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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过河老卒     铁汉子txt下载     铁汉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8 【拿下裕禄】

    六人抬的团龙纹饰轿子进了宫门,奕欣liáo起帘子看了看,殿外那一群人已经不见了,只有几个宫女太监在打扫。他暗吁一口气,庆幸自己今天不用挨骂了。所谓法不责众,辱骂亲王的人还都是宗室、勋贵,其中还有长辈,怎么责?不能责!反而还得照顾好喽,以免有的老不中用的家伙在那里跪着出了事儿。东暖阁那边是巴不得这边出事的!

    到得乾清门,奕欣才下了轿子。这种待遇也就是以前的议政亲王能婆享有,别人早早的在所谓的午门外就下轿下马,规规矩矩的步行进宫了。

    蓝翎shì卫查惠闪身一旁,打千作礼道:“启禀王爷,不好了,那、

    那些人都跪在文华殿外了!、,……哼!”奕欣一甩袖子一跺足,加快脚步进了乾清门。文华殿,今儿皇上就要在文华殿接见德、法、俄三国使臣,那些人肯定是得了消息才转移过去,他们,连大清国的颜面都不要了。嗯,谁把三国使臣在文华殿觑见圣上的事儿泄lù出去的?想一想〖总〗理各国通商事务衙门内,太后安排的人太多了,能够涉及此等事务的,唯有荣禄一人尔!

    奕欣转身又走出乾清门,招手唤来戈什哈低声吩咐了几句戈什哈飞快跑走。

    你们在文华殿外闹事,那我就安排三国使臣在别的地儿觑见圣上,跪着吧!看你们还能跪在那里显示出多少的耿耿忠心?冷冷的向文华殿方向瞥了一眼,奕欣快步走向养心殿。

    早晨六点过天光就亮了,今日不开早朝会,只需部院、军机廷议即可。廷议之前,奕欣当然要先与皇帝说道一下关于李鸿章被刺一事的可利用之处,以便在廷议上的皇帝能够发出正确的声音,能够在廷议后接见三国使臣时表达出应有的态度和意思。

    昨日傍晚马关的刺杀事件震动了各国,也传到〖总〗理各国通商事务衙门里,引发了不亚于地震的扰动。在旁人忧心忡忡,生怕不能达成和议之时,奕欣却又暗自欣喜。很快的,俄国公使就喀西尼出现在〖总〗理衙门,表示俄罗斯帝国决不坐视〖日〗本对国际公法的践踏和对大清国领土的侵略暴行已经请示彼得堡获准联合德国、法国向〖日〗本施压,三国舰队正在调集之中。

    〖日〗本人不是好鸟,俄国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对此,奕欣心知肚明,若非杨格率军在海城挡住了日军,俄国人会这么热心吗?会,但不会这么快,他们会在清日两国的具体合约条文形成后有所反应而非目前的连个停火都没谈妥之时。

    列强和倭国,都是吃人的射虎呐!如今的关外祖宗之地,东、南有〖日〗本狼子,北、东北有俄罗斯饿虎,正是所谓的前门进狼、后门进虎的岌岌可危局面能否用移民实边策子保住根基之地还两说,那些个混蛋居然还……混蛋!真是混蛋!一个个尸位素餐、养尊处优,真正出事儿的时候,见过谁出过一个主意,拿出一个方略?没有,绝对没有。

    哼待三国使臣觑见皇帝之后,就是老子腾出手整治你们之时。

    “王爷,王爷。”“噢是春公公。”

    “王爷您说笑了,小春子当不起呢。王爷皇上已在上书房看书办事了。”皇上定然是受到昨日海城捷报的鼓舞了,嗯,还是杨格有法子,派出一员帮办清理电报线路之后,辽东战局变化一日之间即可送达京师,奏闻于皇上。

    进了上书房,内里只有光绪一人,显然是等着恭亲王呢。

    见礼后,奕欣侧身坐在绣墩上,从马蹄袖中抽出一道奏折,小春子接了,呈给光绪。待光绪差不多看完折子,奕欣说:“启奏圣上,奴才还有二事禀报。其一,昨日午后在倭国马关发生行刺大清头等全权大臣李鸿章之事件,李中堂虽只是轻伤面颊,却受惊过度,难以理事,奏报〖总〗理衙门请换他人主持和议:其二,刺杀事件发生后,俄罗斯、法兰西、德意志三国公使纷纷表示各国政府处置办法,正组织三国在远东之战舰为三国联合舰队,开往〖日〗本示威施压,以期令〖日〗本政府就刺杀事件作出公报,并尽快的在辽东实现停火。”

    “皇叔觉得,何人替换李鸿章为好?”“不能替换,无人可替也无需替换!”光绪只不过是问臣下意见而已,心中的主意早就打定,李鸿章必须离开那个盘踮了二十多年的位子!否则,杨格如何向皇上表示忠心?利用李鸿章将淮军主力一分为二的机会拉拢聂士成或者宋庆,使之逐渐离心的事儿又怎么办的下去?最主要的是,一旦李鸿章回任直督,恐怕太后老佛爷就能趁机垂帘了。

    “皇叔,这三件事儿看似没有关联,却实在是一件事儿。”拿着手里的折子,光绪看到恭王眼中流过一抹欣慰之sè,情知自己对恭王今日的来意猜了个正着。

    依克唐阿、杨格绕过裕禄密电〖总〗理衙门奏报移民实边施行办法的折子:还有李鸿章遇刺而不更换全权大臣:yù利用三国对大清利权的争夺之意压制〖日〗本,三个都是好事儿,却不能分开来看待。

    “裕禄畏惧太后,却不懂畏惧朕,须当教训,依克唐阿主持辽东大局,正当其人也正当其时:三国联手压制倭国,想必倭国也会有所忌惮,和谈达成在即,李鸿章更能绝了回任直督之念:朕准了这份奏折等于把杨格又向朕这边拉近了几分,杨格与李鸿章更加疏远:移民实边乃是国策根本大计,定要坚决实行之,依克唐阿为主,杨格为辅,好,很好。只是……,皇叔啊,裕禄如何处置为好?”

    奕欣早就做好了功课,立即回答:“调任福州将军。”

    “若太后过问以临阵换帅乃兵家大计为口实阻扰又该如何应对?”“〖总〗理辽东军务兼任盛京将军,更体合当前战局之实际。”“黑龙江将军由何人接任?”

    “寿山。”

    “三国公使觑见,该当如何处置?”

    “暗示与俄国结盟对付倭国之意即可。”呼……光绪松了一口气,这番问答下来,他的心里总算是有了把握和底气。当前的大清国正处在一个关口上,牵扯到的各方政治势力争夺异常之jī烈,旁人无法洞悉光绪和奕欣却身在漩涡核心感触颇深。

    进,皇权在手,国策将由移民实边为发端趋向积极,国家权力将因李鸿章主持谈判而落马,逐渐的集中到皇帝手中:退,后权坐大,在老佛爷惯用的掣肘、平衡权术之下,洋务可以推行却被守旧派、地方势力纠葛牵扯,很难大成!守旧派也不得不对洋务派作出些许让步,但决计不会是开放柳边!

    盛京将军易人,多半就是引爆帝后之争的导火索。此事一旦提出议决,皇帝和太后勉力维持的和气、爱宠、孝顺……

    这些面纱统统都会揭去只剩下你死我活的斗争。

    值得庆幸的是,依克唐阿和杨格的联名折子表达出一个趋向,福锃一系将改变中间立场,靠拢皇帝和恭王。如此,军机处、地方实权,皇帝手中的力量就堪堪能与太后相抗了。当然所谓实权,最有利于皇帝的还是掌握在依克唐阿、吴大澄、杨格手中的军权!

    战事正急,和谈正急但凡涉及到帝后之争的势力都要好生的考量辽东诸军的立场。

    “皇上,军机、部院们都到了。”

    “宣进来。

    一番跪拜山呼万岁后,由当值军机大臣,六部尚书和〖总〗理各国通商事务大臣,〖总〗理海军事务大臣,步军统领等人参加的廷议开始。

    “诸位臣工,今日有何事上奏?”

    “启禀皇上,奴才有奏。”〖总〗理海军大臣奕匡躬身奏报:“大清国特命头等全权大臣李鸿章在倭国马关被刺,伤轻而神衰,暂难堪重用,望圣上怜之体之,开恩以能者替之。”

    光绪面sè平静却故意的在语调中加了几分不豫之情绪,道:“此事,自有〖总〗理各国通商大臣秉旨办理,无须议。”

    皇上说无须议,去东才借着太后万寿“喜气”从郡王计为亲王的奕匡只能闭嘴。不过,此时廷议可以不说这事儿,东暖阁那边自会召集军机们议一议的。

    兵部满尚书敬信苁伏作礼道:“启禀皇上,兵部捷报处呈上之海城大捷事,奴才请皇上圣断钧裁,尽快下发赏格文电,再振军心。”

    “敬信啊,昨儿来电甚晚,朕又在老佛爷身边陪伴,本yù问询海城防御战报捷之情由细节,不得其便。今儿正好,你起来,赐座!好生说说。”

    军队打了胜仗,兵部尚书也得了彩头,居然能在廷议时得个座位了。颇觉自得的敬信绞尽脑汁将辽东奏报发挥了一番,特别是那八门建功的连珠炮,更被他说成神物一般。实际上,那东西如何建功的?兵部尚书大人压根儿就想象不到。在他嘴里,连珠炮“崩崩崩”一打,倭鬼子就死伤满地、尸横遍野了。故而,连珠炮显然比那些海岸炮台的克虏伯巨炮还厉害。

    光绪却是听过永山说兵的,此时听得敬信口吐白沫而满口胡言,却也算把依克唐阿、杨格吹捧了一番,颇合朕心,就任他吹嘘一会儿好啦。

    敬信越说越高兴,最后更是拱手道:“奴才请圣上仿圣祖例,给八位神威大发的连珠炮赐大将军号。”

    “得啦!”光绪摆手止住敬信的谰言,目光扫视众人,又在奕欣脸上停留少许时间,恭王微微点头,皇帝正sè道:“朕倒有一事提出,让诸位臣工议一议。移民实边事,太后已经答允,却凭白生出事端来。

    那些个忠臣们还在文华殿外跪着,两天了,一副老佛爷不收回成命就誓不罢休的样子!可恨!他们眼里还有老佛爷吗?还有朕吗?这个天下究竟是他们做主还是老佛爷和朕做主啊?!看看,看看,盛京将军裕禄,身在战场,心在宫中,得悉此事竟然不敢呈报移民实边之细则了,如此人品,怎堪在战地荣膺重任?朕觉着,就让裕禄挪个位子,也算是杀鸡儆猴,让那些跪请之人看看,老佛爷的懿旨不是那么好变的!”

    得,明明是老佛爷指使某些人撺掇出这事儿,经皇帝这么一说,那些跪请之人反而是忤逆老佛爷了。更紧要的是,皇上要拿裕禄开刀啦!

    裕禄乃是崇纶之子,崇纶是被曾国藩弹劾之后畏罪服毒而死,这段恩怨使得裕禄在皇帝支持湘系夺淮系之位时,很自觉的就站在太后一边,竭力维护淮系之利益,打压湘军。作为后党在辽东的重臣,裕禄地位特殊、关要,岂能让皇帝这么一席话就给挪窝了?可是,皇帝既然能提出来,想必已经有了周详考虑,即便廷议上有人要驳,也不能硬驳,有些话顺着说一段,看看情形再转折为好。

    何谓转折?裕禄挪窝,谁上位啊?这个人选的议定就是转折。咱不能硬说皇上换裕禄不对,只能让皇上提出的人选过不了关。

    军机大臣孙毓汶躬身奏报:“启禀皇上,裕禄行事瞻前顾后,确乎不太适当主持盛京军政,以应战事之剧烈。但目前战事孔急,临阵换帅妥否?换何人主持其事为好?臣恳请圣上三思而后行。”

    光绪假意沉吟,奕欣在绣墩上出声了。

    “圣上,奴才倒有一恰当人选可以替换裕禄,乃是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依克唐阿乃是〖总〗理辽东军务,勇悍善战,正宜调任盛京,镇守奉天,守护祖宗陵寝。论军略,依克唐阿比之裕禄要强上三分呐,诸位,本王说的对吧?”

    论军略,人家只是论军略。这个可是事实喽,笔帖式出身的裕禄带兵打仗的本事拍马也赶不上依克唐阿!而且,依克唐阿还有办理外交的经验,这一点又是优势。再者,依克唐阿在辽东处事公正,颇得军心,更有杨格和寿山兄弟尽心辅佐,地位之稳固,等闲撼动不得。

    奕欣没有等众人应答的心思,继续道:“镇边军统领寿山文武双全,屡建奇勋,乃是从二品大员,熟悉黑龙江军政要务,正堪在依克唐阿调任盛京之后接受黑龙江将军之事,可以署理黑龙江将军一职。诸位,可由比寿山更熟悉黑龙江军政要务的人选?尽可提出,让诸位议一议,以便圣上裁断、定夺。”

    这一次,又是比对黑龙江军政要务的熟悉程度了。

    上书房里的后党们憋屈的无法言语,低着头互相交换了眼sè后,都决定出了上书房就去东暖阁,请老佛爷莅临裁决。

    “诸位臣工若无异胁翁同和。”

    “臣在。”

    “拟旨,裕禄调任福州将军,依克唐阿以〖总〗理辽东军务大臣兼任盛京将军,寿山署理黑龙江将军,立即回镇黑龙江。按照这个意思,拟旨朱批后发下去。”

    “辄。”

    “还有何事上奏?没有的话,谁愿随朕去向老佛爷请安呐?”

    光绪这话一出口,方才还打定主意立即去见太后老佛爷的那班人顿时苦了脸。

    廷议上你不说,到了老佛爷那里,当着去请安的皇帝面上,你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是你的错,你的不忠!不敬!甚至皇帝还可以说你故意挑拨老佛爷和圣上的亲情关系。

    死罪呐!

    皇帝,在恭亲王的辅佐下,比往昔更加厉害了!。

169 【狠辣底牌】

    ……

    大约九时许,光绪从储秀宫出来,直奔勤政殿接见俄国公使喀西尼、法国公使施阿兰、德国公使海靖三人。//豆腐小说无弹窗www.uu234.net看最新章节//

    皇帝鉴驾前脚走,一群军机、王公贝勒后脚就从养心殿东暖阁出来,避开皇帝鉴驾到了储秀宫外请见圣母皇太后老佛爷。

    “六鬼子撺掇得皇上越发不像话了!”慈禧厉声大喝的同时将光绪刚刚呈上却已经加了朱批的“依克唐阿、杨格奏报移民实边细则”摔在地上,趴在地上差一点被砸中的徐用仪赶紧后退,却被身后的荣禄所阻。不得已,只得捡起那奏折看了看,战战兢兢的整理成原状,双手奉上。

    疆臣奏折,皇上加了朱批,又有圣母皇太后懿旨准允在先。此事已经成了,这道朱批折子就是开放柳条边的依据,也是后党及守旧派众臣无能的证明。

    慈禧心中大恨,眼看着皇帝和恭王联手把依克唐阿、杨格拉了过去,又把裕禄这个绊脚石搬开,成就了开边事实,无形中把皇权伸张了一筹不止。照此下去,不出个把月,圣母皇太后就无需在紫禁城里压阵,还是去颐和园纳凉享福吧!恨虽恨,恨得乃是鬼子六和不成器的侄儿皇帝,不是眼前趴在地上的众人。

    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火躁后,慈禧摆手示意道:“都起来说说吧,如今辽东各军都掌握皇帝手中了,哀家该怎么办?”后党、主和派、赞成洋务并与李鸿章结好的徐用仪跪在最前面,此时当然要拿话出来说了。

    “臣以为,开边之事已然无法挽回,则暂且取观望态度,移民实边乃浩大之举动,难保其中不出岔子。臣还以为,杨格之军总是淮军,决计不会与湘军一条心,李中堂离京之前曾有话说,杨格乃可造之材,当大力拔擢而用之。三将军联名上折,杨格以身处辽东之境地,电折朝廷诉说移民实边对边防之利,又襄助赞画其事,乃是出于本分之职,尚不足以判定其已经背离李中堂和北洋。老佛爷,此人还可利用,断不能莽撞间将其推向恭王那一边啊。”

    “那,杨格送李光久步枪七百余条,又是为何?”

    “前敌接战,相助友军拉拢关系,可避肘腋之变,又可达成各军协力,情堪原之。”徐用仪看得很准,慈禧在〖日〗本国指明要李鸿章出马谈判的节骨眼,不得已抛弃了平衡国内政局、又是忠心后党的李鸿章,既然已经被抛出去了,在敌视李鸿章的奕所的鼓动下,皇帝肯定要借机打压,谋夺直隶督位,这才有了王文韶署理直隶。李鸿章可以离开,他手中的力量却不能离散或者被皇帝拉去,而应成为太后老佛爷的力量。否则,今后的政局就是皇帝依靠湘军消化淮系,实力大增:太后失去李鸿章一大臂助,又失去可战之淮军,拿什么力量来跟皇帝抗衡?恐怕,那些地方督抚们见状,会纷纷向皇帝献媚示好喽!在徐用仪看来,拉拢当今之淮军,关键不在宋庆,不在聂士成,而在杨格!

    慈禧岂能看不到其中窍要,此时见徐用仪把话已经挑明了,面sè也就缓和下来,缓缓说道:“杨格其人,与永山之弟延山交好,此番依克唐阿和寿山得到重用,其实也有杨格战功相助之因。嗯谁能代替哀家去辽东看一看,与那杨格好生叙谈叙谈,此事,哀家已经落到皇帝后面了。”徐用仪忙道:“臣有两人举荐。”

    “噢,”“直隶督署幕僚陈翼,武备学堂监督荫昌。二人皆是李中堂心腹,对圣母皇太后老佛爷也是忠心耿耿,在北洋诸军中颇有声望,正可以巡视军事之名义先行前往新民屯、奉天城,联结道员袁世凯、臬司周馥,有此四人出面,足以劝说杨格效忠老佛爷!”

    慈禧微微点头,沉吟井刻,说:“陈翼、荫昌,皆是干才。”

    “启禀老佛爷,陈翼之侄陈固,字安守,原为辽东淮军营务处提调,后追随杨格任营务处总文书,再调武毅军营务处任帮办行总办职务。此人在杨格、聂士成心中颇有分量,在武毅两军颇具人望。

    陈翼出马,自有陈固相助,必能成事。只是,老佛爷当对忠心办事之人嘉赏一番为妙。”

    “荫昌又有何说法?”

    “荫昌曾在驻德大臣参赞任上留学德国陆军军校,颇具军略,为李中堂幕中军事第一幕僚,所见每每与杨格相合。此事通过陈翼与陈固之通信,已经为杨格所知。杨格与荫昌,惺惺相惜,引为至交,却因战事孔急,闻名已久却无缘相见。”

    “徐用仪,你很用心呐!”“回老佛爷,这是臣的本分。”

    “李鸿章径情如何?”“昨儿电文中说是脸颊被子弹划破了皮,流了血,未伤及骨头,只是惊吓不轻,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定心谈判。”

    慈禧轻吁了一口气,满脸愧疚之sè的叹道:“难为他了,真是难为他了。孙毓汶,下去之后替哀家拟道慰电发出去。皇帝年轻,不懂事,有些人情世故拿捏不到的,你们这些做臣子奴才的,要多提点提点。徐用仪、荣禄留下,退了吧。”孙毓汶急道:“老佛爷,臣有话。、,

    “说。”

    “为周全计,前番杨格乃是与吴大澄联名电折,可见二人相交不浅。yù以周馥、袁世凯、荫昌、陈翼说得杨格来投还需调开吴大澄为宜。”“嗯,此虑甚好!”慈禧点头赞了一句,把目光留驻在孙毓汶脸上。

    “臣以为,可以吴大澄乃湖南巡抚,地方责任重大,不可久留辽东为由,令其交卸帮办军务一职,麾下军队由魏光焘统领,立即回京述职然后返回原任。留下之帮办军务职位,可视杨格之态度而定。”“此事当在明日朝议之时提出,你等务需推动实现。”

    “辄!”众人退下,惟余徐用仪和荣禄二人。

    “皇帝和六鬼子是咄咄逼人呐!”慈禧面sè转为yīn厉,说话时的气流似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一般,给人一种yīn森森如锋刃般的感觉。

    “他们是要哀家纳凉享福,好哀家就成全他们这份心思明儿就去颐和园。荣禄,哀家走后,你得小心的看住皇帝,别让六鬼子跟皇帝走得太近,领shì卫内大臣是你的人,永山回来后,分派他和查惠等几个蓝翎shì卫到颐和园来当差。嗯你要把各等shì卫、亲军营、步军统领衙门下的团、防各营,端郡王他们的神机营、虎枪营好好控制别让皇帝逮住机会拿了去!”荣禄心领计会,躬身领命。

    老佛爷是在明面上退避以麻痹对手,实则准备了最后一手狠招。

    局面糜烂时定然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出动军兵封锁紫禁城,隔离皇帝和恭王身边没有可用力量的皇帝无非就是笼中鸟,哪能飞出老佛爷的手掌心呢?

    “徐用仪,你替哀家传个话,哀家在颐和园等着陈翼和荫昌。”“辄,这是他二人的福分。”

    “你身为军机,荣禄乃是督办军务处会办大臣又行走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随时可以顶替六鬼子办事儿。所以,你得好生襄助荣禄行事如果杨格忠顺,则以督办军务处的名义给他方便移民实边的事儿也不要计较了,嗯……总归,此事于军略而言有功无过,他的才能,当用在整训出忠于朝廷的新锐之军来。荣禄,下去后好生想一想战后整军之事,配合周馥等人在辽东行事,拟个折子递给皇帝,请整理之军全数归督办军务处调遣,你要懂得借东风!”荣禄一时没想明白,偏头看了看徐用仪,徐用仪微微领首,似乎悟出了什么?再凝神一想,豁然开朗。

    狠辣啊!老佛爷一出手就直奔皇帝和恭王的要害而去!

    既然已经准备动用军力,那就先借战后整理各军收军权于督办军务处,恭王老矣,还忙着跟洋人办交涉,哪有多少工夫理会督办军务处的事儿?那么,会办大臣荣禄自然而然的就能主持其事,如有杨格此等人才相助,必然成事!届时,顺利接手没有李鸿章统带的淮军、直隶练军,组成一支在外的精锐军队,与京城里的步军统领所辖九门军兵、

    团防和八旗各军互相呼应,局面勘定!

    如此,李鸿章虽然去了,湘系却得不到多少好处,反而壮大了太后的实力。说不一定今后的大清国政局就是太后凭借一支强军压迫各方督抚,收大权于〖中〗央,行集权之政。

    嗯难道,太后是有意来了个顺水推舟,把李鸿章抛出去的?如果真是这样,太后老佛爷堪称雄才伟略啊!

    转瞬之间想通了这么一层,荣禄对圣母皇太后老佛爷是又敬又畏,自此真正的忠心不二了。在他心里,恭王和皇帝联手根本就不是老佛爷的对手,此时老佛爷使出以退为进的策略,又有以荣禄、杨格收拢淮军整编为朝廷之军的法子。届时淮军没有了,湘军在朝廷之军的强压下独立无援,只能俯首帖耳、乖乖就范。

    如此,自咸丰年来地方汉族督抚坐大的局面定能改观,大清国的天下,始终还是满人簇拥着皇太后老佛爷说了算的天下。

    荣禄,将在大清国即将到来的政治大变局中昂首tǐngxiōng,站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位巅峰处,俯视众生。!。

170 【五军联名通电】

    “各位爷,散了吧,散了吧!”总管太罢李莲英在跪伏的人群前跪下,一边磕头一边道:“老佛爷鸾驾今儿午后就要启程海淀颐和园,这边的事儿已经顾不上了,爷们儿,都散了吧,别难为小的了。//豆腐小说无弹窗www.uu234.net看最新章节//”

    话说的客气,礼数做的周全。跪伏在此处的人们都清楚,若在率时,自己巴结李莲英还来不及,又哪敢跟着他对着干呢?

    “散了,散了。”镇国将军载振在人群中喊了一声,率先站起来向李莲英拱了拱手,扭头离去。他机灵,早就准备好几个软垫子,膝盖下、屁股后都有,甚至连吃食都带来了,没有半点罪。有几个老家伙反应不过来,老老实实的跪着,此时一起身才觉得全身麻痹,下肢知觉全无,又哪里马上能迈tuǐ儿呢?

    李莲英起身一挥手,立时有十多个小太监上前,两人一个搀扶了十来个地位尊崇的老不死出宫、上轿。

    这群人刚刚出得宫门,一群身背黄缎信盒的骑手就呼啦啦的冲了出来,一出宫门就高喊:“大清国开关外柳边啦!大清国开关外柳边啦!”

    “开边啦,开边啦,一”

    连续好几天…整个北〖中〗国都沉浸在这些喊声、议论声之中。不久,各州县衙门贴出圣谕办法,yù闯关东者在各地州县衙门报备,待战争一结束就领了路费、口粮出发,到得芦台或者山海关由武毅军营务处和榆关镇台留守营务处(实际是一家)按丁编组成伍、发给号签…增加口粮和路费,编队出发到得锦州再由盛京将军衙门专人负责安排窝棚,按照编组号签点丁分派荒地五晌(约30亩)、发放农具、种子开荒耕作。

    条件越优厚,迟疑的人就越多。苦哈哈的老百姓何曾见到朝廷如此大方过啊?存在了两百年的柳边墙真这么容易拆了?口粮和路费以及三十亩荒地真那么到手?得勒,看看吧,看清楚再说,莫要辛辛苦苦走到关外却是一场空,那时节才是呼天不应、哭地不灵…拖家带口的冻死在苦寒的关外也说不一定。

    有家境尚算过得去而迟疑者…也有被生活逼迫的走投无路姑且一试者。各州县陆陆续续的都有去衙门报备的…还有一些本已经在路上要偷偷闯关东的,闻讯大喜,立即投向山海关寻找那个榆关镇台留守营务处,一看,真的,竟然是真的!

    山海关城南门口,穿着新式军服的武毅先锋军持枪站岗,榜文就在城墙边上,榜文前面摆开一溜桌子…靠着城墙堆放着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还有一辆大车上装了满箩筐的铜子儿。

    成年丁排队、报名、注册,领了号签,再点家口、领口粮、发路费,在武毅先锋军官兵的吆喝下,按照号签标示的号码整队,编组成班、排、连、营,够一营男丁就开拔,武毅先锋军还提供二十辆马拉大车…或者装行李口粮,或者拉着走不动的fù孺婴童,浩浩dàngdàng向北而到了锦州府,有穿着同样军服的盛京衙门军兵接着,一营往东,二营往西,三营往北,四下里一散开,各自开荒三十亩了事。由此,又形成了以军事编制番号为地名的情形。几年后,X团垦殖场、二营子、三连窝棚这样的地名比比皆是一¨后话,这完全后话先提了。

    这些,只是在清日尚在交战之时,应对少数迫不及待要去关外开荒补春种者的做法。正式的开边闯关东还得等着清日停战呢!

    找不到娘亲和乡亲们的田老憨,无疑是第一批吃螃蟹者。为了躲避méng古人的追杀,他在燕山和辽西走廊西侧的群山中转悠了十多天才钻出来,在武毅先锋军手里领到了第一号标签,竟安排成为屯垦一营一连的排长,从此交上了好运,半年后进教导队,从教导队出来当了大凌河屯垦九连连长,之后又进入官校一¨

    开边了,山西、陕西、河南、直隶、山东、安徽、苏北的几百万流民见着了希望,只等着清日和谈成功。

    敌不动,我不动。

    海城、营口之间的清日两军乃是一般心思,互相紧张对峙,没有一方愿意发起进攻,挑起大战。

    日军在城南被打狠了,24日战后连续一周内,在唐王山以西的沙河下游的日军每天都能捞起数十具浮尸,不断的提醒日军官兵们——进攻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大山岩大将对出击营口也没有半分把握,在得到国内因为刺杀事件引发列强关注,要求辽东克制军事行动的命令后,大将就更不愿意冒险了。

    清军实力不足,防御尚可,进攻嘛,得看日军的行动。日军不动,咱就万万动不得。

    不动,并非是无所作为。

    为了政治上的平衡,裕禄走了,吴大澄也走了,依克唐阿接掌了盛京将军印。署理黑龙江将军的寿山带着十数亲卫回了黑龙江,延山升任镇边军统领,统辖黑龙江步队各营和盛字练军近两万三千人马,在辽东诸军统领中的地位陡升。

    按照依克唐阿和杨格商定的三军一体计划,黑、盛、武毅三军教导总队在甘泉堡成立。总队长兼总教习杨格,副总队长延山,军政帮办曹文翰,军资帮办冯国璋;主任教习由李玉田、施心雄、巴哲尔担任,各主步、炮、骑科目。总队下辖四个大队,包括两个步兵大队、一个炮兵大队和一个骑兵大队…大队长分别为郭宗铭、王英楷、严冲、包锐锋。

    三月二十九日,全部换装武毅先锋军新制服的教导总队一千八百余官兵升旗开训,武毅先锋军营务、战勤、防御、进攻四大条令正式宣布执行,通行于黑、盛、武毅军(含武毅先锋军)三军,被称为甘泉堡条营务条令包括军纪、军姿、军容、内务、兵种基本操典;战勤条令包括平、战时军队勤务…如新军、宿营、输送、战斗换班、侦察、警戒、调整(警卫、交勤务哨、测绘、军马、筑城等等;防御、进攻条令为完全战来准则,在基本装备和基本操典之上提出防御、进攻两大作战形态中的战术原则、相应战法,等等一,四大条令的颁布执行和教导总队开训,让武毅先锋军向正规化、现代化迈出坚实的一大步。

    教导总队就是三军之标范!

    军服更易带来军容的焕然一新,同时暂行的军衔制也将一些旧军队习惯彻底革除。上下级间、同级间的称呼、军礼,军衔佩戴、兵种识别符号一,新奇的事物很快就被教导总队官兵接受,原因很简单,经过战场的生死磨练后官兵们更容易认识到新制度的合理xìng。

    内务条令的实施让甘泉堡内的每一排营房或者帐篷都拥有一个厕所。统被服、统一寝具、统一日常生活用品内务焕然一新,官兵精神昂扬。

    此时的甘泉堡大军营里,就算是那些德国、法国、英国、俄国的陆军军官来看,也足以感觉惊讶。

    杨格唯一感觉遗憾的是——没剪了官兵们脑后的猪尾巴。

    有刘松节在欢喜山前指坐镇,有宋占标、肖真惕在验军堡、牛庄,杨格得以腾出手来教练部队,成天在训练场mō爬滚打,以身作则。每每一天下来就是筋疲力竭,浑身上下宛如泥猴第二天一早,又是精神抖数带领一千八百名官兵投入训练,偶尔还来上一回紧急集合和随之而来的全装越野拉练。

    依克唐阿在一旁看的是担心不已,替冯镇台和他家闺女心痛不已。

    可没办法啊,这些事儿只有杨格会做,只有杨格辛苦这一阵子教会了教导总队官兵,再从其中遴选出基本合格的作训参谋班子来,才能稍微的轻松一点。老帅唯一能做的事儿就是命令属下戈什哈,每天都给杨统领开个小灶搞点人参鸡汤啥的,免得某人真累趴下了,没人指挥辽东八万大军,主持移民实边的事务。

    甘泉堡内的新式整军轰轰烈烈;朝廷宣谕各地“关外开边”的消息传遍大河南北,掀起惊天bō澜;〖日〗本马关的春帆楼上,chún枪舌剑的争斗也渐趋尾声。

    刺杀事件后,伊藤博文代表〖日〗本天皇和政府慰问了李鸿章,声称抓住了刺客——浪人小山峰太郎,并主动提出在辽东停火四周。27日,停火协议达成,〖日〗本停火条件变成正式谈判条件。

    31日,李鸿章向国内发回第一份谈判条件协议草案。4月2日夜,草案电报抄稿送达甘泉堡,杨格罢了晚讲,请依克唐阿等将帅会议其事。

    “一¨大清国赔偿〖日〗本**费一万万三千万两库平白银;大清国承认朝鲜国独立自主和〖日〗本在朝鲜的利益;大清国开放苏州、杭州、沙市、重庆为通商口岸,〖日〗本商民可〖自〗由行商、囤货并免除杂税;大清国割让辽东日军实际控制区,澎湖、台湾及周边附属岛屿与〖日〗本国;双方交换、遣返战俘,大清国不得对协助日军者加以迫害;大清国……”

    “够了。”

    一身新式军服,双肩上各镶嵌着一颗金sè五角星的杨格摆手,曹文翰立时住口。这样的文书不念也罢,念之憋气伤身,这甘泉堡左近又无青楼妓院,连暗娼sī寮都难以找到,拿啥来泻火泄气呢?

    “依帅、长帅,还是您二位说一说吧。”

    依克唐阿摇头道:“丧气,还有什么可说的?圣上发来此等电文条款,是征询我等还是给我等看看了事?”

    杨格反问:“依帅,您说圣上是什么意思?”

    依克唐阿这才从有些窝火和负气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如今,盛京将军依克唐阿已然与以往不同了。在帝党中乃是边疆驻防将军,〖总〗理辽东军务大臣,一等一的实力派,可谓皇上依赖、看重的中流砥柱。故而,皇上才会让主办洋务的〖总〗理各国通商事务衙门转电甘泉堡行辕,这不仅仅是征求意见,还是器重、尊重的意思,是浩dàng皇恩呐!

    冷静下来后,依克唐阿想了想,屈指敲了敲桌子面,看着身边的长顺说:“长帅,依我看,这条件实在苛刻得紧。小鬼子还没开打台湾吧?小鬼子在海城进退不得吧?是,他们是占了咱们的地方,海军也打赢了,咱们是输了,可继续打下去,这陆战未必会继续输下去吧?我看,小鬼子是漫天要价,咱们就来讨价还价好了。”

    “依帅办过交涉,还是您说了算。

    “致之啊,你给个话?”

    “赔款,可以,不超过八千万;通商,可以,但不设领事馆,杂税照缴;割土地,哼,占了多少可以割多少,没占的,休想!我看,咱们还得准备着,四周27天停火时间一到,立即给小鬼子一顿狠揍!”

    “打!打小鬼子***!”

    “对,打死***!撵小鬼子下海喂王八!”

    “收复旅顺口,看小鬼子还凭啥要挟咱大清国?!”

    海城一战歼敌三千余,在座的吉、黑众将如今是信心满满,战意盎然,无不出声喊打喊战。

    依克唐阿见状,微微一笑道:“那,就按照致之的意思加上停战后再战的事儿起草文电,诸位统统列名其上,以明码走民用线路拍发出去,让小鬼子看看咱们的决心!”

    杨格心知凭着己方目前的实力,这战继续打下去也未必讨得了多少好处,收复旅顺口那种攻坚战更是不能指望,还是早早的转移精力到移民实边和军队正规化建设上为宜,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嘛!方才的说法,无非是jī起众位统领的怒意,再善加利用而已。

    “依帅,不急,明儿标下走一趟牛庄,请问宋帅和魏统领的意思,最好淮军、湘军各部统领也能列名其上。”

    “呵呵,好!若能达成吉、黑、盛、淮、湘五军联名,小鬼子也好,朝廷中那些软骨头也罢,都得好生掂量掂量!”

    四月四日,五军统领以上将帅共计四十六人联名通电拍发一!。

171 【派出观察员】

    北京城,崇文门内东江米巷,法国公使馆与德国公使馆很门当户对的面对面相处着。豆腐小说无弹窗www.uu234.net

    普法战争结束二十四年了,法国国内的仇德情绪没有半分的衰减,以各种各样的名目存在着,也有各种各样的事儿都被戴上仇德的帽子存在着。明明是法**方出于对犹太人某种莫名其妙的担心而掀起排犹主义,德雷福斯陆军上尉被解职,当众折断象征军官荣誉的佩剑,戴上德国间谍的帽子上了军事法庭,随后录夺一切军官荣誉,押送海外殖民地终生监禁。

    这一事件在法国国内和欧洲掀起了bō澜,在远东的大清国就没有半点的动静。甚至于,在清日战争打得难分难解之时,出于德、法两国的共同盟友俄罗斯帝国的邀请,两国驻华公使还坐到一起来,商量着如何借清日之间的战争,在远东实现三国的共同利益,打破英国一家独大的局面,避免〖日〗本在清国攫取“超过限度”的利益。

    送走“亲爱的”喀西尼和施阿兰,德意志帝国男爵海靖叼着烟斗站在lù台上,无视了对面的法国公使馆建筑,看向东江米巷口,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若是在德国,已经退出现役的陆军大尉汉纳根是默默无闻的,兴许一辈子都不会受到男爵的接见。可是在远东的大清〖中〗国汉纳根大尉的影响力远远超过德国公使海靖,因为,他是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的首席军事顾问,一手促成子李鸿章淮军体系引入德国操典,聘请德国退役军官担任武备学堂和各军教习,还有总额已经无法计算的军火采购生意。

    在汉纳根大尉的努力下,克虏伯和毛瑟在李中堂心目中建立了第一精良武器的形象。就凭借这一点,在高升号被击沉之后,侥幸逃生的汉纳根大尉就应当得到德国皇帝的亲睐重新回到现役并晋升为陆军步兵少校。

    来了,德国公使馆的马车来了。

    公使快步下楼,在门口摆出最热情、最友善的姿势,张开怀抱迎向走下马车的汉纳根大尉。礼貌而亲热的拥抱之后,公使用容克贵族特有的请客姿势邀请大尉进门,当然,还有亲自去〖总〗理海军衙门迎接大尉的副武官亨格尔陆军少校。

    亲手给大尉送上一套少校制服公使微笑着说道:“少校”“不公使阁下,请继续称呼我为汉纳根大肆。”

    “为什么?军衔是军人的荣誉。”

    “在清国,汉纳根大尉已经成为一个名词。”时年四十岁的汉纳根眼中掠过一丝狡黠,向公使微微鞠躬道:“人们不会记住汉纳根少校,或者是大清国皇帝亲授的双眼huā翎汉纳根提督,只有汉纳根大尉。”作为一名德**人,能在大清国得到如此崇高的地位,确实很难得。提督就是大清**官的顶级职位了,还有双眼huā翎,那更是皇家给予的超格奖赏,就算是在辽东战场上屡建功勋的杨格,也未曾得到佩戴双眼huā翎的殊荣。

    “哦……呵呵。”海靖明白了汉纳根在〖中〗国的地位,相当于德意志帝国陆军上将,此时的少校汉纳根哪里还会在意军衔的小小提升呢?

    他说的很对,〖中〗国人并不了解欧洲,也不了解真正的德意志帝国陆军,在他们眼里汉纳根大尉就是一切。“为了您的睿智和成绩,我提议,我们干一杯。”

    “请鉴谅我的公使阁下,待会儿我还将陪同直隶督署幕僚去海淀觑见圣母皇太后老佛爷不能陪您饮酒了。”说着,汉纳根从怀里掏出怀表看了看,一副时间很紧,安排很多的模样。

    “那,我们就说正事。”海靖正sè道:“今〖日〗本人觐见了〖中〗国皇帝陛下,告知德意志帝国插手清日争端的决定,相信您的老朋友李鸿章会非常欢悦的。同时,我还从〖中〗国皇帝陛下那里得到许可,在清日两军在辽东停战期间,派出一个以陆军军官为主的军事观察团,调查清国的那支名为武毅先锋军连战连胜的秘密。大尉,作为一名陆军军官,您不觉得这件事很有意义吗?”

    汉纳根伸手理了理上翘的胡须,脸上涌现出似乎是遇上知心人的jī动之sè,连声道:“我陪同督署幕僚求见老佛爷,也正是为了此事。

    去年六月开始,清军连战连败,到了十一月,从赛马集到最近的海城保卫战,清军却打得有声有sè。其中的关键之处无疑就是那个年轻的二品总兵杨格了。此去辽东考察武毅先锋军军事,也是李中堂临行之前的授意,他希望我能够如同对待他一样对待这个杨格。很显然,杨格是李中堂看中的继承候选人,武毅先锋军将成为淮军的代表,引导这支军队走向真正的强军之路。兴许,本人对杨格的了解,或者说是收集到的关于辽东那几场胜利的资料,会派上用场。呃,这些资料已经转交给副武官阁下,希望对军事观察团的任务完成有所帮助。”

    “您的意思是

    不参加观察团。

    “呵呵,我的公使阁下,汉纳根是双眼huā翎的北洋水师副提督。”海靖以掌击额,笑道:“对,对,对,您去辽东考察不是以德**人的名义,而是清国高级将领的身份。”

    “那,公使阁下,汉纳根就此告辞了。”海靖心知汉纳根还要去见慈禧,也不强留,热情的送出公使馆,还目送马车走出老远,拐过前门大街之后才回头,向副武官示意后,两人快步回到公使办公室亨格尔拿出报告共同研读。

    汉纳根的资料直接取自淮军前敌营务处给直隶督署的报告,杨格的每场胜仗都有详细记载,其中黄huā甸、大房身、海城保卫战还附有作战地图“哼格尔虽然是外交军官,却也是柏林军校毕业,在参谋总部干过一年的参谋,看地图,读资料,很快就能理解到战役意图、兵力部署、战役关键节点的发生和调整,从中能分析出指挥官的战略意识、

    战术素养和指挥能力。

    结果是连声叹息后亨格尔说:“公使阁下,坦白的说吧,下官怀疑这些资料的准确xìng和〖真〗实xìng,清**队不可能培养出如此卓越的指挥官来。如同所示,如资料所说,这样优秀的指挥官最少经过系统的军事教养五年以上,还应该在高级司令部担任过首席参谋的职位。不可能这个杨战前只是聂士成部的一名普通士兵,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是〖真〗实的,他的事迹将颠覆文明强国陆军军官培养体系,不可能,不可能!”

    “所以,少校,你的任务就是带领观察团去看个究竟印证这份资料的准确靖扬了扬手中文件,说:“万一,是真的呢?”“那,只能用天才二字来解释。”

    “去吧,立即挑选人手立即去辽东,停战时间只有四周,已经过去五天了,你和观察团还有二十三天时间可用。我建议,亲爱的少校,带上武备学堂的几位教习他们更清楚自己教会了清国人什么东西,有了他们的印证,你能得到更接近于真相的结论。”

    “遵命阁下。”

    在距离德国公使馆大门口约三百米的户部胡同,有一间东正大教堂这里是俄国公使馆所在地,与大清国户部衙门正好是门对门。

    德国人在分析从汉纳根手里得来的情报资料,俄国公使喀西尼和武官皮亚琴科陆军上校却在分析在日军中的观察员送来的情报。〖日〗本人很热衷于向西洋列强靠拢,允许中立各国派遣观察员进入战地考察,

    也为俄国人提供了一个了解潜在对手的机会。

    自从尼古拉皇太子遇刺以来,东进战略不可避免的与崛起的〖日〗本发生了碰撞。对俄国人来说,清国和〖日〗本关于朝鲜之争而引发的这场战争,实际上是清国在为俄国试探〖日〗本军队的实力,也是〖日〗本在为俄国试探清国同治中兴以来的实力变化。

    坐山观虎斗,这种感觉很好,可是在清国迅速溃败,日军进占旅顺之后,俄国人紧张起来。

    东进策略的重点是在远东寻求一个不冻港,支持缺少不冻港来发展海军力量的俄国海军走向两洋海军,在远东建立一支强大舰队,控制北太平洋的庞大计划…。从清国人手里讹诈得来的海参崴,每年有六个月时间封冻,太平洋地区的俄**舰不得不寻求在上海、威海卫过冬。

    旅顺军港,号称远东第一军港的不冻良港,一直是俄国人梦集以求的美食,却被〖日〗本人冷不防的一口吞下,俄国人心里能好受吗?

    俄军总司令尼古拉大公特别指示驻日、驻清国公使加强两**事情报的收集与分析,为东进战略提供有力的支持。在清国谈判代表李鸿章遇刺后,俄国人更是首先做出反应,联合德国、法国,压迫〖日〗本尽快与清国达成和议。这不过是俄国人计划中的第一步,第二步则是让清国人感jī俄罗斯帝国的仗义出手,在西伯利亚铁路的基础上修筑通往旅顺口的铁路,为吞并这个不冻良港做基本条件准备。

    事情还有一丝变化,让潜心研究日军的俄国人对清国武毅先锋军警觉起来,特别是在最近清国朝廷批准“移民实边”计划之后。

    日军的战报是经过粉饰的,却依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真〗实的战况,结合观察员的调查报告,喀西尼和皮亚琴科依然能够看到清军在海城防御战中,以8门连珠炮给日军造成的巨大伤亡,看到清**队中以武毅先锋军为首的几支军队,已经超越普通清军,具有与日军一较高下的实力。

    横向对比日军和俄军之后,皮亚琴科上校得出的结论是一万八千人的武毅先锋军和俄国一个规模庞大的师级部队正面交战,能有六成的胜算。这个结论,显然是上校带着“世界第一陆军大国”的荣誉感作出的。

    一番研究后,公使和武官决定,向辽东的清军派出观察员。!。

172 【双刃剑】

    六百四十吨的炮舰“威泽尔”号开出大沽口,主桅上悬挂的铁十字鹰旗迎风飘扬。豆腐小说无弹窗www.uu234.net

    五军联名通电迫使陈鼻、荫昌改变了行程,由陆路转为水路,搭乘德国海军的炮舰,与德、俄两**事观察团一同出发前往营口。与德语娴熟的荫昌相比,陈异只懂一点法语,无法跟那些德国水兵们随意闲聊,只能孤独的依靠着舰艏铁栏杆,想着自己的事儿。

    他正在为五军联名通电的事儿恼火呢!同样的,早早就搬到颐和园(夏宫)的老佛爷也很恼火,还当着陈聚和荫昌的面大骂宋庆糊涂,倒是没有指责过杨格只言片语。陈霸很清楚,他相信老佛爷也很清楚,五军联名通电这种新奇的事儿,铁定是杨格鼓捣出来的,也只有这个家伙才能捏拢各怀心思的黑、吉、湘、淮军,至于威军嘛,一半跟黑军融合,一半跟淮军体系下的武毅先锋军融合,徒具名义,并无实质。不过话又说回来,依克唐阿如今是威京将军了,在移民实边后的威军恐怕要让世人刮目相看。

    通电对和谈条件表示不满,就是对主持谈判的李中堂不满嘛!李中堂遭遇刺杀,忍辱负重谈回来的条件,连老佛爷都有心答应下来,却给五军联名通电给搅黄了。得,李中堂还得辛辛苦苦的从头谈过。

    停战只有四周,从刀日算起的话,已经过去一周。移民实边在战争影响下不能放开来搞关内各州县都捏着报备名单不敢送到直隶督署转交榆关、锦州。何故?真要本州县的移民出发关外日军却打了过来,州县官员如何向百姓交待啊?陈鼻也知道恐怕其中也有别的因素影响,那,只是末节吧?

    移民实边,在依克唐阿看来是巩固边防、增加威京税赋收入,在朝廷看来是解决流民和méng汉争地问题,在北洋诸人看来,则是淮军势力在驻军辽东作战的同时向辽东伸展的契机。关外土地肥沃,这一点,大多数关内百姓并不知道,可直隶督署却知道还看到关外是满清朝廷的老家,北洋势力近在京畿又向关外渗透成功的话朝廷就会愈发的依靠北洋了。

    可恼的杨格这么重要关头上,咋就搞出那么一桩破事儿来?

    ,正主炮炮台后,荫昌说笑着从一名德国水兵腰间抽出水兵短剑,在左手掌上拍打着走到舰艏站在陈聚的身旁。

    “水兵短剑,与军官佩刀不同,军官佩刀乃是单刃长军刀型制短剑则开有双刃。”

    “午楼,说这个干嘛?呃噢“……陈霸回过味来,看着荫昌手里的短剑思索片刻,转忧为喜道:“明白了,多谢午楼兄提点。”

    “客气。”荫昌回转,继续与德国水兵聊天打屁。

    陈异微微摇头,又觉自己的心思钻了牛角尖,抬手在额头上拍打了几下。

    杨格多机灵的人呐?能凭着那么一点力量把小鬼子搞整的进退不能,怎么可能做让中堂大人下不来台的事儿呢?五军联名通电分明就是一把双刃剑,一刃针对把中堂抛出去当替罪羊的太后,一刃针对yù就谈判条件对中堂发难的皇上。不管帝、后怎么说,怎么看,五军联名通电代表的辽东诸军不同意谈判条件,也告诉了国人一个事实一、李中堂谈判是事实,可谈判结果准与不准,是朝廷的事儿,也关切到在辽东浴血抗敌的将士们,反正那个条件不妥,淮军也不答应,朝廷答应了,那就是朝廷的责任!

    如此一来,即便中堂最后签订的条约不尽如人意,那黑锅背得也可以轻松几分。

    杨格这是在帮忙!兴许,宋帅和辽东淮军诸将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参与联名通电的!

    怎么可能辽东淮军全体反李中堂的水呢?

    哎呀,陈鼻啊陈原,你这心思啊,果真是想得太多,一股脑的都塞进牛角尖里了。

    思想一通,陈鼻顿觉心情愉悦起来,转身回头,主动找了作为德**事观察团成员的几名武备学堂教习说话。

    ……”……”……”……”……”……”……”……”……”

    威泽尔号在向营口开进,〖日〗本国马关春帆楼的谈判桌上,清日两国的谈判条件也在尽量的靠拢。

    〖日〗本拖不起了,不是因为没钱,为了这场战争准备好几年的〖日〗本政府,在财政准备方面的工作很完备,计划募集两亿日圆的资金用于对清作战,十个月间,两亿日圆只huā费了不到七千万日圆。拖不起,是民意拖不起了!

    山口、广岛、山形、爱知、鹿儿岛、仙台等地都爆发了sāo乱。

    日军惨重的伤亡令无数家庭破碎,乓量粮食征调为军粮让国内的粮食供应出现危机,粮食价格快速上涨,政府不得不考虑实施配给。大量后备兵员的征调让土地在春耕来临之际有撂荒的可能,让工厂少了一大批的劳力和熟练工人,主要工业品生丝、棉纱产量降低,也让商业也呈现出某种停滞的征兆,商团政客们对此已经牢sāo满腹。还有更令人担心的是一—〖日〗本军工产出已经无法满足后备兵员装备要求了。

    俄、法、德三国施压,表示保留军事干涉清日战争的权利,这是伊藤在生出权安之计时曾经想到过,自以为能够化解,却依然出现的严重局面。原本,伊藤以为打掉李鸿章顽抗之心。就能令其尽快接受和谈条件,别国想干涉起来不及。事实也是如此,和谈快要结出成果了,就在三国舰队出现在〖日〗本近海之前。

    不过,如果报纸将三国施压的事儿捅出去,会怎么样?

    〖日〗本国民不管征清决策是怎么来的,他们看到的是伊藤政府对清国宣战,在萨摩政客们的挑动下,难保不会因为sāo乱而引发政潮,导致伊藤内阁下台,有长崎商团、大坂商团支持的萨摩政客们则趁机上位组阁。这种结果,不仅仅是伊藤和长洲藩不愿意看到的,也是天皇陛下不愿意看到的。西乡隆威的叛乱和残酷的西南战争,让天皇陛下对萨摩藩生出几分戒心来,却在海军上又不得不依靠萨摩海军军人。

    陆战打的不理想,海军联合舰队虽然击败了清国舰队,却无法消灭躲在军港巨量海岸炮卵翼之下的清国舰队。伊东佑亨梦寐以求的是清国舰队贸然出击,那么,联合舰队将用舰速和速射炮火力优势将其彻底消灭。萨摩海军军人有一句话——速度和火力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可惜啊,清国舰队就是不出门,〖日〗本陆军又深陷于辽东战争无法分出兵力登陆山东作战。

    总体来看,长州藩和萨摩藩都应该对征清战事打成胶着的结果担负责任,而非伊藤内阁下台这么简单。

    还是关注谈判吧!最近两日,精神依然不佳的李鸿章有了松口的迹象,如果外交谈判桌上能够争取到战场上无法得到的东西,那么,伊藤内阁完全可以直面天皇及臣民的置疑。

    “李中堂,对本国的最后谈判节略,中堂唯有允与不允。”

    有些狗急跳墙的伊藤博文语气神sè间满是威胁之意,缓缓将盖有菊huā纹章的公文推到桌子忖面。

    李鸿章没有动,似乎脸上那道浅浅的,发红的伤口影响了老人家的行动力。李经方接过谈判节略,打开来看了看,小声道:“父亲大人,〖日〗本国还是那些条件。”

    “啊?你说什么?”

    李经方只得把小声说话音量提高到众人皆能听到的程度:“禀告父亲大人,〖日〗本国谈判代表伊藤阁下提出的还是前日的条件,一点都没变?”

    李鸿章的声音虚弱却又清晰:“没变?那就是没得谈喽?伊藤老友不想谈了,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留在此地碍人眼,走吧。”

    “中堂!”伊藤博文冷笑道:“和议未成之前,伊藤无法保证您出去后的安全,因为伊藤也将失去对政局的控制权,请鉴谅!”说着,他向李鸿章深深鞠躬,似乎真的是很抱歉一般。待得直起腰来,他又对有些木然的李鸿章及清国代表们说:“这里是山口县,据我所知,马关本地就有四百多名子弟丧身于辽东,他们的家眷、亲朋们情绪非常不稳定,极不稳定!就像那天被逮捕的刺客小山峰太郎一样,情绪不稳定已经到精神疾病的程度了。”

    “啊?啊?”李鸿章抬手到左耳边,向左边的翻译连声问道:“你说什么?大声点儿!噢,伊藤阁下说刺客有精神疾病?嗯,回电朝廷,通告各西洋友邦公使馆吧。”

    耳朵听不清楚,脑子却一点都不糊涂!

    李鸿章随员伍廷芳霍然起身,向伊藤博文、陆奥宗光以及〖日〗本和谈成员们略一鞠躬,高声道:“伊藤阁下的话完全是对本国代表团成员的人身威胁!鄙人想,西洋各国都不会无视〖日〗本政府如此作为,如此轻易践踏国际公法。所谓马关四百阵亡人员亲眷都有精神疾病可能说法,完全是国际间交往中的一桩笑话,一个极无国家责任、国际道义的例证。阁下,诸位〖日〗本国先生们,我国的和谈条件已经申明,除此之外,无需再议。鉴于本国首席特等全权大臣身体欠安而两国条件相差巨大,无法协调,身为本国谈判代表团之法律成员,我代表李中堂提议休会!”

    罗丰禄闻声起立,李经方也和翻译左右搀扶李鸿章起身,顾问科士达有些茫然的左右看看,只得起身。

    “慢!双方各退一步,一亿两库平白银!台湾可以不割,但需规定〖日〗本国民在台湾拥有特殊权益,承认〖日〗本国政府在台湾的特殊地位,议定以两处作为〖日〗本**舰锚地。这,是〖日〗本国政府作出的最大让步了。”

    “那,就坐下再谈谈。”李鸿章摆手挥开左右搀扶的手,返身坐下,言语行动间给人一副神清气爽之感。

    伊藤博文知道李鸿章是在做戏,可是又能拿他如何呢?最新情报显示,俄国、德国已经向辽东派出军事观察团,这就证明列强在清日战争完全看好〖日〗本的一面倒形势已经不复存在了。

    清国是虚弱的庞然夫物,可如果〖日〗本逼迫过甚使得清国朝廷和地方实力派团结起来,其国家机器能够动员起来的力量超乎想象,清国还有大量资源、太多列强希望开放的口岸,这些都能够以各种形式抵押给态度已经发生转变的列强。

    在清国完全动员起来之前,陆军无法在清国辽东击败清军。这一点,大山岩大将坦然承认,并以此指着大本营撤销山东作战计划的不智。〖日〗本国冉军政两界已经发生了剧烈的摩擦,民心已经开始慌乱,天皇陛下对伊藤内阁的信任也在快速消是!。

173 【湘军二帅的算盘】

    “洋人?不能惯着,晾一晾。”杨格说着,转头冲着陆带续开出甘泉堡的教导总队大吼:“唱起来!唱出气势来!”歌声中,扎着绑tuǐ,背着背包,背包上横着一条步枪的杨格向依克唐阿挥挥手,混在源源开出甘泉堡,去三岔路、吉洞峪一带“拉练”的教导总队队伍中渐渐走远。

    甘泉堡空了,还想着用大清国最精锐军队的最强阵容,在洋人面前显摆显摆,挫挫他们威风的依克唐阿失望了。

    此次野外拉练的科目之多、之细,预定考核办法之新颖,令依克唐阿有些大开眼界之感,原本是准备跟着杨格一块去的,洋人却要来。

    没办法,身为〖总〗理辽东军务大臣和盛京将军,不能不接待着。朝廷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电报说了,俄国、德国、法国正在向〖日〗本施加压力,帮大清国争取最好的谈判结果。这个面子要给,老帅不能像年轻人那般目空一切,不乐意做的事情就撤手不管。

    杨格却是另外一番心思,四大条令的贯彻将缔造出一支具有全新战术思想和战法技能的军队,不能给洋鬼子们早早看了去,受到启发。

    要看,去海城看刘松节麾下的几个主力营好了,在牛庄、营口也可以看到名声响当当的武毅先锋军第一营。这个营可是当初的武毅军中营,在青苔峪堡以一哨之兵抵挡日军大半个联队的绝对主力呐!

    按照作训计划,副总队长延山大声下令:“教习队,前出计时。

    各大队、中队,以疏散队形向三岔口,急行军前进!”

    行进中,一千八百多名官兵呼啦啦的散作四大群,又在各大队、中队长口令声中疏散开来,先后通过教习队站定的计时点,以主官通过时间为准计时。按照条令,行军分为常行军、急行军和强行军,在不同地形上行军速度不一。常行军,晴好天气条件,路面无积水、积雪、冰冻,从甘泉堡到三岔口的平原地带,常行军速度可每小时五公里:在三岔口到吉洞峪的山路上,常行军时速在三公里左右。以上两种地形,常行军的每日行程在30-40公里,才能保证全部战斗力。

    此时,副总队长要考核的是平原地带急行军速度,条令考核成绩是每小时行程七公里,最快到达的分队还能得到一面三角形红旗和一顿猪肉盹粉条的牙祭。

    所谓强行军,就是以急行手速度,每日行程田公里以上。

    三岔口,湘军前锋军统领李光久带着百余名弟兄列队等候。他们最先看到的就是几骑快马,却是延山、冯国璋、李玉田、施心雄、巴哲尔五人,五人也不跟统领大人招呼,到了三岔口前的小土包上站定,各人捏着怀表看向西面。

    不多时,急行军的队伍黑压压的一片又一片出现。因为是平原,而且是距离战场只有几十里的平原,无人耕作,自然就形成了一涌而上,各队争先的局面。

    “三丰队!”“五中队!”“六中队!”“凌富贵!你这个中队长咋当的?丢老子的脸!还一中队呢?老子上了你的贼船!”杨格刚刚缓过气来就指着一中队长凌厉破口大骂,凌厉连连后退,一脸无可奈何的可怜样子。

    他是好心啊,想到统领在自己中队里混着,统领平时都骑马的,今儿却要跟着弟兄们急行军竞赛?他不能跑得太快,累坏了统领就不妙了。得,这顿猪肉盹粉条先记着,下回拿!所以,他在队前压制住各小队的速度,加上计时规则是以中队长通过计时点为准,这么一来,就这样了。

    哪里知道统领会狗咬吕洞宾呐?

    “致之啊。”李光久适时出现,替凌厉解了围,却让杨格的眉头皱了起来大烟鬼又来蘑菇了。“杨统领,杨总兵,咋?听不到老哥的声音啊?”

    “噢,健斋兄。”杨格迎上招呼了一句,回头向凌厉道:“告诉副总队长,继续预定科目。”“致之,人我带来了,这一次是奉了刘制军刘大人的军令,不是老哥我擅作主张。你看看,一个个都是精壮汉子,不比教导总队其他弟兄差。你来,挨个儿看!”说着,李光久压低了声音,说:“保证没有抽大烟的。”杨格总能在李光久凑近自己的时候闻到一股子大烟的臭味。这,也成为他拒绝老湘军进入教导总队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因素是,进来了就得守规矩,就得抛开门户之见。湘军为何北上直隶、辽东?张之洞聘请德国教习新编练的自强军为何在徐州而不去山东增强海防,又不上直隶协防京畿,更谈不上来辽东了。在日军进占澎湖的时候,南洋海军又在干啥?此时总不能还借口北洋不愿意南洋进入、大加掣肘了吧?

    自强军为何不掉头南下增援闽浙?他们就那么放心〖日〗本人在澎湖而不进攻福建、浙江沿海?为何如此确定?!

    默契,默契!

    为了大清国内部的政治斗争,却与外敌达成了某种事实上默契,还要装出一副忧国忧民,忠心国事的样子来,鼓动清流〖言〗论对政敌大加打击!对刘、张二人的所为,杨格实在不屑,也就怀疑眼前的李光久如此热心抽调精锐加入教导总队的动机了。

    杨格久久无言,李光*怎了,扯着杨格的袖子道:“越之老弟,我就这百来号人,都是步队营出来的,编一个中队,行不行?”

    “刘制军真的同意了?手令呢?”

    “哪有手令,电文倒有,幸好我带着了。”李光久从怀里的褡裢丰找出有些揉皱了电文抄稿,递到杨格面前,说:“你瞅瞅,你瞅瞅。”

    “抄稿,谁都能弄。”

    “杨格,行不行就给个准话!少他娘的找借口。”

    “不行。”杨格丢下话就走。

    “站住!”李光久伸手扳住杨格的肩膀,怒道:“给个理由!咱们也算是在南门同生共死过的弟兄,不可能一句话,一个让李某下台阶的理由都不给吧?”

    杨格缓缓转身,看着一脸怒sè的李光久,伸手扯下肩膀上的那只手,轻声道:“我听说,辽东连番捷报都未能过淮河,有无其事?”“有!”

    “我听说,日军袭击澎湖,湘军和南洋水师无动于衷,有无其事?”“有!”“我还听说,张香帅的自强军就在徐州,已经编练完成,却不知北进南退还是东向西顾,有无其事?”“有!”

    “那,咱们还说什么呢?你,李建斋李爵爷,终究要听刘制军、张香帅的,你的弟兄们终究要听你的,进了教导队,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些弟兄们说。难道我对他们说,进了武毅先锋军教导总队就只能效忠于国家,为了领土完整和百姓安乐而战斗,绝非效忠于某人?健斋兄,你在战场上是条汉子,没错,我尊敬你。但是我”

    “你听我说行不行?”李光久伸手又把住杨格手腕,偏头看了一眼列队的弟兄们,反方向走了几步,立定后小声道:“刘、张二帅的决定,我无法左右,但是我李光久能够左右我自己。五军将领联名通电这个事儿,还有咱们相处两月,我看出来了,你杨致之心里不仅仅装着淮军,还装着关内百万流民,装着边防永固和国家安定。就凭这个,我列名了,我挨骂了,无所谓。抄稿是捏造的,你看出来了也就看出来了,这事儿我得瞒住刘张二帅,这部分弟兄我也不想带回去,他们也不愿意回去,只想跟着你痛快的打倭鬼子,他们就是三湘子弟的代表。

    你怎么个教训法,使用法,我都管不着。”李光久真是这样的想法?如果真是,那就太好了!

    半信半疑的看着李光久,李光久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杨格,两个像斗鸡一样互相瞪视半晌,突然一起哈哈大笑,互相揽着肩背笑在一起。

    李光久的笑声中带着达到目的后的愉悦,杨格的笑声中带着消除怀疑后的放心和一丝丝苦涩。

    淮系头子李鸿章主和不愿战而被迫令麾下淮军主力和北洋舰队出战,至今损失惨重:湘系头子鼓动开战却一心捞取国内政治地位的提升和实际政治利益,战,而不力。去年十二月底就任督办东征军务的刘坤一以办理粮台的名义还留在锦、榆一带观望,就是不到辽东来。恐怕刘某人打着的主意是和谈一定,李鸿章身败名裂,就在皇帝的支持下入主天津金刚桥吧?

    大清国的两大军政势力如此内斗,清军又怎么能打得过日军?杨格又如何在廖战辽东的同时兼顾山东、直隶乃至澎湖、台湾?现在的日军根本不用在辽东决胜,只需加强封锁威海,继续增兵澎湖,进取台湾,就几乎能达成〖日〗本人想要的结果了!

    所以,〖日〗本人可以在辽东停战四周:所以,日军在海城一线过的是分外轻松,根本就没有发起进攻的打算。

    总算,李光久的所言所为,然杨格看到南洋、湘系也不是每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跟着刘、张二人,总有一些人,如李光久这般的人物,还是能够看清楚大局,懂得国家和民族大义的。

    “健斋兄,这些弟兄我要了,今后你还带回去。不过”“不过个屁,说!”

    “我有个条件,今后你回到江南,得给我网罗一些人才到关外来。

    商人、西学者、机器局各种技师、办工业、办报撰文、教书育人、洋行买办、钱庄经理、出洋留学的,各种人才都行。江南的、湖南的、两广的,来多少我要多少。移民实边只是第一步,有了人才,第二步、

    第三步就能顺利实施。”

    “你啊,胃口不小,野牟也不小。我尽力而为。”“呵呵,兄弟我可就指着你在江南给我送人喽。”李光久点点头,脸sè突然转向暗淡,叹道:“唉要不是我这身子骨给大烟瘾坑了,也跟着那些兄弟投到你麾下了。”

    “早戒!要不,你还真的来教导总队待两个月,说不定真能戒了大烟。”“你收我?”“收!但是,进了教导队你就是普通士兵,得听班、排、小队、中队、大队长的,就像随昌毅、李樾、马登奎他们一样,成不?”

    “成!”杨格转身,朝列队等候的那一百名湘军弟兄快走几步,立正后高声道:“湘军弟兄们,听我口令!向左转,提枪,目标青苔峪堡,按队列顺序,齐步走。,!。

174 【浩荡皇恩】

    汗,老卒犯了一个大错误,上传的章节竟然忘记发布了,这才发现,耽误各位书友了,罪过,罪过啊!儿心感谢书友钟爱白sè万宝路、panbaiq、qw2447929、nj110105192704136的月票支持!

    钦差槁赏三军的永山一路急赶,半道上就听到“海城大捷”、”五军联名通电”和“开边”的消息,生怕耽误皇帝和杨格“沟通”大事的他干脆弃了仪仗,带着两骑连夜赶回京师,请见光绪交差。

    光绪闻听永山回来,罢了军机会议,留下奕祈、翁同和、李鸿藻三人在上书房,陪同召见永山。

    叩拜三呼万岁后,光绪亟不可待的摆手道:“平身、平身,赐座。说,事儿办得怎么样?”

    “回皇上,妥了。”永山坐了半边绣墩子,微侧了身子欠身道:“杨格说‘大清yù强国,任重道远而不可退缩,政体、经济、文化、军事方方面面前需改革,非一年半载可以见效,需有长远的规划。军事方面,建立效忠于国家之新式军队因应国防需要乃是首务。,他还说“皇上如果只是满人的皇上,那就无法冲出目前宫中满族亲贵们的包围、桎梏:皇上如果是天下人的皇上,则应对天下各族一视同仁,如此,就能得到三万万多人的忠诚和报效,其时,宫中那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后一句话,已经有些大不敬的嫌疑了。光绪的脸sè一滞,目光扫过三位军机,三位军机也是脸sè沉凝,奕祈微微摇头道:“杨格还说什么?”

    “杨格说“军中事,杨格做主,任何人不得插手:闻家事,皇上做主,杨格奉命执行无误。“李鸿藻闻言,作sè道:“狂悖!该当论罪!”

    “慢!”奕祈摆手止住李鸿藻,又问:“武毅先锋军如何?”

    永山从李鸿藻的态度中已经生出警觉,情知自己不能如此干瘪瘪的答话,略一沉吟后,说道:“回皇上,恭王爷和二位中堂,武毅先锋军是一直经过新式操法训练,经过生死实战磨练出来的精锐之军,放眼辽东战场之敌我两军,若武毅先锋军在杨格手里,有他的精妙指挥,则大局可定。没有杨格的武毅先锋军就没有hún魄,前番杨格请辞,武毅先锋军普通士卒并不知情,而知情的营、哨官们也是纷纷请辞,这就是所谓的武毅军哗变真相。在将领和士卒心中,杨格与武圣、战神一般,杨格在,士气在,胜利在:杨格去,士气散,胜利遥不可期。”

    李鸿藻拖长了声调喝问:“军中人等难道不知效忠大清国皇帝吗?少了杨格一人,他们就当兵吃饷,杠枪打仗,效忠朝廷了?!”

    嗤!这位中堂就是读书人,道理很大,放到军中却是狗屁不通。普通士卒距离朝廷太远,指不上!谁能待自己如兄弟?谁能待自己打胜仗建军功谋出身?谁对弟芜们好,不克扣、不刁难、不摆架子,同甘共苦,同生共死,老子给谁卖命!谁他娘的去管银子是杨大人发的还是朝廷发的?!

    永山无言,眼神、脸sè却说明了一切。

    “李鸿藻,联问你话你再说。”

    “臣冒昧,臣有僭越之罪,请圣上责罚。”

    光绪手里就只有几个人可用,哪里会对李鸿藻动真格的。不过,他是看出来了,shì卫出身,在辽东打过仗的永山对李中堂方才那番话,那番语气作态是极为不满的。恐怕,辽东军人个个如此吧!沙场搏命者的心思行为,哪里是朝堂高论者、养尊处优者可以想象的?哼,幸得联还读过尉缭子。

    “皇上,奴才还有话说。”

    “说,今儿就是要听你说。”光绪说着,又看了李鸿藻一眼,李鸿藻急忙低头。

    永山特意向李鸿藻方向欠了欠身,他可不想给杨格和自己招惹出敌人来。

    “杨格治军之法确有独到之处,武毅先锋军的操法与德国教习也不太一样。然而,yù要战胜强敌,有强兵还需有强将,就杨格赢得的迭次大捷来看,他确乎是当世罕见之良将,不善用,不重用,实在可惜。”

    “谁说不善用,不重用了?”

    光绪笑了,他知道永山和杨格的关系不一般,可惜永山出京这些天,恐怕不知五军联名通电的事儿吧?杨格已经用实际行动向朝廷,向皇上宣誓效忠了!李鸿章奏报的和谈条件,被杨格联合辽东诸军将领给否了?!蕊不是效忠还是什么?能治军,能领军打胜仗,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向皇帝宣誓效忠的人,皇帝岂能不重用?再说了,皇帝拨拉一下手心里的人,没几个!更别说是统两万精锐,能联合辽东八万军队的大将了。没有杨格、永山,依克唐阿不会靠拢恭王,也就是靠拢皇帝……”

    杨格的功劳不仅仅是在战场上!对此,光绪看得清清楚楚。

    “联要大用杨格!前些天,联已经罢了汉纳根、胡橘集编练旧万新军之议,朝廷只有那么点银子,得使在刀刃上,使在杨格和武毅先锋军身上。如今和谈快成了,赔款又是一大支出,翁师。”

    “臣在。”

    “短少了皇家内墅,拖延了赔款支付,也不能少了督办军务处和武毅先锋军的银子!联还指望着他们替联雪耻呢!”光绪说到此处颇有咬牙切齿之感,目光中满是对未来的希冀。

    “辄!”翁同和知道皇帝的用意,新军要练,不是汉纳根、胡炳第练,而是杨格来练,谁练的好?不言自明!谁练出的军队马上就能开到火线上打胜仗?不言自明!谁在当今大清国中拥有常胜将军之名?唯有杨格!有忠心耿耿、屡建奇勋的杨格而不用,傻了吧?蒋希夷临战畏敌已经被革职拿问,希字军(山西大同军)马上就要转交给杨格整训了。

    杨格整训的淮军越多,宋庆手里的淮军就越少,李鸿章的本钱就越小。希字军只是开头,仁字军、嵩武军甚至拱卫军,都有可能在和议成功、李鸿章免任直督后,一一交给杨格整编。

    为何?杨格整编的法子,皇帝有所耳闻,恭亲王打听的清楚,翁同和、李鸿藻也知之甚详一一哨官以上统统不用!那就是断了淮军的传承、根子!断了根子的淮军与李鸿章有何干系?没有一点关系!断了根子的淮军还是淮军吗?不是,是跟着统领杨格效忠于大清皇帝的皇帝亲军!

    如果说开战前,光绪在翁同和的出谋划策下,是打算让淮军跟日军消耗,再用湘军的力量替代淮军加以消耗,使得湘淮两军力量大减,再编练新军取代之。

    先淮军、后湘军,两系都是皇帝集权的打击对象,一个也跑不了。如今,新军没有编练却打出来了,新军还颇自觉地在蚕食淮军:战后,就是依靠武毅先锋军这支新军,扩大之、增强之,压迫得湘军服服帖帖,老老实实接受新军整编,从而,天下之军尽归于皇帝手中了。届时,老佛爷就算千万个不情愿,也要待在颐和园里养老享福喽。不过,光绪虽然想得很美好,却不是没有顾虑。

    顾虑一,尚未谋面的杨格究竟如何?召对之后再做定论,还得有法掣肘之,以免养成新一个李鸿章:顾虑二,皇帝身在紫禁城却没有半分安全之感,永山又被老佛爷指名要到颐和园当差,安全问题亟待解决。

    “看来,祖宗的规矩是得改一改了,趁着移民实边的风头还没过去,联觉得,和谈一成,可以从武毅先锋军中奖赏、拔耀一批满méng子弟充任shì卫,有战阵经验的他们,比之那些雏鸟儿们,强多了。永山啊,玉瑞怎么样啦?”

    “回皇上,玉瑞在跟着武毅先锋军分统刘松节学本事呢!听说,玉瑞还在双龙山之战中立了小功劳。”

    “兄很好。”光绪微微点头,目光递向奕解。

    “永山啊,老佛爷看中你了,让你回来就去颐和园当差,升从二品的亲军翼长。”

    永山心知这是苦差事,是帝后之争的结果,却不得不向光绪叩拜道:“奴才谢主隆恩。”

    “先别急,听恭王把话说完。”

    “永山,颐和园你要去,不是现在,得拖一段时间。明日你就称病,说走路途上赶得太急,感染了风寒,待和议之事大定后再出来,去颐和园做事儿,带着紫禁城的一干shì卫、蓝翎shì卫们一块去。圣上身边,由玉瑞拣选武毅先锋军中有大功之满méng精锐充任shì卫,以示皇家恩典。你…明白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永山哪能不明白呢?永山是皇帝的人,太后指名永山去颐和园当差,皇帝是个孝顺的“儿子“干脆把永山带领的一干人等包括一些高等shì卫一并送去,以表孝心。空额嘛,战争中有那么多军功满méng子弟,正好加以奖赏调到皇帝身边担任shì卫,一举再得,别人也无话可说!

    “奴才明白,奴才一定尽心服shì太后老佛爷。”

    光绪哪能只让人家吃苦不给甜头呢?伸手示意趴在地上的永山起身,微笑道:“你放心,让你去半年,然后外放到威京去帮依克唐阿和杨格做事,领军。”

    刚刚起身的永山又纳头就拜,连声称谢。

    “得啦,得啦,起来吧,别动不动就下拜。”

    光绪近日心情极好,一是老佛爷离得远了,不必每日去请安看脸sè:二是五军联名通电的事儿和刚才永山回报,让他如吃了定心丸一般,手里握着杨格的强军,底气前所未有的充足:三是和谈成功在望,战争平息了,自己身边安全问题解决了,留下一个直隶总督的位子,又可以着手勾画一番,引得一些人争斗,皇帝从中得利。

    升官,当拜:得了今后好处的许诺,也当拜。怎叫动不动就下拜呢?

    “杨格定亲了?”

    “回皇上的话,已经与武毅军统领冯义和说定了婚事,尚未下聘。杨格孤身一人,举目无亲六“好!”

    人家孤身一人,举目无亲,皇帝还说好?永山愣住了,话也说不下去了。

    “联给杨格赐婚,李鸿藻,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办。”

    “辄!”

    永山见皇帝对杨格如此看重、恩宠,当即又要下拜,却听奕浙“嗯吭”一声,说:“启禀皇上,前番赐给杨格在南河沿胡同的宅子,还未使人打理。奴才倒是顺道去看过,小啦,杨格是正二品的大员了,那宅子只有一间门脸,前后两进和一道偏厢房,着实寒酸了一些。当今天子赐婚于杨、冯两家,天大的面子要用天大的排场才合适,就是要让天下人看一看,当今天子是如何厚待忠勇之士的!按照规制,二品旗员可由三间门脸儿,三进两厢加后花园子。以奴才之见,南河沿胡同的杨宅急需扩充、修整,总要让杨家媳fù儿和杨大人将来的子嗣们住得安生才好。”

    “住得安生”皿个字被恭亲王咬得有些重,光绪会意了,永山却还在发愣中没有丝毫的察觉,只觉得恭王对杨格也很好哇。

    “准了,银子从内努里出,立即办下去。”!。

175 【杨格失手被俘】

    夏历三月间,西历四月中旬的辽东半岛分水岭的山间,依然有几分寒意,特别是在lù水最重的漆晨时分,当人身上的衣服被lù水浸湿后却必须趴在潮湿的地上一动不动时,那寒气是一阵阵的袭来。

    经过三天的训练、考核,教导总队第二大队lù营于韩家岭山头上,山下趴在的却是第一大队第一中队。中队长凌厉本是毅军左翼过来的,大房身歼灭战中得了黄星,海城防御战中“被估计”指挥连珠炮班干掉了三百余鬼子,破格拔擢为哨长,进了教导总队之后又被任命为中队长。

    第一中队的中队长不好当哦!总队长、统领杨格在这次拉练中跟随第一中队行动还是其次,第一中队里有帮统身份的随昌毅、有老团练的首功胥老三、有老八营的管带马登奎、又临时加上湘军统领李光久哨、队官们就不提了,一个字一多!嗨,也不知道杨统领是怎么想的,偏生让刚刚提拔起来的凌厉担任中队长?前天行军拉练的竞赛,第一中队没能得胜,随昌毅等人一直威胁着中队长,必须找机会搞第二大队一次。为何?五、六中队都是第二大队的!由此,第二大队那个牛逼哄哄的劲儿让人实在看不过眼了。

    被磨得没办法,凌厉想出一招请随第一中队行动的总队长出点子。

    杨格也想试一试第二大队执行战斗勤务条令的情况,乃建议第一中队超夜mō第二大队的岗哨。如果成功,顺势潜入第二大队宿营地,俘虏他们的官长。让两天来牛掰得不行的第二大队长长记xìng,对条令在教导总队的贯彻也大有裨益。

    如此对抗xìng强,做成了又解气的主意,顿时得到第一中队所有人的积极响应。

    好汉不提当年勇,就算随昌毅也得听中队长的,此时,侦察归来的他猫腰接近一丛灌木后,找到凌厉和一旁权作“空气”的杨格、李光久,低声报告:“中队长,第二大队的宿营和哨位分布情况基本mō清楚了。岭南,第四中队:岭西:第五中队:岭头,大队部和第六中队。

    韩家岭左近十里范围内有岗哨七处,关要位置的岭头上有两处,估计最少是三人哨,一明两暗:每个中队还有游动哨班,不定时巡道。mō哨看来是不成了,再想撤吧。“暗黑的天光下,无人看到凌厉是一脸的凄苦,这个中队长真他娘不好当呐!

    “未必,不试一试就撤,说不过去。”一旁的杨格开口了,指着岭头问:“别管岭西、岭南,从陡峭的北坡攀上去,mō了他的两个岗哨再说。确定位置没有?”

    “统领,确定了,一个在11点方位那棵最高树的尊影线下,一个在两点方位靠近岭西的大岩石一带。”

    杨格伸手在凌厉的后背拍了拍,说:“我带几个人mō11点的哨,你带人mō大岩石的,不管谁先得手,先以隐蔽动作互相靠拢,看清楚宿营地的情形后再做决定。”

    凌厉得到鼓励,点头道:“是。”

    “你是中队长,我是随你中队长行动,一切行动,我听你的指挥。

    “是!”凌厉一时之间还是应了“是”这才正儿八经道:“三班,跟随统领行动:四班跟我来,得到信号后全中队隐蔽前进压上,不得暴lù行躁!”

    三月的韩家岭上到处是新生的nèn叶,枯藤、衰草也焕发出了生机,夜间攀爬有些陡峭的韩家岭北坡有些风险,三班从马登奎以下口个弟兄一个个都揣了小心,协力攀爬时都把统领护在中间,当人肉垫子、先行lù头的事儿决计不让杨某人插手。

    藜明时分,十三人翻上岭子趴在地上,借助东边的些微天光观察了一阵子。大树下的哨位似乎刚刚换岗,明哨颇有精神头,双手持枪来回踱步游动:暗哨的位置就需要通过观察来分析了。

    暗哨的布置要领有三个关键点:第一,能与明哨配合监控哨位负责的区域:第二,能很好的隐蔽:第三,能对明哨形成观察、保护。部队刚刚执行条令,官兵们的知识水平普通底下,能做到第三点就算不错,能在这三点的基础上加以发挥、灵活运用的可能xìng着实不大。

    不过杨格没有托大,在哨位布置问题上可以小觑其他大队,但是第二大队大队长是王英楷,从转战南路开始就干侦察这一行,从今晚韩家岭的哨位布置上来看,也足以证明王英楷反侦察的能力不俗。

    杨格在反复观察,反复分析,东边的光晕却开始化开来,马登奎等人的心也就提了起来,越发焦急。

    “嘘!”杨格出声提起众人的注意后,打手势令马登奎带三名弟兄去东面大约五十米的一个树丛后:令裴军带四名弟光向岭头迂回,重点搜索山脊线两侧的凹地:自己带两名弟兄稍候出发,负责拿下明哨。

    三路分头行动,不多时,东面树丛得手。杨格打出手势,带着两名弟兄呈品字形疏散队形,接着树木、地形的掩护,转到明哨身后,也就是被大树树干遮蔽视线的位置。杨格看了看山脊线几处凹地,没看到裴军等人的动静,觉着他们应该已经得手,乃再打手势,两名弟兄分散为两翼,匍匐向明哨迂回包抄,自己猫着腰、踞着脚,把步枪背在背上,一步步的接近明哨。

    哼哼,统领亲自出手给第一中队挽回丢在三岔口的面子,够意思了吧!

    屏住呼吸,轻轻的,缓缓的绕过树干,猛地一跨步,膝盖顶在岗哨后腰的同时左臂环过肩颈,手掌捂住岗哨的嘴,右臂推动岗哨右肩,左右上下一使劲,yù把岗哨摔翻在地。哪知岗哨反应很快,似乎听到杨格出手带出的风声,猛一偏头,杨格的左手捂偏了,被岗哨张口咬住,狠狠的、使劲的咬住。

    如果是对敌人,杨格会忍痛拧断敌人的脖子,可痛啊,这家伙咬劲儿咋这么大?老子痛啊,整只左手痛得几乎麻木了!

    “你褫”刚一出口,杨格的肚子被挨了一枪托,顿时xiōng腹之间百味翻涌,不由自主的退了小半步,但是左手掌还被咬住而无法脱身,身体顿时平衡……

    岗哨总算松了。,一边大喊“敌袭”一边用枪口的刺刀逼住地上的“敌人”。

    两旁迂回的兄弟原本以为统领出手,一个顶仨的,哪知发生如此变故。见闹出动静了,立即跳出来喝斥哨兵:“放开,放开,那是统领,你小子傻啊!哟,杨春,你小子这回闹大发了。”

    杨春送彭辅臣灵牌去安缴,回来就进了教导总队,此时也看清楚了,被自己“打倒在地”用枪刺逼住的真是统领杨格,跳出来两个人也真是自家弟兄,一大队一中队的。

    忙不迭的收了枪,坡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还不快走,丢人现眼了。”杨格一骨碌爬起身来,招呼了两名弟兄就走,走了几步回头道:“杨春,天亮了找我报到!”

    糟了!糟了!杨春颓然坐到地上,见到统领和两名弟兄鬼祟的样子,却没看到暗哨的动静,他算是明白过来了。

    杨统领和一中队是来mō哨的,却被自己狠狠咬了手,砸了一枪托。

    自己用了多大的劲儿自己清楚,仓皇间,杨春以为是鬼子来了,哪有不拼命下死力的?!

    岭头大树这边一闹出动静,其他两路虽然已经得手也只好撤退,王英楷带着部队赶来时,看到的是几名垂头丧气的哨兵和抱着枪跨在地上,yù哭无泪的杨春。

    “说一说,啥事心哪来的敌袭?!”暗哨立正道:“报告大队长,一中队mō我们的率。”

    “狗日的郭宗铭,竟然敢跟老子玩儿yīn的?”王英楷骂了一句,又觉得不对劲,喝破对方的行动后,哨兵们应该高兴才是,咋“杨春,你装傻充愣在那干啥?起来,立正!“暗哨体谅杨春的心情,赶紧解释:“大队长,杨春咬了统领,还给了统领一枪托子,看样子伤势不轻。统领留下话,要杨春天亮后去报到。”“统领?!总队长?”

    “是。”

    “乖乖咧,乖乖咧。”嘴里念叨着,王英楷一时无计,不,是一时没想明白,互搓着双手来回走了好几圈才反应过来。自己兴许冤枉郭宗铭了,多半是统领带着一中队来mō哨,以此检查第二大队的战斗勤务执行情况。侥幸啊,若是真给统领mō光了哨位,岂不代表自己这个大队长带兵无方、贯彻条令不力?好不容易从侦察队长的卒苦差事上转到大队长位置上,今后可能闹个标统干一干的,差一点,差一点,嘿嘿,杨春立了大功,大功!

    “杨春,你哭啥呢?”杨春没有哭出声,心里可就后悔死了,眼泪就挂在下眼皮上。

    “我我下口太狠,那一枪托子也狠,我以为是鬼子。哪里知道是统领大人。”

    “条令!”

    杨春急忙改口:“统领,统领。”

    杨格是什么人,王英楷还是知道几分的,特别是治军、带兵上。

    “你小子哭个屁,赶快的下了哨,带上药包,跟我找统领去,天,不就快亮了吗?你小子被统领给看上了,多半从明儿起就是统领的新马弁啦!”

    统领的新马弁?!从赖小顺走了以后,统领身边一直没有专门的马弁,赖小顺干啥去了?武毅军的弟兄们都知道,是去天津读武备学堂了。杨春从三营管带彭辅臣的马弁变成统领的马弁,一步登天喽!!。

176 【喜讯吓煞人】

    汉沽炮台西,蓟运河边的一处芦苇dàng旁,青砖碧瓦的庄园内,一树梨花洁白如雪,mì蜂、粉蝶飞舞其间,衬着附近吐绿的树、新抽nèn黄的芦苇,入眼处都是春天的气象,恬静、宜人。

    临水边,梨花落下之处有座草庐。武毅军统领冯义和穿着长襟衫子,捧着紫砂茶壶仰躺在摇摇晃晃的椅子上,眯缝着了眼睛瞄向虚空,悠然自得的听着一阵如珠落玉盘般的琵琶声。摇椅旁,一身素白的南方旗装,梳着两条垂肩麻花巅子,怀抱琵琶的冯秀若轻启朱chún,轻柔婉转的歌声响起:“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凉生枕簟泪痕滋,起解罗衣聊问夜何其?翠贴莲蓬小,金销藕叶稀,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

    下一口茶水,冯义和笑眯眯的偏头看着女儿,说:“我的闺女儿唱得就是好听,这是啥曲子啊?”

    老冯早年入湘军当兵,正个儿的行伍出身,说xiōng无点墨也许过分了一些,要听出这袅袅的曲子名堂来,如此本事着实欠奉。没办法,觉得好听又要夸赞自家乖女儿,就得不耻下问。

    冯秀若正yù回答,却听有人大声道:“是啊,侄女儿,唱得啥曲子呢?老夫我在墙外就听到了。”

    冯义和翻身起来,迎向来者招呼道:“哟,聂军门来了。”

    聂士成也不客气,大步走进草庐说:“廉让,你在家偷闲,我来蹭曲子听,咱们就别说什么军门军门的了。哎,侄女儿也无需客气,你聂家伯父好打发,一个座儿一壶茶就成。”

    冯义和赶紧让座,自己走到一边拿了一个马扎子坐下,瞅着聂士成一身周正的官服说:“功亭兄说笑了,喜欢听江南调儿的曲子,尽管来听就是,待会儿让秀若再给你唱两曲。不过,兄弟我总觉着,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等,等侄女儿来了,唱过曲子再说。”

    狗义和倾身凑拢聂士成,问:“可是和误成了?”

    聂士成摆摆手。

    “可是关乎开边移民的事儿?”

    聂士成摆摆手。

    冯义和知趣,不问了,看着女儿托着茶盘行来,敛衽为礼后奉给聂士成一个紫砂茶壶,他在旁说道:“功亭兄,这把手壶是新的,少了积年茶香,要不,咱换换?、。

    “君子不夺人所爱。”聂士成也是老行伍,平素生活并不讲究,出声拒绝后,他转向冯秀若,眯眼看了看、摇头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哟。记得光绪十三年,老夫跟着你爹去安庆看你时,还是小丫头片子呢!噢,对,就记得你梳着这样的两条巅子,还系着红头绳,插着花儿。呵呵,侄女儿出落的越发好看了,怎么看怎么好看。哎哟,廉让啊,别的我不羡慕你,就羡慕你有个好女儿,又替女儿说了门好亲事。”

    冯义和自得微笑,冯秀若当场闹了个红脸儿,落到南方女子特有的细腻白皙狗脸上,像是绽开了花朵一般。

    聂士成逗趣完了,又问:“刚才那曲儿是啥?”

    “回聂狗父的话,刚才侄女唱得是宋时女词人李清照的《南歌子》,兄长请安庆乐班子的阎夫子以江南调谱的曲子。”

    “我那儿子,嗨!”冯义和频频摇头,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不务正业,当兵吃饷吧,受不得苦;读书考功名吧,尽读歪书,圣人言是一句都听不进去,成日里就跟戏班子的人混在一起,时不时跑到上海去看洋人的西洋景儿。

    哎呀,气人呐!”

    聂士成微微摇头,那冯虎臣确实有些不像话,辜负了老聂给他取的这个名字哟。将门虎子,嗤,变成虎父犬子。算了,曲子也不听了,免得又扯到那家伙身上,看看老兄弟一说起儿子就气成那样,还是说点好消息吧。

    “廉让啊,老哥却是道喜来的,你是双喜临门呐!”

    “功亭兄,别卖关子了,喜从何来?”

    聂士成拿着茶壶指向南边,说:“从京师来。一桩喜,说道的就是虎臣侄子,吏部、兵部的文书已经发到两江总督衙门,钦命安庆麇生冯虎臣为五品卿,即时入京,在督办军务处行走。”

    “他!?钦命!?”冯义和瞪大眼珠子,一脸的难以置信,不成器的儿子让老冯在淮军众老兄弟面前颇有些抬不起头来,不学无术的东西怎么可能被皇上看中,钦命为五品京卿?!不可能!“功亭兄,莫唬我。”

    聂士成改以手指天:“我天大的胆子敢假传圣旨?”

    冯秀若见状疾呼:“伯父小心,茶水。”

    聂士成却有把握,茶水并未因为手上的动作而泻出。听闻冯秀若提醒,对着侄女儿微笑道:“二桩喜就是秀若侄女和杨格的婚事,圣上要亲自做这个大媒。”

    “你,你”冯义和实在受不了啦,儿子好歹是个廪生,破格提拔为五品京卿确实过分了一点,还算说得过去。女儿和杨格的婚事在冯家来说是大事,也是大喜事,可万万想不到会变成天大的喜事,受到皇上天大的宠眷呐!!掰着指头数一数,从顺治朝到光绪朝,有几个汉官的女儿出嫁是皇上指婚做媒的?再看看自己,五十多岁的武毅军统领,二品衔德州总兵,这样的人在大清国少说也有三、四十个,皇上凭啥要给冯某人这么大的恩宠?

    “廉让,天恩浩浩是真,天心难测也是真啊!”

    聂士成的这一句话让冯义和回过神来省出味儿来。

    “秀若退下。”

    “不,让侄女儿听一听也好,今后嫁到杨家相夫教子,也好时常提醒致之那小子。嗯,说他功高震主吧,太过了远远到不了那个份儿上。说他是行事手段过刚吧,他也有圆滑的时候,前番整编奉军得罪了不少人,恩相替他扛了上面,周廉访又压了下面,也不算。

    我看啊,是皇上耍重用杨致之来分解淮军,就得在手里攥点东西才行。”

    “嘶……”冯义和悚然心惊,起身看了看女儿又看着聂士成,颤声道:“莫非皇上赐婚之后,秀若就要长居京师?虎臣也……”

    聂士成点头道:“恐怕就是如此喽,汪声玲是这般说法,我也是这般看法。王夔帅使人传话说皇上命军机大臣李鸿藻操办杨、冯两家的亲事已经从内常支银三千两修整南河沿的宅子,照着三门脸,三进两厢带园子的规制扩大、整修,恐怕圣上指婚就在此处喽!说来,我也不知道是来贺喜的,还是来报忧的,廉让啊,速速修书虎臣和致之,让二人分别预作准备千万别在浩浩天恩下忘乎所以。”

    “对义和心中惶急,脸sè都变了,冯乒若连声上前扶住,轻抚父亲的xiōng口以助顺气。冯义和脑中乱麻一片想了想,捏住女儿的手腕说:“你去你去写,为父写不了,想起这些事儿心头就发慌。快去写来给我和聂家伯父看看。”

    福气太大,凡人无法消受;对天恩背后的担心,冯义和也生出无力之感来。这事儿牵扯到了自己的子、女二人,也就是老冯家的血脉传承啊!

    冯秀若颇为懂事,应声向聂士成福了福,快步走出茅庐,却又想起自己可以给哥哥写信,又用什么名义给他写呢?想到父亲和聂伯父。中的他,小女儿家的脸顿时红了个通透,又不得不转身,转过身来才觉得这话难以出口。

    姑娘家的jiāo羞之态落入聂士成眼底,已经嫁了姑娘的他明白冯秀若脸红的因由,见冯义和六神无主的模样,他吭了一声,替冯义和做主道:“就以你父亲的名义写给杨格,完后让他落个名儿就行。”

    红着脸,冯秀若走远。

    “廉让啊,你也太不经吓,我都说了是喜事。圣上宠眷隆恩终究是好事,只是未雨绸缪想得多了一点,提醒提醒就好了,这些事儿,你担心没用,还得年轻人机灵点儿去应对。现在趁着没旁人,咱说说两个事儿。第一,如果皇上真要借杨格之手分拆谁军,我们怎么应对?第二,关于移民实边的问题,估计要出麻烦,我估mō着,即便和议误成,战争结束,关内州县手里的报备也未必会送到榆关和锦州。”

    战场上,冯义和倒也能做到临危不惧,可他这一生最牵挂的无非就是子女,也就是最容易乱他阵脚的软肋。听聂士成这么一说,他稍微心安了,也不管是在自家里,既然谈到公事,那就得用正式的称呼:“军门无需担心,杨格为人我很清楚,他终究是淮军的人,武毅先锋军终究是淮军。皇上使唤他分拆淮军,无妨,只要武毅先锋军和武毅军能壮大,淮军就存在,恩相就可无忧。倒是移民的事,标下觉得很麻烦,这些事儿交给陈固、宜麟他们去办好了,咱老行伍出身的老家伙,做不来。”

    老哥儿俩算是互相安慰了。

    “哎坳。”聂士成叹了一声,看着东南方天边的云朵,说:“就怕移民的事儿出岔子,这天就要变脸喽。朝堂上纷纷传说,老佛爷就是被这个事儿气到颐和园去的。去年颐和园大成办万寿时,老佛爷不是立下规矩,4月底去颐和园,8月中秋后回紫禁城吗?”

    “军门,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二人乃是三十多年的弟兄了,想一想当初进袁公军营的那帮子弟兄,就你、我还有陈凤楼有个出身,其他的……你还怕什么?说。”

    “去年十一月前,清流典论对淮军是唾骂不断,十一月后,骂声没了。战后,我估mō着真等杨格整军完成,淮军又是天下第一能战之军,老佛爷和圣上只有拉,没有推的道理,对吧?”

    “嗯,有道理。”

    “咱们把武毅军、武毅先锋军壮大了,能为恩相回任直隶助力不少,即便恩相不能回任,咱们强军在手,就不用管他变天还是不变天了吧?”

    冯义和这话是从杨格请辞而武毅军哗变的事情中得出的一些感悟,聂士成听入耳内觉得有些道理,却又很不对劲。在直隶提督心里,忠于朝廷和老佛爷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总想着身为臣子的要为皇上分忧,为老佛爷分忧,又在恩宠来临之时惴惴不安,生怕落下一个不好,鸡飞蛋打。

    为人臣子,就是这么个鸟样子。!。

177 【累,才有成就】

    “板载!”

    “板载!板载……”

    光绪二十一年三月乙亥日,西历1895年4月17日,在东边黑沉沉的乌云笼罩下,傍晚时分天光黯淡,夜幕提前垂落。突然,沙河南岸的日军前沿响起一阵高呼声。与日军隔河“友好相望”近一月时间的武毅先锋军、湘军前锋军和镇边军的弟兄们大感不解,俱都以为鬼子要组织新的攻势,在所谓的“休战”期间来送死了。

    前沿警戒哨兵“哔哔”的吹响哨子:各值班火力点(连珠炮)内,都有一名黄星军士或者带肩章的指挥员爬到xiōng墙上半蹲着,在逐渐昏暗的天光下竭力搜寻敌方行踪:炮兵前观所内,炮兵军官们纷纷用到南面观察孔,用测地经纬仪、望远镜、肉眼看向南岸,看向唐王山和远处的太平山。

    “板载”声浪从海城南岸开始,经过唐王山传到验军堡南面的日军前沿,引起了沿线清军的紧张反应。

    天黑,鬼子的嚎叫声也消停了。

    虚惊一场!前沿各营的报告汇拢到欢喜山前指,刘松节看着地图,听完报告,丢下手里的铃笔嘀咕道:“看来,多半是和议成了,难怪娄天爷都要变脸。”接着,他提声下令:“前沿各营、哨加强戒备,注意观察!”

    话音刚落,圆木构筑的指挥所突然微微摇晃起来,脚下的山体也在一bōbō的扰动着,刘松节眼明手快,一把捂住地图上的茶杯免得茶水溅污了地图。地震很轻微,时间很短,却在刘松节心里留下一种不祥的感觉,令人心中空落落的感觉。

    “来人,传令各部坚守战位,不可妄议、传谣,违者杀!来人去吉洞峪催问统领何时回来?”传令兵离去后,刘松节一张的一张的清点着地图。他已经意识到,从上月20日开始至今的和谈,从27开始至今的休战,恐怕会有一个最终的结果了。

    他不愿意去想什么和谈条件那种自己够不着的事儿,却不得不想已经有些舍不得战地生活的自己,今后该如何过那种平淡出鸟的生活?是的,刘某人打仗打上瘾了每跟杨格打一场胜仗,他心中就多了几分感悟,对战争这头怪物多了几分留恋之情。

    其实,在刘松节的内心深处并不喜欢战争,只是喜欢战争是存在于武毅先锋军官兵中的那种精神、那种气氛:回想战前的功字军是啥光景?官兵们有如此斗志吗?那支功字军能与今天的武毅先锋军、武毅军比吗?不能!他喜欢今天的军队而且以前的军队。

    作为杨格的军事助手,刘松节比任何人都清楚变化从何面来。

    朝廷的那些大官儿们只知道从战报中找到字眼儿,哦,武毅军、

    武毅先锋军用了杨格的新操法,所以变强了。真是这样吗?或者说新操法就代表了全部真相吗?

    绝对不是!

    赛马集,杨格是用训练、装备不如功字军的镇边军打的第一场胜仗。

    草河侦察作战刘松节亲身参与,斥候队大多是功字军,只有巴哲尔他们几个从镇边军马队过来的弟兄。

    细河大捷之后从新开到的辽东的几个新营基础上,才开始新操法所谓新操法也只是强化了队列、射击,增加了野战构工的科目而已。

    草河堡大捷,增加构工技能,强化了队列、射击训练和高唱军歌,理解了军歌含义的武毅军几个新营,特别是中营,才焕发出别军、别营不一样的战斗气质,这种气质令刘松节mí醉,不可自拔的mí醉。他认为,从那个时候起,武毅军中营才是如杨格所说的那样,有了真正的军队的骨架子了。

    之后……

    人,还是那些人:械,还是那些械:基本操法,还是队列、射击、

    白刃。为啥别人从朝鲜退到辽东,连战连败,杨格却能逢战必胜?以前,刘松节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从强行整编奉军得到启迪,在四大条令颁布实施之时,他明白了其中的绝大部分的原因。

    士兵,清军士兵和日军士兵差别真的不太大,都是爹娘生养,吃五谷杂粮长大,论个头力气,清军士兵还略胜一筹。两军遵行的操法都是德式操法,几无区别。

    在此基础上,日军的军制比清军优越,日军是军、师团、旅团、联队、大队、中队、小队、分队八级编制法:清军是大军(如辽东淮军)、中军(如毅军)、小军(如毅军右军、新毅军)、营、哨、队六级编制法。在连发步枪普遍装备敌我两军,线性战术不再适用的条件下,清军一名哨官无法指挥百余名弟兄作战:日军一名大尉中队长却有十多个中尉、少尉、曹长、军曹协助指挥,对部队的掌控力远非清军所能比拟,作战灵活,指挥有力。

    军制不如日军的清军,在营哨军官军事素养与日军大队、中队级军官相比,也大为不如。清军的营管带们大多是不参加训练的,对新的战争形态一无所知,剿捻军后承平二十年,养成了营、哨官们懒惰、骄奢、贪婪、只知夸奔其谈而不知实战技术的性子。凭他们,凭落后的军制和战术意识,如何跟日军拼?实际上,每一次战败都是从军官首先开始逃离战场开始……

    刘松节很想看到参加教导总队集训一个月以后,那些骨干们回归各营建制后武毅先锋军再与日军一战的结果,即便是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至于往后嘛,刘某人是决计不会离开武毅先锋军去享福的。

    杨格规划…中的强军之路才刚刚开始起步,他还需要培养出一大批如他那样的军官、将领,还需要把步兵、炮兵、骑兵各科战术重新梳理一遍,特别是连珠炮在海城保卫战中建功之后,一场由技术更新带来的战术思想革新还需形成理论、操法、条令和战术意识……

    未来的武毅先锋军会强大到何等程度?刘松节想看到那么一天,想身处这支颇具荣誉感的军队之中等到那么一天,在战场重新跟小鬼子较量较量用小鬼子的血来证明武毅先锋军的强大!

    不过嘛,期待是期待,现今的心中惶恐是惶恐。为何惶恐啊?一旦和谈成功,两军停战,身为二品总兵的杨格势必带着一批四品衔以上的军官去到京师面圣谢恩,这是大清国的老规矩了,刘松节也要去却只能在杨格回来之后再去。

    那么杨格走了,带着一大批人走了,刘某人能率军留在辽东看住日军吗?能稳定住打了一年仗,归心似箭的弟兄们吗?能处理好与淮军各部,黑、吉、湘三军的关系吗?能继续在部队中贯彻四大条令吗?

    地面的震动,只是引发刘松节内心忧虑的导火索,令他突然发现,一向自视甚高也曾率领一部独当一面的自己,似乎根本离不开杨格刘松节意犹未尽,还想打一场仗试试身手。率队行军至三岔口得到电报和书信的杨格却是欣喜若狂,巴不得立马就安排好诸般事物去京城见光绪皇帝,顺道去芦台拜见聂军门、冯老大人和写信的人。

    天津督署的电报中列明了和谈的最后条款大清国赔款一万万两库平白银:承认朝鲜独立自主和〖日〗本在朝鲜的地位:以台湾鸡笼、淡水为〖日〗本海军铛地准其驻军修建军港,准〖日〗本商民在台湾、澎湖〖自〗由行商并享受领事裁判权和免除杂税:割让辽东半岛日军控制区。

    看到这些条款,浑身充溢着成就感的杨格很想把身边的人统统撵走,然后冲着南边的旅顺方向,或者是东边的〖日〗本列岛责向大吼一声:小〖日〗本儿,老子终究还是改变了战争结果保住了北洋舰队,保住了台湾!一万万两白银,就算是资助你们走上绝路的路费吧!

    从到达摩天岭搞清楚战局之后,杨格就一直谋划着要牵制日军于辽东战场使其无法分兵登陆山东、直隶和台湾。

    为此,他抗拒宋庆要求武毅军向牛庄集结的命令:为此,他趁冯义和不在军中,带着武毅军开向岫岩:为此,他请辞、暗示部下军官闹哗变:为此,他强行整编奉军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杨格达成了自己在清日战争中的战略想定。

    大清国虽然战败了,杨格却是胜利者,他赢了,赢了许多东西,许多在未来势必能够改变〖中〗国落后现状的东西。

    杨春在一旁看着统领用裹着绷带的手拿着电报抄纸和信封发呆,揣着几分小心的近前,轻声问:“杨统领,您累了,要不要骑马?”“累?”杨格心道,我真是心累还没办法说出口啊!“不再,部队继续前进,命令各调整哨,加强夜间行军灯号指示。”

    累,还真是心累!

    在赛马集看到镇边军的现状之后,杨格给延山整理出一份整训新营的办法,主要针对的就是清军的战术思想落后、军制不适应新武器、新战法,大多数将领、营哨军官们的新军事素养不足,无法承当起指挥部队打胜仗的任务。在依帅的赏识和聂军门的扶持之下,杨格一步步建立了武毅军、武毅先锋军,以新军制、新战法和新提拔使用的一批新锐军官,在士兵大多经过德法操练的基础上,打出了一支强军!武毅先锋军的经验,完全可以推而广之!

    从赛马集到海城保卫战之前,杨格每战都要考虑部队当前素养,选择采用适当的战法和强训手段三要在战役目的的基础上考虑基层指挥的问题,甚至要为八门连珠炮一一设定阵地、指定射界:要考虑翼、

    营层次的战斗任务下达、执行,指挥官的特别点拨:要考虑步炮骑兵种协同,培养出一批掌握曲射战法特点的炮兵军官和具有协同作战意识的步兵、骑兵军官:要从战略层次上说服各军将帅,拿出适当的战役计划…他的角sè,是从班、排长到哨、营、翼指挥官,再到军统领甚至全军统帅,几乎每一个建制、指挥层级都有他的身影,方方面面、大大小

    小的问题都要考虑,能不累吗?

    正因为累,成就感才特别的强烈,杨格才特别的想冲着山岭大喊出声。!。

178 【请武毅军救灾】

    突如其来的一场海啸席卷渤海沿岸,海啸方退,暴雨倾盆,沿岸海水漫溢之处又遭清灾,漆州、乐亭、唐山、宁河、天津等地临海低洼处尽成泽国,到处沟渠垂塞、禾苗倒伏,春耕成果毁于一旦。

    海啸和暴雨让杨格的行程一再拖延,四月二十六日方从营口登德舰“威泽尔”号成行,随同者有充任翻译的荫昌、帮办文书曹文翰、马井杨春三人。陈张则协助赶到牛庄收入希字军散兵的周馥,在收拢部伍后协助刘松节整编之。同时从辽东出发赶回京师的还有走陆路的一等shì卫、黑龙江齐字新营步队统领荣和、武毅先锋军营务处提调玉瑞率领的镇边军哨长保昌、武毅先锋军教导总队第四大队长巴哲尔等两百三十七名满、门g、汉军旗人。

    暴雨过后是yīn雨绵绵,渤海上能见度较低,德舰只能以口节的速度航行。

    此时的杨格无心应付德**事观察团的那些“外交军人”,反正该给人看的,给了,德国佬要的战役资料,能给的也给了。他们自己个,儿分析、研究去,与杨某人此行无干。

    面圣召对,乃是海啸之后忧心仲仲的杨格最为关切之事。身上舰上,心却在沿岸那些灾民身上,如果直隶官府处置不力造成大量流民,势必让移民数量陡增,在没有准备好充足窝棚、农具、种子、。粮、衣物之前,大量流民如果涌向关外,将造成一场灾难,比海啸更严重的灾难!其结果不单单是死人的问题,而是移民实边会被他人诟病,很可能会因此中止!

    没有移民实边就没有关外一个以军垦为初始,以工矿业建设的中心,以期最后形成一个,有别于关内的社会体系、军政体系的大战略实施契机。

    改革整个中国的政体,积重难返之下乃是千头万绪,难度太大。在几近无人的关外创造一个新政的典范,相比之下要容易许多,其成果可以直接利用为军事实力保卫边疆也好,入关改朝换代也罢,有了实力,杨格才有充分的政治发言权和改革全国的资本。

    故而,在登岸之前杨格必须想好如何应对署理直隶总督王文韶,力争让直隶的灾情不人为的变相转向关外;杨格还必须想好如何应对光绪的召见拿出一个……对光绪胃口的整军和浅尝辄止的改革计划,以应付和谈之后全国舆论的“海啸”。

    “笃笃。”钢制的舱门被敲响了角昌的声音响起:“杨镇台,前昌有事求见。”

    带着慈禧意旨到甘泉堡“拉人”的陈篱和荫昌都不太称职,浅浅说过“老佛爷对杨统领的看重……”之后,说的更多的事情还是如何保存淮军的力量,应对皇帝的分拆**。

    “请进。”

    杨格起身相迎,荫昌推门进来,两人在舱房里也没见礼,各自找地责坐下。

    “杨大人可有意兼任天津武备学堂总教习之职?”荫昌单刀直入道明来意见杨格微微摇头急道:“恩相使周廉访、杨总办创办武备学堂之本意,就是为淮军培养低级军官。

    杨大人军学卓识正可。

    “督学大人。”杨格对荫昌本人还是颇敬重的,两人在辽东战略看法上趋于一致也是借重于荫昌在李鸿章面前的进言,杨格才有机会得到李鸿章的“谅解”和支持。“一所武备学堂对于拥有三十万练军的大清国远远不够,西方陆军强国以德国为首的军官培养体系乃是陆军中学、士官校、军官校、陆军大学和特科学校。杨格以为,就当前大清**队而言,强军首在强军官,以陆军军官学校为中心,向下延伸到士官学校、陆军中学,向上发展出陆军大学,横向派生出专门的炮兵、工兵、通讯兵、骑兵学校,形成一个完整的军官培养体系,才是强军的出路。故而,杨格此番觐见皇上,也打算说一说军校的事情,争取在移民实边理清头绪,大致走入正轨后,在武毅先锋军随营学堂和教导大队的基础上创办士官学校和炮兵学校。如此妥否?还请午楼兄指正。”

    “诚如杨大人所言最好,可问题恐怕就出在移民实边上。”荫昌双目中显出浓重的忧虑,压低了声音,又道:“王蔓帅是恩相推荐署理直隶的,原因嘛,老佛爷也很看得起他。荫昌前番和陈大人进京时听说,老佛爷是为开边之事与皇上抠气才去了颐和园,为此,此时要求得王蔓帅的帮助,希望渺茫啊。移民实边难行,关外人口稀少,如何支撑士官学校和炮兵学校?以关外之产出、财税收入,也难敷其用啊!与其勉力为之,不如在武备学堂基础之上步步行来。“李鸿章是后党,王文韶是他推荐的人,自然也是后党。战争结束了,后党就不怕得罪杨某人,该掣肘的肯定会掣肘,此时跟他们讲强国之策、兴邦之法纯属对牛弹琴。那MM王文韶那里该如何应对?身为属下,拜见署理总督是必须的,这一关必须要过!看来,还得做两个工作才行。“午楼兄,恩相大人几时透回?……

    “说不准,这些天我都在辽东,也不知恩相行程安排。莫非,你是想先说动恩相?”

    格点头道:“还有一手准备,就是请聂军门和冯镇台出面。”

    “到了大沽口不忙转乘汽船,先在炮台给芦台发了电报再说。必要的话,可留宿炮台一夜。”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格心知荫昌肯定误会了自己要联结聂士成等人给王文韶施加压力,要是聂士成、杨格、冯义和都力主移民实边的话,署理总督也得掂量掂量。只是,让聂士成去“威胁”王文韶,恐怕老聂不会干,他的服从和愚忠思想是经年累月形成的,那会轻易改变?真能改变的话,当初剃发易服的事儿就办成了……不像现在这般不伦不类的。“我想请聂军门号召武毅军和直隶淮军、练军协助驻地百姓救灾,尽快补和,把损失尽量的减小。损失小了,沿海百姓沦为流民涌向关外的就少了。”

    “呵呵。”荫昌一听,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轻松的微笑道:“原来如此,是荫昌想多了。”

    杨格虽然对荫昌有些好感……却远远没有到交心的程度。他只说了动用军队救灾一事,却没有说聂士成动用军队救灾本身就是一和表态,支持移民实边的表态,反对王文韶可能消极救灾、yòu享受灾百姓移民关外的表态。只要聂士成一动,王文韶自然知晓厉害。要是署理总督连属下两支主力军队都无法控制……这个署理总督也就别当了!花花轿子人抬人呐。

    荫昌醉心于军事,恭必能够想通此节,杨格当然不会出言点破,落得一个“居心不良”的印象。

    杨格不想在什么武备学堂总教习的司题上多纠缠……乃扯开话题,说:“午楼兄,不知赖小顺和王安平在学堂如何?”

    “赖小顺?哈哈!”荫昌大笑几声后,眯着眼摇头道:“他可走出了名儿的难缠呐!背后有你和冯镇台这样的靠山,身上有杀敌之军功,进了武备学堂简直就是横着走,成天跟靠班(小排长的别称,班长一词的源头)李纯叫劲……搞得李纯没办法……找总办大人诉苦了好几回。“李纯,去年,1月协助冯义和带功字军新营到辽东,聂士成颇为看重……甚至推荐他到武毅军跟杨格混,可人家瞧不起防勇出身的杨某人,一甩袖筒子回去了。嗤,结果还是一个小小的靠班啊?这事儿赖小顺知道,想必是跟李某人故意找碴作对吧?

    “午揍兄,详细说说朝卜顺是咋跟李住叫劲的?”

    “我知道,他是你马伸出身。”

    荫昌一边说一边回忆,还没正式开始就想到可笑处,又笑了一阵,才道:“赖小顺有法子,连举子出身的陈树泽都听他,还有王安平更是以他马首是瞻。三个人操列队,完全按照你们武毅先锋军的法子,偏生史艾德(德国教习)也喜欢这法子,叫各大排都跟着赖小顺学,李纯争了几回没得逞,还得跟在后面学那个正步走。这事儿还没完,李纯一直耿耿于怀,气不过,听说胡橘巢要练兵就去投靠,哪知朝廷罢了练新军的折子,又灰溜溜的回来,正好碰上赖小顺当值放岗。见面就说,哟,话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李靠班这尊神敢情是太大了,到处的庙子都容不下您呐?好马不吃回头草,赖驴子才吃……啊呸,赖驴子都比吃回头草崩马强,有卵蛋!”

    荫昌学着赖小顺的神态语气,也有七八分传神,却不再笑了,说完就盯着看杨格的反应。

    杨格能说啥?说李纯活该?没肚量。说赖小顺不对,赖小顺也没啥出格,说几句风凉噜而已。

    “春闱不是放榜了吗?那举子莫非自觉无望才投了武备学堂?”

    “不是,陈树泽确实是个人才。自比投笔从戎的班定远,入了学堂之后那个认真劲儿,不少人都是心服口服的,要不,你那个眼高于顶的小马井会看上他?”

    “牛楼兄,咱们打个商量,这个陈举子学成之后,必须分到武毅先锋军,如何?”

    荫昌暗笑,却凝了脸sè,摇头道:“这个还得看人家愿意不愿意,毕竟是举子出身,学了武备不投军,另外找个差事也算轻而易举啊。再说,这事儿是联芳联总办做主,荫昌只能说说,不敢保票。不过,如果杨老弟你得空就到武备学堂转一转,点拨点拨生员,一回生二回熟,联总办就不好拒绝了。、。

    “成!”杨格爽快的答应下来。他倒是很想见识一下那个被赖小顺看中的举子武备生,却不成想,既然举子跟赖小顺交好,按照荫昌的说法,即便分派到别的营头也可以不去,只投武毅先锋军。

    说来说去,杨某人恐怕被绕晕了头,放着那个有衔头、有俸禄的总教习不当,却傻乎乎的去当没衔头、没俸禄的临时教习荫昌心里那个乐哟。!。

179 【定武军的归宿】

    《马关条约》签订的消息传开,举国哗然。数日之内,在京官员、

    阁、院、部臣工,在京等候放榜的各地举子呈交的“请战”折子有四十多件,具名者三千余人。署理直隶总督王文韶也递了一折,称“聂士成等军颇有把握,尚可一战”光绪批之“严饬各营约束兵勇,不得滋事挑衅。”四月三十日,当杨格乘坐机器船沿白河而上到达金刚桥,正儿八经的准备了大红的拜帖递进衙门,求见署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王文韶时,大沽口、北塘、芦台、汉沽等地驻军纷纷出营,修整道路、疏通沟渠、开挖新沟排水各地百姓此前还称呼换装过后的武毅军为“二鬼子军”这一番作为下来,可算是让百姓们开了眼界,莫不交口称赞“二鬼子军”一词从贬义的讥请,渐渐地带着褒扬的意味。

    真正的“二鬼子军”头子站在金刚桥督署衙门口时,久闻“武毅先锋军统领”大名的督署亲卫们傻眼了,这才是二鬼子呀!你看,他一身洋式军服也就罢了,连辫子都去了?二品总兵不穿官服,不戴官帽,不留辫子,就这么着来拜见上官?前所未见、难以想象却就在眼前,督署亲兵不傻眼才有些奇怪咧!

    傻眼归傻眼,可不能忘了立即通禀内里,并请总兵大人进衙门内稍坐等候。

    通报不久,内进传来一阵脚步声,王文韶带着一群僚属匆匆行来。

    杨格一看,署理总督王文韶身材瘦小,身高大约在一米六以下,一身深蓝sè的官服更让人觉得这位署理总督身形单薄而老迈。

    老迈,确实老迈,红顶huā翎下是雪白的发辫,山羊胡子也白得有些通透,深陷的眼窝,高耸的颧骨,脸sè焦黄而满布皱纹,行路急了,颤巍巍的令人有些担心,左右都有出手托举、护持之意。

    杨格乃是抱着“求新”的目的到天津,进北京的,自然不会选择穿二品武官的官服,却不能无视老迈的署理总督如此疾步而来表达出的意思。

    啪的打了立正,举手至右额边,杨格大声道:“报告!标下二品衔榆关总兵、武毅先锋军统领杨格,请王督训示!”身后,帮办营务曹文翰、马弁杨春也是立正敬礼,陪同的荫昌却是微微躬身致意了事。

    王文韶早知道武毅军易服一事的,此时并不吃惊,笑呵呵的抱拳作揖还礼,说:“杨大人辛苦了,辛苦了,请,堂上奉茶叙话。”说着话,王文韶伸出苍老的手,亲热的把住杨格年轻有力的手腕,连声道:“杨大人年轻有为、屡建奇功,实乃天下年少俊彦之翘楚人物,更是众军将士仰望之辽东柱石。本督是闻名已久,今日终于得见,实在三生有幸呐!”

    亲热、吹捧,官场拉拢人的老套路,却不知署理总督王大人看到大红拜帖里面除了几个字之外,啥也没有时是何种心思?

    杨格反手托着王文韶的胳膊,侧身随着王文韶的步子,边走边说:“制台大人谬赞标下了。若非督署指导得法、廉访周大人接济械弹、钱粮有力,标下在辽东也是无米之炊啊。大人,小心台解,慢一点。”

    你会作态,我也会作态。署理总督大人要让武毅先锋军归心,得拿出实际点的举措来,不是几句捧人的话就能了事的。

    两人“亲热”的一边走,一边说话,大意乃是嘘寒问暖,到了督署节堂上,分主客尊卑入座,戈什哈奉茶之后,王文韶才指点随同迎接杨格的那些人,一一介绍。

    “这位是海关道盛宣怀大人。”清朝重文轻武,从三品的海关道乃是文官又办理洋务,实际地位远在二品总兵之上,只是杨格头上还有一重帽子,乃是兵部武库司郎中虚职,还是“满郎中”。清朝规矩,重大朝会群臣列班,同品同级以满为尊、汉居次:又,各部院尚ì郎也分满汉,满尚书为正、汉尚书为副。杨格领着汉军镶(黄)旗的份例银子,还是当得起王文韶率僚属出迎的。

    盛宣怀不能在制台大人介绍众人的当口出声打扰,只能微笑领首表示善意。恩相有话,淮系之未来,系于杨格一身。此时,各责舆论对恩相都大加挞伐,指责其丧权辱国,有亏职守,回任直督恐怕是万难喽。淮系之利益,今后还真要落实在手握两万精锐的杨格身上。

    第一次见面,盛宣怀就从杨格的衣装、神态、举止、言语中觉出一股子沙场决胜的锋锐之气,与聂士成有些相像,又大为不同,具体的嘛,也说不清楚。

    “机器局总办张士珩。”杨格与张士珩都是点头微笑,略略表示过就算作见礼了。场面上,杨某人不能一下子就扑过去抓住张士珩,一股脑的“爆料”出来,要张士珩想办法办下去吧?慢慢来,有的是机会,但不在今天,也不在最近几天。一切事务等进了紫禁城之后才能铺展开来。

    “广西廉访、办理东征粮台胡燏棻胡大人。,总。

    “胡yùfēn”这个名字在近代军事史中留了名儿的,杨格最记得就是他“橘莫”二字的生僻。此时见了真神,也是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喽,只是体格比之王文韶要强健了许多。

    嗯,胡yùfēn、汉纳根小站练兵,号定武军,这就是袁世凯起家的本钱了。

    “呵呵。”胡yùfēn有些勉强的笑了笑他在直隶督署的地位比较微妙,可以当做是客人,此时说话并不算太失礼。胡yùfēn笑过之后,故作苦恼状,向杨格拱手道:“杨镇台神勇,武毅先锋军善战,朝廷已经把整练新军一事交托于杨镇台之意,只是,杨镇台此番进京面圣时有一事不可不提。”

    “胡大人请讲。”

    “定武军自去岁在马厂招募兵员以来,德员汉纳根悉心教训,至今已有小成。目前有官弁士卒4700余人,分十营,步队七营、炮队一营、

    马队一营、工兵一营,颇具气象。前番汉纳根甑见圣上,呈献《练兵十则》yù以此为根本训练十万新军圣上批注曰:暂罢,会杨格后再定。杨大人,这些兵员素质尚可,训练不易,若就此裁散,可惜,可惜啊!”

    袁世凯呢?袁世凯呢?杨格在心中得意自问。此时的袁世凯应该还在新民屯整理粮台事务,准备移交给盛京将军衙门的屯垦委员宜麟以备移民之需。移交过后,袁世凯才能回天津来交卸职务,下一步干啥?得去北京问朝廷喽!反正,杨某人是不打算把定武军交给袁某人的。

    胡yùfēn本是文官,统兵训练实在有些难为了他。

    “胡大人请放心此事杨格记在心中,面圣时自会提起。只是,胡大人可由官弁名册、械装型号数目?”

    “有也不愿意看到定武军在自己手里召集又遣散,闻知杨格在营口登船回津就留了心,作了准备。此时见杨格态度积极,顿时大喜过望从马蹄袖里抽出一份卷着的文书来,起身上前递给杨格。

    杨格略略一看,从名册中看到好几个“熟悉”的名字又看到军械装备都是奥国曼利夏快枪和德国行营炮,还算不错。这支部队杨某人要定了。

    “制台大人。”杨格向王文韶欠身道:“临战整军之难,当身处战地方有切身体会,定武军编练有半年之久,初具气象,若得有战阵经验着统调指挥,能堪大用!今清日和谈方成,局面尚未稳定,贸然遣散定武军实在不妥。标下想,可否从辽东抽调得力官弁和两营兵力到小

    站,与定武军混编为督署亲标,保留住这支部队?”

    “嗯”王文韶捻须沉吟。军事上的事儿,他目前还做不了主,真正做主的是尚在〖日〗本国的李中萎,而李中堂信任、依赖的军事干才无非是聂士成、冯义和、荫昌、杨格,杨格此时说法,等同于李中娶的意思。

    荫昌知杨格心意,自然要大力配合,见王文韶迟疑,急道:“禀制台大人,督署亲标已有马步六营,倒是古北口提督衙门亲标因抽调胡殿甲等营增援辽东,颇有空额,不如列定武军入提督亲标?”

    王文韶是分别得了慈禧和李鸿章暗示的。慈禧要李鸿章推荐的王文韶稳住直隶,以便自己假朝廷之手慢慢消化了淮系力量:李鸿章则是用王文韶抵制在榆关石口站的刘坤一,军事实权全部交托给荫昌、陈翼、聂士成、宋庆,又有只新锐之杨格为主整编淮军的意思。定武军也是淮军,是淮系人物胡yùfēn和李鸿章的军事副官汉纳根编练的,也是直隶总督衙门出钱、出粮、出军械,军官都是武备生,还有一些颇有渊源的人物在其中。王文韶署理总督以来,也难以管制定武军。

    不过,眼见得舆论愤愤,李鸿章恐怕难以回任直督了。那,王文韶的这把椅子就坐稳当了,接下来要考虑的事情就是如何把军政财事权抓到手里,说白了就是抓人。

    荫昌虽然是旗员,可跟从李鸿章日久:聂士成、宋庆乃是老淮军出身,难以撼动。唯有杨格,出身防勇,于淮军体系牵涉不多,值得争取。

    杨格说啥,又有荫昌出言支持,那就是啥了!今日初见,面子一定要给,还要给足!给足的同时还要创造出把杨格和聂士成分割开来的契机。

    “嗯本督觉着,既然杨镇台决定从辽东抽调得力官弁和两营百战精锐,协编定武军,不如就以定武军为武毅先锋军后备!午楼、致之,你二人觉得如何?”

    杨格本不想直接就把定武军纳入麾下的,只想派一些人来当“钉子”哪知王文韶如此爽快,直接就把定武军整个儿的甩给了自己。其间,王制台的心意可是够到位,够分量呐!

    “标下一定带好定武军,不出三个月,定武军就能与武毅先锋军一般精悍!请制台大人放心!”

    “嗯,放心,把定武军交到致之手里,本督岂能不放心?再说了,圣上若知此事,也会大为欣慰啊。”

    不知不觉间,王文韶就把“杨镇台”、“杨大人”的称呼换做“致之”了。!。

180 【神龙见首不见尾】

    从天津走到水路到通州,到驿站换乘马匹一路急行,杨格等人在5

    月2日入夜前经广渠门进城,在朝阳门会合了等待的永山后,进驻紫禁城东的贤良寺。

    贤良寺原本是一座王府,康熙十三子允祥死后,因其生前笃信佛教,乃改王府为寺庙。寺庙哪里用得着偌大一座王府,剩下部分就作为外地督抚重臣进京后的临时驻地。赫赫有名的曾国藩、李鸿章等人进京就是下榻此处。

    入住贤良寺是身份的象征,寻常人等可望而不可及。贤良寺内几大跨院、几个偏厢也分了等级,最靠近皇城的西跨院等级最高,为头品、勋爵、大学士衔总督的住处:稍次一点的是北院,因为靠近寺庙,颇有香火气息,景致也较西跨院为好,却有些进出不便,为二品巡抚们的驻地。至于杨格,二品总兵兼着兵部郎中的虚职,只能住南院东厢,也就是最靠近大门的地方。

    永山称病,暂时没去颐和园,也不好进出紫禁城被太后老佛爷的眼线看到生出事端,索性住进了恭王府,帮着南河沿杨宅改造监工,又安排好了杨格在贤良寺的住处。

    贤良寺设施齐全,拎包入住即可,杨格觉得很是方便,正叫听差的准备酒菜饭食,把门的步军统领衙门巡防千总就按着腰刀匆匆来到门口,打千道:“禀杨矢人、永山大人,庆王府来人传话,镇国将军载振即刻间就到贤良寺请见杨大人。”

    杨格以目示意,曹文翰伸手在随身的挎包里mō啊mō啊,总算选出一块有些缺损的银稞子,塞进那千总手里,千总方才有些怏怏的谢赏离去。

    替贤良寺的地方大员把门儿是肥缺,能得到这个差使的一般都是步军统领的亲信,也是眼线,又能结实很多实权人物,通禀把门听差还能得到赏钱。步军统领属下皆趋之若鹜,如杨格这般小气的打赏者实在太少太少,哪知那个文案师爷更小气,专门捡了一个缺损的银稞子,也难怪人家六品千总很是不快了。

    杨格问永山:“镇国将军载振?庆王府?什么人?”

    “去年圣母皇太后万寿,晋庆郡王奕固为亲王,载振乃是奕功长子,得了头品顶戴,今年初封二等镇国将军。他父子俩跟颐和园走得近,载振的来意嘛,不言自明。”

    “太后的人。”杨格微微点头,暗自寻思。自己刚刚进京入住,太后的人就到了,显然这满北京城都在慈禧的掌控之中。自己今后行事快要小心一些了,在没有巩固的基础之前,少得罪为好,以免妥出枝节。

    永山却不会如杨格那般去想,见杨格沉思,又道:“致之,朝中、

    宫中的事儿繁复无比,若要在京师城里站得稳,还需早早亮明身份,咱就是皇上的人。跟有些人来往应酬多了,恐圣上生出担心来啊。”

    “镇国将军?他也能领兵打仗?”

    “嗤!”永山失笑,就连一旁陪坐的曹文翰也笑了。

    “你啊,枉自已经是正二品红顶子大员了。”永山说着,脸sè却收敛起来,又有不屑之意,说:“大清国的将军分为三种,一种是宗室爵位,如这镇国将军,往上就是贝子、贝勒了:一种是军功卓著、已经得到巴图鲁号者之后的加恩封号,如你这次入京面圣,肯定能得个什么将军的衔头,我听说军机章京们拟的是振威将军名号,加恩封为将军者,每年例银有八百两:一种是八旗驻防将军,如依帅、长帅等人。

    这位镇国将军”亨哼,估计听到炮响都要吓出尿来,哪能领军打仗呢?”

    “啥玩意儿。”杨格嘀咕了一句,只觉当世与前世的区别实在有点大,一时之间令人回不过神来。特别是进了京城之后的所见,除了古旧之貌可做“文化遗产”之外,哪有近代化国家的半点帝都景象?

    不多时,随着门口一声传报,一行大约十余人匆匆进入南院,当先一年轻人大约二十来岁,中等个头、圆脸有几许横肉显得凶悍,仔细看去却是肥肉居多,乃是sè厉内荏之相。再看他穿着石青sè的官服,补子顶戴乃是一品,行路间脚步虚浮,眼光飘忽而总是向上看,定是镇国将军载振无疑。

    杨格等人降阶相迎,永山在一旁互为介绍之后,载振当先进屋,大马金刀的在主座上坐下,用主子看奴才的眼神扫视杨格、永山后,开声道:“来呀,把老佛爷给杨镇台的见面礼儿抬上来!”

    一行人大多都是抬东西的,啥东西呢?老佛爷的赏赐肯定有讲究,都是装在朱漆描金的木盒子里,还用红布扎了huā,倒像是结婚下聘礼的模样。

    杨格猜对了,载振等手下人把五个大盒子整齐摆放在堂中,向西抱拳道:“老佛爷口谕,杨格在辽东征战,为大清国屡建奇功,鞍马劳苦而不得家人亲眷,哀家感之念之怜之,闻听皇上体恤臣下而赐婚杨、冯两家,就权且为杨格做得一回主,备办了些许物事权作聘礼。”拿腔拿调的说着,载振从袖筒子里取出一份大红烫金还描着龙凤图案的礼单递给杨格,又道:“杨镇台,谢恩吧!”

    尼玛啊,难道要老子给你跪下?

    永山暗扯杨格衣袖示意,正是这个意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进了北京城,恐怕这膝盖头都要遭罪起老茧喽!没办法,你不跪也行,砍头了事!

    “臣叩谢老佛爷恩典。”“起来,起来。”载振换了笑脸,伸手扶起杨格,亲亲热热的说:“杨大人啊,你年岁与我差不离,也就三两年吧?所以啊,老佛爷说了,你们年轻人说得上话儿,就给载振派了这么一趟差使。呵呵,这才有缘得见杨大人,当真是大清国第一良将,当世之少年英雄呐。

    杨大人要不介意的话,载振就直呼你一声致之兄,如何?”

    看相貌,一个养尊处优,满脸肥肉,白白胖胖:一个爬冰卧雪,肤sè翼黑,筋骨强劲。看起来,杨格最少要比载振年长十岁左右,载振称之为兄,倒也不为迂。最大的问题是,杨格自己也闹不清楚自己现在这个身体年龄究竟几许?

    “只怕是杨格高攀了庆王府。”

    “哪里哪里,眼见着,你杨致之就是太后老佛爷跟前的红人了,载振,哦,载振字育周,载振还指望着在致之兄那里找个差事做做呢。”说着,载振给杨格眨巴了几下眼睛,又道:“估mō着今晚来此人多,载振先行告退,等明儿致之召对归来,载振在陕西巷子怡香斋设局为致之接风。永山大人是大陪客,知道地儿。

    如此,先行告辞!”

    载振匆匆来,匆匆去,留下五大盒子的“聘礼”礼单却让杨格看huā了眼。金银珠宝、金石字画、翡翠鼻烟壶、羊脂玉如意、用玛瑙黄玉、

    等材料精心雕刻的大枣、huā生、桂圆、莲子暗合早生贵子之意。

    “老佛爷就是老佛爷,啧啧”曹文翰咽了一口唾沫,双眼放光的收起礼单,颤抖着手打开盒子略略检点,边看边说:“这,这些玩意儿恐怕价值不菲,那些金元宝都有千两重吧?统领啊,统领,这次搞大发了,如此聘礼抬到冯家,大面子哩!老佛爷这番心思……”

    杨格听得心烦,一摆手道:“够了!杨春,搭把手,快弄进去。

    这边还没搬完,门口的步军衙门的千总就大声道:“奴才英善叩见恭亲王!请王爷千安!“此时的英善恐怕也从镇国将军、恭王爷先后来到中看出了什么,刻意的提高了嗓门。

    来不及搬了,就搁哪儿吧!

    杨格率众出门,正好迎上白发苍苍,干瘦如骨的恭亲王奕所。不用永山介绍,奕所自然能从杨格一身洋式军服和两肩上镶嵌的一颗五角金星看出究竟,在杨格立正致礼后,微微点着头又上下细看了一遍,才道:“杨镇台这身军服,确实威武,可见我大清国的武毅先锋军是何等军容啊!早该如此,早该如此,昔年本王就曾建议太后更改军服,却遭好一通训斥,今岁却由杨镇台一力办成此事,想不到,想不到呢!”“王爷请进,入内奉茶。”

    “杨镇台,屋子本王就不进了,明日觐见之事永山自会言明,本王就是忍不住好奇,想来看看杨镇台而已。本王看到了英不凡的武毅先锋军统领,心愿已了,可以高枕安眠了。明日皇上在西苑(中南海)紫光阁召对于你,届时你我还可再见。告辞!”

    如果说载振来去的快,奕诉这一番来去,可谓快如闪电了。

    杨格送恭亲王到大门口,看着那顶六人抬团龙软轿消失在夜幕之中,实在有些愣怔。杨某人变成西洋景儿了?看一眼就走?移民实边、兴办洋务、改革军制、整编军队……

    多少事儿还想与军机大臣、督办军务大臣、〖总〗理各国事务大臣的恭亲王说道说道啊!这就走了?

    不能不说,奕所的这一面,确实给杨格留下了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印象。

    老于政争的恭亲王,凭借战功攀升到总兵位置的杨格之间,那方面的本事差距颇大哟!!。

181 【督办军务处】

    大清国的政局,已经到了一个极为紧要的关口上。

    《马关条约》签订后引发的政潮,皇帝因移民实边事“气走”了圣母皇太后,李鸿章身负丧权辱国罪名而千夫所指、返任无望,老湘军和淮军之间的暗争,恭亲王复出后升发洋务派与守旧派之间的jī斗,战后裁军和编练新军的矛盾、契机,京城里嗅觉灵敏的权贵、官员们都看出来了,此番光绪紧急从辽东将杨格召回,就是要把所有的事儿摊牌了!

    杨格是谁啊?去岁十月前,大清国三万万六千万人之中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屈指可数:而今,大清国三万万六千万人中,恐怕有六千万都听说了这个名字,其他三万万人嘛,连大清国与倭国开战是啥回事都未必闹得清楚!杨格之名,与淮军、武毅军、武毅先锋军密切相关,与辽东屡次的胜仗密切相关,又与光绪皇帝逐渐以强硬姿态掌控政权相关。

    一个防勇,半年间成为天下瞩目之焦点,实为奇观。

    细细一想却又并不稀奇。昔年湘军、淮军崛起,曾国藩、左宗棠、

    李鸿章依靠的就是军威和办理洋务,身居高位。如今恭王复出,办理洋务乃是题中之义,杨格适逢其会,以武毅先锋军之赫赫战绩走进大清国政坛,在各方势力角逐权力的争斗中,两万精锐和大清国第一良将,隐隐成为各方竞相拉拢的对象。

    太后有了杨格和武毅先锋军,消化淮系、伸张后权、垂帘听政轻而易举。

    皇帝有了杨格和武毅先锋军,〖镇〗压辽东诸军、整编地方军力、皇权稳固而难以撼动。

    洋务派有了杨格和武毅先锋军,移民实边只是一个开端,集中全国权力于皇帝一人之手,统筹全国之洋务推行之,才是目的。

    至于守旧派嘛,那就别想喽,够不着!杨格那身新式军服就会晃huā他们的狗眼,还是跟在太后身边老老实实的消停一阵子吧。

    其实,大多数人都看明白了。皇帝和恭亲王的联合力量已经先行一步,把住了主动。故而,太后只能退避到颐和园,暗中使劲了。

    贤良寺车水马龙,各怀心思的来访宾客络绎不绝,从掌灯时分到宵禁,把门的千总英善来回跑动通传都跑酸了两tuǐ。可是,宵禁是禁平民百姓,哪里禁得住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们呐?最苦的还是杨格,赶到京城后连饭菜都没吃上一口,就一直“接客”折腾到后半夜才总算完事,匆匆吃过“宵夜”后各自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阁、部、院臣工在西苑勤政殿廷议之后,光绪带了恭亲王、翁同和、李鸿藻三人径直来到紫光阁召对在此等候多时的杨格。

    选定紫光阁召对杨格,光绪颇huā费了心思,京师消息灵通者也能从中看到杨格之前程锦绣,故而车水马龙也就正常之极了。

    紫光阁原本是皇帝检阅八旗子弟骑射和shì卫武功,召见武进士、军功赐宴之所。乾隆皇帝在几番西征之后重新修葺,借以彰显十全武功。阁中绘制了军功卓著者两百人头像,借鉴后汉光武帝之云台二十八将典故,把画像悬挂阁中,其中五十人由乾谗皇帝钦定赞文。由此,紫光阁在大清国武人心目中成为一个圣地,能够列头像于其上。然而,乾隆朝过后,大清国势日渐衰微,道光朝经历鸦片战争,大清**队几乎无战不败,除却在湘淮之争中落于下风的左宗棠,在镇南关大败法军的冯子材,又哪有赫赫军功者足以绘像表彰呢?

    在此召对,乃是蕴含了昭明杨格此前军功,jī励其再建奇功,名列阁上之意。

    叩拜并山呼万岁,光绪令平身、赐座时,杨格起身立正行了一个军礼并转向奕所、翁同和、李鸿藻方才礼毕。

    光绪有些惊讶,问:“杨爱卿两次行礼,何故?”

    “启禀皇上,叩拜大礼是杨格身为大清国民对皇帝的礼节:军礼则是大清**队官兵对陆海军统帅和僚属重臣的礼节。二者都是礼节,含义却大有不通。臣以为,强军之始可从军礼着手改革积弊,jī励军心,提升军人地位。大清国一向重文轻武,于平时大有好处,于战事却大为不利。地位低下则无荣誉感,无奋发进取之心,无砥砺效死之念。如此,临战即怯,临危即退,难以成就强军。”

    光绪点头,又问:“难道朝廷对辽东诸军赏功罚过,特意重赏爱卿和武毅先锋军官兵,也不能jī发士气和、和那个荣誉感吗?”

    “能,但事倍功半。”

    朝廷供养军队,战时以重赏jī励军队打胜仗,乃是一种常态,深入光绪、奕所等人的意识之中。而杨格回答显然超出了常态的范畴,令他们都有些错愕不解。

    杨格早有准备,两番行礼引出这个话题乃是反复思想过后的结果。

    他在绣墩上欠身道:“当今的战争形态已经与以往不同,臣愿为皇上在图上试演一番,加以说明。”

    图上试演?光绪年方二十四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否则也不会断然摈弃和议而对日开战。

    杨格转头看向永山,永山向光绪作礼后走到紫光阁门口,从门外侯立的曹文翰手中拿过图囊,一边走一边拣选出一幅图来,铺在光绪脚下。

    “皇上请看,右上角之枪械为皮夏利式燧发枪,法兰西帝国皇帝拿破仑远征俄国时,俄军普遍装备此式枪械。此枪从膛口装药火药、子弹,步骤复杂,装填速度缓慢,以最熟练的射手操作,每分钟的射速只得一发。故而,两军数万人会战时,都以四排以上横队列阵,次第发射装填,保持火力的正面密度和连续xìng,此为线xìng战术的基本形态。

    大清国在剿灭发、捻之乱时,淮军即用此等战法,其要领为,以500人为一营,营分八队,会战时根据敌情分为营本队四列、营官居营队左前指挥:或者左右各四队也呈前后四列,营官居左右两队之中号令。如此战法,一营500多人密集列阵,只需一名官长指挥作战即可。”

    光绪暗思,装备少量步枪、大多是抬杆、火锐的神机营就是这般光景。

    “皇上再看,左上角之枪械为马梯尼单发步枪。此枪为后膛装填定装子弹,熟练者可达每分钟四发的战斗时射速。此类步枪的有效射程在600码,精确射击距离为200码以内,故而采用此类步兵作战时,敌我双方一般都在600码的距离之外列阵,在对射中前进到200码距离上发起白刃进攻。200码的距离,常人可在两分钟之为跑过,也就是说,从敌军发权白刃突击开始到发生白刀战,只有两分钟的时间,每一名合格射手最多只能发射八发子弹,实际情况是在敌军临近时,射手往往因为惊慌而无法完成装填、瞄准、射击的动作。

    为了保证火力密度能够压制敌军的列阵对射和白刃突击,此时的战术队形为前中后三排列阵或前后两排列队。去年战前,淮军各部的操法就是如此。其要领是,营官之下另设哨官,哨官指挥百人左右,尽量以哨为单位形成整齐、准确、轮番的排枪火力,以最大化的击杀敌军,阻止敌军接近到50码以内。与以往相比,每营担负指挥作战之责的官弁增加了五名哨官或哨长。”

    光绪隐约明白了,火器越精良,营队丰的官弁数目反而会增加,而不是减少。

    “这是毛瑟8响快枪。”杨格手指左下角的步枪说:“每分钟战斗射速在7发以上,精度提升显著,单排火力线即可抵御敌军突击。故而,营、哨、队的作战队形发生了巨大变化,不再以先行战法为主,而是以一条或者两条攻防战线为核心,营哨队的作战正面因此可以达到500

    码以上。而且,根据地形、地物的起伏变化,还可以依托地形地物采用卧姿、蹲姿射击。此时,营官已经很难看到属下500多名官兵,自然无法掌握,哨官的作用因此凸显出来。甚至于在地形复杂,作战任务多样的战斗中,哨官也无法掌握手中的100名官兵,这就需要增加军队中队一级,队以下一级的军官或者老兵数目,才能在换装精良武器之后,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来。当前的陆军强国如德意志,他们的陆军营中,有军官14名,士官30多名。反观我军在新法整编之前,只有营管带、帮带,五个哨官和五个哨长,共计1上,画着呈四排火力线的步兵营阵列:也画着呈三排、两排的步兵营阵列:最后画着一个以高地为中心的营防御战斗线。很显然,高地这边的营管带看不到高地另一边的下属。

    图示清楚,解说详细而准确,让只看过神机营操练的光绪大开了眼界。甲午开战之初,光绪也知道大清国精锐之淮军装备了连发快枪,比之日军装备精良,被洋枪洋炮打开国门的大清国人,普遍都陷入盲目崇拜精良武器思想中难以自拔,很少有人想到如何有效利用这些武器,只依赖于一群德国退役军官们移植德国陆军的操法。

    可是,德国陆军的操法适用于德国陆军,就一定适用于大清国淮军吗?

    德国陆军军官素质高,士官数量多,这是一支军队从少有技术含量的冷兵器时代走向技术含量越来越高的热兵器时代,适应近代、现代战争的基础条件。没有这些条件的清国陆军茫然不知,败在学习德国陆军相当到位,基层建制有大量军官、曹长、军曹、伍长的日军手上,确实不冤枉,一点儿也不冤枉。

    有些话,杨格没有说,怕折了年轻皇帝的锐气。但是问题必须提出来,想办法解决掉,把军队基层建制问题解决了,才能就此推出中级战术问题,高层战略问题,才能把建立全军总参谋体系的话题抛出来。

    战争越来越具有技术xìng,专业xìng。那些读了古兵书就以为可以指挥千军万马打现代战争的老家伙们应该滚到一边去!少在皇帝身边尽出馊主意!这里,皇帝身边,就有几个那种人。

    “皇上,建立完善的军官培养体系是增强战斗力的不二法门,这一点,从目前的武毅先锋军身上可以体现出来。但是,武毅先锋军在战时的仓促条件下,很多方面仍不完善,如果按照臣的想法确立新军制、有了更多可用之才后,武毅先锋军的战力还可在今日之上提升两倍有余!

    而我大清国,只需在新军制下编练三十万军队,即可确保陆上国防。”

    光绪心里有一本账。甲午年五月,朝鲜局势紧张以来,朝廷就统计过大清**队数目字和大略的装备、训练情况。能战者为四万余淮勇(包括淮军改编的防军,防勇),勉强能战者为各省在八旗和绿营基础上以洋枪、洋操改编的三十二万练军,还有老湘军各部不足两万人。

    算起来,这个数目字已经达到四十万有余,而大清国吃兵饷的员额远不止于此。八旗京营,驻防八旗及各都统所辖,却是五十余万!

    百万大军打倭国不过十几万军队,怎么打也不可能输啊?结果却

    战争的严酷结果已经让整军成为摆在朝廷面前的急务,如何改,杨格指出了路子,光绪也有意借此消化淮军、削弱湘军、强大旗军,如杨格所言,果真能以三十万新编精锐之军承担起百万大军的责任来,那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难度比之移民实边还要大上一百倍!

    移民实边是在〖日〗本军队已经威胁到关外祖宗陵寝和龙兴之地的情况下实现的,如今战争结束了,和谈成了,旗人们、皇亲宗室们又可以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了。依靠这些人打破八旗军制,裁减旗人占有的经制军员额军饷,去编练新军?那不是砸旗人的饭碗吗?!

    牧很难,先不说这些,还是说一说解决淮军的话题,说一说如何把武毅先锋军、武毅军掌握在朝廷手中的话题。

    “杨爱卿,编练新军可以一步步的来,就以武毅先锋军和武毅军为基础。朕看了图,听你一番说解后,觉出今日之战争已非昔日可比。”说着,光绪转眼看了看翁同和、李鸿藻,眼光又瞟过永山,慨然道:“朝中,朕的身边少了熟知今日军事之人参佐赞画,难收如臂使指之效。与倭国对战十月之久,朕的体会尤其深刻啊!”

    “皇上,此事不难。”杨格早就猜到光绪的〖真〗实意图,乃是借武毅先锋军之手统一军事权。“只需效法欧洲强国,改督办军务处为陆、海军总参谋部,拣选陆、海军得力军官主持,为皇上最高军事幕僚机构和军令机构即可,军政方面的事务仍然由兵部负责。”

    督办军务处乃是临时设置,如今战争结束,局面稍定之后是要撤销的,恭亲王奕所也就少了一个兼差。可是,如果以新法整军的名义保留督办军务处,那么督办军务大臣奕所就能名正言顺的主持军务,再置杨格于其下,逐步消化各军,集拢军权,倒是打击后党和地方督抚的一招狠棋!

    光绪转眼看向奕所,奕所也正好看向皇帝,二人心意顿时相通,!。

182 【帝国国防军】

    吕扬是上林府下的一个县令,吕家出身于商,在当地,还有少比吕家富贵的人家,但是当初南面金河开通,吕家却因为一船货被劫,虽没一下子没落,却也是元气大伤。

    就在家途艰难之际,毅然的南下,成了第一批靠金河吃饭的商家,这之后,吕家就是水涨船高,寥寥几年功夫,吕家就成了当地的第一富户,但吕家这才风生水起,吕家家主,才五十不到的吕正梁,却因为旧疾复发,没拖两日就走了,而丧事还没办完,吕家庶出子就被赶出了吕家,长子继任了家业。

    这个长子也就是吕扬,吕扬长的胖胖乎乎的,虽胖却不肥,出身商人之家也算是能言会道,在生意上也有几分见解,但是自从吕扬在郡城碰到了来上林府的纳兰葵,这位还算精明的新任吕家主就不知怎地,接连干出几个糊涂事了。

    而最大的一个就是接任了当地的县令之位,要知道这位置可是有些烫手,等于是新立大楚王国站在了对立面,很快,吕家就遭受到了第一bō打击,被赶出家门,只拿了丁点家产的吕邵看准了机会,加入了王国,而后直接向大楚王国申诉所要吕家在大楚王国泣血谷内的院落,商铺等等。

    结果自然是吕邵得意,夺取了位于泣血谷的吕家产业,吕家最大的财路一下子就断了,这件事可是让吕扬气的牙根痒痒,但是吕扬此刻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了,何况他还期待着做出点成绩,好接近自己心目中女神,可以说,这位吕家主心里着魔了。

    盛夏七月,吕扬就带着人开始满县,各村各镇的收税,但是吕扬跟那些被逼的走投无路的县令可不同吕扬还没有昏了头,因为吕家是以商起家,在地方上没有多少田地,加上上林府这边没有经历太多的战火所以吕家基本没受到什么冲击。

    所以在征税上,吕扬基本上是按照上头发来的指令征收,不多征,也不耍什么手腕,所以吕扬所在的县税收基本上顺利完成,但这拖拖拉拉的,也足耗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将粮秣入库。

    “大人经过这些日子不辞辛苦,地方上的夏税基本上都已收上来了,全县大概二十三万六千七百五十石,官仓里都堆的满满当当的,不过有两个仓年久不用,可是修补一番,很难用多久,眼下雨多是不是尽快的将粮食换了钱,咱们这衙上,大小开支可都是大爷您sī掏腰包!”

    说话的是吕家的老管家沾了吕扬的光,也成了一县的主簿,可以说当了一辈子下人,一下子成了官了,这可是祖上冒烟的美事。

    吕扬嗯了一声,道:“现下粮食已到了什么价钱了!”

    “县上昨日的市场价一银七十六铜,算是这两年最高的价了,不过要是往北,价还能高一些,不过刨除运费之类的还得少上那么两三文,不过听说中州,青州那边粮价涨的凶,一石能卖出三银以上去,不过想运送粮食过去可不容易!”

    “别折腾了,回头直接卖给县里的米行一银七十六铜币,算下来,也有四万多金币,有了这笔钱,县上的日子就好过不少。”

    “恩,前前后后的,咱们这大半年可是砸进去两万多金币下去了,别的不说,就是那三百多号城卫营,光是这半年的月俸就四千多金币,这算上采买的兵器,皮甲,加起来就有七千多金币,这还是选便宜的买,否则还不定砸进去多少钱去!”

    “行了,这不是收了税上来,有了这笔钱,就全齐活了,本来城内的商户才是大头,不过那帮家伙!”只要想起来吕扬就牙根痒痒,因为地方上商铺的税金几乎是在平安银行过账,这已在楚州地方成了一种流行趋势,而这部分税按道理是该归属帝国的。

    不过却被大楚王国以驻军保护费给没收了,想要钱算了吧,这跟本就是一个没头的官司,而吕扬也不指望能收到多少商税。

    “对了,明个转让粮食的时候,jī灵点,那金穗米行也是大楚王国的官行,别被他们将钱给吞了!”吕扬也是心有余悸,嘱咐的道。

    “大人,放心,咱们一笔笔的交割,给一部分钱咱们卖一部分粮,否则宁愿堆在仓了,慢慢的扫货!”

    吕扬这才安下心来,挥手打发了这位大管事,这才一身疲惫的来到后院,直奔着他新纳的小妾房里走去,这小妾的模样却是有着那么三分跟纳兰葵相似:“我的宝贝,爷可想死你了!”

    金穗米行这刘水县分行,二柜头杀过了掌柜的房间,道:掌柜的,官衙来卖米来了,是本县的吕主簿亲自上门!”

    “呵,还以为他们不打算卖米了呢,既然来了,你就好生的招待就是,咱们米行向来童叟无欺,公平买卖,该支付的钱款一分也不要差他们的,该付就给付了,至于入库的粮食,连夜运走,送北面新建的埠水仓去!”

    “掌柜的不亲自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这里的事你得尽快接手,我可能随时都要调走,所以这次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掌柜的挥了挥手,道。

    “哎!”二柜头没有多询问,他们看上去只是米行,但实际上他们这些还有一个军中的身份,隶属军中后勒部的,而从粮食流向就能猜测的出,最近可能北面会有些大动作。

    粮食交割的很顺利,根本就不用转库,米行这边就有大车直接去官库前,拉走一大车粮食,交割一笔钱,倒是没吕主簿想的那般会横生枝节。

    这粮食交割足足持续了一周,库内除了留下部分粮食,卖出了三万七千多金币,全部到账,一直干涸的县衙银库总算是有了点底子。

    但是卖粮的钱全部到账没一日的功夫,就有一队二十余骑的骑兵入了县城内,直奔着县衙奔去。

    为首的是一个彪形大汉,五大三粗,长的虎背熊腰,一开口那声音犹若洪钟般响亮:“吕主簿,咱们又见面了哈,我鲁三今个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贵县的驻军费可还短了一大截,听说县上刚刚收了税,上头让我来你这,将缺口给补上!”

    吕主簿看着这一群五大三粗的大头兵,顿时脸上笑比哭都难看:“鲁大人,今年的驻军费不是已用商税冲抵了么,怎么又来要钱!”

    “商税?那个才几个钱,咱们旅团上下五千号兄弟,算上后勤营两个,光是人头就不下七千,每个月光是粮饷就要五万金币,这还不算兄弟们每日训练消耗,军械更换,人吃马喂的huā销,这林林总总拿拿总,一个月我们一个旅团就得八万金开销!”

    “从去年十二开始,到今年八月,恩,这月不算,也就有八个月,算起来就是六十四万妹金币,咱们驻扎的这两个郡,有县十一个,算下来大概每个县分摊六万金币左右,而到目前为止,你们县才上缴了不到两万金,缺口足足有四万金币!”

    “你们这些乖儿子的不给驻军费,我们这些当兵的可就得喝西北风,每月连养家的薪俸都领不齐,这个问题可是很严重啊,如果不是咱们旅团长一直压着下面,估计下面早就开锅了!”

    “你说我们这些人容易么,不辞辛苦的保护你们,结果到头来,却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这可是对我们两国的友好可不怎么好哦!”

    吕主簿看着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但谁能想得到,这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却有着一张能说的嘴,吕主簿每次跟对方说话,大气都不敢喘:“这事我得请示我家大人才能决断!”

    “去吧,去吧,就知道你这小小主簿当不得家,速去速回,如果没个结果,我们可是不会就这么走的,对了,兄弟们一路劳累,午饭还没吃,劳烦去对面酒楼要两桌酒菜过来,也不用太颇费,猪,牛,羊肉各来个三十斤,其他菜也要足量,酒水少来点,一桌来个一大坛就行了!”

    吕主簿一听脸都快垮了,偏偏这帮家伙得罪不起,没听说附近有的县因为一点误会,这帮家伙当场就杀了十数个当地的城卫士兵,完事屁事没有,反而是那个县令又是送钱,又是好话说尽这才送走。

    “还差四万金币,这些当兵的欺人太甚!”听了主簿所说,吕扬顿时拍案而起,他虽不知道县上,商税一年多少,但是去年的时候,光是他们吕家在当地一年缴纳的各类税金就不下八千金币,而吕家在县城里,还不算生意规模最大的,吕家的根基其实是在泣血谷那边,那边的一个铺面可是价值数十万金币。

    他们交易了大部分粮食,也才换了没三万七千多金币,这些家伙直接来了个整,非但让他们白忙活了,还得倒贴钱,而看样子,秋后,这帮家伙还得宰一刀,到时候不一定又要开口多少。

    但是不给的话,吕扬却能想象得到这群跋扈的大头兵会干出什么事了,给,还是不给,吕扬纠结了,他心里颇有点后悔接掌这县令职位了,但现在他还有路可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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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军人穿越到晚清后的故事。地点:盛京将军辖地,辽阳东路,凤凰城厅与摩天岭之间的细河河谷。备注:温柔乡乃英雄冢,国难当头,休提儿女情长;铁血男儿好汉子,以家国复兴为己任,终成华夏民族之钢铁脊梁。铁汉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铁汉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铁汉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