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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过河老卒     铁汉子txt下载     铁汉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2 【三岔口看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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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岔口临时搭起了一座颇大的帐篷,天色向晚,南边的山道上行来十余骑的响动引出帐篷中几人,赫然是在依克唐阿总理军务后继任镇边军统领的寿山、镇边军新营管带延山和二等蓝翎侍卫玉瑞三人。

    闻听杨格愿意参与甘泉堡之会,三人就驻扎在路口,专候杨格出现,以共商大计。

    来人确是杨格和亲军营哨官郭宗铭、十名亲军骑兵。

    “致之!致之!”

    “大哥!”杨格翻身下马,把住延山的手臂,两人互相打量了一阵,似乎是想看清楚对方少了几根汗毛一般,那兄弟间的情分,看得一旁的众人都有些眼热。“你怎么样?听说攻击欢喜山颇为不顺,弟兄们折损不少,你没事儿吧?”

    寿山笑道:“好了好了,进去说话。来人,安排武毅军的弟兄们烤火、吃肉、喝酒!”

    当下有戈什哈接住郭宗铭等人,燃了篝火,一边吃酒烤肉,一边闲话大房身、黄花甸的胜仗。

    帐内,寿山等人准备充分,杯盘碗盏齐全,鸡鸭鱼肉一大桌子,显然是准备给“为全军表率”的杨格打牙祭了。杨格也不客气,寿山刚伸手相请就坐了主座,寿山居左、延山居右,剩下玉瑞正好与杨格面对面。

    杨格留心一看,哦哟,这位蓝翎侍卫估计是出京不久的,身上那股子“皇上面前做奴才,出得京师别人都是奴才”的味儿特别浓,与外放多年的永山的气质大为不同。此时,此地,出现了这么一位人物,绝对不是巧合。

    “这位是”

    玉瑞哪能等别人介绍自己呢?忙起身抱拳道:“标下二等蓝翎侍卫玉瑞,奉命投入辽东军中效力。”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离开座位走到杨格身边双手呈上道:“禀杨大人,这是侍卫领班大臣永山大人给您的亲笔信,永山大人说,请您见信即阅。”

    对杨格,玉瑞特意收敛了许多。开玩笑嘛,对别人可以吆五喝六的,对自己未来的顶头上司,毕恭毕敬是必须的。

    信封口子处有印字蜡封,杨格略一沉吟,还是按照玉瑞的说法拆开信件,心中却有些惴惴不安。老子不太识字啊,永山大人,可别让我在外人面前出乖露丑。拿出信纸一看,杨格松了一口气,旋即又皱紧了眉头。信纸上只有一行字,数一数,九个字。曰:“圣上欲引致之为亲军。”

    “大哥,你怎么看?”杨格这一次问的是寿山而非延山,说着话,他顺手把信纸凑拢烛台点了,快要燃尽时才丢在地上。

    “皇上难呐!”寿山先感慨了一句,才道:“效忠朝廷,效忠皇上乃是臣子本分,无可置疑。如今,我等身在战场,领军快意杀敌就是效忠。致之啊,你前番说过,通过实战为大清国锤炼出一支效忠国家的强军来,这就是咱们今儿要做的事情。”

    杨格在心里“噢”了一声,略微放松下来。他担心莫要因为慈禧跟光绪的那点子屁事影响到自己“滞留敌军主力于辽东战场”的战略。国家,不是慈禧和光绪的,而是老子和三万万多国人的!你们斗,好,好事啊,我可以利用你们姨侄俩内斗争夺皇权,利用后党和帝党争夺政权利益,实现自己的计划。你们不斗,没根没底的老子没机会啊。

    斗争嘛,总要讲究策略不是?

    点点头,认可了寿山所言,杨格才发现玉瑞还站在身边,乃道:“玉大人无需客气,回座吧,说老实话,赶了一天路,杨格的肚子早就不争气了。”

    三人笑了一阵,各自落座,喝酒吃肉倒也很是随意,颇似一家兄弟。

    大约吃饱了,杨格拍拍肚子,笑道:“此番依帅召杨格前往甘泉堡军议,不知参与者都有谁?所论主要是何事?依帅和宋帅呃,还有帮办军务吴抚台意见如何,可有章程?”

    寿山一时没有答话。如今杨格身份不同了,虽然还是四品衔,却有着兵部主事的身份,乃是正儿八经的京堂出官。大清国向来以文人治军,四品京堂乃是兵部文官,偏生杨格又领着武职,说“文武兼备”倒也确实。而实质性的意义不是一句褒扬、吹捧的话,而是杨格以四品京堂帮办芦榆防军军务,就连总统芦榆防军的聂士成、聂军门都得听文职帮办的!故而,杨格有资格参与诸军统帅会议,而诸军统帅此次会议的焦点也在杨格身上。只是,对大清国官制有点糊涂的杨致之似乎还没理会到皇帝如此这般的其中深意。

    嗯,得提醒他!

    “此番军议所论之事,想必依帅所遣报信之人已经说明?”在杨格点头承认之后,寿山伸出三根手指头,说:“我只说三个事儿。第一,依帅、裕帅前番会议,对丰升阿、聂桂林被拿问之后,盛京练军和奉军的统带问题相当头痛。各军将领皆不愿意接掌奉军,徐邦道、蒋希夷甚至公开说,两军糜烂不堪,有之不如无之。裕帅无计,只得求告依帅通融与致之,趁着致之回军参与南路战事的当口,让武毅军把奉军给编了。”

    见杨格脸色难看,寿山停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旁的玉瑞起身道:“这事不难,标下愿意陪杨大人走一趟奉军军营,谁若不尊号令,标下立即拿他脑袋!”

    “呵呵。”杨格心里有了计较,突然觉得这玉瑞挺可爱的,刚刚出京的侍卫可以在整军之事加以利用。毕竟,刚从皇上身边出来的人物,别人都有些怕,更别说统领被朝廷责令裕禄拿问的奉军官兵们了。杨格一直相信,没有孬兵,只有无能之将!自己能把大多是新兵的武毅军整出来,就能把奉军编好。“玉大人请坐。”

    玉瑞颇为难的说:“标下,标下从京城出来,拿的兵部文书就是投武毅军的,杨大人千万别折杀标下。”

    “哦,好事儿啊,整编奉军,杨格真要借重于你。”

    寿山一听,忙道:“致之,三思!”

    别人眼里的破烂货军队,在杨格眼里未必就是臭狗屎,就算是臭狗屎也可以当肥料嘛!杨某人已经使了手段得了些政治好处,有了与闻要务的资格,今后若是壮大了武毅军,再打几次胜仗,地位、影响力自然水涨船高,届时,谁要用杨格,用武毅军,就得拿出相应的诚意出来,而非皇帝小儿的一句空口白话。当然,实质如此,表面上不可如此,还得作出一副忠心“国”事,甘愿为皇上所驱驰的样子来。

    “大哥,此事不用想,小弟决定了,以国事为大,个人行事之困难,尽量克服吧!即便整军不成也没啥,最多给人笑话一阵。那些人啊,也只有在一旁指点说笑的份儿,没个由头,人家活得岂不无趣得很。”

    寿山闻言,心中对杨格又高看了几分。忠心国事,生性豁达,敢作敢当,勇毅善战,难得啊!大清国有福,才有杨格此等人才在战争中出类拔萃,今后必为皇上所重用。

    “第二件事儿。乃是陈湜十营已到鞍山站、李光久五营已到海城北。陈湜接防摩天岭,聂军门率部回归直隶已成定势,只是皇帝亲旨留下武毅军而已。致之啊,在换防一事上,你最好保持缄默,莫要生出事端来,否则,必为多方不喜,今后难以成事。”

    “是,小弟领会受教,绝不在此问题上多言。”杨格点头应承下来,却突然话锋一转,说:“但是,陈湜之军战力如何?如今正是摩天岭一线再次出击之良机啊!只要陈湜能联络定边军主动攻击宽甸、雪里站、凤凰城,日军还得抽调兵力增援第十旅团。如此,可为海城正面,析木城侧翼减少诸多压力,于收复海城之战略实施大有裨益。”

    “你啊,你啊,不要凡事都想到战略上,呃”寿山似乎觉得自己这样说话不妥,略一思忖,乃道:“不要插手湘军的事儿,水深,皇上看不清楚,咱们不能犯错。第三件事情就是钦命由你举荐湘军前敌营务帮办人选,这事情,待你见了吴抚台之后,直接拱手让给他去办,赚个人情好了。”

    这个考虑相当的周全,杨格欣然点头。

    “没事儿了,有人等得不耐烦了吧!”

    寿山在说话间看了延山一眼,自家小弟还有很多战术、指挥上的问题要请教把兄弟呢!

    杨格摆手道:“不急,有一晚上的时间,哦,要不立峻兄一同去甘泉堡,有些事儿咱们是得商量一下了。”

    新营管带能不能去甘泉堡,当然要看镇边军统领的意见了。而镇边军统领肯定要给芦榆防军帮办军务面子,这事儿就定了下来。

    “眉峰大哥。”杨格好不容易选择了这么一个有些僭越失礼的称呼,却也只能如此,要不然自己一口一句大哥,身边的延山也一下一下的紧张,多累啊?“聂军门处可曾转来一份文书,乃是改革军制的事儿?”

    “有。”寿山在杨格摆手的时候就知道某人要提此事,哎呀,此事难办呐!这不是要逼人跟祖宗规矩,朝廷体统作对吗?但是,杨格当面提出来了,不能不答,不能不妥当的回答。寿山应了一声后,沉思片刻,说:“此事你当诸军统帅的军议上提出,依帅、裕帅、长帅方面,你需事先跟依帅谈妥,建议你用试行二字。宋帅方面,致之啊,你得改善关系,去甘泉堡之前,最好在沙河边敬候宋帅,毕竟,你还是淮军的人。”

    “是。”

    “其实,宋帅也是颇通情达理的,打战也很勇毅出力,只是嘛,背后的牵扯的事儿太多,力不从心呐!”

    杨格默默点头,从寿山对宋庆的评价中,他也觉出自己对宋庆的态度实在有些过于了。是,宋帅所部在南路连战连败,几次破坏了自己制定的方略,可是,宋帅想打败仗吗?不想啊,他想胜可是取胜的法子,还在战场上苦苦经营、支撑着!这样的人,自己应该尊重,襄助着,不应该抱持着那些负面的情绪。

    是得好生参见宋帅,好生的谈一谈了。

123 【我无怨无悔】

    (感谢书友“zxr0523”的打赏支持!)

    “你还是淮军的人!”

    站在沙河边,寿山昨晚说的话一直在杨格的头脑中萦绕。请辞、闹哗变,这事儿把金刚桥得罪狠了,此番想要通过迎接宋庆的示好举动来缓和紧张的关系,显然不太现实。想要从根本上扭转李鸿章对杨某人的恶感,还得从淮系的根本立场着手,想办法。

    身为臣子,李鸿章为何选择靠拢慈禧而非大清国名正言顺的统治者光绪皇帝呢?其中定然有他的道理在内。

    就杨格对历史的那一点点认识,只能看到太平天国运动之后,满清中国朝廷已经无法有效控制地方的财赋、兵员甚至行政了。以南洋湘系、北洋淮系为代表的汉族官僚、地方督抚们手握地方财权,甚至以淮军为中央军,权势可谓滔天。慈禧对此的方略是用之、防之、掣肘之、徐徐图之,以期在南、北洋之间,在中央和地方之间达成某种默契的平衡,以维持满清贵族的统治地位。

    可以说,手段高超的慈禧比行动操切的光绪要老辣得多!垂帘听政多年,掌握实际权力的慈禧玩政治平衡;亲政不久,yù鸿图大展的光绪却要玩破、立之法。所谓破立之法,乃是打破慈禧创建的平衡政治格局,从破中拿回皇权,而后再以皇权为中心建立政治新秩序。

    想从慈禧手里夺天下,老妖婆平衡之道玩得顺溜,难!yù从光绪手里夺天下,可趁破立之时壮大自身,影响年轻皇帝,易!

    难易之间又有此时彼时的分野,此时,光绪弱而主战,杨某人身在战场,要积累军功谋得出身和政治影响力,要努力改变战争的结局,为将来的中国多留一份底气,要利用战争吸聚一批人才为今后所用。故而,主和的后党、淮系,主战的帝党、湘系,二者之间,杨格从自身利益出发,只能选择“效忠皇帝”。

    三国的故事告诉杨格,孙刘联合才能抵抗曹魏;老三、老二携手才能叫板老大。此时的杨格充其量就是一颗棋子,算不得老三,却不能看着老二孤孤单单的被老大压扁,更不能跳出来去挑战实力强横的老大。咋办呢?两边敷衍着,先把自己强壮起来再说!

    yù强壮自身,首要的就是利用淮军大部在辽东、湘军源源北上的局面。李鸿章眼看着湘军北上,征东军事大权旁落,直隶总督之位不稳,心中定然着急。急什么?他急需一场胜利把日本人打到谈判桌子上,尽快地签订合约,让湘军哪儿来回哪儿去!

    打胜仗依靠谁啊?宋庆指挥的淮军各部?不成!宋庆有求胜之心却无得胜之法。故而,光绪皇帝对冯义和、杨格以及武毅军的封赏嘉勉,慈禧和李鸿章并未阻扰,杨格想要留在辽东战场效力的愿望也得到了满足。

    政治上的事儿,一未必是一,二也未必是二。并非杨格把李鸿章得罪了,就不能为李鸿章所用。那么,同样的道理反过来说,杨格得罪了李中堂,却未必不能借力于李中堂发展自身实力,也未必不能保住自己头上淮军的帽子。

    因为,在辽东再打胜仗是双方的共同愿望,当然也是光绪皇帝的想法。

    杨格在沙河边吹着寒风琢磨、盘算,从牛庄城出发前往甘泉堡的宋庆也在坐骑“嚓嚓”踏雪而行时拨拉着自己的算盘。

    杨格请辞、武毅军哗变,如此jī烈之手段令金刚桥督署有些猝不及防,中堂因而非常恼怒;而日军行将增援辽东,或在山东、直隶开辟战场的消息又让战局的情势分外恶化了。为此,天津和牛庄之间为杨格事,三天内往返电文达十余通,中间还参杂了在奉天城里的周馥、袁世凯的意见,总算整理出一个应对局面的策子,中心意思很简单,即——全力协助杨格再打一场胜仗,达成和谈之后以军功之赏来个调虎离山,武毅军回芦台归建、分拆或编散,让牛逼哄哄的杨某人当个光杆子的芦榆防军帮办。

    这个策子,是不允许看到皇帝重用湘军而打破国内政治平衡的太后老佛爷首肯的,因为议定策略花费几天时间,故而上报军机处就晚了几天。同时,这个策子没有让聂士成参与其中,中堂大人对芦榆防军中出了杨格这个岔子,也并未怪罪聂功亭。中堂大人是深知聂士成为人的,给予的评价是“忠正耿直,堪为标范”。再者,文官执政治军议定策略,武人只需执行即可。

    “大人,您看。”戈什哈张作霖手指前方的沙河渡口。

    迎着北风,老帅宋庆眯缝了眼睛看向前方。河岸边,十余骑一字儿排开,骑手们没有坐在马背上,而是牵着战马肃立着,当中,似乎隐隐衬托出一个人来。

    “这谁啊?看看去。”

    张作霖打马快跑,很快就圈马回转,报道:“禀宫保大人,是四品兵部主事、帮办芦榆防军军务、武毅军帮统杨大人在河边恭迎宫保大人您呐!”

    武毅军,杨格。辽东淮军统帅还是第一次见着呢!宋庆一挥手,带着一大群随从们加快速度赶到河边。

    啪的一个立正,杨格高声道:“标下参见宫保大人!“见宋庆要下马还礼,又道:“别,宫保大人请勿下马,由标下为大人引缰过河。”在上前接过缰绳的同时,郭宗铭带着十名弟兄牵马上了冰面,显然是为宫保大人探路呢。其实,这工作现在做是表面功夫,这冰层多厚?能过多重的车马?杨格和郭宗铭早就探了个实在。

    杨格小心翼翼地牵着马儿缓缓踏上冰面,马背上,宋庆却微闭双目,转动着自己的心思。方才,就在方才见面的那一瞬,他没有多看杨格,而是注意到杨格手下的11个官兵。从他们身上,老帅觉出了与南路诸淮军各部官兵的不同,具体是什么不同呢?得费些思量,好生比较。嗯……有了,是气质的不同!那些官兵们站得是腰背笔直,较之武备学堂的那些德国教习更有威势;那些官兵的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自信,那是屡战屡胜后的自信,别人学不来;那些官兵的脸sè严肃,却不是那种麻木的严肃,你能从他们的眼睛中看到潜藏着的jī情,似乎只要一声令下,那jī情就会猛然地爆发出来,冲锋、陷阵、白刃,无所不能!

    一生从戎、久历军旅的老帅在第一眼看到这些武毅军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就觉心中隐隐生疼,这样的军队真要调回、分拆、编散?

    冰面趟过,武毅军亲军们翻身上马,稍微加快了速度,拉开了距离,杨格却保持着走冰面的速度。宋庆见状,会意,摆手示意随从慢行。二人一马与前、后两队官兵距离远了,有了说话的空间。

    牵着马,杨格边走边说:“宫保大人,前番请辞、哗变,标下实在是有万不得已的苦衷,绝非藐视大人,故意不尊号令。”

    庆显得很矜持,没有多话。

    “想我淮军出战朝鲜以来,顶酷暑、冒风雪,从去年夏天打到今年开春,转眼就要整整一年了。苦、累,咱弟兄们不怕,生、死,咱弟兄们也并不在乎,在乎的是苦战一年的结果,在乎的是咱淮军的名声,在乎的是宫保大人您不能没有武毅军的效力,不能就这样在海城跟鬼子耗下去!从岫岩回归海城战线,武毅军近万弟兄是舍弃了扫dàng残敌、复土建功的大好时机,而yù跟随宫保大人在南路主战场打垮倭寇,打怕倭寇,令倭寇不得不向我淮军求和,以利朝廷和中堂大人在列国的协调之下展开和谈,结束战争!宫保大人,标下之所作所为,尽都出发于此,宫保大人和北洋诸公责我、罪我、恨我,我无怨无悔。”

    声情并茂,真情流lù;言之有理,行之有节。

    老帅几乎要被感动了。原来,杨格心里始终揣着“淮军”二字,所为之出发点也是在为中堂大人“尽早和谈,以免湘军坐大”的策略着想、出力。只是,青苔峪堡与牛庄之间隔着析木城、海城,来回往返曲折难行,消息不通,事到临头时仓促而发罢了。如此忠义之人,却……嗨!这事儿办的,拙!

    宋庆本就想留杨格和武毅军于辽东,用在海城战事上,这是从他自身利益来考量的。故而,李鸿章在调回芦榆防军的问题上,需要与之再三电报沟通,哪知杨格来了那么jī烈的一手,危害到李鸿章和淮军整体,宋庆这才赞同对杨格的后续处置策子。

    而今,杨格吐lù实情,敞开了心扉,人家请辞哗变的目的也是为了留在辽东打鬼子,只有打疼了鬼子,鬼子才会想到和谈嘛!这个道理如此简单明了,让人不得不信,不能不信!那……就权且信了。毕竟接下来,自己还要依靠这位新锐将领打下海城呐!

    “致之啊。”

    “标下在。”

    “难为你了,真是难为你了。当初,本帅还以有人密信告发你行为不端一事,yù褫夺你职衔拿问,幸有袁观察阻止,后因依帅接掌辽东军事而作罢。最近,又有人告发你隐瞒岫岩缴获,说,岫岩乃是第三师团补给重地,第三师团从九连城出发,一路攻城掠地,占领岫岩后又抢掠官库、勒索民财,积累甚巨。武毅军收复岫岩多日,却未见缴获银两多少,实在可疑!本帅为此询问冯镇台,得知缴获之实情,已将妄言之人降职遣回直隶去啦。之所以迭次有人在本帅面前说叨于你,实则本帅对你有些成见,给jiān险小人钻了空子。这一次,本帅看清楚了,致之啊,你是公忠体国之人!”

    杨格心中暗喜,自己该放低姿态,放低了;自己该说的话,说了。宋帅这是主动表示要与杨某人修复关系了?嗯,还得看看,看清楚了再说。

    两人一路说着分水岭东路的战事和一些战役细节,不知不觉间,甘泉堡在望了。

    C!。

124 【淡然变局】

    黎明时,青苔峪堡山脊西侧武毅军第一营阵地上,察觉动静的哨兵转身端枪一声暴喝:“谁!口令?”

    坡下黑暗处传来回应:“高山,高山!你娘的,快来帮忙!”

    见对方回的是特别口令,哨兵没有动,一挥手,两名暗哨从不远处出现,戒备的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缓缓逼近声响处,看清楚了,才回答明哨:“是猎户营和团练侦察队的弟兄,有人受伤了,很重!”

    猎户营和团练抽调精兵组成了侦察队,隶属于军斥候队长王英楷指挥,他们的任务是潜往盖平、大石桥、析木城以西等几个要点潜伏侦察。

    胥老三右手捂住渗血的左肩,左手拽着一名弟兄的后领,在得到哨兵帮助之后才松手,喘息道:“丢他娘的,差一点回不来,兄弟,来个人,速去报告统领大人,鬼子大队增援析木城来了,番号是第六师团的。”

    这个消息,立即引得负责留守的刘松节和各营营官集中到指挥部。

    “卑职和弟兄们趁着天黑抓了一个活口,还没问,不小心让那活口开了声,引来一大群鬼子。这就交了火,为了掩护我突围回来报信,咱们小队10名弟兄,折了七个在汤池堡,重伤两个,一个在半道上掉了气,剩下的就是我和薛茂兄弟了。”

    胥老三一边回忆一边说,脸上满是虎口逃生的庆幸和对那些掩护他逃脱追击的弟兄们的感jī、怀念。

    “第六师团,你确定?”

    “确定,大人,您看这个。”胥老三从怀里mō出一个布质符号,递给刘松节。

    刘松节一看,上面似乎是写着“第十三联队第一大队”的字样。日文和汉字有些差别,可连猜带méng也能看出一点端倪来。这个第十三联队,正应属于此时的日军第六师团战斗序列。

    “胥老三,下去好好休息,想起什么随时到这里来找我。”

    胥老三走后,刘松节跨步到地图桌前,趴着看了片刻,向身边的陈固说:“安守,王家堡那边没有动静吗?”

    古额里的骑兵哨就留在王家堡,担任向岫岩之敌的警戒任务。

    陈固摇头,说:“没有任何异常,你是怀疑鬼子要来个前后夹击?”

    刘松节拿起指挥棒指点地图道:“老三他们是在汤池堡遭遇大股敌军,此地乃是汤池河源头,青苔峪堡在偏岭河源头,如果日军不经析木城,可以翻过这个山头,呃,就是走老三他们回来的这条猎户小道,可以直插在青苔峪堡和析木城之间。我估计,追击老三他们的日军肯定发现了这条路,也肯定会利用这条路。一旦我军按原定计划于16日发起对山脊西侧的攻击,估计不要半个时辰就能拿下,我军大部一旦向析木城tǐng进,而日军突然从小道杀出,占据青苔峪堡,接应岫岩的西宽旅团后,合力攻击我侧背,会怎么样?”

    “怎么样?全军覆灭呗!”

    “来人,快马通报统领大人定夺!”

    陈固没有阻止亲卫去通报,却对刘松节说:“来不及了,这事儿,你得做主。”

    刘松节看着地图,一阵沉思。

    杨格之所以离开青苔峪堡参与甘泉堡的军议,主要目的还是劝说依帅、宋帅暂时不要强攻海城,而应利用我军在太平山下集结的态势,于16日在武毅军的配合下,一西一东同时发起攻击,先打太平山,拿下太平山之后以有力一部向析木城攻击前进,与武毅军攻击部队形成对向运动之势。如此,和合击析木城之日军,也再次切断了海城之日军第三师团与盖平的联系,使之又一次成为孤军,为后期作战打下基础。

    可以说,杨格的整个计划是相当具有前瞻xìng和可行xìng的。但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日军第六师团突然出现在汤池堡一带!这一新情况,恐怕辽东前线诸军都不知道吧!?

    “魁三兄。”

    “在!”

    “2营立即出发,沿胥老三返回之路潜行二十里,在674高地左近扼要设伏并构筑阻击阵地,敌军一旦出现,坚决阻击!“

    “是!”宋占标没有含糊,立正领命后小跑出门,冯义和、杨格不在,夏青云回归芦榆防军,这里就是刘松节说了算。军法森严,开不得半点玩笑。

    指挥部外,宋占标扯着嗓门喊道:“二营,号兵,吹紧急集合号!”

    屋外号声渐起,刘松节转眼看向肖真惕,肖真惕瞪大眼珠子与之对视。

    “天亮后,1营立即攻击山脊以西的日军阵地,一战拿下后待命!这个任务,你和炮营杨管带商量着完成!”

    “是!”肖真惕、杨骐源同时立正,然后又同时看了看地图,小声商议了一阵,先后离去。

    “杨慕时,4营的任务是坚守青苔峪堡,接应2营后撤,协力固守。青苔峪堡不能丢,一旦落入日军之手,杨大人的所有计划就将落空。责任重大,我又不能给你留太多炮队,王传义带37炮1哨配属你营。你要搞清楚,你很可能要遭到西宽旅团和第六师团13联队的两面进攻,你能守住吗?”

    “1营用一个哨就能在山脊西面抵挡半个联队的鬼子,4营啥时候软过脚?有2营撤回协防,绝对没问题!”

    “4营,立即接替1营防务。”

    “是!”

    “传令兵,命令古额里骑哨,遇敌袭击,务需判明敌军状态之后方能撤退!”

    陈固在一旁静观刘松节调兵遣将,只觉这位左翼帮统在这十来天时间里又长进了不少。当然,这只是总文书的观感,在冯义和、杨格眼里是啥,那就说不清楚了。

    总体来看,刘松节还在尽力地按照杨格的既定计划在分派各营的战斗任务,只是全军提前了三天时间行动而已。

    但是有一点,必须提醒刘某人。第六师团意外的出现,在没有判明是第六师团一个联队还是整个师团投入南路作战之前,仍然执行与太平山方向淮军“对向运动”的战策,显然不妥当!陈固本要插话的,又想到目前刘松节的部署可算可攻可守,可进可退,只要主力没有压到析木城下,只要宋占标能控制674高地,4营能坚守青苔峪堡,武毅军可以在敌军三个方面的压力下从容向北撤退,经三岔口转到海城以北。故而,此番调兵遣将是没问题的,有些话应该留在别人走后,由总文书和左翼帮统sī下里来探讨。

    “各营,天明后集结待命!”

    各营管带出了指挥部,陈固看着地图,说:“德高兄,674高地下的那条小路,不可能过来多少鬼子,但过来的,肯定是第六师团最拿得出手的精锐。2营这一战的难度颇大,不能指望魁三能抵挡多久。我是担心呐!担心”

    刘松节接口道:“担心鬼子第六师团已经全部压过来了!那不正好!?致之处心积虑就是要把鬼子主力拖在辽东战场上,第六师团来了,好啊,咱们可不能让这个第六师团失望,要是这一嘴咬下来,毛都没都一根,还不拍拍屁股走人,去旅顺口登船开到山东去了?想要拖住鬼子,就要让鬼子能看到一丝战机,对吧?”

    乎陈固的意料之外,刘松节想得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深远一些。唉,这家伙在103高地上受了一些挫折,倒越加成熟起来,厉害起来了。对,武毅军不能撤向三岔口,必须要让第六师团看到一丝希望。如此,该摆出的态势还得摆出来,但,总体战役目的已经不是“对向运动“,而是通过摆开阵势打一场来判明鬼子的企图,吸引第六师团深深地陷入青苔峪堡——析木城一线,不可自拔!

    “德高兄,小弟不说啥了,两个字,佩服!”

    “嗤,安守,咱们之间用得着说这些?”

    “用得着!”陈固正sè道:“统领大人是要栽培属下的,如今你是走在前头了,要是你栽了跟头,嘿嘿,说不得陈某人正好相机上位。所以嘛,给你灌点mí汤乃是正常之极的事儿!”

    刘松节一听,当然知道陈固说的都是反话,反话中透出浓浓的情谊来,乃笑骂着一拳砸出:“滚你娘的,满口胡言乱语!”

    “哟!”陈固吃痛,后退一步,满脸的怨艾之sè。

    刘松节突然想起一事,正sè问道:“德高,那日杨大人要请辞,叫你去写辞呈,你在想啥?后来,又伙同那两个东西用话来挤兑老子,是何居心?这些天我一直回想当时的情形,越想越不对劲。昨日依帅快马带来好消息,我约莫想起什么来,事儿一忙又给忘了。这下我想起来了,你,陈安守,辽东淮军前敌营务处出来的陈提调,是个老官油子,铁定看出来杨大人请辞是一场把戏,对不对?”

    哼哼,现在才反映过来,笨啦!

    从陈固的脸sè变化中,刘松节得到了答案,证实了自己的揣测,乃手指陈固的鼻端,佯怒道:“你好陈安守,耍手段耍到老子头上来了!?找死啊!”

    陈固连连摆手道:“别,别,抡拳头,我不跟你比,咱事儿也多,先去眯会儿眼睛,等1营打响了,咱再慢慢理论。”

    还别说,刘松节原本对自己的应急部署还有些打鼓,见陈固如此轻松恬淡,不自觉的也跟着轻松下来。

    部署已经调整,命令已经下达,那,就轻轻松松地迎接变局,欢欢喜喜的等着小鬼子第六师团打上门来好啦

    C!。

125 【甘泉堡军议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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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真惕集合部队,大致说明攻取山脊以西日军阵地的意义,鼓动一番后,标标准准地按照前些天的侦察和此时前沿观察结果,分派各哨开进路线,指定进攻出发地、冲锋发起线参照物、炮兵联络信号以及各哨战斗任务及战法,还对战斗中可能遇到的困难加以分析,找出解决办法

    天sè微明,炮营的三哨75克虏伯炮就按照地图方位开炮,轰轰的爆炸声中,一营步步进逼日军阵地,在接近至两百码左右时略作停留,等候炮营最后一轮也是最猛烈的炮击打过,猛然齐声呐喊发起冲锋。

    日军留守的铃木中队一见清军冲锋就慌忙撤退,只丢下几具来不及带走的尸体和已经无用的阵地。两军步兵根本就没交火!更没有白刃战的机会!

    踏上敌军阵地的肖真惕看着日军快速退走,心里极度不爽地低声骂道:“真他娘的要气死人了!”

    早知如此,随便带出一营来,让炮兵这么一打,一营上前接受敌军阵地就行了呗,何须费老大的劲儿组织战斗?生气归生气,作为营管带,肖真惕该做的必须做到,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次战斗也这么轻松。

    后面观战的刘松节却并不因为肖真惕一拳打空,没有收获多少战果而气恼。在他眼里,鬼子放弃阵地太快,暴lù出鬼子的企图恰好印证了自己和陈固的推测——鬼子要把武毅军引到析木城下。另外一个收获则是,通过一营和炮营这次“联合进攻演习”,武毅军完成了从粗放型进攻战斗组织到精细化进攻战斗组织的转变,这,可算是武毅军建设的一个里程碑!若杨统领在此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命令,1营收拢部队后为全军先锋营,各部以军指本队暨3营、6、7、8、炮、工辎序列,向析木城开进!”

    1月13日午后,甘泉堡。

    杨格陪同宋庆与依克唐阿会面,简略谈了谈会议章程后,自有总理辽东军务的戈什哈分别召集已经到达甘泉堡的各路统帅、将领们聚会。

    不一会儿,盛京将军裕禄、吉林将军长顺、直隶提督聂士成、湖南巡抚兼帮办辽东军务吴大澄、直隶臬司兼辽东淮军前敌营务处总办周馥、道员衔按察使兼辽东淮军粮台袁世凯、辽阳知州兼镇东军统领徐庆璋、江南候补道兼湘军前部统领李光久(湘军悍将李续宾之子)、湘军宿将福寿军统领陈湜,以及各部统领寿山、马玉昆、马金叙、蒋希夷、徐邦道、章高元、冯义和、德英阿、荣和、顺和、耿凤鸣、江自康、孙显寅、吕本元等人纷纷前来,济济一堂,寒暄了好一会儿才分别落座。

    依克唐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从湘、淮军将领们礼节xìng的寒暄中已经觉出一丝火药味儿,幸而对此早有预料,乃向地主身份的盛京将军裕禄使了个眼sè。

    裕禄起身,抱拳打了团揖,满面春风的微笑道:“诸位大人,诸位大人,裕禄有一言,请诸位大人赏个脸面听一听。”

    这话说的太客气了,裕禄怎么说也是地主啊,咱们这些来帮忙打仗的,总不能喧宾夺主。闻言,还在小声议论的诸位将帅安静下来,转眼看向裕禄,或微笑或点头或以手示意,表示了充分的尊重。

    杨格见状忍不住想笑又必须忍住。天下事无奇不有,此时,湘、淮军在暗中较劲,旗汉之间的关系倒显得和谐一些。

    “战火蔓延,辽东涂炭,幸有朝廷调度得法,各方大军源源开到,更有武毅军在分水岭东路连战连捷,挟连胜之威回师南路。如今,各部将帅齐聚一堂,正是会商反攻海城,驱逐倭寇之良机也!诸位,裕禄遵总理辽东军务大臣依帅之命主持此会,在此先行宣示议事章程。三件事儿,一者,为摩天岭换防;二者,为盛字练军、奉军整编;三者,为此次各军会攻海城之作战方略议定。咱们一件一件的来,说定一件,立马办下去,总要见了效果,对得住各位远道劳苦嘛!”

    大事儿总要办,此时议定办下去也好。众将帅纷纷点头称是。

    裕禄回座,依克唐阿“嗯吭”一声道:“朝廷深恐日军登陆直隶,京畿危机重重,聂军门即将率芦榆防军各部回防,摩天岭防务由陈臬台率福寿军十营填防,后续十营福寿军开到后,分驻鞍山站、甜水站,兼顾东路、两路。此事,芦榆防军、福寿军统领可有异议?”

    聂士成转眼看了看年已六十有三的湘军宿将陈湜,轻轻摇头后抱拳道:“舫翁请放心,本军即可收拢部伍,以夏青云马队暂留通远堡监视日军动向,保障换防顺利进行。交接日子嘛,就本月21日,可好?”

    陈湜见聂士成对自己执礼甚恭,颇觉颜面光鲜,略一想,福寿军在21日前即可开到摩天岭、连山关、草河堡一线,时间上完全没有问题。只是,换防之时最怕日军袭扰,既然聂士成已经派马队警戒,那么

    “聂军门,马队可否多留一日?”

    “完全可以。”在直隶督署催促下,聂士成急着回防,根本就不想在换防问题上多生枝节。

    “那就说定了。”

    “定了。”

    “好!”依克唐阿把最容易解决的换防问题排在前面,乃是要从易到难,也为后面的说事创造一个比较良好的气氛。此时见第一件事顺利解决,乃起身道:“两军各派戈什哈传令各部,21日换防,聂军马队夏青云部,22日回师。”

    聂士成、陈湜起身,走到门口唤来马弁、戈什哈各去传令。

    “第二件事,盛字练军、老奉军整编事。诸位,丰升阿、聂桂林统军无方、作战不力,朝廷责令盛京将军衙门拿问后,两军人心惶惶,根本不堪作战。故而,盛京一路竟然只有镇东军可以调遣,眼看大战在即,整顿盛字练军、老奉军乃是当务之急,整顿好了,又有两军八千人可供调遣,为我军之一大助力。前番有耿镇台率老奉军三营在摩天岭建功,更前者,有左军门(左宝贵)在朝鲜平壤玄武门拒敌,可见老奉军并非弱旅,惟领军者不得其人罢了!诸位,盛字练军,可暂且编入镇边军马、步各营,由寿山统领奉军呢?”

    众人不语,这事儿其实早有定论,此时依克唐阿只是走过场而已。

    “既然诸位不表态,那,依克唐阿就冒昧做主,以兵部主事杨格兼统老奉军八营另四哨,即以武毅军营制行整编之事,务需尽快整编完成,投入实战!”

    “是!”杨格起身立正,这个动作可算洗刷了湘军各部将领的眼球了,淮军和旗军各部将领或有耳闻,或已熟视而无睹,面sè平静。

    杨格是谁啊?能到辽东战场来的湘军将帅们不可能不知道。这家伙是与会众人者最年轻的,老将陈湜的年纪估计能当杨格的年纪使了,所以,只论年纪、战功和今日之地位,已经足够让人刮目相看,惊叹不已,那个动作算个啥?洗洗眼球了事,无需大惊小怪。再说了,湘军来到辽东作战,真正的友军是谁?在依克唐阿在帝后之间的态度未明之前,即便吴大澄与依克唐阿曾经共事,sī交颇深,也不敢托大擅引,觉着唯有杨格所部的武毅军尔!

    所以,湘军将帅们惊讶归惊讶,该表示的态度也要表示出来。当下,吴大澄在座上微笑赞道:“好一个德式军姿,难怪武毅军战力强横,连战连捷,乃是有当世之冠军侯统带啊!呵呵,想必奉军在杨大人手里调教一番后,也会旧貌换新颜,成为辽东战场之强悍战力!”

    这一句夸赞捅了马蜂窝喽!

    同为帮办军务的宋庆首先就有些不乐意,他刚刚消除了对杨格和武毅军的误会,直隶督署乃至整个淮军体系对杨格和武毅军的态度会因此调整,可是,隔阂总有那么一些,正待拉拢、抚慰、调和时,你吴大澄以“冠军侯”的事儿来说道杨格,啥意思呢?瞅准了淮系在武毅军问题上下了一步拙棋就捋袖子拉人走啊?!

    武毅军是淮军,武毅军整编的奉军也是淮军,只是借调给盛京将军使用而已!

    眼看淮军将领们包括聂士成都变了脸sè,依克唐阿急忙起身道:“诸位,整编盛字练军和奉军之事就这么定了,下面,咱们说一说反攻海城。朝廷屡次来电催促辽东诸军收复海城,巩固战局。海城乃营口、辽阳门户之地,落入日军之手多日,皇上乃至太后老佛爷对此时寝食不安呐!诸位,大局为重,如何同心协力拿下海城?请诸位各自发表高论,以集众家所长,制定出完备之作战方略来。”

    淮军众将闻言,知道此时不宜与湘军挑起矛盾,乃各自按捺下情绪,却纷纷向杨格看去。有众人的目光牵引,旗军、湘军的将领们也看向杨格,谁都知道,能在辽东打胜仗的,唯有杨格一人!

    “杨大人,你先说一说吧!”

    杨格当仁不让,来此的主要目的就是协调军事,制定收复海城之作战计划,实现“对向运动”战略的。他霍然起身,正yù说话,门外传来一阵嘈吵声,接着,总理辽东军务大臣亲军营官福海匆匆进入,扎马道:“禀依帅,众位大人,武毅军快骑来报,日第六师团出现在汤池堡一带,有向析木城开进之势!“

    第六师团!?不是众皆哗然。

    C!。

126 【甘泉堡军议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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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来得好!”

    众位将帅惊惧议论间,杨格的这一声喊着实有些突兀,令众人的哗然变成愕然,少顷,又是动静更大的哗然。

    依帅一提起攻击海城的事儿,众人不是没有想法,而是想在自己说话之前,听一听似乎把握最大的杨某人说几句,便于先行印证,然后再出言建议,免得万一出错,在众人跟前丢了颜面,如此而已。当真以为这军议上少了杨某人,这策子就定不来啦?绝对不是!

    如今坏消息来了,日军第六师团开到汤池堡,海城、大石桥、析木城一线的日军总数不再是日第三师团和第一师团之乃木混成旅团了,而是两个师团加一个旅团,大约有三万五千到四万之众。面对如此巨量的日军重兵集团,众将帅本能的意识到,攻守或将易势,恐怕今儿的议题要改了,不是反攻海城,而是在海城以北、以西巩固防线,抵御日军的出击。

    那年轻人犯糊涂了,遇上这么个倒霉的车儿还连声说好?看看,就算聂军门、冯镇台二人都一脸讶sè,看着杨格微微摇头呢!

    众将帅中,湘军初到并未与日军交手的他们只能从战报和此时淮军将领的脸sè中看出不妙来。试想一想,日军第三师团以孤军深入占了海城,吉林、黑龙江两军和淮军一部屡次反攻都告失败,可见日军战力之强!湘军乃是匆忙扩军北上参战,装备远不如淮军,训练也很马虎,遇到四万日军,怎么打?!

    依克唐阿曾听过杨格的北撤辽阳战略,此时的想法又与众人不同。难道杨格连声称好,是要借日军第六师团开到的事实,建议各军撤退整顿到鞍山、辽阳,拉长日军战线后再行决战?呃,很有可能。

    杨格不是刚刚接手了奉军整编的事儿吗?他也需要时间整编奉军啊!

    “诸位大人。”杨格走到堂中,向主座上的依克唐阿、宋庆、吴大澄、裕禄、长顺五人抱拳作礼后,朗奂道:“日军第六师团既然来到海城战线就不会有第二个第六师团去准备渡海作战了是这个道理吧?”众人的思维都在为如何应对这个第六师团的到来而纠结、犯愁,哪知杨格这么一说,听起来还真有几分道道。大清国的军力有限,倭国的军力同样有限,他的六个镇台(师团)已经来了五个,留一个驻防本土乃是必须,故而,日军能用的兵力全在辽东了!如今倭寇只有第二师团在旅顺没有动静,可能登陆直隶、山东。然而,以一个师团登陆山东或者直隶,山东、直隶的驻军再不济,挡住他一午师团该没问题吧?

    “杨大人。”裕禄在座位上抱拳还礼说:“按你的说法,山东、直隶可以无忧了,但咱们的辽东战局,却是大大的堪忧喽!”“未必,裕帅无需过于忧虑。”杨格趋前两步,走到五位统帅面前左右看看,会意的依克唐阿一摆手,立时有人铺开地图杨格看了看地图,干脆拿起来让两旁的将领们过目以后又把地图放回原位,才说:“如今,日军第一师团所属乃木旅团在大石桥与毅军、铭军相持,西宽旅团在岫岩,隔着青苔峪堡之武毅军:第二师团所属两个旅团四个联队在旅顺口待机:第三师团全部在海城被吉林、黑龙江两军钳制:第五师团屡受重创,保障凤凰城、九连城尚且吃力,最多只能抽调一个联队参与海城战事:第六师团到底有多少部队北上汤池堡?日军还准备登陆直隶或者山东吗?以标下看来,第六师团如果全部北上汤池堡,就证明日军放弃登陆作战,第二师团大部随即也会北上,我军就必须调整战略思路:第六师团如果只有部分北上汤池堡,就说明日军还在登陆与否之间犹豫,第二师团就不会动。那么,我们在海城面对的敌军就只有第三师团全部、乃木旅团和第六师团一部。故而,不管如何,我们都要打一打,探清日军虚实再说。”

    日军第六师团来了,就畏战不打?那不行!日军第六师团加入海城战局的意图是什么?与英国人谣传的日军登陆计划有何关联?不打不足以澄清日军意图,不打不足以将日军第六师团拖在海城一线。

    不管怎么说,从辽东全局来看,前番的作战无论是攻击海城失利还是武毅军的大捷,辽东各军已经把第六师团引出来了,堪称是战略上的胜利。

    依克唐阿起身,绕过长长的案台走到杨格身边,却向各军将领高声说道:“诸位,杨大人言之有理呐!既然第六师团来都来了,咱们就只能接招,打一场试探他的虚实、目的,之后,再想办法对付它!杨大人,你还有什么想法没有?”“有!”杨格再次抓起地图向众将展示,说:“第六师团为何出现汤池堡而非大石桥太平山?显然,他是冲着在青苔峪堡向析木城取攻势的武毅军来的,因此,第六师团的投入并未改变海城、太平山的敌我形势,反之,在湘军增援之后,我军战力还有所增加,可以发起一场新的攻势,无论成败,以攻势作战牵制住敌军第三师团和乃木旅团就是成功。至于汤池堡的第六师团嘛,我想,武毅军能够对付它!”

    “杨格!”冯义和起身,面带担心和关切之sè,指点岫岩和黄huā甸两处说:“咱们武毅军的背后还有岫岩之西宽旅团、黄huā甸之大岛旅团一个联队第六师团要从汤池堡进击青苔峪堡,两部敌军必然配合之,前后夹击我军,我军孤处海城战线之外,三面受敌,难以应对呐!”得,武毅军的统领和帮统这对准翁婿卯上了!其他人更加无话,只把眼神从冯义和脸上转到杨格脸上。

    “老大人,请看自王家堡开始,到青苔峪堡析木城一线,山高林密、道路崎岖、地形逼仄,大兵团很难展开,炮兵机动也极为不便。前番,我军第一营以1个步兵哨不足如兵力,在青苔峪堡山脊以西阵地上成功阻击日军半个联队足见善用地利不下于增兵一万之效果。敌军要两面夹攻我军,好,我就以青苔峪堡为中心,前后阻击,

    尤其对新投入海城战线,未曾与我军作战的第六师团,集中精锐,狠狠打击之令其不得不投入全力。即便他还想去参加什么登陆作战,也被咱们拖住而不得脱身。如此,即便我军付出相当代价,也颇为划

    算。”冯义和见杨格信心满满,虽然还有些担心可仔细一想又释然了。

    1营青苔峪堡阻击战的战例放在那里,刘松节组织防御战比进攻战拿手得多,嗯……看起来,有门儿!

    依克唐阿回到主座上,与宋庆低声嘀咕了一阵子后,两人相视点头依克唐阿道:“诸位,请归位就座。”待冯义和、杨格回座后,他说:“方才杨大人所言确乎符合军略和大势看来,在弄清楚第六师团的目的之前会攻海城之计划只能缓议。本帅和宋帅计议,决定以黑军、吉军、湘军前锋军及拱卫军,于旧日发起对海城的攻击作战,牵制第三师团:淮军之铭军、毅军、嵩武军、仁字军各部向太平山下集结,相机发起对太平山之敌的进攻。如此,可牵制倭军大多兵力,第六师团如若进取青苔峪堡,就很难得到海城一带倭军支持,形若一支孤军。”

    这一席话,把整个战局的三个战场的主次分清楚了。

    反攻海城乃是牵制作战,配合淮军向太平山集结:淮军攻击太平山,也是为了牵制日军乃木旅团,阻断第三师团和乃木旅团、第六师团的联系,说白了,就是配合武毅军打第六师团的主意,探出其娄实来。

    青苔峪堡第一、太平山次之、海城最末,重心明确下来,接下来的各军的任务也就清晰明了啦。

    “杨格,你即返回青苔峪堡坐镇指挥迎敌。冯镇台留在甘泉堡,着手奉军整编之准备。如何?”

    也只能这样了,从日前的形势来看,杨格没工夫去整编奉军,只能劳冯老大人亲自出马,先看着那四千余据说“人心惶惶”的奉军官兵们了。不过,以冯义和一人,恐怕难以压服四千奉军官兵,必须对此作一些安排才行。

    牧有了!

    “启禀依帅,标下可立即返回青苔峪堡,但奉军这边还需以得力之人襄助于老大人弹压。为此,标下有二事相求。”

    “说吧,尽管说,各军将帅在此,有何为难说出来大家伙帮助想办法嘛,这一战,可是以你为娄的!”

    “第一,二等蓝翎shì卫玉瑞可留甘泉堡协助整军,请依帅、宋帅暂授玉瑞一个名义。”

    宋庆感觉到依克唐阿向自己投来询问的目光,却在一时之间尚未想好定计。玉瑞是旗人,奉军是淮军,由跟淮军毫无瓜葛的旗人协助整理奉军,合适吗?不合适!那,还需反客为主,由辽东淮军统帅给杨格推荐几个人选,协助冯义和整军!

    “依帅,诸位大人。”宋庆说着,目光却转到杨格脸上,略停顿了一下,才说:“杨致之身担重责,青苔峪堡尤其关要,身边应该多留得力之人。玉瑞乃二等蓝翎shì卫,想必如当初的永山大人一般,正好协助杨致之指挥武毅军迎战第六师团。甘泉堡这边嘛,我倒有两个人选提出,供依帅、冯镇台和杨大人挑选。其一,营务处文案师爷曹文翰:其二,营务处提调草振声。二人都是颇得力之干才,想必不会有负职守。冯镇台,你意下如何?”

    最后一句,宋庆转问冯义和,乃是看在彼此都是老淮军将领,又是多年上下级关系,平时相处尚可。只要冯义和顾虑到宋宫保的身份答应下来,杨格无话可说,依克唐阿更不好插手淮军的家务事了。

    冯义和的眼角余光迅速瞟过杨格后,抱辜道:“标下多谢宋帅举荐贤才,曹、草二位,必当大用!”

    依克唐阿微微有些失望,再问杨格:“第二事为何?”“请聂军门从新奉军中抽调一哨,为奉军亲军哨。”

    “可以。”聂士成不等别人询问,一挥手就答应下来。

    嘿嘿,这事儿好啊,武毅军隶属芦榆防军,杨格是帮办芦榆防军军务,武毅军编了奉军,芦榆防军中还有新奉军,这些原本就是直隶提督名下所属部伍,今儿算是彻底的回到聂某人手中了!

    诸事议定,杨格立即告辞,带着玉瑞和十一骑官兵兼程赶回青苔峪堡。!。

127 【打几炮试一试】

    一名喉咙被割开的日军士兵尸体,两军身上有枪弹孔洞的日军士兵尸体,七名身穿平民服装的清国人尸体,十具尸体呈一字儿排开。这是占日凌晨赶到汤池堡的黑木为桢中将看到的景象。

    第十一旅团长大寺安纯少将和第13联队第一大队长渡边之少佐心怀惴惴的陪同面sè不善的中将,他们感觉得出来,师团长阁下是强压住怒火没有发出而已!以步兵第十一旅团及炮兵一大队、骑兵第三中队为北进支队,13联队第一大队是全军的前锋,却在汤池堡外被清军斥候袭击后队,虽然渡边之少佐组织了有力的反击,可终究还是让几名清军斥候逃了还带走了第六师团阵亡士兵的符号。

    由此,第六师团北进支队的行动已经暴lù在清国人面前。那么一来,清国的武毅军还会进攻析木城吗?

    黑木为桢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想着大山岩大将和善慈祥的样子,觉得自己的表情不在蕴含怒意了,才对渡边之少佐说:“渡边君,第一大队在追击清军斥候时发现的小道有多宽?能过炮车吗?”

    “报告师团长阁下,卑职已经详细勘察过该小道,从汤池堡经小道去孤山(青苔峪堡)有三十八公里左右路程1小道宽处有大约两米,最窄处仅有,仅有。”渡边之少佐想了想,伸出右臂比划了一下,说:“仅有一臂,不足一米宽度,难以通行炮车。而且1小道翻山越岭一路沟壑众多,常有小道在山脊背、两侧都是悬崖的情况。”

    “嗯!”黑木中将对部下的详细汇报很满意,却对那条小道的通行能力彻底失望了。第六师团是〖日〗本陆军中最为注重步炮协同的师团,黑木用兵作战首要考虑的就是炮兵部队的使用。无法通行炮车,代表着北进支队无法全军奇鼻清国武毅军,就只能在孤山析木城之间打算盘了。“渡边君辛苦了,大寺君,对我北进支队后续作战行动你有何计划?”

    “师团长阁下,第三师团第19联队第三大队长林太少佐就在此地,他有详细的作战计划向阁下报告。”

    闻言,觉出北进支队准备工作还算到位后,黑木中将的脸sè终于彻底由yīn转晴了他微笑道:“立即召集13联队大队以上军官及林太少佐会议,嗯,23联队很快就能抵达汤池堡,来人,快马催促23联队加快行军速度。”大寺安纯道:“阁下,是否等飞联队到达再行军议?”

    “不等了立即开始吧!”黑木中将说着,摆手示意少将跟上,边向堡内的指挥部走去边说:“本官在决定此战计划后,还须赶回旅顺准备登陆作战事宜北进支队的作战指挥就拜托大寺君了。”

    大寺安纯原来是第一师团的参谋长,去年十一月攻克旅顺后参与指挥大屠杀,从大佐晋升为少将。年底,日军组建“山东作战军”时调任第十一旅团长,列入第六师团作战序列。作为一直准备登陆山东的陆军少将,大寺安纯对北进支队此次作战任务的实质领悟颇深,对黑木中将倡导的“抓住机会,快打快撤”责略也极为支持。

    此时,大寺安纯见中将完全放权给自己指挥,忙停下脚步,向着中将前行的背影鞠躬后,再小跑上前,说:“多谢黑木君的信任,对于歼灭清国武毅军,卑职已经有了八成以上的把握。”

    “噢,说一说你的想法。”

    “今天,嗯,应该说是昨日清晨,清国武毅军以炮兵和步兵联合攻击孤山以西的我军阵地,驻防此处的乃是第五师团第十旅团的一个步兵中队,中队长铃木大尉按照预定计划,在稍事抵抗之后即向后撤退到析木城东南的下八岔沟预设阵地。清军约三千人追击到三道岭子后,与铃木中队对峙,估计将在援军到达之后发起对下八岔沟的攻击,并以此为攻击析木城的据点。阁下,卑职建议以渡边大队为奇兵,从小道穿插至此部清军之背后,相机拿下孤山堡(青苔峪堡),配合西宽旅团从王家堡方向进击,然后配属西宽旅团作战,向西推进,与我北进支队主力合围清军于析木城下,一举歼灭之。”

    说话间,两人已经步入指挥部,黑木为桢在地图上看了看,找到少将所说的几个重要地名,思考一阵后,说:“你确定有三千清军已经到达三道岭子?”

    “完全确定!”

    黑木为桢握紧拳头,轻轻的砸在地图桌上,说:“可以向渡边君下达出击命令了,他无需参加此次军议,第一大队的作战任务由大寺君亲自向他下达。”

    在大寺安纯少将向第一大队下达出击命令,回到指挥部时,各大队的大队长们已经聚集在指挥部里。

    “林太君,说一说你的计划吧。”

    林太一郎少佐应声起立,大步走到地图桌前向两位将军鞠躬后,用充满自信的腔调大声说道:“二位将军阁下,诸位同僚,卑职率部在析木城驻守已经有两月之久,这里的山山水水,每一条小路,每一道沟壑都在卑职的心中。卑职认为,守备析木城的要点在于两处,第一下八岔沟:第二,二道河子山路右侧之高地。

    我军只需坚守两处,就可阻挡清军进攻析木城,或者绕道通向海城。

    而且,两处地利尤其适合防守,两个月前,我第三师团就是以坚决、有力的进攻拿下二道河子高地和下八岔沟彻底击碎了清军固守析木城的企图轻松进据此要点。反之,在我军固守析木城,吸聚清军主力于析木城外歼灭之,前提就是固守二道河子高地和下八岔沟。据有二道河子高地,我军放列火炮于此,可射击周围四公里范围任何目标:据有下八岔沟,我军可以随时越过沟壑出击至二道河子高地之下,夹击来袭之敌。”

    详细解说地形地势之后林太一郎少佐看到中将阁下嘴角lù出赞赏的微笑,从而感觉到了莫大的荣誉,立正鞠躬后,又道:“卑职的计划是,针对清军在三道岭子与下八岔沟之我军对峙,而畏缩不前之局,组织一个大队的兵力从二道河子出击敌军侧翼,吸引清军从下八岔沟方向转到二道河子高地下,以优势之炮火打击之,再以主力从下八岔沟出击定能大获全胜!卑职报告完毕,请中将阁下点评指导。”黑木为桢微微点头,举手示意林太一郎走到自己身边轻声道:“名古屋镇台有林太少佐如此人物,实在是桂太郎中将阁下栽硌有方啊!林太君你的计划…很好,完全可以深入之,成为此次战役的第一预备方案。嗯,此战建功后,本官一定向大本营报告林太君的业绩。”林太一郎喜出望外,急忙立正鞠躬道:“多谢中将阁下!”

    “那么,出击清军侧翼并固守二道河子高地的重任,就交给林太君的大队了。”“哈伊。”

    大寺安纯在一旁偷笑,中将的手段着实高明,几句赞扬的话,一句许诺,就把此战最吃重,伤亡也许最大,最后战果却可能最小的苦差事塞在第三师团的林太大队手里,还使得林太一郎欣喜若狂、感恩戴德。

    实在是高妙啊!

    天刚刚亮,析木城的日军就有了行动,三道岭子的武毅军前哨部队一营随后就将敌情汇总到指挥部。

    刘松节把指挥部设在三道岭子西坡的半山腰,正对日军铃木中队在下八岔沟的阵地。在他身后大约四十码左右,一群炮营官兵正在砍树、平整山坡、构筑炮兵阵地。在坡下距离敌军只有不足两百码的地方,炮营管带杨骆源带着一群测绘兵和几名哨官,抵近敌军阵地侦察、

    绘图。

    下八岔沟的地形很复杂,武毅军yù进攻该处必须要在敌军的火力威胁中下到沟底,再仰攻敌军防线,如此,强攻敌阵势必伤亡惨重。同样的,敌军要进攻我军,也要下到沟底而后仰攻。故而,想办法将敌人引出来打才是上策。

    鬼子在下八岔沟暂时只有一个中队左右,就算不引出来,也可强攻灭之,进抵析木城下。可是肉太少,不够武毅军四个营吃的,吃了就会破坏吸引敌军第六师团在析木城一带的计划:肉多了,就变成硬骨头,啃起来一不小心就会硌到牙帮子。

    这情况,实在有点难为人。

    一营长肖真惕小跑而来。

    “报告,鬼子动了,在二道河子那边。”

    刘松节转向东北边,以二道河子山路旁的高地为参照,举起望远镜,只见一群鬼子兵蜂拥上了高地,与该处原有的鬼子混杂在一起,粗粗一看,估mō着有五百之数。

    刘某人瞌睡来了,鬼子立时就送上枕头。收起望远镜,刘松节带着肖真惕走到尚在fù小的炮兵阵地上,蹲在经纬仪后面看了看,下令:“炮营第二哨,调整目标到00-32,用标兵炮打几”三分钟后,一门75炮轰然打响,炮弹飞过二道河子高地的山头,落在山后爆炸开来,蹲在经纬仪后的刘松节只能看到升腾起的黑烟,见不到华着点。

    “再来!”

    “轰!”又一发炮弹出膛,这一次炮长主动调整了标尺,炮弹却又变成近失,在高地下方爆炸,惊得正在向上〖运〗动中的一群鬼子慌忙趴下,过了好一阵子才继续向上攀爬。

    “轰!”第三发炮弹出膛,这一次,炮弹的落点很合适,正中半山腰上可见的一段鬼子阵地。

    “可以了,转移到预备阵地。”刘松节摆摆手,回头向肖真惕说:“你等着看吧,1小鬼子在那高地上肯定有炮兵阵地。哼,现在就看他们会不会报复炮击了。”

    “我看,不会!”

    “怎么说?”

    肖真惕砸吧了一下嘴,说:“鬼子没那么傻,咱三发炮弹就换他的炮兵阵地暴lù。”

    “你小子,不错!想个法子,引鬼子炮兵出来,怎么样?”“给我两个营,攻一攻就成!”

    “甭想!”

    肖真惕一脸委屈道:“帮统大人,你这是难为人嘛!”“就用你的一营两个哨试一试,看看行不行?两个营目标太大,那边地形较为狭窄,也不好展开。记住,打得狠才有效果。”

    “是!”

    肖真惕颇〖兴〗奋的领命,跑远。刘松节却皱紧了眉头,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有节制的却又有效果的打击在下八岔沟、二道河子高地的鬼子,吸引第六师团出现。(未完待续。!。

128 【裘术全的礼物】

    杨格在甘泉堡军议上表现轻松,可实际上却是心情沉重,心急如焚,心乱如麻。一路快马加鞭,就算是在三岔口到青苔峪堡的山路上,也连连喝斥坐骑快行,浑然不顾冰雪路面之滑跌,也不顾两侧的山崖或陡壁。

    以武毅军亲军营、八个步营和一个炮营不足七千名官兵,要牵制住日军第六师团、第一师团第二旅团、第三师团一个加强大队、第五师团一个加强联队合计近三万敌人,难度之大,令甘泉堡会议的诸军将帅乍舌不已,也让知道部分实情的亲军营哨官郭宗铭替统领大人和七千弟兄捏了一把汗。

    地形,分水岭复杂的地形是武毅军完成既定战略任务的唯一依仗。

    但是地形仅仅是地形,在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敌军面前,任何天堑都可以通过人力、人命来填平。只要第六师团真的全部压到析木城一线,那么,可以预料的就是第二师团的到来。届时,就算杨某人有万般手段,也不得不率部北逃,离开三面受敌的青苔峪堡险地之后再作计较。

    马背上颠簸前行的杨格把取胜的唯一希望寄托在日军并未下定决心在辽东决胜,而是在登陆与否之间犹豫绯徊之上。

    只要日军再犹豫两个月,不,一个月!杨格就可以稳定住青苔峪堡一线的局面,huā费一些功夫来整编奉军,将武毅军和奉军合编为一个理想中的师级建制单位。有了四千比较有力的援军之后,析木城和青苔峪堡之间的局面就能大为改观。

    理想归理想,现实归现定。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实实在在的无比残酷!

    “哈!哈!”山路随着下坡而变宽郭宗铭拍马追至杨格身边,见统领大人扭头来看,乃在疾驰的马背上抱拳道:“大人,标下以为,西宽旅团在盖平岫岩段的分水岭吃尽了苦头,此次又要从王家堡进分水岭攻击青苔峪堡,必然不会太过积极。如此我军尚有可能以黄huā甸之战时的积极〖运〗动之法在分水岭东西两面,择机形成局部兵力优势。”“孝祖,你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杨格闻言不禁大喜,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唐有郭子仪,今有郭宗铭啊!”

    郭宗铭似乎有些受不了统领大人的赞誉,放缓了马速又落后少许。

    时间差,时间差!在日军各部联合作战之中肯定会存在行军远近、路途难易、作战积极xìng高低之区别。而武毅军回归辽阳南路作战,并非就将眼光禁锢在辽阳南路,在敌军兵力相对较少的分水岭以东,仍然大有可为!第六师团来了,武毅军并非要打痛第六师团才能达到目的也可通过打击第一师团之西宽旅团达到同样的目的。

    试想,如果设法歼灭西宽旅团一部,分水岭以东的日军兵力立时空虚,武毅军完全有可能第二次收复岫岩!而日军则必然抽调兵力增援西宽旅团,从哪里抽调呢?最大可能就是从第六师团甚至第二师团抽调部分兵力!

    在第六师团没有全部压上之前,解决西宽旅团一部兴许会成为此战最大的战点。

    跳出局中,难题迎刃而解。

    “快,孝祖、玉瑞、弟兄们加快速度,夜半前应该能赶到青苔峪堡!”战马在骑手们不断的催促声中马蹄得得,蹄后掀起一阵泥土和积雪混杂的烟尘。

    傍晚的王家堡没有一星灯火,因为武毅军在此驻扎时间较长,又有日军占了岫岩后大屠杀的消息传来,王家堡百余户居民早已随着武毅军插重队迁往分水岭以西,只有百余名武毅军左翼骑兵哨的堡子里显得很是冷清,似乎行将化雪的天气又冷了不少一般。

    接到刘松节“探清敌军虚实才能撤离”的死命令后,赫哲汉子古额里命令全哨官兵将马匹集中到望楼下,一排守村南口,二排以一个班守村东河沿高地,另一个班在望楼值哨,其余弟兄全部休息待命。

    夜幕降下,古额里稍微松了一口气,日军很少夜战,武毅军左翼骑兵哨也没有接受过夜战训练。这么看来,这个夜晚将是平静的、安全的了。

    “古额里,后面来人了。”望楼上,五班长郑邦彦高声报告,在左翼骑兵哨中,因为哨官古额里为人憨厚、随和,没有多少人称呼其官衔,大多直呼其名,古额里也不觉得有啥不妥,反倒认为这样可以拉近自己和手下近一半的汉族弟兄的关系。

    后面,就是指青苔峪堡方向了,那边来的都是自己人。

    古额里迎出堡们,正好看到工兵雷电队从六品千总衔的队长裘术今牵着一匹驮载颇多的马儿行来,后面的工兵队弟兄也大多如此。看样子,他们是增援骑兵哨的。

    “术全老哥。”

    “古额里兄弟,看,我给你带啥来了?”

    互相捶打了对方xiōng膛一拳后,裘术全献宝一般卸下马背上的东西,一件件拆开来给古额里看,边拆边说:“感谢小鬼子在岫岩留了这些好东西,前些天俺跟着统领大人巡视山脊阵地时,嘿嘿,得了不少好法子,今儿就用在王家堡了。不过,咱还差一些东西。”

    “啥好法子?差啥东西?”

    “应用地雷,这个可是好玩意儿啊,鬼子给了咱这么多八啥的炸药,不还给人家,咱多不好意思,对吧?”裘术全将一包炸药随手丢在地上,吓得古额里急忙往反方向猛跳几步,见状,裘术全大笑道:“哈哈,都说镇边军马队有两条好汉子,一个是巴哲尔,一个是古额里,啧啧,还怕这个?放心,我的好兄弟,这玩意儿没有引爆药,寻常是不会爆炸的。这话,可是统领大人说的。”

    在古额里心目中,统领大人说的话就是真理了。不过,要摆脱对炸药的恐惧心理,不是那么一句话的事情!大着胆子,他向裘术全走了几步,偏生裘术全不是个东西,见他那模样,突然“嘣”了一声,吓得古额里急忙趴下,而后发现被戏弄了,跳起身来揪住裘术全的xiōng口就要说法。

    “不闹了,不闹了,哥哥我错了。“裘术全见赫哲汉子真有些急了,回头摆手令工兵雷电队的弟兄们进堡卸东西,而后对脸红筋涨的古额里说:“就差几个人,百发百中的好枪手!”

    “干啥?”

    “打引爆药包啊,不跟你说了。反正,等我忙乎完了,你得给我找5个好枪手出来。”

    “术全老哥,你真要枪手,没哄我?”古额里生怕又中了圈套,他倒也不怕再在工兵雷电队的弟兄们面前丢脸,而是怕自己找来枪手,裘某人却不用了。那,就会在自己的骑兵哨里丢脸!说来,左翼骑兵哨里还是有几个好枪手的。

    “没有,这次绝对认真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古额里看着裘术全笑嘻嘻的脸,却看不出啥问题来,只能说:“你毗向统领大人起誓。”

    裘术全彻底收敛了笑容,认认真真的说:“兄弟,法子是统领大人教的,能不能用,好不好用,咱也没试过。反正,你找五个枪手来就成,这一次,老哥哥我绝对不骗你,如果骗了你,我裘术全生个娃儿没屁眼儿,好了吧?”

    “不,必须向统领大人起誓!”

    裘术全无奈,只得道:“统领大人在上,裘术全谨在此立誓,决不再拿古额里兄弟玩笑。”

    古额里满意了,小跑进堡,大声喊道:“万哨长、五班长,你们各带两个枪法好的弟兄出来,跟着工兵雷电队的弟兄们去!”

    左翼骑哨哨长万福全和五班长郑邦彦各自在房里和望楼上应了一声,不多时,五名枪手在万福全的领头下,跟看裘术全等人在村里村外mō着黑忙碌起来。古额里留了心眼儿,表面上不去关注工兵弟兄的行动,实际上却偷偷去看过好几回。

    看了几次后,他明白了。

    从镇边军马队的斥候队开始,古额里就跟着巴哲尔在杨格屁股后面学骑马步兵的战法,可以说他在步兵战术上的造诣不比那些营、哨官们逊sè半分。否则,杨格和刘松节也不能放心地把对岫岩之敌的警戒任务交给他。看了看,琢磨一下,裘术全大哥还真的送来了好东西呢!那玩意就是一大包鬼子的啥八啥的炸药和一小包黑火药捆扎在一起,搁放在村口、村内的矮墙后、墙根处、大树旁、磨盘底下,一切有可能被鬼子兵利用来掩蔽攻击望楼方向的地形地物,几乎都放置了那种东西。更恶毒的是,裘术全和工兵弟兄们还在炸药包外堆放了石块、

    铁钉等物,只留下红sè标记的火药包,那是方便枪手射击用的。

    嗯,谁说咱们骑兵哨在王家堡没有炮火支援?有了这些几乎遍布堡子内外的啥“应用地雷”嘿嘿,小鬼子,你们就来吧!

    当晚,古额里亲自动手把炕烧得热乎乎的,请忙了大半夜的裘术全和工兵弟兄们睡下之后,又带着万福全、郑邦彦等枪手,拿着裘术全画的示意图,把一个个应用地雷的位置找到,又根据装药埋设地和己方预设阵地的位置关系,设定了枪手的作战位置和〖运〗动线路,确保一名枪手能够照顾二十处左右的应用地雷。

    一切忙完,东边的天空已经lù出一丝鱼肚白了。!。

129 【陈安守的刻薄话】

    杨某人的骑术实在不咋样,估计要给巴哲尔看到,méng吝兄弟铁定要黑着个老脸数落某人了,这也……太丢脸了吧?

    心有余而力不足。杨格一心想在半夜赶回青苔峪堡,却是在黎明时分才赶到,此时,留守的4营已经开始集合,准备每日三操的晨操了。杨格无心观看弟兄们的操练,径直赶到指挥部,恰好看到陈固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里屋出来。

    “安守,人呢?”

    “回统领大人的话,都去析木城了呗。”“坏了!坏了!你”杨格冲到地图桌上,把地图拍打的“啪啪”作响,连声道:“快骑来报汤池堡出现日军第六师团,现在的析木城摆明了就是一个再阱,如何去得?还一股脑的都去了?堡子里只有4营了吧?李玉田!李玉田!”

    “李玉田也去了。”陈固不紧不慢的走到杨格身边,随手拿起5

    营的红旗,放在王家堡和青苔峪堡之间的小偏岭,说:“只有5营在这个位置。呵呵,统领大人莫急,您看,2营在这里647高地,4营和37炮哨留守接替1营防务,古额里骑兵哨在王家堡。”一边说,陈固一边把各营位置摆出来,他相信杨格看了之后就能明白刘松节的用意。

    废话嘛!姓刘的就是姓杨的带出来的。

    杨格凝视地图,叹道:“你们胆子够大的啊,比我想象中还要大的多,比个营另两哨步兵,两哨马步亲军,一营炮兵,这点力量就敢摆出强攻析木城的架势?嗯只要瞅准机会打的狠,倒也能够成事!你们啊,胆子大!”

    “但是,始终没有敢撂挑子不干的统领大人胆子大。”陈固摇头晃脑却故意板着脸说:“还是老话说的好啊,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大人,这一次去到甘泉堡又哭了啥好鼻西回来?”

    “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啊,你是。”杨格方才很是紧张,浑然不觉一路的疲累,此时心情放松了不少,开始觉得眼皮有些发重了,却又清楚自己在此时不能睡觉,跟陈固开开玩笑醒醒神也好。“安守,你觉得哭点东西回来重要呢,还是取得宋帅的谅解和信任重要?咱们武毅军里,还有不少是毅军出来的弟兄,今后很可能要还回去的。今儿这一趟见着了马镇台(马金叙),我看他是忍了好久,始终没有说出讨还人马的话来。这份情,咱们得记住,宋帅对部下还是颇体谅的,对咱们还是很支持的嘛!”

    “有个屁用?成天把你捧在手心里宠着,却把家底子给败个精光,今后,留给你的有多少?”陈固说话的时一脸的不以为然。身在辽东淮军前敌营务处任提调多时,对淮军各部将领都多有了解,特别是老帅宋庆和臬司总办营务周馥。在他心里,宋帅为人是不错,可是,宋帅不是一个普通的乡下老人,而是统领三万多军马、担当着方面军事责任的大帅!其人xìng格刚毅而重情,是事实,可其人没有能力指挥淮军打胜仗,也是事实。对一位军事统帅来说,会做人和会打仗之间,孰轻孰重呢?恐怕,还是打胜仗更重要一些吧!故而,陈固是一头扎进武毅军就不打算回头,还就真的认准了唯有杨某人能够带着弟兄们把胜仗继续打下去。

    想起宋庆的满头白发,还有对自己整编奉军的支持,杨格还是觉得在解决了第六师团的问题之后,自己回到海城战线上,兴许能够协助老帅整顿军队,改变战略、战术思想,在现有装备条件下实践新的战法,以求得胜利。

    “言重了,会改变的,一切都有可能改变。”“会,我也觉得。致之兄,咱不扯这个,远得很!”陈固踮脚长身,屁股坐在地图桌的边沿上,说:“请辞、哗变的事儿结了,接下来,你得争取自领一军,而非托庇于聂军门麾下。这个问题你可得想清楚了,在聂军门麾下,你最多也就升到从二品总兵,独领一军,你就可以做到提督。

    哦,现在还有了一个四品京堂的身份,今后做个巡抚、总督什么的也有可能啊。嘿嘿,不管怎么说,你得让像我这样的,跟着你拼命的弟兄们今后能够那个啥,你得道,咱们跟着升天呗!”陈固所说倒是大实话,别人说不来也不敢说。他之所以敢说,最大的原因在于就任总文书之后,杨统领总要跟他说一些新思想之类的东西,两人之间已是无话不谈。

    “自领一军,难度大呐,咱们头上还是淮军的得子,要想自领一军,得从天津督署想办法才行。”

    “对,就是这个意思。”陈固等的就是这句话,立马接了话头说:“如今,你有了直奏中枢之权,不过千万别乱用,凡事儿还是多经过督署为妙。聂军门很快就要回军直隶了,咱们把这一战打完,战报首先要送到宋帅处,同时送到督署去试一试。如果中堂大人给咱们直接回电,那就有戏,如果还是经过宋帅中转,咱们就还得设法。”杨格缓缓点头,陈固对淮军内部以及官场之事乃是门儿清,有他出谋划策倒也恰到好处。

    “湘军怎么样?”

    “不怎么样,很不怎么样。”杨格连连摇头,他就瞅了李光久的湘军先锋军一眼,心啊就亮了矢半截。湘军的装备比淮军落后,驳杂程度还更过之!那就是老湘军?后续的湘军又如何呢?估计更糟糕。

    “堡子里不是还有七百多条日造步枪吗?待会儿你派人给李光久送去。”“为啥给他们?!”陈固始终还是淮军的人。

    杨格斜眼看着陈固反问:“你希望他们因为战力不济扯咱们后tuǐ?”陈固不答,想了一会儿点点头,算是领命。

    “从某个角度来看,湘军北上增援辽东战场乃是抢淮军的饭碗,是高层政治博弈的结果。可从两个国家的战争层面上来看,湘军也是〖中〗国的军队,导淮军是友军,将并肩面对我们共同的敌人。所以,在赶走倭寇之前,我们不应分彼此,不应过于去追究湘军的动机。再说了,那种层面上的事儿,咱们也够不着操心,对吧?”

    “致之兄,你直说了吧,是不是看到刘坤一是督办东征军务的钦差大臣,想要左右逢源呐?”陈固终究接受的老式教育,从淮军圈子里成长起来的,这番话说出来有那种酸溜溜的、尖刻的意味。他可以跟定杨格打胜仗,可以听一听杨格所说的什么英国立宪、美国三权分立,还可以开开玩笑,这些都无伤大雅。可是,身为淮军将领的杨格要脱离淮军体系,那他无法接受,如果杨格那么做了,他一定会义无反顾的离开杨格。

    “如果督办东征军务的钦差大臣果真能统一关内外军事的指挥,那,杨格何来的左右逢源?安守,你想一想,咱们在分水岭东路打生打死,好不容易打出了局面,却不得不遵命西返。再想一想,咱们打了这么久,目的是什么?还不是要把日军主力拖在辽东战场,使其难以分兵登陆山东、直隶。咱们在为大局而战,朝廷中看到大局或者说把大局放在心里的,又有几人?如果山东防务坚固,我等何须如此费神费力?如果直隶、京畿还有强军驻守,随时可以支应山东、辽东,而不是从辽东抽调芦榆防军回去,咱们又何须在这青苔峪堡三面受敌呢?事权不一,以前是辽东事权不一,现在辽东基本解决了这个问题,却从更大的格局来看,关内外的军事全权必须统一。否则,即便咱们武毅军能打胜仗,最后,整场战争的结果依旧是〖中〗国失败,那,咱们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固明白了,杨格心目中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湘军、淮军、旗军之别,只有大清**队和倭**队之分。杨格年目中不仅仅是要指挥武毅军打胜仗,还要帮助大清国那些老帅们赢得这场战争,就算不赢,也要输得稍微好看一点点。

    想明白了这一些之后,陈固更佩服杨格的心xiōng格局,却又生出更多的担心来。大清国的官场上、军队中,派系之争已经是常态,其间的忌讳之多,肯定远超杨格的想象。

    故而,陈某人只有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随时提醒他,免得战功赫赫的杨某人到头来却栽一个大跟头,搞得永世难以翻身!

    1895年2月16日,〖总〗理辽东军务大臣依克唐阿以吉林将军长顺及属下靖边军步队16营、马队2营另3哨、炮队4哨,吉字练军步8营、马队4

    营,豫军精锐营3营另2哨,马队3哨,合计兵力一万余人为左翼军:以记名提督徐邦道、道员李光久率川营拱卫军步兵、5营湘军步兵,合计兵力七千余人为右翼军:依克唐阿亲率镇边军、敌忾军、齐字新军、韩登举民团等部万余人为中路军,并令辽阳知州兼镇东军统领徐庆璋派遣镇东军四营及徐珍民团为奇兵,从吉洞峪出击析木城,以配合杨格所部武毅军及海城一线的作战。同时,宋庆所部各军向太平山下集结,前哨与日军乃木旅团频频交火、接触。

    声势浩大的第三次海城战役打响!!。

130 【四处起火】

    肖真惕趴在析木城东南面的二道河子路旁高地下,距离日军一线阵地大约四百码的河沟灌木丛间。冬季的灌木丛提供不了多少隐蔽效果,一营管带和两哨370多名官兵是依靠黑夜的掩护和身上的白布伪装,悄悄接近日军占据的高地,等待炮营第二哨4门75炮打响。

    “咔吧”轻轻一声响,肖真惕掀开配发的怀表表盖,这是百分百的战利品。大房身一战歼灭日军一个联队,缴获的钟表全部分发给步营管带、哨官,炮营炮长以上,工兵雷电队作业组什长以上官弁,堪堪够用。有了这批钟表的配发、使用,步炮协同起来更加容易,大家伙儿对个表,各自掐着钟点做事就行。

    六点一刻,天sè已经算得上明亮,肖真惕用肉眼就能看到前方高地下的日军第一道壕沟翻出的生土,还能看到壕沟后方大约二十码左右的一个小土包上,一名日军哨兵游走的身影。

    有节奏的“滴答”声中,时针在肖真惕的注目下缓缓向下方以东,有一刻,肖真惕似乎看到时针已经指向六点二十分了,可眨巴一下眼睛再看,哎哟,看huā了,心情操切了,稳住,冷静!

    时针即将滑向二十的刻度,秒针却已经指向12点时,下八岔沟对面的岭上、大榆树之间爆发出一阵闷响,出膛的炮弹“咻咻”的从半空中掠过,又变成“嚯嚯”声下落,在刚才肖真惕还看过一眼的日军第一道壕沟处爆炸开来,四朵火huā几乎不分先后开放,瞬即“咣咣”的爆炸声入耳,一阵阵冲击bō从空气中,从脚下的土地中传来,空气在bō动,脚下的土地在颤抖。

    “上!”轻喝一声,肖真惕挥挥手,捡起身旁的步枪拉动枪栓,枪栓工作良好,子弹上膛。三百七十多名官兵先后从雪地上起身,略一活动胳膊tuǐ儿后,形成以向左前方警戒的两排营冲击散兵线,徐徐前进。

    岭上、大榆树之间,又有一阵闷响传来。

    “咣咣!”炮弹在一营官兵前方大约三百码处爆炸,炮兵弟兄的轰击目标依然是日军第一道壕沟,炮弹在一段正面宽度约五十码的壕沟间频频爆炸。硝烟被北风吹向一营官兵,肖真惕急忙向右翼的硝哨官巩进打了一个“右翼加速前进”的手势。

    巩进和裘术全是山西老乡,裘术全是武备学堂工兵科出身,巩进却是原太原总兵聂士成的镇标小兵出身,从草河堡之战武毅军中营的什长积功升为哨长,又在刘松节、李玉田先后调离一营的大动迁中,以青苔峪堡山脊西阻击战的优秀表现升任哨官。他得令之后,立即斜向小

    跑到哨第一列横队前,顶替了标兵的位置,加快速度。由此,全哨官兵拉成的两个斜横排向右前方再度倾斜,形成面向敌军第一道壕沟后那个小山包的迂回之势,加速接近。

    肖真惕见状放心了,巩进打防御战表现不错,进攻时对进攻队形的把握也很到位。此时,全营两个哨是形成v字队形,右翼的2哨是主攻,拉成以班左梯形进攻队形放大而成的哨进攻队列。这种队列的特点是能让全哨官兵都能看到要进攻的目标一壕沟后小山包,能对敌方火力反应第一时间作出躲避反应。而且,因为哨官在第一排排头位置,对全哨官兵的士气提振颇有效果,而哨长在第三排中间位墨,起到督队官的作用。

    排、班也是如此。在班左梯形进攻队形中,全班十八人分为三个小梯次,班长在第一梯次的尖兵后面,处于全班第二位:副班长在第三梯次中间:一名黄星军士在第二梯次。三个人各带5名弟兄,看似松散的散兵线能在梯次间彼此策应、交替掩护,又能随时组成火力线,实现排枪射击。

    这种新式战法,在武毅军中恐怕也只有第一营能用。因为驻守青苔峪堡,没有参与大房身之战,而鬼子铃木中队死活都不肯进攻,这么一来,一营用在营、哨、排、班的战术训练时间很多,新战法的贯彻是相当的到位。

    “咣咣”又是一轮炮击后,鬼子终于有了反应。

    对据守在壕沟和土包后面的日军来说,单纯的炮击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以炮击掩护步兵进攻的情况,只是,清国武毅军的步兵和炮兵们胆子太大,最后一轮炮击的炮弹落点距离己方步兵最近的只有不足四十码!

    一营2哨留给鬼子的反应时间也只有冲锋过四十码huā费的时间。

    不用巩进发令,也没有发出呐喊声,2哨官兵心有默契的陡然加快脚步,tǐng着寒光闪闪的刺刀,默默地向刚刚从壕沟中探出头来的日军猛冲而去。

    “啪啪……”左翼,3哨官兵在哨官裴军的口令声中,以排为单位交替前进、轮番射击,打出几轮排子枪,将刚刚冒头的鬼子又压回壕沟里去。

    没有气势如虹,没有杀声震天,没有多少残酷肉搏发生,在第一道壕沟中据守的四十多名日军,在炮击中伤亡七八名,在3哨的排枪中又伤亡几名,剩下的完全无法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2哨官兵越冲越近,最后禁不住“大势已去”的念头yòuhuò,一声喊,全跑了。

    “噼里啪啦”一阵枪响,快速占据壕沟并进至小土包的2哨开火子,逃跑的日军们还没跳进第二道壕沟就纷纷中弹,一阵鬼哭狼嚎。

    结了!新战法就是得劲!肖真惕在心中爽快的吼了一句,举手示意3

    哨向前推进屏障2哨的左翼,并警戒路口方向。

    岭上,炮兵阵地前方,刘松节收了望远镜,微微摇头。

    这个动作不是表示对一营的战斗表现不满意,而是相当的满意!只是,刘松节想到的是统领大人咋就能想出这么好的战法来呢?这叫打仗吗?看起来,一营2哨完全就是快走、小跑、冲锋,然后就开火杀敌。这场小战斗从头到尾鬼子就没正儿八经的开枪阻击迎哨的行动。不是不想,而是没机会!

    唉早知如此,就应该让6、7、8营的营哨官们来这里观摩一营的战术表演。

    在冯义和留在甘泉堡、寿山回归镇边军、杨格不在军中时,实际掌握全军指挥权的右翼帮统大人失策了,所以摇头。

    “德高,魁三那边打响了!”李玉田从岭后绕过来,远远地向刘松节报告。

    刘松节小跑过去两人转过山坳来到山岭的南麓远处的674高地清晰可见,可那边的枪声在越过近三十里的距离之后,变得断断续续而隐隐约约,需要凝神静听才能分辨得出来。

    听起来,那边打的很热闹啊!

    674高地下,二营投入战斗的只有1哨,2哨在缓步撤退,3哨已经向青苔峪堡方向大踏步撤退并派出传令兵向指挥部报告日军一个大队步兵来袭,鉴于地形不利于围歼敌军,二营将示弱yòu敌,将日军引yòu至青苔峪堡山脊西防线由4营阻击,2营则从前日军阵地出击前后夹击日军这个大队,力争歼灭之。

    故而,投入战斗的一哨官兵们很恼火,排子枪明明很够打得很欢快,能马上就打出节奏来,可是管带大人就虎着脸站在哨官粱则成身边只要哨官“射击”的口令稍微快一些,管带大人就要冒火,骂娘。

    断断续续的枪声中鬼子兵分成左中右三路,像三群彼此界限不太清楚的蚂蚁一般向高地上爬来。高地名为674

    实际高差不过三十丈么右,一旦鬼子推进速度稍快的两翼接近,2营1哨就得放弃阵地,在2哨的火力掩护下撤退。总之,咱们能暴lù给鬼子的兵力就这两个哨,多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隐蔽良好,居高临下:一个仰攻山头,又没有炮火支援。

    噼里啪啦的枪声一会儿是断断续续的,一会儿是乱七八糟的,战斗听着好像很热闹,实际却像一场闹剧一般。只是,闹剧中付出伤亡代价的悲剧角sè是日军第13联队第一大队而已。

    “撤,快撤,动作快点,小心老子踹屁股!”挥舞着手里的22式步枪,宋占标将弟兄们撵下高地,回头一看,嗨,有个小鬼子冒头了,还想举枪打老子。操枪、瞄准,扣动扳机“啪”的一声枪响,小鬼子缩了回去。

    没有击中目标的宋占标很是不爽,骂骂咧咧的赶着部下的弟兄们“仓皇撤退”。

    转眼间,2营2哨与日军交火了,一个弹仓都没打完,管带官宋某人又黑着脸撵人。二营官兵们心里那个火啊!火啊!老子在大房身打仗的时候都没这么憋屈过!

    674高地打的热闹,王家堡这边,古额里站在望楼上举着望远镜向东奄边望啊,望啊,望得眼睛酸胀,脖子发软了,可西宽旅团就是不来!

    你能咋办?

    “来啊,六班跟我去岫岩看一看,小鬼子到底在干啥?”

    大清帝国幅员辽阔,草场众多,可惜合用的战马却很少。自称为“第一精锐”的武毅军配备的战马同样很少,以至于左翼马队哨只能编制124名官兵,其中还有九名专职马夫骑的是骡子。

    12名六班弟兄跟着哨官呼喝着战马,哗啦啦地刚刚冲出村南口,东边的河沿高地就响起了一阵枪声。接着,值班的郑邦彦看到,河东山包后出现一面小〖日〗本儿的旭日旗。再接着,黑压压一大片倭鬼子从山包后,左右两侧,像黑sè的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再再接着,轰隆的爆炸声响起,河沿高地上火光闪闪,硝烟弥散。

    “吹号!鬼子来啦!”

    这话都是多余的,枪声炮声就是命令,古额里带着六班回头,马队哨和工兵雷电队的弟兄们不待命令就按照预定作战方案冲向自己的阵位。!。

131 【地狱!王家堡】

    日本第一军和第二军在战略问题上的冲突,远比大本营所预料的还要强烈。

    第一军秉承山县有朋大将的意志,以在辽东与清军主力决战取胜,然后兵分两路,一路攻取奉天后向辽西挺进,而后沿辽西走廊南下山海关:一路海运登陆直隶大沽口、北塘、芦台沿岸,以期与清国政府签订城下之盟。总的来说,这是长州藩军政势力的主张。

    第二军及山东作战军以大山岩大将为核心,力主先行歼灭清国北洋舰队,掌握绝对的制海权,然后再利用海军的机动性和清国内陆落后的道路交通之对比,随时可以集中两到三个师团的陆军主力相机登陆清国沿海任一点。迫使清国落入防不胜防、难以为继的艰难境地,最终不战而屈之兵。这是由萨摩藩的海军特性所决定的,他们看着威海卫的北洋舰队主力舰垂涎三尺呢!

    对于大本营捏合的第一、第二军在辽东协同作战,第二军的将领们大多不甚感兴趣,有的激进者甚至抱持一种“磨洋工”的态度。第一师团第二旅团长西宽二郎少将就是代表人物。他出身萨摩藩士家庭,从家族到自身的前程,都与萨摩藩军政势力紧密相关。他认为自己率领第二旅团到岫岩的增援行动,无疑是让第二军逐步投入力量,陷入第一军圈套之中,为第一军的战略打仗。

    随着第六师团一部组成北进支队,西宽二郎看到了脱离辽东战场,为萨摩藩利益效力的机会。现在的第六师团少了一个旅团,西宽手里也是一个旅团!

    故而,在大本营直接电报的催促下,他也是不紧不慢的动作还选择了先与黄huā甸之第九旅团会合后再进军王家堡的策略。

    西宽二郎如此折腾的目的很简单一让第九旅团残部打头阵。如果这一路推进顺利的话,第二旅团无需投入作战,可以随时返回旅顺,编入山东作战军接替被迫增援析木城的第六师团所部。那么一来,大山岩大将手里又有了预定计划…中的两个师团兵力,可以发起山东登陆作战了。

    进攻王家堡东河沿高地的,就是第五师团第九旅团长大岛义昌少将属下的川联队第二大队和两个山炮中队。

    为了表示对第二旅团的戆重和确保进攻顺利川联队长西岛助义大佐在河沿亲自指挥让炮兵们不惜成本的将炮弹往河沿高地上倾泻,步兵在隆隆的炮声中以中队为单位快速突进,力图在王家堡清军未能及时组织抵抗之前抵达堡墙之下。

    在西岛助义大佐背后的一个小山头上,西宽二郎少将和一群随从军官们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况。第九旅团的炮火很猛烈,高地上的少数清军几乎来不及逃下高地就被撕得粉碎。步兵的三路挺进战术也很得当,只有靠近村南的那一路遭遇了有力抵抗,进展缓慢,其他两路高歌猛进已经冲入堡墙外的村庄之内。

    “看来,本旅团明日就可回师旅顺口子。”

    大队长木村端右卫门少佐躬身报告:“旅团长阁下,王家堡清军人数不多,根据前些天的抵近侦察,判断该部清军不过一百五十人左右。第九旅团以1个步兵大队和两个炮兵中队进攻之自然能一战而下。只是,小偏岭一带还有清军驻守,数目不详,但估计在五百人左右。

    “嗯?”西宽二郎不悦,手指正在进攻的第九旅团所部,说:“难道第九旅团就只有这个步兵大队可用吗?大岛义昌少将手里还有一个大队他的第一大队正在得到补充兵员,很快就可以恢复战力,他们完全可以独立承担起责任来。本旅团到此完全是应付大本营的命令,我们的战场在山东威海卫。”

    一阵军号声传来西宽二郎一听,怎么是第九旅团川联队请求增援的号音?

    他并没有马上回复西岛助义,而是举起望远镜仔细观看战局,随从幕僚、军官们也纷纷看向王家堡战场。

    突破偏岭河高地后靠近王家堡的川联队第二大队打的很艰难!

    桥本昌世少佐在河沿高地左侧建立了前线指挥所,接二连三地向第一中队发出“决死突击”的命令。他从望远镜里看到,第二中队以一个分队(班)一个分队地向王家堡望楼发起冲击,初时还比较顺利,望楼上、堡墙后的清军火力有限,无法阻挡一群群的日军士兵挺进。

    突然,第二中队的官兵们陷入一阵火huā和硝烟之中,轰隆隆的爆炸声传来时,少佐已经无法在弥散着浓浓硝烟的战场看到自己的部下了。

    清军有炮火?有大威力的大炮?

    敌情侦察清清楚楚地表明,驻守王家堡的清军仅仅是百余前哨骑兵部队,哪来的大炮?!

    不信邪的桥本昌世又命令第二中队组织突击,这一次,是以第六小队全员压上。眼看着六十多名官兵冲入硝烟之中,听到堡墙附近传来密集的枪声和“板载”的呐喊声后,桥本昌世觉得这一次突击肯定能够成功…只要拿下王家堡的制高点一一望楼,此战就算结束了。

    他从掩蔽处起身,正准备带领大队部向前推进,前方又传来几响爆炸声,似乎一声比一声响亮,震得少佐两腿的腿肚子一闪,差一点没有站住。再度举起望远镜看去,硝烟中出现了一个个青灰色的身影,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或瞄准射击,或挑杀受伤倒地的黑衣军人。

    衣服破烂,满脸是血的第二中队长小林大尉跌跌撞撞跑回来,距离少佐还有五六米远就扑倒在地,放声大哭道:“第二,第二中胁没有了!”哭着,小林大尉突然举起手中的枪,对准太阳穴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响,鲜血溅得冲过去要阻止大尉的少佐一身一脸。

    村南,由联队长西岛助义亲自指挥的第一中队也是伤亡惨重。西岛助义大佐亲眼看到一个分队三十余名士兵跃进矮墙,随即就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传来,那一群士兵再也没有出现。

    不得已之下,西岛助义大佐放弃“雪黄huā甸、大房身之耻辱”的念头,命令各中队后撤,再让号兵联络第二旅团支援。

    三个步兵中队580多官兵,从战斗打响到被迫撤退,短短的四十多分钟时间内,伤亡人数竟然达到四成,其中第二中队自中队长以下全数伤亡,完全丧失战斗力。王家堡不是清国武毅军前沿警戒阵地,而是地狱!

    西宽二郎还是保持着将军的风度,在派出一个大队顶替第九旅团川

    联队辜二大队之后,慢腾腾的把旅团前线指挥部设在距离村南口大约四百米的路边。不多时f8成野艿奈鞯褐宕笞艉颓疟静郎僮衾戳恕?br/>

    “将军阁下,王家堡内有大量地雷,威力强大的、大量的地雷。”这是大佐和少佐碰头之后,询问溃败下来的伤兵得出的结论。

    地雷?就算有地雷又怎么样?!只有被清国武毅军打怕了的第五师团才会害怕地雷!西宽二郎根本就兴趣理会西岛助义和桥本昌世,转身向幕僚们下令:“命令炮兵大队长寅永次郎中佐接管第九旅团炮兵部队,转移阵地,合两部炮兵之力,从村南口开始,以逐次延伸炮火掩护步兵前进。

    命令臼炮中队,目标,王家堡望楼,给我打掉它!”

    刚才,第九旅团作战时,西宽二郎手里的一个山炮中队和一个臼炮中队根本就没动,此时却兼并了第五师团的野战炮兵第五联队两个中队,试图以绝对压倒性的炮击消灭清军,引爆地雷,为第二旅团一个大队的进攻扫清障碍。

    王家堡内,望楼下。在日军后撤之后,古额里在此找到裘术全。

    “术全大哥,第二旅团已经摆开架势了,咱们可以撤子。”

    裘术全摆手道:“慌啥?别急,我还有四十多点炸点没用!还可以杀一场。古额里兄弟,让我们的弟兄们检查枪支弹药,别没子弹打爆药包就吃瘪了。”

    “这里我说了算。”古额里没动,一改平日的憨厚、和顺,瞪视裘术全半晌,觉着工兵雷电队长的眼神有点打闪了,才道:“刘大人的命令是探明鬼子虚实即可撤退。现在你也看到了,第二旅团已经在村南口摆开架势,很快就会发起进攻。他有几千人,咱们不足两百人,怎么打?!撤了,骑哨的任务是警戒、侦察,不是顶替五营打阻击战,咱也打不了阻击战!撤!”

    裘术全哪里舍得那些精心布置的炸点呐?眼见古额里一脸的认真,言语间也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他只能祭出杀手锏,笑道:“哎哟,我说兄弟咧,咱们工兵弟兄好不容易把炸药搬来,又埋好,刚才杀死那么多鬼子,多爽快!要是这就撤退了,那些炸药不都还给鬼子了吗?这样,你先走,让郑邦彦他们几个跟我留下,打爆了药包咱们就趁乱撤退,绝对没问题!”

    古额里想了想,摇头道:“驻守王家堡警戒岫岩方向是骑哨的任务,术全大哥真舍不得浪费那些药包的话,还是我留下,你先撤。”

    “嗤!那哪儿成?娄就是想听听响!”

    “军营务处指挥条令规定,这里我说了算!”

    看到古额里又板起了脸,裘术全急忙赔笑道:“哟哟哟,古额里兄弟,你咋变了个人儿似的?好好,我走,你小心一点,也别想着打完药包,差不多就撤,啊?”

    古额里摆手示意让裘术全少废话,喊来哨长万福全,令其留下郑邦彦等五人后,领着其他兄弟和工兵队一起携伤员和十几名阵地弟兄的遗体先行撤退。

    不多时,万福全带着骑哨,裘术全带着工兵雷电队合计一百六十多名兄弟撤向小偏岭的5营阵地。古额里令郑邦彦等人钻到望楼对面的一间地窖里待命,自己爬上望楼担任僚望、警戒任务。

    吃了一个大亏之后,鬼子肯定会在步兵进攻之前炮击王家堡,而且,炮击的烈度肯定比刚才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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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古术全】

    撤?其实古额里也舍不得那些糁心布置,战果卓着的“应用地雷”。

    站在望楼上四下打量,身为哨官,有基本战术意识的古额里能够看到,堡墙下,到处都有身穿黑色翻领大衣的日军尸体,这些尸体大多都残缺不全,缺胳膊少腿儿的乃是常见,还有只留下半边身子,内脏、血水流了一地的情况。裘术全和工兵队太缺德了,咋能这样搞法呢?

    不过,老子心里痛快!

    使劲儿地嗅着充斥着硝烟味道的空气,极目看向东边皑皑的山头,脑子里却想起第一次跟随永山大人和当时还是防勇的杨大人去林盘子村的情形。淳朴的赫哲汉子一直都以杨格为榜样,以自己在林盘子村的短暂畏怯为耻。那一场太小太小规模的交战,让古额里彻彻底底地从乌苏里江畔的猎手变成一名杨大人嘴里所说的“战士”

    士,这个字在当今的大清国,在大清国以前的朝代,都是一个荣耀的字眼儿。

    战士!我是战士!单单这么一个念头,就让古额里觉得自己的胸腔发闷,眼眶娄热,这是一种知心的感觉,一种自己的作为或者即将的作为将被人们称道、传诵,而后冠以“战士”二字,浑身充斥着男人的成就、战士的荣誉之感。

    留下来,承受日军一个旅团的炮击和步兵攻击,没啥大不了的!至少,自己比粱栓柱幸运多了!刚才的战斗中,果敢而冷静的古额里击发了六个药包,每一个药包的爆炸都会让蜂拥而上的日军伤亡惨重,一如此时高踮望楼看到的情形一般。

    即便如此,古额里还是觉得自己没有统领大人勇敢,没有统领大人机智,没有统领大人……统领大人,就是古额里心中的神。有神的存在,武毅军战无不胜!

    一种奇怪的、古额里从未听到过的啸叫声传来,转瞬间就从遥远的天际之处近到身侧“嚯儿一嚯儿!”

    “磅!”威力惊人的爆炸带来的声响在古额里的神经中留下最后的印记。

    望楼垮塌了,在一发180血炮的榴弹打击下,垮塌了,重达21公斤,装了川沁斤八溺炸药的榴弹被引信的引爆药激发,发出似乎能够割裂空气的“磅”的一声巨响,击垮望楼,在望楼的屋基处炸出一个深近两米,半径7米左右的大坑,大坑之内,砖不是砖,瓦不是瓦,古额里不是古额里,而是飞散的、模糊的血肉。

    这一次猛烈的爆炸,其强大的冲击波被土地忠实的传达到地窖里,郑邦彦和四名弟兄中,其中三人背靠地窖的墙壁,被震得当场狂喷鲜血而亡。目瞪口呆的郑邦彦一时之间几乎丧失了意识,只能听到脑子里,不,是全身的骨髅、肌肉都发出刺耳的“嗡嗡”声。实际上,他啥也听不到,那种声音是太过强烈的冲击波过后,引发体内血肉、组织、器官的共鸣。

    “嗡嗡……”耳内虽然这个声音,郑邦彦却很快恢复了意识和思维,看到三个弟兄七窍血流而亡,他本能地一手捡起步枪,一手拽着还在发愣的邹福跑到地窖口,伸手一推,只觉沉重无比,以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平时轻轻一推就能打开的木板门。

    “邹福!跟着我,推门呐!”

    这么喊着,完全是意识的作用,随即郑邦彦就明白过来,自己都听不到自己喊什么,估计邹福也听不到。咋办呢?估计是上面的屋子被轰塌了,砖墙、屋顶一股脑地压在地窖的木板上。如果不及时出去,肯定会被生生的活埋在这里。

    “啪!”一巴掌拍在邹福的后脑勺上,邹福无辜地看向率长,哨长频频打出手势。哦,看懂了,用力推地窖的木板呗!

    两人刚刚弓腰顶住木板准备使劲,又觉地面、墙体、木板传来剧烈的震颤,大骇之下两人急忙蹲下,只觉胸腹之间血气翻涌,地窖的空间里弥散着尘烟。禁不住那种窒息的感觉,两人都连连咳嗽,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猛然向上发力。

    “夸啦啦”这声音,两人都听不到,却能从平时的经验中想象得到。那是碎砖块、泥土、木块、尘沙从木板缝隙处掉落的声音。

    “邹福,带上枪!上膛!”感觉双手向上顶托反作用力轻了,郑邦彦大吼一声,明知邹福听不到,却也全然当他听到了,猛一用力,覆盖在地窖口的木盖板打开了,浓重的硝烟味和带着热量的焦臭味顿时冲入鼻腔、咽喉、肺部。八溺炸药,鬼子那个能燃烧的八溺炸药就是这个味儿。

    “走,走,快走,出来啊!”爬出地窖的郑邦彦一边吼,一边伸手抓住行动有些迟缓,神情有些木讷的邹福的后领,猛然一提,将其生生地提出地窖口来。看到邹福从惊讶的木讷中似乎回神了,郑邦彦才丢开他,操起步枪拉动枪栓,随便的抬头一看,顿时愣住。

    望楼呢?同一个院子,同在王家堡堡墙之内的望楼呢?没啦!只有一堆破碎的砖瓦,只有一个大坑,一个散发着袅袅白烟的大坑。

    “古额里啊!”

    郑邦彦顿时反应过来,哨官就在望楼上,望楼不存在了,武毅军左翼骑哨哨官、赫哲兄弟古额里呢?他在哪里?!

    “嗡”又一发臼炮炮弹落在不远处,烙印在失去听觉的郑邦彦神经中的声音只有“嗡”当然,他的皮肤、肌肉能够透过厚厚的衣服感觉到一股强风吹来,炙热的强风,似乎带着火焰的强风。他看到,刚刚从地上站起来的邹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倒在地,矮壮结实的骑兵邹福是如此的弱不禁风,根本就没有半点抵挡之力!

    红色,血红色,眼界之内的一切都变为血红色。

    郑邦彦揉揉眼,血红的感觉的淡了,手背上都传来一种滑而粘稠的感觉。抬手到鼻端,深呼吸,血腥味儿在神经和大脑记忆深刻的硝烟味中,显得淡淡的,很难分辨却依然被分辨出来。

    眼界是红的,看到手茸上的颜色,也只不过更红了一些而已。

    “哨官!古额里兄弟!”郑邦彦大吼,虽然自己听不到,却能从平时记忆中的大吼时的喉咙感觉体会到,这一声喊足够的响亮。没有回应,即便有,他也听不到,此时的郑邦彦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血红的视野。

    冲出堡门,不,是从前、刚才还存在的,堡门的位置,他向南一看,一间燃烧的茅屋后,隐隐约约出现了深色的人影,一个,两个,三个……那是一群!敌人!

    &nff8bsp;“邹福!去左翼!看到那个药包没有!”每个字,都是使劲了力气吼出来的,郑邦彦自己听不到,也唯恐邹福听不到,只能拼尽最大的力气扯着嗓门嘶吼。

    吼声在脑海中回荡,回蒂的不是声音,而是声波“磅”

    没有得到回应,郑邦彦转头看去,只看到邹福傻乎乎地爬上瓦砾堆,刚刚到顶就突然的仰头向后倒下,整个人变得轻飘飘,从瓦砾堆上落下。

    邹福中枪了,正面、头部中弹就是这副样子!

    反应过来后,郑邦彦想起右手方向,最多二十米的距离,正前方,一所泥砖为墙的房屋侧,有一包装药掩藏在石块和铁钉之下。那个方向正好是那些深色人影向自己所处之地、不存在的望楼奔来的必经之路。

    没有去看仰躺在地的邹福,郑邦彦把步枪背在背上,手脚并用爬上瓦砾堆,在即将冒头的瞬间停下,伸手掰下半块青砖,接着又搬开几块,然后从青砖的缺口处向南望去。视野依然是血红的,血红之中有更深的,言语形容不出的红色影子在晃动。谢天谢地啊,那茅草屋居然没挨炮弹!否则,那药包就爆了,鬼子也不会拿泥砖墙当掩护。

    操枪,血红的视线透过照门、准星,缓缓的横向移动,落在一堆乱石之间,乱石间,有一抹比血红更深的颜色。

    等待,等待着那些晃动的人影渐渐靠近,嗯,差不多了,再走几步,一、二、三,打!心里念叨着,左胳膊上扎了两条红带子的郑邦彦冷静地扣动了扳机。

    视野凌乱了,一闪即逝的闪亮中,似乎有很多东西在飞舞,不,是在狂舞。

    当他有些沉醉在视野中万般物事狂舞的美感之际,身下的瓦砾堆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震动。震得他脑袋轰然作响,顿时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王家堡西侧山头,名为小偏岭的高地上,裘术全拽下头上的狗皮帽子,呆呆看着浓烟滚滚,不时爆绽出白色、黄色、红色相间火huā的,已经成为废墟的王家堡。不知不觉间,手中的狗皮帽子被揉破了,失去根基的绒毛在北风的吹拂下飘啊飘,飘落下山,似乎就落在了烟尘弥散、火光熊熊的王家堡内。

    抱着马枪,裘术全在小偏岭等了三天三夜,任谁也劝不走他,即便是鬼子第二旅团炮击小偏岭时,他也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第四天清晨,从山腰处爬上来一个人之后,他才像猛然惊醒了一般,冲着山下吼了一句:“古额里啊,我的好兄弟!”再后来,裘术全不叫裘术全,而叫古术全,不管别人怎么劝他,甚至有人引经据典的说:“古额里不姓古,那古字只是赫哲话翻译成汉语时的泽音而已。”他还是执拗的让别人叫他古术全,就算是在统领大人面前,也一样。

    132【古术全】

    132【古术,到网址

133 【渡边之犹豫了】

    武毅军第二营的两个哨在管芾宋占标指挥下,交替掩护后撤,总是在日军接近时又滑溜开去,尽力给日军一种眼看要吃着,却屡屡差一点入口,下一次努力一点就能吃到嘴的感觉。

    一次、两次、三次一,在日军第1联队第一大队就快追到遮蔽住孤山(青苔峪)堡的那道山脊时,渡边之少佐突然下令:“停止追击!各中队收拢、整队、清点人数。”

    命令下达不久,第一中队长三木步兵大尉满脸不解的回头报告:“大队长阁下,第一中队整队完毕,仅有一名阵亡,三名轻伤。请示可否继续进攻?”

    渡边之少佐被清军的交替掩护撤退战术搞得火气升腾,更怀疑清军不是战败而是故意引诱自己上钩。哪有战败者还如此组织良好的?哪有仓皇逃窜者连军械、物资都没有遗留的?哪有逃窜者还能给追击者以持续杀伤的?第一中队情况良好不能证明什么,方才主要的第二、第三中队在追击,那两个中队的伤亡数字肯定不小。

    “八嘎!退下!”

    三木大尉鞠躬退到一边,过了一小会儿,第二中队的今村大尉来报:“大队长阁下,第二中队阵亡六名,轻、重伤五名!”接着,第三中队也整队完毕中队长小栗原太郎报告:“第三中队阵亡四人,轻伤九人!”

    渡边之的脸色更难看了,闻听伤亡数字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本土和旅顺待命期间,他研究了从朝鲜到辽东的几乎每次战役从中有了不少发现。其中最大的发现是从第三师团转折旅顺口向第一军司令部呈递的战报,清军前两次反攻海城,日军伤亡共计不足一百人,却打死打伤清军近千人!而且,从清军动用几万人攻坚而每次进攻时间都不足一天,每次伤亡几百人就撤退的情况来看,清军根本不懂打攻坚战,甚至不会打近代化的战争!

    在此认识基础上渡边之少佐积极争取了率领步兵大队这次经由小路迂回清国武毅军侧背的作战任务。在他看来清国武毅军就算是清国第一精锐部队,曾经屡次击败第五师团,也仅仅比其他清军好一点点吧?可现实却让他难以接受,几次短时间的交火下来,第一大队虽然拿下高地,挺进、追击了十多里,却付出了堪比第三师团在清军第二次反攻海城之战时的伤亡。

    不正常!极度的不正常!不正常的伤亡数字结合当面清军有序的撤退,危机感在渡边之的心里越发的浓重。

    现在,少佐大队长必须分析战况作出抉择。

    当面的清军究竟有何意图?是以层层阻击后退向坚固设防阵地,以此拖延时间等待主力回援?还是孤山堡真的是兵力空虚,清军以此行动设下欲盖弥彰的**局,挑战第一大队长的智慧?或者根本就是一个圈套,引诱第一大队继续前进到孤山堡山脊和回头岭山脊之间的沟壑处,然后¨一思绪太多,渡边之在一时之间难以做出判断,自然也难以做出抉择。可是,少佐是在中将师团长阁下面前领受的任务黑木为桢中将需要北进支队尽快地结束在海城——析木城一线的作战任务,以期回师旅顺,登船向山东的威海卫进发。

    要尽快结束北上支队的作战任务,就要设法打歼灭战而非击溃战,如今,整个北进支队在等待着第一大队掐断清军的退路!

    一名少尉跑来,立正道:“报告,清军完全退向孤山堡山脊了。”

    渡边之打个手势示意三名中队长跟上,走到前方一个高处拿出望远镜,只见三百多清军正乱纷纷的沿着山道向孤山堡山脊攀爬。

    再仔细看看山脊,白雪皑皑,完全看不到清军构筑工事的迹象。嗯?不是说第三师团曾经派出一个加强大队进攻孤山堡而难有寸进吗?难道,清军就是依靠山脊线的天然地形抵挡住了第三师团的那个加强大队?!

    不可思议啊!

    疑团太多,令渡边之踌躇再三;中将师团长亲自授予的作战任务乃是崇高的荣誉,令渡边之又不得不尽早决断,力图在困难面前鼓舞全大队六百余官兵的士气,克服困难,攻取孤山堡,截断析木城下清军主力之退路,以此向中将阁下回报。

    渡边之犹豫的时间太长了,却不知就在他和几个中队长的脚下山沟里,身披白布的武毅军二营第3哨180余名官兵趴在山沟间的冰雪窝子中,冻得牙关咯咯直响,却只能在肚子里咒骂“没种的倭鬼子”期望鬼子们早点行动,早点推进到山脊线工事前。只要山脊那边打响,第三哨就可以结束潜伏在此的苦差事,神气活现地冲上山头,断敌退路了。

    青苔峪堡,青苔峪。只有常年难以见到天日的深沟里才会长出茂盛的青苔来,这种地方的寒冷是带着潮湿的寒冷,寒气可以浸入骨髓啊!

    哨官傅春祥与弟兄们一样,他的位置似乎更为阴寒一些。为了缓解寒冷、保障发起战斗时双腿能听话,在头顶上就有鬼子的坏境下,他只能用手隔着棉裤、罩裤、绑腿缓缓而有力地摩挲大腿,生出一点点的热量来,温暖重要的关节处。他与出身毅军中营的1哨哨官严孟雄、2哨哨官孙朝宗不同,原本是新奉搴亲兵哨长,跟随周昭明投入武毅军之后被编为第五营,还是任哨长,后来岫岩大整编,就调入二营任哨官。

    因此,管带宋占标在分配作战任务时…总把最不重要的轻松任务交给傅春祥的第3哨。大房身之战,严孟雄在89高地,孙朝宗在高地,两哨都跟鬼子打了硬仗,只有第3哨待在117高地无所事事…若非大家伙憋着气,大出击的时候跑得飞快,俘获了鬼子的卫生队,指不定一点战功都捞不到呢!

    这一次,宋管带又令第三哨先撤,傅春祥火了,弟兄们气炸了。故而,吃重的任务终于落到了头上。转眼看看在冰雪中瑟瑟发抖的弟兄们…每当哨官的目光与弟兄们的目光接触时…总能收获到“冻死都不乱动”的决心。

    1、2345营是主力营…2营第3哨这一次一定要用战绩证明,自己是第二营中最能战者,成为当之无愧的全军主力哨,得到那面象征着无上荣耀的,红缎面三角形的,装饰着金黄色流苏的小旗。

    山头上,犹豫良久的渡边之少佐终于咬牙下定决心,以第三中队一个小队留驻此处,屏障后路…主力全部向孤山堡山脊出击!

    随着命令的下达,13联队第一大队动了。

    ff8杨格、陈固、玉瑞和郭宗铭猫腰钻进山脊工事,熟门熟路地向哨指挥位置摸去。在这里,还得表扬一次裘术全和工兵雷电队,在他们的指导、帮助下,一营构筑的圆木掩体线已经发展成为坚固的、隐蔽的半坑道阵地。裸露的圆木掩体被浸湿的砂土覆盖,砂土上又被老天爷洒下雪huā,看上去与整个山体融合无间,浑然一体。而坑道内′横向排列的圆木每隔一米左右的距离就打了木桩子,木桩子和圆木之间用“n”形铁钉连接,非常牢固。

    拓宽半坑道工事,方便战斗时的兵力调遣和交通,一营官兵和工兵们还在重点区域挖了屯兵洞、弹药库,每个排的阵线上还挖了一个粪便坑。由此,在半坑道阵地值守的官兵们自发定了一条规矩,去蹲坑的必须带一小袋砂土,撒尿的就算了。坑装满了,每个排三个班轮换挖新坑,保障工事中的整洁,培养官兵们的“新式”卫生习惯。

    如此,就算杨统领再表扬、夸赞工兵雷电队和一营,别人也不好说啥。实际上,一营的经验很多都被总文书陈固写进了《武毅军战斗勤务条令》之中。当然,一营去析木城了,此时受益的乃是杨慕时的4营1哨。

    蓝翎子玉瑞一钻进坑道就开始“啧啧,啧啧……”啧啧了半天也没啧啧出名堂来,足见他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开了眼界,被镇住了。等到钻进哨指挥位置时,他更是“哇”了一声。

    哨指呈半圆形,上有顶盖,前后都有圆木为墙,西面开了一个观察孔和两个射击孔,平时可以用木板挡住。指挥所后部还设了一张小床,小床的杂物收捡一下,放一张全开本的五万分之一地图完全没问题。

    杨慕时侧身让开观察口,立正向杨格道:“报告,敌军动了。”

    “2哨,3哨呢?”

    “由帮带官程启茂率领,在对面的回头岭大岭子。”

    杨格蹲在观察孔后,用望远镜看了看陆续开到山腰的日军,又看了看大岭子方向。按照四营和二营商定的作战计划,程启茂率4营23哨和王传义37炮哨为西支队,在大岭子上隐蔽待命;二营以第3哨为南支队,负责断敌后路,坚决阻击;4营1哨为守备队,坚决阻敌于山脊下;诱敌的二营1、2哨经过稍微休整后转为预备队,随时趁势出击!

    宋占标和杨慕时的配合挺不错。鬼子总算引来了,看样子还没发现山沟里潜伏部队,也没打算先抢占大岭子再攻山脊。那一,就这样了!杨格摸出怀表看了看,在心里估计着最多两个小时就能解决战斗。抬头看看玉瑞,又转头向杨慕时道:“你负责带一带玉瑞兄弟,甭理他的蓝翎子,今天,他是你的营付。”

    “辄!”求之不得的玉瑞大喜,漂漂亮亮的向杨格打千应了一声“是!”杨慕时立正,随即转向玉瑞喝道:“错了!武毅军中只行军礼!”

    玉瑞颇觉尴尬,涨红了脸。想当初老子¨,不说了,在皇宫里就是当奴才,哪有呲牙的份儿哦!

    “安守,我们走,去小偏岭看看五营和骑哨、工兵队去。”

    陈固顿觉心中一紧,方才周昭明就派人悄悄来报——古额里没了!军营务处和大多营哨军官们都知道,古额里是杨格*//bsp;专门向寿山讨来的人,也是最先跟着杨格打仗的兄弟之一。赛马集一战,古额里跟着杨格迂回袭击敌军炮兵阵地;侦察草河堡,古额里及时带来了镇边军炮队哨和两门缴获的日军山炮;细河一战,古额里是巴哲尔骑哨什长,其实质就是当时杨格的亲卫哨!

    杨格心中没有满汉蒙古赫哲的分别,一直把古额里当做兄弟看待,一如对巴哲尔那样。

    说?还是不说?或者…………到了再说吧!

    133【渡边之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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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慧眼独具】

    杨格本要打西宽旅团,可回到青苔峪堡后才发现主力已经西去,刘松节和陈固目光的集中在第六师团身上,想在青苔峪堡析木城之间歼灭其中一部。对此,杨格无话可说,部下的将领能够主动的根据敌情作出相应的处置,杨某人应该捂嘴偷笑,从培养人才计,身为主将更应该在后方积极支持之。

    故而,武毅军目前的作战方略就是在青苔峪堡析木城之间抓住第六师团,逸留之。而对拥有在这个时代威力强大的臼炮中队之西宽旅团,就只能层层阻击,尽量地延后其攻击青苔峪堡的时间了。

    这就是杨格要去小偏岭看第五营的初衷。

    西宽旅团一旦投入战斗,就希望尽快结束战斗以便脱身,在夺取已经成为废墟的王家堡之后,马不停蹄的又逼近小偏岭,对五营阵地发起猛烈的炮击。山炮、野炮、臼炮,不分门类的将炮弹倾泻在小偏岭上,将小小的山头炸成一片火海。

    火海中,工兵雷电队队长呆呆的独坐在山坡上,那些炮弹似乎畏惧他一般,远远的躲开,悄悄的爆炸。

    从陈固嘴里得悉古额里阵亡的消息,杨格的反应出乎众人的意料没有发怒,没有悲戚,只是用淡淡的语调吩咐:“搜集古额里的战绩,扼要择选后形娄文书,加盖武毅军营务处的大印,与抚恤金一起送到古额里的家人手中。”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杨格从来不认可,觉着其中蕴含了太多消极的东西。而中国人此时的中国人不需要消极的东西,而是积极的、奋发的、敢于与西洋鬼子、东洋鬼子甚至上天斗的精神!陈固呈上文书之后,杨格用他的文字在文书最后写上一段话: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为国家、民族的领土完整而战死,古额里在我心里犹如泰山。

    这句话迅速的传遍了小偏岭,在五营七百多官兵中传诵。

    没有理会在山坡上发呆的裘术全,杨格在巡视过小偏岭阻击阵地之后,面色如常的走了。

    青苔峪堡山脊西,武毅军第2营、第4营和炮营第一哨对日军13联队第一大队的围歼战斗,由四门37炮的轰响拉开帷幕。

    所谓既设阵地,在武毅军的操典、条令中,不仅仅是构筑完备的工事还有对要点的测绘,刘松节主持的作战计划中,炮兵测绘是重要的环节,更是决定战斗、战役成败的关键因素之一。

    四门37炮,火力并不旺盛可是每一发炮弹都落在要害之处,刚刚列队完毕准备冲锋的日军第一大队在第一波的炮击中就伤亡三十多人,进攻命令由此中断,中队、小队的军官们,分队的军曹、伍长们吆喝着重整战列时,回头岭大岭子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清军身影后路的小

    山包一带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震天的喊杀声。

    渡边之少佐最为担心的情况出现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放弃攻击孤山堡,全力打开通道然后向北进支队司令部报告陷阱!析木城、青苔峪堡都是清军设下的陷阱!

    原本,山脊以西到674高地以东的小山包距离4000码以上已经超过了克虏伯37行营炮的最大射程,可是清军的四门37炮居高临下,硬是将炮弹砸在小山包的东北坡,在狭窄的山路左右构成一片火网,回头攻击的日军官兵根本就无法前进半步,只能看到一个小队六十名官兵被近两百名清军包围,在一阵阵排子枪的交火声中,越来越少。最终,炮声中,火网后,清军控制了小山包。

    小山包在激战,山脊西的“半永备”工事中,回头岭大岭子的山头上,旺盛的排枪火力一阵阵地射向半山腰的日军,距离四百码以上又如何,现在的射击不是依靠士兵们枪法,而是按照哨官们的口令调整好照门表尺,再听着口令扣动扳机,拉动枪栓

    排枪阵阵,原本就被砍伐一空的山腰树林无法为日军提供掩蔽,就地趴下的日军又在军官们的喝令中向小山包发起冲击,其结果就是被炮弹爆炸中抛飞的霰弹,被前方、左方、后方射来的弹雨一片片的打倒在地。

    排子枪和白刃突击,这个时代步兵交战的惟二战法,在武毅军的身上发挥到了极致。

    密集,真是密集的枪声,分水岭重峦叠嶂,枪声在山谷间回荡、转折,久久不去,前一波尚未消失,后一波、两波甚至三波枪声又起,

    交集在一起的枪声最后不是“噼啪”声,而是沉闷的,类似于炮弹爆发余音的“嗡嗡”声。

    “嘀嘀哒哒嘀嘀”回头岭大岭子上,四营号手吹响了冲锋号。

    “嘀嘀哒哒嘀嘀”山脊防线后,二营号手一脚踏在工事的圆木顶盖上,吹出号音应和着四营的弟兄。

    两个山头上,六百余武毅军官兵发出震天的喊杀声,挺着寒光闪闪的刺刀由上而下,冲向乱作一团的日军13联队第一大队。

    “轰轰轰轰!”王传义指挥37炮哨及时转变射界,向匆忙中欲组织白刃战队形的日军群中发射夺命的炮弹,硝烟、火光、崩飞的霰弹。日军趴下的趴下,抱头鼠窜的抱头鼠窜,还有一些被吓傻的被炮火掀飞、撕碎,或者被霰弹打得浑身喷血。

    “完了。”

    杨慕时离开观察口,顺手拿起步枪拉动枪栓玉瑞呆若木鸡,傻愣愣地看着一群群青灰色的身影像无可阻挡的大潮一般涌向、席卷、漫过日军人群…血液在燃烧,燃烧,无可阻挡的熊熊燃烧,可是此时玉瑞只能浑身微微颤抖,脑子里却近乎空白,只能呆呆的看着,任由呼吸急促,心跳加快面红筋胀……

    这,也是一种享受,一种男人的、热血沸腾的、至高的享受。

    杨慕时检查武器完毕,极不耐烦地吼道:“营付,你走不走!?再不走,咱可是连汤也喝不上了!”

    “噢,哦啊?走走!”玉瑞反应过来,杨管带说的不错,自己不是来观战的,而是来建功立业的!此时玉瑞还不习惯操枪射击,只能拔出堪称“宝刀”的满族腰刀,屁颠屁颠的跟在杨慕时和几名戈什哈身后,追随四营官兵们冲下山去。

    人肉敌不过被火药、炸药赋予强大能量的钢铁,在战术、战法彻底失败之时在温暖湿润的环境中成长的鹿儿岛师团官兵们,也只有在中国的雪野山谷间躲避、躲避…最后在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之时举枪过顶,向心目中的天朝上**队缴枪投降。

    两个小时,杨格的估计很准确在他从ff8小偏岭返回时,时间刚好过去两个小时,山谷间除了零星的枪声之外,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

    “二营,四营1哨、2哨,37炮哨立即向大榆树进发!”

    析木城在海城东南五十四里处,地形为七分山、两分田、一分水,山峦、山谷、溪流冲积而成的小平原构成了析木城的基本地形。二道河子路旁的高地,控扼岫岩一析木城海城山道为攻击析木城者最理想的进击之途。

    北进支队司令官大寺安纯少将早早地离开山路,在林太大队的联络官引领下,避开占据山道路口的清军火力,经由一片树林后攀登标高为502的高地。

    北山坡上,野战炮兵第三联队的山炮中队在中队长炮兵大尉中村康雄的指挥下,忙碌着构筑发射阵地。大寺安纯匆匆一瞥,立时停住脚步细细查看,看了一阵子,又令参谋找来炮兵指挥官。

    “报告将军阁下,野战炮兵第三联队山炮中队长中村康雄奉命来到,请训示!”

    “大尉。请稍息,来…

    本官对你的炮兵阵地非常感兴趣,能否陪同本官巡视你的中队?”

    中村康雄立正躬身,大声回答:“卑职愿意效劳!”

    “大尉不愧是标准的帝国陆军军官。”大寺安纯赞了一句,这一句称赞没有包含任何虚伪的成分,即便军姿标准、应答无误的炮兵大尉隶属于第三师团。“你就是那个打坏了四门山炮的中队长?”

    “正是卑职!”

    大寺安纯微微一笑,示意大尉跟上后走到距离最近的一门70口径青铜山炮旁,略一大量就发现玄机,蹲身指着炮架和炮身之间的一块金属“异物”问:“大尉,这是什么?”

    “垫块,用于提高火炮的射击仰角。”第六师团是最注重炮兵战术的师团,大寺安纯也不例外,一眼就看到特异之处,在得到炮兵大尉的回答后,更是转身向南试图看向清军占据的大榆树高地。可惜,502高地庞大的山体挡住了他的视线,由此,他领略到那个金属“异物”存在的价值。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创举。”有一句赞叹,同样没有丝毫的虚伪成分。在大尉鞠躬时,大寺安纯一手按在火炮的轮辆上沿,略微使劲,发现炮身纹丝不动后,满意的点头道:“中村君”“卑职不敢!”

    “中村君。”大寺安纯特意加重了语气,在中村康雄大尉抬头用感激的目光看向自己时,微笑道:“既然你如此布置阵地,想必已经有了合适的射表,方便的话,本官想看一看。”“哈伊!”中村康雄顿时兴奋不已,为了这一刻,他和他的部下们努力的工作了一个多月时间,付出的辛劳和汗水不足为外人道也!从皮包中取出射表双手呈给少将时,炮兵大尉感觉自己的眼眶在发热,鼻腔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窒息的感觉令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

    大寺安纯不愧是炮兵行家,略略浏览射表之后,一手按在仍然保持鞠躬姿势的大尉肩膀上,带着愉悦的语调说:“中村君,本官希望能看到你和你的部队能在此战中建立伟大的功勋。如果我的希望能够在你身上实现的话,本官将毫无顾忌的向大本营举荐一位野战炮兵部队的杰出军官!那,就是你,中村康雄炮兵大尉!”“中村愿为将军阁下效劳!”

    慧眼识珠,发现杰出人才拉拢之,又能令隶属第三师团的炮兵中队为己所用,大寺安纯何乐而不为呢?

    134【慧眼独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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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最坏莫过于此】

    看到大寺安纯少将一行登上高地,林太一郎少佐似乎看到黑木为桢少将的“举荐信”一般,屁颠屁颠的迎上去,好一番恭维。

    在林太一郎少佐献上的作战计划中,高地下的第一线壕沟是故意丢给清国武毅军的。只有抓住清军的前哨才能吸聚清军主力于高地之下,用坚决的防御战斗迫使清军主力撤开、形成面向的高地的攻击阵列。此时,下八岔沟的北上支队主力即可出击,轻易地突破沟壑之地形和清军可能的阻击线,前后夹击那三千余清国武毅军于高地下。如此,那支屡次打败第五师团的武毅军就折损了大半,再也不能对北进支队乃至析木城、海城之日军构成威胁。

    那么,北进支队该回头南下就回头南下,林太少佐得到黑木为桢中将向大本营的举荐也就顺理成章了。

    高地北麓和西麓,日军隐蔽了一个步兵大队和一个山炮中队的力量,高地南麓和东麓,坚韧的林太大队官兵们硬是依据山势构筑了三道防线”“送”第一道防线给清军,在林太一郎少佐的心目中是很简单的事情。因为中村大尉的山炮兵已经把第一道壕沟的射击参照物设定完毕,只待大寺安纯将军一声令下即可发炮。

    大寺安纯举着望远镜打量高地下、对面大榆树高地上的清军,他还不能下达作战命令,而必须等待渡边之少佐切断清军退路的消息。否则,一旦二道河子和下八岔沟打响,清军肯定能察觉到掉入“陷阱”必然会舍弃在高地的那三百多人而去。

    一旦让清军主力逃到回头岭,那战局就辣手了,很有可能会葬送迂回的渡边大队。

    渡边大队是大寺安纯旅团长的直属部下不可轻易舍弃:清国武毅军是比进支队嘴边的肥肉,不可轻易放过!

    等待,等待大寺安纯少将有这个耐心!就在去年,大寺安纯大佐成为大日本帝国陆军欧洲考察团的一员,在法国、德国、英国考察陆军军事,八月战争爆发应召回归,十一月晋升为少将上个月领率步兵第川旅团加入山东作战军之第六师团建制。此时,正是他用一身所学和欧洲最先进的战术、战法和战略思想服务“天皇伟业”之时。

    战机,最成熟的战机,除了主动去营造之外,还应该有耐心的等待。

    怀表的秒针滴滴答答的转了一圈又一圈,时针缓缓移动,指向一个刻度,又向下一个刻度滑去。这期间是难耐的寂静和等待,也是耐心被光阴一点点消磨的历程。

    下午三时了,按照渡边大队出发的时间和路程来算,渡边之少佐应该已经拿下孤山堡,并且派出传令兵到达析木城再过几分钟,兴许就可以在高地北面看到传令兵的身影了。

    还是等待。传令兵没有来,时间却跑得飞快。辽东半岛冬季的黑夜来得很早,即便春节已过也是如此,大约傍晚六时许,步兵们就无法在昏暗的天光下透过照门和准星瞄准目标而炮兵部队的炮长也无法通过觇孔照准器观察目标和弹着点了。

    等待不是没有时间限制!

    大寺安纯不能想象在第二天才发起进攻,因为他同样不能想象一个大队六百多名官兵能在积雪的山野间隐蔽露营而不被清军发现!夜长梦多,战斗必须在黄昏一小时前打响否则,就有很大可能会“放虎归山”而北进支队会颇不情愿地陷入析木城一孤山堡之间,与清国武毅军缠斗。那么一来,黑木为桢中将肯定会雷霆大怒,而第二军司令官兼山东作战军司令官大山岩大将会对少将很失望,高兴的恐怕是高地下的清国武毅军,噢,还有第二军的野津道贯中将了。

    “林太君。”

    “卑职在!”

    “对表,现在是下午四时零七分。,…

    “准确。”

    “本官返回下八岔沟坐镇,此次作战之发起时间为下午五点整,以炮击为信号!”说着话,大寺安纯少将的眼角余光留恋地向高地后方的道路上瞟了瞟,依然没有他期待中的传令兵出现。现在,没有时间或者说没有必要去追究渡边大队迟到的传令兵了。“你,林太少佐,将担任本次战役的发起司令人!”

    “卑职无尚光荣!”

    “中村君。”大寺安纯转向一旁的中村康雄炮兵大尉,带着微笑叮嘱道:“我希望看到你的部队以准确的曲射打击,在扫荡高地下之清军前哨之后,为下八岔沟方向的进击提供侧射火力支援。”

    拥有六门70山炮的中村康雄鞠躬应是。

    大榆树高地上,刘松节的望远镜视野一直未曾离开二道河子高地。鬼子太有耐心的,在前悄阵地被一营夺取之后,居然迟迟没有发起反击,让试探性的进攻变得不上不下,难以抉择进退了。

    对此,刘松节从未想到过,自然有些心慌慌的不自在。

    鬼子为何不反击?!这个问题必须搞清楚,从中才能推测出鬼子的作战意图。

    “季芹。”

    李玉田上前一步,用动作代替了回答。秀才出身的他言语较少,

    属于比较内向的性格,这也是他能够出任亲军营管带的原因之一。没有一个上位者愿意看到身边的人喋喋不休,守不住秘密。

    “你说说看,鬼子迟迟不动,咱们是否有必要再打几炮试一试?”

    “卑职觉着无此必要,674高地和青苔峪堡的枪声已经消停大约”摸出怀表,李玉田看了看,说:“快一个小时了,鬼子的迂回侧击战术算是被咱们吃透了,兴许,鬼子还在等呢!帮统大人,我觉着试探鬼子的最好办法不是开炮或者进攻,而是组织零散分队摆出撤退的架势。”

    “有道理!这事儿就交给亲军营了。”玉田立正后转身就走,刚刚转过炮兵阵地旁的柞树林就看到东边来了一大群人,哎哟,这些人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要作出撤退假象的时候一股脑的过来了,要是给鬼子看见就麻烦了。

    必须立即阻止他们!

    “来人,吹联络号!”

    亲军营马弁摘下洋通号“…滴滴答答”的一吹,不多时,对面的号音响起。

    “2营4营炮1哨”马弁极力分辨号音,听出一点鼻息就立即报告,最后惊喜叫道:“统领大人来了!”李玉田赶紧加快脚步溜下高地,向东面的山路迎去。大战在即,没有比统领大人在大榆树高地上坐镇指挥更能带给弟兄们必胜信心的了!

    “季芹,季芹。”杨格也是急着了解敌情、我情,见到李玉田急忙出声招呼,拉着亲军营管带蹲在路旁,展开地图就说:“各部的位置、军作战意图和准备。”

    “一营在二道河子高地下,占据了日军的第一道壕沟:三营的两个哨在大榆树高地左侧待命,为下八岔方向的预备队并保障炮兵阵地安全:六、七、八营分别在下八岔沟东、东北和二道河子路旁,八营的任务是接应一营作战:六、七两营是坚决阻击下八岔之敌。根据观察,下八岔沟对面之敌为主力,隐约有千余人:二道河子高地上最多五百敌军。”

    “炮营如何列阵?”

    “在那边。”李玉田没有指点地图,而是返身指着大榆树高地的那片柞树林,说:“在林子西南侧,以哨单位三排放列,阵地正面180

    码,纵深300码上下:护炮队在林子里,骡马队在高地东侧山根下待命。”“日军为何未对我一营发起反击?”杨格一下子就指出要害,手指在地图的二道河子高地下点了点,又说:“这个位置很关要,直接控制路口,威胁高地和析木城的联系,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

    “帮统大人也觉得很奇怪,所以令卑职带亲军营两个悄作出向东撤退的假象,卑职刚刚要行动,统领大人就来了。”杨格摆手道:“不用,命令亲军营立即返回,在这个位置依托地形拉开散兵战斗线,保障一营的右翼。鬼子很快就要进攻了!”接着,他扭头道:“宋占标呢?来人,命令二营加快速度前进,在大榆树高地西北侧择地待命,为全军预备队:四营抽出得力一哨归我掌握,杨慕时带两哨隐蔽迂回到下八岔沟上游。炮1哨,跟我走!”“大人!”李玉田听出杨格要带炮1哨和4营一个哨增援在二道河子高地下的1营,急忙出声阻止:“大人,还是我去,万一鬼子真要发起进攻,那里很危险!万一您要是那大局就坏掉了!”“唔?坏掉了?”杨格浑然不以为意,笑着摇头道:“依我看,这一战最坏的结果莫过于咱们不能及时打垮二道河子高地日军的反扑,至于我没那么容易死!有刘德高坐镇指挥,又有新开到的两营生力军,没问题。李玉田,执行命令!”

    “是!”

    二道河子高地上,林太一郎看到又有清军从孤山堡方向源源而来,立时醒悟到大寺安纯少将等待的渡边大队凶多吉少了!不过,在己方一个加强旅团的绝对优势军力面前,清军新到的大约七百多人不过是增添了“盘中餐”的美味程度而已。

    135【最坏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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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炮火中的旗号】

    换个思路看待世界之事,就一切都蛮了。

    在刘松节而言,考虑是否再度炮击是一种思路,命令李玉田带领亲军营假装撤退又是一种思路。两种思路先后更易,在青苔峪堡方向的援军开到,李玉田回转却尚未到达前指位置时,刘松节的思路又变了,他不得不因为出现在望远镜里的统领大人率领步炮各一哨增援一营而改变。

    居高临下的好处,此时的刘松节能够享受到,杨格却不能。

    刘松节的战役主旨不是要在析木城外围消灭或者打残日军一部,也没有想到宋占标和杨慕时携手能够消灭日军迂回之一个大队,歼敌四百余,只有百余日军躲入密林、深沟溃散而去。他的设想是用析木城外围之战表达武毅军强攻析木城的决心,迫使日军第六师团现身并深深地陷入进来。如此,于战略目的而言已经足够。

    杨格赶来了,带着留守青苔峪堡的兵力赶到了战场,这,不符合刘松节设定此战的初衷。可知道战役目的的陈固为何不向统领大人说明呢?肯定是说过了,只是统领大人有他的想法,他往往是高瞻远瞩的!那么,随着一营的增强和二营来到作为预备队,这一战既然变样了,就必须跟着变下去,否则就是多头指挥,决心不定,部队无所适从的糟糕局面。

    刘松节的考虑,也是匆匆的从七、八两营阵线处赶来的戴超的考虑。

    “德高看来统领大人想要打掉二道河子之敌啊!”

    “嗯……也不那么简单,重点还是在下八岔沟那边,你赶紧的回去看着。”“不对,德高你看。”戴超眉头一皱,抬手指向一营占据的日军第一道壕沟线,说:“从咱们这个方向看过去,那个小山包是个不错的掩蔽地物,壕沟线上鼻几棵柞树……这一带的柞树多,可那几棵怎么看怎么碍眼!来人叫杨骐源来!”炮营帮带严冲小跑而来,立正道:“报告二位帮统,杨管带还在沟底勘察,尚未返回。”戴超并无计较之意,伸手拉了严冲一把,指向二道河子高地说:“鹏霄,以你们炮兵的角度看看那边的地形。”严冲一看就道:“天然的炮击指示日标参照物。如果鬼子会打曲射战术的话如果鬼子在二道河子高地北麓有炮兵的话那么小山包和那几棵树就大有问题!”

    刘松节闻言脸色大变,别人不清楚,他和一营管带肖真惕、亲军营管带李玉田却清清楚楚,上一次青苔峪堡阻击战时,鬼子炮兵就打出了曲射!

    “号兵,吹号命令一营和右翼之新到部队后撤到进攻出发阵地!严冲,你立即设法向二道河子高地北麓试射几发!”号声响起,二道河子高地下杨格转头看了看一营已经行动,随即下令:“撤,跟着一营撤。”“八嘎!八嘎!”高地上,手里捏着怀表看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接近五点整,也瞅着清军增援部队落入圈套中林太一郎少佐分外的高兴,可……距离五点整还有三分钟时,一切都变了,清军撤退了!

    得益于中村炮兵大尉的创举和第一军在黄huā甸勺子河西的发现,

    中村的山炮中队已经掌握了曲射战法的三大要素,即改造火炮、构筑特别的发射阵地实现大仰角射击:试射得出射表的基本参数:设置炮击目标的参照物并派出前线观察哨指挥炮击。

    正是有了新战法的依仗林太一郎少佐才信心满满的领受了坚守二道河子高地的任务,也故意构筑了第一道壕沟线并预留出炮击目标指示参照物。在他看来,占据第一线壕沟的清军们必定成为炮下亡魂新增援到的几百清军也是如此!

    时间,少将阁下规定的时间还没到清军却突然撤退了,让精心布置的陷阱丧失作用,林太一郎少佐无疑是空欢喜了一场。

    打?趁着清军还在撤退,还能收获几个战果的时候下令炮兵开炮。

    不打?开炮会暴露二道河子高地后的炮兵阵地,清军就会意识到有被前后夹击的可能,将以更快的速度向孤山堡撤退。

    打?大寺安纯少将阁下需要吸聚清军主力到二道河子高地,必须把这股清军牵制住才行,炮击,迫使清军趴下躲避炮击也是一种牵制办法。

    不打?战局已变,看到清军撤退的少将阁下兴许会改变计划,命令几个大队从析木城下转向二道河子,把牵制作战方向变为主攻作战方向。

    打,

    一瞬间,打与不打的念头在林太一郎少佐的脑海中激烈斗争。

    “命令,山炮中队,立即开炮!”林太少佐咬牙下令的同时,大榆树高地上的严冲也向做好准备的贮哨下达了炮击命令。

    低沉的、隆隆的火炮发射声响起,两支采用相同战法的炮兵部队向着不同目标抛射炮弹。瞬间,空气中充斥着炮弹破空来去的啸叫声,

    六发炮弹在一道壕沟线南面落下,炸开,落点颇为准确。而早前就试射过的清军发射的六发炮弹也全数落在二道河子高地北麓,只是,清军并不能确切的知道日军炮兵阵地和步兵集结位置,这六发炮弹中只有一发炮弹落在距离待命的步兵大约五米开外,在山地凹凸地形的遮蔽下,崩飞的霰弹没有造成任何杀伤。

    “卧倒!”杨格听到炮弹的啸叫声就下达了命令。一营两个哨,五营1个哨和牵着骡马拖着37炮的炮营第一哨,总计800余名官兵纷纷卧倒,却依然有躲避不及者被炮火掀飞听不懂口令也无法卧倒的几匹骡马中弹倒地,一门火炮炮车被击中,后方弹药车并掀翻,幸运的是没有发生殉爆。此时,清军装备的37炮弹药为黑火药发射药和棉药爆炸药,两种火、炸药都容易因被弹片、子弹击中而引爆。

    一波爆炸刚过,日军第二波炮弹又呼啸着飞来,杨格瞅准一个凹处,抱枪打了几个滚儿,就势翻身蹲在凹处,极力的深呼吸一口气“咣咣咣”六个炸点以自然的射弹散布在刚才的炸点左近爆开。张大嘴巴冷静观察的杨格由此得出“日军炮兵尚未转移射界”的结论。

    硝烟未散,肖真惕高喊一声:“跑!”一群官兵猛然起身向进攻出发地一路旁沟边猛跑。跑了不出二十来码,肖真惕根据日军两轮炮弹落下的间隔时间,再次下令:“卧倒!”三百余官兵堪堪卧礷f8故保站呐诘坪跏亲纷湃说慕挪奖揽础:湎焐餳uā四溅。另一边,王传义见日军炮弹落点多在一营方面,也拿捏到日军炮击间隔时间,立即命令炮1哨官兵套马,快撤。

    杨格没有参与指挥,他尽量的使自己有些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尽量的观察日军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炮击的弹着点,聆听炮弹飞行时的啸叫声,以期从弹道和二道河子高地的地形反推出日军炮兵阵地大略的位置,以便引导大榆树高地之我军炮火加以反击。

    日军一**的炮弹飞来,炸开,一营、五营、炮营1哨的撤退行动分外艰难,伤亡愈来愈多。

    大榆树高地上,刘松节眼见统领大人和部队被日军炮火压制,撤退艰难,伤亡惨重,心一横,命令:“炮营,全营,对二道河子高地北麓,急速射!”二道河子高地上,林太c郎少佐拔出指挥刀,榫声吼叫:“步兵大队,出击!”

    下八岔沟,刚刚返回指挥位置的大寺安纯少将诧异的摸出怀表一看,此时,刚好五点整,但二道河子的炮击已经进行了近十轮!那边,林太少佐提前行动了!为何?举起望远镜略一打量,大寺安纯顿时明白了少佐的苦衷出乎意料的,占据一道壕沟的清军居然撤退了!

    “第飞联队,立即全员、个装向二道河子转进!第1暇队第二大队,原地坚守确保下八岔防务!第三大队,跟随本官为预备队!炮兵大队,全力搜索敌军,相机发起炮击!“轰隆隆……大榆树高地上,武毅军炮营三个75炮哨全部打响,声势惊人,浓浓的青烟从大榆树高地背侧升起,显示出炮兵阵地大约的位置。黑火药,就是这么一副德性!而鬼子山炮中队虽然使用青铜铸造炮身,却采用了弱氮硝化棉发射药,烟气为淡淡的白色,且炮兵阵地在北坡,经寒冷的北风一吹立即消散,极不容易被观测到。

    发射药技术落后对实施曲射战法的炮兵部队来说是一个致命的缺陷。

    不过,对刚刚开到旅顺不久的第六师团来说,有效实现曲射的战法还是空白或者某种传闻。号称最擅长使用炮兵的第六师团指挥官们,不如已经掌握曲射战术并指挥部队实现该战法的中村炮兵大尉。北进支队炮兵大队阵地上,日军少佐指挥官能够与望远镜中看到清军炮兵阵地升起的硝烟,却无法使用部下的12门炮轰击之,只能连连跺足干着急一阵子,突然脑间灵光一闪,下达了“第一野炮中队向前推进,任意轰击”命令,以便吸引清军注意力,分担二道河子炮兵阵地被报复性还击的风险。

    不能不说,这是一道颇具大局观和牺牲精神的命令。

    炮火,炮火在战场上交织出血与火、钢铁与血肉的惨烈面卷。

    武毅军炮营三轮齐射后,依然无法压制敌军炮火对后撤部队的伤害。高地上的刘松节看得清清楚楚,3炮哨的四门炮几乎全被击中,拖曳火炮的骡马一头头的倒地,几名炮队马夫也随之葬身火海。

    “轰”的一声巨响,一辆火炮的副车(弹药车)殉爆了,强光闪现、弹子横飞、青黑色的烟柱直冲天际。

    嗨!这一仗打得!真他娘的憋气!

    李玉田手指二道河子高地西南侧的路旁,兴奋地喊道:“帮统,看,看,信号,信号!”

    刘松节转眼去看,站在他身边的杨蜞源早已拿起望远镜看了过去,不禁惊道:“是统领大人!是统领大人!”

    “冷静!”其实,吼出这两个字的刘松节最无法冷静,不过,他看懂了,统领大人脱下外衣、特下暖帽,以外衣和暖帽充作旗号兵手中的红绿小旗,在炮火中站得笔直,一板一眼地打出旗号。

    杨骡源忍不住眼眶发热,只能一手举着望远镜,一手频频擦拭眼眶,嘶声吼道:“严冲!记录!目标,方位58-32,距离1750,高度角”严冲蹲在经纬仪旁边,一边复述让观察员在纸拍子上记录,一边操纵经纬仪测取炮兵阵地和统领大人之间的方位角和距离。

    “好!”观察员记录完毕,立即报告。

    “好啦!”严冲对着杨骆源的背影大吼。

    “吹号,命令一营掩护大人撤离”…刘松节下达了命令,扭头对跑向严冲的杨骆源吼叫:“快,快算出来,赶快!”

    杨骡源听出来了,帮统大人的吼声里带着掩饰不住或者竏34揪兔谎谑蔚目耷弧?br/>

    136【炮火中的旗号】

    136【炮火中的旗号,到网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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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军人穿越到晚清后的故事。地点:盛京将军辖地,辽阳东路,凤凰城厅与摩天岭之间的细河河谷。备注:温柔乡乃英雄冢,国难当头,休提儿女情长;铁血男儿好汉子,以家国复兴为己任,终成华夏民族之钢铁脊梁。铁汉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铁汉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铁汉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