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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蓝惜月     砚压群芳txt下载     砚压群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1) 第六小姐

    转眼喧喧嚷嚷的才女选拔赛初赛就结束了。道茂名第一名则是一位比道茂更晚参赛的小姐——因桃色丑闻而不得不退出比赛的舒小姐的妹妹芳名畅。外面的人戏称为“鱼肠”。

    据说畅小姐在得知自己被冠以此等“美号”后竟嫣然一笑道:“鱼肠?很好啊专诸刺吴王僚的时候用的就是‘鱼肠’宝剑那可是一柄又精巧又锋利的传世名剑哦。我很高兴能与稀世名剑同名。”

    此番言论一传出小姐的声名更盛了。再据见过她的人说她比中途退出比赛的姐姐舒更美简直沉鱼落雁。绝色美人再加上见解不凡自然得到了更多人的支持和拥护。畅小姐因此一跃成了此次比赛的最大热门并在最后一刻拉下了已然爬到第一的道茂小姐成了才女榜的榜。

    这位来势汹汹的畅小姐芳龄才十四岁。败在一个半途杀出的小姑娘手里年将十七的道茂小姐的不甘和气忿可想而知比赛之后就病倒了。

    除了这两位风头人物外我也是此届才女选拔赛的“奇迹”之一。因为在出现了这么多强有力竞争者的情形下我还保住了第六的位置!

    本来我即使能稳住阵脚不被别人越也只该得第八名的。但我那位隐藏在幕后的支持者好像特别喜欢第六这个数字不管别人怎么变不管前二十名的位置在最后几天怎样的起起落落、变来变去他始终用他的翻云覆雨手让我在第六地位置上屹立不摇。

    我地名次。是这些人中最稳的。她们或上或下多次变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我的第六却好像钉在榜上一样总是随水涨落不高不低不多不少刚刚好是第六名。

    有资深评论家在地摊小报上撰文指出我才是此次比赛中最大的潜力股。他们出惊呼道:“你们等着看吧。那些第一第二的可能都只是浮沫只是陪衬稳坐钓鱼台的第六小姐才是最后的大赢家为什么呢?她始终待在第六啊。六六大顺多吉利的数字!有本事始终待在一个最吉利的名次上第六小姐背后的势力可谓深不可测。”

    是地。与畅小姐的“鱼肠“美称同时风行于世的还有我的绰号:第六小姐。

    现在坊间议论起我来。动辄曰:那位第六小姐又如何如何了。

    那么初赛之后的第六小姐也就是本人我又是怎样过日子的呢?

    简而言之。我关在屋里重新做回了“闺女”。自从母亲死后。我本来已经失去了做“闺女”地资格不能再“养在深闺”只能每天起早贪黑。抛头露面在外面奔波觅食。累到浑身无力时才现原来以前直吵无聊的“闺女”生涯是一种难得地福气。

    现在认了干妈我又成“闺女”了干妈的闺女。整个春节期间我坐在干妈家里吃了睡、睡了吃过着猪一样幸福的日子。

    才女选拔赛结束后不久路上就开始结冰滑溜溜的简直没法行走一步一惊不时有摔断腿的人躺在地上哀嚎。卫夫人看情形不对赶紧给我们放了假。

    没两天秦淮河上也结冰断航了好在那时候我已经不用过河了。

    冰冻持续了将近一个月菜价疯长一颗冻成透明水晶状地大白菜都卖到了二十文还一菜难求。而平时这宝贝疙瘩最多只要一、两文地。幸亏胡大娘有经验

    就打了许多年货囤积在家里一家人这才没有饿着。

    这个春节我基本上是在胡家过的不是我懒也不是我厚脸皮赖在人家家里而是我没有锅碗瓢盆。

    腊月二十三也就是小年的前一天胡二哥来找我借锅就说要拿去煮米酒我当然让他提走了。

    好嘛借去了就再也不肯还我了。我到做饭地时候没有锅桃根又老早就被他家“抢”去了说我的屋子太冷会冻着孩子。

    我没办法“巧妇难为无锅之炊”——当时路上滑得连苍蝇都站不住不可能出去再买一口。于是只好跑去胡家蹭饭一蹭就是一个春节。那口宝贝锅也一直被胡家占用着不是装这个就是装那个我问他们要的时候还理直气壮地说“我们要装东西怎么能还给你呢?你不至于这么小气连口锅都舍不得借吧?”

    其实借锅也好始终占着也好都不过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不想让我自己开伙不想让我们两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凄凄惨惨地过年。

    那些天外面冷得刺骨到处冰天雪地。我基本上没出大门每天不是在胡大娘那边烤火吃东西就是在自己屋里看书写字。

    有了桃心砚我每天只要早上起来磨一次墨就可以写一天直到墨汁写完为止。进宫决赛的时候考不考书法我不知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练练总没有坏处的。

    桃根一天比一天大了胡大娘说等开春后天气暖和了就可以教她慢慢走路。想到我终于把妹妹带大到能吃饭能走路的程度真的是很感概也很欣慰。

    初一那天因为冰冻无法上山我在家里设了一个香案拜祭父母。

    然后就到了元宵夜。

    上元灯节火树银花。在冰封了近一月之后终于迎来的晴天丽日就显得特别可贵。到上元节的晚上几乎倾城出动石头城在春节的最后一天终于迎来了最热闹的时刻。

    烟花、爆竹灯笼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但也有一处没有欢笑那就是秦淮河边放莲花灯的地方刚刚解冻的河流河水缓缓东流满河都是星星点点的***。

    我抱着桃根由胡二哥陪伴着走到河边在默祷中放走了一朵大大的莲花灯。那里面有一封书信在信中我向父母诉说我和妹妹这半年来的情况请他们放心。看莲花灯在水中慢慢飘远我的心竟然如流水般的宁静。

    这半年来我已经从悲伤中完全走了出来接受了父母双亡的事实。

    再大的打击和不幸活着的人还是要想办法好好活下去只能如此。

(102) 好像要去打仗了

    完莲花灯回家老远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张望的男看似乎是王献之的跟班之一。

    我一阵惊喜。算起来自从书塾放假后我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见到他了要说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这次是他派人来看我呢还是他自己亲自来了呢?

    那仆人看见我立即迎上来说:“桃叶姑娘你怎么才回来我家少爷等了你好久了。”

    我前后左右看了看:“他人呢?”

    “少爷敲门的时候邻居家的大娘出来把他让到那边屋里烤火去了。”

    我和胡二哥走进屋果然见他正跟胡大娘一起坐在火盘边火盘边的小桌上摆满了各种茶食。

    寒暄了几句后我便带着他回我自己的小屋。我一边走一边问他:“你怎么这么晚来了呢?”

    他急急地说:“要不是前一阵子河上结冰断航我早就来看你了。你春节过得好吗?可有事先买些年货?听说这些天物价贵得离谱你手里又没多少钱真是急死人了。今天眼见终于通航了可白天家里客多长辈们都在又不好走开一直拖到天都快黑了才抽空溜出来。”

    我笑着说:“你放心我过得很好。你爹给了我一百贯钱啊卫夫人又包了一个红包给我够我过好久了。不过这些钱春节都没用上我和妹妹一直在干妈家里蹭饭吃呢。”

    我絮絮叨叨地跟他讲一些春节的琐事他含笑听着。我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他朝屋外招了招手我一转身。就见几个仆人提着几大包东西走了过来。

    看着那些东西一一搬进屋子。我只能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给他们让路根本无法拒绝。他从河对岸那么远给我送来这些东西难道我又让他拎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问他:“这些是什么?你担心我过了一个春节已经把钱花光光了现在弹尽粮绝所以给我补充给养来了?”

    他说:“只有一部分是生活日用品其余都是给你准备的进宫要用地东西。你明天就要进宫了吧?我今天必须来了这些东西都得你亲自打点一遍明早肯定是来不及地。明天你起来后就在家里等我我到了后。我们就得马上开拔了。”

    “听你这口气像我们要去哪里打仗一样。”我好笑地说。

    “你以为不是吗?我告诉你宫里的几天很紧张的你千万别掉以轻心以为进去就是玩几天。”他很郑重地告诫我。

    我走过去打开他拿来的包裹两个大包是生活用品。有吃的有用的。再打开其中一个稍微小点的包里面装的居然是各种衣服饰!我惊讶地看着他。他搔着头腼腆地说:“这些衣料是我自己亲自选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一个男孩子平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居然亲自为我准备了这么多进宫要穿要戴地衣服饰。而且我抖开一件在身上比了比。大小还很合适。

    其实。上次卫夫人已经给我做了好几套新衣那些衣服我放在柜子里动都没动就是准备带到宫里去穿的。那次卫夫人还给了不少的饰。也就是说。我根本就不缺这些穿戴的东西了。

    可是他拿来的这些都是他亲自为我准备的他地心意我怎么能拒绝?

    我抚摸着光滑的衣料问:“这些衣服是你请人做地?你又没有我的尺寸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呢?”

    他笑道:“这好办啊我在家里找一个身材和你差不多的女仆让裁缝量她就行了。”

    也是他家那么多丫鬟要找一个跟我身量差不多的地确不难。难地是他一个男孩子怎么好做这些事?他平时那么骄傲那么洒脱的人现在做这些事就不怕别人取笑吗?

    心里虽然非常感动

    说几声“谢谢你”之外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看我开始整理他带来的东西他朝门外喊了一声:“扫尘燕儿那丫头呢?怎么还不见她进来。”

    外头立刻出现了一个清秀地小姑娘站在门口怯生生地说:“我见少爷和小姐说话没敢随便打扰。”

    “你进来吧。”他吩咐道。

    那个叫燕儿的丫头走进门给我行一个礼道:“燕儿见过小姐。”

    “呃我不是……”

    我想说我不是小姐我也只是一个丫头。王献之却打断我的话说:“这丫头是我带来陪你进宫的。”

    我忙说:“这个不用了我会照顾自己的。”

    他很坚决地做了一个不容我拒绝的手势说:“一定要的!宫里不比别的地方人多嘴杂尤其你们这些参选的人关系更是难处。各家小姐为了出头手段百出名堂多得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总之身边没个人照应是不行的。”

    虽然他一再渲染进宫后情况的复杂我还是有点不以为然:这进宫参选不过才几天的功夫那些人再玩花样能玩出什么名堂来?

    他看见我的神色笑着拍了一下我的头说:“你还不要别人还嫌少呢。按规定每个参加决赛的小姐可以带一个丫头进宫侍候很多小姐都对此有怨言她们平时在家里奴仆成群进宫只让带一个她们根本不够使唤的。“

    这我可就有话说了“我跟她们不同啊。就如你说的她们在家里本来就奴仆成群被人侍候惯了什么都仰赖别人的现在突然身边只剩下一个了当然不习惯。可我本来就没丫头什么都自己操持在家一样进了宫还不是一样?在宫里的头三天听说主要是学习各种宫规礼仪又不需要做其他的事。第四天皇后召见晚上赐宴第五天就可以回家了。”

    王献之摇了摇头说:“你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先参选的小姐身边一个丫头都没有这是很**份的事情会被人笑话的;其次选手之间越到最后越竞争得厉害什么烂招都使得出来的。你没有丫鬟跟着你去接受礼仪培训的时候她们可以把你带的衣物统统拿走丢掉到时候你别说穿得漂漂亮亮地去见皇后了搞不好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我再次听得呆掉了。这是才女选拔赛啊选的是才德如果连这样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的话那不是跟比赛的主旨背道而驰吗?这样的“才女”选出来只会玷污了“才女”之名。

    我纳闷地问:“难道她们就不怕在皇后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觉得参选的小姐人品都太差统统否决掉?”

    但愿我们这次的选手不要蠢到闹出这种丑闻要是让皇后一怒之下把我们赶出来了那我不是前功尽弃什么指望都没了?

    他见我神色郁猝笑着安慰道:“你也不要想得太严重了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可能的。选手们的那点小阴招跟宫妃们的勾心斗角比起来又小巫见大巫了皇后见得多了不会为这点事就怒的。再说这三年一度的才女选拔赛可是全晋国人民期待的大事各大世家还眼巴巴地等着从里面挑个好媳妇呢。”

    说到“择媳”二字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赶紧低下头。

(103) 进宫还有陪护

    后燕儿还是留了下来。倒不是我需要人服侍而是怕真出现像王献之说的那种情况。要是哪天受训回来现自己衣柜空空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从热被窝里爬了出来。我一动睡在另一头的燕儿就惊醒了忙撑起身子说:“小姐你醒了?你先躺着吧等燕儿去烧了热水再起来。”

    真是个称职的丫头啊王献之肯定是经过了精心挑选才特意派她过来的吧。陪我进宫的丫头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必须非常机灵才行。难得她还这么勤快这么尽责。

    我轻轻按住她道:“还早你再睡睡我起来收拾东西。”

    我昨晚基本上没睡着一直半梦半醒的也就一直在床上烙烧饼带累得这丫头也没睡好觉。

    除了兴奋我主要还是太紧张了。进宫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这次是要去参加比赛要接受宫里嬷嬷的调教要面对其他十九位选手的明争暗斗最后还要觐见皇后和众位娘娘要站在大殿上让她们品头论足。

    最让我担心的还是我的身份比较特殊对那些出身贵族的参选小姐而言我属于特别扎眼的哪一类吧。一般的人对非我族类的闯入者都会有一种本能的戒备。尤其是那些名次排在我之后的人在所有的入选者中她们可能最不服气的就是我了。一个平民之女却凌驾在众多贵族小姐之上她们心里早就积聚了很多怨气吧。

    我甚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会成为她们十九个人的“公敌”。

    另外。听王献之地口气比赛还有许多内幕。他昨天拿来地东西中就有一些很精致的小饰还有几十个封好了的礼包。燕儿告诉我那些都是给我准备着去打点宫里的女官、宫女和公公们的。昨晚王献之走的时候又特别对燕儿交代了一番。听他们对话的口气似乎在家里的时候就已经交代过一遍了在我这儿只是再提醒一次。

    所以燕儿的作用不仅仅是侍候我帮我照看行李她同时还是我的外交使节专门给我打点宫里地大小人物。

    我还是没见过世面。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昨晚经过王献之一番临时扫盲我才认识到了比赛的复杂艰辛竟然需要一个专门的人跟在我身边为我打点各种关系。

    想到这些我不禁轻轻叹息燕儿在枕上说:“小姐一大早起来就叹上气了?你是去宫里参加才女大赛的决赛耶。这是多荣耀的事多少女孩羡慕你啊。”

    我点头道:“这我知道。我承认自己是幸运儿。可是昨晚听子敬那样一说弄得我好紧张的。不瞒你我昨晚一夜都没睡着。”

    燕儿说:“少爷也是不放心生怕你在宫里出点什么事。所以事先把一切可能地情况都先设想到。好让你小心提防免得大意吃亏。少爷对小姐真的很好他在家里准备这些东西地时候。府里的丫头奔走相告个个都吃惊得不得了。因为实在是没想到少爷对女孩子也有这份耐心这样体贴周到。”

    说着说着她也爬起来开始穿衣服我让她再睡一会她摇着头说:“哪有小姐起床了丫头还大模大样睡在床上的道理七少爷要是知道了会骂死我的。”

    我惊讶地问:“你们七少爷在家里还骂人啊。”那不是恶少形象了?

    燕儿居然很开心地笑道:“骂呀他小时候脾气坏得很动不动就暴跳如雷的。

    脾气还变好些了现在已经很少听到他地狮子吼了。府里还是没人敢招惹他他是老幺从小娇惯着长大府里地人都让他三分的。不过”她看着我感叹道:“他在小姐面前温柔得很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原来我遇到了这位在家里还是小霸王呢。

    等我们收拾好东西胡大娘也过来了进门就问:“桃叶王家七少爷会来送你进宫吧?”

    “嗯他昨晚是那样说的。”

    “你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基本收拾好了。”

    胡大娘看了看我准备地东西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嗯他也差不多该来了。我这就把桃根抱过去你放心不要担心她她在我那儿不知道多乖。”

    “干妈辛苦你了。”我揭开被子桃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小丫头真是太乖了明明早就醒了却不哭不闹一声不吭地躺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娘所以格外懂事些。

    我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嘴里喃喃地说:“姐姐有事要出去几天桃根晚上就跟干妈一起睡乖姐姐过几天就回来了哦。”

    她也像是听懂了一样咿咿呀呀地回应我。

    我给她穿好衣服交到胡大娘手里说:“干妈桃根就麻烦你了。”

    胡大娘抱起桃根说:“跟我还客气什么我看你走了再带着桃根过去。哟刚刚说呢这就来了。”

    我往门外一看果见王献之已经领着几个仆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仆人们进来就拎东西。还别说居然有好几包。

    我看着那些包裹不好意思地说:“不过进宫几天可是现在这架势弄得像搬家一样真是麻烦你了。”

    王献之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好啦客套话留在路上慢慢说吧我们还是快点赶路要紧。其他的小姐有些只怕老早就去了。虽然没必要第一个到但最后一个到也不好。”

    我们很快就到了码头王家的画舫已经停在那里。弃船登岸那边也早就等着一辆大马车我们刚一上去车子就疾驰起来。

    行驶了一段时间后我掀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建筑似乎快要进正阳门了也就是第一道宫门。但王献之似乎没有一丁点要下车的意思最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他:“这车就要进宫了呢。”

    他笑着说:“是啊可不就是要进宫了。”

    我迟疑地问:“那你还不下车?”

    “不下车。”

    “啊你不会是要跟着我一起进宫吧?”

    “我本来就是要陪你一起进宫的啊你一个人进去我怎么放心?上次让你一个人单身入虎穴我已经尝够了那种牵肠挂肚的滋味了。当时我就誓绝不让这样的事再生第二次。”

    我结巴了“可是你你怎么能陪我去呢?你不是说按规定参赛选手只能带一个丫头进宫的吗?”

    他朝坐在一边的燕儿鲁了鲁嘴说:“是啊本来就只有一个丫头啊。难道你准备把我当成第二个丫头?”

    我语无伦次地说:“当然不是可是可是……”

    他抚着我的手说:“别‘可是’了我既然敢进来自然早就在宫里打点好了一切。你放心不会有人当我是刺客的。”

(104) 进宫花絮(一)

    们的车子在二道宫门外停了下来里面就是真正的上的美人可都在里面外面的车子是不让进去的。尤其是载有美男的车子更是严禁入内有私自放入者对不起咔嚓!

    其实就算让进我也不敢让王献之进去。开玩笑那么多美人关在里面就皇上一个男人还只临幸熟女大婶那些年轻的美人们还不一个个跟猫爪子挠心一样?送小绵羊如虎口的勾当咱们是聪明人坚决不干。

    王献之只好扶着我在宫门口下了车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我进去了。在车上他就告诉我他此次进宫前已经托人向他的皇后姨母转达了求见之意皇后答应明天见一见他所以他今晚会在外宫歇一宿明早去觐见皇后。

    当时我曾问他是不是想帮我向他的皇后姨母说说好话求她到时候别刁难我最好再给我一个好名次他笑而不答。

    跟他分手后随引路的太监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两边红色的宫墙高高耸恃让人有一种特别压抑之感。只觉得红色红得太刺眼而甬道又因为幽深漫长而显得逼仄。虽然上次已经跟卫夫人来过一次了但现在走在似乎没有尽头的宫道上依然会手心冒汗、心跳不稳。

    如果一开始就是我一个人一路无声一路寂寞地走过来也许这会儿还能平和、坦然地面对。反正迟早也是一个人没什么可指望的那样也就认命了。正因为一路上都有一个人陪着说说笑笑。而且全然是一副呵护的姿态。此刻才会如此的不安和失落。

    可见人是不能宠地难怪那些做惯了温室花朵地人最经不起风吹雨打。我不过因为他的一路相陪就产生了依赖之心指望他能陪我进去一刻都不要离开我就在我身边为我抵挡这全然陌生的一切。

    依赖心理何尝不是一种堕落?很多事到头来其实都只能一个人面对。谁也靠不了谁。

    想到这里我悚然而惊曾几何时我变得这样软弱了?他已经给我配备了一个丫头贴身陪护我还不知足竟然还指望他也一直陪着。

    幸亏他还没有现这一点。否则一个人。一旦成了另一个人的负担曾经的赏识和爱是不是就会慢慢褪色?虽然男人都喜欢女人信赖他但真的变成了藤缠树这女人对他而言。除了是负担。还有什么其他的价值?

    我重重地甩了甩头想要甩掉那些没出息的想法。我很害怕依赖到最后却现一切都是虚的。一脚踏空人生就彻底失去了根基。

    在胡思乱想和紧张不安中我们被领进了一处宫院入口处挂着一块大大的匾额:牡丹园。

    原来这就是宫中有名地牡丹园!宫里能把我们安排在这里住足见对才女选手的爱护和重视。

    听说这园子本是当今皇上为怀念故都洛阳的牡丹而特意兴建的当时还曾派人历尽艰辛从江北运来许多江南罕见的牡丹种苗。其中有一株特别名贵的黑牡丹是皇上还是小王爷地时候种在他卧室窗前的心爱之物。

    皇上曾为这株黑牡丹题诗曰:“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藻争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诗写得不咋地但皇上对那株黑牡丹的热爱由此可见一斑。

    因为皇上特别舍不得黑牡丹每每想起就思慕不已怜她空有天姿国色却沉沦敌手还不知遭到了怎样的蹂躏——皇上逃难的时

    豚突只顾得上自己的性命顾不上任何地身外之物江南重新过上安定日子后窗前牡丹地妖娆之姿又在头脑中清晰浮现念念难忘。

    为抚慰皇上对黑牡丹的相思之情某个特别会拍马屁的宠臣找来一位著名地侠客用重金雇佣他去已被敌军占领的故宫偷牡丹。那位大侠艺高人胆大果然不负重望成功地偷回了皇上心爱的黑牡丹。此举不惟安慰了皇上更给了无耻占据我大好河山的敌人重重的一记耳光!

    黑牡丹运回石头城的时候欢呼声响彻云霄群众夹道欢迎英勇的采花贼胜利凯旋!

    可惜我进宫的时候是冬季只见光秃秃的芙蓉枝条不见红花绿叶。

    我忍不住好奇向给我们引路的秦公公打听道:“秦总管那株黑牡丹在哪里?”

    秦公公兰花指一翘娇滴滴地说:“那宝贝怎么会在这里自然是种在皇上寝宫窗前的。”

    燕儿在秦公公刚刚见到我们的时候就已经悄悄给他送过礼了也打听出了他在宫里的职务:是一个小值班房的管事太监。我们马上很狗腿地喊他秦总管他也毫不谦虚地娇滴滴地答应了。

    公公的声音比一般的人要尖细这很正常可是模仿小姑娘的娇嗔劲头就太折磨人了。我和燕儿一路被他的娇嗓折磨得面无人色恨不得找两个干枣子塞住耳朵哪怕是歪瓜裂枣我们也绝不嫌弃。

    直到快进牡丹园时秦公公的娇气才得到了合理的解释:我们在牡丹园前遇到了另一位马公公马公公走过我们身边的时候不知道在秦公公娇躯上的哪处掐了一把——秦公公掐的是哪里?有奖竞猜活动现在开始:第一腰部;第二;腿部;第三臀部。

    只见秦公公不依地一扭腰一跺脚娇滴滴地嗔着:“死鬼!小心我剁了你的爪子。”

    “死鬼”也投桃报李眼睛拼命放电:“你舍得吗?”

    我和燕儿捂着嘴落荒而逃。

    慌慌地逃到台阶上就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子站在路中央问:“你也是来参赛的才女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我还没报出名头秦公公就从后面赶上来说:“三公主刚刚听马总管说娘娘正在到处找您呢?”

    “我母妃找我干嘛?”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只听说章嬷嬷在逢人就打听大冬天的却找得一头汗。难怪她找不到的公主跑到这里来了。”

    原来这就是九公主的死对头三公主。只是看她那架势也是爱惹事难对付的我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

    三公主将信将疑地带着人走了。秦公公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低声对我说:“诸葛姑娘以后你见了这位主子就赶紧绕路走千万不要被她逮着了。我这可是看在王七公子的面上才告诉你的。”

    我朝四周看了看这里是前厅再过去是回廊都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到处都是透风的墙。故而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105)进宫花絮(二)

    送三公主走后秦公公特地把我和燕儿领到走廊尽头就住在这里吧这里最安静免得跟她们搅在一起吵人。”

    我谢过他然后问了一句:“秦总管其他参选的小姐都到了没有?”

    他回答说:“到了几位吧也才来不久估计这会儿都在自己房里整理东西呢。”

    这样还好我可以比较从容地打点自己的行李然后坐下来喝杯茶安顿一下心情。

    秦公公又交代说:“这宫里不比别的地方你们可不要到处乱跑要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闯出了什么祸咱家也救不了你们的。”

    我和燕儿赶紧点头保证决不乱跑。看他要出门了我跟在后面小心地询问:“那礼仪训练的事是怎么安排的呢?”

    秦公公回头说:“这个到时候会有人来叫你的没人通知之前你就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要出来。”

    “我知道了多谢秦总管”再三向他道谢后我回到屋里。房间看起来还真是不错窗外就是安静的庭院走廊到这里也早已避开了中堂的喧嚣。

    刚打开行李包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听那尖声尖气的太监嗓子和女孩子的回话声就知道又有一位小姐到了。

    而从窗口看过去院子里的路上也来了一群人我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走在后面的道茂小姐。

    她们一直走到我隔壁的房间才停下燕儿悄悄对我说:“小姐这回我们跟家表小姐做了邻居了。”

    “嗯如果你想打声招呼。那就过去吧。”既然隔壁是她的“表小姐”。燕儿要过去问一下安也是应该地。这小姐又非比寻常跟王献之之间是有那种可能地燕儿还不能不巴结一下。

    燕儿却笑道:“不用特别过去吧下次在哪里遇见了再请个安就是了。我们王府下人多表小姐虽然常过来玩但也认不了那么多下人的。”

    “这自然随你了。”

    燕儿突然说:“家表小姐喜欢我们七少爷小姐知道吗?”

    我故作惊讶地问:“还有这样的事吗?表小姐是你家少爷的表姐年龄比他大这样也行吗?”

    我不知道燕儿说这番话是何用意。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心向着谁故而装着不知道想听听她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燕儿却反问我:“小姐知道表小姐比我们少爷大那小姐以前就认识小姐了吧?“

    这么机灵的丫头以后跟她打交道还要多注意点。我只得告诉她:“是的。卫夫人家书法比赛的那天小姐也参加了。我就在那里认识她的。”

    说到书法比赛燕儿顿时眼睛睁得大大地说:“听说小姐在那次书法比赛上得了第一名。真是太厉害了!要知道那次的参赛选手中有好多有名地才子呢尤其是谢少爷少爷他们几位少爷都参加了。就这样小姐还能得第一。实在是了不起!小姐你以后能不能教我写写毛笔字?我也想学写字。”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次是因为你们七少爷没有参加比赛不然怎么也轮不到我的。”

    这是大实话。也就是在这件事上我体会到了他的良苦用心。

    后来我才知道那次比赛提议和邀请王羲之当评委的其实都是王献之根本就不是卫夫人。王献之之所以一定要请自己的父亲出席先固然是为了提高得奖选手的含金量除此而外还有一个更重要地理由是:这样他就可以很名正言顺地缺席书法比赛。

    因为主评是父亲为了避嫌而不参赛这理由多充分多光明磊落啊。谁都不会想到他其实是有意回避好让我有机会争得那个第一。

    那骄傲的家伙后来还跟我说:“要是我参赛了可是故意把字写坏让你得第一那我地脸往哪儿搁啊我输给自己的女人了。”

    既不能输给我又不能赢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请自己的父亲当评委

    情合理地退出比赛。

    真难为他这么绞尽脑汁地想出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燕儿却依然用很佩服地口吻说:“那小姐就是除我们少爷之外最厉害地少年书法家了这也很了不起啊。”

    看来我参加书法比赛不仅得到了第一的名次得到了王右军大人的赏识和赏赐还给自己赢来了一位崇拜者呢。

    我们正说着话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我忙站起来是不是来通知要去集合培训了?

    燕儿打开门一张熟悉地面孔映入眼帘燕儿忙躬身行礼道:“表小姐您来了。”

    “原来是小姐来了请进请进。”&1t;&1t;|服好漂亮。听说子敬亲自为你选料亲自请城里最好的裁缝为你做衣服以备这次参选这一件是不是啊?”

    她看着我的时候眼睛是笑着可看着我衣服的时候眼神却很怪异。

    “这一件……是的。”我讪讪地回答。

    我身上穿的这件的确王献之拿给我的衣服因为知道今天他会亲自送我过来我当然要穿他做的衣服让他高兴高兴了。可是道茂这样当面问出来却让我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仿佛自己的**被别人窥探了更正不是窥探而是当面质询。

    “子敬眼光真好这衣服穿在你身上真的很漂亮。”她笑眯眯地夸奖眼神却越来越冷。

    我只好赶紧捡好话说以缓解这令人尴尬的气氛:“谢谢夸奖小姐才真的漂亮。我第一次见到小姐的时候很惊艳的。”

    那次在街边黄昏暮色中的惊鸿一瞥至今记忆犹新。那时候的小姐温柔善良给我留下来非常好的印象。那时候我甚至觉得所谓的贵族小姐就该像小姐这样。她一度成了我心中千金小姐的楷模。

    可是后来尤其是那次参加比赛时第一次建立起来的好感慢慢消失了。小姐笑容依旧仪态也依然优雅大方可是她的眼神和话语中却渗杂了一些嫉妒一些不平和不甘这破坏了她的美。

    其实也很好理解当她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可以居高临下地拯救一个落难贫女的时候自然可以展示她温柔大方的一面。可是当她现我这个曾经那么可怜的贫女居然抢去了她的风头甚至要夺去她的心上人的时候这种高姿态的温柔和蔼立刻被嫉恨所取代。

    不过她怎么说都是一个有教养的大家小姐不会跟我撕破脸闹翻还亲亲热热地说:“你就不要叫我小姐了你的年龄比我小就喊我姐姐吧。”

    “桃叶出身卑微怎敢高攀小姐这样出身高贵的侯门千金?还是喊小姐比较自在些。”我考虑都没考虑就立刻回绝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喊她姐姐有一种本能的反感和排斥因为那让我想到了更深一层的意义。就在一瞬间谢道蕴曾经说过的话以及王献之曾经有过的建议都一一涌上心头。所有的这一切都汇成了一股力量那就是:我绝不会接受她的建议乖乖地喊她姐姐!

    她是姐姐那我是什么?

    “妹妹你还在跟姐姐客气啊我们都见过好多回了而且你跟子敬那么熟我又是他的表姐。子敬都喊我姐的你自然也该喊我姐姐你再喊小姐小姐的就是跟我见外了。”

    看她笑靥如花地连连进逼我几乎招架不住了。因为从表面上看起来大小姐都这样纡尊降贵地要跟我姐妹相称了我还不识抬举不肯喊人家一声姐姐未免太不近人情。

    可是不管怎样这声姐姐她休想我会喊出口。

    结果就成了:她越逼我越客气两个人都笑得像朵花一样只是这内里的微妙和暗流汹涌谁又能体会。

(106) 郗姐姐和庾妹妹

    在我和道茂陷入僵局的时候半敞的门上又传来了声。

    我们一起望向门口只见一位婷婷袅袅的小美人正微笑着站在那儿。她的丫头适时出声道:“我们小姐来拜望诸葛小姐和小姐。”

    我看了道茂一眼她笑着开口道:“家妹妹来了。”

    原本是久仰大名的畅来了我们自然停止了“姐妹之争”一起迎了上去。畅先向我们两个人说了一声“两位姐姐好”然后对道茂说:“姐姐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一场不知道现在可大安了?”

    不提那场大伙儿都心知肚明的病还好一提起来小姐脸上一片尴尬。当然嘴里还是很有礼貌地回道:“多谢妹妹记挂我的病早就好了。哦对了令姐春节的时候回家了没有?听说自从那场事故后她就离开了京城春节的时候应该回来了吧年总得在家里过呀。”

    这下轮到畅咬了咬银牙努力挤出笑容说:“多谢姐姐惦记我姐姐很好春节当然是在家里过的。”&1t;&1t;道那时候我还听到有传言说令姐一时糊涂居然寻了短见……幸亏丫头现得早救回来了。唉人生不如意者十之**要是不想开点怎么熬得过这几十年的岁月。”&1t;&1t;|即接过话头道:“姐姐这话真是说得太好了人生不如意者十之**。所以一定要学着想开点。尤其是。那些自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比如姻缘一不小心都会黄掉要不想开点怎么行呢?诸葛姐姐你说是不是?”&1t;&1t;.

    我见这二位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硝烟四起尤其是年方十四岁地畅小姐无论言辞、心机都十分了得连小姐都落了下风一开始简直看呆了。等回过味来后才笑着招呼道:“两位小姐都不要站在这里了。我们到里面去坐着吧门口风大。”

    这屋子是暖阁不开门地时候还好一旦敞着门过堂风灌进来还是挺冷的。

    两位小姐随我一起走进里间。燕儿已经泡好了茶装好了茶点摆在一张雕花圆桌上。

    这茶点也是在王献之给我的那几大包东西中找到的。我自己原没想到还要准备这些的。现在看来的确是需要不然别的选手来串门的时候一味地让人家干坐着。那多不好意思。

    这宫里什么都有。可惜都是拿钱买不到的除非宫里的人给你送来否则谁敢问他们要去?

    连道茂都赞叹道:“桃叶妹妹好细心。这些茶点肯定是从家里带来地吧?”

    我含糊地回答:“嗯是从家里带来的。”

    我可不敢让她知道这些都是王献之帮我准备的免得又惹出是非。

    但还是很快就露了馅道茂只咬了一口杏仁核桃酥就了然地说:“我就说这核桃酥的样子好眼熟原来是王家的点心师傅做的。他家有专门地点心模子比外面点心坊的精巧得多外面根本买不到这样地。王家的核桃酥是一绝又好看又好吃我们家的人都爱吃姑妈隔一段时间就要送我们几盒的。”

    好嘛不亏是王家的表小姐夫人地亲亲侄女儿连王家做地核桃酥都可以一眼就认出来吃一口就完全确定。这下我说什么都迟了。

    我和燕儿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无奈地一笑。

    我很紧张地等着小姐的质问她却像受到了重大打击的样子失魂落魄地坐着一言不点心也不吃了。

    再看畅小姐吃了一块又一块嘴里啧啧赞叹道:“姐姐说得没错外面做地核桃酥的

    府做的不能比真好吃啊我今天中午都不用吃饭了

    她都这样说了我也只能伸手做了一个“继续请”的动作:“妹妹喜欢吃就多吃点中午饭还早着呢。”.

    #.一:.=葛姐姐的点心肯定是王家的七公子帮忙准备的吧真体贴呢连这些小细节都替姐姐想得那么周到。”

    我呐呐地不知道回了一句什么心里纳闷地想:今天这阵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畅小姐似乎有意在跟道茂小姐互别苗头呢。

    这让我有点不解了:要说小姐嫉恨小姐还可以理解眼巴巴地看着到手的第一名被别人抢去谁心里都会不舒服的。可是小姐又是为什么呢?她明明是胜利者为什么还对自己的手下败将小姐一肚子怨气?

    难道畅的姐姐舒被扳倒的事与道茂小姐有关?可是那时候小姐还在观望中还没宣布参选呢。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两位小姐老早就认识了的吧?”她们都是住在乌衣巷的世家小姐家族之间又沾亲带故碰面的机会应该不少.

    =女眷众多各家的夫人小姐都在我跟姐姐好像就没说上过几句话。”&1t;&1t;.候一帮女孩子集会你也没参加过。”

    我好奇地问:“还有女孩子的集会?”.

    |对芙蓉社。意思就是社里的小姐个个都面若芙蓉……”&1t;&1t;.下脸打断她的话说:“不是!你别歪曲我们文社的名字‘芙蓉’二字取自‘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当初商定这名字的时候你姐姐也在的。”.

    |&1t;&1t;

    |.

    我赶紧起身手忙脚乱地给她们添上水说:“喝茶喝茶天气冷多喝点热茶暖暖身子。要说这宫里对才女选手还是很照顾的我们刚进来热茶就送来了。”

    两位小姐都低下头喝茶不再吭声。一时房里静悄悄的冷场了。

    也行啊冷场总比吵架好。才女选手刚一进宫就吵架那给人什么印象了?她们又都在我房里真闹起来我也脱不了干系的。

    到这个时候我已经基本能肯定这两位小姐有很深的过节。主要是畅小姐对小姐步步紧逼不依不饶的而且每次只要一提起她姐姐的事来就一副火大的样子。如果不是她姐姐被迫退出比赛的事是道茂小姐幕后操纵的我还真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坏心一点想这事对我是有利无害的。至少这样她们就不会把矛头一致对准我等解决了她们之间的问题才女选拔赛也早就结束了。

    对畅小姐的来意我原本不是很明白。我总觉得像她这样高贵的小姐专程来拜访我是不大可能的。现在我明白了她其实是来找道茂的只不过道茂正好在我屋里她这才进来了。

    名列第一第二的两位小姐这样矛盾重重几乎要公开闹翻了这场选拔赛可有好戏看了但愿不要太过分才好。

(107)似乎只有我需要培训

    容易她们两个走后我抱着茶杯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来叫我去集训。

    人倒是等来了可惜与集训无关是来叫我去另一个的地方见另一个人的。

    我不敢跟他走不是不敢去见那个人而是不敢错过了这边的礼仪训练。我陪着笑恳求道:“等我培训完了再去见你们六殿下好不好?参选的才女要进行礼仪培训这是上头的规定不参加不行的。要是觐见皇后的时候礼仪不周闹出笑话来还是小事若因此犯下不敬之罪小女子哪里担待得起?”

    传话的太监对这些求告充耳不闻只是板着脸说:“六殿下既然叫咱家来传你这些事自然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管跟着咱家走就是了。”

    才怪说得那样轻巧!我就不信现在宫里六殿下说话比皇后还有分量了。别说六殿下现在也还只是太子候选人之一就算他是太子了只要皇上还在皇后就要比他大一头。他自己尚且还要巴结皇后呢怎么可能越过皇后去?我若得罪了皇后连他也救不了我。

    见我还是犹豫着不动弹那太监就更不耐烦了说话也难听起来:“咱家劝你人还是要识趣点比较好。你不过一平民女子能得着六殿下的垂青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要是还不知道好好把握那就太蠢了。”

    枉费我陪尽了小心他却越来越嚣张我也懒得求他了提高声音不客气地说。“那公公就这样去回你们殿下吧。就说我很蠢不堪驱使见了只会辱没殿下那又何必呢?”

    敢这样跟他犟除了真的很火之外也是摸透了六殿下的脾气。那个变态女人越是不驯他越是来劲冲撞他不仅不会得罪他反而还能取悦他。

    所以哪怕这死太监回去再加油添醋。六殿下也不会把我怎样的我且先应付了这边地培训再说。六殿下那边我也知道躲不过既然我来到了他地地盘迟早总要碰面的但拖过一时是一时吧。至少不要耽误了我的正事。

    死太监先楞了一下因为没想到我会这样大胆吧。过了好一会才恼怒地骂道:“不识抬举的蠢货!”然后扬了扬手里的拂尘。一脸戾气地瞪着我。我也回瞪他:怎样你还敢打我不成?

    他的拂尘扬起又放下终究还是不敢轻易动我骂骂咧咧地走掉了。

    燕儿站在一边早已吓得目瞪口呆。我也憋了一肚子窝囊气。这宫里到底还有没有一个正常人啊:皇上不爱美少女爱老妈子;未来的太子是个虐待狂;公主个个都像土匪;太监要么像女人一样扭捏要么像魔鬼一样凶狠……

    我还打算在这宫里谋个差事挣个出身。好高攀我亲爱的七公子呢可瞧瞧这些等级不一、怪异无二的同事们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规划是否具有可行性了。

    燕儿眨巴了好几下眼睛。这才回魂过来声音颤颤地说:“小姐你把那公公得罪了他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说呢要是六殿下怪罪下来……”

    可怜地孩子被那死太监吓坏了。我赶紧投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不怕不怕燕儿没事的。我跟六殿下打交道不只一次两次了得罪他也不只一次两次了这次算什么?不过是几句话以前那几次才是真的得罪呢。”

    我笑着把以前恶整六殿下的那些事都讲给燕儿听燕儿再次听得目瞪口呆除了会“啊啊”外再也没有别的表示了。

    不怪她有这种反应我和六殿下地交往模式本来也不是一般的人能接受地。

    没多久集合的命令终于下达了我赶紧走出门其他的选手也纷纷走出来站在走廊上。然后大家一起左转后转右转最后

    间很宽敞的大厅。

    大厅里早已坐满了人大多数都是上了一点年纪的嬷嬷领头地嬷嬷让我们叫她秋姨。我粗略数了一下现她们地人数远不只二十个。教师比学生多的情况这可还是第一次遇到呢。

    自然是先训话后排队然后一项一项讲解演示练习验收重来再验收直到全部合格为止。

    其实每次重来基本上都只有我需要重来。因为除了我之外其他的十九位小姐都来自豪门她们从小接受地就是这样的教育有的只怕早就多次进宫哪些礼数她们不懂啊?给她们培训根本只需要走个过场就行了。

    这“经过三天礼仪训练后再觐见皇后”的规定大概是最开始的时候传下来的设规定的人没想到平民女子会完全被摒弃在前二十名之外。没有不懂宫廷礼仪的平民女子培训自然也就可有可无了。

    也正因为如此我虽然非常认真非常小心还是觉得很惭愧。因为不管我多认真总还是比不上那些早就熟练了这些礼数的小姐们。好在教引嬷嬷都很和蔼始终面带微笑声音温柔让人自然而然就放松下来了。若弄得紧张兮兮的只怕会更容易出错。

    她们态度这么好肯定也是看在才女们的出身上。这些女孩个个都有很强大的背景嬷嬷们虽然是宫里的人却不过是宫里的下人哪里得罪得起这些世家小姐。

    自朝廷南迁后只剩下半壁江山的小朝廷早已没有了全盛时期的威风皇室积弱世家豪族崛起虽然不至于架空帝位但也早就不是皇帝独裁了。

    当今皇上和皇后明知道六殿下嗜好奇特在外面名声很不好还是倾向于册立他为太子据我推测也就是看中了他那股子狠劲。

    另一个呼声更高的太子候选人三殿下打的是“好人”牌这固然使他在大臣和百姓中赢得了比较好的口碑却不知道晋室要振兴需要的恰恰不是仁君而是霸主!哪怕这霸主有成为暴君的危险也比爱充好人的所谓仁君强。在一个礼乐崩坏人心不古不仁不义大行其道的时代要仁君何用?

    想到六殿下我又心性浮躁起来那死太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来烦我。

    “诸葛桃叶你在想什么?请专心一点好吗?这里只有你最需要培训偏偏你还开小差。”

    我慌忙抬头所有人的眼光都盯在我身上秋姨更是怒形于色。

    我真是太疏忽了这些教引嬷嬷的微笑和温柔本来就是给其他十九位小姐的我不过沾了她们的光而已却还敢开小差!

    “对不起秋姨我错了我誓绝不再犯。”

    秋姨又教训了我几句后才继续开始我赶紧收摄心神专心训练。

    真正练起来才现负责带我们的“教师”其实只有三、四个其他的好像都是来看热闹的。

    但当这些“看热闹的”一直坐在那儿不走好像要从头陪到尾看我们的表演也无比仔细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些人可能不只是来看热闹的而是负有更重要的使命。比如代表皇后来观察选手的表现;代表某皇子来选妃;代表某权臣来选妻选媳等等等等。

    其他的小姐可能也意识到了这点在众多目光如注的观众的围观下大家都很卖力地训练着、表演着。

    我也渐渐忘掉了所有的外事全身心地投入到训练中很认真地做个每一个动作。

    有机会学习礼仪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108) 拖拉是好习惯

    来的还是躲不掉。

    这天下午刚刚训练完回房休息就有人来找我了。虽然是同一个主子派来的但这回来的不是那个凶神恶煞的死太监而是老熟人彩珠姐姐。

    招呼彩珠坐彩珠一摆手说:“算了就不在这里坐了我们主子专程让我来请姑娘过去用膳的。”

    我好笑地问:“你们主子哪位主子?是你家公主还是你家殿下?”

    这彩珠初见时明明是九公主的手下。可是后来向我传达六殿下的召见指令以及最后领我进宫见六殿下的人也是她。

    彩珠脸一红讪讪地说:“是我们殿下。殿下想请姑娘一起用晚膳。”

    看她窘到连耳根子都红了我不解地想:我说什么了?不就是问了一句她口里的主子到底是谁至于反应这么大吗?唉这人那心里就不能有小秘密。不然别人偶尔说一句话就以为是影射她。她身为公主的仆人却暗恋公主的哥哥心里拿他当真正的主子却被我无意中揭破了。

    当然让我更不解的还是:六殿下这样的人居然也有死忠的爱慕者和崇拜者。这彩珠到底迷恋六殿下什么?难道被打得很过瘾?

    彩珠见我不吭声以为是默许了就催促道:“你快去加件衣服我们这就走吧六殿下还等着的呢。”

    六殿下这回来召我好歹有了一个比较好的名头:来请我吃饭的。要说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人请吃饭是好事可我是有组织地人。要遵守组织纪律地。

    我为难地说:“这不好吧。才女选手的生活起居都是统一安排的大家应该步调一致才对。这样擅自行动我怕得罪了上头的管事。”

    今天那些嬷嬷们已经对我够不满意了别人都一学就会——其实是不学就会了早就会了的——只有我让她们劳神费力时不时地还需要重来。我可不敢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越是这样笨手笨脚的惹人注目就越是需要低调要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做人叫人家不忍心说我才好:各位嬷嬷大人对不起。我是不懂那些礼仪什么都需要从头学可是我很乖我很听话你们就不要怪我了。

    彩珠对此的回应却让我大倒胃口因为她说的话就跟那死太监地如出一辙:“我们殿下既然派我来请你。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跟我走就是了。”

    我去他的。又是这样不负责任地乱承诺什么我就“不用操心了”!看来这六殿下的手下尽是些不地道的主儿糊弄一个算一个。

    我忍不住说:“你们殿下日理万机的不可能专门为了区区小女子的事来跟这边地管事打招呼吧?到时候她们看我在宫里乱跑。一时恼火起来。到皇后娘娘跟前去告上我一状最终倒霉的可是我!”

    彩珠地脸色也不好看了:“你这个人看似聪明。其实很呆板。我来带你走在这儿进进出出的难道你以为那些嬷嬷们都没长眼睛吗?她们上午看见安公公来这会儿又看见我来自然知道是谁在召见你了。六殿下要召见的人谁敢放一个屁!”

    这倒也是他们在这里进进出出纠缠不休的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过问。可见六殿下在宫里的确很有势力。而我呢又不是那些嬷嬷们想要巴结和保护地人也就任由我被人骚扰了。

    算了与其明天再来纠缠不如现在就跟彩珠去不就是吃个晚饭吗?那次在他屋里待通宵也待了我现在也不是很怕那个人了。

    想到这里我对彩珠说:“彩珠姐姐说得有道理但我要走怎么着都得先知会一下管事嬷嬷吧?我现在可是归她们管地。”

    彩珠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估计也不想再耽误时间了妥协道:“那好吧我去跟秋姨打个招呼就说六殿下请你去用晚膳今晚这边就不用再准备你的份额了。”

    她说着就要出门我忙喊住她道:“可不可以跟姐姐打个商量等会姐姐跟秋姨说地时候不要说是六殿下请我只说是九宫主请我好不好?你原本就是九公主的人这样说也合情合理。”

    六殿下的名声实在太难听了女人的名字和他缠在一起就等于桃色新闻。我现在又正处在决赛的关键时刻可不想被人拿这个做文章。

    彩珠当然知道我在有意避嫌当即沉下脸用训斥的口吻说:“亏我们殿下这么在乎你上午安公公回去本来说了你一堆坏话的但只换来了殿下的一顿骂说肯定是他狐假虎威吓到你了你才出口顶撞的。后来殿下专门派人到公主那边把我叫过去说你跟我比较熟还是由我出面请你好些。我走之前殿下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威逼

    凡事要跟你商量要以礼相待要尊重你。可是你呢我们殿下召见为耻!还要我撒谎说是公主请你你这样对得起我们殿下吗?”

    听她这样说我就知道跟她讲理是没用了她心里当她的六殿下是神我的要求在她看来纯粹是对她心爱的殿下的侮辱。

    我默默地披上斗篷然后径直朝门口走去同时丢下一句话:“算了我自己去跟秋姨说。”

    她这样一心向着六殿下即使她口头上答应了我我也怕她到了秋姨那边又搞鬼还是我自己去说稳当些。

    她却追上来说:“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免得别人说我不尽责。”

    秋姨正在一间值班房里和几个嬷嬷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见我们进去立刻闭了嘴。

    彩珠见了她们倒也笑眯眯地一一打招呼。

    我赶紧向她们躬身行礼。

    秋姨问彩珠:“你这会儿带她过来干什么?”

    彩珠说:“我家公主跟这位桃叶姑娘认识见她进了宫想叫她过去一起用晚膳。我特地过来跟嬷嬷们说一声的。”

    秋姨却看着我笑道:“桃叶想不到你在宫里还有熟人呢你是怎么跟九公主认识的?”

    彩珠皱起了眉头她大概以为只要说一声就行了的没曾想秋姨会这样刨根问底。

    我低头答道:“是公主的手下听说桃叶毛笔字尚可就让桃叶代抄过几卷经书这样才有幸得见公主的。”

    “是这样的啊既然公主有请那你就快去快回吧晚上还要训练的。”秋姨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轻描淡写我却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秋姨想告诉我什么呢?

    我站在那里犹豫了起来。

    彩珠也看出了我的表情变化生怕我变卦不跟她去了拉着我匆匆向秋姨她们告别。我在后面试着想跟她求求情她立刻做了一个手势说:“别的话你都不用说了你要我帮你撒谎我也撒了我这样配合你你也总该为我想想吧我不能带你去见殿下我在那边也难交差的。”

    看我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道:“顶多到了那里我帮你说说让六殿下早点放你回来不耽误了你晚上的训练这样好不好?其实你在这边也要吃饭不过换个地方吃而已。吃过了饭你就向殿下告退殿下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也只能如此了。我也不再说什么低着头跟着彩珠走两个人一路默默无语。

    到了承恩殿老远就看见殿门口立着一个跟彩珠穿着同样藕荷色衣服的女子一见我们就向彩珠抱怨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殿下都问过好几遍了。”

    彩珠轻轻喘息着说:“那边还要请假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这回彩珠总算没有把我直接领去六殿下的卧室而是领到一间小客厅。

    从门口望过去一个华衣锦服的人正一动不动地坐在靠墙的太师椅上。

    那正是六殿下。

    我们正要走进去一个绿衣宫女里面走出来朝我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彩珠低声问:“殿下怎么啦?”

    那人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半天没动静了。”

    这时我的眼里看见了一抹色彩我一惊用手指着说:“你们看你们殿下的鼻子底下那片红色是什么?”

    彩珠出一声惊叫:“天那那是……那是……血?”

    杂沓的脚步声响过无数的人影从我眼前闪过我很快就被惶急的人群扒拉到墙角耳朵里只听见不绝于耳的惊呼声。

    很快太医来了六殿下被抬回他自己的卧室里。

    我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等啊等一直等到一个白胡子太医从里面走出来才迎上去问:“请问您六殿下到底怎样了?”

    他看了看我的衣着——不是宫女而是十足的千金小姐打扮——很客气地回答道:“殿下中毒了是什么毒现在还没査出来我这就去禀告皇上。”

    我靠向后面冰冷的墙:太子候选人中毒了如今生死未明。跟这样重大的事故比起来才女选拔赛又不算什么了。皇后大概也没心情评选才女了吧我们这些躬逢其事的才女们将要何去何从还是个未知数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在那边的时候拖拖拉拉的迟到了一会儿。

    拖拉有理迟到无罪。

    要不是拖了那么一会儿六殿下毒岂不正好是在跟我吃饭的时候?天那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109) 我明明不是嫌疑人啊

    恩殿里一片混乱到处人头攒动似乎整个皇宫的人九公主自然早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赶过来了。但那两个最重要的人物——皇上和皇后——都没有来。

    他们并不爱他有意立他为太子不过是看他在众位皇子中最强狠最符合大晋皇室目前抗敌治乱的需要而已。这种变态的强狠本身可能不仅不为他们所喜还为他们所厌。所以虽然理智上觉得应该立这个皇子实际上却迟迟不肯下旨。

    三殿下也来了。我从人缝中看到他一脸忧急地走过来心里万分佩服:这个人真是不简单啊他明明就是此次投毒事件的最大嫌疑犯居然还敢在六殿下正处在生死关头的时候现身他就不怕被承恩殿的人群殴吗?

    他来的时候承恩殿的忠仆们的确都暗暗捏紧了拳头但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一直走进了六殿下的卧室。

    接下里的情景是:一声哭叫一阵乱骂一顿拳脚一个两眼红的女人推推搡搡地把他赶了出来。

    被赶出来的三殿下万般无奈地站在门廊里才辩解了几句话那女人就冲过去吼道:“你少充好人不是你是谁?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了你赔我哥的命来!”

    “真的不是我!我这样的身体要太子或皇帝宝座有何用?我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在。”说到这里他身子一阵摇晃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他的几个随从赶紧上前扶住他同时朝九公主喊着:“我们殿下病成这样还来看你哥哥。你还这样冤枉他。打骂他要是我们殿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才要赔命来!”

    九公主越怒了:“你就装吧要不要现在就在这里装死然后说是我推的?这样你不仅可以逃脱罪责还可以博得许多人的同情呢。我呸装模作样地伪君子!”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不休两边地奴才也不甘示弱彼此辱骂。

    躺在屋里的六殿下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唉六殿下也是可怜。母妃死了唯一的妹妹又这么不懂事哥哥还在床上昏迷不醒她不去好好守着反而跑到外面吵架。你就算再气愤要找人算帐。也要等哥哥醒过来并解除危险了再说吧。

    不过这里没有我说话的余地。我连看热闹都最好是别看免得引火上身。我虽然幸运地避免了成为头号嫌疑人但六殿下出事前最后召见的人是我出事的时候我也在现场。在长长的嫌疑人名单上我也是可以挂一个尾的。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看吵架的当儿。我悄悄地走出了承恩殿地大门。

    暮色苍茫中。燕儿在牡丹园门口接着我惊惶不安地说:“小姐听说六殿下出事了。现在承恩殿那边兵荒马乱我都快急死了又不敢在宫里到处乱闯找人。谢天谢地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我拉住燕儿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手心却在冒汗。我心里一阵感动她是真关心我的。虽然我们不过是临时的主仆我也没有任何做小姐地资本难得她还这样把我看得真。

    我百感交集鼻子酸酸地说:“燕儿今天真的是要感谢老天。如果我稍微去得早了一点这会儿你恐怕就见不到我了。明天地早饭我也不能回来吃了要麻烦你去天牢给我送牢饭。”

    燕儿捂住嘴松开后只轻轻说了一句:“可怜的小姐!”

    我笑着回道:“是幸运的小姐。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走我们回房再说。”

    回到屋里关好门走到里间走下。燕儿赶紧倒了一杯水递给我是冷水这会儿只有冷水我还是几口就喝干了。

    又喝了一杯冷水我这才清了清嗓子把当时的情形跟燕儿说了一遍。燕儿一脸震惊地说:“天那今天真的好险!早一脚路等小姐走到六殿下身边之后才现他流血昏迷小姐都脱不了干系了。”

    我轻轻叹息着说:“我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嫌疑地

    他当时是在等我今晚也本该和我一起用晚膳地。但我刚到那边还没走过去就远远地看见他情况不对了。”

    我双掌当胸合十闭目祈祷感谢天地神灵尤其感谢九泉之下的父母的护佑。当然也祈祷六殿下快点解毒快点康复。

    在看到他流血昏迷地那一刻我心里还是很难过的认真回想起来他虽然行为怪异让人难以接受但对我其实也算很好的。他那样的性格能那样对我已属不易。

    说完了六殿下那边的事燕儿才想起来告诉我:“小姐你不在的时候秋姨来找过你。看见我在她还说‘你怎么不跟去?’。小姐下次再有人叫你去哪儿你就带上我吧有个伴可以壮个胆做什么也方便些还免得我牵挂。”

    我点头道:“好的。”

    这屋子的门锁很坚固走廊里也总有人来回屋子里放的东西应该还是很安全的。据说才女选手们以前都住在掖庭那里还住了一些暂时未有品级的宫妃。

    那边的居住条件比这边差屋子锁钥不严人又良莠不齐故而容易丢东西。

    就因为这个原因今年才改了地方把才女选手们安置在牡丹园。

    等等我刚刚似乎漏听了一句话:“你说谁来找过我?”

    “秋姨。”

    “糟了是不是晚间培训已经开始了?”我慌忙起身换了件轻便的衣服准备出门。

    因为承恩殿那边突然出事我在那边耽误得久了差点忘了这边的培训。甚至于我以为宫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才女选拔可能都要推迟或停止谁还有闲心管这个啊?

    燕儿却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来找你的反正我一开门她就在站走廊里一看见我就问你回来了没有。”

    “这样啊不管是不是我都得去跟她禀告一声。”去之前向她请假回来再去销假这也是应该有的程序。

    可是等我走到先前的那个值班房的时候里面却没有秋姨只有一个不认识的嬷嬷坐在那里嗑瓜子。我说明来意她面无表情地说:“秋姨到皇后娘娘那里去了。”

    我问:“那今晚的训练还……”

    她不解地含着一颗爪子问:“什么训练啊?”

    “我走之前秋姨交代过说今晚还有训练。”

    那嬷嬷嘴一撇:“这我不知道你要问秋姨。”

    这时从外面又走进来一个嬷嬷这个嬷嬷立刻抓着她问:“今天晚上还有训练吗?”

    那人说:“没有啊白天训得累死了晚上还训什么?晚上从来不安排训练的大家晚上都要休息。”

    我纳闷地走了出来。晚上明明没有训练秋姨为什么要那样说?难道因为我对礼仪比较生疏她要单独给我开小灶?

    才走了两步后面进来的那个嬷嬷喊住我:“你就是诸葛桃叶?”

    “嗯我是。”

    “听说六殿下中毒是你第一个现的?”

    “嗯是啊。”

    “可是你跟秋姨请假的时候用的理由是九公主要请你吃晚饭。”她的语气咄咄逼人。

    “这个当时来请的人确实是那样说的可是到了我才知道那里其实是六殿下的寝宫承恩殿。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拜见六殿下远远地就看见他坐在大厅上鼻子下流着血。我根本没靠近他的。”

    我急急地辩解着这事越来越麻烦了。“第一个现六殿下中毒的人”这顶大帽子压下来我岂不是要向满天下人复述、解释当时的情景?

    正担心着让我担心的事就来了。

    一个拿着大号拂尘的太监趾高气扬地过来宣召:“宣诸葛桃叶去含章殿觐见皇后。”

(110) 天上掉馅饼了

    着马公公去见皇后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两件事:

    第一宫里马公公何其多!我来宫里这么短的时间已经遇到了三位马公公。难道这年头太监也是美差一家有一个人当了就想方设法把家里其他人也弄来?

    第二拂尘是不是权力的象征太监们拿着它就像拿着权杖一样?所以这位服侍皇后的、有头有脸的大太监拿的拂尘也格外大差不多是普通拂尘的两倍了。

    当然这些话我不可能问他我只能低着头一声不响地跟在他后面走着去见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女人——我们大晋的皇后袁娘娘。

    宫里并没有太后皇后自然就是后宫老大了。

    看到这个姓氏就知道皇后并非出身排名前几位的豪门世家。但她跟王、谢、、等几大家族都沾亲带故。比如她是王献之的母亲夫人的远房表姐这就同时跟王、两家都扯上了关系。

    她又是畅的母亲的再再堂姐所以畅也是喊她姨母的。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在畅也不敢公然跟道茂叫阵的。

    这就是当今皇上的高明之处也可以说是不得已之举。当皇权旁落几大家族势力如日中天之际他不敢册立任何一家的女儿为后。怕一旦如此就会让那一家独大政局从此失去了均势。

    几大家族分权的局面一旦被破坏朝廷就会出现危机。魏取代汉晋取代魏都是让某一权臣之家独大的结果。血的教训啊。皇上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这位袁皇后。本家地势力并不怎么样宫妃中出身比她好地大有人在。但她妙就妙在跟几大家族都扯得上一点关系。一点一点又一点这些“点”让她成了最适当的皇后人选哪怕她没有生下皇子也依然稳坐在皇后宝座上。

    我要见的就是这样一位皇后。

    如果我真想在宫里谋一个出身的话先就要给这位主子留下好印象。

    可是如今我似乎是作为罪案现场的见证人出现的。这样的身份。说不上是好是坏但必须非常小心才行。因为“见证人”与“嫌疑人”往往就只有一线之隔。

    想不到最不懂宫廷礼仪的我却最先觐见皇后。幸好今天还学了一些。基本上的路数都差不多掌握了但愿等会到了那儿不要太慌张。

    终于到了一座巍峨的宫殿前。太监站在高高地台阶上拉长了尖细的嗓子通报。不知道为什么那嗓音竟然让我寒毛直竖小腿肚开始抽筋。

    糟了!我努力不着痕迹地边迈上台阶边甩动着双腿想要让它恢复正常。平时公主、皇子也见过不少了都不像今天这样慌的。

    好不容易走了上去。腿越虚软了。慌乱之中。我想起了秋姨曾说过的话:“如果你见皇后的时候很紧张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只管跪伏在地上出耳朵听她说你只回答‘是’或‘不是’总之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可是进去的时候只向上瞟了一眼我就知道秋姨地话对我没用了。因为含章殿里除了正上方端坐着一位仪态雍容的中年贵妇外旁边还陪坐了几个女人。那里面除了几个宫装打扮地宫妃还有一个是我曾见过一面的人三公主。

    皇后还没问话她就咋呼着先开口了:“原来你就是诸葛桃叶!今天上午你明明听到我在找你当时为什么不回话?”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一来就碰到了这尊神!昨天秦公公还特意叮嘱过让我以后见了她就绕路走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是如今这种情形叫我往哪儿躲?

    我只好硬着头皮“狡辩”:“当时听秦公公说公主的母妃正派人到处找您民女怕耽搁了公主的正事就没敢开口了。”这也算是理由吧。

    三公主却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张嘴还要质问我什么还好坐在她旁边地一位宫妃轻轻喝止道:“永安皇后娘娘还等着问话呢。”

    这位应该就是三公主地母妃娘娘了也只有她会及时叫自己的蠢女儿住嘴。

    皇后这才咳了一声威严地问:“听说六殿下出事的时候是你第一个现地?”

    我无声叹息。果然还是这个问题。今天我已经对人讲过好几遍了以后只怕还要对人讲无数遍。

    皇后娘娘动问我自然又详详细细

    一十地把当时的情形复述了一遍。

    其实有什么好讲的?整个过程简单得只有一瞬就是我现六殿下的鼻子在流血人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至于之前和之后的事我都不清楚。

    皇后娘娘对这个情节好像并不怎么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听说六殿下坐在那里原是要等你一起用晚膳的?”

    “回娘娘是的。”

    “听说去请你的人去了很久久到六殿下几次让人到宫门口去看你到了没有?”

    “这个好像也是的吧。”

    我跪伏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膝盖处一阵冰寒头上却不停地冒汗。

    “你为什么拖了那么久?”她紧追着问。

    皇后娘娘这是在审案吗?看来我终究还是没能逃脱嫌疑人的命运啊。

    我小心翼翼地回道:“民女是来宫里参加才女选拔赛的决赛的娘娘肯定也知道才女选手们要集训三天要学习进退的礼仪然后才能来这里觐见您。选手们在宫里的生活都有专人负责一切行动要听上头的安排不能擅自做主的。所以民女走之前要去找管事的嬷嬷们请假要接受她们询问征得她们的同意后才能走。这样就耽搁了一会儿。”

    这时三公主插嘴道:“六殿下为什么要请你吃饭?都能请你吃饭了肯定是老早就认识了而且交情不浅吧。你很了不起嘛小小年纪勾引了王献之又勾上了六殿下。”

    “永安!”她母妃娘娘猛拉了一下女儿的衣袖皇后也皱起了眉头。

    “儿臣又没说错!我本来最讨厌新安的现在我最讨厌她了。”她小孩一样地嚷着用手指住我手指上的宝石戒指在灯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地说:“皇后娘娘这会儿有事臣妾和永安就先告退了。”

    “嗯”皇后点了点头又朝其他几位宫妃说:“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都回去吧。”

    她们纷纷起身致礼然后退了出去。

    皇后朝一直立在她身后的一位女官看了一眼她立即会意地做了一个手势四周侍立的太监宫娥一下子都走*光了。

    皇后走下宝座朝我走来我赶紧低下头看见大红和明黄交织的凤头丝履缓缓移到我面前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起来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是娘娘。”

    起身后我刚一抬起头立刻就呆住了。

    因为皇后居然在看着我笑!笑得很和蔼很和气很和悦很……

    可是我额头上的汗却更多了。

    她抚着我的肩膀笑眯眯地问:“听说你父母双亡连亲戚都没有只有一个刚半岁的小妹妹?”

    “是的娘娘。”

    “你现在在卫家的私塾里打工?”

    “是的娘娘。”

    “那点工钱够你养活自己和妹妹吗?”

    “基本上够了。”

    “你想不想挣更多的钱?”

    “这个娘娘民女不懂娘娘的意思。”

    “你只说你想不想。”

    “呃想。谁又不想呢。”我不好意思地笑道。

    她的手在我肩上轻轻拍了拍:“那好吧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做事我付给你的工钱肯定比那多好几倍。”

    我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不敢置信地想:天底下真有这样凑趣的好事?我刚一这么打算皇后娘娘就立刻给我提供这样的机会了?

    我虽然心里已经一千一万个愿意了嘴里却冒出了一句话:“为什么?娘娘”

    她回头:“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您要请我在您身边做事?”

    她还是一贯的说话方式:“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吧。”

    “民女当然愿意了。”

    这个时候拒绝我会终身后悔的。虽然接受这样突如其来这样蹊跷的安排也可能会给我带来让我终身悔恨的结果。

    她再次一拍我的肩膀:“那好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111) 彤史也是官

    在我已经是皇后身边的一名女官了。我的职务是彤助司籍部的候尚仪掌管含章殿的宣、启、奏、经、籍、纸、笔等事务。

    皇后身边一共有四位尚仪也就是“四司”分别为:司籍主管范围如前所述;司乐掌礼乐歌舞;司宾掌宾客;司赞具体分管什么我还没弄清楚。

    在洛阳故都的繁盛时期光四司中的司乐部就有四位尚仪其余三司亦有两位尚仪下面还有典、掌、女使等一系列辅佐女官。

    朝廷南渡后国家新立百废待兴朝廷为了表达共体国艰之意大量裁剪后宫冗员。那时候的后宫总人数不过数千。而江北时期宫妃动辄过万宫廷服役人员更多达数万人。

    裁减的结果四司都只剩下了一名尚仪另配一名彤史一名书典。

    南渡至今也有十多年了生活渐渐安定下来宫里的人也就多了起来。现在的后宫所有的人加起来怕也过万了吧。

    人多事务就多尚仪们忙不过来就向皇后请求多配备一、两个附属女官。这样我才有了进宫的机会。

    尚仪属于正六品的女官秩级彤史是正七品书典是从七品。

    也就是说我现在跟县太爷一个品级了!且容我先得意一下。

    我的月收入也正如皇后所说的比以前多了好几倍。想想跟县太爷一样多的俸禄啊人家县太爷拿着这钱是要养活一大家子人的。其中可能包括几位高堂一个糟糠妻。几房美妾。一群儿女众多奴仆外加走马灯似地跑上门来打秋风的亲戚故旧。

    只不过县太爷肯定不是靠俸禄养家地就是了人家地黑色收入、灰色收入才是主要的经济来源俸禄嘛拿来给下人打赏可能还差那么一点点。

    但我还是有理由骄傲的对不对?我家三代贫农不好意思是三代平民到我。竟然得到了七品官衔!这怎么说都是光宗耀祖的事吧。

    好啦得意完了现在来说大实话。其实七品在宫里属于见了谁都要点头哈腰的品级。要知道皇上的一后三夫人九嫔最低的都是从四品再往下数。连一个美人都是正六品。

    俗语云去了徽州富商多。来了京城大官多。宫里才真是大官扎堆的地方一个簸箕能撮起来一堆几品大员。

    可怜的我好不容易才蒙混到一个官衔还淹没在众多“大员”的汪洋大海中变成了最不起眼地小咪咪角色。

    郁闷那!

    要是女官也能外放就好了。到时候就求皇后把俺放到哪个府哪个县哪个乡哪个里去。

    想象一下那情景吧: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鸟儿在林间欢叫着我坐在七品大员的官轿里准备下乡去视察。官轿晃晃悠悠。旁边的皂隶掀起轿帘看了一眼就轻轻对抬轿的说:“你们轿子抬稳点大人睡着了。”

    而此时十里接官亭乡长里长保长们正挥汗如雨地等待着本座的大驾光临……

    “咳咳咳小姐你在想什么?把口水擦一下啦。”

    我猛地转头印入眼帘的是燕儿一张挤眉弄眼地怪物脸。

    唉由来好梦易醒胜景难再。我耷拉着耳朵说:“哦我做梦梦到红烧排骨了。”

    “少来是梦到我家七少了吧。”燕儿的眼神暧昧得紧。

    去!这个是一定要郑重声明地事关本小姐的形象问题:“没有!我誓没有燕儿你家小姐我不是花痴!”

    燕儿翻了一个白眼:“不是?那干嘛口水流成河?红烧排骨这几天天天在宫里吃都吃腻了你会想它才怪。”

    看来这回是被冤枉定了。我也懒得解释了某人说过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不过“宫里的菜真的很好吃御膳房可都是从全国各地搜罗来的名厨从今以后我就可以天天吃宫里大厨做地美味佳肴了吼吼!”

    看不羡慕死你谁叫你冤枉我地。

    燕儿果然嘴都撅起来了悻悻地说:“你可美了可是人家又不能跟着进去。”

    “别急我吃不完的打包给你带回来就是了。”我取笑道。

    我进宫是打工做事不是当主子身边不能带丫头的。本来我是打算让燕儿回到王家去但王献之执意要把她留下说让她在我家里帮我带妹妹做家务。

    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地妹妹交给干妈带我很放心家里白天没人也没什么家务好做的。再说了我自己隔几天还可以回一次家。

    女

    妃不同皇上的妃子自然都是笼中鸟轻易不能出宫女官只需要白天按时上值就好了。晚上和不轮值的时候都是可以出宫回家的。

    我之所以几天回一次家是因为我住得比较远又需要过河所以不方便每天回家并不是宫里不让。

    既然燕儿这样半开玩笑地埋怨我就趁机劝道:“那不然你还是回王家去吧。”我没说出口的是那边的伙食肯定比我家好得多。

    燕儿摇着头说:“我现在是你的丫头了自然在你家里。”

    她这样坚持我也没办法了。我只能说:“真是委屈你了。”

    燕儿赶紧表示:“小姐你别这样说我刚刚都是开玩笑的啦。”说完又好奇地问我:“你不带丫头还算了那位畅小姐也不带丫头她会照顾自己吗?”

    “估计比较难。”我笑道。

    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位才女选手也留在皇后身边当起了女官那就是畅

    提出让她试试不行就自动卷铺盖回家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倒不是畅不够好她可是才女选拔赛的第一名到最后一直都是。主要是她年纪太小又出身高贵从小众星捧月一样长大的皇后怕她吃不了苦。因为她进宫也只能跟我一样先从彤史做起。那几位尚仪干得好好的年纪也不是很大凭什么把人家换下来?

    其实看得出来皇后还蛮喜欢畅的。人见人爱的小丫头我也很喜欢。

    这里要交代一下才女选拔赛最后的情况。因为六殿下在当天夜里就醒过来了毒也解了这件事作为一桩事故就过去了。才女选拔赛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照样训练然后如期“殿试”。

    犹如一声惊雷响过人人都以为会下起倾盆大雨结果却只是虚张声势雷声大雨点小。

    至于下毒的嫌疑犯九公主一口咬定是三殿下但无凭无据空口喊喊而已。六殿下本人在醒过来后对此事讳莫如深什么也没有说甚至都没有派人去彻查。

    皇上倒是把这事作为重大任务交给了新提拔的廷尉桓大人也就是桓济的哥哥桓玄。据说桓玄几次亲自拜见六殿下指望从他口里得到什么线索却一无所获。

    这样就有留言传出来说六殿下其实知道下毒害他的人是谁但他想保护那个人所以什么都也肯说只想大事化小。但我所了解的六殿下可不是这样的良善懦弱之人别人害了他还帮别人保守秘密那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此事必定另有蹊跷!

    当然了怎么样都与我无关就是了。

    也幸好与我无关。

    放下此事不提且说说“殿试”的结果:第一、二名顺序未变还是畅第一、道茂第二。但第三就爆出了一个大冷门使得此后的几天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兴奋异常。害得那个爆冷门的老三简直不能出门了一出门就被围追堵截。

    那个可怜的老三就是在下我我被皇后从第六名崛拔为第三名。也因此得到了“前三甲”才有的殊荣:由戴贵嫔挂上红绸带再由皇后亲手插上一支鹊踏枝的金簪。

    在“殿试”现场皇后跟所有出席的宫妃都言笑晏晏一团和气跟戴贵嫔也是。她们下位授奖的时候互相配合得十分默契。要不是我事先就了解到了这两个人关系的底细还以为皇后和皇上的宠妃之间全无芥蒂关系好得不得了呢。

    “殿试”结束后我向皇后告了几天假回家去处理一些事情。书塾的工要辞掉午间去卫家当铺帮忙的事更是不用提了。卫夫人这次表现得很真挚居然眼圈都红了对我说:“虽然你辞工我很遗憾但你能进宫在皇后身边做事这是难得的机缘我自然替你高兴。我书塾里出去的人这样有出息我与有荣焉。”

    我也很诚恳地说:“桃叶能有今天全赖夫人的栽培。以后只怕还有许多需要向夫人请教的地方呢。”

    我们这两个以前似乎有不少摩擦、矛盾的准师徒真正面临分手的时候竟然相对而泣依依不舍。

(112)那一杯饯行酒(一)

    知我即将离开书塾的消息几位少爷要为我置酒饯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问他:“就我们五个人吗?卫夫人会不会到?”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我:“你希望师傅出席吗?”

    问完还补充一句:“我们还是在那家酒楼定的座位就是上次看打架的那家。”

    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们其实是不希望卫夫人去的。那个地方有我们几个人的回忆那天看打架的时候他们自己也争吵打架来着如果卫夫人在他们可能不敢那么放肆。

    他们跟我不同他们和卫夫人是正式的师徒关系。虽说卫夫人已经算很开放很和蔼了书塾之中偶尔也会互相开开玩笑但到底师徒之分摆在那儿。有一个长辈在酒桌上坐着整个的气氛都会不一样那跟朋友聚会完全是两回事。

    我会意地一笑道:“那就我们五个人吧。”

    卫夫人我再找时间单独约她出来吃饭。也许我还没约她她就约我了。

    不管怎样我都不想就此断了跟卫夫人的联系。我真的很需要一位像她这样经验丰富的师长从旁指导。进了宫遇到的情况会比在书塾的时候复杂得多。书塾其实是个很单纯的场所人员简单关系简单大家又没有利害冲突。

    如果只讲工作轻松、愉快当然是书塾比宫里好。但在书塾打杂是没有前途的也是不可能长久的。王献之过完年就十七岁了我也快十六了其他的三位。最大地谢玄。五月份就满十八岁。官宦之家地子弟这么大该出去建功立业各奔前程了。

    我怀疑就在今年谢玄就会离开书塾去军队就职。这是他一向的志愿他的年龄也够了。

    想到美好的书塾岁月即将结束我一阵怅然。

    王献之好像看透了我的心事笑着问:“怎么舍不得跟我们分开?”

    “那是当然!”现在想起来那几个。个个都是好孩子。

    “是舍不得跟我分开吧。”某人突然涎着脸直凑过来眼睛还眨巴眨巴的活脱脱一当街调戏民女的花花大少形象。

    我忙前后左右看了看然后推开他那张笑得好夸张的脸:“这是大街上你注意点。”

    好歹人家现在也是公众人物了走到哪儿都有人认识的。还别说。出名好烦哦。再这样“知名”下去我考虑去买条张大叔出使西域时。从波斯国引进的舶来品——面纱。

    “啊原来你一点都不在乎跟我分开!”他突然手指颤巍巍地指过来那神情千般委屈无限哀怨。

    “你……”。我哭笑不得了。

    再说。“我又没跟你分开跟他们几个以后也可以见面地。我只是舍不得离开书塾很想还像以前那样。每天早上抹完桌子就坐下来跟你们一起读书练字。”

    他收回搞笑的神情轻轻叹道:“傻瓜谁能读一辈子书?就算你不走书塾的人也快散了。幼度要去从军自清也说要去他哥哥的官署做个书佐。我和嘉宾也可能不去了你们都走了就剩我们俩去了有什么意思?”

    “卫夫人又会招新人的。”她是商人能赚钱的行当绝不会轻易放弃。她那么有名地私家学堂书费近乎天价难道会因为几个弟子走了就关掉?当然是招新人进去了。

    “新人与我们何干?我们才是一体的。”

    这句话他讲得很动情。他们四个从宫里地小小伴读一路走过来共同见证了彼此的童年和少年。在这个即将成年的前夕面对着就要来临的不可避免的分别他们地心里肯定比我更难过吧。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旧事情不自禁地开口道:“桓济桓济他……”

    他伸手掩住我地嘴:“我都知道。”

    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了原来他都知道!

    他却笑得比刚才更温柔了:“当时我也很生气差点找他打架的。但我相信你相信你会好好解决这件事相信你会让他知难而退地。后来他没再找过你了吧?”

    “没有。”后来真的没再找过我他好像突然想通了。

    “我找他谈过话就在我

    躲雨的那家酒楼。我把他带到那里没有说他一句不至我提都没提他对你做过的事。我只是把我和你交往的点点滴滴慢慢地讲给他听。讲完了我们一起吃饭、喝酒、划拳两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出门后互相搀扶着一路唱着曲子回家。”

    我伸手擦了擦眼睛他低头问:“你怎么啦?”

    我忙笑着回答:“没怎么只是眼睛痒痒。”

    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吧。虽然有龌龊但讲清楚了还是好哥们儿两个人一起吃饭喝得醉醺醺的然后勾肩搭背一路唱着曲子回家。那画面真的很感人。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了渡口码头王献之看着河对岸说:“那我明天中午去你家接你你下月初一正式进宫是吧?”

    “是的。”

    “今天是二十一还有九天这九天你好好休息一下。进了宫可就忙起来了。你们那个司籍部听说原来有十多个人的现在加上你也才四个。一半的人都不到却要干一样多的活。”

    我看了他一眼:“这个月没有九天哦只有七天了。”

    他恍然一笑:“是啊瞧我这记性这个月是二月只有二十八天的。”

    我点头道:“四年才有一次二月二十九。上次二月二十九的时候娘还在下次……”

    娘亲是肯定见不到了那是永久的别离。他呢?到时候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送我到这南浦渡口牵引我在河两岸来回?

    又或者那时候我们已经如愿以偿枝连理、翼双飞?

    下次的二月二十九是在三年后那时我十九岁了已经进入了老姑娘的行列。如果那时候还没有嫁给他那估计这辈子也没希望了。

    我的时限是三年我给自己的时限老天爷给我们的时限是三年。

    三年也正好是宫廷服役人员的一个周期。三年换一批人这是宫里的老规矩。除非我中途结婚离开否则我至少会在宫里做满三年。

    他也看出了我的落寞悄悄在衣袖下拉住我的手说:“下次的二月二十九我会在你身边我会一直在永远在。”

    “嗯我相信你。”

    我愿意相信我只能相信没有一个信念在人生就没有奔头也就没有意义。

    船老大老梅看见我们俩出现笑嘻嘻地迎上来说:“王少爷桃叶姑娘你们来了?好久没看到二位了还怪想念的呢。”

    我噗哧一笑:“哪有好久我就进宫了几天。”

    船老大拍了拍额头:“只有几天吗?我怎么觉得好久好久了。”

    船头和码头上立刻围上了许多人大家都附和道:“是啊我们也觉得好久好久没见到桃叶姑娘了唉这美人就是美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有的则冲着我道喜:“桃叶姑娘恭喜你荣登前三甲。”

    有的则问:“听说桃叶姑娘被皇后娘娘看中了要招揽在身边当女官是不是啊?”

    看吧出名真的好烦哦。

    第二天上午王献之很早就来接我我们慢慢地在河边散步。

    我们心里都清楚进宫了以后见面的时间就少了。隔几天回一次家还要陪妹妹做家事。虽然有燕儿在但总不能什么都丢给她吧。毕竟那是我的妹妹是我的家。

    王献之后来又再次提出过让我把家搬到河对岸去最好是在皇宫附近找个房子。这回我有点心动了但这也要考虑清楚了再说不能一下子就慌里慌张地搬过去。

    他了然地说:“我知道你还是舍不得那家人。”

    我承认道:“是的我舍不得干妈一家自从我娘死后在我心里他们就是我的亲人了。我搬离了他们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会觉得自己无依无靠。”

    我在心里说:除非我搬到你家里去跟你在一起那样才能给我归宿感。否则哪儿都不能给我家的感觉。

(113) 饮一杯饯行酒(二)

    献之领着我到达那家酒楼的时候和桓济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我们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一边等着谢玄。可是等啊等啊等到中午都快过去了酒楼的掌柜也几次上来问我们要不要上菜谢玄还是没有来。

    慢慢的大家都觉得不对劲了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大家心里共有的疑问:“幼度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他是最守信用的人如果不是临时生了什么意外实在是抽不开身他不会爽约的。”

    桓济道:“能出什么事呢?这酒席就是他昨天派人来定的。他的家人定完酒席后回家正好在路上遇到了我我还喊他过来问过几句话当时也没有任何异样啊。”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揣度着只有王献之坐在一旁一言不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1t;:.|

    王献之抬起头说了一句似乎与此事不相干的话:“前方今早传来了加急战报你们都听说了吧?”

    桓济答了一声:“嗯我哥中午回来说了的好像两边又要开战了。”&1t;:

    王献之看着窗外说:“这场仗可能很快就要打起来了。据说从昨晚三更到现在朝廷已经连收了三份加急战报。第一封请求追加粮饷第二封请求增派兵力最后一封居然请求御驾亲征!但这些战报暂时都还没有向外公开。说怕引起民心紊乱。”

    我坐在一边听呆了。今天才刚刚收到的。还没有向外公开的加急战报应该是属于军事机密了吧可是他们已经连战报内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朝廷之事对这几大家族的成员而言几乎是没有秘密地。&1t;.

    桓济接口说:“已经停战两个月了。年关的时候一来天气太冷冰冻了将近一个月据说前方的将士连铠甲都不敢穿了因为穿那么硬邦邦的东西在身上。摔在结冰的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二来两边的军队都要休整、都要过年。所以双方高挂免战牌。如今年也过了冰也化了休整也休整好了那些北方蛮子又蠢蠢欲动了。”

    我总算听出一点门道来了忍不住问:“你们的意思不会是说谢少爷之所以没来。是因为他要上前线吧?”

    那三个人你望我我望你。都不开口。末了还是王献之回答说:“我们都那样猜的具体怎样还不知道呢。”

    那就是我没听错了。可问题是“谢少爷从没上过战场啊。他虽然整天捧着一本兵书念念有词。却不过是纸上谈兵难道这会儿一去就要上战场。真刀真枪地打仗?”

    桓济沉吟着说:“应该不会吧这也太危险了。好歹也要先在后方的军队里混一两年吧。”&1t;>当跃马横刀保家卫国成日龟缩于一方小小地书斋中有何作为!’他天生是属于战场的。所以越是打仗他的血越热。我看我们还是别在这儿等了不如一起到他家里去问问。”

    桓济冷不丁地问出了一句:“狩血沸腾?”

    “兽血沸腾?”王献之不解地看着他眉头变成了一个“川”字。

    “受……血沸腾?”先是木宰羊继而恍然大悟再来就猛点着头一副“余心有戚戚焉”的样子:“受的人有时候也的确很激动地受到极处便是攻啊。”

    偷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出声道:“他讲的应该是吧意思就是谢少爷现在正热血沸腾、摩拳擦掌地准备上前线去狩猎顽敌。你们就别乱歪曲了。”

    我要不出声他们会越讲越不像话这楼会越盖越歪的。

    桓济脸上顿时光彩一片幸福得做西子捧心状:“还是桃叶最了解我啊唉人生得一红颜知己足矣。”

    王献之紧走两步堵住楼道口只留一条小缝说:“桃叶嘉宾你们俩先下去。剩下的那个得到了红颜知己的家伙我让他‘足矣’。”

    他抬起脚在地上画了几个圈摆出一副练家子的架势“嘿嘿”地朝畏畏缩缩躲在我们身后地桓济说:“济济不怕不怕只不过是请你挨一下我地足——而已。”&1t;.挨过了你就‘受血沸腾’了。”

    几个人正互相取笑着酒店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人说:“王少爷少爷、桓少爷幸好你们都还在。我们少爷请你们过府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我们赶紧走到酒店门外跨上各家的车子朝谢府赶去。

    还没进门老远就看见谢玄在自家门口不停地踱着步看见我们忙迎上来说:“真对不起酒席还是我定的结果却是我爽约。等我从前线回来后一定补请。”

    大家一起惊问:“你真地要去从军?”

    谢玄笑着说:“是啊要不是我娘非要留我再住一宿我现在已经在军营里了。朝廷紧急调集的军队现在正纷纷赶往北郊集合只等明早五鼓皇上亲临就向前线开拔。”

    他一边说一边把我们领进家门。但看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人虽然还在家心早就飞到军营里去了。说得对他天生是属于战场的。一般的人听到前线听到打仗会本能地担心、畏惧他却激动不已无限憧憬地地道道的“狩血沸腾”。

    “皇上真的要御驾亲征?”有人随即问。

    这也是大伙儿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谢玄道:“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派认为皇上应该亲征好振奋士气一举打过长江去。另一派则认为这种想法太天真万一出师不利皇上反而危险了。而且皇上离宫朝政大事无人主持……”

    这时王献之插了一句:“是不是有人提议由六殿下代父出征?”

    谢玄回道:“是啊今天中午就上了几本折子让六殿下代陛下亲征说这样既可以振奋士气又不用冒那么大的风险朝中也不会无人坐镇。”

    听到这里和王献之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由问:“这些人肯定同时还提了什么建议吧?”

    谢玄也笑了:“是啊此时不提更待何时。”

    虽然他们都没有明言但我心里已经明了:借着这个代父皇亲征的契机六殿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要到那个他觊觎已久的头衔了。

    这天的晚饭我们是在谢府吃的本来是为我饯行的酒结果变成了为谢玄壮行。

    为我离开书塾而置酒其实已经失去了意义因为大家都要离开书塾了。

    只一转眼间在书塾里打打闹闹的孩子就变成了大人.开始各奔前程去体验各自不同的人生。

(114)当女官的第一天

    月初一是我正式进宫服役的日子。

    我的人生即将掀开崭新的一页。最后的结果会不会朝我希望的那样展我不得而知。“有志者事竟成”和“事与愿违”的例子皆俯手可拾在谜底最终揭晓之前我们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尽力而为。

    这一天我很早就爬了起来打开门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带着青草味的空气。时序已是初春阶沿下小路旁还有黑黑的矮墙的缝隙里都冒出了嫩绿的青草。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这是一古老的歌谣。唱的是一个因得到了美人芳心而满心喜悦的男子在长满青草的路上等待着他的情人的情景。

    斯人已逝往事越千载歌谣却历久弥新。

    我的他每次在河边码头上等我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的心情?在他的心里我也是那“适我愿兮”的“有美一人”吗?

    站在逐渐靠岸的船头看码头上那个衣袂翻飞的挺拔身影我的心情是激动的也有一些心酸一些感概一些期待和一些幸福。

    我们之间的路还很漫长要填补那么巨大的身份差异还要付出许多努力。

    船靠岸跳板搭上他温暖的手最先伸了过来。许多双眼睛含笑看着我们看我们上演这接送的戏码。据说这已成为石头城一景之一。

    等我们百年后这南浦渡口会不会立上一块石碑。上书:王献之接送桃叶处?

    “能进宫。你很开心是吗?你在偷笑哦。”他笑着问我。

    “那是当然。”我爽快地承认。这样我们之间才有了希望。

    他的仆人看我们走近忙打起车帘口里恭敬地说:“七少爷诸葛小姐请上车。”

    自从我参加才女选拔赛得到了第三名而后又被皇后选为宫廷女官之后他的仆人就自动把我地称呼由“桃叶姑娘”改成了“诸葛小姐”。

    很多变化都体现在细节之中。莫怪世人势利他们只是觉得应该如此而已。就像王家这些仆人对我称谓地改变他们何尝经过了什么盘算考量?只是自然而然地就变了。

    车到宫门。他的仆人亮了亮手里的牌子守卫立刻放行。又走了好半天马车夫才“吁吁”地拉住缰绳。

    我由衷地向他道谢:“多亏你送我进来。要是我自己找车子肯定在最外面的那道门就被拦下了。如果从那里就开始走起那我不得走到中午才能到皇后的寝殿报到?”

    他摸了摸我的头说:“以后就好了的宫里的女官好像有专门的车子接送出宫。就像你说的。要都靠脚走那怎么可能?你等会报完到后就问问。”

    “嗯。我知道了我也该下车了你回去吧。”

    “我看着你进去。”

    见他起身要下车我忙伸手拉住道:“算了你就不要下去了。”

    我一个人下了车。回头看他还是一副不放心地样子。我笑着安慰道:“你就放心回去吧我会事事小心的。再说现在宫里去了一个最大的祸根。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六殿下——现在该叫他太子了——在我们给谢玄饯行的第二天就披挂出征代替父皇去了前线。

    “殿下走了公主还在呀现在九公主倒是很久没找你麻烦了可三公主又……”

    唉他现在是越来越啰嗦了。

    我回身作势埋怨道:“还不是为了你!谁叫你到处招蜂引蝶的。”宫外还有大地一只呢只是没在宫里而已。

    他很配合地喊冤:“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招惹她们。”

    我笑着朝他摆了摆手:“好了你回去吧我也要快点进去别第一天就迟到那就不好了。”

    在宫门口跟他分手我凭着记忆沿着宫墙前行。

    正走着前面来了一群人看那阵仗就知道是来头不小的人物。千万别是那两位彪悍地公主大人啊我在心里祈祷着同时把头压得低低垂手站立一侧恭敬地等那群人走过去。

    可惜老天爷没有听到我的祈祷队伍走到我身边的时候还是停住了一个声音命令我:“那个你过来我们娘娘要问你话。”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我是“这个”、“那个”都没关系只要找我问话的不是“我们公主”就好了。至于“我们娘娘”嘛管它哪位娘娘都跟我没有利害冲突。

    我脚步轻盈地走了过去随行的宫女掀起辇上地围幕一张涂脂抹粉地徐娘脸露了出来态度倒也和蔼脸上还带着笑呢:“你是那次得了才女比赛第三名的诸葛桃叶吧听说你被皇后选为女官了今天进来上值的?”

    “回娘娘是地。”

    还真是巧上次进宫也是在这条路上遇见她。这次又是。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为什么了。她应该是去给皇后请安然后现在回自己的寝宫去。只是她这么早就已经回来了那皇后得多早起床啊。

    想到这里我慌了起来皇后起床早皇后寝宫的人难道敢在皇后起来后还呼呼大睡?自然是起得比她更早了。那我这会儿才去不是迟到很久了?

    偏偏戴贵嫔娘娘还不肯放我走依然在问我话:“你以前是在卫的书塾里做事的吧?上次她进宫好像就是陪你来的。”

    “回娘娘是的。”

    我真不想再跟她啰嗦下去了。除了我的确在赶时间之外她的身份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之一。

    她和皇后是死对头而我是皇后的下属如果我跟她走得近那不是有背叛主子的嫌疑了?

    “卫她最近好吗?她自从上次进宫后就没再进来过了。”

    “多谢娘娘记挂卫夫人很好。”

    “你们都喊她卫夫人可是她都没有嫁人啊。这个称呼有点不伦不类的……”

    拜托我在赶时间耶您也知道我要去上值而且我今天是第一天上值可是这位戴贵嫔娘娘却拉着我讲个没完。您跟皇后有仇可是跟我没仇啊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我几乎要哭出来了可又不敢轻易开罪这位后宫女人中的第二权势人物。

(115) 我的新同事们(一)

    于等到戴贵嫔讲完了我差不多一路小跑赶往含章殿迷失方向只好停下来问路。

    整个皇宫就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城池里面殿宇林立道路四通八达。我虽然算起来已经是第三次进宫了可依然没多大一会就转晕了看哪座宫殿哪条宫道都是一样的不知道哪儿是哪儿。

    要完全记清宫里的道路对我这个路痴来说只怕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半载。

    终于走到含章殿门口一个身穿枣红色制服手执普通木柄拂尘的太监拦住我要问话另一个同样打扮的太监走过来说:“她就是皇后娘娘新招的那两个才女中的一个好像叫诸葛桃叶吧。”

    我忙掏出上次离开皇宫时皇后的手下给我的腰牌“是的我就是诸葛桃叶。我要去司籍部报到请问两位公公司籍部怎么走?”

    那个认出我的小太监还好自告奋勇地说:“我领你去吧。”

    “那就多谢小公公了。”我边走边向他道谢

    “不要老叫我小公公啦我不小了看你的样子肯定比我小。”

    小公公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拂尘一甩露齿一笑笑出了两颗小虎牙。真是个可爱的男孩年纪不过十六、七岁长得也清清秀秀粉粉嫩嫩的。好一个美少年他家怎么舍得把这么可爱的孩子送进宫当太监啊。

    遇到年龄相仿的人会感觉亲切些没有跟那种有点年纪的管事公公在一起时的畏惧和拘谨。我忍不住开起了他地玩笑:“不叫小公公难道叫老公公?”

    “噗!”他笑出声来。小虎牙在初生地太阳下白白亮亮的。我再次在心里感叹:好可爱的男孩。可惜是个太监上苍不公啊。

    “小……呃……公公你多大了?我们比比看看到底谁大些。”我又问他。

    进了宫自然要多认识些人尤其是这些“含章殿的同事们”最好个个都认识那样才好在宫里走动。

    “我叫小梳子今年十六岁了。姑娘你呢?”

    这回轮到我噱了“你叫小梳子?梳头的梳子?”

    他居然点了点头:“是啊。就是梳头的梳子这是皇后娘娘赐给我的名字。我本姓苏照宫里的喊法该叫小苏子。可皇后娘娘说了不如干脆叫小梳子一把油光水滑的小梳子。专为主子梳理烦难的小梳子。”

    原来他地名字是这样来的倒也有意思。至少比富贵人家的仆人动不动就叫富贵、旺财、小强的来得好。

    问清了他的名字我告诉他:“我也十六了不过我是年头的你肯定比我小啦。以后你就叫我诸葛姐姐吧。”其实我是十月份地。但这么可爱的男孩。先拐来当弟弟再说。

    那孩子乖巧得很立刻打躬作揖:“诸葛姐姐以后就请你多照顾弟弟了。”是要喊姐姐‘彤史’才行不然总管们听到了要骂地。”

    我点头道:“嗯就听你的。姐姐新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人也不认识几个以后麻烦弟弟的地方只怕还很多。”

    他拂尘一甩手在胸膛上拍了拍:“那是当然的以后姐姐的事就是弟弟地事。”

    话音刚落就见前面地一间房里走出了一个穿着女官制服的人那房门上挂着的牌匾正好是:司籍部。

    我刚要过去打招呼小梳子已经朝她喊道:“谭书典这是你们司新来地诸葛彤史快过来接新人哦。”

    那人笑着走了过来:“我们尚仪昨日还念着说今日该到了。诸葛彤史到得好早尚仪和另一位荀彤史都还没到呢。”

    这还早?我随她走了进去进门的时候回头朝小梳子做了一个道别的手势。小梳子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进屋后谭书典让我坐下自己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诸葛彤史有些话也许不当说但我是为彤史好。我刚刚好像听到彤史和那个小

    弟相称这在私底下是可以的大家都是为皇家做事没有贵贱之分的。但在大众广庭之中还是要他叫你的官衔比较好。宫里规矩多有些事不认真追究起来就没什么。一旦你触犯了某些人她鸡蛋里挑骨头跟你计较起这些来上纲上线的就是一条条的罪了。”

    我忙站起来躬身致谢:“多谢姐姐提醒。”

    她看起来年纪比我大几岁又是同事喊她姐姐应该没错吧。

    她也笑道:“妹妹不客气我们能在一起共事就是难得的缘分我自然知无不言的。还有正式上值的时候就是我们之间也最好是彤史、书典的称呼。我们尚仪也是很严肃很讲规矩的人。没办法在皇后手底下做事凡事都要小心谨慎。这里不比别的地方有时候行差踏错一步可能连小命都会送掉。”

    见我露出愕然的神情她压低声音说:“你别以为我是在危言耸听。上头主子们斗法的时候有时候动不了主子就拿下面的喽罗出气那时候逮着谁就是谁。谁撞到那个刀口上谁也怨不了只能怪自己倒霉。”

    我走过去捡起她放在一旁的抹布开始抹桌子。在书塾的时候每天早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做清洁想不到进了宫还是。

    这司籍部不是正六品的“官衙”吗?七品的县太爷官署里还有许多衙役皂隶呢县太爷在民间可是威赫得很乡人见了都跪伏在路旁大气都不敢出的。而我这个和县太爷同一品级的彤史每天上值的时候还要自己做清洁。

    果然宫里官多官就不值钱了。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只敢在自己心里琢磨琢磨的玩笑话根本不敢对任何人讲的。刚刚谭书典给我的一番告诫就像迎头给我浇下了一盆凉水让我在惊惧的同时也变得更加警惕。看来不仅在宫里谋职不易的在宫里生存更不易。以后必须打点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才行。

    清洁做得差不多了谭书典对我说:“你去把手洗一下这会儿皇后也该起来了吧。等尚仪她们来了我们就一起过去。”

    我脱口说了一句:“皇后娘娘才起来呀我还以为早就起来了呢。”

    谭书典回身笑着问:“你为什么以为皇后娘娘早就起来了呢?”

    “呃皇后娘娘……是国母要接见很多客人还要管理诺大的后宫每天肯定很忙的。”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你刚刚的口气好像有别的原因哦。”

    这些精明的家伙!是不是在宫里混久了人就变成七窍玲珑贼精贼精的比贼还精了?

    我只好坦白交代:“我刚刚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戴贵嫔娘娘。我猜她是来给皇后请安后回去的所以就以为皇后娘娘早就起床了。”

    谭书典不屑地淬了一口:“每天都玩这个烂把戏她也不嫌无聊。”

    “什么把戏?”问完我就后悔了这杀死猫的好奇心在宫里是要不得的。

    谭书典往门外看了一眼才低声说:“她每天故意很早就来请安殿里的太监只能回她:‘皇后娘娘还没起床呢贵嫔娘娘请回吧’。她就趁机打道回府。这样她礼数尽到了可实际上又没给皇后娘娘请安行礼。”

    原来如此请安还有这么多讲究。只是这戴贵嫔娘娘一把年纪了这些形式的东西应该早就看透了怎么还跟不懂事的小姑娘一样玩这种谁都看得明白的小花头呢?

    这时谭书典看着门外说:“尚仪大人来了。”

    我们赶紧一起迎了出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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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8220/ 第一时间欣赏砚压群芳最新章节! 作者:蓝惜月所写的《砚压群芳》为转载作品,砚压群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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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压群芳介绍:
桃叶父母双亡,家徒四壁,母亲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妹妹。为养活自己和妹妹,桃叶去书法名家卫夫人的私塾里打杂,结果遇到了四位爱捉弄人的贵公子:王献之、谢玄、郗超、桓济,和几位极具特色的教书先生:猫先生、变色龙先生、子曰先生、惊堂木先生;以及声称爱财如命,兼有奇特嗜好的卫夫人。不久,桃叶就被神秘女子骚扰毒打,她原本以为不过是爱慕王献之的女子在跟自己争风吃醋,最后却惊惧地发现,自己居然卷入了一场宫廷争斗之中砚压群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砚压群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砚压群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