住自己的头。

    她眼里尽是回忆往事的神采:“桃叶我告诉你你别以为男人很有主见他们同样人云亦云的。一个女人。喜欢她地男人越多对她感兴趣地男人也就越多她的身价也就越高。我落选太子妃后差不多全城的适龄男人都往我家涌因为他们觉得能当选太子妃能被皇家看上那肯定是很美了其他方面也都经过了最严格的考察的。因为”她朝我暧昧地一笑:“太子妃候选人是要接受宫里嬷嬷的全面检查的。检查的时候。要脱得精光光哦……”

    “啊那不是很难为情?”

    “是啊最要命的还不是看而是还要被那些变态老女人摸来摸去摸你的皮肤是不是溜光水滑手感好不好……”

    说到这个份上我只能无奈地陪着她傻笑。不敢再说什么怕引出她更多限制级地话来。

    她滔滔不绝地跟我描绘起了宫里嬷嬷检查的每个细节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

    老天谁来救救我?她刚刚拐我去她的当铺当花瓶时明明那么清醒。精明得不行。怎么正事一说完酒劲就上来了?

    这时大救星喜儿出现在客厅门口。朝我做了个手势。卫夫人脑袋糊涂了眼睛却尖一下子就看见了不高兴地说:“你有话就进来回在门外指手画脚干什么?没规矩!”

    喜儿只得进来给她行礼站在她面前嗫嚅道:“是七少爷在大门外让我带句话给桃叶姑娘我见夫人在跟桃叶说话不敢进来打扰。”

    “什么话?”

    “呃也没什么。七少爷先问我桃叶走了没有我说还没有。他就说那你告诉她我在外面等着她的。”

    卫夫人斜了我一眼笑道:“我就说嘛年轻就是好啊多的是人趋奉。看来是我不识时务了拉着你说个没完让你的情郎在外面等急了我地罪过啊。”

    “夫人这个……您说得我无地自容了。”我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她深深叹息道:“我年轻的时候门外也总有男人等我地。”

    喜儿还算机灵笑眯眯地说:“夫人那时候肯定是了夫人家门外的巷子里怕不被来看夫人的车子挤满了。”

    这明显拍马屁的话大大取悦了卫夫人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喜儿说:“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爹娘告诉你地?你家也是从洛阳迁来地吧。”

    我明明记得喜儿是青州人士什么时候又变成洛阳的了?

    喜儿一愣过了一会还是附和道:“是啊是啊是我爹娘说的他们说只要是洛阳地旧人都记得夫人家当年的盛况。”

    喜儿一边敷衍着卫夫人一边朝我眨了眨眼。我会意地起身道别:“夫人您今天喝了那么酒还是早点休息吧桃叶这就告辞了。”

    “好的你去吧。喜儿我跟你说那时候我家巷子里总是停满了各各式各样的豪华大马车王孙公子、五陵少年哪个不往我家跑啊……”

    我走出门望着

    天幕感概地想:人还是不能违背自然的节序到了龄该嫁娶的时候就要嫁娶。不然像卫夫人这样表面风光无限转身之后却是无人能解的寂寞。虽说有个传说中的儿子在但既然是私生子就不能公开相认。卫夫人的这些家业百年之后虽然有继承人可她活着的时候不是始终只有她一个人支撑吗?这样有没有那个儿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在想什么神情这么抑郁?”

    我抬起头原来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出了卫府大门这会儿王献之正笑容可掬地站在我面前。

    我回话道:“没什么只不过夫人今天喝多了一点酒说了一些平时不会说的话我有点替她惋惜罢了。如此佳人却寂寞一生。”

    “是的师傅她……唉怪只怪造化弄人。”

    我笑着说:“你父亲当年会跟她学书法与她交游多半也是看在她是个绝代佳人的份上吧?不然本朝在书法造诣上比卫夫人高的可大有人在。”

    “也许吧那是他们先一辈的事我无权胡乱猜测。不过……”他正色道:“他们绝对是以文会友因书法而结缘绝无任何暧昧私情的。”

    我急忙表示:“那是当然我也没那么想的。喜欢跟美人交游的又不只你父亲很多文士都有这嗜好。而且卫夫人比你父亲大了将近十岁你父亲因此当她是半个师傅他们是亦师亦友的关系。”王右军大人那么磊落的人在这方面肯定是非常注意的。

    走了一段王献之回过头告诉我:“你别看师傅有时候有点搞怪像老顽童一样其实她在本城的交际圈中很有威信很有影响力的就连我母亲她们都对师傅恭敬有加。”

    我点头道:“嗯夫人是个能人女中豪杰。听说连皇后的一些主意都是她出的她是皇后的闺蜜智囊团之一。”

    这些内幕他肯定比我更清楚了故而郑重地告诫我:“师傅绝对不可小觑你做什么事千万不要针对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悄悄打量着他他这样说似乎话中有话了。莫非卫夫人帮六殿下笼络我的事他其实心里有数?我试探着问:“连你也救不了我?她不是你父亲的多年好友你的师傅吗?”

    他冷笑着说:“利字当头没有好友也没有师徒。你别忘了她是商人。我不是说我没那个能力而是怕事出突然回护不及。”

    我不吭声了。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来他们上流社会的关系这么复杂明明看起来又是老友又是师徒大家亲热得不得了可实际上互相之间充满了戒备。卫夫人背地里帮着六殿下拆他的台他也并非傻傻地毫无所觉。

    见我面色凝重他突然话话锋一转笑看着我说:“你知道吗我父亲非常喜欢你呢今天回去的路上一路都在说你回到家里后还问了我好多关于你的事。我看他那架势恨不得收你当义女了。”

    “那是大人怜惜我无父无母所以格外关照些吧。”

    “不是苦命人多了去了你以为我父亲是慈善家啊他是真喜欢你的字真喜欢你这个人。”说到这一点他又是喜悦又是得意。

    “那替我多多拜谢令尊大人。”

    “不用我替你以为多的是机会拜他的。”

    “什么呀你……“

    “哈哈别不好意思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的何况你这么美。“

    “你还说!“

    “我不说了我以后直接领你见他们就是了。现在公公这关是过了印象大好简直太好了。就剩婆婆那关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他笑得合不拢嘴。

    “你小声点啦要是让别人听见了我以后就别上街了。”我赶紧提醒这个过度兴奋的家伙。

    说到“婆婆”我的好心情立即就没了这一关可是难过啊只怕根本就没法过。她要维护自家侄女儿要和自己的娘家亲上做亲。有这一层心结在我怎么表现都没用的。

    我抬头看向欢欢喜喜的他他也正低头看着我黑沉沉的天宇下唯有他的眼睛在闪闪光。

    那是天地间最明亮的色彩。

    等在我们面前的漫漫长路也似乎变成了值得期待的探险之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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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8220/ 第一时间欣赏砚压群芳最新章节! 作者:蓝惜月所写的《砚压群芳》为转载作品,砚压群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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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压群芳介绍:
桃叶父母双亡,家徒四壁,母亲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妹妹。为养活自己和妹妹,桃叶去书法名家卫夫人的私塾里打杂,结果遇到了四位爱捉弄人的贵公子:王献之、谢玄、郗超、桓济,和几位极具特色的教书先生:猫先生、变色龙先生、子曰先生、惊堂木先生;以及声称爱财如命,兼有奇特嗜好的卫夫人。不久,桃叶就被神秘女子骚扰毒打,她原本以为不过是爱慕王献之的女子在跟自己争风吃醋,最后却惊惧地发现,自己居然卷入了一场宫廷争斗之中砚压群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砚压群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砚压群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