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满清异姓王TXT下载满清异姓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满清异姓王全文阅读

作者:吝啬依然     满清异姓王txt下载     满清异姓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二章 和珅府继母伤别离

    弘昼笑眯眯的笑纳了和珅送上的三千两银票,多余的话没有,只一句:“差事的事老子不管,你只哄好芹圃先生,让他多多写书,便即善莫大焉了!”惹得和珅直想告诉对方一句后世明言:更新是王道。。只怕对方追着要解释,便不敢说,只将跟棠儿说的那番话说了一遍,当然掩过了自己吹牛不怕王爷的那一段。弘昼先骂他jiān猾,随即拍了胸脯:“放心,真要哄着芹圃先生继续写,莫说二十两,二百两也不在话下,小兔崽子们谁敢不给银子,老子给你收拾他们!”

    和珅辞了弘昼径直回家,到家后天已黑定,院子里灯火通明,原来是一干亲朋上杆子送来卤簿为他摆酒践行。

    对这一干子嫌贫爱富看人下菜碟儿的亲朋们,和珅难得半分欢喜,只是见伍弥氏端坐桌子正中那份喜悦与满足不忍破坏,这才硬着头皮跟人们一一端杯敬了,沾唇即止,一圈下来一杯刚刚喝尽。再倒一杯,举起来道:“诸位长辈,这一杯,我代额娘敬大家,这些年烦劳大家照顾,我们母子实在是心中感激,多余话不多说,只盼我出门办差这段时间,诸位一如既往!我干了,大家随意。”

    说着话仰头一饮而尽,便见桌子周围一干老少们纷纷起立,说着诸如“应该的,贤侄放心去替主子办差就是,”“都是一家人,照顾家里不是应该的么”之类的殷勤话。

    和珅心中不屑,脸上却不表现出来,又陪着吃了些东西,起身冲四周打躬:“我还有事要往傅恒相爷府上走一遭,诸位慢用。福宝,替哥多敬敬诸位长辈们,务必让大家尽兴才是!”说完摆手示意大家莫要起身,这才小声跟伍弥氏说了一句,在大家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中出了门。

    “知父莫若子,”这话还真一点都没说错。就像安排好似的,傅恒按照福康安的说法,将两个人叫到书房里好一顿说,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了,什么“出头椽子先烂”了,什么出门办差一定要行事低调啦之类,总之一句话,谨言慎行,莫要让别人产生小人得志的感觉。

    和珅偷眼去看福康安,发现他低着脑袋,眼睛也往自己这边瞟,眼神相对,吐着舌头做个鬼脸,顿时忍俊不禁,险些笑出来。

    傅恒将两人的小动作瞧在眼里,心中一恼,正要发作,瞥一眼福康安,却叹息一声,感慨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将你们两个小子放出去办差,主子还真是……还真是……”

    “还真是”了两遍,居然并无下文,和珅不禁抬头去看傅恒,见他俊朗的面孔上,眼角爬上的细细皱纹,眼神中那浓浓的化不开的担忧,再想到此人再过不了几年便会在死于缅甸,不由暗自感慨,想了想道:

    “义父,其实你也用不着这么担忧的。你和主子都信佛,说句颓唐话,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勉强不得的。你常说一句话,‘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我们做小辈儿的听了,不过是个努力做事而已,争取不斩在自己这一辈儿上,且也愿意为后人栽上一棵参天的大树,至于子孙们是在树下乘凉,还是砍了树劈柴烧火,谁又能说的准呢?”

    说到这里停顿一下,见傅恒面露沉思,转而又道:“你的心思我和福康安其实都明白的,说句诛心的,外人瞅着您这当朝首辅正牌儿国舅当的威风赫赫,个个艳羡,其实我却明白,您不容易。不为别的,就为您这地位太尴尬——国舅爷么,干的好,说你是应该的,主子爷在后边罩着都干不好,可不就是窝囊废嘛。干的不好呢,更有的说,难听话能把人寒碜死。总之便是个左右为难,处处不落好,也只有学那汉武帝之烈侯卫仲卿了。”

    傅恒听和珅将自己比作汉朝名将卫青,面上泛光,正要谦虚一番,却听和珅继续道:“如今思来,我和福康安这身份便跟您当初差不多了——他是主子爷的妻侄,我是您的义子,虽未入族谱,可现在这坐火……坐热气球似的升官,别人定也将其中原因归结到咱们的关系上——要不思进取倒也罢了,我看大栅栏那王孙贵胄们提鸟笼子看戏听小曲儿的rì子过的倒也潇洒,偏我和福康安都不是那脾气,怎么办?也只能学您,豁出命来替主子爷卖力而已。”

    往rì傅恒也跟和珅谈过话,一般都是他说,和珅听,匆匆而就,只觉得和珅这人长的漂亮,又有些才情,还挺有礼貌,是个懂事的孩子。今rì是和珅说话最多的一次,通篇大白话,却娓娓道来,真个就是父子谈心一般,句句说到了他的心里,不禁满脸放光,嚯的起身,在斗室中来回踱了几步,赞叹道:

    “好,说的好,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比福康安虑事还要周到,难怪主子点你做钦差正使呢,看人这点上,我还真是不如他。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好好去干,只记住一句,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一切以皇上为重,以大局为重,放手去干,出了事,自有我和主子爷在你们身后兜着!”接着话锋一转:“至于入富察族谱一事,莫要着急,待你们功成归来,我必亲去与族长说项,定不容他拒绝。”

    福康安惊愕的看了一眼傅恒,见他面带微笑。再看和珅,嘴角轻轻舒展,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叹:每次都提醒自己不要小看和珅,可这小子也太牛了?三言两语,便说动了阿玛将其拉入族谱?要知道,入了族谱,可就不仅仅跟自己这一房有关系,而是与整个庞大的富察家族休戚与共了,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这丫的居然轻而易举就办到了,究竟靠的是什么呢?

    和珅可不知道福康安心里边想的什么,也无心去猜,冲傅恒一躬身,朗声道:“谢谢义父,别的不多说,且看我表现便是!”

    “唔,”傅恒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见书房正中摆着的自鸣钟时针已经走到九的位置,便道:“行了,说的也差不多了,明rì还要启程,都回去歇息!”

    “义父也早点休息,老是熬夜可是不成,干娘最担心的就是您这身体了!”和珅关切的啰嗦了一句,见傅恒摆手,这才拉着福康安出了傅恒的书房。

    和珅本想去海棠苑走上一遭,想想还是算了,与福康安约定了时间,匆匆打马回家,发现一家人居然一个都没睡,见自己回来,一呼啦都迎了出来,不禁笑道:“这是干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至于这样吗?福宝,明儿不用上学吗,赶紧回去休息!引娣,还有你,放心,哥哥答应你的礼物一定忘不了你的,赶紧的,快去歇着!”

    “呸呸呸,”伍弥氏连吐了三口,嗔怒的白了和珅一眼:“什么回来不回来的,好好的瞎说什么,赶紧学我,吐三口!”

    和珅知道这是民间迷信的说法,却不忍驳了伍弥氏,笑着呸了三声,这才在大家的拥簇下走进伍弥氏的卧室。

    “想好都带谁了吗?”伍弥氏不等和珅坐定便问,说着话芳卿已经从茶吊子上沏了热茶端到他的面前。

    和珅接过杯子啜了一口,不忙着回答伍弥氏的问题,反问芳卿:“芹圃先生呢?访友回来了?”

    “他身子不好,已经歇下了。”芳卿笑着道,说着白了和珅一眼:“回来一听说少爷要去南边,还要带他,高兴的什么也似的,连我都不顾了。”

    和珅微微一笑道:“放心,跟着我,定不准他去那烟花柳巷之地,出去散散心,他这病也就大好了,回来时准保还你个活蹦乱跳的曹雪芹。”

    说着见芳卿红脸,不禁又笑,却不再逗她,转而回答伍弥氏的问题:“额娘,我想好了,家里刘全留下,让子墨和chūn梅跟着我。福康安再带几个人,足够使的了。”

    “chūn梅?不怕物议吗?”伍弥氏有些担心。

    “没事夫人,我女扮男装就是,先前跟着我家夫人流落江湖的时候,那是拿手的本事。”chūn梅笑着说道,面上并无任何惊诧的神sè,倒证实了和珅的一个猜测。

    “也好,你伺候惯了善宝,跟着我也放心。”伍弥氏点了点头,看一眼笑盈盈的和珅,鼻子不知怎么一酸,匆忙扭身借着从褥子下拿银票的空当擦了擦眼泪,这才转回身来,将一张银票递给和珅:“这是五千两银票,拿着,出门在外,额娘不在身边,莫亏待了自己。”

    和珅也不推辞,接过银票揣到怀里,再把子墨与刘全叫到屋里叮嘱一番,吩咐子墨将石墨厂的事暂时交给红杏打理,又跟红杏说了些厂子里需要注意的事项,再嘱咐福宝和引娣一番,这才起身出屋,站在院子里呼吸一口冷冽的空气,默默站了片刻,回房歇息不提。

第六十三章 河间县风雪遇佳人

    离着过年还有十几天,按理说不是出门的好rì子,不过许是为了弥补和珅与福康安,第二rì早起,居然天气晴好,万里乌云,蔚蓝的天空像一面蓝汪汪的镜子。。

    只是这种情形并未持续多久,过了保定府,天气便开始yīn了上来,乌云密布,黑压压的,再走一rì,居然开始飘起雪花。

    和珅爱雪,那是闲时,如今行在路上,眼瞅着那雪花落地便化,道路泥泞不堪,也没了赏雪的心态,见福康安钻在马车里睡大觉,便也学他,钻了马车,还把chūn梅也叫上来,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一边享受着她那神奇的按摩术,一边琢磨着不知何时才能把汽车飞机搞出来,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他是被一阵吵嚷声惊醒的,睁眼时,发现身边一空,定睛一看,才发现chūn梅撅着屁股趴在马车门口掀着帘子往外张望,那身段景致分外诱人,不禁心中一荡,忍不住起身,将手按在chūn梅丰隆的臀部上,一边感受着柔软结实的触感,一边凑到chūn梅的旁边问道:“发生什么了?怎么停下了?”

    chūn梅早就听到和珅已经醒来,却不妨自己的屁股被他按住,心里一颤,暗叫一声冤家,想起棠儿对自己说过的话,俏脸微微泛红,也不躲闪,嗔道:“亏的府中上下都说少爷好,都不知道少爷最会作怪——我也刚刚醒来,那边一群丘八围着,看不清里边的光景,却有女子声音传来,不若咱们下去看看!”

    和珅听着chūn梅沙哑着声音软语轻诉,嘿嘿一笑,忽然伸嘴在chūn梅的脸蛋儿上啄了一口,这才在对方轻声惊呼下蹿下马车,笑着冲chūn梅招手:“不是要去看看吗?下车啊!”

    后边福康安也带着人走了过来,chūn梅便不敢再闹,飘身下车,与和珅福康安一道往人群中走去,眼睛不时扫视一下周围,生恐一个不留神,出点岔子。

    子墨披着蓑衣,小脸儿冻的煞白,一边吸溜鼻子一边凑到和珅福康安身边道:“三爷大爷,你俩身子金贵,前边围着人多,又不知出的啥事,不若奴才先去看看,你们在这儿等奴才回报才周全些。”

    “子墨说的有理,两位爷就在这儿等着!”墨林也道,他们都骑马,脸上也跟子墨差不多,同样冻的煞白。倒是福康安另外两名伴当,面上黝黑黝黑的,连蓑衣都没穿,只着单薄的布袍,却无半分受冷的样子。

    “啰嗦!爷什么场面没经过?就善宝,那也是杀过人的,偏就你们话多!”福康安不耐烦的说道,瞥一眼紧紧挨着和珅一身青衣小厮打扮却更显妩媚的chūn梅,酸溜溜的道:“你小子倒好,一路有美女相伴,只老子独身一人,不行,再上路的时候你得上我车上陪我,nǎinǎi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闷死老子了。”

    自从上次跟福康安发怒之后,这些rì子福康安很少再提这样的话头,不想今rì又说了出来,和珅不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一个劲儿的盯着chūn梅猛瞧,不由一乐,心说这丫的还是贼心不死啊,吃醋吃到chūn梅头上了,便道:“老子钦差正使,陪你无妨,一个时辰五十两银子,少一个子儿免谈。”

    “滚丫的蛋,你咋不去抢?”福康安瞪和珅一眼,见他嘻嘻的只是笑,也拿他没办法,赌气冲旁边挡路的人喝骂:“闪开闪开,好狗不挡路!”

    前边的人听他说话不善,本待发怒,回身见一行人衣着华贵,气度个个不凡,便都将即将骂出口的脏话吞回了肚子,忍气吞声的让开了道路。

    若说这少爷做派,和珅还真不如福康安,见他回头得意的冲自己笑,乐的他做恶人,反正也没真的欺负,便由的他头前开路,过不多时,便穿过了围观的人群,来到了圈子的中心——二十多个兵丁,围着一辆涂着黑漆的马车。

    这里离着一座城门不远,和珅远远的打量,见那城门上写的好像是“河间”字样,便猜测这些兵丁应该是城里的衙役,不由好奇他们再干什么,急忙定睛细看,不由愣住了。

    那马车旁边俏生生立着一名红衣女子,披着件黑毛大氅,乌发高盘,珠玉簪子在寒风中轻轻晃悠,脖子上围着毛茸茸一条雪白围巾,与那淡眉凤眼薄唇相映成趣,正是那一元茶馆的老帮娘,与和珅有过一面之缘的卿靖。

    只是她虽依旧挺胸抬头,脸上却没有当rì挂着的微笑,反而柳眉倒竖,布满寒霜,正与一个戴着素金sè顶子的中年官员交涉着什么。

    和珅一边侧耳细听,一边打量那中年官员,见他胸前绣着七品鸂鶒(xichi)补服,方头大耳,面白无须,眉心一颗殷红的痦子血珠子一般总有黄豆粒大小,正自皮笑肉不笑的冲卿靖说道:“夫人莫要急躁,奴才也没说不让您过去,只是主子飞马传书,要奴才务必阻你片刻。我若真的将您放过去,别人不得说我忘恩负义么,你千万体谅体谅奴才,就再等上会儿!”

    卿靖眉头一皱,面上露出一分急躁,回头往大路上张望了一番,转回头时却瞥眼看到了善宝,面上就是一喜,推开那七品官员,绕过马车隔着兵丁冲和珅蹲身万福,娇俏的说道:“人常说‘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妾身真是有福,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界儿都能碰上大爷,这厢有礼了!”

    “不要脸的浪蹄子!”chūn梅小声的咕哝了一句,却见和珅含着笑冲卿靖拱手道:“知道仓央嘉措吗——‘前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和你遇见。’上次一别,至今已是一月出头,总寻思着抽空去看你,一直忙碌,想不到却在这里遇到了你。还将‘久旱逢甘霖’都比了出来,莫非遇到了麻烦不成?”

    福康安冷哼一声,小声嘟囔:“吊书袋子,贼心眼子,老子当初怎么就没看出你小子是个处处留情的**子呢?”

    福康安说的声音不大,卿靖没有听到,却瞒不过chūn梅的耳目,闻言扑哧一笑,见善宝瞪过来,连忙捂嘴,偷偷往后边撤了一小步。

    就听卿靖魅惑的声音道:“大爷不问,妾身也不敢说,既然问到了,也不瞒大爷,这不今年的买卖难做么,妾身便寻思着回老家买块地放佃收租子得了,省的在京城这大染缸里着费心费神,不想到了这里,却被这位官爷带兵阻住了……”

    说到这里卿靖住口不往下说,和珅也不往下问,心中猜测着对方话中真假,同时拿眼去瞧那中年官员。

    官员乃是本地知县,也是旗人,叫塔桑,原是正蓝旗下西安将军松阿里门下奴才,乾隆二十五年,本主松阿里任期收受属员馈赠巨额金钱案事发,革职论绞(见《清高宗实录》),便转投了高恒门下,这两年随着高恒地位的擢升,他也由一个九品的典仪,水涨船高,坐到了如今正七品的知县之位。

    他是外官,很少入京,虽不认识和珅,却懂察言观sè之道,见和珅年龄不大,又男生女相,却仪表不凡,眼神扫过来,居然有着淡淡威压,再看和珅身旁富康安,更是仪表堂堂,浑身上下透着股子尊贵,非是装扮便可装的出来,不由暗自吃惊,深呼吸一口,缓缓向和珅走去,及至近前,并不自降身份,只抱拳为礼道一声请了,恭敬问道:

    “在下是内大臣高恒国舅爷门下奴才塔桑,忝为本地知县。您二位爷台瞧着面生的紧,不知是京中哪位……?”他实在是不敢猜和珅与福康安的身份,只迟疑着,却不往下说了。

    “原来是塔桑大尹(知县的别称),幸会幸会,”和珅抱拳一礼,却不自爆身份,而是一指卿靖道:“既是国舅门下,我与孟蟾相熟,倒也不是外人,这位是一元茶馆的老板娘,与我和你家四爷都是素识。适才你们的话我也听了,却不知你口中的主子是……?”

    塔桑暗暗叫苦,却不得不答,迟疑少顷道:“既然是我家四爷的好友,不敢瞒您,我的原主乃是西安将军,这位夫人是少爷明媒正娶的太太,如今不告而别,少爷飞鸽传书要我阻拦,我……”

    “呸,”卿靖打断塔桑恨恨道:“亏你还认我做你的少夫人,当年你家少爷将我休出家门的时候莫非你都不记得了?我也就是心软,见你那狗屁少主子落魄,寻思着毕竟夫妻一场,将其收留,不想他居然……我告诉你,以后休要再提什么少主夫人,我早已与他恩断义绝。”

    “夫人这是哪里话,当年家里沦落,少爷不忍夫人跟着受苦,这才忍痛割爱,这不如今又好过了么。现在高国舅看中少爷的人品才情,不是要提拔他嘛,凭着少爷的本事,再得国舅爷照应,周旋个三年五载,恢复老爷当年风光还不简单?都说百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夫人何必如此绝情呢?”塔桑苦苦相劝,面上满是诚恳之sè。

    “放你娘的狗臭屁!”卿靖俏脸煞白,风度尽失,破口大骂,正自僵持,便听大路上蹄声滚滚,风雪中,五骑快马如飞而来。

第六十四章 福康安一语定乾坤

    那马来的甚急,滚油泼雪一般,围观的人群纷纷让开去路,便听丝律律马鸣声声,健马人立而起,然后稳稳的停到了和珅他们的身旁。。

    “跑啊,你倒是再跑啊,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跑的快,还是爷追的急。臭**,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敢放爷的鸽子,回去再跟你算账!”为首之人身穿厚厚的裘袍,裹的严严实实,却仍显虚弱,说出话虽狠厉刻薄,只话未说完便咳嗽起来,给人一种中气不足的感觉。

    chūn梅也是女人,听那人说的难听,顿时火往上撞,刚刚抬腿,却被和珅一把抓住,只得乖乖的停住动作,气哼哼的看和珅。

    和珅不动声sè的观察来人,发现为首那人三十来岁样子,面sè苍白,眼窝深陷,皮包骨头一般瘦的离奇,跟曹雪芹病时仿佛,厚厚的裘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空空荡荡。倒是他身后那四名汉子,一个个红光满面,目光闪烁,如鹰隼一般,给人一股慑人的威压,不似出身军旅,倒跟福康安领的那几名伴当有些相似。

    莫非是武林人士?和珅侧脸看chūn梅,见她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面上神sè并无多大变化,心中便有了底。

    此刻塔桑已经跟那为首之人打千儿行过了礼,听他称呼,为首之人应该便是那松阿里的儿子,只不知叫什么名字。

    卿靖面无血sè,苍白的可怕,双手用力捏着袍子的毛边儿,修长嫩白的手上,青筋隐隐可见,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害怕。一双凤眼不看那瘦弱男子,只定定的瞅着和珅,神sè中透露出一股哀求之sè,像是被遗弃的小猫饿了多rì忽然重新遇到主人一般。

    和珅本就对卿靖有好感,此刻虽然明知此事又跟那高恒掺上了关系,还是忍不住心软,上前一步冲那准备动手去拽卿靖的瘦弱男子轻喝一声道:“且慢动手!”

    “你是什么东……”男子旁若无人的回身,斜眼翻了和珅一眼,正要口出不逊,猛然瞥见和珅身后昂然而立的福康安,面sè剧变,嘴角猛的一扯,露出一口黄板大牙,颠到福康安前边打千儿行礼道:“原来是福三爷,奴才长了一双狗眼,居然没看见,还望三爷恕罪。”

    说着话起身打量一眼和珅,浑浊的眼睛猛然一亮:“这位,莫非便是通州城手刃恶霸的和珅和大人?”说完又给和珅行礼,伸手脆生生给了自己脸上一巴掌,懊恼的道:“奴才这眼珠子真该拿刀剜了去喂狗算了,刚才居然……两位大人大量,饶奴才这一遭!”

    和珅的名字已在吏部存档,内宫也传出了乃是皇帝赐名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京城老少若有一万,知道这消息的起码得五千。加之两人做钦差的消息,这人既然识得福康安,能够叫出和珅的名字倒也不算出奇,只他这反应之快,变脸之快,倒是让人佩服。

    福康安不知道这人是谁,只明白对方跟高恒有关系,便冷冷一笑,没有答话。

    和珅早将问题考虑到最坏,已经做好了跟对方撕破脸的准备,如今见这人如此做派,倒有股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只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不好发作,只得佯作笑脸道:“不知者不怪嘛,听这位塔桑大尹说你是他的本主,如今又跟了高恒大人,不知如何称呼?”

    “奴才贱名松阿泰,蒙国舅爷不吝,收作门下。”他脸上愈发谦卑,眼神中却有得意之sè,“常听四爷说起您的,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儿个不知走了什么大运,居然在这里得遇两位大人,奴才真是三生有幸了。”

    此刻那位塔桑也已经听出了福康安与和珅的身份,匆忙上前重新见礼,并指挥着手下兵丁驱散了周遭围观的人群,小心翼翼的冲福康安和珅笑道:“两位爷身子金贵,这雪下的大,若是出点闪失,我家主子也不能饶恕奴才,好歹体恤奴才一番,咱们还是进城找个暖和的地方再说话。”他看两人穿戴,已知二人不yù暴露身份,便不以官场之礼相待,满口的奴才自称,小意的侍奉两人,生恐一个不慎惹翻两位可掌自己生死的阎王。

    “塔桑说的有理,两位爷便给奴才们一次巴结的机会!”松阿泰也在旁边附和,倒像把卿靖忘在了脑后。

    卿靖面露悲苦之sè,目光灼灼,一直不离和珅左右。

    “爷们还要赶路,没空搭理你们,若真有心赔罪,将那名女子放过,今儿个的事老子权当没发生,若是不依老子,一句话,走着瞧!”福康安突然出声,语气满是不耐烦,说完也不管众人反应,扭身就往自己的马车处走去,将一干人尽皆凉在了当场,只有卿靖,面露喜sè,感激的目送着他离开。

    “这……?”松阿泰面露迟疑之sè,有心反驳,却又没那个胆量,一张瘦脸倒拧做了晒蔫的茄子一般。

    “不是说休书早年就写下了么?怎么,三爷的话不好使?”和珅见福康安已经翻了脸,己方又抓了理,便也将笑脸化作冷面,不yīn不阳的说了一句。

    “好……使,好,好使,奴才只是……只是……算了,本来奴才还想着接卿靖回去享福,既然她得到了两位大人的照拂,奴才也就放心了,”松阿泰额头上瞬间涌上黄豆粒大小的汗珠,重复了好几遍才算将话说利索。说着转身面对俏脸如霜的卿靖落寞的道:“看来你我夫妻真是缘尽了,既然你铁了心要离我而去,我也不再阻拦,强扭的瓜不甜么,临别只有一句话赠你:山高水长,一路珍重!”语罢居然抬起胳膊擦了擦眼角。

    卿靖厌恶的哼了一声,也没理会装腔作势的松阿泰,看一眼笑眯眯的和珅,凤眼淡扫塔桑,淡淡道:“塔桑大尹,现在,小女子可以走了?”

    “可,可以,当然可以!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让路!”塔桑谄媚的笑着,后一句却是对那围着的兵丁所喝,声音提高了不少,总算有了一县之令的气势。

    “如此,多谢二位了,兄弟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待,他rì朝堂相遇,再做道理!”和珅拱了拱手,领着chūn梅子墨往己方马车走去,一路便听chūn梅小声提醒:“少爷,咱们是不是太顺当了些,奴婢这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那松阿泰是个病秧子,倒不足虑,他身边那几人,却都是内家高手,奴婢单打独斗不怵他们,若是一哄而上,恐怕难保少爷周全。”

    “你多虑了,凭着老子如今的身份,加上瑶林,借他松阿泰十个胆子也不敢耍花样,这哑巴亏,他是吃定了——不是还有富康安的那个几伴当么,你定识得。”随即迟疑一下道:“我倒对那卿靖有些疑惑,按照那次看到他与高杞的关系,应该不至于……等会你把她叫过来,问问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然我这心里实在是放不下。”

    “我看少爷是看她长的漂亮,想要多多亲近?现在好了,英雄救美,这人但凡有心眼儿的,还不自荐枕席,以报少爷救命之恩哪!”chūn梅酸溜溜的说道,惹得和珅chūn心大动,见已来在车里,猛将对方一推,将手按在对方高高耸起的部位揉捏,嘴也不老实的亲在了对方的樱唇之上。

    chūn梅想着外边有人,不禁大窘,却又怕伤了和珅,不敢用力反抗,只得任其轻薄,渐渐的chūn心萌动,将紧绷的身子软了下来,反手搂住和珅,轻启樱口,将他的舌头迎了进来,款款相就,啧啧有声。

    两人正在chūn情勃发之际,忽听车外传来卿靖的声音:“善宝大爷,那些人都回城了。妾身在此间有家分店,也叫一元茶馆,方才已经吩咐人回去准备酒席,还请大人给妾身个面子,当面谢过两位大人。”

    和珅恼怒的哼了一声,用力在chūn梅的胸上捏了一把,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掀开帘子冲卿靖道:“萍水相逢皆是有缘,何况你我有过交情?卿靖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见她张口yù言,突然展颜一笑:“不过嘛,我这人最是好sè,偏爱给美女面子,前边带路——只不知道孟蟾兄那绿毛猴,此间吃得否?”

    一个长的貌美如花的美男子大刺刺的说自己好sè,卿靖不禁扑哧一笑,花枝乱颤道:“别人来没有,善宝大爷想吃,便是那武夷山的大红袍,妾身也想办法给你搞来。”说罢款款转身,在一名婢女的搀扶下上了停在身旁的马车,回头冲和珅嫣然一笑,这才钻进车厢。

    “少爷好没羞,哪有自己说自己好sè的?”chūn梅小声取笑和珅,却被和珅拍了大腿一把,听他道:“哪个男人不好sè?夫子都说‘食sèxìng也’,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行了,你下去告诉瑶林一声,让他的马车跟在后边,正好到了城里给子墨他们也雇几辆马车,风雪交加的,骑马忒受罪了!”

    “少爷菩萨心肠,跟夫人一脉相承,奴婢们跟着您,不知哪辈子休来的福分。”chūn梅一边下车一边道:“只现在奴婢有点疑惑放不开,等会儿入城,咱们可得加意小心才是!”

第六十五章 诉前事和珅真性情

    铃铛胡同冯府内,大清早的,便见一身鹅黄的冯雯雯斜靠在窗前望着外边灰蒙蒙的天空出神。。院内一角,迎chūn花初露花蕊,旁边光秃秃的桃树枝上,几只老家雀儿蹦蹦哒哒吱吱喳喳闹个不休,惹的她不时皱眉,终于忍耐不住时,便吆喝:“七七,七七,死丫头就会偷懒,赶紧去把那帮子烦人的老家给我轰走,大清早便不消停,吵死了!”

    不一时,便见一个穿着翠绿衣衫的小丫鬟穿着绣花鞋从外间跑了出去,手里拿着帕子挥动着,嘴里也“去去,”的叫了几声。那老家雀儿受惊,扑棱棱着翅膀一哄而散。然后不等那丫鬟回屋,便又壮着胆子飞了回来,惹的小丫鬟大怒,重又过去轰。如此反复了几次,小丫鬟徒然叹息一声,撅着嘴返回屋里。

    “七七你真没用,连群老家雀儿都轰不走!”冯雯雯回头冲着门口道。

    “小姐最坏了,自己心情不好,就会拿奴婢开心。”七七嘟着嘴,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脸上有些婴儿肥,显得煞是可爱,冲着冯雯雯埋怨道,接着眼睛一亮,“小姐不是烦心吗,北海边儿新开了一家茶馆,有个说书先生,讲的故事特别有意思,不若咱们去看看如何?”

    “有什么稀奇?”冯雯雯懒懒的道,视线重又回到窗外,落寞的道:“也不知道善宝哥哥他们现在到了哪里?”

    “听管家永福说,钦差大人的仪仗刚到保定,就不知道会不会在那里久待!”七七说道,接着叹息一声:“小姐对善宝少爷一往情深,奴婢就怕你‘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呸,不许胡说!”冯雯雯恼怒的瞪了七七一眼,高耸的酥胸飞快的起伏了几下。

    七七与冯雯雯从小相处,虽有主仆名分,实则亲如姐妹,见她如此激动,不由叹息,心说小姐长的这么漂亮,平rì又是多么聪明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一到善宝这儿,脑子就犯迷糊了呢,便道“小姐说我胡说,可是你想啊,若他真的对小姐有情,可曾来看过小姐一次?老爷是毁了婚约,可是还可以争取啊,现在他是富察府的干儿子,又是万岁的红人儿,真喜欢小姐,无论求谁说句话,老爷还真的敢驳人家的面子?”

    “行了行了,不要再说了!”冯雯雯高耸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粗声粗气,黑亮的眸子狠狠瞪着七七:“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七七看了看冯雯雯的高耸,再看自己略显平坦的胸脯,再次叹息:“小姐……算了,你自己个烦恼,等会我出去听那说书先生讲故事,省得让你看着碍眼!”

    说着话便往外走,嘴里小声嘀咕着:“上次好像说道李靖遇红拂,红拂一见倾心,也不知道后来咋样了,今儿个说啥也得听听去,莫要错过了才好!”

    莫非讲的是《隋唐演义》?冯雯雯将七七小声的叨咕听到了耳朵里,烦躁的神sè突然一怔,嘴里喃喃自语的念叨了两遍:“红拂夜奔……红拂夜奔……”黑亮的眸子灵动的眨了几眨,忽的弯成月牙儿,莹润的嘴唇也微微的翘了起来……

    随着卿靖回城里吃饭,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让chūn梅白担心了一场,还得和珅埋怨:“我早说没事你偏不信,现在如何?连马车都给送来了,看来这塔桑和松阿泰办事还算地道。”能不跟高恒对上最好不过,只是这话听着福康安他没敢说,只是在心里打了个转儿。

    一行人上车出城,卿靖也坐了马车尾随。开头时chūn梅还暗自提防,眼见离着河间越来越远,却什么事都没发生,也不禁感慨一声疑心生暗鬼,一颗心渐渐懈了下来。

    和珅与福康安陛辞时,得乾隆面授机宜,自然知道此行的目的究竟为何,一路晓行夜宿,只盼早至江南,看看那让乾隆龙颜震怒圣心难安的事情究竟是空穴来风,还是确有其实。

    过了德州,众人便弃车登船,这一rì过了安徽境,驶入浙江地界,众人的心这才渐渐安定下来。

    “两位爷,前边再行一rì,就到妾身家乡扬州了。咱们辛苦赶路这些rì子,眼瞅着已近除夕,妾身头发长见识短,寻思着便有天大的事情,总得过年,不若先至我家,等过了除夕,两位爷再去办差,想来万岁爷体谅臣下,也不会怪罪与你们。”

    一路行船无事,卿靖已经前事尽诉:原来她也是官宦之后,父亲在世时曾为江苏粮道,乾隆十七年,浙东大旱,上命江苏巡抚筹粮赈灾,发生舞弊一案,其父受到了牵连,被革职查办。其父本无罪责,实乃上官构陷,却投告无门,回家不久后就生了一场大病,郁郁而终。

    树倒猢狲散,昔rì在徐州城也算大门大户的卿家瞬间败落,其时卿靖不过十六岁,继母改嫁,生活顿时陷入了困顿。幸好西安将军松阿里信守早年定下的婚诺,派人将卿靖接到了西安与松阿泰成婚,这才让她免于被卖入官jì的命运。

    开始时松阿泰迷恋卿靖美貌,对其百般呵护,让她以为找到了良人,如此甜蜜了几年,直至松阿里出事被斩,那松阿泰顿时露出了纨绔子弟的真容,为了一千两银子,居然一纸休书,将其卖到富家做小妾。

    那富家老头也不是个东西,折磨了卿靖几年,及至厌烦,又将其卖到了京城的jì院。直到遇到高杞,卿靖的命运才得已转变。高杞替他赎了身,又酬银子给她开了茶馆儿。凭着高家的势力,加上其自身的聪明,生意居然越来越火,rì子总算暂时安定下来。

    直到那一rì,松阿泰居然再次出现在卿靖的面前,重又打破了她安静的生活。她心软念旧,见松阿泰混的落魄,便将其收留,却种下了恶果。

    原来那松阿泰胡混了多年,不知从哪里得了一种良药,可以让使用之人飘然若仙,由此居然搭上了高恒的关系,得到了高恒的赏识,给他从内务府安排了个管事的差事。

    松阿泰重又来纠缠卿靖,高杞碍于他受高恒宠爱,居然并无任何办法,只得忍气吞声,眼瞅着卿靖重陷魔掌而无良策。这也就罢了,不想那松阿泰打听到高恒喜欢成熟女人的喜好之后,居然故技重施,硬将卿靖送到了高恒的面前。那高恒一见动心,竟然要将其纳为九姨太。

    这下高杞也忍不下去了,迫于无奈,出个下策,让卿靖回老家躲避,rì后再某良策。然后,就发生了河间县城的那一幕。

    那卿靖诉说之时,语气平淡至极,仿佛在说他人故事一般,毫无愤懑自卑之sè,倒让大家对她生出了好感。加之她见多识广,谈吐间不似大家闺秀一般做作,又不像一般村妇般粗俗,多有豪放之语,有那古侠女之风,众人与之相处,便不因为其曾从事贱业而轻视于她。

    现在听她提建议,和珅也不禁心动,瞅了福康安一眼,发现福康安也在看自己,不禁一笑道:“瑶林,俗话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我觉的卿靖说的也有道理,反正都是朋友,人家又真心相邀,不若咱们便去她家叨扰几天,想来也耽误不了什么大事!”

    “你是钦差正使,自然都是你说了算,不过嘛,”福康安侧脸看了一眼已经换回女装的chūn梅,冲卿靖说道:“你莫看这人长的俊俏而轻视于他,实际上啊,却是一只披着漂亮皮囊的sè中饿狼,哼,老子都暗自懊悔当rì为什么要跟他结交了,所以有鉴于此,我也奉劝你小心着点,莫着了他的道。”

    有鉴于福康安这些时rì从未在行动上轻薄于己,所以和珅听其说自己长的俊俏时并不像以前那么生气,回头看了一眼含羞低头,脸罩红布般的chūn梅,丢一个白眼给福康安道:“sè中饿狼怎么了?孔圣人都说‘饮食男女,人之大yù存焉!”说明这事乃是人之天xìng。比如说万岁爷,比如说你阿玛,比如说你大哥二哥,说句杀头的,穿着衣服便是道貌岸然,脱了衣服,也就恢复野兽本能了。便是你,莫非整rì里便都想的是建功立业,就从不想这男女之情?”

    旁边都是至亲至近之人,和珅说话便无顾及,继续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遵循一个原则,由情及xìng,由xìng及责任,我看就算好sè,也没什么不好。只叹那些终rì流连于烟花柳巷,纵横于胭脂粉阵的男人,其情建立于**裸铜臭之上,未免脱离了圣人教诲,与那禽兽无异了!”

    “照你这么说,睡一个女人便要给个身份,那男人还不累死?”福康安典型的封建大男子主义,对和珅的见解嗤之以鼻,不服气的问道,并没看到旁边chūn梅卿靖妙目中猛泛异彩。

    曹雪芹却猛然从椅子上长身而起,叹息一声赞叹道:“善宝至情至xìng,我曹某人果然没有看错你!”

    和珅呵呵一笑道,“芹圃先生又来取笑。比起你UU小说的宝玉,我辈皆是俗人——言为心声,能够构思如此超尘脱俗之人,先生境界,已至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之境,我不及你多矣。”

    言罢曹雪芹尚未来的及谦虚,就听卿靖一捂檀口轻呼一声:“呀,莫非您便是那《石头记》的作者芹圃先生?妾身真是失敬了!”

    曹雪芹身体毕竟初愈,雪起后便受了风寒,高卧车中休养,一切饮食之物皆由子墨照顾,直至今rì,感觉身体见好,这才出舱与大家闲话。加之他本就其貌不扬,又久病初愈,气sè不是太好,所以卿靖虽然经常见到他,却从未想象过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芹圃先生,是以花容sè变,心中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

    曹雪芹生xìng洒脱,闻言哈哈一笑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芹圃先生长的如此,让娘子失望,真是不好意思至极。”

    别人素知曹雪芹xìng情,还不觉什么,卿靖倒是一怔,忽的扑哧一笑,珠玉簪子颤了几颤道:“难怪听四爷说善宝大爷将神人都请不动的芹圃先生聘做了西席,言之颇有艳羡之sè,原来你二人是物以类聚,臭味相投啊!”几rì相处,她已知和珅平rì里平易近人,绝少架子,恰逢今rì诸人兴致皆高,言语间便也少了份顾忌。

    和珅一愣,与曹雪芹对视一眼,忽的齐声大笑,指着卿靖道:“卿靖啊卿靖,你果然是个妙人儿。”

    曹雪芹也道:“不错不错,凭善宝此时身份,平常人见了,恭之敬之唯恐不及,也只有你这样的妙人儿,才敢如此——我曹某平rì目无余子,今rì却要交你这个朋友!”

    福康安羡慕的看了卿靖一眼道:“善宝倒还好说,这小子只要是美女,都能得他好感,芹圃不同,便亲王之尊,想要巴结他都不可得,你只凭一语,便得了他的友情,传扬出去,不知要有多少人羡慕你了。”

    “三爷也来逗我,”卿靖毕竟是女人,三个大男人轮番上阵,不免羞赫,却只一瞬,随即妙目猛眨,盯着曹雪芹道:“前些rì子听四爷说先生得了大病,是善宝大爷妙手,才将您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妾身便念阿弥陀佛,将那南海观世音菩萨拜了又拜,不想如今居然能够与先生同船相渡,真是天幸。既然先生也觉与妾身投缘,妾身冒昧,倒要求个近水楼台——那《石头记》我已看至七十六回‘凸碧堂品笛感凄情,凹晶馆联诗悲寂寞’处,后文不知还有几章,可否让小女子先睹为快呢?”

    “有何不可?”曹雪芹爽快答应,随即迟疑道:“只是近rì心情烦闷,与那写书的情志淡了些,存稿倒没几章,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话题谈到这里,和珅猛的记起临出门时弘昼的嘱托,正要好言相劝,忽听前方传来喝骂声,伴随着铁器撞击,不禁一愣,正要起身,便见chūn梅不知何时已在舱门处掀开了帘子,顺着空当望去,见原本黑漆漆的河面上火光闪动,几艘大船横贯河面,将运河挡了个严严实实。随即便听蹬蹬步响,船板咯吱,撑船老汉煞白着脸冲了进来,喘着粗气惊慌道:“不好了不好了,几位爷,吃漂子钱的老合(注)来了,我已吩咐小子转向,只是逆流,若那贼人追来,说不得要弃船而逃,各安天命了!”

第六十六章 遇海匪前路多歧难

    “‘吃漂子钱的老合’是什么东西?”福康安噌的站起问道,面上不见惊慌,反而很兴奋的样子。。

    “就是水匪,”老汉解释了一句,面露急躁之sè道:“那船看着像是海匪宋三的,这两年老是来内河,几位爷带着女眷,这位小爷长的又……”他看着和珅,没敢往下说,不过意思大家一听便都明白。“他们专劫富户,行事皆看心情,有时只劫钱财,有时杀个干净。大家赶紧准备准备,实在不行,也只有跳船了,”说着一叹“他们都是海上横行惯的,大海尚且不惧,这小小的运河之水……唉,听天由命!”

    福康安是旱鸭子,听老汉一说,脸上的兴奋被一片凝重取代,匆忙出舱向远处打量。chūn梅却从舱门处返回身,一边从胸前往出掏东西,一边吩咐子墨墨林:“你俩赶紧去收拾东西,只带金银细软之物,其它都不要了。”话毕手已从胸前抽了出来,捏着一片薄薄的黄白之物冲善宝道:

    “少爷,你这脸太……为防万一,我得给你打扮打扮!”说着话将手里的东西展开,轻轻的给和珅盖在脸上。

    和珅也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本也惊慌,如今见chūn梅不慌不忙,不由心定,便感觉脸上一凉,想着棠儿那神奇的武功,便猜chūn梅拿的许是人皮面具之类的东西,居然有些小小的激动,任其施为,淡淡问道:“外边情形如何?”

    “咱们的船已经调转了方向,对方有艘船追了过来,不过端木大哥他们守在船尾,暂时应该无妨。我这也是以防万一罢了,毕竟这是在水上……”说到这里她突然一怔,一拍脑门懊恼道:“真是关心则乱,老爷子,你赶紧出去吩咐掌舵的,让他们往陆地靠,到了陆地就不用怕他们了!”

    “可是他们人多……”老汉终rì行水,水xìng自然颇佳,心里实则是有些小九九的,真被追上,大不了弃船,琢磨着凭自己的水xìng应该能够逃脱xìng命,如今听chūn梅如此吩咐,那才叫弃长就短,不禁迟疑。

    和珅脑子一转便猜出了对方的想法,抿嘴儿一笑,淡淡道:“实不相瞒,我们是官府中人,沿途各府,任何一个人见我都得行礼参见。听她吩咐,自然有你好处,若是不然,那也随你!”

    他这话不疾不徐,平平淡淡,听到老汉耳朵里,却觉得有股慑人的煞气,不禁打了个冷战,想时,那个被人叫做端木的汉子一只手就把几百斤重的铁锚拽上船的情景,心说莫看这少年俊美,又平易近人,现在生死存亡之际,要不听他的,估计马上就得送命。

    又想和珅适才那句“官府中人”的话头,对比着他们平rì做派,已是打定了主意,将腰一躬道:“这船是爷雇的,自然一切都听爷的,我这就出去吩咐小子们。”话罢匆匆出了舱。

    子墨和墨林去收拾细软,福康安去了舱外打探敌情,舱内便只剩下曹雪芹和chūn梅卿靖和珅四人。

    此刻chūn梅已经将手里拿的东西弄在了和珅脸上,退回身细细端详,便听曹雪芹叹道:“巧夺天工,真是巧夺天工!早就传闻江湖上有种神奇的人皮面具,一直无缘得见,想不到在chūn梅你的手里让我开了眼界——富察府树大根深,果然藏龙卧虎,一个小小的丫鬟,居然也有此等本事,真是不得不服。”

    卿靖也笑道:“可怜大爷这俊美的脸蛋儿了,如今出去,恐怕三爷都认不出来。”

    大敌当前,这一男一女谈笑风生,居然毫无惊促,让chūn梅跟和珅都不得不服。

    和珅颇为奇怪chūn梅将自己打扮成了什么模样,可惜没有镜子,空自被曹雪芹和卿靖说的心痒痒却无法看到,正自遗憾,便见舱门帘子掀开,一股冷风灌入,福康安板着脸快步入舱,看到和珅时,不禁一愣,喃喃道:

    “额娘常说chūn梅有本事,让我尊重着点,莫非这……?chūn梅,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做了我额娘的丫鬟呢?”

    听福康安如此说,和珅便知道那棠儿会武功的事竟然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瞒着,心里又喜又惊。喜的是如此秘密被自己知道,她不但不杀了灭口反而认做了义子。惊的是棠儿如此身份,居然有这么大的隐秘,不知目的为何。

    反清复明杀皇帝?邪教圣女?颠覆江山?和珅的心里翻江倒海般,无数个念头飘过,却觉得哪一样都不像——棠儿是一品命妇,又是乾隆小舅子的媳妇,大内是常去的,要想杀乾隆,凭她的武功,就算皇帝身边总有暗卫守护,也难逃出其不意。只是不是这些的话,又会是什么呢?

    chūn梅笑而不语,又伸手在和珅的脸上摩挲了几下,这才问福康安:“三爷,外边怎么样了?那船离着还有多远?”

    “正要告诉你们呢,”福康安这才反应过来,“贼人着实可恨,居然放火箭,幸亏端木兄弟武功高强,将那些箭矢都接了下来,善宝你看,”说着话将手里拿着的物事递给和珅。

    原来是一支乌光发亮的箭矢,和珅接在手里,只觉手一沉,竟然有些分量,急忙定睛看去,发现这是一支长及三尺有余,中间粗两端细,装有打孔箭头的箭矢,心中一动,不禁抬头去看福康安。

    福康安见和珅目光中探寻之sè,破口骂道:“妈屄的,这是八旗兵制式箭矢,贼人不知如何得来。”

    “哦?”和珅眉毛嚯的一跳,和珅本尊文武双全,他没继承记忆,只继承身体,拥有武者本能,对现今武器装备并不清楚,如今听福康安说的肯定,心中暗道,莫非这些水贼跟官府有勾结?

    听行船老汉说那贼人是什么海匪宋三,此地地处淮安境内,离着镇江中间还隔着一个扬州城呢,那海匪是怎么进来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和珅几乎立马就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忙问福康安道:“曹运总督衙门便在这淮安府?总督是谁,你可认识?”

    “杨锡绂,杨方来嘛,江山人,乾隆二十二年便当这漕运总督,今年有十个年头了?为官清廉,政绩卓著,主子爷很是欣赏此人的。怎么了?”福康安道,接着浓密的眉毛一皱,惊异道:“难道,你怀疑……?这杨方来我敢肯定,别人可就说不准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人,不禁惊呼一声:“遭了!”

    和珅见福康安大惊小怪后再无下文,不禁恼道:“到底如何,你倒是说话啊?”

    “是啊三爷,你快说啊!”chūn梅催促道。卿靖和曹雪芹也目视福康安,面上sè变,不知他究竟想到什么,居然如此动容。

    三道视线俱在己身,福康安不禁苦笑一声:“我不过是想到一事,有些后怕而已。”说着一顿,不等几人再问便道:“你们可知道这江苏巡抚是谁吗?”

    “应该是庄有恭庄大人?”卿靖道,这里是她的家乡,平rì里虽在京师,却对家乡之事多有打听,是以知道这些。接着一皱淡眉道:“三爷难道怀疑这些海贼是庄大人放进来的?不会啊,据说这人官声不错,万岁爷对他恩宠有加,应该不敢办出这等胆大包天的事情?”

    “这人是万岁爷钦点的状元,对其信任有加,前年刚加的太子少保,人品绝对没的说,就是行事上,为了媚主邀功,可是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这些海贼能够在这内陆出现,难保不是他默许,要知道,他可是曾经为了弥补亏空,冒着禁令派船出海rì本做过生意的人——朝廷钦定的禁海令他尚且不惧,默认海贼进内陆劫些富户银两,用来弥补一下亏空,恐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听福康安如此一说不禁变sè,和珅更是想起当初离京陛辞时乾隆的嘱托——“有人奏报苏州府同知段成功纵容邪教天圆教,贪婪枉法,蛊惑民心。这段成功虽官卑职低,却也不可纵容。你二人此去江南,别的事还好说,这件事情一定要替朕查清楚。”

    忍不住将当前之事与之联系,不由悚然而惊,忍不住问福康安:“瑶林,这里都不是外人,当初我问你那段成功是什么出身,你模棱两可不明说,现在这情形你也看到了,要是真的知道些什么,可不能再瞒着我了。”

    “这……?”福康安脸上现出一份犹豫之sè,看了看舱门紧闭,叹息一声道:“实话跟你说,这人别看官儿不大,却跟后宫有扯不断的干系,我也是听我阿玛说起,才隐约知道一些。若你猜测属实,再加上那封奏折上的事情,还真是一件通天的大案子了,其波云诡谲,盘根错节,就如你我这身份,都得加意小心,可别在这案子里翻了船,那可真就万劫不复了。”

    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到重点,和珅尚且可以忍耐,chūn梅却忍不住了,催促道:“好我的三爷,您就别卖关子了。少爷从庄有恭身上说到这什么段成功就够叫人摸不着头脑了,您再卖关子,这不成心让我们着急么?”

第六十七章 俏春梅巧言图过关

    “也不是让你们着急,实在是这话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福康安解释了一句,接着侧耳听了听舱外的动静,发现有砰砰的火器声音,一皱眉,骂了一句道:“妈屄的,居然火器都有?善宝,你看如今咱们该如何是好?”

    “就算那庄有恭段成功真的害怕钦差来查,也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截杀钦差,可现在咱们皆是便装,行踪又很隐秘,那些海匪未必便是针对咱们来的,所以,还是靠岸!”和珅只迟疑片刻便打定了主意,将自己的分析一说,接着又道:“上岸之后,卿靖家先不去了,咱们换快马,不进沿途驿站,直接杀往苏州——如今除夕降至,恐怕谁也想不到咱们会如此赶路,杀那些人们一个措手不及再说。。”

    听了和珅的主意,众人皆是钦佩不已。谁都没有料到,计策虽好,那些海匪却像认准了似的,在他们座船靠岸之后,居然也跟了上来。

    和珅他们坐的船是艘双层的画舫,大是大了,速度却没有后边追赶的双桅帆船快,所以等到他们刚刚从船上下到陆地,后边的海匪坐船也靠了岸,二三十个蒙面壮汉下饺子似的从一丈多高的船舷上往下越,根本就等不及搭舢板。

    “并肩子(黑话,意指兄弟)们,羊牯(黑话,意指抢劫的对象)撩的挺快,点子(敌人,对象)扎手(厉害),一起上,除了豆儿(姑娘),给老子都清了(杀了)!”一个麻杆似的jīng瘦汉子站在船舷处大声吆喝,却未蒙面,借着着旁边火把亮光,可以看到他麻脸之上,一道刀疤从左眉一直划到右嘴角,蜈蚣似的,嘴唇都裂着,显得别外狰狞!

    “他说‘兄弟们一起上,除了姑娘一个不留全杀掉。’”端木凯解释道,说着话蒙面海匪们手拿火把,已经拉开了架势,将和珅等人团团围在了zhōng yāng。

    端木凯端木英两兄弟和chūn梅成三角形站在外围,将和珅等人护在中间,脸露凝重之sè,如临大敌。

    行船老汉见没人理会他们,连忙冲身旁小伙子使个眼sè,悄悄的摸黑往远处潜去,也不指着以后受赏了,只盼早早逃脱xìng命,却不知道他们的行踪早就被那站在船舷上的刀疤脸汉子瞧在了眼里,咧嘴一笑,让他那本就狰狞的脸显得更加可怖。

    和珅根本就没注意行船老汉那帮人,全神关注着围上前来的蒙面海匪,渐渐也看出了门道。只见那些海匪们虽然咋咋呼呼好似一团散沙,行动间却颇有章法,进退有据,居然一点空当都没给中间的人留下,想来个个久经阵战,与当rì他在通州码头被围攻时不可同rì而语,一颗心不禁吊了起来,拽了一把福康安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全神贯注的盯着周围的人,寻找突围的良机。

    “小天门阵?”chūn梅忽的一声轻呼,好看的眉毛猛的一皱,探手从怀里抓出一双银光闪闪的手套戴在了手上,同时提醒端木兄弟道:“我看这阵法好像那天圆教主舒思砚改良后的小天门阵,我先探他们一探,两位大哥务必小心,定要护得主子们周全。”话罢也不见她如何作势,身子便如柳絮般飘起,倏忽间撞入了敌阵。

    海匪手中拿的武器形状各异,或叉或刺,和珅一个也叫不出名字,只知道大概都是水里常用的兵器。眼见chūn梅身形一晃,已然闯入敌阵,心中又叹又惊,紧紧握着拳头目不转睛的看着。

    一时便见刀光耀眼,伴着火把跳动的火光,五六件各式兵刃同时向chūn梅招呼了过去,猛捏一把汗的同时,正要惊呼提醒,就见chūn梅不知如何作势,双手已将递往她身侧的两把明晃晃的三股钢叉抓在了手中,身子后仰,右足踩在一名蒙面汉子的胸口,同时躲过了砍向她脖子的一把兵器,尚不停止,撑在地上的左足居然也抬了起来,身体凌空平躺着旋转了两圈,势头尽时,也不知踩在谁的身上,只见她人影一闪,已然站回了圈内,一手一只三股钢叉,俏生生站在那里,夜风吹动她淡紫sè衣裙,火光照耀下,如同海中神女一般飘然yù飞。

    “好身手!”和珅忍不住高声夸赞一句。chūn梅回头嫣然一笑,再回头时,神sè重又凝重起来。

    和珅看不明白,端木兄弟却是内行,已经看出敌方这阵法果然了得,知道那chūn梅本是冲着那手执峨眉刺的人去的,半路上就有四五件兵刃围攻救援,中途便被迫停了下来。同时也暗暗佩服chūn梅了得,那样凶险的情况还能出脚踩中那手持峨眉刺之人的胸口,虽未建功,也着实让人钦佩了。

    “豆儿扎手,并肩子一起上!”黑暗中不知是谁嚷了一声,众海匪如奉伦旨,拉开架势,各举兵刃齐刷刷进了一步,将包围圈缩小到不及一丈方圆,只消一挥手,便可将圈内众人尽皆笼罩在兵器之下。

    群斗之时,最怕这种有章法的围攻,就算chūn梅和端木兄弟皆是高手,也不得不暂避锋芒,缓缓后退,同时心中叫苦不迭,心说等会儿乱了起来,拼命也要护得和珅福康安周全,至于曹雪芹卿靖子墨墨林等人,只能各安天命,好自为之了。

    此刻福康安也看出了厉害,与和珅背靠背着站在一处,将一把jīng致的火铳偷偷塞给和珅,右手还拿着一把,平举起来对着围攻的海匪,小声道:“枪里装的都是散弹,火药是装好了的,对准人后搂扳机就行。”

    和珅想不到福康安还带着这种好玩意儿,感受着手中的沉重,轻瞥一眼,发现手里拿着的火铳枪管长不足尺,把手不只用什么做成的,入手微温,样子像加长版的左轮手枪,砰砰乱跳的心稍微安定一些,轻靠福康安一下压低嗓子道:“等会咱俩都打一个方向,争取撂倒两个,打开个口子,准备突围。”

    “并肩子们慢来,”忽听船舷处站的那刀疤脸一声轻喝,大鸟般从上边越了下来,几个起落已至圈外,冲chūn梅一抱拳道:“瞧姑娘身手,像是已故玉兰老母一派,不知姓甚名谁?可否抱上万儿(名号)来,兄弟宋五,乃是钓鱼岛上宋三瓢把子的亲生兄弟,军师乃是天圆教护教尊者,与那玉兰老母颇有渊源,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说出去让江湖人耻笑。”

    这次这宋五不再满口黑话,众人倒是都能听的明白。

    和珅侧脸看一眼福康安,见他脸上也是茫然,心中不禁一动,暗道这“玉兰老母”不知是什么人?听着像是邪教,难道那棠儿的身份真的跟这宋五口中的玉兰老母有关?也不插言,专心听那chūn梅如何应付。

    chūn梅面对宋五,神sè间流露出一丝伤感,转瞬即逝,淡淡一笑道:“什么玉兰老母,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如今我不过是富户人家的一个小小侍女而已,蒙主子宠幸,事事倚重,倒比那终rì奔波的rì子要好了许多。宋当家的既然认出了我的身份,不知可否顾念当年香火之情,放我等过去,小妹rì后必定每rì三柱清香供奉弥勒老祖,以报当家的大恩大德。”

    宋五刀疤脸一怔,哈哈一笑道:“看来还真是误会了,”说着话手指端木兄弟机jǐng的问道:“这两位兄弟瞧着面生的紧,不知是……?”

    端木兄弟的武功走刚猛之路,身上难免带相,与那chūn梅非出一门,已是引起了宋五的怀疑。

    chūn梅不慌不忙的道:“不知宋当家的可否听过河南端木家族否?这二位便是其中翘楚,名端木凯端木英,当年受过我家主子大恩,如今是府中的护院客卿。”

    “端木二杰?”宋五一愣,惊愕道:“可是杀尽虎头帮七十三名帮众,救百姓于水火的端木兄弟?不是听说天赦山为救一女子,与魔门护法血刀老祖起了冲突,不慎被打落山崖,尸骨无存了吗?怎么……?”

    和珅爱好古文化,知道端木姓氏源自姬姓,其祖宗发祥之地便在河南。只是一直以为端木兄弟或是别枝,现在听chūn梅一说,这才知道居然来历不凡,乃是那孔子七十二门徒端木子贡的亲传后人,只不知为何弃文学武。同时看那宋五神sè,已是七分信了,不由佩服chūn梅那九分真一分假的说谎方式。

    众人都不知道棠儿会武功的事,此刻听chūn梅与那宋五对答,皆以为她在哄骗对方,以脱险境,虽对那玉兰老母的事有些怀疑,此刻却不是问的时候,端木凯兄弟自然要顺着chūn梅的话说。

    便听端木凯叹息一声:“想不到我兄弟离开江湖十数年,居然还有人记得名号——当家的既然问了,我也不怕丢人,不妨实言相告,当年我兄弟确实被那血刀老祖打落了山崖,险些丧命,多亏我家老爷行商正好从那里经过,这才救了我们xìng命。”说着话再叹,“你也知道那血刀老祖的名号,一身邪门功夫厉害的紧,经此一役,我们兄弟心灰意冷,也没了报仇的心,干脆做了我家老爷的长随……”

    “原来如此!”宋五道:“可惜两位大哥一身好功夫了,如今那血刀老祖早死,清廷苛捐杂税,贪婪暴虐,逼的民不聊生。兄弟斗胆劝一句,不若再次出山,连着这位妹子,同我去见我家哥哥,咱们共创大业,救万民于水火,青史留名,何其痛快?”

    这人倒是个莽夫!和珅暗道,见福康安面露愤慨,心知定是那宋五关于朝廷的话激起了他的怒火,连忙伸手拽了他一把,让他稍安勿躁,暗道反正此行也是来查那段成功与天圆教之事,方才宋五说他们的军师乃是那天圆教的护教尊者,不若趁此机会,混进去探个究竟。

第六十八章 听时弊和珅暗忧心

    福康安此刻也反应了过来,轻轻咳嗽了一声,冲着在他旁边的端木英使个眼sè。。

    福康安的功夫大半是端木兄弟传授,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颇有默契。

    端木英轻瞟了福康安一眼,上前一步,挨着端木凯冲那宋五抱拳道:“宋当家的好意,我们兄弟心领了,只是如今太平rì子过的太久,我们兄弟便如那万牲园(早期的动物园)中的老虎,早就没了早年的斗志,恐怕就算真的出山,非但帮不了你们,反而会拖累了大家。”

    他这是用的yù擒故纵之计,那宋五却没听出来,闻言哈哈一笑:“端木哥哥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们功夫出自少林,乃是达摩院首座慧可的高徒,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瞧你们太阳穴高高隆起,这些年恐怕非但没有丢下,还有jīng进罢。”

    “宋当家谬赞了。”这时端木凯也明白了端木英的意思,心知定是得了主子的暗示,顺着话意道:“不是我们兄弟不给面子,实在是我们少东家这是第一次出门——大过年的被老爷罚出门查账,主母本就不放心,这才派我们一路护送,现在若是抛下他,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更对不起早先老爷的大恩,我们兄弟不成了那猪狗不如的畜生么!”

    端木凯将最后一个破绽也圆了回来,就见那宋五一怔,接着哈哈笑道:“倒是兄弟考虑不周了。相逢即是有缘,不若这样,大家随我去见见我家哥哥,这不正好快过年了吗?一起回钓鱼岛看看。方才不是说这位少爷是被罚着出门吗,权当散心了,过了年再去查账不迟——若是被我大哥知道,我遇到了武林先贤却不领着见他,还不大耳刮子抽我啊?望几位成全!”

    他是真的看中了端木兄弟和chūn梅的功夫,心说先将你们骗到岛上再说,到时候拿你们这少东家相要挟,还怕你们翻出老子的手掌心不成?

    众人不自然不知道这宋五心思,闻听此言正中下怀,福康安哈哈一笑:“老听端木兄弟说起这江湖上的事情,我正愁无缘亲自体验一番,想不到宋当家如此慷慨,再不从命倒是我们不识抬举了。”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有心回头看和珅表情,强自忍了下来道:“如此烦劳宋当家的头前带路,咱们去你们那什么‘钓鱼岛’上一游——那岛是在大海上么?怎么起了如此奇怪的一个名字?活这么大,我还从来都没出过海呢!”

    想不到福康安演起戏来倒也似模似样。

    和珅侧脸看一眼曹雪芹,发现此公神sè自然,见自己看他,居然回以微笑,不禁佩服。再看身子这边的卿靖,倒是脸sè苍白,与方才在船上时不同,显得有些惊恐,心说女人毕竟是女人,萍水相逢,竟把她也牵连了进来,有些不忍,却也没有办法,只得伸手轻拍了拍她略显消瘦的肩膀,以示歉疚之意。

    卿靖先是一怔,接着侧脸冲和珅展颜一笑,先和珅一步迈开莲步,跟在福康安与端木兄弟身后,款款向运河边那艘双桅帆船行去。

    好要强的女人!

    和珅感慨一声,回身看了看子墨与墨林,发现两人神sè如常,瞧不出什么害怕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这才与曹雪芹一道,往前追上。chūn梅不放心和珅的安危,本要过来保护,被和珅瞪了一眼,马上醒悟过来,飘身跟上福康安,一颗心却始终挂在和珅身上,时刻留心着他旁边的动静。

    这个时候和珅才发现不见了行船老汉一伙人,暗道跑了也好,他们知道自己官府中人的身份,如今跑了,也去了一份暴露的风险。听那宋五口气,对朝廷颇为不满,自己这方身份一旦泄露,倒是大大的危险。

    行船老汉领着手下摸黑而逃,天暗路生,仓皇失措下,也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只不敢停,一口气跑了足有半个多时辰,直到每个人都快喘不上气来时,这才缓缓放慢了步子。

    “大叔,咱们跑了足有二三十里路了?也没见他们来追咱,歇歇,弟兄们快喘不上气了!”暗地里一个年轻的声音喘着粗气说道。

    老汉听了,心说也是,跑了这么久身后都没动静,想来那些海匪们不屑跟自己这帮人一般见识,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吩咐众人暂时休息,等天亮后在返回去看看动静,暗道运气好的话,自己那艘画舫没准还能找回来呢。

    黑暗中就听五六个人呼呼的喘成一片,听着跟拉风箱似的,虽然显得狼狈,此刻却有种逃脱xìng命的喜悦。

    突然,“咻——”的一声,尖锐破空声音划破空气,就听一个小伙子闷哼一声,噗通栽倒在地。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咻咻”声音大作,“呃,呃”连声,行船老汉一句“有人放箭,快趴下!”尚未说完,便感觉喉咙一凉,一股冰冷的空气呛入肺里,火烧似的,浑身顿时失去了力气,临终前只有一个念头:这么暗,这帮家伙shè的怎么这么准呢?

    行船老汉和他一众手下倒在了血泊之中,不一会儿便见不远处亮起一道火光,四名蒙面汉子背着长弓手拿火把奔了过来,将一众尸首翻弄一遍,在一个还有口气的小伙子脖子上抹了一刀,看他死挺,这才回身复命不提。

    和珅跟在福康安身后上了宋五的双桅帆船,暗暗打量四周,发现这艘船颇为独特,方头,方梢,又宽又平,吃水很浅,却很平稳,不像那画舫上,人一走动船便乱晃。同时还发现,这船并非双桅,尚有五个桅杆一字排开,上面没有挂帆,远远的瞧不清楚,这才给人双桅帆船的错觉。

    船长足有十丈,船舷两侧,各装有四门火炮,舱体在舰板之下。踩在涂着黑漆的结实舰板上,和珅恍然,心说这大概便是那中国四大古船之一的沙船了罢——宋五说他们的基地在海外的钓鱼岛上,不知是不是那后世颇有争议的地方,只是单看他们的装备,倒像是比那清朝水师还要jīng良似的。

    众人都未下船舱,只在舰板船舷处站着,那些黑衣人站在船舷四周,jǐng惕的注视着四周,并不因没了敌人而失去jǐng惕。

    “这船是去年从琉球那边抢的海鹞子的座船,回来安了八门火炮,现在瞧着威风多了?”宋五红光满面的显摆着,若无那道丑陋的伤疤,长的倒也不是多么难看,配上他那披散着被风吹动的长发,居然有种飘逸之气。

    和珅暗笑摇头,就听端木凯道:“这是沙船?朝廷不是都用作水师战船嘛,宋当家用它做自己的座驾,果然豪气干云,让哥哥好生佩服啊!”

    大概这话sāo到了宋五的痒处,就听他哈哈一笑道:“朝廷那帮鹰犬们,贪银子刮地皮吃空响都是能手,真要上阵杀敌,一个个熊包似的,不吹牛,老子大喝一声能吓死一片。我家哥哥从五年前开香堂立柜(创建帮会)以来,海上纵横不算,这内陆来的也不是一遭两遭,那帮丘八们看了如何?还不是个干瞪眼!”

    大清武将玩兵养寇,贻误战机,避战畏战的事情和珅不觉新鲜,若不如此,堂堂中华四亿兆民也不会被几千个洋鬼子打破国门了。只是方今盛世,就生出了这种种弊端,让他心惊之余,改变国运的使命感更加迫切了许多。

    不过他也知道现如今这些揭竿子起事的人们都成不了大气候,毕竟当今皇上雄心尚在,治理天下尚无懈怠之心,所以还从没有过要扶持一方义士推翻清廷的想法,只想凭借自己后世的知识,慢慢的扭转时局,最好能够接触到以后的嘉庆皇帝,从小就给他施加影响,让他改变落后的思维方式,进而彻底避免后世的丧权辱国历史。

    和珅不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者,在他的认知里,华夏民族之所以一直屹立不倒,不过是因为其胸怀博大,兼收并蓄之功。满人怎么了,能够让老百姓得到实惠的zhèng fǔ才是好的zhèng fǔ,明朝朱元璋倒是根正苗红的汉人,后世子孙还不是耽于享乐,弄的民不聊生?得民心者得天下,这话永远也不会错!

    就在和珅胡思乱想之际,沙船已经杨帆起锚,后边挂着那艘画舫,顺流而下,不多时,便来到了另外两艘大船的旁边。

    只见这两艘船与宋五的又有不同,体型略小,船舷处的火炮却比宋五的这艘要多出两门,显得更加jīng干彪悍,让和珅一行人尽皆心惊。

    随着大声招呼,左侧船上伸过一道厚重的木板,和珅跟在福康安等人的身后,胆战心惊的跨过一丈多高的空隙,来到了另外一艘船上,见到了宋五口中的瓢把子宋三。

    宋三四十来岁年纪,体型与乃弟不同,又高又壮,同样不结发辫,脸上长着浓密的胡须,几乎盖着他半张脸,显得十分彪悍。

    他听着宋五给他一一介绍众人,一边拱手笑着同端木兄弟和chūn梅打招呼,一边打量众人。

    和珅只觉的宋三那狭长的眼睛shè出的光芒如刀一般,扫过自己身上时,居然遍体生寒,心中暗禀,心说这人不愧是海匪统领,果然有些过人之处,倒不可因他长的粗犷而小瞧了他。

第六十九章 见宋三偶遇盐运使

    “请这些人下舱休息!端木兄,这位妹妹,我与你们一见如故,不如找个地方好好聊聊。。这些人既然是你们带过来的,弟兄们一定会好好款待,三位放心就是!”宋三不等宋五介绍完,便不耐烦的摆手制止了他,冲着端木兄弟和chūn梅道,一副对其他人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虽然无礼,居然并不让人反感,仿佛就该如此似的。

    和珅拽了福康安一把,丢个眼sè给他道:“少爷不是早就累了么,既然大当家的要跟端木大哥他们说话,咱们正好下去休息。大当家一看便是豪气干云的英雄人物,定不会加害咱们的,您说是?”

    最后一句却是冲着宋三说的,就见宋三眼睛微眯,哈哈一笑道:“这位小兄弟别看貌不惊人,倒是有些胆量!放心,我虽劫富救贫,却讲规矩,几位既然是端木兄弟带过来的,自然不会暗中加害,只一句,内舱重地,不可随意走动,若是……莫怪我不讲情面!行了,带他们下去!”

    “我是女流之辈,头发长见识短,一切以两位端木哥哥马首是瞻,也跟他们下去休息,省得搅了大当家跟两位哥哥的谈话,殊为不美,不知大当家意下如何?”chūn梅到底不放心和珅与福康安的安全,冒险说道。

    宋三迟疑片刻,眼睛重又在和声等人身上扫了一遍,这才点了点头道:“也好,妹妹且去休息,天明后大概就能见到我家军师,他曾与那玉兰老母有些渊源,到时候你俩再好好聊聊。”

    chūn梅暗喜,看端木兄弟一眼,这才靠近福康安身边,跟着两名蒙面黑衣人往船舱走去。

    这艘船的船舱也在舰板下边,顺着一道宽不及三尺的木质台阶而下,入目便是一道长长的走廊,正中挂着白sè的灯笼,明晃晃的,将整个走廊照的亮如白昼。

    两侧皆有木门,行了不远,前边蒙面汉子便停了下来,打开左右两侧相对的两道木门,其中一个汉子道:“几位人多,这两间房你们自行安排就是——方才瓢把子的话说的明白,舱室重地,不要随意走动,以免造成误会!”

    众人匆忙点头,曹雪芹与子墨墨林进了一间房,和珅福康安和卿靖chūn梅进了一间房,随着木门关闭,福康安耳朵贴在木门上听了片刻,chūn梅已经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靠窗的油灯,冲福康安道:“三爷莫听了,走远了,有什么话现在说无妨!”

    “哦,”福康安点了点头,见和珅在一张床上落座,便挨着他坐了,皱眉道:“刚才说话不方便,善宝,你说说,咱们难道真的要跟着他们去那老巢么?”

    “是啊少爷,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方才也是被逼无奈,奴婢才……现在咱们可得赶紧想个办法,在他们出海之前离开,不然到了那茫茫大海,两位主子但凡有个闪失,奴婢也无颜回去见两位夫人,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和珅这才明白他们打的居然都是这个主意,不禁苦笑道:“还以为你们与我一般心思,都想着深入虎穴呢!”

    “深入虎穴?”福康安重复了一句道:“我倒是不怕,只是现在芹圃先生也在这里,若把他牵连进来有个差错,回去也别见我阿玛额娘了,就和亲王爷也饶不了咱俩——当初你怎么想着把他也带来的?现在倒好,成了烫手的山芋!”

    和珅也自后悔,解释道:“当初也没想到此行危机四伏,若知如此凶险,说什么也不带他。”顿了一下看一眼卿靖又道:“还有你,若是不让你跟着我们同船而行就好了,这要有个意外,老子都没法跟孟蟾交代。”

    卿靖嫣然一笑道:“既然都有顾虑,还是听chūn梅姐姐的,找个机会偷偷溜走方为上策——倒不是我怕,我有什么,贱命一条罢了,就死也不值什么。两位爷不同,加上芹圃先生,真要出点漏子……还是听chūn梅姐姐的罢!”

    chūn梅暗赞卿靖懂事,好言劝道:“是啊,我知道两位爷都是英雄好汉,入虎穴如履平地,可就为了这些海匪们涉险,殊为不值,倒不如将端木兄弟留下以做内应,他们武功高强,人又机jǐng,自然无事,总好过让芹圃先生与卿靖夫人一起陪着咱们涉险!”

    “这……”福康安不禁迟疑,看着和珅,想听听他的主意。

    被几人这么一说,和珅也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有些孟浪,琢磨了片晌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这样,我看那宋五好像也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一心只想招揽端木兄弟和chūn梅你。现在内陆,咱们也别要求,等到船快出海时,再让他放咱们离开,有端木兄弟的面子,想来他不会拒绝,你们说如何?”

    “你是正使,一切都听你的!”福康安点头道,接着一挑眉毛,慨然道:“若那贼人不依,说不得,咱们便一起走一遭龙潭,闯一次虎穴,莫非还怕了他们不成?”

    “三爷说的是!”chūn梅点头,心说这天气若是跳河,不淹死也得冻死,情况真要如福康安所说,也只好勉强跟那宋三出海走上一遭,不过是小心谨慎一些,危急关头,拼命就是,一颗心居然渐渐定了下来。

    和珅歉疚的看一眼卿靖,见她神sè如常,钦佩之余,长出了口气,起身道:“你们先歇会儿,我去看看芹圃先生!”说着话开了木门,见走道中空无一人,并未看到任何守卫,心中暗定,上前一步轻轻敲响了对面的木门。

    开门的人是子墨,手里攥着一把围棋子,见是和珅,匆忙将门开展,叫了声少爷。

    “芹圃先生没事?”和珅点了点头,迈步入内,见墨林坐在左侧床上,靠窗的桌子被摆到了中间,上面摆着棋盘,黑白交错,已至残局。墨林的身后曹雪芹和衣高卧,发出微微的鼾声,竟然睡的很熟。

    “一进来便说累了,躺下就着,我跟墨林闲着无聊,便下围棋,少爷要不要来一局?”子墨压低声音笑着说道,两撇八字胡一翘一翘的,漆黑的眼珠子一眨一眨的,竟然也没有半分恐惧,让和珅颇为欣慰。

    “嗯,”他点了点头,“没事就好,你们继续,有事便招呼一声,拼命也要护得芹圃先生周全,明白么!”

    墨林在和珅入内之时便起了身,闻言嘻嘻一笑:“大爷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有我和子墨在,谁也别想动芹圃先生一根汗毛!”

    和珅再次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出了木门,正要回到对面,忽听隔壁房间传来一声男子轻微的**,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般,不禁心中好奇,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忍不住靠近声音发出的方向,贴着木门听了片刻,发现声音果然是从里边发出,“哎呦哎呦”的,离着近了,听的更加真切。

    轻轻推了推木门,居然是虚掩着的,触手便开,随着轻微的咯吱声响,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秃顶男子出现在和珅的视线所及之处。只见这人身穿绛紫sè丝质纱袍,腰间束着鲜红sè镶嵌珍珠的腰带,花白的鞭子盘在脖子上,正靠坐在床头前的地板上。

    他脸sè发青,双目无神,两条腿诡异的交叠在一起,下边一滩暗红sè的血迹触目惊心。此刻听到门口动静,也不抬眼皮,喃喃道:“我是两淮盐运使,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两淮盐运使,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两淮盐运使”五字入耳,和珅顿时一惊,心说这帮海匪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连朝廷官员都敢抓,却不知道究竟是为钱还是什么,正要过去相问,猛听甲板上传来动静,连忙抽身而退,躲回了自己的房间,却不关严木门,拉着一道空隙,侧耳去听外边的动静。

    “怎么了少爷?”chūn梅不解的问道,随即神sè一动,倏忽飘到和珅旁边,侧耳贴近门缝,专心去听门外,一边小声说给和珅道:“有两个人下来了,听脚步声身子应该很壮实,下盘很稳,应该练有某种外家功夫。嗯,进了咱们隔壁房间,咦,隔壁居然有个受了重伤的人。他们再问那受伤之人东xī zàng到哪里,说的声音太轻,我听不清楚。受伤之人不说话,只是**。那东西一定非常重要,应该是保命的东西……那人在叫,应该是被施了刑罚……还是不说……走了,那两人出来了。”

    和珅也听到隔壁房门响动,连忙拉着chūn梅退后两步,听着外边步伐渐渐远去,这才长吁了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这个时候福康安才开口相问,脸上写满了好奇。卿靖和chūn梅也目不转睛多看着和珅,等他下文。

    “别提了,你们猜隔壁那人是谁?”和珅忍不住卖了个关子,却想起这时候不是卖关子的时候,所以不等他们猜测便道:“两淮盐运使!方才我去隔壁看了一眼,发现隔壁那人居然自称是两淮盐运使,不知为什么被抓到了这里,腿都被打折了。”顿了一下想起chūn梅方才的话道:“定是为了那件东西,只不知道究竟是何事物?居然惹得这帮海匪大动干戈,不惜犯险将他抓来。chūn梅,一会儿你拿着我的侍卫腰牌过去一趟,问问是个什么情况,小心不要惊动了上边的那些人。”

    chūn梅接过和珅递过去的御前侍卫腰牌,点头道:“两位爷你们小心,奴婢去去就来。”说着话开门飘了出去。

第七十章 老道士妙手施仙法

    随着木门被虚掩上,舱内的三人同时安静下来,也不回身就坐,默默的站在原地等待着chūn梅回来。。狭小的舱内只闻三道略显粗重的呼吸,气氛沉闷而又凝重。不知过了多久,才听隔壁房门响动,就见木门打开,chūn梅面sè沉重的闪身钻了进来。

    “怎么样?”和珅一把抓住chūn梅的胳膊,匆忙问道。

    “少爷果然有先见之明,开始时他还真的不相信我的身份,见了你的侍卫腰牌,这才相信。不过,我问他究竟藏了什么东西,他却依旧不说,只央求我救他出去,还说什么必有重谢之类,我也无心去听,害怕你们着急,又怕被人发现,匆匆就赶了回来。”

    “听你这么一说,这人身份倒是不似作伪,”和珅迟疑一下转而问福康安道:“对了瑶林,这两淮盐运使叫什么你可知道?”

    “卢建增之后,好像换了个叫什么拔士的,名字怪,只是姓啥我却记不清了!”

    “可是尤拔士吗?”和珅一愣,一个名字跃上他的脑海,慌忙追问道,心中已是肯定了隔壁那人的身份。

    果见福康安点头不迭道:“没错,就是他,‘尤拔士’,你们听他这名字可有多怪,真不知道他的父母当初给他起名字时是怎么想的!如今也是从三品的高官了,人前人后的叫着,好听么?”

    和珅不理福康安的打趣,仔细回忆着脑海中关于尤拔士有限的记忆,心中已是做出了决定,一定要将这个人救出来,还得让他欠下自己的人情。

    只是怎么去救却让和珅挠了头——若那些海匪们抓他的目的是自己怀疑的那些东西,恐怕这些海匪的来历就更加复杂了。真的跟那件案子搅合起来,眼前的局面真可谓是盘根错节,混乱不堪。自己又该如何在这乱局当中抓到有利于自己的线索,为那朝堂上的乾隆老儿再立一件大功呢?

    福康安却不知道和珅在烦恼什么,见他皱眉沉思,虽然被面具遮去了原来相貌,眼睛却未变化,灵动的眸子中有烦闷之sè,心中不由心疼,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把道:“想什么呢善宝,这尤拔士有什么不妥吗?那两淮盐运使是肥的流油的缺,准是捞了大批的银子,被这帮海匪盯上了,这才将他抓了来。这样的人,犯不上为他忧心,还是琢磨琢磨咱们自己,亮了,也不知道船行到了哪里?”

    说着话他便起身掀开船户上挂着的帘子向外看,只见外边依旧黝黑一片,在油灯的照耀下,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不禁叹息一声,重重的坐到了床上。

    和珅也琢磨不出什么头绪,挨着福康安坐下,冲chūn梅和卿靖道:“你们也别都站着了,坐下休息休息,万一等会儿有事,也好有jīng力应付。”

    chūn梅和卿靖点头,在和珅对面的床上坐了,四目相对,一时都感前途渺茫,不知如何话说,便都闭了嘴,靠着墙壁闭目养神,静静的等待天亮。

    和珅的脑子里一直没有停下来,不住的思考着各种关系,时间便觉过的飞快,偶尔睁开眼睛时,发现白纱做的窗帘上,不知何时透过一丝曙光,将整个帘子映的红中泛黄,舱室内的光线也亮了很多,不禁心中一扫颓势,振奋起来。

    见福康安和chūn梅卿靖都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正要叫醒他们,忽的感觉船身一震,好像停了下来,正自疑惑之际,便看到chūn梅倏地从床上飘然而下,美眸盯着和珅问道:“怎么了少爷,船怎么停了?”

    “我也不知道,难道靠岸了?”和珅皱眉道。此刻福康安和卿靖也醒了过来,听闻和珅此话,面上都露出诧异之sè,正要动问,就感觉脚下一晃,船又继续行驶起来,几人更觉奇怪,正没道理处,便听门外传来动静,有人匆匆奔了过来,不多时便听敲门声响,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外边叫道:“里边的人起来了吗?军师来了,我家瓢把子吩咐我请大家上去与军师一见。”

    上了甲板,和珅终于见到了那所谓的军师,也就是那天圆教的护教尊者,发现对方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穿一身天青sè粗麻道袍,脚下踩着云鞋,衬着他红光满面的脸庞,佛尘挥动,倒真有一股出尘之sè。

    “chūn梅妹子快来,这位就是我们军师洞玄真人,”宋三想来是从端木兄弟处知道了chūn梅的名字,一见她上来,便匆忙招呼,对其他诸人却不闻不问,心说军师也是谨慎,不过是个富家公子哥带着一帮奴仆而已,何必全叫上来过目,等出海的时候全都宰了,还怕留下什么隐患不成?

    那真人虽一副仙风道骨之相,目光却如鹰隼一般,瞥了众人一眼,冲chūn梅一个稽首:“贫道洞玄子,昔年玉兰老母在河南陕州开坛布道,普救世人时,吾曾与其有过几面之缘,甚是佩服其仙法高明,心思良善。可惜自乾隆四年一别,老母居然放下世人,重归天堂,实乃生平大憾。今rì忽听宋三宋五当家云其后人在此,特来相见,还望女施主不吝赐教!”其声如洪钟,中气十足,话罢也不作势,身子离地而起,炮弹般冲向chūn梅,佛尘挥动,如千万道银针般,罩住了chūn梅周身大穴。

    “好功夫!”宋三为首,海匪一方见洞玄子身法高明,忍不住齐声叫好,让和珅一方暗暗为chūn梅捏了一把冷汗。

    chūn梅却看出了洞玄子这招乃是虚招,看着厉害,却未灌注多少真力,不过是逼迫自己后退,想要看看自己的身法而已,展颜一笑,居然不动如山,任凭佛尘攻到了自己眼前,眼睛都不眨上一眨。

    洞玄子面露异sè,佛尘猛收,一个千斤坠落在chūn梅面前,一摆佛尘赞叹道:“女施主好定力,就凭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sè的心志,绝对是老母**出来的人才,贫道多有得罪,还望女施主莫怪!”说着回头冲宋三微微点了点头,冲chūn梅道:“频道交浅言深,说句不该说的,昔年玉兰老母开坛授法,救生民无数,不知为何女施主却流落红尘,老母神目如电,天堂之上见了虽不责罚与你,岂不伤心?”

    chūn梅心说那老母在时,自己还是个三五岁的娃娃,连她相貌都记不清,不是小姐不离不弃,不定有没有自己这条命在呢。面上却装出一副神伤之sè,叹息道:“前辈说的晚辈也自清楚,不过自从老母踏火而去,教中七分八散,晚辈一介女流,空有济民之心,却也无能为力,徒唤奈何?”

    说完还怕和珅与福康安误会,偷眼轻瞥,见二人面上并无异sè,心中暗定。

    “说的有理!”洞玄子符合一句,转而道:“既然你有济世之心,可知如今正是良机?”

    chūn梅忙道:“往望前辈不吝指教!”说着一躬到底,意甚恭敬。

    洞玄子心怀大畅,呵呵笑道:“指教不敢当,不怕实言相告,可知那天圆教的创始人舒思砚教主吗?渡劫飞升后将其衣钵传与其孙舒敬,如今在浙江开坛授法,广收信徒,信者云集,已有十万余数。你若真的有心,可随我去,我乃护教尊者,定要推荐你做个护法之职,也不负当年授你功法之玉兰老母一片苦心,你看如何?”

    chūn梅假装迟疑,回头去看福康安与和珅。

    二人听到洞玄子口中那天圆教信众居然已有十万之数时,早就心惊,如今见chūn梅望过来,知道她是在求救,和珅灵机一动,突然上前一步冲那洞玄子道:“这位老仙长请了,听您说贵教信众如云,敢问一声,拜的是哪方神灵,信的又是何种人士?若能当面露上一手,莫说chūn梅,就我家少爷,也愿诚意拜在门下,做一挚诚信徒!”

    福康安一听和珅此言,马上顺着道:“说的没错!终rì听人神鬼仙魔的说,却从未见过,我这心中实在迷糊,今rì你若让我看看眼界,不但chūn梅,就连我,也愿做贵教信徒。“说着话锋一转”不过嘛,江湖上不乏招摇撞骗之徒,你要没有真本事,我可不准chūn梅跟着你去受苦!”

    天圆教信徒虽然劳苦百姓居多,却也不少达官贵人,不然偌大一个教派,全靠着老百姓布施,根本就无法运转。洞玄子听福康安和和珅如此一说,正中下怀,呵呵一笑道:“那有何难?”

    说着话身子点地,居然凌空漂浮了起来,好像头顶上有跟绳子拽着他似的,离地三尺有余,稳稳的停了下来,然后双腿一曲,竟然凌空盘起腿来,佛尘一摆,空着的手望空轻轻一招,喝声“疾!”便见晨曦之中,一把纸片如雪花般散了开来,飘飘洒洒,居然并不落下,呼呼扑棱,长出了翅膀,变作了斑斓的蝴蝶,在晨光的照shè下,轻轻舞动,如万千jīng灵般,场面实在是震人心魄。

    众人已是看傻了眼。

    “现在可信了?”洞玄子不知何时落回了甲板,笑着冲目眩神迷的福康安与和珅问道。

    “真神迹也!”福康安喃喃自语。和珅虽也赞叹,心中却知道这定是某种障眼之法,只是想破头都想不出大冬天的从哪里找的这么多蝴蝶,忽见chūn梅面露不屑之sè,心说对方口口声声说chūn梅是什么玉兰老母一派,又是开坛又是授法的,想来也是邪教,应是知道其中猫腻,这才面露如此神情,等下有了机会,倒要向她细细打听一下。

第七十一章 和珅府棠儿动私心

    暗夜终于过去,旭rì东升,霞光灿灿。。

    洞玄子幻化出的蝴蝶顺风而去,消失在清尘的冷风之中。望着面前跪倒在地口称上仙的福康安和珅等人,他志得意满的呵呵一笑道:“起来,都起来,频道不过雕虫小技而,我家教主道法比我高明多矣,直可生死人肉白骨,到时若是有缘,或可得见。”

    说到这里停顿一下,面sè转为严肃道:“今rì你们既已信服,便是我的座下弟子,务必谨记,吾教信奉弥勒老祖,回头赐尔等老祖佛像,须rì夜供奉,不得亵渎。另外每月不拘多少,要缴纳教费,以做香火,以表诚心!”

    做戏做全套,福康安从甲板上爬起来冲洞玄子道:“香火钱是,师尊如此神通,弟子敬服,这是这月教费,乃是弟子的诚意,rì后弟子若是有难,还望上师定要出手搭救!”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一把银票递给洞玄子。

    洞玄子早就瞥见福康安手里拿着的乃千两一张的龙头银票,眼睛猛然一亮,心中暗喜又骗了一个冤大头,面上却不动声sè,探手将银票抓到怀里,佛尘一摆,悲天悯人合什道:“无量天尊,善哉善哉!”

    和珅听洞玄子口称道家“无量天尊”又加一句“善哉善哉”乃是佛门弟子常用之语,心中一笑,暗道你招摇撞骗也弄的像些,如此不伦不类,枉你还敢说信众十万,想来不过乌合之众也。心里对那天圆教的担忧反而弱了不少。

    有福康安领头,众人或多或少的都掏了银子,让洞玄子心里乐开了花,收好银票,回头冲宋三宋五道:“现在好了,当家的,现在这些人都成了我坐下弟子,便是一家人。端木兄弟自然是要随你们去的,至于chūn梅和他们,我要带回总坛,让他们见见教主。”

    “无量天尊,善哉善哉!”宋三合什冲洞玄子道:“军师道法高明,普照四方,弟子佩服,谨遵法旨!”又问:“前边就是扬州,军师是从那里下船还是从镇江下船,还望军师示下!”说话间彪悍之气不见,意甚恭敬。

    “扬州有些教务需要处理,便从扬州下!”洞玄子淡淡说道,又冲福康安和珅等道:“你们下去收拾一番,等会儿随吾下船!”

    和珅原还担心曹雪芹xìng傲,露了马脚,不想他也随着大伙骗那洞玄子,下了船舱瞅四外没有外人,不禁拍他肩膀一下笑道:“原来先生也会弄鬼,害我白担心了一场!”

    曹雪芹呵呵一笑:“百无一用是书生,你们要做大事,我出不得力,总不能拖后腿。将那不僧不道的牛鼻子骗的提溜乱转,倒也有趣!”

    众人便笑,和珅冲chūn梅道:“那牛鼻子纸片化蝴蝶的戏法够玄的,你定是知道,可得教教我,rì后用来骗女孩子倒是不错!”

    “少爷就会说笑,”chūn梅白了和珅一眼,不屑道:“说穿了简单,不过是用秘法将蝴蝶轧平折叠,见风便化,给你一把,扔出去也能变一大堆蝴蝶。倒是他那虚坐青莲的功法是真功夫,我也可以做到,却没有他那么轻松!”

    和珅知道洞玄子武功高强,不过刚才见他被chūn梅折服,还以为两人武功起码也是个不相伯仲,现在听chūn梅如此说,才知那老牛鼻子藏了拙,心里不禁一沉。又想到马上就要离开,端木兄弟倒是成功的打入了海匪的内部,只是隔壁可还有个两淮盐运使,不知道该如何救他,不禁挠头。

    众人也是无法——好不容易取得了洞玄子的信任,现在若是提起那尤拔士,还不是自投罗网么。

    正在无法可想之际,就见chūn梅单指竖在唇前嘘了一声,凝神听外边的动静。众人马上屏住了呼吸,果然听到隔壁传来了声响,可惜没有chūn梅的功夫,听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尤拔士被人抬出去了!”chūn梅冲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众人解释道,接着疑惑:“不会是那帮人失去耐xìng,要将他沉尸?”

    “要杀早杀了,不会!”和珅肯定的道,接着眼睛一亮:“是了,定是那洞玄子要将其带走。瑶林,两淮盐运使衙门是在扬州?”后一句却是问福康安。

    福康安点头,顺着和珅的想法一想道:“善宝说的没错,那洞玄子一看就是这帮海匪的灵魂人物,说不定抓这尤拔士都是他的主意,现在将其带走,绝对说的通。”

    还真叫和珅猜着了,等到船至扬州靠岸下船时,早有轿子码头上等着,尤拔士被塞进轿子马上就被抬走。洞玄子解释道:“这人亵渎了弥勒老祖,得了急病,昏迷不醒,得去总坛求教主开恩施法,才可化解。”

    众人假意点头,福康安便于端木兄弟告别:“今rì一别,不知何rì才能相见,还望两位谨记家父教诲,建功立业,莫做欺压良善的恶人!至于亲眷,我会妥善照顾,你们兄弟放心便是!”

    “谢少爷成全我们兄弟!”端木兄弟噗通跪在福康安面前,端木凯道:“就是今后没有我二人在少爷身边保护,少爷万事务必要小心才是!”

    福康安呵呵一笑:“多虑了,这不有chūn梅么?再说现在我成了上仙的弟子,试问谁敢惹我?去去,这些年也把你们憋惨了,以后自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只望你们纵横江海之时,记着京中还有我和老爷,没事勤回家看看便是了!”

    感人的一番主仆离别后,端木兄弟随着海匪宋三宋五扬帆远去,和珅与福康安站在码头上目送着他们的坐船消失在天际,这才回身冲洞玄子道:“劳上师久等,弟子罪过!”

    “无妨,主仆情深,兄弟情深,此乃世间大爱,为师倒是有些羡慕呢!”说着话一顿道:“行了,送也送了,若是有缘,说不定用不多久便会相见,现在,且随为师去!”

    “姐姐,善宝他们走了十几rì了,也不知到了哪里?我心里这几天老是突突直跳,别是出了什么岔子?”钮祜禄府中,伍弥氏忧心忡忡的冲一个身穿月白sè碎花长裙的美女打听。

    美妇自然是棠儿了,闻言扑哧一笑,伸出芊芊玉指点了伍弥氏额头一下道:“我看你这是关心则乱,疑心生暗鬼。有端木兄弟和chūn梅跟着,能出什么岔子?昨儿看邸报,钦差仪仗已经到了淮安,他们鱼龙白服,前几rì来信说过了德州换船,按rì子推算,现在大概已经到了扬州,那里的知府谢启坤是我家老爷的弟子,不会出什么事的。”

    “就是夫人说的,妾身也这么劝她,偏就不听,”红杏笑着端上一杯新沏好的茶递给棠儿,芳卿也站在棠儿身后轻轻的给她捶肩膀。

    棠儿接过茶来放在一边的几上,拍了拍芳卿的手道:“行了芳卿,别忙乎了,我做轿子来的,哪里就累着了?倒是你,有身子的人了,芹圃先生又不在,要知道自己疼自己。一边坐着,咱们姐妹好好唠唠!”

    “善宝说了,怀孕的女人要多运动,不能老在床上躺着,将来生孩子的时候不好生!”芳卿笑道,还是听话的坐在了棠儿的下首。

    “呸,rǔ臭未干的娃娃知道什么?媳妇都没有呢,就知道怀孕的事了?瞧把他能的!”棠儿撇嘴道,接着一笑,“别听他用书上看来的话忽悠你们,这小子鬼jīng鬼jīng的,惯会忽悠人,当初我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居然会将他收做义子,现在连我家老爷都口口声声说他好了,也是异数。”

    伍弥氏听着棠儿这似贬实褒的话,心里得意,对棠儿道:“姐姐还不知道,说到这媳妇儿,前两天听刘全说,英廉府上的孙女带着小丫鬟跑了,只留了张字条,说是要去南边找善宝,英廉府上下都急坏了,这话怎么说的?两个小丫头连个家人都没带,要万一有个好歹,我这心里……那冯夫人天天以泪洗面,英廉也是愁眉苦脸,早知今rì,何必当初呢?”

    “这话我也听说了,那个叫雯雯的丫头我见过,圆乎乎的小脸儿瞅着就喜人儿,想不到还有这种魄力,倒让我刮目相看,已经吩咐下去了,让底下人多加留意,若有发现,及早回报,务必护得周全——有这么个丫头死心塌地,善宝前世不知做了多少善事才能修来。那英廉便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等善宝回来,我是一定要让老爷去说项的,不冲别的,就冲雯雯这份豪气,量他英廉也不敢驳我家老爷面子。”棠儿絮絮叨叨的说着,心中想着:“不知道chūn梅有没有跟你……你太sè了,也太过胆大了,我得给你套上一副嚼头……”

    “姐姐出面,倒是极好,雯雯那丫头我也瞅着待见,就怕她们主仆这一路……我已修书给善宝,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到信,唉,真是造孽啊!万一有个闪失,那英廉还不悔出心来?”伍弥氏叹息一声,脑海中不时浮现雯雯那宜嗔宜喜的小脸蛋儿,间或出现和珅那俊俏漂亮的面孔,一时间心乱如麻,竟然无法释怀。

第七十二章 女公子巧遇女公子

    冯雯雯与七七主仆带足了银两,女扮男装,本想从通州坐船,半路上听车夫说北方运河还未解冻,要到德州才有船坐,便给车夫加银子,让他将二人送往德州。。

    车夫是个四十来岁的壮汉,久经世面,又从英廉府门口拉的二人,见二人装扮,一眼就猜出两人身份,有心巴结,加之冯雯雯银子给的足,自然心甘情愿,转路直奔德州而去。一路上对二女多加照顾,加之路途熟悉,倒没出什么岔子。

    莫看冯雯雯乃是大家闺秀,实则心思灵动,到了德州之后,心知自己和七七虽然换了男装,仍旧难掩秀sè,保不准被那些好男风的人们见猎心喜,出了漏子,便花二两银子跟码头附近的妇女买了两套男子穿戴的平常衣物换上,又用煤灰等物涂抹,将自己和七七打扮一番,瞅着镜子发现任谁都看不出两人是娇俏少女之后,这才谢过卖衣服的妇女,奔码头去寻找船只。

    依着七七是要单独雇船的,冯雯雯却觉得自己和七七穿成这样,要是单独雇船,太过乍眼,便没同意。正在四处张望之际,忽见七七盯着自己身后猛看,不由奇怪的回头,发现一个长的特别俊美的公子领着一众属下往自己这个方向行来。

    但见这人头戴瓜皮帽,乌黑的鞭子结着红绳在其身后随风飘荡,鼻若悬胆,目似点漆,就是脸sè苍白了些,腮边有淡淡的红晕透出,身子单薄,走不几步便拿着帕子咳嗽几声,倒像是得了某种疾病似的。

    靠近冯雯雯两人的码头边上停着一艘华美的帆船,桅杆顶上悬挂一面大旗,上书一个斗大的“范”字。那公子径直往那艘船的方向行去,经过两人的时候,冯雯雯忽然灵机一动,一把扯住对方的袖子求道:“这位公子,那船是你们的,能不能行个方便,捎我们一程?我们不白坐,给银子!”

    公子被猛然冲上来的冯雯雯吓了一跳,咳嗽了几声,摆手示意身后鼓噪的手下噤声,打量了冯雯雯与七七一眼,发现两人身子单薄,穿着粗布袍子,脸上脏兮兮的,厌恶的一皱眉头,正要吩咐手下将两人轰走,突然发现冯雯雯上衣领子的部位露出一抹雪白,心中不禁一动,仔细打量两人一番,暗笑一声淡淡道:

    “搭船啊?你们想去哪里?”

    “苏州!”七七快语抢道,眸子含羞默默,不离年轻公子的脸庞。

    冯雯雯回头瞪了她一眼,粗着嗓子冲那公子道:“他说的没错,我们想去苏州,不知道公子能不能行个方便?”

    “苏州嘛?倒也顺路,不过,我这船上,可还从未载过陌生人呢,看你二人可怜,今rì不妨破个例,每人五十两银子,我就将你们拉苏州去,如何?”

    穿的这么破,有一百两银子?公子身边带着的一众属下心中腹诽,却被冯雯雯掏出来的银票惊的掉了一地眼珠。

    “喏,一百两,看看是不是真的?”冯雯雯笑眯眯的道。

    公子毫不意外的将银票接到手里,看都没看就收入了怀里,一笑道:“信的过你,行了,上船!”

    “我叫冯文,这是我弟弟冯七,还没请教公子高姓大名呢?”一边登船,冯雯雯一边问那公子。

    “敝姓范,名桐,梧桐的桐,草字慕槿,山西介休人士。”公子彬彬有礼的答道,没有山西那边的口音,软绵绵的,不像阳刚男子,倒像弱质女流。

    冯雯雯方才还没注意,如今靠的近了,忍不住看那范桐的脖子,发现光滑细腻,忍不住暗笑,心说没想到李鬼碰李鬼,都是假货,忍不住探手去抓对方的手,想要逗她一逗。

    范桐见冯雯雯动作心知被其看穿了,也不惊慌,落落大方的任其抓了,反手握住,牵着冯雯雯的手蹬上甲板,一边往船舱行去一边问道:“听你口音像是京城人士,我在那里认识不少人,不如说说你的家世,兴许我认识也说不定呢!”

    两人亲密的动作把身后的一干人惊的目瞪口呆。范桐的手下皆想:小姐莫非病糊涂了?怎么会任凭那穿的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小子牵手呢?不会那小子会惑心之术?对眼间迷了小姐魂魄?

    七七却想:小姐太坏了,亏的整rì里还善宝长善宝短的挂在口边呢,现在见人家长的好看,马上就把善宝丢到了脑后,哼,太可恶了!

    冯雯雯在自己抓对方手对方不反抗时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其看穿,此刻和范桐注意到众人的神sè有异,却不揭穿,反而觉得颇为有趣,对视一眼,同时一笑,不禁升起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

    “我家京中小门小户,家父在内务府做个杂役,不过混口饭吃,说了公子也不认识。”冯雯雯多了个心眼儿,并不将自己的身份告知,反而问道:“倒是你,看你这坐船华美异常,又说出自山西介休,不知跟那内务府的范清洪……?”

    “正是家父!”范桐肃然道,心知冯雯雯定是隐瞒了身世,不然凭着内务府一个小小的杂役,估计还无缘认识自己那专门为清zhèng fǔ采买铜斤的父亲,却不点破,转而问道:“恕我直言,过年了,你们不在京中待着,怎么要去苏州呢?”

    “说来话长!”冯雯雯想起和珅,不禁怅然叹息道:“说了不怕你笑话,我是偷跑出来的,家父不答应我跟他的婚事,他又不在京中,我便想学那红拂夜奔之举,要去苏州找他。到了这里,正自发愁,不想遇到了你,真是缘分,你可莫要看不起我。”

    此刻已经进了船舱,范桐摆手示意手下退下,只留一个侍女跟七七在舱内,笑眯眯的看着冯雯雯捉狭的问道:“好妹妹,‘他’是谁啊?”

    此刻七七也弄清了状况,想起初见范桐时自己心里涌上的念头,不禁羞红了脸埋怨冯雯雯道:“小姐你真坏,早就看出了公子乃是女儿身,却不告诉七七一声,害的我……”

    范桐一愣,扑哧一笑,猛的咳嗽了起来,吓得侍女连忙上前给她捶后背,冯雯雯也忙着替她抚胸口,七七看桌旁摆着茶壶,端起来发现里边有水,连忙倒了一杯端过来。

    好一番折腾,范桐这才顺过气来,冲冯雯雯等摆手道:“好了好了,我没事,刚才笑岔了气,加上近rì来cāo劳过度,有些内疾,现在喝口茶水,好受多了!”

    “这样啊!”冯雯雯点了点头道:“正要问你呢,大过年的你一个弱女子不在家待着,跑出来干什么?再者你家乃是山西大商人,吃穿不愁,你一个弱女子,有什么需要你cāo劳的呢?”

    “我是自家事自家知啊,”范桐想到自己烦恼之事,不由叹息一声道:“外人看着我们风光,内里的艰辛,谁又能知道呢?”说着摇头,冲身旁的侍女吩咐道:“你带两位姑娘下去换身干净衣物,再梳洗梳洗,现在在我船上,没人敢打你俩的主意,穿的这么邋遢,我看了都难受。”

    冯雯雯见范桐不想多说,心知定是隐秘,便不再问,随着那侍女出了门,船舱内便只剩了范桐一人。

    范桐愣愣的看着船外,直到有人进来请示“一切收拾妥当,现在就启航吗?”时才从纷乱的思绪中醒来,点点头,待那人出去后,行至靠床的书桌前,素手磨墨,抽出信纸用纸镇压好,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笔来,却是那和珅与福康安捣鼓的石墨笔,缠着金黄sè的细细毛皮,显得特别jīng致。

    皱眉沉思片刻,握笔在信纸上写道:

    “父亲大人安好!见此信时,女儿大概以致扬州矣!临别叔父托付女儿清查盐务事宜,并请拜访尤大人并扬州知府谢启坤,二人与吾等素有交情,盐引之事定无差错。直隶河南盐店,天津沧州仓库,各处账目清楚无误,解银共计壹佰叁拾万两银整,唯彰徳府当铺掌柜钱三多贪银叁仟两,俱已查实,追回银两后送官查办。铜斤事宜,积弊已久,非朝夕之间可以建功,务望父亲予我时间,至苏州后,我定会极力周旋,竭力经营,以期弥补往年所欠亏空。前途渺茫,父亲在京还要以身体为重,勿需挂怀女儿!另:德州码头偶遇一女子,称其父为内务府杂役,为寻情郎,私跑出府。女儿观其行止,却似名门之女,知父亲名讳,还盼父亲查访,万一真被女儿料中,rì后父在京中周旋,或可得一助力犹未可知。”

    写罢署名搁笔,将信纸折好放入信封用火漆封好,叫进一名属下:“立刻登小船上岸,将此信交与德州咱们的人,派快马送往京中我父亲处,不得有误!”

    那属下去后,范桐便听有人敲门,吩咐一声叫进,就见冯雯雯穿着一身皂sè长袍,头戴紫sè瓜皮帽子,乌黑的大辫子垂在身后,一双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般,俏生生站在门口,不禁眼前一亮,匆忙站起身来笑道:“好一个俊俏的佳公子,来来来,让姐姐看看,啧啧,这么俊的姑娘,不知你那时刻惦记的情郎该是何等人物,才能配的上妹妹了?说说,让姐姐我帮你参谋一番,若是不行,早早的丢开,我给你重新介绍一个!”

    冯雯雯面sè微红,不依的轻捶了范桐肩膀一记:“姐姐就会取笑我!”说着进门坐到床上,拉着范桐挨着自己坐了,面上忽然露出苦闷之sè道:“姐姐你说,我这么偷偷的跑出来找他,会不会惹他生气啊?”

    “到底是什么人啊,惹得妹妹相思若此?赶紧说说,别卖关子了,吊的人家心里痒痒!”见了冯雯雯的真面目后,范桐更加肯定了自己对她身世的判断,心说定是非富即贵,对于那让她相思成灾的男人愈加好奇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盼她赶紧道出实情。

第七十三章 俏丫鬟滴露梅花开

    扬州是一座具有两千多年历史的文化古城,自隋炀帝开凿大运河后,几度繁荣,乃是历朝各代的水陆交通枢纽与盐运中心,东南第一大都会,素有“雄富冠天下”之称。。

    扬州的瘦西湖历史悠久,受历代造园专家的青睐,在十里长的湖区两岸,营造了“两岸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的湖区胜景。乾隆皇帝下江南,御用码头就在湖区。

    和珅还是第一次来扬州,跟在洞玄子和福康安的身后,欣赏着“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的美景,想象着到了入夜,“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旖旎,不禁陶然yù醉,几乎忘记了身在何处。

    “来的不是时候,若是chūn夏之际,便可欣赏‘长堤chūn柳,梅岭chūn深,荷浦熏风,白塔晴云’等美景了,可惜了的!”福康安见和珅目眩神迷,心神如醉,笑着说道,一副惋惜的样子。

    洞玄子不动声sè的问道:“和林,看你样子,来过这扬州不成?”福康安随口给自己编了个名字,取和珅的姓和自己的字,刚说的时候,和珅几乎听成了“和琳”,看他冲自己眨眼才猛然醒悟过来。

    “前年跟父亲来这边收账,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闲着无事,倒将这扬州二十四景看了个遍。”福康安顺口胡诌,绝不敢说是伴驾来的。

    洞玄子想起怀里揣着的数千两银票,心中的疑惑尽去,领着福康安等人找了家客栈歇下,叮嘱他们不要乱跑之后,独自出了客栈,不知去干什么。

    chūn梅本来想要去跟踪,却被和珅拦住:“别去了,你功夫不如他,被发现太危险。反正看他那样子瑶林的银票起了作用,且随他去。瑶林,不是说谢启坤是你阿玛的弟子可以信任么,你带着墨林去知府衙门走一遭,他是这里的地头蛇,将咱们一路发现的情况跟他说说,问他讨个章程。”

    “那你呢?”福康安问道。

    “万一那老牛鼻子突然回来了呢,我得留在客栈啊!”和珅翻了福康安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道。

    “哼,我看你小子就是偷懒!”福康安愤愤不平的说道,被和珅一瞪,还是老老实实的领着墨林出门。

    扬州便是卿靖的家乡,这一路有惊无险,居然活着回到了这瘦西湖畔,她心中实在欣喜,见福康安走后,忍不住跟和珅告辞道:“本来还想着让两位爷跟着妾身回家过年的,万想不到成了如今的状况。大爷重任在肩,恐怕暂时无法脱身,妾身心念家里,却要……却要……”

    “去去,”和珅含笑道,“把芹圃先生也带上。你俩身份特殊,说句心里话,这一路光为你们担惊受怕了,趁此机会打发你们走,我这心里也踏实些。”

    “少爷……”chūn梅听和珅说的直接,忍不住提醒,却被曹雪芹摆手制止,呵呵笑道:“chūn梅不用说了,你家少爷就是这个脾气,有啥说啥,不爱藏着掖着,‘君子坦荡荡’么,我还就喜欢他这样的xìng格——倒不是怕,实在是跟着你们也帮不上忙,倒不如听你的,也好去个累赘!”

    “只是那老牛鼻子回来问起……?”卿靖还是不放心,忍不住问道。

    和珅微微一笑道:“无妨,反正老牛鼻子专心瑶林这个富家子弟,也没问起过你们,若是动问,我便说芹圃先生本是家里聘的西席,夫人见他独身一人,教育公子有功,便将你赏了给他,如今你们到了这里,故地重游,去访友了,谅他也说不出什么,就是对孟蟾和芳卿有些不敬了,嘻嘻!”

    卿靖白了和珅一眼嗔道:“难怪chūn梅说你,大爷果然惯会作怪,撒谎都这么不正经——不过这主意倒也不错,我不是在乎名声的人,芹圃先生更不用说,定是更不将这些俗名放在眼里,依着大爷就是!”说着看曹雪芹一眼,见他微笑,不禁也是一笑,接着又对和珅道:“就是大爷你们,看那洞玄子虽然爱财,倒也不是省油的灯,还是多加小心才是,莫要露了马脚……”

    “行了行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回家好好准备准备,说不定用不了几rì就将这些俗事都了了,去你家叨扰呢!”和珅打断卿靖的啰嗦,心中猛然想起后世那位颇似对方的朋友,不禁隐隐伤感,说话的声音都柔了许多。

    话已至此,多说也是废话,卿靖和曹雪芹告辞而去,子墨更有眼力,推说累了,自去别的房间休息,就把和珅与chūn梅剩在了房间。

    不知何处传来歌女细声吟唱,细听时,唱的是:“……委实害羞,委实害羞,事到其间不zì yóu,勉强脱衣裳,半推还半就。只说那人年纪小,偏他生的脸子老,一头睡着不肯闲,摸了头来又摸脚。百样方法鬼混人,轻轻把我的腮来咬。我的手指松了松,裤带已自解开了……”

    却是首艳曲,不知是谁所做,和珅自问学识还算渊博,居然并未听过(蒲松龄所撰《闺艳琴声》,全书四十一组,每组由内容相同的一曲一歌合成,构思巧妙,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找来一看),听到“搂定奴身,搂定奴身,低声不住叫亲亲,他只叫一声,我就麻一阵……”时,心动神摇,侧脸去看chūn梅,发现她低头揉捏衣角,脸如红布,又羞又怯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将其搂在了怀中,探嘴去吻她脸颊,手也不老实的按在高耸上,嘴里不住叫道:“好姐姐,想死我了,这些rì子人多眼杂,虽也偶有亲密,忒煞熬人,现下四下无人,可要真个**一番才是!”

    和珅素有熟,女情节,chūn梅虽未成婚,毕竟三十来岁,自然带着一份成熟的韵致,早在富察府第一次相遇之时,他便对其有好感。自从棠儿将其赐给他之后,更是与之朝夕相处,感情rì深,早就有将其拿下的想法,一直没有机会,今rì恰逢其会,又有yín曲儿助兴,便再也无法忍耐了。

    chūn梅早在被棠儿赐予和珅之时便知定有今rì之事,起初尚自反感,觉得和珅太小,又太柔弱,缺乏阳刚之气。不想接触久了,便发现其人行事虽偶有狂傲之举,多数成熟稳重,不似十五岁少年,倒像三四十岁般老成,加之其心地善良,论及女子时,也无时人不屑之语,反而温言款款,与那曹雪芹UU小说贾宝玉有些相似,一颗芳心早就暗许,如今听着他说那羞人的情话,芳心如痴如醉,也不再矜持,索xìng将一干廉耻尽皆抛开,款款相就,倒在床榻之上。

    “软玉温香抱满怀,chūn至人间花弄开,滴露梅花开。”(此处改自王实甫《西厢记》,原文为: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阮肇到天台,chūn至人间花弄sè。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随着chūn梅暗哑的嗓子魅惑的一声长吟,晃动的床幔终于渐渐静止了下来。床幔内,红被之下,chūn梅玉体横陈,雪白的双臂裸露在外,云鬓纷乱,嫩脸嫣红,一手抚摸着和珅的脸颊娇声颤道:“好我的少爷,你可把奴……可把奴……”

    和珅枕在chūn梅玉臂之上,一手摸着chūn梅腰间的柔腻,另外一手不老实的在chūn梅高耸的胸前揉捏着,闻言用手指在葡萄粒上轻轻拨了两下,坏笑道:“把奴如何?你倒是说啊!”

    chūn梅身子一颤,讨饶道:“好少爷,饶了我,瞧你身子娇弱,塌上不妨虎狼一般,奴家初试**,实在是不堪挞伐了!”

    和珅终于摆脱了尴尬的处子之身,身心舒畅,嘿嘿一笑道:“亲我一下便饶你。”

    “少爷好坏!”chūn梅嗔了一句,羞答答在和珅额头亲了一记道:“这面具太也逼真,瞧着真是别扭,少爷多漂亮的一个人儿,现在这样,唉!”

    “经此一事,你便是我的女人,第一个女人!”和珅探嘴在chūn梅葡萄粒上轻咬一口,款款对chūn梅道:“rì后只要卿不负我,我定不负卿,别叫少爷,叫少爷生分,四下无人时,叫我善宝便是!”

    如今世道,男人是天,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还想着偷嘴儿寻花,偏一个个还装的道貌岸然,chūn梅见的多了,现在听和珅如此说,心中不禁感动,便觉鼻子一酸,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居然掉下泪来。

    和珅后世与女人一事经验丰富,自知女子初夜最是多愁善感,连忙将其揽到自己怀里,好一番闻言抚慰,温柔怜惜,终于将chūn梅哄的破涕为笑,这才放下心来,忽的想起一事,不禁冲口道:“对了chūn梅,老听那宋五洞玄子说起那玉兰老母,到底是谁啊?棠儿你们难道真的跟她有关系不成?”

    “棠儿棠儿,连义母都不叫了,难怪夫人说你人小鬼大,哼,我看你是sè胆包天才是!”chūn梅白了和珅一眼,突然坏笑一下小声道:“那夜在府中池塘,夫人和你恐怕都没想到旁边有人?哼哼,我倒想要问问你,莫非还真的敢惦记夫人不成?”

    “啊!”和珅猛的一惊,忽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端详了chūn梅良久,又重重的躺了回去,黯然道:“‘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徒唤奈何?如今你我有了肌肤之亲,也不瞒你,棠儿貌美,我本就自认好sè,自然心动。可惜我与瑶林亲如兄弟,如今又是相爷义子,如此不伦之想,也只能藏在梦中罢。”将藏在心中已久的心事说与chūn梅,他的心倒放松了许多。

    “你不瞒我,果然对我是真心喜欢!”chūn梅抚摸着和珅外表看似单薄实则健壮的胸膛,满足的道,接着又道:

    “不是问那玉兰老母吗,你定是听说过白莲教?老母姓蔡,乃是白莲教主梁朝凤的结拜干姐妹,梁朝凤事败被抓,老母便在河南陕州重立香堂,另起炉灶,江湖人送绰号‘一枝花’,教中人都称她为玉兰老母。

    我和夫人都是老母收养的孤儿,事败时,夫人和我恰好不在教内,躲过了一劫。那是乾隆四年,夫人才十一岁,不过功夫却得了老母的真传,带着六岁的我流落江湖,靠着夫人劫富济贫,rì子过的倒也舒心。

    开始时夫人尚有报仇的心,后来我们流落到关外,不知怎么,夫人摇身一变,忽然成了鄂温克索罗共家族一个小酋长的女儿(早在写文之初便查傅恒夫人的资料,至今无果,只知野史记载出自索罗共家族,且按其杜撰,本就是消磨时间之作,希望诸位方家莫喷),后来便不再提报仇之事,再后来嫁给老爷,直至如今,足有二十多年了?若非那宋三洞玄子提起,我都几乎忘记老母其人了。”

    听了chūn梅长长的一段话,和珅总算弄清楚了棠儿的身份,却有另外一个疑惑涌上心头:“你没问过她为什么不想报仇么?”

    “问过,夫人不说,也不许我再提老母的名字,我们亲如姐妹,rì子久了,我也就不再问了,管他呢,反正我跟老母接触的时间不是太久,我的功夫都是夫人传授的,跟那老母实则没啥感情,倒也并不纠结那报仇之事。”

第七十四章 洞玄子巧使玄妙术

    且说洞玄子出了客栈,信步穿梭于人流之中,似缓实疾,外人看来他的速度并不突兀,实则速度飞快,不多时便出了扬州城,来到一座道观门口。。

    说是道观,其实不过是个正殿稍大些的四合院,青砖垒就,门前匾额上金字镶嵌的“三清观”三字金漆脱落,门也残破不堪,香火想来不盛。

    一名二十来岁的道人拿着扫帚打扫庭院,见洞玄子飘然而至,匆忙丢下扫帚跑了过来行礼问安道:“师叔,你总算来了!”

    “出什么事了吗?”洞玄子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昨rì你前脚刚走,苏州那边就来人了,现在厢房,说你今rì要再不回来,就要走呢!”年轻道人跟在洞玄子身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带我去见他,”洞玄子忽的停住脚步侧身问年轻道人:“早间的人送过来了吗?”

    “送来了,安排在密室!”

    “很好,你做的不错,给他弄些吃喝,等会儿我去见他,去!”洞玄子吩咐一声,再不停留,径直奔厢房而去。

    厢房内,一名锦服男子仪态悠闲的坐在茶几旁喝茶。只见他四十来岁年纪,凤眼狭长,眉毛浓黑而散乱,面白鼻挺,法令纹深而长,乃是一个颇有成熟魅力的中年男子。

    没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厢房门突然被推开,把这男人下了一跳,手一颤,茶水撒在了锦服上,无心理会,匆忙看往门口,见是洞玄子,连忙起身施礼:“上师终于来了,倒把弟子吓了一跳。”

    “希凡,久等了?听我那师侄说,贫道再不回来,你就要走了!”洞玄子飘然入内,语气温和冲那男子说道。

    男子姓杨,名希凡,乃是苏州府同知段成功的小舅子,听洞玄子如此一说,马上变sè道:“不敢不敢,弟子是跟小仙长开玩笑的。”顿了一下道:“此次姐夫派我过来,一是问问上师关于那铜斤的事项,二来,是想再向上师讨要些龙虎丹。上师神通广大,这些事情,没有您老人家,我们凡夫俗子可是束手无策,还请上师体谅我们一片至诚,成全一番。”

    洞玄子今rì收了福康安这个富贵子弟,心中舒畅,不yù跟来人一般计较,又听杨希凡语态诚恳,这才稍解心头之气,哼了一声,坐到椅子上。

    杨希凡匆忙倒茶水恭敬递给洞玄子,“上师一路奔波,弟子借花献佛,请用茶!”

    苏州城的地头蛇又如何?在老子面前还不是得装孙子?洞玄子心中暗自得意,接过茶杯轻啜一口,“坐,坐下说话!铜斤的事好说,二十万斤,老规矩基础之上再加一成,行就成交,不行嘛,那山西介休范家为这铜斤可是愁白了头……”

    该死的老牛鼻子!杨希凡暗骂一声,嘴上却不敢得罪,慌忙笑着点头:“你老人家怎么说就怎么办!”顿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铜斤又涨价?莫非倭人那边……”

    “半数铜斤都流到咱们这边来了,你要是倭人天皇你不着急?如今已经严格控制了,以后只会越来越不容易,这样的价钱都别想买到。”洞玄子顺口解释一句,忽然觉得说的有点多,便道:“打听这有何用?反正倒买铜斤的不只贫道一家,价钱上你们自可去打听便是!”

    杨希凡嘿嘿一笑,不再多问,端茶杯泯了一口,腆着脸冲洞玄子道:“铜斤的事就依上师的,那龙虎丹呢?我姐夫手里没几颗了,最近急的不行,还请上师多赐些。另外,那仙人膏,我和姐夫用过之后,感觉果然飘然yù仙,只是快用完了,不知道上师手上还有没有,还望上师一并赏赐些个,银子的事好商量。”

    洞玄子道:“龙虎丹最近贫道制得二百丸,别家定了些去,还剩一百多点,都给了你。至于仙人膏,上次得来的还有些,这次你一并带走。银子还按老规矩,只一样,省着些用,贫道得这些东西也不容易,下次再来,有没有的还得两说。”

    杨希凡心中腹诽,暗道每次都这么说,还不是为了下次涨价做准备,老牛鼻子太也jiān猾似鬼。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还得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好话说了一箩筐,这才交了银票,跟着那年轻道士去取货。

    洞玄子将手里厚厚的一沓银票仔细数了一遍,红光满面,志得意满的揣在怀里,出厢房来至正殿,走到供奉的三清神像后边,在一个按钮上按了一下,脚下石板便缓缓缩了回去,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有青石台阶相通。

    拾阶而下,随着洞口关闭,原本黝黑的通道内,墙壁上缓缓出现数十枚夜明珠,在漆黑中散发着润泽的光芒。这些夜明珠也不知是从哪里寻来,个个有鹅蛋大小,难得是莹润如玉,光滑剔透,拿出去,个个都是无价之宝。

    洞玄子伸着手挨头摸了一遍,脸上露出只有见到情人才会出现的满足笑容,陶醉了许久,才按机关打开一道厚重的石门,来到一间装有数十个木箱子的石室。

    石室顶上挂着一盏长明灯,昏黄的光线下,便见箱子大多扣的严实,只有一只开着箱盖,露出里边黄灿灿银闪闪的金银珠宝,满满当当,照的人目眩神迷。

    洞玄子走过去拿起两只金元宝上下抛弄把玩片刻,这才在箱子后边摸索着按一下哪里,就见石壁上出现一个小小的空间,里边放着些账册地契银票之物,将三尺见方的空间占去了足有一半。

    掏出怀里的银票放入空间,又拿起一厚厚的账簿用笔仔细的记录一番,重又细致的翻了翻前边的内容,这才将空间关闭,退出了石室,上到大殿,来至年轻道士所住的西厢房,在内室墙壁上按了一下,地板开裂,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出入的洞口,轻轻纵身跃了下去。

    其实这间石室有道暗门可以与三清大殿下的地道相同,一墙之隔,便是那通道,方位基本上与那间装有众多包厢的石室相对。不过洞玄子不相信年轻道人,这才重新开了个通道。石室距离顶部足有两丈多高,半墙壁上,挂着一盏长明灯,可以发现这间石室要比装财宝的那间小了不少,顶多丈许见方。里边空无一物,只在最里边靠墙壁的地方铺着些干草,上边躺着一人,正是那两淮盐运使尤拔士。

    尤拔士是被迷昏之后带到这里的,此刻已经苏醒过来,听闻动静,心中就是一惊,匆忙看向外边,发现来的是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恍然间犹如梦中,喃喃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难道你是来救我的吗?”他被折磨了好几天,脑子有些迷糊。

    洞玄子呵呵一笑,顺着尤拔士的话道:“贫道乃是龙虎山洞玄真人,正在云床上打坐,忽然心血来cháo,掐指一算,已知施主受难,被关押至此,特来搭救于你。”

    他说的活灵活现,加之一派仙风道骨,尤拔士居然有些信了,惊喜道:“太好了,上仙赶紧救救弟子,若能救弟子一命,我,我……”我了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示谢了。

    “吾千年前得道,世间一切于我皆为俗物,若非与你有段夙缘未了,也不会再踏这红尘。”洞玄子说的跟真的似的,缓缓道:“你可知今rì你种祸之因否?实在是你前生作恶,今生又挡了五方鬼路,这才有此一劫。听我慢慢道来:要知道世间种种,皆有定数,人力不可勉强。你手中却有一物,可掌万人生死,已是遭了天妒,速将此物交与本真人,频道做法,或可化解,不然即使现在带你出去,冥冥天谴,依旧不能逃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谢上仙指点,谢……”尤拔士颤声言道,猛然脑后中一道闪电划过,坐起身来以手点着洞玄子厉声道:“牛鼻子,原来你跟贼人是一伙的,险些上了你的当!来,装神弄鬼不是本事,使出你的真本领,看我骨头硬是不硬!”

    洞玄子见自己的西洋景被拆穿,不慌不忙,呵呵一笑道:“难怪能做到三品大员,倒也机jǐng,贫道倒小瞧了你。好,既然你不服气,就让你见见我的真本事,让你知道知道有时候骨头硬屁用都没有。”说着话从宽大的云袖中掏出一块小指粗细的金黄sè膏状物事,来至尤拔士面前,单手攥住那膏状物事,眼睛似睁似闭,默运玄功,少顷就见他拳头缝隙中缓缓冒出淡淡的烟雾。

    “这是什么?迷烟吗?又不是没被你们迷昏过,还怕你不成?”尤拔士冷笑道,便见洞玄子手里的烟雾越来越浓,开始时还屏住呼吸不敢吸入,时间久了便憋不住气,心说顶多就是一死,总好过现在憋的难受,不再忍耐,贪婪的吸了一大口,发现那烟雾气味又甜又香,脑子也晕乎乎的,身子飘然yù仙,一股说不出的舒服感觉涌遍周身各个角落,忍不住轻声**了一下,再次用力吸了一口烟雾。

    洞玄子等了片刻,见尤拔士目光散乱无章,心知时候倒了,压低嗓音,用一种别样诱惑的声音缓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尤拔士!”

    “你是朝廷委派的两淮盐运使么?”

    “是。”尤拔士喃喃道。

    “你父亲早亡,当年曾用独轮车推着你的母亲上京赶考是吗?”

    “是!”

    “你手里有一份盐引预提账目,涉及诸多官员,可是有的?”

    尤拔士面露挣扎之sè,良久才道:“有的!”

    “在哪里?”洞玄子呼吸有些急促,目不转睛的盯着尤拔士。

    这次的犹豫更久,最终尤拔士还是道:“衙门后花园有座假山,山腹中空,藏在那里!”

    洞玄子满意的笑了,不再相问,正要离开,忽然听尤拔士又道:“贼人们休要猖狂,御前侍卫钦差大人就在船上,早就知悉了你们的jiān计,不久后就会带兵来抓你们了……”

    这句话石破天惊,洞玄子面sè大变,想起京中传来的消息,暗暗思量一番,猛的一拍额头喃喃道:“昔年玉兰老母纵横江湖,人送百变称号,那chūn梅是她门下,给人换副相貌又是什么难事?老子纵横江湖数十载,想不到差点yīn沟里翻了船,nǎinǎi的!”说着话一阵狞笑,匆匆跃出了石室。

第七十五章 杀机满满命悬一线

    “小径未经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和珅与chūn梅白rì宣yín,即怕福康安早归,又怕洞玄子突然出现,自然不敢久做温存,chūn风一度,稍歇片刻,chūn梅便当先穿好衣服,见和珅还赖在床上不想起,连哄带骗的伺候着他穿好衣服,一颗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看着chūn梅含羞带怯的模样,和珅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伸手一带,将对方丰满的身子抱在怀中,正要再轻薄一翻,便见chūn梅眉头一挑道:“三爷回来了!少爷你快放开我,被人家瞧着不成样子!”

    和珅巴不得在所有人面前宣示自己对chūn梅的主权,不过看chūn梅赤着脸央求,不忍她太过难堪,恋恋不舍的将其放开,嘴里恨恨的道:“早不回晚不回,偏这时回,气死老子了!”

    和珅小孩儿似的发脾气,chūn梅不禁扑哧一乐,突然飞快的伸嘴在和珅嘟着的唇上啄了一口,不等他反应,便如游鱼般滑了出去,走到门口将门一开,福康安刚好行至门口。

    “chūn梅好耳力!”福康安稍愣赞道,接着疑惑道:“怎么脸这么红?定是这小sè狼欺负你了?”

    “三爷就会取笑奴婢!”chūn梅心下一慌,“眼瞅着晌午了,两位爷都饿了?我去下边看有什么吃的!”说罢仓皇而逃。

    “这丫头今儿个怎么这么奇怪?”福康安不解的嘀咕了一句,看和珅一眼,发现他随意的半躺在床上,身段诱人,不禁恼道:“chūn梅也是,就乔装改扮,也弄个好看点的面具啊,蜡黄蜡黄的死人坯子,瞧着就败兴!”说着见和珅拿白眼翻自己,嘿嘿一笑,颠颠的跑到床边挨着和珅坐下献宝似的道:“赶紧的善宝,老子给你看样好东西!”

    说着话冲门口的墨林叱道:“傻愣着干啥,还不拿过来。”

    墨林嘿嘿一笑,不敢怠慢,捧着一个三尺来长的jīng致木头盒子恭敬递给和珅:“大爷快看,谢启坤送给三爷的,三爷连饭都没吃他的,急着拿回来给您看,要说这兄弟情谊,就明瑞公爷,三爷可也没这么待过他呢!”

    “去去去,用不着你在这里饶舌!”福康安瞪了墨林一眼,眨了眨,墨林识趣,嘿嘿笑着退了出去。

    和珅心情大好,对于两个人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只专注于手里的盒子,发现不知是什么木头所做,入手沉甸甸的,上面雕刻着花开富贵的yīn文,用金漆涂sè,看着就很贵重,可以想见里边的事物必定更加不凡,好奇心起,匆忙将盒子上黄铜卡锁掀开,定睛向内里瞧去。

    盒子里边装着二尺来长的一根黄铜杆,大拇指粗细,接近顶端的位置有个一寸左右的圆盘,内里凹陷,中间有眼。和珅有些失望,不屑道:“不就是根烟杆儿吗,也值得你巴巴的回来给老子献宝?听说那纪晓岚的烟杆儿比这还长呢!”

    福康安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道:“再仔细看看,这是普通的烟杆吗?告诉你,这可是好东西,刚从广州那边传过来的,京城都未必有呢!”

    “哦?”和珅一怔,仔细看去,发现烟杆的旁边有个青瓷小瓶,掀开盖子去看,发现里边装着的是金黄sè的膏状物事,就跟后世的膏状化妆品仿佛,心中一动,猛然忆起电视中看到的情景——几个人躺在炕上,一人怀里抱着杆烟枪,对着一盏小油灯吞云吐雾。

    手一颤,惊问道:“此物从哪里得来的?”

    福康安洋洋得意的道:“那谢启坤送予我,今儿个过去,还陪着我试用了一番,初起时有些呛的慌,后来飘然yù醉,简直是舒服透了。我已经吩咐他多买些这仙人膏,等咱们回去后孝敬我阿玛和万岁爷,准保得个彩……”

    “彩头个屁!”和珅看福康安那洋洋自得的样子不禁来气,噌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瞪着福康安喝道:“妈屄的你丫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他妈的是大烟,是鸦片,是毒品,是看不到底的黑窟窿,一旦上瘾,就是神仙,也能折磨的生不如死,猪狗不如!还敢拿回京献宝?我看你是活腻了,我……我……”和珅气的胸脯剧烈起伏,话都说不上来了,却见福康安依旧懵懂,顿时火气更大,双手抓着装有烟枪的盒子,蹿到地上,狠狠的砸在桌角,还不解气,边砸边骂:“让你丫献宝,我让你丫献宝……”

    “少爷,少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chūn梅正好进屋,正见到和珅疯狂的举动,顿时吓的花容失sè,匆忙上前抱住他央求道:“好少爷,刚才不是好好的么,你别吓唬奴啊,少爷,少爷……”

    这边折腾的厉害,隔壁子墨与墨林也听到了动静,张皇失措的赶了过来,见chūn梅抱着和珅央告,福康安铁青着脸站到一旁,也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扎煞着手居然不知该劝谁。

    “够了!”福康安怒喝一声,“老子好心好意,你nǎinǎi的不领情便罢,还如此对我?早他妈受够你了,妈屄的,谁也别拉着我,今天老子非好好揍你一顿,治治你这目中无人的穷毛病!”说着话抡起巴掌就要抽和珅。

    “三爷,三爷……”子墨和墨林顿时慌了神,一跃而上抱住了怒狮般的福康安,“别冲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个屁,都给老子滚,再拉我老子让他竖旗杆儿!”福康安暴怒不堪,俊朗的面孔变的狰狞可怖,一副要杀人的神sè。

    “放开他,我倒看看他怎么揍老子!”和珅嚯的转身,想要挣脱chūn梅的束缚,无奈本事跟chūn梅差的太多,气的对chūn梅大叫:“赶紧放开老子,老子先抽他丫的几巴掌……”

    两人都是犟脾气,都觉得自己有理,谁也不服谁,红了眼的公牛似的互相瞪着,嘴里不住放狠话,让chūn梅和子墨墨林头都大了,只得控制着两人不放,任其对骂,心中却在疑惑,平rì好的穿一条裤子的两人,究竟是为了啥搞的如此不可开交呢?

    走廊里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不时怯怯私语,小声议论着,chūn梅心乱如麻,正不知如何了局之时,忽然感觉一股杀气自楼下而来,倏忽便到了楼上,慌忙往门外看去,只见人群忽然自发闪开一条通路,洞玄子笑眯眯的出现在了门口。

    “都住手!同门弟子,何事如此?”洞玄子喝了一声,见和珅和福康安同时安静下来,暗自冷笑,回身冲围观群众稽首道:“徒弟们不听话,惹大家见笑了,散了,散了!”

    众人见再无热闹好看,慢慢散去。这时洞玄子才将门关闭,行至和珅旁边椅子上坐下,扫了几人一眼:“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和珅与福康安还不知道洞玄子已经识破了他们,想起大事,俱将怒火暂收,低着头不说话。

    “哼,窝里斗?挺有本事啊!”洞玄子板着脸道,接着冲chūn梅道:“走了半天,渴的很,chūn梅帮贫道倒杯茶。”

    “前辈稍等!”chūn梅倒好茶,恭敬的递给洞玄子。

    洞玄子并不接茶,手臂忽然暴长,并指如爪,疾扣chūn梅肩井大穴,同时右手佛尘扫向chūn梅**间膻中,右腿撩向其会yīn,手段狠辣。他早想好了,只要拿下chūn梅,其他人便不足虑,所以出手间毫不容情。

    这一下变起俄顷,和珅与福康安等面sè大变,却是救援不及,眼瞅着chūn梅便要香消玉殒,不禁将心狠狠提了起来。

    chūn梅早有防备,对于洞玄子上边的两大杀招不躲不避,单单抬脚与对方踢往自己会yīn的右腿相对,正踩在对方足尖之上,借力用力身子便若炮弹般电shè而出,直往身后的墙壁撞去,双足踩在墙上,身子缩成一团,然后猛的一蹬腿,利箭般shè向洞玄子。

    洞玄子暗暗心惊,挥佛尘荡开chūn梅暗藏杀机的葱葱玉手,脚尖点地,身子往后便仰,抬腿踹往chūn梅的小腹。chūn梅身在空中,无从借力,这一脚要被踹实,内脏都得被踹破,大罗金仙都救不得他。

    此刻和珅已经反应了过来,也不知道chūn梅有没有方法躲过洞玄子这一脚,只凭着本能,起脚踢往洞玄子身下的椅子,没想着建功,就想干扰对方一下,以图出现破绽。不妨对方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踹向chūn梅肚子的脚上,力道向上,椅子的重心便自不稳,被他一脚就踢的一歪。

    “傻站着干什么,一起上!”他jīng神大振,明白道洞玄子定是不知如何识破了己方的骗局,此刻已是图穷匕见之时,大声招呼福康安他们。

    洞玄子身子一歪,腿一晃,见chūn梅居然空中一个拧身,单腿弯曲用膝盖撞向自己的大腿yīn包穴,此穴乃是足阙yīn肝经大穴,若被撞中,后果不堪设想,急忙强行收回力道,将腿曲了回来,同时重心下压,身子一滚,横移三尺,身子僵尸般站了起来。

    “玉兰老母坐下,果然名不虚传,来来来,大家一起上,让贫道掂量掂量你们这朝廷命官有啥本事!”洞玄子话罢毫不停留,挥佛尘撞向chūn梅,同时在经过子墨的时候顺势将其一脚踢出去足有五尺,重重撞在墙壁之上。

    chūn梅身子一侧,素手轻挥,玉指搭在佛尘把手处,正要将其荡开,忘记了仓促间没来的及戴棠儿给她的蚕丝手套,忽觉触手处一股炙流顺自己手臂而入,便觉身子一震,运功抵抗居然无法阻止这力道的侵入,心下大惊,慌忙撒手,人也往后飘飞。

    洞玄子忽的哈哈一笑,目露杀机,佛尘稍微转向,如千万银针般刺向福康安的胸口大穴。

    chūn梅这个时候才知道老家伙的目的原来是福康安,可惜身在五尺之外,居然来不及救援,只得咬碎银牙,娇喝一声:“畜生尔敢!”却也无力阻止。

    福康安的功夫比和珅要强些,却也只是强些而已,和洞玄子chūn梅相比,无异于天壤之别。洞玄子速度飞快,同时目光罩住了他,为其心神所夺,眼见亮白一片刺往自己胸口,竟然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

    “三爷——”墨林目呲yù裂,嘶吼一声合身扑上,却连洞玄子的衣服都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恨自己武功低微,不能以身相替!

第七十六章 千钧一发力挽狂澜

    和珅便站在福康安的身前左侧,眼见福康安马上就要暴尸当场,想也不想,斜身挡在了他的身前,就觉眼前一白,右胸针刺般剧痛。。这疼痛来的如此剧烈,万针穿心一般,他居然奇迹的没有昏迷过去,反倒被激起了凶xìng,双手紧紧握住洞玄子佛尘的木柄,强忍着手心中传来的灼痛,狠狠往怀里一带。

    洞玄子的力量本就往前,满以为可以一举将福康安毙于佛尘之下,不妨和珅横刺里杀出,又不要命的抓着佛尘木柄往怀里拽,被和珅凶戾的目光盯着,他心里竟然一颤,下意识的抽身,忽觉身后劲风袭体,已是无法躲避,只得默运玄功,将所有的劲气全部逼往后背。

    “扑——”随着击中败革似的声音响起,洞玄子只觉的气血翻涌,口中就是一甜,知道已经伤及了内腑,不想丢脸,拼命深吸一口气,将那口鲜血咽了回去。

    被和珅一阻的空当,chūn梅已经扑到了洞玄子的身后,蓄满全身功力的一掌得手之后,见和珅右胸鲜血汩汩,悲呼一声“少爷”,抢上前一把扶住摇摇yù坠的和珅,眼泪已是决堤般流了下来。

    福康安也从迷茫中清醒过来,稍一回忆便知道是和珅救了自己一命,想起方才二人的争吵,不禁又悔又愧,大步上前与chūn梅一起将和珅抱住,叫了声善宝,忽见chūn梅身后洞玄子挥着佛尘攻了上来,急忙高呼:“小心背后!”

    关心则乱,chūn梅虽然武功高强,却没有什么实战的经验,一见和珅受伤便失去了方寸,将后背所有的空门全都暴露给了洞玄子。

    洞玄子纵横江湖数十载,实战经验丰富无比,自然不会放过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待气血平息便挥佛尘攻了上来。

    听福康安提醒,chūn梅一惊,反应过来时劲风已经及体,害怕自己躲开后和珅再受伤害,非但不躲,反而转身迎了上去,拼着肋下受对方佛尘一击,将饱含所有怒气的一掌狠狠印在了洞玄子的肩膀。

    “哧——”

    “砰——”

    两个声音不分先后,chūn梅只觉右肋剧痛,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狠狠咬了自己舌尖一口,运秘法激发潜力,不让自己昏倒。

    洞玄子也不好受。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斗,个个悍不畏死,仿佛生命是别人的一般,招招都是以命换命。这次他躲的快,没有被击中要害,只击在了肩膀,不过由于方才就受了chūn梅一掌,伤上加伤,一口混杂的气血再也按捺不住,噗的喷出一口鲜血。

    yīn沟帆船,洞玄子不禁气急败坏,深吸口气调息一下,不待好转,挥佛尘再次攻了上去。

    这次chūn梅吐了鲜血,又以秘法激发潜力,已是有了准备,素手飘飘,与洞玄子打在了一处。二人功夫俱走空灵一路,一个青衣一个紫衣,斗室中便如花团般旋转,其间夹杂着一抹雪白,煞是好看。周遭劲气弥漫,旁人居然无法上前。

    福康安心系和珅伤势,见和珅胸前殷红一片,紧闭双眸,面如金纸,有心马上救治,又担心chūn梅安危,顾此失彼下,心已乱成一糟。

    子墨被踢了一脚,却未伤及内腑,已是好转过来,此刻和墨林站在一起。二人与福康安心情相同,却离的远些,瞧不清福康安怀里和珅的景况,便将目光放在圈内对战二人身上,只觉生平从未见过如此打斗,不禁目眩心惊,面如死灰。

    洞玄子受的伤要比chūn梅重些,不过他功力高深,chūn梅虽然秘法激发潜力,堪堪斗个四五十招,便已气力不济,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洞玄子却越斗越勇,呼呼喝喝,右手佛尘,左手鹰爪,招招不离chūn梅要害。猛听他轻叱一声“着”,便见chūn梅身子忽的一颤,饶是躲的快,右肩上已是被佛尘扫了一下。

    洞玄子一招得手,得理不饶人,反手挥动佛尘,冲着chūn梅面门而去。chūn梅躲闪无力,只能暗咬银牙,挥动受伤的右臂迎着佛尘抓了过去,忍着灼痛,借力回抻的同时身子高高跃起,足尖猛踢洞玄子的双眼。

    “来的好!”洞玄子轻喝一声,佛尘松手,双手并掌如爪,倏忽间紧紧扣住chūn梅的脚踝,身如陀螺般一转,脱手将chūn梅狠狠往墙壁上甩去。

    chūn梅强自控制身体,勉强调整姿势,堪堪用后背撞在墙壁上,胸口一窒,再涌一口鲜血,滑落下来,再也无力站起。

    洞玄子看也不看chūn梅,怪笑着迈步往福康安和珅走去,边走边道:“两位钦差大人,这下没人救你们了?”

    福康安惊怒交加,将和珅小心放到地上,暴怒的狮子般冲向洞玄子,一个黑虎掏心,击向对方胸口膻中大穴。

    “雕虫小技,也来献丑?”洞玄子早已脚尖挑佛尘捡在手中,此刻yīn笑一声,手一抖,已将福康安的胳膊卷住,往怀内一带,顺势提膝撞在福康安的小腹上,再抖手,将其摔在了旁边。

    “听说和珅大人长的比姑娘还漂亮,带着劳什子面具可惜了,频道倒要一观真容!”洞玄子此刻有恃无恐,得意洋洋的笑着迈步继续往和珅前边走。

    “牛鼻子看招!”子墨和墨林各举着一把椅子冲了上来,向洞玄子后背后脑狠狠砸下。

    洞玄子看都不看,返身一挥佛尘,将二人手中的椅子击的粉碎,手推子墨,脚蹬墨林,将两人击飞出去,扫了委顿在地chūn梅福康安一眼,狠狠道:“道爷现在要看那和珅的真容,等会儿再挨个的收拾你们!”

    大家全都受了重伤,眼瞅着洞玄子走到和珅面前,伸手揭开了他脸上的面具,只恨个个浑身无力,只得任凭洞玄子耀武扬威,直看的目呲如裂,恨不得生啖了他。

    洞玄子乃是多年的童子功,生平除了爱才,就连女sè都不好,勿论说男子,虽见面具下的和珅生的娇媚,却只一晒道:“不过小白脸儿一个罢了,听说那乾隆老儿颇好男sè,估计你也是以sè侍君,难怪官儿升的如此之快。”

    说着话一顿,眉头一皱,面上泛起一股狠厉之sè,狠狠道:“狗屁的钦差大臣,居然骗到道爷头上了,不杀你,难消我心头只恨!”说着右手成爪,一把掐在了和珅的喉咙之上。

    “不要——”

    “住手——”

    “牛鼻子住手——”

    “少爷——”

    四道声音同时响起,洞玄子回身看了个个悲戚却俱没有行动能力的众人一圈,猫戏老鼠般桀桀笑道:“怪只怪你们不该骗我,稍安勿躁,等会儿就轮到你……呃……”

    他得意的声音被“砰——”的一声巨响打断,原本红润的脸上瞬间失去血sè,嘴角涌出一缕暗红的血迹,满脸不敢相信的缓缓回身看去,发现原本在自己手里握着,昏迷不醒的和珅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两人身子之间,乌黑的枪管正对着自己,一缕青烟缓缓飘荡,刺鼻的火药味儿令人作呕,耳边传来对方虽然虚弱,却恶狠狠的声音:

    “别怪我,你犯了老子的忌讳,黄泉路上也好死个明白!”

    “少爷……”

    “大爷……”

    “善宝……”

    四道惊喜的声音传来,和珅就觉眼前一黑,再也无法支持,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意识四散,眼前过电影般飘过数道人影,有棠儿的,有chūn梅的,有思雨的,甚至有一道,居然是伍弥氏!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8299/ 第一时间欣赏满清异姓王最新章节! 作者:吝啬依然所写的《满清异姓王》为转载作品,满清异姓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满清异姓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满清异姓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满清异姓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满清异姓王介绍:


查看章节目录
满清异姓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满清异姓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满清异姓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