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我的女人
“我的信?谁送来的?”秦筝十分意外,居然还会有人给她写信?这段时间她从未看到过自己的幻象,所以这信突然来了她很惊讶。
从墙角转出来,秦筝伸手去拿,结果有一只手比她更快。
手停在半空,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信封被身后的人夺去,连那亲兵都略感尴尬,瞧着秦筝的手,他感觉有点得罪人。
收回手,秦筝转身仰头盯着云战,“我的信,给我。”
云战扫了一眼信封,“谁给你写的?”
“我还想知道呢,许是哪个俊俏公子写给我的情书,快给我。”伸手,意思云战赶紧交出来。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你是我的王妃,居然还肖想其他男人,不守妇道。”
瞪眼,秦筝去夺,云战直接举起手,他这高度乃天生优势。
一瞧他举起手来,秦筝跳脚,蹦跳着去抢,但怎么蹦也碰不到那信封的一角。
亲兵就站在近处,一瞧这架势,他也傻眼了。愣怔几秒,随后俯首后退几步赶紧撤走,这画面,他不敢看。
“快给我。”蹦跳,秦筝就算脚底安个弹簧也够不着。
云战垂眸看着她,轻松的举着手,瞧着眼前的人儿蹦蹦跳跳,他也忍不住的唇角抽搐。
蓦地抬起另外一只手臂,绕过秦筝的后颈圈住她,将她固定在臂弯当中,瞬间让她动惮不得。
秦筝气喘吁吁,抓着他的手臂挣扎,“放开我,云战。”吼他大名,但也无济于事。
云战快速的用圈住秦筝的那只手扯开信封,然后用一只手抽出里面的信纸,抖开,纸上的内容进入视线。
字体略显张狂,言辞得意,这居然是秦瑟写来的信。
她已经嫁给了云赢天,而且入宫就是妃,跳过了婕妤贵人等等头衔,这确实足以让她得意的了。
给秦筝写信无非是为了显摆,当然,少不了嘲笑秦筝嫁了个永不能回朝的男人,顺带感叹一些命运。
云战快速的扫了一遍,随后大手一抓,整张信纸就被捏紧了手掌中,待得他再次松开手,那张纸就成了碎屑,散落一地。
秦筝只顾着挣扎,根本没瞧见信纸上的内容,是谁写的她也不知道。待得再瞧云战的手,看到的就是飘然而下的碎屑。
“我还没看呢,你怎么给毁了?谁写来的?还有,你那手挺厉害,一张纸成碎末了。”不挣扎了,任他手臂箍着自己,秦筝栗色的眸子叽里咕噜转,在云战的手和地面的碎屑之间游移。
云战慢慢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眸子幽深漆黑,“从陵墓里出来这短短的时间内,你都结识了哪个俊俏公子了?”
秦筝愣了愣,他这话什么意思?那信还真是哪个男人写来的?
“我没过多注意别人,但保不齐有人注意我了呗。我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美貌不是?说,谁写来的?”男人?她还真不认识外人,但凡认识的,都是云战的兵。刚刚那亲兵说信是皇城送来的,那皇城也只可能是秦家。
“自我感觉还真良好。”似有些忍俊不禁,云战抬眼不看她,然后直接拖着她朝自己房间走。
秦筝被他箍着,不得不跟着走,脚步踉跄一边喊叫,“有话好说,你放开我。云战,你欺人太甚,快放了我。”
云战恍若未闻,直接拖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秦筝的喊叫消失于关闭的房门内,这走廊彻底清净了。
隔壁,秦筝卧室的门悄悄打开,小桂小心翼翼的走出来。刚刚这门没关严,外面的声音她都听见了。心下暗暗赞叹,那俩人有点苗头,也怪不得小姐敢勇于挑战王爷,看起来王爷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若是这样,小桂绝对是乐于见到,同时又不禁摇头,原来王爷喜欢小姐那样的。她一度猜测,像王爷那么冷漠的人,应当会喜欢温柔如水的。但现在瞧瞧,冷淡的王爷身边配上聒噪的小姐,其实还挺配的。
被云战拖进他房间,秦筝开始还紧张了一阵,以为这厮意图不轨。
但将她拖进去之后,他便松开了她不再理会,兀自的坐到书案后埋首忙活自己的事,就好像这房间里没有秦筝这个人一样。
她站在那儿傻了一会儿,然后也沉默了下来。
最后,她找到了事情做,就是研究地毯上那一摊白油布。
昨天她因为这个丢了大脸,她都不愿回想了。现在瞧瞧,其实也挺好奇的,好奇这其中门道。
走至昨儿云战拉扯细线的墙边,仰头顺着那细线看过去,是贴着房顶走线的,一直横穿过整个房顶,然后顺着那侧墙壁下去,沿着地面与那摊油布结合在一起。
不过细线进入油布下后就看不到了,里面具体门道她还是不清楚。
扫了云战一眼,他根本就没瞧这边,于是她伸手拽了一下那细线,地上的油布砰的鼓胀起来。
走过去转圈研究,最后又钻了进去。她自己许是没感觉,但真的是吃亏不长记性,昨儿云战还说她是笨鳖,今儿又自己钻进去了。
不过今儿云战可没逗弄她,甚至连看她一眼也没看。
兀自在里面研究,摸索着所有细线的走向,慢慢的,她好似明白了一点。
细线由上至下有讲究的穿过两层油布的中间,又经过紧密缝合,工序很是复杂。这种东西在野外,只要将线头挂在树上拉扯,这帐篷就成了,比大营里的那种军帐要好用方便的多。
一屁股坐下,秦筝的视线于各个走线的缝隙中游移,认真的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敲门声,轻叩,有规律。
“进来。”云战的声音,低沉好听,男人味十足。
接下来门被打开,有人走进来。
“王爷,东齐镇国将军上官铎派来使者,要求面见王爷,有大事与您协商。”这是天阳关守将李毅的声音,爽朗中带着一股天地不惧的男儿气息。
“上官铎?他还有这等兴致。告诉他的使者,本王对他的大事不感兴趣。”云战声线淡漠,很无情。
“王爷,这事儿有蹊跷。那使者与属下客套,时不时的话题就转到王妃身上,东张西望,明显有目的。”李毅绕过膨胀开的白油布,与云战低声说着。
“对我的女人感兴趣?他们又得到了什么风声?”第一感觉,就是他们知道了秦筝那特殊的技能。
简易帐篷里,秦筝听着他们说话,在听到云战那句‘我的女人’时,她不由得撇嘴,谁是他的女人?白日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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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逗弄
“这很不寻常,便是东狼知道王爷您娶了王妃,也不会对此多有兴趣,因为他们肯定第一时间会听说王妃是个残疾人,无足轻重。”李毅分析,这其中肯定大有门道。
云战面无表情,深邃的眸子恍若深潭,看一眼,就会被那无尽深渊一样的眼眸吸进去。
外面一时没了声音,秦筝动了动,随后从简易帐篷里爬了出来。
帐篷里有了动静时,李毅就看过去了。待得瞧着秦筝从那里面钻出来,他暗叹自己怎的这么漫不经心,那里面藏了一个人都没发现。
“他们为什么对我感兴趣?莫不是什么声东击西?”爬出来,秦筝站起身,拍拍手,便是娇小也很有气势。
“王妃。”李毅拱手,不禁扫了一眼云战,看起来这夫妻俩相处的不错。
“嗯。”点点头,秦筝走到书案的另一侧,与李毅面对面。看着他吧,她就不由自主的开始进入虚幻状态,眸子空洞,一时间她好像整个人被抽空了似的。
秦筝突然这样,李毅吓了一跳,赶紧看向云战。
云战扫了一眼秦筝,而后开口道:“安排一下吧,我倒是想看看他们玩的什么把戏。”有秦筝在,他或许就可以知道东齐的目的了。
“是。”云战无动于衷,李毅也不敢多问,拱拱手离开,走时不忘看一眼秦筝,她居然还在用那种眼神看着他,看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行了,他都走了,别看了。”李毅走了,云战看着她低声道。
回神,秦筝晃晃头,“没什么看头,这人一点也不好玩儿。”
眸色深沉,云战看了她几秒,随后悠悠道:“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你好玩儿。”
“你什么意思?我又不是玩具?少废话,他刚刚说那个东齐来的使者对我感兴趣,你打算怎么办?让我见见他?”她就能瞧瞧他到底想干什么了。
“自然可以,不过,你要坐轮椅。”云战也同意,但他不同意秦筝就这么出现,还是要伪装一下。
“成啊,这轮椅好久没坐了,适当的时候我也可以浑身抽搐吓吓他们。”双臂环胸,说起这抽搐表演,她十分喜欢。
云战的眸子里略有笑意,“适当的演一下就成,可别上瘾。”
秦筝一笑,俯身以手肘撑着桌子直盯盯的瞅着云战,栗色的眸子睁的大,衬着那张白嫩的小脸更是毫无瑕疵。
“我还真有点上瘾,可惜你不喜欢看,你要是喜欢,我天天演给你看。”也免得他总欺负她,只要他一欺负她,她就浑身抽搐口眼歪斜,吓死他。
距离拉近,云战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脸,她说话时的气息扑到脸上,暖暖的,使得他不禁的眯起了眼睛。
“丑的很,我不想看。”微微摇头,纤薄的唇角有些微上扬。
撅嘴哼了哼,秦筝不屑,“就是丑的才好玩儿,要是漂亮的,那叫勾引人。”什么都不懂,傻!
“你这丑样子也很勾引人。”视线不由自主的挪到她的唇上,那诱惑性十足的形状,红艳的颜色,让人不禁遐想连篇。
盯着他眼睛,秦筝后颈的汗毛刷的竖起来,慢慢的撑起身子,咬唇,她觉得她的嘴唇很危险。
“那个、、、、回见。”略囧的举举手,秦筝转身一溜烟离开。
逃回自己房间,秦筝才感觉好点,摸了摸自己的嘴,她暗暗摇头,云战这厮可能有点那个虫上脑,男性荷尔蒙分泌太多,所以很可能有时行为会失控,她得防着点,以后要少跟他单独相处。
不过想起他那眼神儿,她就不禁一个激灵,这厮的眼睛太有杀伤力,他要是将眼睛里的情绪再浓重些,估摸着她就腿软了。
“没出息!”骂自己,秦筝冷叱连连,下回他再那样看她,她也要还回去才行,否则太吃亏。
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练眼神儿,挤眉弄眼,但和云战那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云战要见东齐来的使者,秦筝也会适时的出现,她出现时需要坐上轮椅,住在二道石环楼的曹纲负责这项‘大任’,因为他最精通推轮椅。
云战会客在一道石环楼,那里有专门会客的地方,墙壁地面都是黑色的,给人以压力。
坐上轮椅,秦筝轻而易举的进入演戏状态,头微微歪着,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曹纲推着轮椅,轮椅与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但凡路过的兵士,无不小心的偷瞧一眼,王妃明明是正常人,这会儿怎么回事儿?
没人回答他们,曹纲兀自的推着轮椅朝着会客的大厅门口走去,门柱泛着冷色,这建筑给人的感觉就不寻常,来到这里无法放松。
轮椅终于出现在门口,秦筝也一眼就瞧见了那个东齐的使者,是个中年男人,皮肤松弛眼角下坠,那眼睛已经成了三角眼。
瞬间进入状态,秦筝的双眸变得空洞,她这个模样,任何人见了都会觉得她脑袋有问题。
坐于首座上的云战走下来,步伐很大,自带气势,几乎只是几步,就走到了门口。
在秦筝一侧蹲下,看着她,他自是知道她在看什么,抬手,一个不知何处来的丝绢在他手里。拿着那丝绢,云战像模像样的给秦筝擦了擦嘴角,以远处来看,就是云战在给秦筝擦口水。
东齐那使者和他身后的人都不眨眼的瞧着门口,似乎也有些疑惑,互相对视几眼,不明其意。
头晃了晃,秦筝回神,一眼就瞧见了云战那还拿着丝绢在她嘴前的手,她不禁想骂脏话,她才没留口水呢。
似乎懂了她的眼神儿,云战又给她擦了擦,“回去睡觉吧,否则晚上又该尿床了。”
咬紧牙根,秦筝很想踹死他,他才尿床呢!
云战的眼里掠过一丝笑意,看她只生气不能还嘴,隐隐的,那笑意中还有点得意。
秦筝不看他,扫了一眼那还在看自己的东齐使者,她蓦地头一歪,四肢抽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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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充斥的诡异
秦筝突然抽搐起来,整个会客大堂都闹腾了起来。东齐的那几个人都站了起来,不眨眼的瞧着这边,没成想云战的这个王妃还有这种病症。
秦筝抽搐的很敬业,轮椅都因着她晃动起来。曹纲无语,只能按着轮椅不动。
云战虽是知道她必定会表演,但没想到她会抽搐的这么厉害,眼看就要口吐白沫了。
当机立断,在她打算喷口水之前俯身一把捞起她,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被云战抱着,秦筝的眼睛睁开一条缝,一眼瞧见的就是云战刚硬的下颌,她四肢抖动的更厉害了。若不是云战抱的紧,她肯定就掉下去了。
走出去很远,会客大厅也看不见的时候,云战慢慢停下了脚步,“别抽了,他们看不见了。说说,你都看见了什么。”许是因为云战抱着秦筝,所以来往的兵将在看见他们的时候都拐弯绕开,不过一刹他们四周就清净了,偌大的楼层里仅有他们两个人了。
“我还没尽兴呢,你干嘛把我抱走?”抖动的四肢戛然安静,秦筝睁大了眼睛瞅着这抱着她的人。想起他刚刚那得意戏耍自己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的满肚子火儿。
“怕你喷口水。”手臂一松,秦筝的腿儿就滑了下去。稳稳落地,云战置在她背后的手臂也松开了,秦筝站在了地上,与他面对面。
“就该喷你一脸,你干嘛说我尿床?说的好像你看见了一样。”眼睛睁大,她那恨不得跳脚要咬人的样子很可爱。
垂眸看着她,云战慢慢的将双手负后,深邃的眼眸似有笑意,“他们对你感兴趣,你表现的越差劲对你来说越安全。”
眨眨眼,秦筝觉得他说的对,“那也不能说我尿床啊,我抽搐不就行了。”尿床?切!
“总之对你好,心里感谢我就成了。说说,你都看到什么了?”将秦筝的不满视为她的感谢,他相当自然。
秦筝无语凝噎,瞪了他一眼将那口气咽到肚子里去,“我只看到他们在黑夜中赶路,狂奔的样子,很着急。”因为是黑夜,浓黑的没有一丝光亮,她便是在虚幻中看的也不清楚。
云战渐渐正色,秦筝不眨眼的盯着他,而后问道:“怎么?有不妥么?”
“不知。不过来者不善,上官铎不是个会主动求和的人,必定有见不得人的目的。”云战冷声,敌人之间都会互相了解,那个上官铎必定也很了解云战。
秦筝虽是不知上官铎是谁,但看云战这么忌惮,那么也肯定不一般。
“那怎么办?直接把他们关起来吧。”红唇一撅,秦筝相当会想主意。
云战垂眸看向她,视线在她的唇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便是两军交战也不斩来使。”
“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要真是生气管他什么来使不来使,直接咔嚓一解心头怒气。”秦筝才不信这个,那都是糊弄人的。
闻言,云战似乎对她稍稍刮目相看,“这你都知道?”
“在你眼里我就很无知是不是?”秦筝不屑,也不知道无知的那个人是谁。
“但他们为什么对你如此感兴趣我还是不知道,你就没看到些什么关于你的?”微微挑眉,他那个动作格外帅。
秦筝自是被他的眉尾吸引走了,多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我看自己都是随机的,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现了,所以,暂时不知。”摊手,她无能为力了。
“别随便乱走,最近老实点。”他声线无波,听起来就特别像是在命令人。
秦筝不置可否,“我本来也没乱走的好吧,这里是你的地盘,我能往哪儿走。对了,我去趟石牢成不成?我想见见那个俘虏,看他还是不是那么怪。”几天没见着了,秦筝很想再去看看他。
“自己能下去?”提起这茬儿,表明云战又想起第一次带着她去石牢的情景,她可是怂的很。
哽住,一想起那台阶来,她就腿软了下,若是她自己走,估摸着得滚下去。
“我试试呗。”自己也迟疑,因为她没信心。
云战满眼早知如此的神情,“给你支个招,滚下去容易些。”
“你才滚呢。”秦筝气的不行,抬腿踢他。云战很容易的退一步躲开,扫了一眼她那小短腿儿,似在嘲笑。
“晚些时候我带你去,回去休息吧,免得晚上尿床。”面无表情的调侃秦筝,他那个模样尤为气人。秦筝还没发作,他就转身大步离开,宽阔的背影恍若坚硬的墙壁,让人心生安全感。
看着他的背影干瞪眼,秦筝最后只能虚空的冲着云战离开的身影踹两脚以解心头忿恨。
之后那东齐使者再怎样秦筝不知道,因为她一直在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翘着腿,唱着不在调上的歌儿,开心的很。
无意中看了一眼窗户,窗台上一个不做声的影子吓了她一跳,正是那只鹰。
霍的坐起身,秦筝死死的盯着它,她装起慑人的眼神儿时很吓人,但那只鹰似乎并不害怕,因为它已经在这儿许久了,刚刚秦筝翘腿儿鬼叫的模样它都看在了眼里。
瞪了半天那只鹰也没什么表示,秦筝自动放弃,“你来干什么?神出鬼没的吓唬我啊!我早晚查出你什么来头,到时有你好看。”反手拿过靠枕撇过去,那枕头都是实心的,重的很。砰的一声撞到窗台上,那只鹰飞起躲过,待得枕头落地,它又回到原位落下,波澜不惊。
眯起眼睛,秦筝忽然勾勾手指,“过来。”这只鹰,能听懂她说话。
诚如她所想,几秒过后,那只鹰张开翅膀,一下子飞到了床上,落在了秦筝面前。
慢慢伸手抓住它,秦筝将它抱在了怀里,手指于它全身摸索,她想寻找一下这鹰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控制它。
它的羽毛有点硬,不过很顺,她手指在翻找,把它腹部的羽毛弄得乱乱的。不过那只鹰也没挣扎,一直很温顺。
翻找了半晌,什么都没有,秦筝举起它到自己眼前,狠狠盯着它。它也看着秦筝,那诡异的鹰眼深处,似乎还有些许没来得及褪去的惬意,刚刚秦筝那一番揉搓翻找,好似还给它带来了别样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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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来临
那只鹰一直没有离开,无论秦筝怎样吓唬它蹂躏它,它似乎都很安逸的模样。
秦筝是想能够吓住这个东西,但它老神在在,说真的,秦筝觉得它或许是被什么灵魂附体了。
就像她一样,进入了已死去秦筝的身体重来人生,没准儿这鹰的身体里也有个灵魂,只可惜倒霉了点儿,成了一只鹰。
但这也只是猜想,思及石牢里的那个俘虏,秦筝暗暗摇头,怕是那个俘虏还是和这鹰有点关系。
越琢磨,她就越想去石牢里看看他去,想瞧瞧他现在怎么样了。
但云战始终没来,没准儿还在东齐那个使者的身上套话,也或许在忙别的。人家是大忙人,哪像她闲的都要生蛆了。
侧躺在床上,那只鹰就在她肚子的地方趴着,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趴着的鹰,一刹那觉得有点呆萌。
不过瞧这家伙的小眼神儿,却没那么萌,因为鹰的眼睛真的挺瘆人的。
“我说,你是不是打算今儿一天都不走了?呆在我这儿也不是不可以,你得交代一下自己的情况,否则不明不白的,我凭什么收留你啊?”用手指戳它的脑袋,秦筝和它讲条件。
安静的鹰没任何动作,脑袋随着秦筝的戳来戳去而微晃,鹰眼转动了下,似乎是看了秦筝一眼。
“看我做什么?不老老实实的,我就把你的毛扒光然后烤了你。”一把抱起它,秦筝给高高的举起,按理说这若是别的动物肯定会挣扎,但这鹰就好像老年痴呆似的,没任何动作。
看它没反应,秦筝使劲的摇晃它,若是人被这般摇晃,早就吐了。
奈何这鹰还是很淡定,若是细看,它那双鹰眼里还有淡淡的笑意。
蓦地,房门被敲响,秦筝停下动作,随后放开手里的鹰跳下床去开门。
“谁?”边问边开门,入眼的就是一堵墙,挺拔的云战站在门外。
“大元帅来了,事情都做完了?”倚门,秦筝双臂环胸歪头瞅着云战,她那模样倒是有点王婆的意思。
“走吧。”云战没多说,他的话本来也不多,一切都在眼睛里,就比如他现在的眼神儿。垂眸看着秦筝,深邃的眸底隐有笑意。
“等一下。”竖起食指,秦筝转身跑开,回到床边,结果那只鹰已经不见了。
穿上鞋子,一边跳到窗边,往外看,还是什么都没有,那只鹰已经离开了。
“邪门了,它又跑了。”它越这样就越怪异,那厮肯定懂得人语啊。
“怎么了?”听到秦筝在说话,云战迈腿跨进门槛,进得房间来。
扭头看了云战一眼,秦筝指了指床又指了指窗,“有只鹰在陪我玩儿来着,但是你来了,它不见了。”
“鹰?”眉梢轻扬,云战的神情耐人寻味。
“嗯。”点头,自从看了那个俘虏,这鹰就经常出现,但凡是谁都会觉得奇怪。
“最近凡是出现在天阳关的鸟类都被射杀了,这只鹰是在你这里藏身。”沉声,事情的诡异程度要比他想象的严重。
“射杀?为什么?”她还真没听说这事儿。
“因为李毅怀疑东齐在培养鸟类做探子,刺探军情。”话落,云战绕过秦筝,走到窗边直接将窗子关上了。
看着被关上的窗子,秦筝什么都没说,“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可能。那个俘虏,可能就是控制这些鸟类的人?”也怪不得他的幻象里出现的就是鹰。
闻言,云战微微眯起眸子,似乎也觉得秦筝所言具有可信性。
“走。”一定要再去看看那个俘虏,这次云战比秦筝还着急了。
跟着云战再次来到石牢,走下去的这段路程,对于秦筝来说如同上刀山下油锅。
坐在那石阶上一个一个往下挪,前面的云战已经和她有点距离了。但她便是往下挪也不想要云战帮忙,被他挟着,可比自己走还恐怖。
然而,事实不随人愿,在她挪了两个台阶后,走在前的云战转身,迈了一步走上来,在秦筝警告他别接近自己的眼神中直接一把捞起她,以一条手臂挟住,快步走下去。
秦筝已放弃蹬腿儿挣扎了,这云战就是这么粗鲁,她怎么挣扎也没用。闭上眼睛老老实实的,在脑子里唱歌儿,这痛苦一会儿就过去了。
云战的手臂十分有力,轻松的挟着一个人,步伐依旧,几乎没用上几分钟,就从陡峭的石阶上走了下来。
放下臂弯里的人,云战面无表情,没管那个还在晕头转向的人,直接朝着那个俘虏所在的牢房走去。
揉着太阳穴,秦筝快步跟上,期间悄悄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那张脸,啧啧,能冻死人。
石牢里,那个看不出什么模样的俘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死了似的。
“他怎么回事儿?”秦筝看向云战,不会是他的手下把他弄死了吧。
云战扫了一眼旁边的守兵,那小兵立即拱手回答,“回王爷王妃,他不吃不喝,将饭菜送进去他也不会动一下。估摸现在是饿晕了。”
“晕了还能控制那只鹰,果然很不凡。将牢门打开。”云战是相信了秦筝的说法,看来他是不打算放过那个俘虏了。
牢门打开,云战先一步走进去,秦筝也赶紧跟着进去。
云战在石牢中央停下,秦筝绕过他走近了几步,然后蹲下。
一守兵从外走进来,手上捧着一把剑,直接送到了云战的面前。
拿过来,云战盯着那个俘虏,幽深的眸子里杀气溢满。
秦筝不眨眼的看着那个俘虏,渐渐进入状态,虚幻的画面中,出现的一个黑乎乎的地方,好像还在晃动,但实在太过黑暗,她看不清楚。
黑暗中的边角,有一双腿忽隐忽现,两只脚踝被捆绑,捆的结结实实,连挣扎一下都没办法。
黑乎乎,但那双脚秦筝却是看清楚了,也认出来了,那是她自己。
一屁股坐在地上,秦筝想起了那时在雪山大营时她看到的关于自己的未来,手脚被捆住,她成了俘虏。而这一天,看来马上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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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未来
“怎么了?”单手持剑,云战俯身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秦筝拉起来,看她满脸惊魂未定,不知又看到了什么。
秦筝深呼吸,而后慢慢仰头看着云战。“我觉得,我可能不太好。”
“何出此言?”谁不好也轮不到她不好,因为除了他谁也不能对她怎样。
“我早就看到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抓住,而刚刚我看到了,那一天马上要来了。”俘虏,她真的不想做俘虏。看这石牢里的人就知道了,做俘虏还不如死了。
云战拧眉,棱角分明的面孔因着他那动作而显得分外慑人。
“回去再说。”将剑扔给守兵,示意接下来的事情他来做。他转手拖着秦筝快速离开牢房,走出去后直接挟起她,眨眼间消失于不见天日的石牢。
秦筝有些腿软,她看的明明是那个俘虏,可最后看到的却是自己,这么诡异,她真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而且这么久都没看到自己了,这回突然出现,她一时有些难以承受。
“云战,把你们都会用的毒药给我一些,我不想做俘虏。”被他挟着走,秦筝也忘了不适和挣扎。
“闭嘴。”声线低沉,云战的呵斥倒是让秦筝乱成糨糊的脑袋清楚了些。
“我说的是真的,我要是做了俘虏,那丢的可是你的脸。所以你还是给我毒药,我一了百了,你为我报仇。若是我死不了,那我很可能被屈打成招啊,我可挺不住。”她提前告知云战她做了俘虏肯定会投降,便是做狗腿也会活下去,所以也别指望她会做壮士。
“你倒是诚实。”云战似乎也有些无语,一步两个台阶,他一边低声叱道。
“我说的是真的,我做不了烈士。”吞口水,一想到她即将会面对的,她就口干舌燥。
“不会让你做烈士。从今天开始,寸步不离我身边,没人会把你从我身边抓走。”云战直接告诉她对策,而不是给她毒药让她到时自裁。
“你?虽然我信你,但我看见的事情从来没错过,那一天还是会来的。”腰间的手臂如此有力,她自然是相信他的。这厮高大挺拔魁伟,给人无限的安全感。可、、、她还是相信自己看到的。
“我不信。”云战简单一句,直接跨上最后的台阶,挟着她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小桂房间的房门半开着,小桂睁着大眼睛趴在门口,只有眼睛露出门外,眼睁睁的看着秦筝被云战挟着进了他的房间,她忍不住的握拳。
小姐那模样看起来好像是被什么吓着了,而王爷的脸色又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小姐又惹怒了王爷。要是那样,现在又进了房间只有他们俩,小姐看来是毫无挣扎之力啊。
悄悄的从自己房间里出来,小桂猫着腰一步一步移到云战房间的外面,房门紧闭,顺着门缝,倒是依稀的能听到一些动静。
房间里,秦筝围着那白油布转了一圈,“不然从此以后我就藏在这里面吧,能不被轻易找到。”
“要藏身,这天阳关有很多地方,城岭之上无数个城垛,你若藏身其中一个,便是寻找也得找上几天。”云战靠在书案上,双臂环胸,因着那姿势肩膀处的肌肉显得特别结实。
眨眨眼,秦筝长长叹口气,“所以咧,你还是觉得在你身边最安全?”看起来,他就是这个意思。
房间里灯火幽幽,云战垂着眼眸,看不清眼里的色彩。
“没错。”云战就是这般想的。在这整个天阳关,哪里也没有他身边安全。
撅嘴,秦筝双手负后的在云战面前走了两圈儿,“我谢你保护我,但还是把毒药给我一份吧,以备不时之需。”伸出一只手,秦筝站在他面前继续讨要毒药。
看着她的手,云战的视线慢慢的挪到她的小脸儿上,白白嫩嫩的,充满了生机。若说她会死,他是决计不信的。
“给你可以,但,我同意你被屈打成招。”低沉的声线让人心头一动,便是秦筝想着到时不行就死,可因着他这句话这声音,她觉得死很不值。
“我看着办。”笑,眸子弯弯,甜美如蜜。
云战抬手,以粗砺的两指捏住她的脸颊扯了扯,随后转身走向书案后。
被扯脸的人儿撇嘴轻哼,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儿,瞧着又走回来的云战,他手里拿着一颗珍珠大小的白色丸状物,“就是这个。”
从他手里接过来,秦筝长长吁口气,“你这样我才放心嘛,这比你安全。”故意笑着,眸子弯弯。
云战似不爱听这话,眼神稍冷,十分慑人。
秦筝不惧,笑眯眯的将那颗毒药放在领口缝线处的缝隙里,自己试了试低头能不能咬到,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她能很轻松的咬到。
看她那些动作,云战心知她确实是准备好了,绝不是玩玩而已。
“你这脑袋瓜儿还够灵活,到时便是被屈打成招也是可以的。但切记不要引起上官铎的注意,他杀人不眨眼,且很变态。你最擅长装疯卖傻,见机行事,我会很快找到你。”看她那栗色的眼眸,好似能穿透人心,他看着她,那些话脱口而出。
秦筝慢慢的眨眼,而后有些不自然的向后退了两步,“好。”
“你在害怕?”注意到她后退,云战微微扬眉,那动作很有格调,帅的没话说。
秦筝努了努嘴,“没啊。大元帅日理万机,不如现在就去忙吧。你不让我离开,我肯定不走。我就在这帐篷里呆着,哪儿也不去。”向后退,秦筝的眼睛叽里咕噜的转,可见心理活动很活跃。
见此,云战兴致起,朝她逼近了一步,“很忙是真的,但现在,不忙也是可以的。”
秦筝后退,一边朝旁边乱扫,“不了不了,您还是忙您的吧。”呵呵傻笑,她那模样可爱的很。
云战唇角抽搐,似在忍笑。
“过来。”朝她伸手,云战的手格外大。
秦筝睁大眼睛瞧着那手朝自己过来,她突然捂着肚子蹲下去,“哎呀,我月事来了,肚子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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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无人能比的自控
“对对对,奴婢证明,小姐确实来月事了。”一直在外听动静的小桂一听房间里秦筝忽然高几个度的声音,她猛地拽开一扇门冲了进来。要说死她也怕,但秦筝说过她很长命,所以就豁出去了,决不能让秦筝被糟蹋了。
小桂一进来,那边一站着一蹲着的两个人都看了过来。
云战知道小桂在外面听动静,但没想到她还有这冲进来的勇气。
而秦筝,则是感叹还是自己的丫头忠心,知道在什么时候冲进来帮她。不禁暗暗点头,总算没白白对她好。
“你看,我的丫头都给我做证明了。”秦筝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
云战的眉眼间拂过一丝揶揄,“你来月事与我有什么关系?不需要向我报备。”
眼睛睁大几分,秦筝反倒是迷糊了,她刚刚为什么要说自己月事来了?哦哦,是因为刚刚云战这厮朝她伸手来着。
但现在,瞧他那模样,好像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一样。
“我就喜欢和别人说,基本上见着了谁就对谁说一遍。一会儿我要出去走走,大元帅这大营将士千千万,若是挨个的都告诉一遍,我可有事情做了。”这一点秦筝抓的十分好,因为不管她做什么,在这里,丢的都是云战的脸。
扬眉,云战估摸是很想说一句你够狠,但最后他什么都没说,深深地看了秦筝一会儿,“不许乱走。”话落,他举步离开。
小桂让到一边,瞧着云战走了,她长长吁口气,感觉自己腿肚子都在打颤。
“小姐,你到底怎么惹怒王爷了?要是被他怎样怎样,你可怎么办?”跑到秦筝身边蹲下,小桂还心有余悸。
“什么怎样怎样?你又懂了。从今儿开始,我就成了云战的尾巴,你躲远点啊。”栗色的眸子叽里咕噜,她倒是很想去城岭上瞧瞧,随便找个城垛躲起来,不知那样会不会躲过这一劫?
“为什么?”小桂不解,看样子秦筝也是害怕云战的,为什么还跟在他身边。
“一言难尽。你呀,要是觉得不安全了就去找曹纲,反正最近离我远点儿。”她可不想到时再连累了小桂。
小桂撅嘴,“那好吧,小姐你可得小心点。王爷那人啊,看起来危险极了。”都不用他说什么,只要一个眼神儿,就能把人吓得尿裤子。
“我比你了解他,不用操心了,走吧。”挥挥手,秦筝看起来很潇洒。
“好吧。”站起身,小桂不放心的环顾了这房间一圈,“小姐你小心哦。”
点头,目送小桂离去。
起身将地毯上的帐篷撑开,随后钻了进去。
比起来,似乎这里面更安全些。
盘膝而坐,秦筝试图再进入虚幻当中瞧瞧自己。但,任凭她如何集中精力,她还是看不到。
看自己真是个难事儿,她进入不了状态。
深吸口气,身子一歪躺下,油布下是地毯,所以不至于很硬。
躺着躺着,她的眼睛就睁不开了。
她这边在睡觉,天阳关却是紧张了起来。因为云战的命令,开始戒严。
东齐的使者团还在,但他们却好似被囚禁了起来,一时间他们好似也有点慌张了。不斩来使大家都知道,可那说白了只是做戏,若真怒极,谁还会在乎。
秦筝自诩往后变成云战的尾巴,她说的也差不多,几乎云战去哪儿,她都会跟着。尽管云战看起来也嫌她麻烦,她也脸皮很厚的当做没看见。
早饭,秦筝还从没与云战一同吃过早饭。自从来到天阳关,秦筝的饭食还是很多样的,基本上每一顿都不下两个菜,有荤有素,而且做得很清淡。
而云战的早饭,更多的是肉,牛肉!
瞧瞧那些被切开来的肉,再瞧瞧云战那结实的身材,也对,不吃肉怎么能有这身材。
喝着粥,秦筝瞥着云战,这厮在吃饭时,眼睛绝不会乱瞟,真自律。
偷偷摸摸的,秦筝伸筷子夹了一块牛肉,略显欢快的放进嘴里,偷食成功。
云战虽是没看她,但眼角余光绝对是瞥到了,纤薄的唇角几不可微的上扬。
本是沾沾自喜,结果嚼着嚼着秦筝的脸开始纠结起来,“好柴,好咸;云战,你口味好重。”实在嚼不烂,秦筝扭头给吐了出来。
云战放下筷子,幽深眼眸中的笑意要兜不住了,“好吃么?”
“好吃个鬼。这东西你怎么吃进去的?”倒茶猛灌,太咸了。
“珍馐美味人人都喜欢,但那属于口舌之欲,成瘾的话就会变成屠杀自己的利器。早就说过,口舌之欲是最容易控制的。”拿起筷子夹一块牛肉放进嘴里,他吃的时候没任何表情。若不是真的尝过,很难想象好吃的牛肉会变成那个味道。
“故意做成最难吃的,你果然能做元帅,甘拜下风。不过我看也没人能抓住你什么把柄,古人都说食色性也,这两样你都不占,你是圣人。”竖起大拇指,秦筝服了。这人自控到了变态的地步,她自愧弗如。
“你怎知我这两样都不占?”入鬓的眉微扬,他这个问题有些尖锐有些暧昧。
秦筝转了转眼睛,“因为你连个暖床的都没有啊,这么大一元帅,说出去属实有点寒碜。不过我很佩服,佩服佩服。”拱手抱拳,秦筝不乏有些假惺惺。
“看来,你对我的床上情况还很了解。”淡然的喝茶,他那语气让人听起来很不爽。
秦筝无语,说的好像她就盯着他床上生活了。
不过要说床上的情况,啧啧,她还是有点好奇的。因为她看不透他,就总是想琢磨透彻了。这厮,说他有点色吧,但有时又觉得他好像是假装的。因为现在他的模样就很严肃冷漠,要说他色,鬼才信。
不过他有时那眼神儿,她也确实都看见了。举动什么的也很暧昧,让人不得不想偏。
忽冷忽热,这厮玩的很高端,她是决计不行的。
但总被耍她也咽不下这口气,总得教训教训他才行。
栗色的眸子微眯,盯着云战那刀枪不入的模样,她暗暗冷哼,一定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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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逗,中招
黑夜再次来临,每当这个时候,秦筝都会先回去,因为她要沐浴。
三楼有个浴室,这儿应该是云战专用的,因为所有一切的东西都很简单,更具体一点的话,就是供人享受的东西很少,偌大的房间除了水池就是大理石地面,没有供休息的软榻,没有香香的浴粉,甚至连多一条浴巾都没有。
秦筝已经习惯了云战那变态的自控,所以这里装修这么好而条件很差劲也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水池里的水是冷的,这可有点难,她要是跳下去,估摸着会全身抽筋。
脱掉衣服,秦筝将毛巾铺在水池边儿,然后坐下。
便是铺了毛巾,屁股底下的凉意也足以使她一个激灵。两条腿慢慢的放进水里,腿脚被凉水浸泡,整个人都要升天了。
连连摇头,秦筝觉得云战对折磨自己很有兴趣,连个澡都不能舒服的洗,和这人很难愉快的玩耍。
适应的差不多,秦筝慢慢滑进水池里,随着整个人泡进去,她牙齿都在打颤。
“好凉。”这是唯一的赞叹,她已经被凉的词穷了。来到天阳关这么多天,她一直都是自己浸湿毛巾擦擦罢了,第一次这么畅快的洗澡,还是冷水,这命啊。
泡了一会儿,她的神经末梢已经麻痹了,游开来,这水池还是蛮大的。
冷意减退,秦筝开心的哼起了小调儿,伴着哗啦啦的水声,在这偌大的浴室里如同闹鬼了一般。
秦筝会游泳,但也仅限于浅水区域,而泳姿嘛,那是不能看的,她只会狗刨儿。
刨了一阵儿,她累的气喘吁吁,靠着水边停下,水池边缘冰冰凉,爽的不得了。
再次感叹云战这厮能对自己下如此狠手,她万分敬佩。她就做不到对自己狠毒,明明可以享受,却非要自找罪受。
蓦地,秦筝竖起耳朵,外面好像有动静。
凝神静气仔细听,眼睛也盯着屏风入口处。
大约一分钟后,一个小黑点儿出现在屏风脚下,没想到出现的是那只鹰。
一看见它,秦筝不由得睁大眼睛,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不许过来。”扬了一把水扔出去,秦筝游到水池中间,瞪大眼睛盯着那只鹰。
那只鹰也不再向前走了,只是站在屏风脚下看着水池里只露出脑袋的秦筝,她头发都湿了粘在脸上,看起来像个落汤鸡。
“你怎么找过来的?你这个小畜生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在监视我!”一想到自己可能要被抓走做俘虏,她对谁都起了怀疑,这只鹰自然也不例外,觉得它问题重重。
鹰自然不能回答她的问题,但它歪头看她的模样更是让人怀疑,它绝对听得懂秦筝的话。
“滚,再出现我眼前,我就宰了你。”扬水,水喷到岸上,激起满地水花儿。
她一阵叫骂,那只鹰却是没什么反应。
气急,秦筝游到岸边,满脸杀气腾腾,她是真的打算上岸把那只鹰宰了。
然而,她刚游到岸边,地上的鹰忽然飞起来,一个眨眼就不见了。
还没缓过神儿,外面有声音传来,“你在叫什么呢?”是云战的声音。
“云战,那只鹰又来了,你快宰了它。”恍若见到救星,其他的她不信,云战她是相信的。
闻言,云战眨眼间出现在秦筝眼前,环视了整个浴池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水池边儿的秦筝身上。
“在哪里?”她的长发浸湿披散在肩头,使得光裸白皙的肩膀若隐若现,极具诱惑力。
“刚刚一下就不见了,这畜生还会遁地不成?”深吸口气,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云战开始搜寻,那双眼睛就像安了雷达,而且不带眨眼的。
秦筝盯着他,表情也很严肃。
蓦地,云战突然伸手弹出一个东西,直接朝着屏风与敞开房门夹角的地方射去。
扑棱棱,一只鹰快速的闪出来,于头顶盘旋一圈,夺门而逃。
云战的身影眨眼不见,秦筝轻呼一口气,看云战那气势,估摸着那只鹰要没命了。
然而,秦筝的想法却是错了,不一会儿云战回来,从他那黑了的脸色来看,那只鹰逃走了。
“它逃了?”睁大眼睛,秦筝看他脸色就觉得是那么回事儿。
“顺着来时路逃走了,看来它计划的很充分。而且对这里也很熟悉,居然在这里找到了你。”走过来,他那么高,此时秦筝还在水池里泡着,仰头瞅着他就觉得他更高了。
秦筝也觉得很心惊,看来还真是冲她来的。
“怎么办?已经找到我了。”仰头瞅着云战,秦筝有点可怜兮兮。
“在我身边,便是找到了你又怎样,别怕。”蹲下来,这样秦筝就不用高高仰头了。
眨眨眼,嘟嘴,“你又不是时时都在我身边。像刚才,你就不在。”
看着她好看的红唇,云战眸子微眯,“我不是及时的赶来了么?”
“你会每一次都很及时么?这个没人知道。”他这个保证让人无法信服。
“现在怀疑是没用的,因为未来没人知道。”微微摇头,云战对她的悲观很不赞同。
“谁说的,我就能看到。只可惜我看不到你,谁让你那么怪?”秦筝撇嘴不屑,他说的才都是废话。她就能看到未来,但自己的未来,却不是那么明朗。
看她那湿乎乎的小脸儿表情那么多,云战似有些忍俊不禁。抬手将沾在她脸上的发丝捏走,“若是会被你看透,我还算得上什么大元帅?”
被他一碰,秦筝才惊觉她就这么和他说话好像有点不妥。不动声色的往水里沉,她一边眼睛咕噜转。早就想要给他点教训,这个时候好像正是好时机。
看她往水里沉,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似乎明白她可能是在躲他。
然而,下一刻秦筝就惊惧的睁大了眼睛,“我的腿抽筋了。”话落,她整个人瞬间沉进了水里去。
云战随即俯身伸手去捞她,凉凉的水里抓住她滑滑的手臂,也感觉到她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刚要收力,水里的人力气更大,直接抓着他往下拽。
单手撑住水池边缘,云战也用力,水里的人开始抵抗不了了。
和云战拼力气,那绝对必输无疑。水里的人儿被拉了出来,湿哒哒的头发糊了满脸,而且她正拉着云战的手臂在往下拽。
云战略显轻巧的将她拽出来,她这一光溜溜的人就这么脱离了池水。
“啊,放开我。”自动松手,但拉着她的人却不松手。她大半个身子重新进水,但某些部位还在水外。好在头发散乱满身,否则她可真的是被一览无遗。
云战的视线不可避免的向下,她皮肤白皙他知道,但通身都这么白,视觉上的冲击力绝对很大。
以至于一时间他都没听到秦筝在说什么,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睛所看到的景色上。
“云战,放手。”蹬腿,池里的水翻搅,溅起无数水花儿。
此时才回神儿,云战松手,她整个人掉回水里,然后头也不回的游到对岸去。
云战满手的水,慢慢站起身,看着只有脑袋露在外的人儿,其实水里的事物他也能看清。
“洗一会儿就成了,时间久了你真会抽筋。”沉稳的说完,云战转身离开,只剩水里还惊魂未定的秦筝。
深深吸口气,秦筝抬起自己的手臂,被云战抓过的地方都红了,就像被开水烫了一样。
她虽是没什么感觉,但看起来有点惊悚,因为那红印差不多就是他一只手的模样,占据了她整个小臂。
这次要耍他的计划又失败了,而且她还险些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让人恼火。
连连摇头翻白眼儿,最后那口气也只得咽下去,白白让云战占了便宜,她认了!
从浴室出来,秦筝一身神清气爽也没觉得多爽。板着小脸儿,一步步的挪回云战的房间。
两天来她一直睡在那个帐篷里,与云战井水不犯河水,倒是比她想象的安逸。
进来房间,秦筝目不斜视的钻回自己的帐篷里,被子铺了一层,软的很。
云战在书案后忙自己的事,他们俩之间其实也仅仅距离几米,外加隔着一面白油布。
能听到用毛笔写字独有的声音,她能想象得到云战的字是什么样子的,很有劲力,而且带着他身上那独有的冷漠。
慢慢眨眼,秦筝叹口气,这人当真是自信,她要是有他一半儿的自信,也就不会担忧自己时刻会被抓走做俘虏了。
“还没睡?”外头的人突然发声,秦筝不禁扬眉。
“睡不着,刚刚被吓着了。”哼了哼,就算是睡了她也得做恶梦。
“是被鹰吓着,还是被我吓着了?”云战的点倒是抓的很好,而且深知秦筝喜欢话里有话。
一听他说这话,秦筝不禁乐起来,“大元帅,你还真幽默。你呢,我倒是不怕,因为你也就只有一张脸吓人。”翘起腿,秦筝在帐篷里分外恣意。
“你是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觉悟很高啊。”云战这绝对属于夸奖,这种夸奖让人觉得不好意思。
红唇弯弯,秦筝晃着脚丫子,“那是,我是一般人么?虽然我看不到你的未来,但看穿你还是小意思。”这话不免有夸大之嫌。
外面云战似乎也在嘲笑她,“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呢,你是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对别人要求更严格的人,严格到几乎变态的地步。但是吧,你又有点小幽默,尽管板着脸幽默不太好笑,可是我觉得挺搞笑的。再有呢,你要是能改改随时色眯眯的毛病就好了,你那个样子真的挺吓人的。”细数云战身上所有的特点,秦筝说的头头是道。
她说完了,外面也没了动静,撅嘴仔细听,蓦地帐篷的门被掀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你干嘛?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许进来。”他蹲在门口也很高大,堵住了整个门。
房间里灯火幽幽,这帐篷里更是幽暗,所以他在那里就显得有些模糊,看起来更是慑人。
云战身子一转,很轻巧的坐了进来,大长腿还在外,但这帐篷就已经很拥挤了。
看他进来,秦筝向后挪了挪,瞪大眼睛盯着他。
“你今早还在说我食色不近,这会儿就说我色眯眯,自相矛盾。”看着她,云战那声线再搭配上此时模糊的光线,他看起来极具压迫力。
“成成成,我瞎说的,大元帅您赢了,快出去。”不想和他争辩,秦筝着急撵人。
“你那样子可不是瞎说。”几不可微的摇头,他的脸看不清,占据了半个帐篷,他就像一座山。
“不信算了,我就是瞎说的。快出去吧,我要睡觉了。”起身推他,在这小空间里和他在一起,她觉得心里毛毛的。
然而,她那力气推云战怎么能推得动,恍若推在了石头上一样。
她披头散发,又只穿了一层衣服,靠的这么近,她身上的热气迎面扑来,让云战感受的清楚。
两只手在推他,如同挠痒痒,盯着她同样在用力的脸蛋儿,幽深的眸子微微眯起。
蓦地,云战抬手抓住秦筝的两只手腕,以一只手富余的抓住,让她无丝毫反抗之力。
眼睛睁大,秦筝反应很快的用脚踹,她这应急能力也是很强悍的。
不过她若是对付不会武功或是同样三脚猫没准儿还有胜算,对上云战,她是连半点胜算都没有的。
用另一只手抓住她脚踝,而且一次解决掉两只脚,她双手双脚都被云战擒住了。
她此时就有点像农家宰猪时,猪被从圈里扛出来时的样子有点像,双手双脚被捆住,就差用一根棍子从手脚中央穿过去了。
挣扎不得,秦筝只能干瞪眼儿,“云战,你太过分了,放开我。”
看她那造型,云战的确有些忍俊不禁,尽管脸上什么都看不见,可那眼睛里却是充满了笑意。
“将你挂在一根木棍上,就可以上火烤了。”云战也觉得她和被捆住的小猪有点像。
“放开我。”秦筝一拱一拱的挣扎,手脚用不上劲儿,活像个虾米。
云战偏偏不放,任她一拱一拱的搞笑,他十分喜欢看。
“好了好了,我认输,快放开我。”硬的不行来软的,秦筝撅嘴装可怜,她那张脸做这些表情十分擅长,而且当真是可怜兮兮,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看着她,云战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挪到她的唇上,她的唇形十分好,诱惑力十足。
“你这个丑样子,很勾引人。”扔掉她,云战给予淡淡的评价,随后起身走出帐篷。
被扔掉的人儿躺在那儿揉手腕儿,一边冷哼连连,他才丑呢!
不过说她勾引人?呸,她又不是狐狸精,谁勾引他了?
越想越不忿,秦筝忽的大喊,“我才没勾引你呢,自作多情。”
她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房间内,云战自然也听到了。不过他没回答,也不知他怎么想的。
兀自冷哼,不过那个男人没再搭理她。这厮忽冷忽热玩的特别好,她连他一个手指头都及不上。不过好在她心里够强大,否则指不定得被耍的多暗自神伤呢!
抱着被子,秦筝腹诽着云战,最后慢慢的睡着。
天阳关在黑夜中遗世独立,黑黝黝的,无人能穿过。
兵士巡逻很森严,城岭上也守备很严,无事总是往山下城里转的顾尚文也上了城岭,已经两天没下来了。
城岭上风很大,顾尚文披着厚厚的大氅,站在城岭之上遥看黑水江的对岸。
黑水江对岸是连绵的森林,一望无尽头,那都是东齐的地盘儿。
在这高处能看出去很远,但东齐黑水江对岸没有任何城池。因为他们都知道大燕的兵士在城岭上能看的一清二楚,所以他们自这城岭建起来初始就命百姓都撤离了这里。
长长吁口气,顾尚文的脸被风吹得都没知觉了。
“顾兄,来一口暖暖身。”李毅独具一格爽朗的声音出现,他大步走来,手上拎着酒囊。
转头看着李毅,顾尚文摇头,“要是喝了你这酒,我得昏睡三天三夜。”
李毅面貌粗犷,更是有点粗糙,可以说他长的很不好看。
于顾尚文身边停下,李毅举起酒囊喝了一口,暖意从胃里袭来,“王爷说东齐可能要出幺蛾子,我猜可能是冲着王妃来的。不过,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对付王妃呢?这王妃来头简单,我实在想不通。”
顾尚文摇头,“虽然她这身世一听简单,但实际上可没那么简单。这王妃啊,我觉得有点怪。而且,她在十七王爷的陵墓里呆了四年。没瞧见她那么白么,我刚见她时,惨白惨白的,比这时候吓人。”顾尚文不免有瞎说之嫌,但他确实是觉得秦筝这个人有点奇怪。否则云战也不能对她那么关注。
“还有这一茬?不过我记得,去十七王爷陵墓里陪葬的好像是秦通的长女。王妃不是次女么?从生下来就疯疯癫癫,后来又残疾了。”不止李毅,天阳关所有的兵将都很好奇,只是他们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八卦。
“秦通那个家神奇的很,大小老婆一大堆,只生下来两个女儿。貌似正房和长女一手遮天,下面的人肯定都没好日子过。”顾尚文啧啧叹息,秦筝以前过的也不好。
李毅明白了些,连连点头,“这世道就是如此,谁有权势有野心就能一手遮天。没有权势没有野心,就等着受苦受难吧。不过好在嫁给了王爷,便是在这里再不好,也比皇城好几百倍。”喝一口,为这人生为这世道。
顾尚文点头,其实在他看来,秦筝绝对是好命。他从小就认识云战,他还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姑娘上心过。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还觉得云战不喜欢女人呢。
好不容易有他感兴趣的了,若真是东齐对秦筝做出什么,估摸着会重新再起战争。表面的和平已经维持了五年了,若战事再起,血流成河的画面会再次出现。
城岭上冷风呼啸,岭下一道道的石环楼也守备森严,东齐的使者团被困在一道石环楼中,这里的守备尤其多,便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然而,黑夜中却是有一个长着翅膀的黑色小影混了进去,于半开的窗子飞进房间。下一刻,那窗子被从里关上,没人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一觉到天亮,秦筝睡得很不安稳。如她所说,她又做恶梦了,当然,恶梦里吓着她的不是云战,反而保护她的是云战。
那只鹰也一直都在梦里,现在她觉得它就是敌人,若下次再出现,她一定会宰了它。
从帐篷里钻出来,扭头看向屏风处,那后面她从没去过,那是云战睡觉的地方。
听听没什么动静,看来这厮已经出去了。
走出来,伸了个懒腰,配合懒腰的还是她变调了的感叹声,“舒坦!今儿个老百姓啊真呀真高兴、、、”开始唱歌,每一个字儿都没在调上。
不过她自己并没有自知之明,本人听来唱的还是很不错的。虽比不上艺术家之类的,但她去做个歌手估摸着还能成。
如此自视甚高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若是说给别人听,不知得多少人笑掉大牙。
自顾自的穿上衣服,将头发拢起,但留了大半儿披散着,她若是都束起来,那就是男人的发型了。
巴掌大的铜镜映出她巴掌大的脸儿,秦筝晃了晃脑袋,头发梳的还算整齐。
“美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唱着赞美自己的歌儿,她十分自信。
“你平时就是这么骗自己的?”突然的,屏风后传来云战的声音,那语气是他独有的嘲讽,刚刚秦筝那歌儿他可是都听在了耳朵里。
一愣,秦筝几步走到屏风那儿,倒是没探头去看屏风后,“你没走?一点声音都没有,你都不喘气儿啊。”一般人呼吸都有声音,这厮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像你一样睡觉还磨牙?你的毛病实在太多,作为一个女人,活的真是太糙了。”云战声线低沉平稳,感觉他说这一串话儿中间不会换气儿。
“睡着的时候谁能控制的了自己?你能控制自己啊。”秦筝不服气,她睡觉磨牙她还真不知道,也从没听小桂说过。不过那丫头睡觉比她还要死,可能她磨牙她也没听到。
“当然。”得到的是云战理所当然的回答,秦筝嗤之以鼻。
“你睡着了怎么控制自己?难不成你还会灵魂出窍,站在床边看着自己,要是打呼磨牙了就扇自己两巴掌。”武功高归武功高,但睡着之后控制自己根本不可能。
“睡眠分几层,深度睡眠和极浅度的睡眠。你是深到将你扔锅里蒸了都不会醒的睡眠,我是极其浅度你呼吸都听得到的睡眠。”很简单,他根本就没真正的睡着。
闻言,秦筝不免唏嘘,虽还是有点怀疑他的说法,但想想也有可能。任何方面都在控制自己,睡觉这方面也很有可能。
“成,大元帅您老人家厉害,小女子不及。”撇撇嘴,秦筝转身欲走。
“明白就好。”云战似乎在笑,尽管想象不出他笑是什么模样,但单是想想他的笑,那也绝对是嘲笑。
秦筝不理会,扭身钻回自己的帐篷里,她没那个心情观看云战起床的姿态,若是看到不该看的,她会长针眼。
“吃早饭。”大概十分钟,外面再次响起云战的声音,而且这次明显他应该是在门口的位置。
“好。”回应,秦筝从帐篷里钻出去,一眼看到双手负后站在门口的云战,这厮换了衣服,一袭黑色的劲装,那身材被凸显的,啧啧。
上下看了他一通,秦筝对他的身材倒是无二话,这厮身材绝了。
“大元帅今儿是不是还要吃那么柴那么硬那么咸那么重口的牛肉啊?明明很好的食材,干嘛非要做成那样?”走在他身边,秦筝娇小的身姿反衬的云战更为高大了。
“在军营,牛肉只有两种做法,清水重盐的煮,重盐重辣的煮。”反正离不开重盐,因为人的身体需要盐,特别是像军队,每个人每天都要出重体力,若是少盐,人会没力气。而重辣,则是在秋冬时节吃得多,因为那个时候这西南特别潮湿,吃辣是为了除湿。
“重辣?我倒是很馋,只可惜吃完了脸上会长疙瘩。”摇摇头,她也注定只能眼看别人吃自己流口水了。
“就像都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像个烧饼。”云战又开始嘲笑,尽管他的脸上和语气都很冷淡。
提起这个,秦筝就忍不住的斜眼儿瞪他,“你那时候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傻子听不懂你说什么?你说的我都听见了。我还奇怪你这人挺乐观的,没多说我是个残疾神经病,倒是说我的脸。”摸摸自己的脸,好在她现在的脸蛋儿白嫩光滑,她自己都很赞叹居然还有人有这么好的皮肤。
“因为早就知道你是个傻子残疾,不好奇。”顺着楼梯往下走,云战双手负后,那步伐十分有气势,别人模仿不来。
“我在进陵墓之前确实是残疾,也神经不正常,那是真的。但进去之后,我就变正常了。我的残疾是人为的,不知是谁将一根铁钉穿透了我的骨头,造成了残疾的假象。人啊,真是够狠。”摇摇头,感叹这世上最狠的还是人。
云战没说什么,但眼睛里的色彩却是有些复杂。有些事,他是知道的。比如,是谁让她变成残疾。
但他不会告诉她,因为她知道了只会徒生气,远在千里之外,便是她生气皇城里的人也不知道,吃亏的反倒是自己。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从早晨开始就满天乌云,而且风也乱七八糟的吹着,那城岭上的大旗猎猎作响,在这下面都听得到。
用过早饭,云战要去校场练兵,其实他只是检阅一下,看看合格否。这就是当老大的好处,下面的人日夜操练,合格不合格也仅限于他的一句话。
秦筝跟着,现在她就是个尾巴。
兵士几千,所有人都身着统一的盔甲,武器在手,近距离的看他们,杀气很浓。
秦筝溜着边儿走,跟在云战身后不远不近。
那厮直接走上了高台,她又不能上去,只好在下面一个旗杆后倚着,乍一看,她倒是像个小流氓。
有个将军在讲话,那声音,绝对高亢,而且好似能够很准确的让所有人都听到。
秦筝眨巴着眼睛瞧着,也没看身后有个全身都笼罩在大氅里的人在接近。
“王妃,您也在呢。”来人是顾尚文,在城岭上守了一夜,现在终于轮到他下来休息了。
回头,他那造型吓了秦筝一跳,“几天没见,你被风抽了?”
秦筝言辞犀利,顾尚文也没法回嘴,“小生在城岭上守职,这会儿刚下来要去休息了。”风吹了一夜,他现在还很冷。
仰头,秦筝看向那城岭,巍峨雄伟,在那上面肯定能看出去很远,让人向往啊。
“那上面能看出去多远?”不免好奇,秦筝颇有兴致的和顾尚文聊了起来。
“具体没有丈量过,很远很远,以至于东齐都不敢在这边建立城池。但他们栽树的速度很快,原先的几座城弃了之后现在都成森林了。”顾尚文被风吹得鼻子不通气,但却颇有见地的给秦筝解说。
“那他们那些使者都从哪儿来的?”这边看来根本走不通,没有路。
“雪山的另一面绕过来的。”那边有路,不过迟早要建上城岭给封住。
“如果他们要是很着急逃跑的话,你觉得从天阳关能逃出去不?”秦筝询问,眼睛也睁的大,满心计量。
“不可能,没有路。除非他们长翅膀从城岭上飞过去。”顾尚文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路只有一条,就是得从雪山那儿绕过去是不是?”若是这样,她心里有底了。
“嗯,没错。但雪山那里路径太过复杂,人也是不敢贸然的进去,很容易被困在里面。”困在里面的下场那就是死了。
“你这个爆料很有用,谢了。”假意拱拱手,秦筝扭过身转到旗杆另一面,她心里头有底了。红唇上扬,轻松的笑容重现脸上。
高台上,云战的视线投了过来,秦筝和他对视,笑眯眯的冲他眨了下眼睛,那是俗称的秋波。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似乎不解秦筝这突然的抽什么疯。她那小模样特意的眨起眼睛来,诱惑力十足。
看他那常年不变的冰山脸有了些许诧异,秦筝略显得意,双臂环胸的开始观赏练兵,这些人可都是真把式。
不时的有风吹在脸上,自然的风夹杂着他们拼斗时产生的风。
快到了中午时分,练兵终于结束,而阴沉了许久的天空,终于有雨点掉下来了。
开始收兵,云战也自高台上下来,步伐生风,几乎只是一眨眼他就到了眼前。
“下雨了,回去。”没有在秦筝面前停留,他大步的往回走。秦筝赶紧跟上,小短腿儿倒腾的也很快。
校场很大,走回去的时间抵不上下雨的速度,大概走出去百米,雨点就大了起来。
秦筝小跑跟上,雨点落在脸上,凉又疼。
蓦地,身边挺拔高大的人将手悬在了她的脑袋上方,那手掌果然遮挡了一片雨点儿。
秦筝边跑边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笑起来,“手大有用处啊。人都说大脑门是下雨天防雨的利器,你这手也是。”
“大脑门怎么防雨了?”她的思维云战还真是跟不上。
“这都不知道?俗语都说,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大头啊。”秦筝兴致盎然,便是雨势渐大,也挡不住她的好心情。
云战忍俊不禁,随着几步奔上台阶将大雨甩在后,他悬在秦筝头顶的手也落了下来,直接拍在了她脑门儿上,“你的脑门儿也够大,但抵不住你的脸更大,防不胜防。”
秦筝立即蹦高打他,云战一步就顺利躲开,让她扑了个空。
这场雨,下来之后就不停了,一直到了晚上,还在继续。
在这楼里听雨声,别具一格,可能因为有城岭和石环楼的关系,那声音与别处是不一样的。
云战在和他手下的那些将军军师开会,人家有自己专门开会的地方,闲杂人等进不去,秦筝也不能跟着。
独自的在云战的房间里闷着,属于云战的地方她也不会去翻动,自己的地盘也就是她那一亩三分地儿,帐篷周围。
靠着帐篷坐着,秦筝的视线缓慢的固定在墙上的字画上。这些字画都是云战的手笔,能轻易的看出他的性格脾气,这人很刚硬啊。由里到外的刚硬,绝不掺假。
有一幅字写的特别好,一共四行,而且很押韵。
一遍一遍看,蓦地秦筝惊觉,这字画是个字谜。
眯起眼睛,秦筝坐直身体仔细看,将每一行的谜底猜出来,最后组成了一句话,吾定胜天!
唏嘘出声,秦筝看向落款,这幅字是很多年前写的,距今大概有十年的时间了。那个时候云战很年轻,而这句话也确实有些年轻气盛在里面。不过一直留着,可想云战的心里还是这样想的。
这个天必定就是云赢天了,吾是自己,在他心里,他是将云赢天当做敌人的。
若是胜了天,那么他就会取代那个天的位置,做皇帝?
秦筝虽是不觉得神奇,但若是做皇帝,难度会有些大。便是他有千军万马,云赢天也不是没有实力,否则不可能安稳的坐那个位置这么多年。
野心?有实力的人都会有野心。琢磨了半晌,秦筝点点头,她了解了。
但若是云战做了皇帝,这天下不知变成什么样。但肯定不会让西南成为另外一国就是了,因为这西南就是他的。
“唉!”长叹口气,秦筝向后靠在帐篷上。云战的未来他看不到,没准儿还真就是因为这厮是真龙天子她才看不到?
若有机会她应当见见云赢天,看是否能看穿他?若是看不穿,那就说明他也是真龙天子。两个真龙天子相争,结局多变啊。
若他不是真龙天子,那就好办了,云战必赢。
兀自猜测,她思绪万千。蓦地一个闷雷响起,她心头咯噔一声。
不好的预感如潮水般涌来,秦筝忽的转身钻进帐篷里。
脸色渐渐发白,秦筝的眼睛一片恍惚,接下来陷入空洞。
眼前漆黑,而且寒冷,那寒冷绝对是真实的,因为她都看到自己呼吸之时飘出的白雾了。
那虚幻的画面也只是一瞬间,回神,她心脏砰砰跳。思虑一下,从帐篷里钻出来,几步奔到书案后,提起毛笔开始在白纸上速写。
轰隆!又一个闷雷响起,而且秦筝觉得伴随这闷雷响起的还有门,那门、、、好像有人在外面敲。
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秦筝拿着毛笔死死盯着房门,墨汁顺着毛笔的尖儿滴下来,晕染了桌上的白纸。
砰!
秦筝眼皮一跳,扔下毛笔钻到书案下藏起来。
绝对有人在撞门,但是那门并没有锁上。
砰!又一声,然后就是吱嘎门开的声音。
顺着缝隙往门那儿看,并没有看到人的脚,空荡荡。
听着自己的心在狂跳,秦筝慢慢收回视线,她钻进来的地方,椅子旁边,一个小黑影就站在那里。
是那只鹰!
秦筝暗暗咬牙,又是它!
手握拳,她也是有功夫的,尽管是三脚猫。
猛的一拳过去,差点就直接锤在那只鹰的头上。它翅膀一扇,迅速退后,躲过秦筝的一击。
看它躲,秦筝气从心来,从书案下钻出来,拿起桌上的砚台砸向那只鹰。
鹰继续躲,砚台落地立即碎裂,发出巨大的响声。
反手操起书案上的书本,一股脑的砸向那只鹰,所有的东西散落一地,但均被它躲过。
“王八蛋!”叫骂,秦筝这次操起了椅子。
在地上跳跃的鹰忽的飞起来,直冲到她眼前,翅膀扑扇间,一股白烟扑向秦筝面门。她眸子闪闪,想要屏息已来不及。
身体顿住,手里的椅子也掉在了地上。睁大的眼睛缓缓闭上,最后失去知觉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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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段冉、俘虏
颠簸,颠的感觉自己要散架了。
头很疼,脖子也疼,手脚更疼,五脏六腑要颠碎的感觉。
迷迷糊糊,有那么几分钟,秦筝都是混乱的。
轰隆隆嘈杂的声响在耳边轰炸,一时间她都有自己已经灵魂升天的错觉了。
回神,她第一想到的就是骂云战。这厮还说有他在,她就不会被抓走。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她在做梦?
云战就会吹牛皮,这回实实在在的打在他脸上。下次他再吹牛,她就要拿这个噎死他。但有没有下回还是另一说,这个下回很遥远啊,还有无数的不确定。
眼皮沉的很,秦筝用力的慢慢眨眼,但和闭眼差不多,因为睁开眼还是很黑。
轰隆的巨响是雷声,而不间断的嘈杂则是马蹄和车轮交杂的声响,这车相当快,看来这帮人在很疯狂的赶路。
动了动手脚,手腕脚踝处都很疼,挣扎不得,和她那时看到的一样,她被捆住了。
但腰间应当也是被捆住的,因为那里紧绷绷的。用力的拱了两下,和自己腰捆在一起的还有什么重物。双重保险怕她逃走啊。
马车从石头上直接压过去,车身剧烈颠簸,秦筝不受控制的向后滚,翻了一圈,却碰到了一个散着热气的身体。
一惊,她向后弹,但是却没办法离开。
用膝盖试探,的确是个人。
“哎,你谁啊?”问,她的嗓子都是哑的。
不过那人没声音,好像没听到。
秦筝又用膝盖试探,这次稍稍用力了点,但那人仍旧没反应。
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谁,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是未知。
但和她同一个马车,不会也是俘虏吧。
拱着身子探头去听,黑暗中模糊的凑近,这人身上有点味道,那种很久没洗澡又和着血的味道。
用额头试探的找到那人的头,不过头发丝很散乱,这人也很狼狈啊。
“喂,你醒醒。你到底谁啊?你也是被抓来的?”询问,秦筝的声音不是很大,被疯狂奔跑的马蹄声和车轮声盖住。
“死云战,吹牛皮。”忍不住的骂云战,事已至此,秦筝还是抱着些侥幸的。因为她记起在那只鹰出现之前,她在书案上给云战留字了。她看到自己会被带着从雪山那里穿过去,若是云战能在雪山那里设下重兵寻找,肯定会找到她。
扭身子,手脚捆绑的特别结实,她想挣脱都不行。
不过她也很奇怪自己是怎么被从重兵把守的天阳关运出来的,当时她人在三道石环楼,而且还是三楼,若是出去,得经过二道一道石环楼、校场,真的很难想象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那只鹰?哼,没想到那小畜生还随身带迷烟。她只看到它忽闪翅膀时散出白烟,当时惊觉就得屏息,但她还是吸入了一点点。
就是那一点点,将她彻底撂倒。从而现在身在这里,真是神了。
东齐,还是很有实力的。
雷声不断,大雨也在继续,听着那声音,刷拉拉的,像是打在密林树叶上的声音。
有树?莫不是已经离开了天阳关的地盘儿?
那么现在肯定是赶往雪山的方向了,也不知云战有没有在找她。若是速度快些的话,说不定会很快追上。
但就怕他一时没发现她不见了,时机慢了,可就糟了。
思绪万千,秦筝凝神静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用脑袋拱那个人,但那人没一点反应。但隐隐的,她能听到对方微弱的呼吸,看来这人还没死。
大雨倾盆,便是天色渐渐转亮,也没有往日那么亮,依旧阴沉沉的。
在这马车里根本不知道时间,但随着光线逐渐转亮,眼前的事物也能看清晰了。
和她同在马车里的那个人渐渐看清楚,这人、、、虽是脸被散乱的长发遮住,但,她好像知道他是谁。
屁股用力向后挪,但腰间的绳子让她退不了多远。因为那根绳子和那人是捆在一起的,可捆在她身上是绑住她,但他身上那端看起来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心凉半截,因为这人是天阳关石牢里的那个俘虏。她还特意去看过他几次,每次看他未来出现的都是那只鹰。而那鹰,就是扑出迷烟迷晕她的那只。
死死的盯着他,但这人好像还在昏迷中。
东齐这帮人是为了救他么?若真是如此,那冒险把她也抓来做什么?
还有那只鹰,若是这人在控制,可他都已经昏迷了,还能控制的了?
一系列的疑问让她愈发迷糊,但同时又更心惊,因为只有她一个俘虏。
她双手被捆在身前,手臂已经麻了。
暗暗长舒口气,这马车速度飞快,但已不似半夜时那么颠簸了。
蓦地,车门被打开了一下,秦筝眼皮一跳,仰头看过去,结果车门已经关上了。
而随着车门关上,有一个黑影飞了进来。不是其他,正是那只鹰。
一看到它,秦筝的眼睛都红了,恨不得马上咬死它。
那只鹰跳到对面那还在昏迷的人面前,看了秦筝一眼,然后它低头啄他。
秦筝睁大眼睛,鹰的喙很尖利,它啄他,难不成在吃他?
奋力的扭头看,马车摇晃,她动弹又不方便,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大概一分钟,那只鹰不动了,全身湿湿的羽毛抖了下,随后跳到车角落去了。
秦筝盯着它,眼里杀气浓。但这么一看,它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那眼神儿、、、是鹰的眼神儿。很锐利,但不诡异了。
心头咯噔一声,秦筝立即看向对面那人,他散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是睁开的。
对视,秦筝眼睛瞪大,敌意很明显。
那人也盯着秦筝,不眨眼,发丝乱糟糟,那双眼睛就好像在偷窥一样。
两人不眨眼的对视差不多两分钟,那人终于眨眼了,而后扶着车板虚弱的慢慢起身。
死死盯着他,秦筝看他好像马上要嗝屁的样子。扫了一眼那只鹰,它很老实的样子,就蹲在那角落里不动弹。
他很虚弱,随着动起来呼吸开始加重。很费力的终于坐起来,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就像溺水了似的。
“水。”他开口,嗓音发哑,那是因为长久的干燥。他声音不大,可能没那么多力气大声喊。
不过便是这么嘈杂他又如此小声,外面也听到了。下一刻,车门再次打开,一壶水和一个油纸包被推了进来。东西送进来,车门也瞬间关上了。
他慢慢俯身去拿,秦筝就那么看着他,眼睛瞪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慢腾腾的将水壶拿过来,他用一只手撩开眼前散乱的发丝,一张虚弱但很温隽的脸露了出来。他脸上有点脏,不过,挡不住他五官的出色。
喝水,他一切动作都很无力。水喝下去后,他开始咳,那声音就好像胸肺在打鼓,秦筝都觉得肺子疼。
好半晌不疼了,他终于抬眼看向秦筝,因着巨咳,他满眼红血丝。
“喝么?”将水壶扬了扬,他在询问她。而且他沙哑的不像样子的嗓子好了点,他的声音倾向于那种男中音,但没有攻击力,所以听起来很温柔。
秦筝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他看她不回答,他径直的慢慢将水壶送到她唇前,倾倒。
水流出来,秦筝张嘴喝,水清凉凉,好喝。
看她在那儿瞪眼喝水,他似有些忍俊不禁,满是疲惫痛苦的脸上略过一丝笑意。
“你到底是谁?抓我做什么?以为我是云战很在意的人借此要挟他?那你就错了,对于他来说我死了正好,因为他也正找机会杀了我呢。”秦筝眯起眼睛,想稳定心神进入状态再看看他。
他看着她,她说的话他也都听得到,不过却是略显莞尔。
“正合我意。秦筝。”他开口,而且精准的叫出她的名字。
秦筝眨了眨眼,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我还挺出名。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我叫段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若是对东齐多有了解就会知道,段,是东齐的皇家姓氏。在民间,便是有姓段的,也早在百多年前段氏坐上王位时改成了陈。
“他们救了你。不过那石牢那么森严难行,他们是怎么救你出来的?”而且能甘愿冒险去救他,他绝对是个比较重要的人物。
“只要有心有计划,就是地狱也能逃出去。你呢,逃出来了可开心?”倚靠着车壁,段冉眉目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就那么看着她,很和善。
“段先生,麻烦您看看我现在的造型,我这算是逃出来了?出得虎穴又进狼窟。”秦筝白眼儿连连。
段冉似乎很喜欢听她说话,眉目间的笑意更甚,“所以呢?你害怕么?”
“怕呀,没瞧见我吓得都流鼻涕了么?”气温低,鼻涕都冻出来了,她觉得可能是接近雪山了,不然以这个季节来说,不会忽然这么冷。
段冉慢慢的倾身,秦筝瞪大眼睛盯着他,眼见着他的手冲着自己的鼻子过来。
他将她流出来的鼻涕抹掉,然后反手蹭到她肩膀处的衣服上,“干净了。”
秦筝无语,这人上气不接下气眼瞧着马上就会嗝屁,倒是也挺气人。
“说真的,你抓我到底要干嘛?我也不了解他们的军情,也不知道云战的秘密,更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抓我实在没什么用。我这人呢,虽然胆子是小了点儿,但气节还是有的。当然啦,也保不准儿被屈打成招胡说八道,但那时候说的话就不可信了。所以咱们有什么事儿就这么平和的说,我能认真的与你聊聊。”先表明自己的立场,但里里外外她都在表示,别对她用那些粗鲁的招数。
“伶牙俐齿。”看她说话,有些发白但形状仍然好看的嘴唇张张合合,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
“我很真诚,不是伶牙俐齿。当然,你要是不想真诚的话,那就当我没说。”拱拱身子,但捆住腰间的绳子在他手里。她就像是孙猴儿,怎么折腾也逃不出佛祖的五指山。
“我也很真诚,但我看你并不真诚,你在糊弄我。”段冉依旧是那微笑的表情,用无攻击力的语气说着,但听起来却凉凉的。
咽了咽口水,秦筝佯装不屑的哼了哼,“切!虽然我胆子小,但你这样的我还真不怕。我在陵墓里陪了四年的死人,眼见着他在棺材里从骨肉齐全变成森森白骨,也算见过恐怖的事情,你吓不倒我。”语气虽是很硬,但其实她是在装可怜,表明她就是个命很苦的小女子,实在不用对付她。
“你做过活人陪葬?”这一点,段冉确实不知,但他的脸上没有惊讶,所有的情绪都被淡淡的微笑所覆盖。
“是啊,好不容易出来了,却跑到了这西南边关来。本想能安安静静的过完下半辈子吧,结果又被你给抓住了。在陵墓里我知道要陪着死人,但被你抓来我却不知你要做什么?我这命啊,还真苦。”她嗓子都有点哑了,身体没办法抵抗,她也只能用嘴了。最好是能把这段冉说迷糊了,但看他那模样,这人可不容易迷糊。
“我不会杀了你,但其他的,我不能保证。”给予答案,但这答案可比杀了她还要惊悚。对付俘虏,大家都心知肚明。
秦筝暗暗的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但那情绪压也压不住,最后化成一抹笑在唇边绽开,眉眼弯弯,她笑起来分外甜美,让人不得不喜欢心疼。
“为什么笑?”看她笑,段冉眼角的笑也扩大,颜色有些浅淡的眸子泛着光波。
不理他,秦筝说不出什么来。计较着到时该怎么办,若是不成,就吃毒药自尽吧,一了百了。
好不容易再次拥有了生命,可如今却要自己解决自己了,她还真对不起老天给她的这次机会。
眨了眨眼,将眼眶的酸涩感眨回去,她再次看向段冉,凝神,眸子变得空洞,一时间恍若被吸了魂魄。
虚幻出现在眼前,但出现的还是天空,那只让她恨得牙痒的鹰又出现了,在天空上遨游,悠哉威风。
蓦地,那只鹰好像又看到了她,鹰眼一转又看她,而且,它好像还在冲她笑。
不禁咬牙切齿,这若不是在虚幻中,秦筝肯定要一口咬死这个小畜生。
“对看到的事物满意么?”蓦地,一道声音来自虚幻之外,是段冉在说话,而且好像还在笑她。
回神,秦筝长长地换了一口气,盯着段冉,她头有些疼。
“你知道我在看什么?”他会控制鸟类?那么,他也是个拥有特别技能的人类,能看穿她,也很正常。(
平南文学网)说不定不止能看穿她,还能抵挡她。
“在我身上即将发生的事,你很特别。你是天生的么?”段冉询问,而且饶有兴味儿。但若细看,他的脸色不太好,除了有些脏之外,惨白惨白。
“你也很特别。”秦筝没回答,只是冷哼的叹了叹,她真遇到对手了。
“你更特别,因为,你很健康。”活力十足,从她那无时无刻不在转的眼睛就能看出来。
“你很多病?”他怎样她不了解。但他在天阳关石牢里被困了那么久,水米未进,若真有病的话,他还真能熬。
“从小多病,我的记忆中,没有一天是离开过汤药的。”微笑的说着,但听起来有些悲伤。
“我以前是个神经病,而且骨头里不知被谁钉了一根铁钉,坐轮椅坐了好多年。我才恢复正常没多久,当然啦,我也不算恢复正常,因为,我说不准儿什么时候就犯病了。”表明自己比他更惨。
“咱们还真是同病相怜。”段冉笑容不变,他看起来没一点攻击力。
“既然同病相怜,你为什么要为难我呢?别假惺惺,我不吃你这招。”撇嘴,秦筝觉得自己还没笨到那种程度。
“我没假惺惺,也并没有要为难你。只是,你如此特别,不能留给云战罢了。”他笑看着她,表示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云战。若是恨,也应该恨云战才是。
“云战还真是个扫把星。”如他所愿的,秦筝骂起了云战。
段冉不语,但他那笑脸儿上也明显写着就是如此。
秦筝心下暗暗琢磨,若真是如此,那么段冉还真就未必会将她怎么样。但,肯定不会放过她就是了。必要时刻,她还是要装疯卖傻,抽搐吐白沫,找机会逃走,尽管机会渺茫。
这边秦筝在计划,一直速度很快但很平稳的马车忽然来了个急刹车。
她控制不住的朝着段冉那边滚,而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段冉也趴了过来,俩人瞬间砸在一起。
秦筝自然是那个垫底的,不由得哎呦叫。段冉压着她开始咳嗽,他胸腔里发出空空的声音,他咳嗽的很严重。
秦筝拱着想要从段冉的身体下爬出来,但便是他看起来弱不禁风,那也很重。
马车再次狂奔起来,借着那惯性,段冉再次坐起来,倚靠着车壁,咳的很大声。
秦筝屁股用力向后挪,一边看向段冉,他这个咳嗽的样子,好像得了痨病似的。
刚想说些什么,哪知段冉身子一歪忽然倒下,双眼紧闭,晕过去了。
微愣,秦筝双腿用力的想要去踹他,看他是不是死了。结果一直在角落里的那只鹰忽然的飞了过来,落在了秦筝的眼前。距离她的脸仅仅二十几公分。
它歪头看着她,鹰眼锐利却又带着几分人类才有的饶有兴味儿。它被打湿的羽毛已经干了,顺滑又黑亮的。
“你又活泛了?滚蛋,离我远点。”骂它,秦筝却觉得不对劲儿。段冉刚没了知觉,这鹰就活跃了起来,这么说,段冉是在昏睡中控制鸟类的?
看它那眼睛,有着完全不属于鸟类拥有的,让人万分疑惑。蓦地,秦筝觉得自己在它眼睛里看到了属于段冉才会有的那种笑,没攻击力,但又很有距离感。
不由心惊,这鹰的身体里住的是段冉的灵魂?
瞳孔放大,秦筝挣扎着向后退,那只鹰却不紧不慢的往她面前凑。
猛的,外面响起砰的一声,震得人耳膜发麻。秦筝一诧,直觉猜想可能是碰上云战的铁甲军了。
然而,也就在这时,那只鹰忽然展开翅膀,迷烟扑面,秦筝随即晕了过去。
齐蒙雪山,矗立在大燕与东齐之间。它算是一个分界线,山巅以东是大燕,山巅以西是东齐。
这雪山到底有多高没人知道具体,山巅始终有云雾,好似它的真面目从未展示过给世人观瞧。
半山以下是连绵的森林,向上,积雪愈多,这山下与山上是两个季节。
一队人,恍若一行蚂蚁一样于茂盛的森林当中疯狂行进。速度很快,踩着积雪,使得雪屑飞扬。
这些人骑着快马,大约两百人,共同保护着中央的一辆双马马车。
后方,有人追来,那速度应当更快,树枝乱响,打破了冰冷雪山的寂静。
这期间,狂奔的队伍根本没有任何交流,行于后方的接近百名黑衣人快速调转马头,朝着身后追过来的人马奔去。
大战在冰雪积聚的雪山上展开,那护着马车的队伍则更疯狂的行进。那调头与敌人对抗的人们不会再回来,疯狂行路要越过雪山的人们也不会去管,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死更多的人。这种精神,的确很可怕。
浑身生疼,头尤为甚,好似要爆炸了一般。
秦筝没睁开眼,脑子却是清醒了。
马车不再那么颠簸,而且也没那么快了。
暗暗叹口气,看来,这是离开了最危险的地域,否则他们也不可能放慢速度。
昏迷之前,她听到了些动静,想必是铁甲军有人追来了,但现在她还在这里,他们很可惜的失败了。
眼睛睁开一条缝,很神奇的是,段冉已经不见了,那只鹰、、、也不见了。
昏暗的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
挣扎,手脚都麻木不听使唤了,腰间的绳索还在捆着,而且本来在段冉手里的另一端绳索则顺着车门出去了,可想是外面的人在掌握。
她有一点动静,外面的人都能感觉的到,这还真是插翅难逃。
光线愈来愈暗,天黑了这是。
外面,马蹄车轮杂乱的声音当中,还夹杂着人声。但太杂乱,她听不清。
马车里彻底黑暗下来,逐渐的,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晃晃悠悠,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更慢了,马蹄声也不似之前那么杂乱。缓缓地,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东齐?否则,他们不会停下来。
诚如秦筝所想,大概一刻钟之后,这马车才有人理。
车门被打开,她还未抬头看,一块黑布就罩了下来,准确的遮住她的眼睛,在脑后打结。
之后就感觉被人扯着肩膀扯出了马车,而后被扛起来,一时间她大头朝下都要吐了。
“千万不能让她摘下黑布,王爷吩咐过数遍,你们几个听到了么?”有个声音很凶狠的男人在大声呵斥。
“是。”包括扛着她的这个人,旁边还有四五个人在答应。
秦筝脑袋充血,本就头疼,这下子更晕乎了。不过那人说王爷吩咐?难道是那个段冉。毕竟只有他知道她的秘密。
段冉是王爷?东齐皇室中人!
天啊,若是云战知道,不知会多怒。当时他们都以为他是个寻常俘虏,后来以为他是控制那些会疑似打探军情的鸟类的人。不成想他居然是东齐皇室的人,抓到了他,可以直接威胁东齐朝廷的。
太失算了,秦筝也觉得相当惋惜,太可惜。
也怪不得东齐费这么大劲儿也要把他救出来,这回,知道答案,这一切也就合理了。
扛着她的人走了很久,秦筝也被晃得要晕死过去了。
大头朝下,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大了。
很久过后,秦筝猛的被甩下去,一惊,做好了要摔疼的准备,结果她却是被扔到了床上。
脸很准确的感觉出这是一张床,有被子铺在上面,舒服的很。
但,她也只是被扔在了这里而已,之后就没人再管她了。
屁股用力,她调整姿势,最后仰躺着。
手腕脚踝要断了似的,这绳子捆的太紧了。
还有,她想上厕所,一天她都没释放一下,她真的很憋。
“有人吗?来人啊,我不是要耍心机,我想上茅房啊。”无力的叫唤,希望有人能来搭理她。
没人搭理,看来便是她尿裤子了也不会有人管。
也对,她是个俘虏,还指望有人伺候不成?
“唉!”深吸口气,用她那已和糨糊差不多的脑袋控制着自己的生理,但她觉得,可能控制不了多久了。
但,貌似她这个俘虏是个特别的。大约两刻钟过后,听到吱嘎一声,那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然后两道脚步声朝她接近,之后四只手搭上了她的身体。
“哎哎哎,放开我。要杀要剐,先让我方便方便成不?士可杀不可辱。”秦筝以为这就要拖她去刑场。
“我们带你方便。”一道冷冰冰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你们俩都是女人?”问,一边顺着她们的力道坐起来。
“没错。”另一个女人回答,同样语气不善。
“那多谢了。我可一天都没解手方便了,要是有味道,多包涵哈。”眼睛被罩住什么都看不见,她的嘴却是还能动。
那俩人不吱声,将她脚踝上的绳索解开,然后拖着她朝一个方向走。
秦筝的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便是现在将她放开,她也跑不了。
俩人看起来很会服侍人,因为脱她的衣服很顺手的样子。
坐到了桶上,那桶口有点大,秦筝差点一屁股坐进去。
憋得她膀胱要炸了,释放时身体都有点不听使唤了。
那俩人一边一个抓着她的肩膀,手劲儿还挺大,估摸着会武功。
秦筝暗自比较了一下,她们俩的武功应该比她高。
比她高,那她肯定打不过她们。这时候就得想别的招儿了,比如、、、抽搐!
打定了主意,她也彻底释放了,身体轻松了很多。
俩人服侍她穿上衣服,然后重新拖着她往回走。
秦筝是很配合的,但走了几步,她忽的整个身体一抽,然后手脚都开始抽搐了起来。头歪在一边,舌头也伸出来,她这一番大动作,使得那俩人都松了手,她身子一歪躺在地上开始更加剧烈的抽搐。
“这、、、”两个女人明显慌了。
“按她人中。”一人命令,另一个女人蹲下来按住秦筝的一边肩膀,另一只手掐在了她的人中上。
她力气很大,秦筝差点叫出声来。
不过她咬着自己的舌头忍住,抽搐更剧烈了。
“不行,她咬自己舌头了。你快去叫人,她要死了,咱俩都得担责任。”松开掐着秦筝人中的手,那女人也够狠,直接在自己裙子上扯下一块布团成团塞进秦筝嘴里。
另一人跑出去,还能听到她在外叫人。
秦筝抽搐的很来劲,嘴里有团布也挡不住她抽搐的兴头。
大概五分钟,一群人奔进了房间,秦筝听见了动静,开始放缓抽搐。
“让开,我来看看。”一个老头的声音,然后就感觉自己双手上的绳索被松开了。
手腕被扣住,有人在给她诊脉。秦筝缓缓摊开四肢,她本身饥饿,刚刚一番抽搐又累的她筋疲力竭,她摊开的很到位,难听一点的话,她那姿势像个死狗。
“她怎么样?”有个凶狠的男人发声,这人就是刚刚呵斥说不能将她眼睛上的黑布拿开那个人。
“我要看看她的瞳孔。”那老头沉声道。
“不行,王爷吩咐,谁也不能掀开她眼睛上的黑布。”那男人当即拒绝。
“只靠诊脉我也诊不出来,但她很可能天生有顽疾,若还是这般折磨她,她也活不了多久。”老头似乎也有不满,语气很不好。
“没人折磨她。”那个男人冷哼着。
“没有折磨她的手腕手臂为什么这个模样?我说你们也要有点人性,这是个女孩儿,不想她活一刀杀了,也算做件善事。”老头握着秦筝的手,语气也很激烈。
秦筝知道自己的皮肤,不用说被绳子捆着,就是云战抓她一把都会红肿起来。她被捆绑了一天,肯定不成样子了。
“少废话,这是王爷的重犯。为了抓她,我们损折了几百人,决不能松懈。”那男人更为激愤,声音大的很。
他一说,四下都没了声音,想必都没想到这柔弱的女人还是个重犯。
“看她这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不用再将她捆绑的那么紧,她逃不了。”老头最后说了一句,然后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
“捆起来,谁也不许将她眼睛上的黑布拿下来。否则,军法处置。”那个凶狠的男人也放话,随后大步离开。
房间里的人陆续离开,房门被关上,房间又恢复了寂静。
“来吧,将她捆上。”两个女人还在,俩人再次将秦筝的手脚捆绑起来,但相比较刚刚,可是松了很多。
“为了抓她,折了我们那么多人,她是谁?”秦筝一动不动,她们以为她抽搐的昏了过去。
“不知道。燕狗的军营里还有女人?莫不是云战的那个王妃?听说那个王妃是个残废,她会走路。”俩人说着话,一边将秦筝往床上抬。
“王爷这次被折磨的差点死掉,咱们居然还得在这儿伺候这个女人。燕狗,我见一个就想杀一个。”杀气浓厚,秦筝都感觉的到。
“咱们对燕狗何时客气过?你放心,利用完了她,她会死的很惨的。”另一个女人更阴森,也让秦筝清楚的意识到,在这个世界,独自一人落到敌营之中有多么惊悚。
两个女人用语言将秦筝杀剐了好几遍,之后离开,空气中还留着她们俩残忍的味道。
秦筝暗暗的深吸一口气,看来,她还是得做好随时吞毒药的准备啊。
不过为了抓她,东齐损失那么多人,天阳关也必定损失很大,在她昏迷的时候,发生了大战啊,只可惜她没看到。
而在天阳关的时候,她居然也没过多的注意那些将士的未来,若是看到了,说不定她就能先前知道的更多。
再次感叹自己的失误,她就不该改了这个习惯,刚开始看谁都能进入状态。后来她觉得有点太奇怪,闹得许多人都以为她是个花痴呢。
但现在再怎么自责也没用,事已至此,她还是得先想办法才行。
像刚才的抽搐就很好用,若是他们要折磨她,她就再用这招儿,百试不爽。
秦筝在这儿自己想法子,她不知的是,云战为了救回她,正在试图进入东齐境内。
东齐境内的防线也相当严密,想要偷偷潜进来很不容易。一场大战,天阳关损失很多,而后又一路追赶,又损失了一些。
不过这数目并不是最多的,五年之前,大燕与东齐有战争。那时,几乎每天都要死很多人。
只是五年没打仗了,战争突如其来,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
数十个小队,一直追踪东齐那伙人到东齐边境。云战带人循迹而来,途中经过数个发生冲突的地点,尸体遍地,血也融入了冰雪中。
没做停留,他们一路直奔东齐方向。
进入连绵群山,他们须得从这不会被轻易发现踪迹的地方潜入,尽管需要花费上几倍的时间。
云战对秦筝还是稍稍放心的,那女人脑子转得快,还擅长胡说八道和表演抽搐。再有,他们知道她是他的王妃,应该是不会马上就将她如何了,否则也不会情愿损折那么多人还要把她抓走。
他确实是低估了东齐对她的势在必得,他以为那只是秦筝自己吓自己的想法。
然而,现在看来却不是,他们必定是知道了什么才费这么大的力气要把她抓走。既然费了这么大力气,就肯定不会轻易杀了她。
但折磨、、、云战就不敢想了。也希望她能如当时自己所说的,马上投降,能免受些皮肉之苦。
想起石牢里被救走的那个人,云战大概猜测到了他的身份。后悔是肯定的,但更多的是惊讶,东齐皇室里居然还有懂得控制鸟类的子弟。
东齐段氏自称祖上有能飞上天的人,是神仙下凡。想必,和今时这个控制鸟类做探子的人差不多。
雪山不好过,东齐境内连绵的群山更不好走,山势险峻,山峰尤其多。有陡峭的山峰就有悬崖峭壁,在这里面,只能用双脚走,想骑马是行不通的。
云战带人在群山中穿梭,秦筝被蒙住双眼装死狗上瘾。其实也不是上瘾,只是这一招比较管用。
一天一夜,她充分感受到了东齐对大燕的恨意,不管是大燕人,还是大燕的花鸟鱼虫,都是险恶的。若是出现在眼前,只有杀这一个办法。
民族仇恨啊,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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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报复、计划
秦筝这个俘虏已做了有两天了,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停留,两天后忽然启程。
这两天她不见天日,好像又在陵墓里一样,眼睛上的黑布一直罩着,阻挡任何人看见她的眼睛。
段冉够狠,他手下执行命令也很严格,除了手脚的捆缚给她松了些,眼睛上的黑布却是绝对不会撤下来。
她被扔上了马车,根本不客气,她在车板上滚了一圈,哎呦叫唤。
蓦地,眼睛上的黑布被拽下去,光线刺眼,她瞬时闭上了眼睛。
“谁?”语气不善,闭着眼睛,满脸激愤。
“我。”是段冉带笑意的声音,现在他正在看她表演,而且他好似十分喜欢看。
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刺眼的光线中,一个人的影子进入眼中。
渐渐适应了这光线,秦筝睁开眼,段冉也完整的进入她眼中。
两天不见,他变化颇大。不过,没变的是他那眉眼间淡淡的微笑,没有任何攻击力。
段冉那俘虏的模样已经不见了,长发束起,完整的露出他的脸。他的五官长得很好,温隽和善,没有刺人的棱角,不会让人觉得害怕。
但若是细看他的笑,那其中有着很明显的距离感,让人深感决不能靠近他。若是过分靠近,那是亵渎。
他穿着白衣,反衬他的脸更白皙,但他的白皙有着淡淡的病态,看得出他身体不是很好。
“段王爷又打算把我带到哪儿去啊?”秦筝躺在那儿,没好气。
段冉笑看她,颜色浅淡的眸子波光点点,他的眼睛很好看,恍若一汪水,会反光。
“知道我是谁了,很聪明。听说你犯病了?没事吧?”段冉询问,看起来真的很关心的样子。
“还成,估计还能活一段日子。”秦筝笑眯眯,笑得很假,但也很可爱。
“看你还这么幽默,可想确实还能活些日子。”其实她一看就很有活力,只是有些心气儿不顺而已。
哼了哼,秦筝叹口气,“那还得请段王爷您手下留情,让我多活几天。”
“何必这么谦虚?你明知你会活很久。”段冉盘膝坐在那里,很平和很温润。
“未必,我能看到别人,但看不到自己。”躺在那儿歪着头盯着他,从她这个角度来看,这段冉是个美男子。只可惜,是敌人啊。
“哦?原来你看不到自己?”段冉几不可微的扬眉,看来他这是刚知道。
秦筝不置可否,“段王爷也很神奇啊,每次看你都在天上飞。说真的,你能进入鸟的身体里?”这一点,她相当好奇。
“我认为,我只是思想与它们合二为一。”段冉如此解释。
“那也很神奇啊,最起码,我是第一次听说人可以有这个能力。”看着他,秦筝确实感觉相当神奇。
“我也第一次见能看到别人未来的人。”总的来说,他们俩都很神奇。
“不敢当,我就没办法在天上飞。”看他很淡定的样子,便是身体不好,恐怕也觉得很快乐,因为能在天上飞啊!
“这种事情外人的确无法体会,我也没办法解释,但确实感觉很不错。”段冉微笑着,他的解说确实让人不禁心生羡慕。
“所以啊,咱俩虽然都有些异于常人,但还是没法儿比。我看别人身上即将发生的事,有时候出现的画面很惊悚,有时候出现的画面又有些少儿不宜。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人光屁股的样子,我这针眼也长了一茬又一茬。”摇头叹息,秦筝这吹捧虽然有点假,但听起来却是很搞笑。
“幸亏你看我时我都在天上,否则,我还有点吃亏。”动作很慢的拢了一下衣襟,好像秦筝随时都会看穿他的衣服。
撇嘴,秦筝翻着眼皮扭脸不看他,“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你老巢?”
“军营。”若知道他段冉,那么就会知道,他没军权没武功,却是掌握着东齐一半的军队。因为,上官铎是他最忠实的追随者。但可惜,段冉这个名字民间知道的不多,只有东齐朝中的重臣才知这个从小多病的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将军?”秦筝自然不知道段冉是怎么回事儿,略显好奇。
“不。”淡淡摇头,他的眉目间始终带着笑。
秦筝努努嘴,不禁的想起云战。他与军队才相配,那一身的气势,绝对是能带领千军万马上阵杀敌的气势。
“在想谁呢?”若说秦筝会观察,段冉的眼睛也很毒。
“想扫把星云战啊!”不在段冉面前说云战好话,他好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我看来,你和云战很亲。尽管,你们并没有夫妻之实。”他知道的还不止一星半点儿。
“这你都知道?看来在暗处你没少观察啊,对云战很感兴趣?”扬起眉尾,她那表情有点嘲讽。
“我看的是你。”不为她的表情所刺激,段冉笑容依旧。
眨眨眼,秦筝不再吱声。看她?哼,偷窥狂!
段冉说队伍是朝军营前进的,但秦筝对东齐一点也不熟,他说是哪儿就是哪儿,便是说这里是凌霄宝殿,她也没证据反驳。
秦筝的手脚遭受了最大的罪,现在就算把她放开,她也根本没法儿走动。若是再捆绑个几日,没准儿她就彻底成残废了。
她自己看过自己的手腕,被绳子捆绑的地方红紫一片,而且皮已经破开了,红肿吓人。
虽是更多的是她皮肤太过敏感反应大,但她还是感觉有点疼,这罪,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段冉,如同他自己所说,他身体确实不好,一天的时间,他就喝了三次药。
那汤药的味道很大,浓浓的药味儿,充斥着整个车厢。
不过这药味儿也挺好闻,最起码秦筝觉得比那些熏香什么的要好得多。
“你是痨病么?”但今天一天也没看到他咳嗽啊。
“差不多。”段冉没多说,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笑显得有点神秘。
外面天色渐暗,但听动静感觉还是在野外,也不知何时能停下来。
闻着车厢中的汤药味儿,秦筝有些昏昏欲睡。她能感觉到段冉在看她,但她已经毫不在意了。
他是那只鹰的时候就一直在观察她,现在他是个人,她就更不用怕他了。
而段冉为何看她,秦筝觉得他就是想看透她,再来或者是想在精神方面摧毁她?
这两样无论哪种都不可能打倒她,因为哪一点她都不怕。
昏昏沉沉睡着,待得再次醒来,是被段冉叫醒的,而且他还在扯她头发。
“醒来吧,咱们该下去了。”扯着她一缕发丝,轻轻地拉扯,段冉的声线和动作都很温和。
动了动身子,秦筝一惊,自己手脚上的绳索都被解开了。
“嗬,段王爷太客气了,一觉醒来就给了我一个这么大的惊喜。”嘴巴一定要占便宜,便是手脚都麻木不好使。
“既然很惊喜,那就下车吧。”段冉先一步下车,秦筝趴在车板上冷哼连连。
甩了甩手臂,酸麻胀痛全都有,双腿更是灌了铅一样。长时间血液不畅通,就是这个结果。
用尽全身力气往外爬,她状况略显凄惨。
爬出门外,秦筝跪在车辕上,打算从一侧直接滚下去,否则她是跳不下去的。
然而,在她刚打算跳下去的时候,两只手伸到她面前,直接从她腋下穿过,将她拎了下来。
双脚落地,秦筝仰头看着段冉,他站起来她才发现,他挺高啊。
“你力气挺大。”他有病,还看起来很无力的样子,没想到力气还是很多的嘛。
许是知道她站不住,段冉也没松手,垂眸看着她,说真的,他还是第一次这样以这个视角看她。毕竟那个时候,都是她将‘他’抱在怀里来着。
“与云战比不了,但比你绰绰有余。”提起云战,也不知他什么意思,那语气听起来对云战也没敌意。
秦筝不接茬,双腿发软,依靠着他的力量挪进眼前灯火通明的军帐。
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进来后段冉就松了手,秦筝一屁股坐到地上,她的腿暂时真的没办法自己走动。
段冉径直的走向位于最上首的座位坐下,单手成拳挡在唇前,他压抑的咳了几声。
秦筝坐在地毯上揉自己的腿,手腕从袖口露出来,红红紫紫的肿起来,皮肤也破了,惨得很。
但腿的问题更大些,原来被铁钉钉过骨头受伤,有时她走动的多了骨盆就会发疼。这几天一直被捆着,她觉得她骨盆要碎了。
捏,揉,捏到自己紧绷绷的肉,她忍不住龇牙咧嘴,真的很疼啊!
“还很疼么?”段冉停止了咳嗽,轻声问道。
秦筝看了他一眼,然后叹口气,“不止疼,是没知觉。”
“抱歉。”他道歉,听起来诚意还蛮足的。
秦筝不理,他的对不起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
“王爷,热茶来了。”蓦地,外面有人喊了一嗓子,然后两个人端着茶盘走进来。
秦筝抬头看了一眼,她不受控制的想深入的看看那俩人。眸子微微晃,下一刻她猛地甩头,控制住了自己。
那两个人,一个人负责给段冉送茶,另一个则走到了秦筝旁边。
将茶盘上的茶壶茶杯放下,这个小兵连多看一眼都没有看秦筝,他这个表现吧,和其他的东齐兵士不一样。因为她所见过的所有东齐人,都对她这个大燕人恨之入骨。
而且,今天段冉竟然没有给她绑上黑布遮住眼睛,这很奇怪啊!
不禁警惕起来,秦筝垂下眼睛专心揉自己腿,谁也不看。
那两个小兵退下去,军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段冉拿起茶杯,他的动作很从容,让看的人也不禁觉得赏心悦目。
“怎的没看看那二人?”段冉开口问道,果然他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秦筝扫了他一眼,忽的笑道,“你想让我看什么?莫不是那俩人是奸细,你想通过我来证实?我对你们这儿的人还真不太感兴趣,别找我。”要真是奸细,而且还是大燕来的奸细,秦筝可不会拆穿,毕竟那属于自己人。
“想的很周到。”似乎没想到秦筝的脑子也会转这么快,段冉微笑,颜色浅淡的眼眸因着灯火的光芒而泛着光波。
暗暗哼了哼,秦筝不置可否,反正她一定会小心谨慎不掉进段冉设下的陷阱里。
没有给她的眼睛遮上黑布,也没有再将她的手脚捆缚,由两个女人带着,穿过军帐,朝着她该去的地方而去。
这东齐的军营和云战的铁甲军其实也差不多,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东齐的兵士,看起来更有野性一些。但他们没有铁甲军兵士那般强壮,可根据传说,像这种身材瘦小一些的人爆发力才惊人。
这是秦筝自己的想法,具体如何她不知。
但其实她的想法和事实也没有多大出入,东齐的军队确实是高质量,否则也不会与大燕打了这么多年胜负不分。
而且大燕若不是有城岭,说不定也有很多土地被东齐占领了。这就是为什么大燕唤东齐为东狼的原因,他们真的很像狼。
身边两个女人,其实就是在上一站一直在照顾她同时又恐吓她的那两个人。俩人都很瘦的样子,更正确的说那身体像搓衣板,若不是穿着女人的衣服,还真看不出来是雌性。
东齐俊俏的男人多,但美艳的女子却是少之又少,这也天下皆知。
一个小军帐出现在眼前,帐门外有两个士兵在守着。秦筝出现,那俩个士兵看过来,无一例外眼睛里是有杀气的。
东齐对大燕的恨,用语言无法形容。
“进去。”身边一个女人冷声呵斥,本就不漂亮,这样冷冷的样子更像个男人。
秦筝倒是没什么反应,这种语气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进入军帐,翠绿的草地进入眼里,这和在雪山大营时住过的军帐差不多,真是原生态啊。
“老实呆着,别以为王爷对你客气,我们就会对你客气。不老实,让你好看。”秦筝还没来得及将整个军帐观看完,另一个女人忽的冲到她面前,对她极其凶狠的警告,那眼睛里好似藏了一把刀似的。
秦筝相较于她们俩要矮一些,闻言立即点头,很是乖巧,“好的好的,我肯定老实。”
一瞧她那模样,乖乖可爱,实在让人厌恶。两个女人又最后给予一声冷哼,随后离开。
军帐的帘子撂下来,还听到那俩女人吩咐守门兵士的声音。
不甚在意,秦筝一步步挪到木板床边坐下,脱下鞋子,拎起裙角,她的脚踝露出来,和手腕差不多的状态,再捆绑些日子就废了。
叹口气,也不知云战有没有来救她。凭借她自己的力量,她觉得她跑不出去,东齐这帮人太强悍了。
现在她又不敢轻易的看这帮人的未来,因为段冉知道她的秘密,若真看了就等于自找苦吃。
思虑半晌,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反正现在的情境,难办。
扯下里衣,秦筝一点点的将两个脚踝都缠上,虽然她很懒不喜欢走路,但不代表她希望自己再变成残废。
蓦地,她神思一晃,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虚幻起来。栗色的眸子陷入空洞,她的身体也一动不动,恍若被定住了。
漆黑的山林里,她被一个人挟着在疯狂前进,树枝打在她手臂后背上,火辣辣的疼。便是在虚幻中,但秦筝完全能感觉到那种疼痛。
有些着急的看向那个挟着她的人,挺拔高大,他就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壁垒,足以与那城岭媲美,正是云战。
看见是他,秦筝的心瞬时平静下来。她那恍若被抽空似的脸也露出笑容,这还是第一次她在陷入虚幻时还会出现别的表情。
其实这些幻象出现在她眼前也不过半分钟,回过神儿,秦筝缓缓的吁口气,而后眉眼弯弯无声的笑了起来。
云战那厮来救她了,尽管不知现在在哪儿,但想来很快就会出现了。
既然如此,她也就放心了,她不会死。
但若是可以,她应该得多多配合云战,能够更快的逃出去。可是,她刚刚看到的也只是他们俩逃命的画面,她是从哪个地方碰见云战逃出去的一点都没有。
不禁骂脏话,看别人看的那么周全,看自己的都是些没用的。
无论如何,她知道自己能逃出生天,那么现在,她只要安静的等着就行了。
可想想吧,又觉得不甘心。她受了这么多折磨,就这么算了可不行。
段冉这人心思缜密,她没有那样的头脑,是决计对付不过他的。但,这不代表她会就此认输,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想法如此,但要实施起来可不容易,段冉这人极为聪明,秦筝发现凡是出现在她视线内的人,好像都有点问题。
前几天她双眼被遮住时曾出现过的十分凶狠暴戾的男人,还有一些职位较高的人都不曾出现,好像失踪了似的。
这些看起来有问题的人,秦筝可是不敢看,她还真担心看到某个人是来自大燕的细作,那她可作孽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可不是假的,秦筝蹲坐在军帐前找目标时,就远远的瞧见了一个穿着粉色衣裙快速从远方军帐间穿过的女子。
军营里还有穿漂亮裙子的女人,这可是新鲜。尽管那女人很远,而且从军帐间穿梭时有时无,但秦筝抓住了这个机会,很顺利的进入状态。
红罗帐暖,两个人在纠缠,女人就是这个穿着粉裙的,而那个男人,不认识。
随意扔在地上的衣服上,一条玉带横在那儿,玉带扣上,一枚金灿灿的令牌躺在那儿。秦筝不知那块令牌是做什么用的,但她觉得,凡是在军营,任何一块令牌都是有重大作用的。她在云战身上就看到过,他从没随意的将它扔到别处过。
那个女人走的很快,最后于军帐间消失,秦筝也没办法再继续看,只得回神。
那个男人的模样没看清,可是衣服她看清了,还有玉带的样式,看起来就不是普通小兵穿的。
尽管不知道刚刚看到的会不会对她有帮助,但她深深记在脑子里,有用无用都要搜集。
后来,秦筝又在其他人身上多多少少的看到些东西,看起来都没什么用处,但将那些场景联系起来,她竟然很神奇的知道了她现在所在的营地的地形。
这种收获只有她自己知道,恐怕段冉也想象不到。他能在天上看地形,她却能在别人的未来时看到。
那两个负责看着她的女人来了好几趟,秦筝一直坐在军帐前,也不知在看什么。
段冉的态度就是,这个秦筝一定要看好,而且那时还嘱咐不能让她的眼睛露出来。但现在,她们不懂段冉是什么意思,可她们俩却觉得这个秦筝很危险,就是她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发呆也很危险。
眼看着太阳西斜,秦筝还在发呆,两个女人聚在一起嘀咕了一阵儿,随后几步分别走到秦筝两侧停下。
蓦地,其中一个女人忽的伸手成爪,扣住秦筝肩头直接将她拎了起来。
秦筝顺着她力道站起来,但肩膀却是剧痛,站起后如同泥鳅似的原地转了一圈,成功的甩掉了那女人的手。
后退几步,秦筝盯着她们俩,“这是要开始对我用刑了?”
“你还会武功?”她动作那么灵巧,不会武功的人可做不出来。
“和你们比差远了,三脚猫唬人玩儿的。”秦筝笑笑,白嫩的小脸儿甜美可爱。
一看她笑,两个女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因为在她们看来,秦筝笑起来很讨厌。
“天黑了,赶紧进去。”没好脸色,两个女人呵斥。
“好好,这就进去。”连连点头,秦筝愈发笑得和气。
两个女人瞪视她,若是眼神儿能杀人,秦筝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今儿一天段冉没露面,也不知他在做什么,不过感觉,好像这军队他是老大啊。
但他又不是将军不是元帅的,还有一副弱身子,这军队居然都甘愿听他的,很神奇啊。
云战一直说敌人是上官铎,可自从来到这儿,她还没听到上官铎这个名字呢。
第二天,段冉终于出现了。
一袭白衣,公子如玉,他真的是个让人觉得相当赏心悦目的人。
站在军帐前,秦筝眯着眼睛看着走过来的人,其实她现在没心情欣赏他,因为随着风吹,她自己身上的味道一直在鼻孔处环绕,她嗅到自己的味儿,几天没洗澡,难闻的很。
“怎的一脸不高兴?昨天过的不开心么?”走过来,段冉垂眸看着她,温声道。
“距离我这么近,没闻到我身上的味道?”扬眉,她那小脸儿在阳光下更是白皙的反光一般。
段冉也学着她挑眉,而后微微倾身,更凑近她。
秦筝盯着他的脸,一直近距离到她的脸颊旁,他身上淡淡的药味儿飘进鼻腔,其实这味道还蛮好闻的。
嗅了嗅,段冉微笑着直起身,“是有些味道。不过比我做俘虏的时候要好很多。”
“那倒是,你那时几乎要臭了。”在马车上时他的味道很重,秦筝清楚记得。
“你也没有嫌弃我,所以,我也不会嫌弃你。”笑看她,段冉温声细语,听他说话,真的很容易让人不好意思。
但奈何秦筝的脸皮是别具一格的厚,听他这样一说,她立即眯眼笑,“你这是在吓唬我啊,告诉我俘虏的日子还很漫长。”
段冉一直微笑,“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去转转,看看这东齐的风景与大燕有何不同。”
“大燕我也不是很熟,我比较不出来。”一边摇头,秦筝一边随着他漫步走出去。
“作为一个大燕人的荣誉感,在你身上可看不到。”段冉双手负后的慢行,云战也喜欢双手负后,但俩人的气势却完全不一样。段冉就很温润,像个谦谦有礼的君子。而云战,那带着刀锋的气势逼得人抬不起头。
几不可微的撇嘴,秦筝还真没自觉她是个大燕人,她只对自己这来之不易的生命格外珍惜。
跟着段冉走,其实看来看去也都是军帐,密密麻麻长得都一个模样。
走着走着,军帐渐渐稀少,一片长满青草的空地出现在远处。
看见那片空地,秦筝就慢慢停下了脚步,因为,她在那片空地的上方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淡淡的黑色气体,那是死亡的气息,这草地下有死人。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过死气了,突然见到,真的很惊悚。尤其这里死气浓重,那下面肯定不止一两个死人。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吓唬她?
“你看到了什么?”看着秦筝的脸,段冉似乎很有兴趣。
“这里有死人啊。”脸色淡定,秦筝盯着他。
“这你也能看出来。这里是处理俘虏的地方,营地里有几个人特别喜欢给人剥皮,便是人死了,也要将皮剥下来。挂在树上,作为胜利的展示。”段冉温声的给她解说,然后一边看向不远处的山边。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秦筝控制不住的拧起眉头,山边的树上都挂着一些东西,看不出实体,但他一说她就知道了,那都是人皮。
“好变态。”凉意顺着后颈窜上来,秦筝暗暗咽口水,亏得她和云战有牵扯,否则,她也逃不过这下场。
“铁甲军是怎么对待我东齐的俘虏的?”段冉微笑着问,反正大家都知道,对方都不会善待俘虏。
“一刀宰了呗,比你们要好得多。”秦筝双臂环胸,她现在也觉得铁甲军那群人对待俘虏太仁慈了。
“原来如此。”段冉只是笑,不明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爷,上官将军来了。”从后面快速跑来一个小兵,来向段冉禀报。
一听,秦筝来了精神,上官将军?上官铎?云战很在意的那个。
“让他过来吧。”段冉点点头,随后看向秦筝,“你可听说过?”
“当然,云战总是提起呢。但现在看来,他敌人也不是上官铎,是你。”这是个真正的黑幕下的老大。
“聪明。”段冉笑,说着话同时抬手在秦筝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秦筝挑了挑眉,这举动倒像是云战总做的。段冉也这样,她稍稍觉得有点不合适。
军帐间,一个人的身影出现,他穿着黑色的劲装,腰间还悬着一把剑。
样貌看不清,秦筝也只是看到了衣服,腰间的腰带更为显眼,因为那个样式很别致,颜色又比较显眼。
秦筝努力的去看,结果也只是几秒的时间,下一刻一块白布从天而降,直接遮住了她的眼睛。
段冉用丝绢遮住秦筝的眼睛,转到她身后给系上,“这个人你可不能看。”
“哼,谁稀罕。”秦筝撇嘴,心下却是笑起来,原来昨天看到和那个女人纠缠的男人就是上官铎。那个女人是谁呢?上官铎的老婆?不太可能。军妓?这个可能大一点。
眼睛被遮住,秦筝站在原地。而段冉则迎着上官铎走了过去,他们之间的谈话,确实不能让秦筝这个俘虏听到。
上官铎可是个将军,他身上带着的令牌,那肯定很重要。
秦筝站在原地,闭着眼睛思虑着这事儿,愈发觉得有搞头。
这算是个天赐的机会,谁让她就那么巧的看见了呢。但是偷呢,应该也不容易,一定得好好计划才行。
根据这营地的地形来看,军妓应该是在最南面,她昨天貌似在某个小兵的虚幻未来画面中看到了一排没有马的马车,车帘子还是粉红色的。啧啧,现在一想,那就是军妓住的地方。
作为大将军的上官铎是肯定不会亲自去那马车里的,这就得看他住在哪个地方了。他住哪儿,军妓就会亲自过去服侍。
若是能把上官铎的令牌偷来,也不枉她受了那么多天的折磨。
这一切她制定的好,但计划行动起来却是不易,因为她很难从那些看守她的人眼皮底下逃脱。
又一个晚上来临,秦筝被撵回了军帐里。青草满地,好像还有虫子在里面跳来跳去。
晚饭的时间到了,有个小兵来送饭。
秦筝是不会看他的,但凡是能大大方方到她面前的,根本就没有看的必要。
微微歪头看向旁边,秦筝等着他将晚饭摆放完再扭过去。
然而,那小兵却托着托盘往她面前晃,惹得秦筝又扭头看另一边。
小兵再次晃到她眼前,如此大方倒是少见。
秦筝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嚯,长得这个丑。都说丑人喜欢多作怪,看来这位应当就是这么回事儿。
一看他,秦筝微微眯眼,不由自主的进入状态。
虚幻的画面中,出现的情景让她一惊,眼前这人是谁?居然是不懂武功的顾尚文。
立即强迫自己回神,秦筝睁大眼睛看着他。顾尚文顶着一张不是他的脸皮也看着秦筝。
东齐的军队擅长剥皮,铁甲军里也有人会,顾尚文脸上的这个就是新鲜刚剥下来的。
炊事营的小兵,武功不济,随着云战潜入东齐的人中,只有顾尚文这一个不会武功的。其他人都不成,准会露馅。
不敢说话,秦筝盯着他皱眉,无声的张嘴问他,‘云战呢?’
顾尚文举起两根手指,食指中指,很像是在‘耶’的庆祝,其实是告诉她,云战在二十里之外。
点头,秦筝眼睛咕噜一转,随后无声道:‘上官铎,就在这里。’
一听上官铎,顾尚文脸色变了变,‘很危险。’他无声道。
摇头,秦筝再说,‘我要偷他的令牌。’
顾尚文立即摇头,‘危险。咱俩将衣服换一下,你戴上这人皮,走。’原来,这是他们的计划。
他不会武功秦筝清楚的知道,这要是和他换了她逃走,那么顾尚文必死无疑。
摇头,秦筝睁大眼睛,‘告诉云战,上官铎也听段冉的,他是个王爷,他才是这里的老大。’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顾尚文上下看了她一遍,在他看来她还是挺好的。
挽起袖子将手腕露出来,还青青紫紫的手腕露出来,‘还成,暂时活着。你听我的,去告诉云战,一定要小心,段冉能变成鸟在天上飞,小心老鹰之类的鸟。若是被发现就赶紧跑,否则就完了。’
‘变成鸟?’顾尚文不懂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暂时没法儿解释,一定转告云战。’无声的说话,说的她气管都要爆开了。
点点头,顾尚文将饭菜都放下,然后无声道:‘我会再来的,你稳住,一定要小心,偷令牌什么的,能成功最好。’虽然他觉得危险,但若是能成功那就更好了。便是不能给上官铎造成什么较大的影响,但却等于甩了他巴掌一样。
点头,秦筝自是有信心,尤其知道云战就在附近来救她了,干劲更足。
顾尚文匆匆离开,秦筝坐下盘算,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做。
世人都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话诚然不假。
半夜,她就开始拉肚!
“不行了,我要去茅房。”冲到军帐门口,秦筝要出去,那俩守门的肯定不会让她出去啊。抱着肚子,秦筝觉得挺不住了。虽然觉得这是个机会,但她还是将顾尚文一顿骂,给她送来的什么东西。
“不行,不能出去。”俩守卫将刀都亮出来了,她要是敢冲过去就人头落地。
“我说的是真的。”秦筝可怜兮兮,她肚子叽里咕噜的响,外面的人都很容易听到。
“那你等会儿。”听到她肚子叫,其中一个守卫收回刀,然后转身离开。
秦筝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抓着军帐门,她真要坚持不住了。
大概几分钟后,那负责看着她的其中一个女人来了,脸色差的吓人,“你干什么?大半夜的要耍什么?”
“姐姐,我拉肚,我不行了,快带我去茅房。”秦筝冲上去,一把抓住那女人,此时连姐姐都叫上了。
“麻烦。”冷叱,甩开秦筝,她转身带路。
到了茅房,秦筝一头冲进去,在外面就能听到她拉肚子的声音,这确实不是掺假。
“说真的,我就是个俘虏,你们也不能这么对我啊。折腾了我,还折腾了你。”茅厕里,秦筝上气不接下气的叹着,说他们不厚道。
外面的女人躲着远远地,她冷哼连连,“这种对待俘虏的方式还是第一次,我喜欢看。”
“那好,我估计我这后半夜是消停不了了,还望这位大姐你能一直喜欢。”秦筝拉肚的声音很大,这种声音,但凡正常的人听了都会觉得恶心。
诚如秦筝所言,她和茅厕成了亲戚,一个时辰,她跑了五次。
得有人看着她,那自然得是女人。前三次一直是那个女人,后来就换成了另外一个女人。她脸色同样不好,看起来恨不得立马将秦筝宰了。
秦筝也拉的没力气了,扶着茅厕门,她担心自己腿上没力气会掉下去。
“姐姐,我要是掉进茅坑里,你可记得拉我上来啊。”她诚恳请求,外面的人听得直咬牙。
“姐姐,你听到了么?”秦筝还在请求,那声音有气无力。
外面的人没声音,她倒是也希望秦筝掉进茅坑里淹死得了。
“啊!”蓦地,茅厕里的秦筝大喊一声,就听到茅坑木板哐当的声响。
外面看守的女人立即冲进去,下一刻,一个真正掉进茅坑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这处臭气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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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获救,喜欢我?
奋力,秦筝忍着巨臭,将那个负责看着她的女人塞进茅坑里。她是会武功的,挣扎,同时抓住她的衣服也将她往茅坑里拽。
挣出自己的手,秦筝一把捂在那女人嘴上,她珍藏已久的毒药送给了她。
“和着大便,祝你吃得香。”这毒药见效十分快,那女人瞬时就没了力气。
秦筝推开她,然后站起身,一边脱下自己沾了大便的衣服。
还多亏这茅坑挖的深,否则她真想不出这上等的主意来。蹲茅坑的同时她愁苦自己怎么逃出去,而现在,她有些过于异想天开的计划圆满成功。
茅坑里的女人已经死了,而且在慢慢往下沉,可能她也从来没想过,她会死在茅坑里。
而秦筝也从来没看过她,但昨儿仔细看了她一眼,倒是发现她印堂发黑。可她从来没想过,她的生命是由她来亲手终结的。
将衣服扔进茅坑,秦筝转身离开茅房。猫着腰循着人少的地方摸黑前进,天亮之前,大概他们不会发现她逃走了。
所以此时,她要赶紧去找上官铎的住所,这个时候他和那个军妓可能已经办完事儿了。正是疲累酣睡的时候,也正适合她行偷盗之事。
武功她没自信,但若说偷东西,她还是有点信心的。她身材娇小,一些狭窄的地方她都能钻进去。
现今麻烦就是她不知上官铎的军帐是哪一个,而且帐前有守卫,她该怎么进去也是个难题。
按照脑海中这营地的地形,她摸到了最南面军妓所在的地方。那些没有马的马车排成排的在那里,有的里面燃着灯火。
靠近过去,秦筝几乎是趴在了地上,挨个的听里面的动静。
但里面好像都只有一个人,有的睡觉了,有的不知在做什么。
有一辆车靠的比较远,秦筝躲着灯笼的光亮爬过去,然后钻进车底下。
这辆马车比别的大一点,而且里面还依稀的有说话声。
屏住呼吸,秦筝尽力让自己呼吸时不发出声音。她没有那么深的内功,这完全靠她自己求生的意志。这若是被发现了,就彻底完蛋了。而且同时,她还有点点的侥幸,因为她看到自己会被云战救出去。
里面说话的是个女人,软软糯糯的,听不太清她在说什么。而且连贯起来听,更像是在嘤咛。
“将军、、、”又一声,这次声音大了些,更多的像是在求饶。
“闭嘴。”男人的呵斥,带着稍显压抑的重喘。
“将军、、、您还说见了王爷之后就来见我,可黑天了才来,您心里没有妾身。”女人在小声抱怨,但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每个营地都有女人在等我,你说我会记得你么?”男人似在逗弄,但听起来很让人讨厌。
女人不乐意的哼哼唧唧,之后不过几分钟,整个车都开始摇晃。
趴在车底的人儿稍稍放松了些呼吸,想必在这个时候,车里人的警惕性会放松一些。
等待时机,但这时间比秦筝想象的要长的多,快一个时辰了,这摇晃的车还没停下来。
听这种动静吧,秦筝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就是担心他们俩动静太大要把别人引来,她可就完了。
终于,马车缓缓的停止了摇晃,而秦筝也更加坚定的等待他们睡去,因为她确定了这里面那个将军的身份,就是上官铎。
刚刚那个女人喊着铎,换来的就是马车更为剧烈的摇晃,一切不言而喻,上官铎有这个爱好,喜欢到军妓的马车里和她们相好。
想想也对,一个大将军,弄个军妓到自己的军帐里,折腾的附近所有人都听得到,成何体统。尤其现在段冉还在,他只能亲自跑到这里来了。
等待着,秦筝也在忍耐,两辈子了,她从没干过这么龌龊的事儿。
天边隐隐的发亮,新的一天要来临了。
而马车里也渐渐安静,这个时间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而且他们刚经过一番战斗,睡得应该更沉。
悄悄的,秦筝慢动作的从马车底下爬出来,她不敢太大的呼吸,用心的调整,她无声的呼吸练就的还是不错的。
这马车很容易爬上去,因为有个小梯子。一点点的向上爬,木头之间发出轻微的声响。但她身材娇小,没多少重量,所以那声音几近于无。与野外叫唤的蟋蟀虫子相比,这木头的声音可以忽略不计。
爬上了小梯子,秦筝缓慢的换了一口气,然后悄悄地推开紧闭的房门。
可能里面的人真的太疲累,对于门开了都没一点反应,内功高的人应该会对周边变化有感应,即便那些变化没任何动静。
门开了三分之一,这点缝隙对秦筝来说足够了。上半身慢慢爬进去,一下子就摸到了扔在地上的靴子。
手绕开,继续向前进,半米之外就是随便散落的衣服。
摸索,秦筝那口气一直在憋着。她没有那么好的内功能够长久屏息而面不改色。现在她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肺子要爆炸了。
手上的动作快了些,在一个滑溜溜的肚兜上摸过去后,她终于摸到了那条质感很不凡的腰带。
将腰带扯过来,她动作快的抓住了那块令牌。摸黑解下来不容易,她干脆的将整条腰带都扯了出来。
扯过来,她慢慢后退,悄无声息的从车里退出来,还能听到那俩人深睡的呼吸声。
看来男女之事真的是重体力劳动,也让秦筝有了新见地,基本上在‘战斗’完之后,人体都处于荒废状态。
关上门,秦筝顺着小梯子爬下来,此时她才敢呼吸。胸肺见着了氧气,也终于活过来了。
拿着腰带,秦筝迅速的爬走,而后猫腰顺着营地边缘朝着山中跑。
然而,跑了两步她又停下来,她要跑肯定跑不过东齐的军队。他们若是搜索她,那她跑多远也没用,她只有两条腿,没有翅膀。
再言云战他们也来了,顾尚文还在营地里。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还是在这里找个地方藏身,然后想办法与顾尚文会和。
思及此,她转身朝着段冉曾带着她去过的一个地方跑去,那就是东齐营地处理俘虏的地方。
这里的死气很浓重,不是她喜欢的,因为这里的气氛和陵墓里很像。
越过这片草地奔向山边,天色不是很亮,树上的东西也模模糊糊。可她知道那些是人皮,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进山,仰头环顾,寻得一棵看起来挂着人皮最多的树,她叼着那腰带手脚并用开始攀爬。
怎么和顾尚文会和是个问题,可现在已无暇顾及,她要找好藏身的地方,度过即将来临的充满危险的一天。
于一个枝杈间停下,秦筝动手扯着旁边挂着的人皮。经过风吹雨淋,人皮入手的触感有些粘腻,又很像胶皮,总之很不舒服。
扯动着它们,在自己身体四周围成一圈,她与它们的距离不过几厘米,那味道也充斥着胸腔。
悲伤,而又刺鼻的味道,让她心里很难受胃也很难受。
天色渐亮,人皮间的缝隙有光进来,秦筝继续扯动,将自己完全包围在其中。待得天色大亮,她也彻底整理好自己藏身的地方,在外,也根本看不出这里藏了人。
东齐的军营,在一早就热闹了起来,因为有个俘虏不见了;又因为,将军上官铎发现自己的令牌不见了。陪着他睡了一夜的上等军妓被连累,遭到上官铎一脚踹飞的待遇后,又在其他军妓幸灾乐祸的视线中被押走关进了牢车里。
这些秦筝都不知道,因为东齐的兵将开始搜索,一队一队许多人就从她藏身不远处的草地上走过,她在这里清楚的能听到动静。
此时,那已沉落茅坑里的女人也被打捞了出来,臭气熏天,很远处都能闻得到气味儿。
段冉是如何也没想到秦筝会这么狠,虽知道她机灵,但也很心狠手辣。
这几日他一直在吓唬她,也看得出她是害怕的。他想借此告诉她不要乱动,却没想到她仍然有这个勇气。
但她那个体力,没有武功,想必也跑不了多远。她临逃跑时还偷了上官铎的令牌,依据时间,她跑出去十里都是高估她了。
全营开始搜索,朝着四面八方,不落过一个方向。
而丢了令牌的上官铎则更是亲自上阵去搜捕秦筝,若是见过他的真面目,就会知道他的性格亦如他的长相,残忍,暴戾。
炊事营里,顾尚文也坐不住了。他自然是没想到秦筝会这么快的有动作,否则他肯定昨晚就配合她,然后和她一起逃走了。
现在,他可是不容易逃走了,因为整个营地都戒严开始搜捕秦筝,他这个时候跑,肯定也会被逮住。
但所幸这个营地里有内应,顾尚文对自己倒没有太多的担心。他更担心的是秦筝,她那个武功底子,想必跑不了多远。若是被逮住,后果不堪设想。
心里希望秦筝能很幸运的是朝着云战他们所在的方位跑的,若是遇上了云战,她也就无事了。
但目前看来,她怕是遇不到云战了,因为她根本跑不出去多远。
似乎谁也没想到好不容易逃跑的秦筝还会在这营地藏身,随着太阳越升越高,营地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秦筝藏身之地的气味也越来越大。
他们将人皮剥下,是连带着皮下脂肪的。太阳炙烤,那些油脂中的味道就出来了,熏的秦筝几乎晕厥。
人的味道和动物是不一样的,但若闻过见过一次,就决不会想见识下一次。
缓慢的呼吸,秦筝在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目前为止,她已经听到有九队兵将从不远处经过了。祈祷她不会被熏得晕倒掉下去,也祈祷那些人不会发现她。
饥饿与紧张疲累所带来的压力让她有些承受不住了,疼痛什么的她可以忍耐,但饥饿无力,是需要激发人体极限的。
昨晚她拉肚,就已经拉掉了她半条命。如今能在这儿藏身,凭借的全是自己的毅力,以及和云战相聚的动力。
蓦地,秦筝听见了鸟在树林里扑棱棱飞的动静。她立即紧张起来,担心那是段冉。
然而,似乎是她藏身的地方太过隐秘,包围住她的人皮味道太大,并没有鸟接近这里,她暂时,是安全的。
日上中空,最炎热的时候开始。
搜捕秦筝的兵将没有带回好消息,整个营地愈发紧张。
顾尚文也焦急的等待着,生怕听到秦筝被抓回来的消息。
然而,他们都不知,远在十几里之外的丛林中,有小型的战争在发生。
下午,秦筝已几近半昏迷,用上官铎那条质感不一般的腰带将自己和树叉捆在一起,以免自己会晕倒一头栽下去。
搜捕仍在继续,营地里的兵士大部分都已加入了搜捕的行列。但已有好几队都没再回来禀报过进度,但似乎分成的小队太多,营地里竟然暂时没能发现。
傍晚来临,炊事营里的顾尚文终于稍稍放心。这个时候都没能抓住秦筝,看来今天是抓不到了。
他也该想办法脱身了,离开这里,任务成功。
树上,秦筝有些意识不清,耳朵里嗡嗡嗡的响,好像有轰炸机在天上叫似的。
眼睛睁开,又无力的闭上,她抓着树枝的手也渐渐无力松开,身子一歪,她从树杈上滑下来。
腰间有那条腰带绑着,她没有掉下去,却是吊在了那里。挣扎着想起来,却没了那份力气。
“死云战、、、还不来。”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咒骂云战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肯定能知道,知道是她逃了出来,就肯定也会找她。希望云战能猜到她的想法,知道她一直藏在营地附近。
天色渐渐暗下来,树林里也黑暗下来,绑着自己的那根腰带好像要开了,她当时迷迷糊糊,并没有系的太紧。
秦筝没办法救自己,只能等着自己掉下去了。希望别摔的太惨,她已经很惨了。
蓦地,嗡嗡响的耳朵里听到了些别的声音,虽然有一下没一下的,可她还是听到了,是什么东西踏着蒿草发出的沙沙声。
前一刻觉得可能是幻觉,但仔细听听,觉得可能不是幻觉。
紧张起来,秦筝担心自己在这时候掉下去,要是东齐的士兵,那她可完了。
但又觉得或许是铁甲军寻找她的人来了,她若是不发声,他们会不会和自己擦肩而过?
如此矛盾的想着,但挡不住那根腰带要崩开了,她的身体下坠了一下,撞的树枝发出声响。
暗叹一声完了,下一刻腰间一松,她整个人朝着树下垂直降落。
闭着眼睛等待疼痛,腰间却忽然的多出一双手,之后就是身下发出的一声闷哼,她被人接住了。
“秦筝。”身下的人身体一翻坐起来,秦筝躺在他怀里。
“云战、、、你这个扫把星终于来了。”睁不开眼,可他硬的和墙壁一样的身体她感觉的到,还有他的气味儿,他的声音。
“没事了,我们走。”云战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能够听得到他声音里的高兴。
“顾尚文还在这里呢。”自己得救,她还担心顾尚文。
“有人会接应他的。”站起身,云战搂着她。她整个人无力的倚在他怀里,可怜的很。
“好。”答应,秦筝反手抱着他的腰。
抽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云战忽的低头在她的额头上用力的吻了下,“没事就好。”
感觉的到,秦筝不由得笑,“谁说我没事,我要死了。”
“有我在,你不会死。”搂紧她,云战看向旁边,“去通知其他人,接应顾尚文,按照原计划撤离。”
“是。”黑暗中有人应声,之后就是踩着蒿草的离开声。
“再忍耐一会儿,咱们马上离开。”将秦筝单手挟起,这是云战最常用的方法。
秦筝也配合的抱住他的腰身,和挂在树上相比,在云战臂弯里简直太舒服了。
离开,云战简直如飞一般。秦筝闭着眼睛用尽全力的抱住他,晃荡间,她几近晕厥。
最后,还是不断抽打在她身上的树枝唤醒了她,太疼了!
将脸埋在云战的腹部,他身上的味道灌满胸肺,真好闻。
他身体坚硬的很,就是腹部也没见有多柔软,这人,真是石头一样。
这种狂奔持续了很久,秦筝断断续续的迷迷糊糊,她猜想差不多两个时辰有了。惊叹于云战的体力,这厮是坚不可摧的。
终于脱离丛林,云战手臂一甩,将秦筝扔到了马背上。他随即跃上,将秦筝置于身前,一抖缰绳,快速离开。
反手抓着云战的衣服,秦筝靠在他身上,马儿颠簸,她全身都在疼。
“你藏在这里的马?”问,她没什么力气,声音也很小,几乎被马蹄飞奔的声音盖过。
“嗯。”身后的人简单的给了一个音回答,但是那声音极具安抚力。
秦筝心神放松,倚靠着他慢慢昏睡过去。
这个黑夜注定了不会平静,东齐的军队开始疯狂搜捕,并且他们发现了被杀的几个小队,知道必定是铁甲军潜了进来。
封锁住了一切道路,在黑夜中还在赶路的人一并被抓了起来,不管是敌是友。
山中搜捕也很严密,但好在,铁甲军是有计划的,并且暂时来看,他们的计划很完美。
顺着潜入东齐的原路返回,那么必定得穿过连绵的群山,之后越过雪山,才能回到大燕。
所有人都是分开的,并没有聚集,但是在路上,他们是碰见过的。
秦筝迷迷糊糊的听到云战在与别人说话,之后马再次被弃了,她被挟着,进入了丛林。
这次云战不再疯狂行进,她也躲过了被树枝抽打的对待。抱着云战的腰,秦筝双脚离地。
“我又饿又渴、、、给我来点儿吃的怎么样?”像小猫似的,秦筝的声音很小。
云战停了下来,摸摸她的头,宽大的手给人强烈的安全感。
“再坚持一会儿,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下。”丛林里有鸟虫子在叫,很好听。但云战的声音更好听。
“好。”汲取他身上的味道,秦筝无力的点头。
云战继续前行,秦筝则又陷入昏睡。
再次醒来时,她感受到的是从嗓子里划过的清凉的水,条件反射的吞咽,她真的太缺水了。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云战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还带着点揶揄。
“吃的呢?”喝完水,秦筝就要吃的,她肚子里什么都没有。
“给你。”一块被烤熟的不知名的肉被送到嘴边,秦筝夺过来就吃。
“一会儿在路上有河水,你去洗洗,你身上的味道能熏死苍蝇。”云战将木柴扔进火堆,这是个山洞。能避风,又能躲过在天上飞翔的鸟儿的探寻。
“我在茅房里杀了一个人,又在挂满人皮的树上挂了一天,你觉得我身上还能有香味儿?”秦筝不满,嘴里是肉,一边瞪眼盯着云战抱怨。
转头看着她,云战棱角分明的脸在幽幽的火光中显得格外刚硬。深邃的眼眸带着几不可微的笑意,“很勇敢。”夸赞。
“哼,不勇敢怎么能逃出来?要不是因为你这扫把星,我能遭这份儿罪?也不早点来救我。”说着说着,秦筝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出来。
坐到她身边,云战抬起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哭吧。”
瞪眼,秦筝死死盯着他,用力过猛,眼珠子都红了,“哭个屁,我受了那么罪也没哭过。我还偷了上官铎的令牌呢!”一手在怀里翻找,然后果真拿着一令牌出来。
云战眉尾微扬,明显是很诧异的,这女人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拿过来看了看,云战微微摇头,“这都让你偷来了,上官铎的警惕能力比我想象的差。”
“他才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人物呢,他听段冉的。你之所以觉得他很有能力,估摸着都是段冉在幕后给他出的主意。”段冉还能一直藏在暗处连云战都没发现这等人物,可见有多厉害。
“段冉,东齐皇室子弟。从小多病,一直在深宫中养病,直至成年也没搬出皇宫。看来这一切都是假的,掩人耳目。”若说东齐皇室成员,云战是知道的。但属实是不知道,原来段冉是这种人物。
在东齐军营里的探子也从没禀报过关于段冉这个名字,他还真是有能力。
“你说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段冉确实有病,一天得喝三次汤药。不过,他便是有病也很吓人,他会进入鸟类的大脑中支配他们供自己驱使。鸟在天上能做的事情可多了,观察敌情最厉害,比我要厉害的多。”吃光肉,秦筝伸手还要。
从火堆上给她取下来,秦筝这时才看清,她吃的是蛇肉。
一根木棍架在火堆上,蛇肉被笔直的固定在那上面,云战还真是好手艺。
“没吃过蛇肉,还挺好吃。”接过来,秦筝接着吃。蛇肉很细腻,味道鉴于鱼肉和鸡肉之间,很不错。
“他再厉害,也没看住你。比较起来,你厉害。”似乎是在安慰,云战低沉又稳定的声线给人以很真诚的感觉。
“谢你夸我,我可没那里厉害。要是有下回,你还得救我,还得尽快来救我。”瞪着眼睛宣告,秦筝却在心里骂自己瞎说什么,一语成谶她可是知道的。
“不会有下回了。”面无表情,对于此次意外,他也是很恼怒的。
“但愿如此。”嘟了嘟嘴,秦筝一口将所有的肉都塞进嘴里,用力的嚼,将所有的不满都咽进肚子里。
火堆噼里啪啦,秦筝坐在那儿也觉得不舒服,后背被树枝抽打的疼,四肢更酸疼。
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来,将被绳索捆绑的到现在还青青紫紫的手腕展示给云战看,“很惨吧?我被捆了好几天。要不是装抽搐咬舌头,我的手脚就断了。”
握住她的手,云战垂眸看着她手腕上的伤痕,“还好也只是捆绑着你。”其实还是要庆幸,若是不止捆绑着她,那么她可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模样了。
秦筝没法儿反驳,也确实是这样。若是如同其他俘虏似的被剥了皮,云战现在只能观赏挂在树上的她了。
“还有我的脚,更惨。不过我给缠上了,先不给你看了。”皮肉还是有些疼的,不过应该好了很多。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云战似乎是想问些什么,但又没法说出来。
盯着云战,秦筝的眉毛扬的高高的,“大元帅,你在期盼什么?还希望我受更严重的折磨?噢,你想知道我有没有被那个?”整张脸纠结起来,秦筝无语,他还真是会想。
云战只是看着她不语,想来他确实是想问这个。
“当然没有了,负责看守我的是两个女人,我还把其中一个女人给推到了茅坑里杀了。不过我倒是听到了别人在那个。”说起这个,她不禁的抿嘴笑,栗色的眸子叽里咕噜转起来,活力重现。
眯起眼眸,云战无语,“这个你也听?”几不可微的摇头,这女人不知羞。
“你那什么表情?我琢磨偷上官铎的令牌,谁知道他在和军妓缠绵。我就躲在车底下等着,从开始听到结束,把我累个半死。他体力还挺好,差不多一个时辰。”竖起食指,她对上官铎倒是很佩服。
一巴掌拍掉她的手指,云战面无表情,眼神也吓人的很。
秦筝撇嘴,她认为云战是对于她夸上官铎不爽,或者他耐力没人那么久而恼羞成怒!
“这个令牌到底是做什么用的?”那块令牌云战一直拿着,而且看起来确实很珍贵的样子。
“虎符,调兵遣将都用它。”云战沉声回答,视线也固定在那块虎符上,眸色幽深。
“这么厉害?那你拿着它到时去调东齐的兵,可行么?”秦筝不懂这个,若是谁拿着都好使,那谁抢到谁就是将军了。
“当然不行,还得有大印。”云战摇头,两样齐备才管用。
“早知道我再翻翻有没有大印了。”要是两样她都能偷来,那可发了。
“你不会找到的,既然说了算的是段冉,那大印必在他手里。”微微摇头,云战低声道。
眨眨眼,秦筝了解了,而后眼睛一转盯着云战,“那你呢?我在你身上看到过令牌,但大印在谁手里?”
云战转眼看着她,幽幽火光,她那张发白的小脸儿生机盎然,“也在我手里。”
“这么说,你是货真价实的老大。”啧啧叹息,秦筝夸张的上下打量他一番,以表示自己有多无知。
“没错。”尽管她用词很乡野,但却是事实。
“得老大亲自相救,小女子三生有幸。”虚情假意的拱手作揖,却碰到了自己的手腕,继而痛呼。
“老实点儿!好好休息,一个时辰后咱们启程。”收起虎符,云战起身。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扔给秦筝,随后微微弯身走向洞口。
拿着他衣服,秦筝看着他往外走,不禁笑出声。他太高了,在这山洞里他都直不起腰来。第一次看他这模样走路,畏畏缩缩,真好笑!
小小睡了一下,秦筝觉得好多了,但身上仍旧有多处程度不同的疼痛。可心里放松,她也就觉得没那么疼了。
她的衣服早就扔在了茅坑里,她只穿着一套里衣,其中有一处还是破损的,被她撕下来裹住了脚踝。
套着云战的衣服,长的像唱戏的。
与他翻山越岭,她自己走走,云战再挟着她走一会儿,太阳偏西,他们已经翻了无数座山了。
这里的山很陡峭,秦筝算是见识到了,出现峡谷沟壑悬崖峭壁那是常事儿,好几次她一脚踩空差点滚下去。
“大元帅,咱们几天能走出去?”跟着走,秦筝累的气喘吁吁。
“你这个速度,得七八天。”他们来时,越过这群山一共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可想那速度有多快。
“没办法,我只能这个速度了。”被他抓着手,秦筝其实已经省了许多力气了。
“不急,他们追不上的。”云战也是不着急,否则早就挟着她狂奔了。
“你怎么知道?”秦筝一直防着天上,所以也不敢在暴露的地方走,他们俩所走的地方都是密林。
“这个地方,就算他们进来也费工夫,等他们追赶上来,咱们已经回大燕了。”这里不好走,他们需要团队合作搜索,那么就更浪费时间。
“大元帅成竹在胸,一切拜托了。”跟着踉跄的走,秦筝嘴也不闲着。
“前方有河,一会儿在那儿稍作停留,你也洗漱一下。”云战尽管没说过她身上的味道有多难闻,但是他的鼻子也是正常的。那些气味儿整日环绕着他,他也受不了了。
“好啊,我也要被自己熏死了。”她身上的味道她当然闻得到,在那树上挂了一天,能有好味道才怪。
云战似乎是早就听到了河水的声音,所以他才那样说。这个河流还真不算大,但清洗一下是完全足够的。
找了一处有树木遮挡的地方,秦筝直接走了进去。
云战站在岸边的树下,双手负后,一直在看着她。
他那么挺拔魁伟,冷不丁的看他一眼,还真会被他吓一跳。
脱掉云战的衣服踩在水里,秦筝又动手脱自己的衣服。上衣的扣子几乎都被解开,她忽的抬头看向云战。
这厮果然在看她!
“转过去,别看我。”大声,她很不忿。
云战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的转了九十度,看着别处。
“不许偷看我。”再次警告,秦筝转过身去背对着岸边,开始脱衣服。
便是阳光照不到树下,秦筝那白皙的身体好似也会反光。云战眼角的余光完全能看得到她,白的那么刺眼,想不注意都难。
身体,头发都清洗一遍,身上那味道才算消失。
秦筝蹲下清洗衣服,湿哒哒的头发搭在肩背上,随着她洗衣服的动作慢慢的滑到前面。整个脊背露出来,弧度很好的腰,以及浸在水里的腰部以下,处处都是诱惑。
她不知道的是,岸边的人早已转过了身子,而且正在看着河水里的她。
衣服洗好,秦筝忽的站起来,岸边的人眯起眼眸,瞳眸深处的颜色变得深浓。
将湿哒哒的衣服穿上,最后拎起云战的衣服,拧干水,秦筝转过身。
愣住,盯着云战,秦筝蓦地弯身从河里拿起一块石头扔向云战。
“云战,你看我干吗?流氓!”真是气人,她怎么就觉得他会听话不看她呢?她这脑袋真是进水了。
石头在他面前落地,云战的唇角几不可微的上扬,“上来吧,该走了。”
被他气到吐血,居然还面不改色的,好像刚刚的事儿没发生一样。
将同样湿哒哒的外袍套上,秦筝气呼呼的一步步走上来,“云战,你太龌龊了,说不看我,我转过去你又看我?”
“我没说不看你。”云战指出事实,他确实没说,他什么都没说。
哽住,想想还真是他说的这个情况。
“流氓。”无话可说,秦筝只有这一句。
入鬓的眉微扬,云战莞尔,他没有对她做什么,已经够君子了!
十分气愤,但又不禁的耳朵发热,这个色狼!
“若是不舒服,在阳光下晒一会儿吧。”环顾四周,这个时候也没鸟类经过。
“也好。不过要是有鸟出现,咱俩赶紧藏起来。”走到太阳下,阳光照在身上真的很舒服。
云战依旧站在树下,面色无波的看着她,可是他越是无表情,就越让人坐立难安。
扫他一眼,他在看自己,秦筝抿嘴,耳朵却越来越热。
摊开双手,秦筝又扫了他一眼,他还在看自己。
眸子微动,秦筝忽然问道:“云战,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她忽然问这话,云战倒是稍显诧异,这不在他想象之中。
“谁说的?”反问,声线无波。
“这还需要别人说?你懂不懂啊?要是不喜欢我,你看我干吗?”高傲的扬起下颌,她还是很有姿态的。
“看你就是喜欢你?”接着反问,他这问题让人不禁的有点想发火儿。
哽住,秦筝咬了咬牙,“对,看我就是喜欢我。”
“原来如此。你刚刚偷看我数次,看来你喜欢我。”淡定的说话,他直接将秦筝那问题略过。
没招儿,秦筝干瞪眼儿,“少自作多情,谁喜欢你?”
“同勉。”简单两个字,气得秦筝咬碎一口牙。
转过身去,让阳光晒晒自己的后背,秦筝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低声咒骂云战。这个扫把星,真是会气人,偏偏的,她还说不过他!
云战脸庞柔和,看着背对着他气鼓鼓的人儿,他深邃的眼眸中尽是笑意。
逗弄她相当有意思,是外人无法理解的。尤其她跳脚瞪眼,那更是别具风情。
一刻钟过后,秦筝身上的衣服也几近半干。
云战从树荫下走出来,几步走至秦筝身边,步子没做停留,手臂却直接揽住她肩膀,“走吧。”
秦筝扭身挣扎,却也不得不跟着走。他身体坚硬宽阔,充满了安全感。心里赌气想挣脱,身体却是不受控制。
暗暗冷哼,心中暗叫不好,她觉得她可能是被云战这身体征服了!
啧啧,尽管她觉得自己眼光还是不错的,可同时又叹自己太外貌协会了,他一坚不可摧的身体就把她征服了,并且,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脱衣服的样子,真是太浅薄了,她要谴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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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逃命、斗嘴
茂盛的丛林很难行,秦筝很难适应,但云战却是如履平地一般。
她很不忿,她觉得她都已经尽力适应了,却还是相当困难。
“大元帅,你难不成是打小就在山里长大的么?”几乎被云战拖着走,刚从一峡谷爬上来,她的腿要断了。
“我从小在军营中长大,你觉得这些地方我会不会常来?”拖着她,云战的声音很平稳,不似秦筝那般气喘吁吁。
“从小?几岁开始?”秦筝继续呼哧带喘的问。
“七岁。”简单回答,这代表,他从七岁开始就被迫离开了皇城,在艰苦的军营中锤炼。
“当时,你是被谁送到军营的?”云赢天做了多久的皇帝她不知道,多大年纪她也不知道。若是当初云战被送到军营时云赢天还没继位,那说明云战打小就不得他爹的爱啊!
“我父皇。二十年前,铁甲军的元帅是我娘舅。”所以,他才会被送到这里来。
秦筝点点头,听起来,云战的父皇对他还是很好的。不然也不会将他送到有熟人的地方来,可为什么要送他来呢?
“那为什么要送你来军营,看起来他也对你很好的样子。”继续问,秦筝有点穷追不舍的意思。
“皇后国丈独揽大权,他也没办法保全我,只能将我送到军营来。”云战的语气有几分冷意。
“那皇后就是云赢天的娘了!怪不得啊,他能坐上皇位。”秦筝明白了,看来他们之间的仇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没错。”登上山巅,云战直接将秦筝拽了上去。
向远方看,连绵的山还有很多,但雪山也更近了。高高的矗立,正等待着他们穿越过去。
一屁股坐下,秦筝连连深呼吸,“终于又近了很多。”
云战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撩起袍角坐下,“这一番经历,你会永远都记得,只希望你以后不会做恶梦。”
闻言,秦筝嘟嘴摇摇头,“说真的,我记得深刻的事情有很多。这一件嘛,其实也不算什么。”她记得最深刻的,经常在梦里见到的,也是她进入这身体的时刻。
似乎是觉得秦筝在夸海口,云战幽深的眸子掠过笑意,“那你不如说说,你都记得什么?”
秦筝扭头看着他笑眯眯的摇头,“不告诉你,秘密。”
也看着她,云战蓦地抬手捏住她的脸颊,白嫩嫩的,触感自然好。
“我会刑讯逼供。”捏住就不放手,云战手指的粗砺和她白嫩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秦筝甩头挣扎,头发都在飞,但也甩不掉云战的手。
“放开我,很疼。”最后还是她用手将他的手扳开,她的脸蛋儿果然已经红了。两个手指印儿,十分清晰。
看她的脸蛋,云战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你皮肤太嫩了。”
“那当然,像你一样皮糙肉厚,你还会喜欢我么?”又说起这个话题,秦筝想当然的就这样认为。
“自作多情,谁喜欢你?”学秦筝那时说的话,他眉尾微扬,帅的很。
“切!”无语,秦筝扭过头去,想想又觉得不忿,“你才自作多情!”
云战的唇角几不可微的上扬,他本是冷面,但这样一个很轻的动作,他那整张脸都柔和了。
看着他,秦筝忍不住眉眼弯弯,“云战,你当时娶我,是不是特不甘心啊?”若是她,她也会那样的。
“没有,我将你当做一个接灰尘的花瓶。”云战冷静回答,却让人更无语。
秦筝哽了哽,最后愤愤道:“花瓶就算了,还是接灰尘的。云战,你真可恶。”忍不住打他,这次他没躲,也没挡。她真真实实的打在他肩膀上,却是撞得指骨发疼。
垂眸看着他,他那深邃的眼眸似乎带着点纵容,“现在证明,你不是接灰尘的花瓶。是个没刻花的陶盆,结实耐用。”
“你又贬低我,我不漂亮么?还陶盆,我有那么胖?”气得跳脚,秦筝对他简直无语了。
云战一直看着她,似在欣赏。
他也不出声,就那么瞅着自己,让秦筝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万分丑恶,以至于他这冰山脸都要笑出来了。
扭过头不理他,兀自瞪眼,气自己说不过他。
“样貌还是很漂亮的,尤其肤色,上浆的陶盆。”云战继续气她,秦筝已不能接话,就任他在那儿说。
盯着远方的雪山,秦筝用眼睛丈量着距离,看似很近,但实际很远。
这对她这个速度不快的上浆陶盆是个挑战,但身边这个毒舌男人则很轻松,这就是差距啊。
看她不出声,云战几不可微的摇头,抬手在她的头上抓了抓,“走吧。”
秦筝大力甩头,然后瞪眼瞅他,苦大仇深的模样。
云战不甚在意,自己先站起来,扫了一眼眼前陡峭的路,气定神闲道:“看来你打算自己走下去?这么有志气的陶盆是不会相求于我的。”
快速向下瞄了一眼,秦筝刷的站起来,一把抱住云战的手臂眉眼弯弯的狂摇头,“你见过哪个陶盆是自己走路的?咱一起哈!”笑眯眯,便是笑得很假,那也可爱好看。
垂眸看着秦筝,云战的眼里明显有笑,“承认你是个陶盆了?”
“别说陶盆,痰盂都成。”志气在秦筝这里就是狗屁,略显谄媚,不过更可爱了。
“虚情假意。”给予四个字的评断,云战觉得她在东齐做俘虏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小命肯定没少骂他。
“你不就想看我这样么?看我疯疯癫癫颠三倒四,你可高兴呢!”抱住他手臂不放,秦筝撇嘴,他这是恶趣味,喜欢耍人玩儿。
秦筝确实说对了,云战就喜欢看她这样。
手臂一转,从秦筝的包围中转出来,然后绕过她的腰身一把挟住她。秦筝还未做好准备,就已经登上了云霄飞车的旅程,云战带着她简直是直接俯冲下去的。这山势十分陡峭,数次她眼见着马上要撞到树上了,结果眼前一花,就躲过去了。过快的速度,让她头晕眼花。
抱住云战的腰,秦筝闭上眼睛将脸埋在他腹部,好闻的气味儿和坚硬的触感都是他独有的,便是有一天瞎了,秦筝也能认出他来。
嗅着,秦筝拱了拱,然后慢慢张开嘴。说不过这厮,也打不过这厮,但这天赐的良机她若放过,那她挨欺负都是自找的了。
牙口准备完毕,秦筝紧紧地抱住他的腰,用力的一口咬下去。
挟着她飞奔的人步伐停顿了下,随后旋身一转,就好似汽车在飘移,他转身靠在了一棵悬空着长在石头缝间的树干上。
低头,埋首在他腹部的女人正在咬他,虽然不是很疼,但也确实有感觉。
腹部微微用力,肌肉紧绷起来,秦筝牙绝对是被肌肉弹开的。
“好吃么?”沉声问,看起来他没受一点伤害。眼眸深邃,有丝丝危险在其中。
仰脸看向他,秦筝眉眼弯弯一笑,“咬不动。”
云战面色无波,挟着她的手臂朝着旁边微微一动,那树后就是一段峭壁,大约三十多米高,下方乱石丛生,掉下去摔不死也摔残了。
“不要放手!我错了我错了,要不你也咬我一口,咱俩扯平。”向下看一眼,秦筝立即蹬腿儿,死死抱住云战的手臂。
看她在那儿挣扎蹬腿儿又道歉的,云战唇角微动,“咬你一口?”
“成成成,不过你可别用力,我都对你嘴下留情了。”两条腿儿还在扑腾,慌乱之中撒谎也从容。她有没有嘴下留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若是再用些力气,她的牙齿肯定就被云战的肌肉给崩掉了。
手臂一动,云战直接将挂在手臂上的人拎到自己眼前,另一只手捏住她下颌,视线定准了她的唇。
秦筝一愣,不由得咽口水,近距离的看他的眼睛,她后颈汗毛倒竖。
云战这厮感觉对她的唇觊觎很久了,虽觉得他可能就是色,但是隐隐的有一点,秦筝觉得他可能是喜欢自己的。
思及此,她耳朵发热,心脏也扑通扑通跳的更快。盯着他的眼睛,她口干舌燥,有点要窒息的感觉。
云战就那么盯着她的唇,却是迟迟没有动作,粗砺的指尖在她的下颌上摩挲,让人更是焦灼。
“你咬不咬?不咬就放开我。”秦筝小声,在有风的山林中,她的声音几乎被盖过。
云战不语,只是拎着她向自己又挪近了几分。
秦筝的双脚始终离地,他一动作,她更加悬空。
蓦地,天上有一点黑影飞过,飞走了,却又转了个方向飞了回来。于他们二人所在的山峰上空盘旋,它如此大的动静,终是惹得林中的两人注意到了它。
先发现它的是云战,放开秦筝的下颌,他揽着她入怀,仰头看向天空,隔着略显稀疏的树冠看向那在天上盘旋的苍鹰。
趴在他怀里,秦筝还有点恍惚,他的怀抱很宽广,她整个人都被搂进去,似乎还有余地。
“云战、、、”小声的叫他名字,小猫一般。
“嘘!”云战让她噤声,随后身子一转,揽着她直接奔下山。
秦筝搂着他的背,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现在已没有头晕眼花之感,因为思绪早已被其他占据。似乎自己被他揽着狂奔,她也没什么感觉。
这陡峭的山峰下就是一条峡谷,具体长度不得而知,但是真的很深。
云战直接揽着她跳进了峡谷从中,蒿草比人都要高,而且地上很泥泞,人踩上去都有水的声音。
“咱们要躲在这里么?”被他揽着走,秦筝完全不费力气。蒿草太高,她往天上看都看不到什么。但不代表在天上往下看也什么都看不到,没人在天上飞过,没人知道往下看会看到什么。
“或许。”云战的声音很低沉,便是如此紧张,他也能给人以稳定。
“他发现了我们,追兵很快就会到。这里有咱们走过的痕迹,他们只要追着就能找到。”歪头往后看,他们走过来的路,蒿草都向两旁歪着,这很明显是有人走过。
“就是要让他们发现。”云战似乎早有计划。
闻言,秦筝反倒抿嘴笑,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点也没慌张。
因为她知道,便是他们与东齐的追兵狭路相逢,他们也不会有事。有云战在,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在峡谷里穿行许久,云战蓦地将秦筝放下,他纵深一跃,跳上旁边的山坡,眨眼间消失不见。
秦筝站在原地等待,脚下都是泥水,她的鞋子都湿了。
低头查看了下自己的鞋,一共也不过几分钟,云战从山坡上跳下来。挟着秦筝,再次消失于峡谷深处,而这次,他们身后走过的地方蒿草依旧,完全没被打乱。
这峡谷有多长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从多个山峰之间穿过,所以才有这样的长度。
一座山峰与峡谷连接处,有一处凹进去的小型山洞,钻进去,正好俩人容身。
只可惜环境不太好,因为上面在滴水,而且还有树根从泥土中钻出来。
地上都是泥水,秦筝找了一块石头踩上去,再抬头看云战,他一直在低着头,这里对于他来说,太矮了。
笑起来,秦筝眉眼弯弯,“你这身高,将来年迈去世也得定制个比别人长的棺材,否则装不下你。”
“你也只需定制个比别人短的就成,免得浪费木料。”云战将几段弯曲的树根扯下来,然后坐下。
哽住,秦筝最后给予一声冷哼,就知道他不会闭嘴等着吃亏。
这小山洞地方真的不大,秦筝站在那儿,云战坐在旁边,就已经将这山洞挤满了。
挪腾了下,秦筝最后也蹲下来,瞧了瞧流水的地面,又瞧瞧云战,随后笑眯眯,“诶,给咱一条大腿呗。”
看向她,云战面色无波,“不给。”
“小气。”嘟嘴,秦筝翻白眼儿,这地上都是水,也不能让她坐在水里吧。她是女人,和男人身体构造不一样,她若是个爷们儿,在泥水里滚一圈都成。
看她仰着脸撅嘴的样子,云战慢慢的伸直一条腿,伸手一拽,那还在生气的人儿就被拽到自己的大腿上。
秦筝立即弯起眼睛笑,嘴上却是还占便宜,“不是不给我么?谁稀罕似的。”
“真不稀罕?”云战尾音微扬,他的威胁听起来更具真实性。
“稀罕稀罕,元帅的大长腿这天下独一无二,我恨不得把你的大长腿供起来,每天三炷香。”秦筝夸大,表情也很夸张,但活力盎然。
云战看着她,幽深的眸子尽是笑意,他那刚硬的脸也分外柔和。
坐人腿上自然舒坦,便是这流水的山洞极差的环境也可以不放在眼里了。
俩人躲在这里,差不多半个时辰,云战就听到了声音。
看着云战的表情,秦筝不禁睁大眼睛,‘他们来了?’无声问道。
竖起粗砺的食指抵在秦筝的唇上,他要她噤声。
秦筝眨眨眼算是答应,却微微歪头张嘴咬他贴在自己唇上的手指。
看着她的动作,云战的眼眸在一瞬间变得深浓。没有移开手指,不眨眼的看着她张嘴咬住。
秦筝是抓准了这个时候云战肯定不会出声,刚刚咬他肚子没咬到反而差点崩坏自己的牙。但现在,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咬住他指尖,秦筝无声的在笑,眼睛都眯起来了。用力,牙齿锋利,咬的云战眉峰微动。
一看他有表情,秦筝更是想笑,移动一下牙齿,他的手指被她咬住大半截。
外面的动静在接近,但能够听得出,人并不多。大队人马顺着云战故意趟了一圈的山坡去追,只有几个人顺着峡谷查探,他们似乎也觉得云战秦筝不可能在这儿,所以行走之时的动静也特别大。
秦筝自然听得到外面的动静,距离这么近她若是听不到,那可就是耳朵有毛病了。
不过便是如此,她也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明目张胆的欺负他他还不会回击,真是爽。
云战丝毫未动,眸色幽深的看着她那得意洋洋的小样儿,全身却是在感受着进入她嘴里的手指。他碰到了她的舌头,软软滑滑,和他想象中的没两样。
外面的人越来越接近,秦筝愈发用力,口水都要流了出来。
云战一动不动,任她咬自己。
这种情形,恐怕是个男人都会有下一步举动。但这个环境,实在不是云战所能接受的。这白白嫩嫩的人儿,和这流淌着泥水的狭窄山洞十分不和谐。
外面的人趟着泥水已走到了那被蒿草掩映的狭窄山洞前,他们也在抱怨,抱怨这等苦差事,还抵不上上阵杀敌来的痛快。
很快的踏着泥水走远,这处又恢复了安静。
山洞里,秦筝慢慢松开自己的牙齿,咬的她腮帮子都酸了。
低头看向云战的手指,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因为他的手指被她咬的都出血印了。
云战面色不变,只是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沾着的她的口水,然后反手都蹭在了腿上,“舒服了?”
“你也没喊疼,还差那么一点点。”要是能听到他求饶,可就圆满了。
“你可以下次再试试。”拎起坐在他腿上的人儿,云战声线无波的说道。
一听这个,秦筝来了兴致,眼睛都在泛光,“还可以有下次?”
“可以。”他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她的唇,那眼眸幽深的颜色便是不在阳光下也轻而易见。
秦筝猜测他的用意,觉得他肯定是没有好意的,只不过,就是没有好意他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她不怕!
若有下次,她还会咬他!
从山洞里出来,云战挟着她跃上山坡,之后便是飞奔。
云战的速度是很快的,秦筝觉得他是在飞,尽管不似段冉那般能在天上飞,但这种飞更具实力。
躲过那群搜索的人,两人的方向是直奔雪山,便是在密林中,通过周遭的温度也感觉的出来,他们距离雪山很近了。
为了避免与东齐的士兵会在雪山相逢,云战选择了于雪山半山高处穿行。这半山的温度要比山下低很多,他们穿着薄衣服,相当冷。
冷,秦筝的意志是可以克服的,但她的身体却是不怎么给力,不过几个时辰,她就开始鼻涕横流了。
“我有一颗壮汉的心,奈何有一副公主的身子。云战,你可别把我撇了啊!”跟着云战走,踩踏着冰雪,她的靴子都已经冻成硬邦邦的了。
拖着她走,这的冰雪很厚,再加上云战挺拔高大体重较重,每一步,他陷得都比秦筝要深。
“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云战吓唬她,沉稳的声线听起来倒是很逼真。
“别呀,咱俩好说好商量。你把我成功救回去,我感谢你八辈祖宗。”秦筝明知云战不会把她撇了,嘴上却偏偏喜欢这么说。自己说话时呼出的气体都变成了白雾,她可是许久没体会过冬天白雪皑皑的场景了。
“不需要你感谢他们,感谢我就成了。”她十分聒噪,但是却聒噪的很有趣。
“成,那我感谢你,你要什么?”脚步踉跄,她的脚丫子都没知觉了。
云战回头看她一眼,而后停下,拿起罩在她身上的自己的衣服一角抹去她流出来的鼻涕,然后捧住她的脸给她取暖。
“你人都是我的,你还能给我什么?”垂眸看着她挂了霜的睫毛,云战低声道。
眨眨眼,挂了霜的睫毛也跟着忽闪忽闪,“云战,你真爷们儿,这话也只有你说出来不会让我觉得搞笑。”要是换了一个人,她肯定笑掉大牙,并且嘲笑一番,‘你算个什么东西啊,居然敢要老娘?信不信一脚踹的你鸡飞蛋打!’;若是对上云战,她可真没那个本事把他踹的鸡飞蛋打!
“你还真是有一颗壮汉的心。”无语,云战猜测的她的回答不是这样的。
秦筝弯起眼睛,兀自笑得耸肩,白茫茫的雪山,映衬的这男人帅呆了!
想要穿过雪山,于半山走其实路程也没有很漫长,只是太冷了,让人觉得这条路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可是,在越过东齐的境内之后,苦难也就结束了,因为已经到了大燕的地界内。
而且,早有人在这边等待,让秦筝感动的差点哭出来。
换上羊绒靴子,裹上狐裘大氅,暖意袭来,秦筝感动万分,对这些奉献皮毛的动物致以十二万分的感激。
所有潜入东齐境内而后又分开回来的护卫都已到齐,他们不是铁甲军的兵,他们是云战的护卫。
顾尚文也回来了,秦筝与他相见,以前每次看到他都觉得这人欠教训。但现在,秦筝已摒弃前嫌。若不是因为这个年代的烂规矩,她就和他相拥痛哭一场了。
“王妃,你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当时快把我吓死了。想着要是你被抓回来,我说什么也得去救你。”顾尚文也因着寒冷有些鼻塞,纵观这里近三十人,只有他俩身体最差。
“算了吧你,我多少还有点三脚猫的功夫,你什么都没有,咱俩没相见呢你就被咔擦了。”秦筝摇头,她是决计不信的,这小子才不会舍命。
“王妃你这话让人伤心了啊。”裹紧自己身上的狐裘,虽不是最上等的,但保暖能力一样强。
“别伤心,咱们最起码也算共同经历生死了,从此以后,我尽量不宣扬你痔痛的秘密。”她嘴上这么说,可声音依旧大,所有人都听到了。
顾尚文无语,他在她这儿是讨不来便宜的。
“喝水。”云战忽然在身边出现,将拔掉塞子的水囊递到她面前,里面是热水,热气在涌出来。
秦筝立即接过,眼睛泛光的看了他一眼,右眼微眨,调皮诱惑,“谢了!”
云战眼神无波,顾尚文却在一旁啧啧轻叹,现在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
“王爷,今晚休息的地方已经整顿好了,王爷与王妃去休息吧。晚饭做好,属下命人送进去。”一护卫走过来禀告,他大约三十几岁的年纪,却是很稳重。
“嗯。夜里警醒着点,这里离东齐还是太近了。”云战微微点头,转头看向西方,虽是有茫茫雪山阻挡,可算起来,还是与东齐不远。
“是。”护卫垂首应答,而后转身离开。
“咱们在雪屋里过夜?”那些护卫一直在那儿忙活,这里的雪堆积了很多年,结实的很。他们在其中挖了一个深洞,就像雪屋一样。
“嗯,否则你会被冻僵的。”其实若不是因为秦筝,他们也不会费力挖了个雪屋出来。只要有一堆火,在这里过一夜不成问题。但秦筝受不了,她现在已经染上风寒了。
“多谢大元帅为我着想。”不禁乐,黑色的狐裘下,她那张小脸儿更是白的几乎和这雪山的皑皑白雪融为了一体。
云战眸中染笑,整个脸庞都柔和了,伴随了二十多年的刚硬,此时化为乌有。
顾尚文在一旁看的唏嘘不已,他打小就和云战认识,还真是没见过他对谁这么有耐心,还会笑。尤其十多年前,他更是吓人,那眼睛里都是阴郁,他爹就说过,云战心里都是恨!
天色渐渐暗下来,这雪山上就更冷了,是那种干巴巴的冷,会冷的人抓心挠肝儿。
雪屋里相对要好很多,这里挖的很高,所以点了一堆小篝火,也完全没影响,
秦筝窝在云战身边,身上裹着狐裘大氅,这里还是很暖和的。
火光幽幽,云战直视前方,面色无波。
秦筝倚靠着他,盯着那堆火有点昏昏欲睡。
“云战,我困了。”眼睛有些睁不开了,秦筝小声嘟囔道。
垂眸看了她一眼,云战抬起手臂,揽着她躺到自己腿上。
“云战,你对别人有这么温柔过么?”躺在他腿上,秦筝的下颌藏在狐裘下,看着他的下颌,那弧线刚硬,他绝对是个纯爷们儿。
“温柔?”云战低头看着她,他还真不觉得他在对她温柔。
“嗯。”眨眨眼,秦筝笑起来,“看来,大元帅还真是洁身自好,这么多年,连个女人都没有,甚至连自己温柔都不知道。”不禁想起上官铎和那个军妓,她笑得更贼兮兮。
“女人?皇城倒是有无数的女人送来,不过,谁也不敢碰。”铁甲军没有军妓,但是士兵发泄生理需求也是可以的。只是,去的都是指定的地方,来路不明的女人是绝对不能碰的。
“怎么,皇城来的女人有问题?”若是如此,云赢天这么多年来还真是没闲着。
“嗯。”单音回答,云战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却比刚刚冷了很多。
“我也是皇城来的。”嘟嘴,她虽然不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
“你是从陵墓里来的。”抬手在她的脑门上戳了戳,云战的指头很有力。
“说的我是活死人一样。不过也是,我当时还真就是活死人。”吸吸鼻子,她赞同自己活死人的身份。
漫漫四年,如今想来好像只不过一瞬间。当时知道自己能出去,却是没想到她离开了那里就嫁给了云战。尽管吧,他们俩当时都没觉得那是个婚礼。
“云战,你有想过以后么?”她的以后,她不敢随便设想。而他的未来,她又看不见!
“不知。”云战不会幻想,因为幻想与实际往往背道而驰。
“你在这西南就是皇帝,还要继续听从云赢天的么?他能将我这个神经病加残疾赐给你做王妃羞辱你,就还能想出其他的馊招儿来,你怎么办?”听之任之,她觉得云战不是这样的人。
“忍。”因为时机没到。
“你还真是能忍,你从七岁被送到军营时就开始忍了吧?忍者神龟。”若是让她忍二十年,她可忍不了。
“忍者可以,神龟去掉。”龟?这不是个好字眼儿。
秦筝嘻嘻笑,“你放心吧,你头上干净的很,没有绿帽子。”
“还想给我戴绿帽子?”几不可微的扬眉,慑人的压力扑面而至。
秦筝撇嘴,“咱俩之间什么都没有,就算我和别人怎样,与你也没关系啊!”
“就算与我什么都没有,你也是我的人。若与别人纠缠不清,宰了那人打断你的腿。”他冷冷的说着,听得秦筝夸张的唏嘘。
“宰了奸夫就算了,还要打断我的腿?算你狠。”这厮,应该做的出来。
“怕了?”这也算警告成功。
秦筝哼了哼,“要是再出现个我看不透的人,没准儿我还真会多看两眼。”所有人她一眼都能看透,也就不会新奇了。云战不同,她看不透他,对她来说,他是个谜。
似乎对这话比较满意,云战颌角的线条放松了些。
“唉,小桂和曹纲肯定很担心我,咱们几天能回到天阳关啊?”想着他们俩,四年相伴,是她很重要的人。
“抄近路,两天。不过你会受不了,还是慢行。”那时追赶被抓走的秦筝,他们可是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到了齐蒙雪山。那时绝对是狂奔,马都累死了数匹。
“在陵墓里的时候,只有我们三个。我骨头里的铁钉就是曹纲给拔出来的,若非如此,我现在还是个残废呢。后来小桂就天天扶着我走路,我这腿才慢慢的好转。之后曹纲教我武功,我这天资不成,只学了点皮毛,连你一根手指都对付不了。”摇头,她若是有那个天资,再勤奋点,也不至于会被人轻易抓住了。
“信任是相互的,你们相互之间就很信任。”从见到他们三个的时候,云战就知道,这三人绝对是同一战线,便是有威胁有诱惑,也不会有背叛的事情发生。而这种情况通常是在同甘共苦之后才会发生的,现在证实,他们确实同甘共苦过。
“虽然小桂现在学着很鸡贼,但你说的没错,便是分开很久,我们默契依旧。”笑眯眯,她很欣慰。
“很有凝聚力。”低头看着躺在腿上的人儿,她这小脑袋瓜儿里可不是空的。
“那当然。”得他夸奖,秦筝略显骄傲,藏在狐裘里的下颌都扬了起来。
看她那模样,云战的眸子划过一丝笑,她是没长尾巴,若是长了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在这雪山中度过的一夜比想象中的惬意,秦筝睡得也很好,很久没睡过这么安生的觉了。
但安生的也仅限于她一个,包括云战在内,所有人都警醒着。
不会武功的顾尚文一夜都挨着火堆,就差直接投身进去了。同样没有武功,得到的待遇却完全不同,连连赞叹自己没那个命。若也是个女人,是不是还能得到别人的怜香惜玉?
他自怨自怜,别人却没时间理会他,与寒冷和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对抗,意志,是需要坚持的。
天放亮,大家喝了些肉汤,那是昨天打的兔子剩下的几块肉。喝些热乎的,身体也就不会那么冷了。
秦筝的风寒有些严重,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兔子肉,她全身都有点痒,没过多久,脸上就有红疙瘩冒出来,她又过敏了。
无语的骂自己,她对这身体也没招儿了。
发现她从一个劲儿的在自己脸上抓开始,云战就注意到了,之后脸上一个个米粒大小的红疙瘩冒出来,她那小脸儿又像个烧饼了。
“很痒?”云战估计是她因为吃了什么东西。
秦筝点点头,一边仰起脸给他看,“是不是长满了疙瘩?”
视线在她的脸上环顾一圈,云战几不可微的点头,“嗯,忍忍吧。抓破了,可会留疤的。”
“可是真的很痒。”撅嘴,她不止脸上痒,全身都痒。
云战沉吟片刻,随后弯身抓起一把雪,擦在了秦筝的脸上。
凉意袭来,秦筝缩了缩脖子,下一刻却开始笑,“云战,你真聪明,这种馊主意也只有你想得出来。”
无言,云战继续往她脸蛋儿上擦雪,脸蛋上红疙瘩很多,她脖子上也有。
所有人都因着他们俩停下而停下来,顾尚文裹在狐裘里在后面就那么看着他俩,止不住的暗暗摇头。
秦筝说什么云战都不会生气,顾尚文第一次知道,原来云战脾气这么好。
这同生共死的兄弟还是不能和女人相比,兄弟如手足,女人如心尖肉!手足受伤包扎一下就好,心尖儿刺一根刺都会疼的彻夜难眠。
“实在不行,我就在雪地里滚一圈去。”闭着眼享受,秦筝一边嘟囔道。
“山下有湖泊,你可以去湖里泡一泡。”云战这主意更好。
“那会冻死的。”微微掀开眼睛看他,这厮的表情很认真。
“在雪地里一样冻死。”反正两样都是死。
“那你给我出一个不会死的主意。”小嘴吧啦吧啦,她确实很聒噪。
“忍着。”忍着就不会死。
“忍功不如你,忍者神龟!”弯起唇角,她很得意。
云战的手顿了顿,随后将手按在她脖子上,他手里还有雪。
秦筝立即跳脚大叫,叫声回荡于广阔的雪山,绵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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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占便宜
离开雪山,寒冷终于远去了。秦筝和顾尚文却是都风寒了,三十多人的队伍里,只有他们俩鼻涕横流,状况较惨。
他们俩这情形继续赶路可能会更严重,于驿站停下休息,驿站中的大夫赶紧熬药。
浴室,秦筝泡在热水里不住的吸鼻子。鼻涕很多,而且鼻塞,她隐隐的觉得自己还有点发热。身上因为过敏起的红疙瘩还没有完全消退,做俘虏那些日子所受的伤也都还在,她现在是满身伤痛。
沉进水里,秦筝感受这许久没见到的热水。真是想不到在驿站里她还有这个待遇,在天阳关,她都是用冷水的,没人给她准备热水。
“呼!”钻出来,秦筝长舒一口气,感觉舒坦很多了。
泡的差不多,秦筝从水里钻出来,换上干净的衣服,尽管这衣服还是驿站的小兵从附近的牧民家里买来的。
寻常的布料,做工也很简单,像是个花样年华姑娘的衣服,因为色彩很鲜艳。
尽管她不是很喜欢红色,但与别的颜色掺杂在一起,还是很不错的。
系上腰带,她甩甩头发走出浴室,长发飘飘,格外美艳。
回到房间,早已准备好的饭菜香味飘入鼻端,秦筝简直顾不得别的,一个箭步冲到饭桌前,连那坐在床边矮榻上的人都没多看一眼。
放下手中的信纸,云战抬眼看向秦筝,眸子一扫,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
“这颜色很适合你。”鲜艳的颜色衬托的她脸色更好,活力盎然。
一屁股坐下,秦筝看了他一眼,随后摇头,“我讨厌红色。在陵墓里四年,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连内裤都是红色的。我讨厌红色,若是再让我穿的满身红彤彤,我会吐。”
“从里到外的意思我明白,不用告诉我你内裤的颜色。”云战唇角几不可微的抽搐,她那白嫩嫩的身体配上鲜艳的红色,那效果他想得到。
秦筝哽了哽,“你当没听到不就得了,重复一遍干嘛?”
“以为你在着重说这个。”起身走过来,他那高大挺拔的身体恍若天边翻腾的云,眨眼间盖住眼前的一切。
“谁跟你讨论我内裤的颜色?你又不是女人。”将湿发拢到背后去,秦筝拿起筷子直奔牛肉。
云战手更快的用筷子夹住她的筷子,“辣,你不能吃。”脸上的红疙瘩还没褪去,再吃辣的,她那张脸可不能看了。
闻言,秦筝撅嘴睁大眼睛瞅着他,可怜兮兮,“你明知道我过敏了,干嘛还让他们做菜的时候放辣椒?”
“便是不放辣你也不能吃,这两盘青菜是你的。”桌上六个菜,只有两个属于秦筝。
一看,秦筝嘴撅的更高,“我又不是兔子。”
“吃吧,兔子。”将属于她的菜推到她面前,云战眸中带笑。她确实不能吃,因为一会儿要吃药,吃汤药是有禁忌的。她和顾尚文的菜单是一样的,俩人近来只能吃素。
就算不遵云战的嘱咐,医嘱还是要遵守的,填了一肚子的青菜,秦筝在走出房间与顾尚文碰见时,俩人都满脸菜色。
“王妃,药已经煎好了,咱们去吃吧。”裹着稍显厚重的大氅,顾尚文是发冷。
秦筝点点头,她也是准备下楼喝药的。
“你晚餐也是青菜清粥?”一前一后的走,秦筝瞧他那脸色估摸着是。
“没错,要喝药不能吃荤腥。”摇摇头,他不吃也就算了,偏偏别人还在他面前吃,真是气人。
“同病相怜,我决定下回说你痔痛的时候小点声。”秦筝自诩很厚道。
顾尚文早已无言,反正他知道秦筝是肯定会坏他的。
下楼,煮好的药早已放在了大厅的桌子上。一共两碗汤药,却还有四颗大药丸子。
一看那大药丸子,秦筝暗暗摇头,这东西看着真恶心。
顾尚文拿起那碗汤药喝了一口,脸立即拧巴起来,“苦。”说着,拿起一颗大药丸子放嘴里咬一口。
秦筝更恶心了,“顾尚文,那真像马粪蛋儿。要不问问那大夫,这是不就是他从马棚里拣出来的?”
本就满嘴苦味儿,秦筝那么一说他差点吐出来。
“王妃,你可以等我吃完了之后再说么?”马粪蛋儿?呕!
秦筝依旧接受无能,摇摇头,她拿起那马粪蛋儿一样的药丸子,一块一块揪下来,分成小一点的,看起来还舒服点。
顾尚文瞧她那动作,心有不甘,“王妃,你那更像羊屎球。”
秦筝扫了他一眼,“这是巧克力豆。”
“巧什么?那是什么东西?”顾尚文不懂。
“糖,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吃的是马粪蛋儿,我吃的是巧克力豆!哎呀,心里舒服多了。”自己骗自己也挺有意思,起码心里没那么膈应了。
顾尚文恶心的难以下咽,之后就眼瞧着秦筝痛快的几颗几颗的将药丸扔进嘴里,之后几口喝光碗里的汤药,她速度十分快。
“慢慢吃吧,明天我就代大家问问你马粪蛋儿是什么味儿。”摇摇头甩掉嘴里的苦味儿,秦筝冲着顾尚文竖起大拇指,要他再接再厉,明日有重任。
看她潇洒离去,顾尚文无语凝噎,她是真的很会呛人。
瞧瞧自己手里吃了一半的大药丸子,他也动手给捏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糖?嗯,糖!”
回房间,发现云战还在。走到桌边喝了一口水,秦筝转了转眼睛,“大元帅,我要睡觉了。”所以,你该走了。
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云战眉目无波,“睡吧。”床在那儿,没人抢。
“那你是不是该出去了?”非得要她说明白么?
“前些天下雨许多房间漏水不能住,其余的房间已住满。”头也没抬,他说的清楚,没房间了,只能凑合一晚了。
“那你和你的下属一起住不成么?你们不都是好兄弟么?”干嘛非得和她住一间?她和他没好到那份上的吧。
很忙的人终于抬起头看向她,面无表情,那给人的压迫感就极重。
“要我与下属同住一床说出去好听,还是和我的王妃分床而睡好听?”这是个问题。
“虽然哪个都不好听,但是咱俩没一起睡觉又不是秘密。”身子一转,她走到床边坐下,反正今晚她势必得独占这床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睡吧,那床是你的了。”看出她意图,云战成全她。
“真的?那半夜你可不许上来。”鼻子闷闷的,秦筝扯着床幔放下来,她脱掉靴子转身滚进床。
真是舒服啊,她可有日子没见着床了。而且她现在生病不舒服,躺在这柔软的床里就更觉得这是世上最好的地方了。
外面的云战未语,看来他真的很忙。
秦筝也无力再去与他计较同一屋檐下的事情,这么多日子,翻山越岭的从东齐逃命回来,再也没那么多的计较了。更况且,有云战在这房间里,她觉得很安全。
药效似乎上来了,秦筝渐渐觉得头晕,之后迷糊起来,眼睛也睁不开。
身上因为过敏的那些红疙瘩还在痒,可她没什么力气去抓了,这个时候,睡觉最大。
深度的睡眠,对秦筝来说不是难事儿。但深度睡眠不代表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敏感,起码对自己的身体是有感觉的。
过敏,她身上很痒。便是睡着了,她也在翻滚,自己抬手抓。抓的用力,脸蛋脖子手臂到处都是红痕。
半夜,西南各地送来的通报云战还没看完。这西南两个字说起来小,但仔细划分起来,地域可是广阔的很。
床帐里的人一直在折腾他是听到了的,但他一直也没理会。这女人生怕他会趁她睡觉对她做什么,所以他还是不要管的好。
然而,她却是翻腾起来没完没了,云战估计她是身上发痒,否则也不会生蛆了似的翻来覆去的没完没了。
看自己的通报,最后,他深吸口气,还是站起身走了过去。
走至床边,他那挺拔的身体显得那床都小了很多。
掀开一侧床帐,看到的就是在床上骑着被子正抓自己大腿的人儿。
她绝对是睡着的,只是太痒了。
看她那模样,云战刚硬的脸庞几不可微的柔和,就知道她睡相不好,没想到还这么不好。
旋身坐下,云战暂时是没打算帮忙,他在观赏。
翻身,盖在脸颊脖子上的头发散开,她自己抓的那些红痕出现在视线当中,云战才算有所反应。
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再抓自己,但痒的人却不乐意,挣脱不了双手,就开始蹭来蹭去。
看她那么难过,云战终于出手相助。他的手很粗糙,顺着她的脸颊以及脖子处划过,发痒的人儿立即露出舒坦的表情。他的手,可比自己的指甲要好用的多。
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手有这种疗效,云战几不可微的摇头。继而手继续游动,给这个受尽了折磨的人儿解痒。
秦筝虽是不知道,但迷迷糊糊间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在被抚摸着。可是,这抚摸舒服极了,她也就不计较了。
迷迷糊糊间,她不止没阻拦,反而想让他继续。
若是没有吃那些药,或许秦筝还能警醒着点。但这一夜,她因着那药效睡得昏天黑地,并且一觉到天亮,整夜无梦。
夜里能不做梦这是很神奇的,最起码秦筝鲜少有不做梦的时候。
眼睛还没睁开,她心里就哈哈大笑了,这一觉,睡得太爽了!
翻身,身边空空,这偌大的床看来一晚都是自己的,对云战能守信,她还是很满意的。
鼻子也通了,心情更好了,睁开眼,看着床顶都觉得好看。
坐起身,秦筝打算下床。
低头,看见的却是自己半敞开的中衣。里面的肚兜绳子也被解开了,此时算是挂在她身上。
拧眉,她第一怀疑的就是她睡着的时候遭受到了什么。但看看自己身上那处于要消褪状态的红疙瘩,她释然,这应该是她自己抓的。
便是睡得再深,身上这些疙瘩也肯定痒的很,所以,这一夜她也没消停嘛,就和这些疙瘩做斗争了。
撩开床帐,下床,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云战也不知去哪儿了。
没准儿这厮半夜实在太困就去他下属的房间睡觉了也说不定,反正他是老大,他若去了,那他的下属肯定会将床让出来。
所以嘛,有这么简单的方法,干嘛非得和她一个房间?
昨天的汤药确实很有效,不止秦筝觉得好了很多,顾尚文也是如此。发烧的症状没有了,他那风流书生的模样又出现了。
两个病号貌似起的最晚,顾尚文走到楼梯时,看到刚走出房间的秦筝,他停下等候。
“王妃,早啊。”一身白衫,他干净的很。
“早。”走过来,上下看了一通顾尚文,秦筝眉眼弯弯笑起来,“看来,你昨儿吃的马粪蛋儿很有效嘛。”
“这汤药确实很有效,虽然我这一晚如同昏迷了一样。”忽略秦筝的调侃,他心里暗暗重复,他吃的是糖。
“彼此彼此,我一夜无梦。”往楼下走,楼下的桌子上已摆好了早餐,当然的,还有汤药。
其他人貌似都用完了早饭,仅剩他们二人。
走下来,各自落座,在这里,身份什么的好像没人会在乎。行军在外,一切从简。
俩人是病号,吃的也是一样的,清粥青菜,俩人都是满脸菜色。
用过早饭,照旧吃药,这次顾尚文也学着秦筝将大药丸子先全部弄成小块,然后再吃。
秦筝本是想借机再恶心恶心他,结果他开始学她,也让她没了机会。
速战速决的快速吃光药,秦筝以眼神儿鼓励顾尚文再接再厉,她先走了出去。
今儿天气不错,太阳挂在东方,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天空湛蓝,几块白云飘在其上,好像很近很近,只需一伸手就能碰得到。
这是来到西南之后第一次以这么轻松的心情来看天空,而且真的美极了。
马匹已在驿站外准备好,从敞开的大门就看得到。
秦筝快步走出去,门外,三十多匹马队列,个个矫健。
云战的护卫都已经到齐了,而云战,也在。
他在最前,一匹黑的发亮的马,人帅,马也帅。
走过去,秦筝一路笑眯眯,心情极其好。
“咱们可以走了?”想必就是在等她和顾尚文,俩病号,他们倒是真的很迁就。
身姿挺拔,云战转过身,恍若兀自移动的石墙。
垂眸,面前的人儿正仰脸看着自己,白嫩的脸上还有些颜色浅淡的疙瘩,但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了。
“吃过药了?”面色无波,配上他低沉的声音,极具男人味儿。
点点头,秦筝抬手摸了摸脖子,“那药很有效,看我的红疙瘩都消的差不多了。”
视线于她白皙的脖颈间滑过,云战点点头,“好了很多。”后半夜的时候她身上的那些红疙瘩就开始消退了,他亲眼所见。
但秦筝并不知,而且,在云战无波的脸上也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出来。
“咱们回去骑马?可是我不会。”抬手摸了摸马儿的毛,真的很顺很滑,这马儿被伺候的真好。
“你我共乘一骑。”云战淡然告知,其实就算她会骑马,也是不会让她骑的,因为她肯定会落后。
“也成,有劳大元帅了。”点点头,秦筝倒是也乐得。尽管心里明白,坐他驾驭的马,肯定不会很舒服。
顾尚文很快出来,队伍启程。
秦筝被云战单手拦腰扔到马背上,她一把抓住马鬃毛,纵观整个队伍,她的样子最狼狈。
顾尚文这不会武功的都能很好的骑马,一瞧见秦筝那慌乱的样子,他不禁笑,总算有他擅长而秦筝不擅长的了。
策马狂奔,迎面的风就像被扇巴掌似的,一掌接着一掌,秦筝都没法呼吸了。
扭头,将脸埋进云战的怀里,这是个绝佳的方法。
迎着风,云战的五官看起来更为刚硬,微微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他脸庞的线条柔和了些。
抬起一只手臂,搂住了怀里的人儿,秦筝也反手抱住他的腰,马儿颠簸,此时却是极稳。
“云战,你真结实。”环在他腰后的手不老实,试图捏他的肉,但根本捏不起来,紧绷绷的。
她声音不大,但云战也听得清楚。
“不许乱摸。”她的捏掐,在他看来那就是摸。
“切,谁摸你了,我就试试你的肉有多硬。”翻白眼儿的喊,她的声音随风向后飘。
“有多硬?”驾马狂奔,云战的视线一直在前方,搭她的话茬儿,似乎也只是在敷衍。
“像石头一样。”仰脸大喊,她几乎破音了的喊叫惹得云战微微蹙眉。
“小声说话我也听得到。”垂眸看她一眼,这人儿趴在他怀里仰脸看着自己,可爱又可怜兮兮。
笑眯眯,秦筝又小声道:“真的么?”这声音,和蚊子无异。
云战无可奈何,这女人太调皮!
回天阳关,抄近路还是很快的,只是这路不太好,数次都是从仅仅一米多宽的山道上穿过,一侧是光秃秃的石壁,一侧是很深的深渊。
秦筝抱着云战的腰埋在他怀里不敢看,尤其她此时还侧身坐着,只要稍稍向前挪一下,她就会从马背上滑下去掉进深渊里。
但其他人皆面不改色,包括没有武功的顾尚文,这条路,他们经常走。
默念着阿弥陀佛,秦筝不敢睁眼。嗅着云战身上的味道,好闻的很。
似乎发觉怀里的人在嘟囔着什么,云战几不可微的弯了弯唇角。搂着她的手臂微动,怀里的人晃了晃。
秦筝更加死死的搂住他,并在他怀中加以警告,“我要掉下去,也肯定拉着你垫背。”
“你确定能把我也拉下马?”他稳若磐石,以秦筝的力气,怕是不成。
“拖不下去你也得把你大腿拖下去。”她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拉他下水。
“看来,你对我的大腿还真是情有独钟。”他可没忘了她那时说恨不得把他的大腿供起来一天三炷香。
轻叱,秦筝也伸了伸自己的腿儿,不用看,她这腿儿赶不上人家的长。
“就因为没长出你那么长的腿,所以我嫉妒啊!”大长腿啊,啧啧,她没有!
“我的身高,若是长了你那么长的腿,成什么样子了?”云战不敢想象,恐怕跑都跑不起来。
秦筝忍不住咯咯笑,“大元帅,你真幽默。”而且他就是说搞笑的话也很正经的样子,就更搞笑了。
山道狭窄而且很长,马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所以没用上两刻钟,这让人心惊的道路终于被甩到了后面。
属于天阳关的地势出现在视野当中,道路蜿蜒向上,温度也热了起来。
终于从云战的怀里挣出来,秦筝遥看远方,连绵山势一望无际,而且明显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氧气也稀少了些。
马的速度加快,秦筝抓着云战的衣服看着远方,蓦地,眼前的景物微微摇晃,随后她陷入虚幻当中。
栗色的眸子变得空洞,身体也不动。
云战垂眸看了她一眼,立即了然她怕是又看到什么了。
可她所看的是无边的远方,不知出现在她的眼里的到底是什么。
这一次,秦筝陷入虚幻当中的时间比较长,大约差不多三分钟,她才回神。
身子一晃,她立即重新抱住云战,刚从虚幻中出来,她脑子有点空。
“又看到什么了?”低声问她,他放在她后背的手轻拍了两下。
深吸口气,秦筝也鲜少的面无表情,“我觉得,我们可能在天阳关也住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眉峰微蹙,他微冷的模样很慑人。
“皇城有人要来,咱们,会回皇城去。”西南还很暖,这个时候皇城可能已经迈入深秋了。
“云赢天的旨意。”尽管他声线无波,但那旨意二字听起来诸多讽意。
秦筝点点头,“应该是。你要带着我,怕是许多人都想见见大元帅你娶到的这个神经病加残疾的王妃。哼,成全他们,吓不死他们。”眯起眼睛,思及此她就恶意满满。
“云赢天的皇后可能生产了,若是连你我都一同回去,应该是生了个皇子。而云赢天要举行封太子大典,这是件比较重大的事儿。”云战猜测,但已八九不离十。
秦筝略显夸张的唏嘘,“他还能生儿子哦?我以为他生不出孩子呢。”
云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也可以去看看,那儿子是不是他亲生的。”
秦筝大笑,仰脸看着他还是很一本正经的脸,“大元帅,你要不要这么毒。”
云战不语,放松的下颌却是能看得出,他心情很不错。
“不过回皇城啊,我还真不想回去。那个地方我不熟,但是很讨厌。”提起皇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身体曾经所遭受过的一切。那些恶毒的人,那些残忍的事。
“不止你一个。”云战亦然,那个地方,拥有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回忆。
“没关系,这回咱们俩一起。两个人一同讨厌,咱们做伴儿。”竖起两根手指,白白嫩嫩,却是很有力量。
云战注视着前方,幽深的眼眸深不见底,恍若深潭,让人看不透。刚硬的棱角诸多冷漠,却隐隐透着几分柔软。
当时是怎样离开天阳关的秦筝不知道,但如今回来了,却因着地上那些痕迹而猜测到许多。
偌大的校场,那坚硬的石头地面上,许多暗色的痕迹蜿蜒在其上。那是血干涸的痕迹,尽管过了这么久,但它们还在。
一看到这些,就能想象的到当时的战争是多麽的激烈。
血流满地,死伤无数,当时确实是这般情形。
东齐有接近四百多高手死在这里,而铁甲军,也死伤很多。
闭上眼睛,秦筝深深吸口气,不想猜测当时的场面。
“小姐。”刚走到一道石环楼的大厅,小桂的声音就冲了过来。
秦筝眉眼弯弯一笑,“我回来了。”
“小姐,你把我支走就是因为你知道要被人抓走是不是?以后你可不能这样了,奴婢虽然不会武功,但我嗓门高啊。我一喊,整个天阳关都能听到。”过来抓着秦筝的手,小桂虽是有些夸张,但那泪眼汪汪的样子却表明她是真心的。
“成成成,再有下次,我就指着你救我了。”拍拍她的肩膀,秦筝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听几个将军向他禀报事情的云战,然后与小桂离开。
许久不见的曹纲看到秦筝完好无损的回来,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小姐,下次不要这样了。属下虽算不得高手,但拼命也会护你周全。”他说的很认真。
“不需要你拼命,他们比你更拼命。行了,我没事,你回去吧。给我研究研究一个小型的武器,我能随身携带的。”她有一把从陵墓里拿出来的剑,但太大。
“好。”有事情交给他,曹纲痛快的点头离去。
“你呢,去司徒先生那里讨些药膏来,我手上脚上有瘀伤。”再给正眼巴巴瞅着她的小桂安排任务,小桂也赶紧去办。
回到房间,这房间她可是许久没住了。自从感觉到自己的灾难要来了,她就住在云战房间的帐篷里。现今回来了,啧啧,还真有亲切的感觉。
小桂取回药膏,秦筝也将自己的身体差不多的擦了一遍,手腕脚踝,后背肋间,或多或少都有伤痕。
“小姐,他们真虐待你了?”东齐怎么对待俘虏,小桂听到过一些,不禁觉得心惊胆战。也不知秦筝这一路是怎么挺过来的?
“身体虐待倒是没有,精神虐待有很多,所幸我心理强大。”手腕脚踝青青紫紫,后背那些伤痕是和云战逃命时被林中的树枝抽打的。
“从小姐你被抓走那天,奴婢就一直做恶梦。梦里都是你被虐待的场面,吓得奴婢都不敢睡觉了。”给秦筝涂药,她背上的伤颜色浅淡,看起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那些未消褪的红疙瘩还在,心知她是又吃了什么东西过敏了。
“我也做恶梦啊,就害怕他们觉得我作用不大了再把我宰了。他们最喜欢给俘虏剥皮,那剥下来的人皮挂了满树。你知道么,我逃出来后就在那挂满人皮的树上藏了一天,现在想想,我后背都发凉。”而且那味道,回忆起来她就想呕吐。
小桂着实被吓着了,“剥皮?不愧叫他们东狼,真不是人。亏得那时奴婢还说咱们对待俘虏有些残忍呢,和他们比起来,咱们真是太仁慈了。”太狠了。
“是啊,咱们还是很人道的。这辈子啊,无论怎么死都别落在他们手里,对大燕人,他们恨之入骨。”这一遭,秦筝得出这个结论来。
“小姐您说的对,奴婢情愿咬舌自尽。”连连摇头,她这辈子也不要见识东齐人的残忍。
“咬舌自尽?那是不可能的。疼痛会让人没办法用力,最好用的是毒药。当时我就有毒药在身上,不过呢,我最后把它送进了别人的嘴里,并把她推进了茅坑里。”想起云战那时所说的话,她改编成自己的讲给小桂听。
“真的么?民间唱戏的都是那么演的。”用力一咬,血流不止,就死了。
“所以那是演给人看的呀。”摇摇头,秦筝十分资深的模样。
“还是小姐你知道的多,到时您也给奴婢准备一颗毒药,以防万一。”小桂说的铿锵,大有应用赴死之意。
“成,咱们和曹纲三个人到时人手一颗。自己用不着,没准儿还可以对付别人。”举起手腕让小桂涂药,秦筝一边狠狠道。
回到天阳关,心里彻底放松,秦筝一头栽倒在床上,不过一会儿就开始犯迷糊。
迷迷糊糊间,忽然好像从窗外传来一声鸟啼,很清楚的,好似就在窗边。
秦筝立即惊醒,忽的坐起身看向窗口,窗户是关上的。
眸子睁大,秦筝定住几秒,随后从床上跳下来奔到窗边。
将窗户推开一条缝,看向外面。
黑夜降临,城岭上星星点点的火光进入视线,黑夜辽阔,凉风习习,很静。
顺着窗缝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秦筝的心才稍稍放下些。
关上窗子,转身,入眼的就是她这空荡的仅有她一个人的房间。
一时间,她觉得有点发慌,那是一种由心底里发出来的慌张,她便是想压制也压制不得。
光着脚,秦筝几步窜到门口,拉开门跳出房间。猫着腰,溜到云战卧室门口,小偷一样的偷听里面的动静。
偷听半晌,她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这房门关的太严了。
撇嘴,云战这厮难不成是怕有人会半夜溜进去?切,谁会往他房间里钻!
她如此想,却没发现自己现在正在干这事儿。
听不到动静,秦筝就伸手去推门,门虽然很沉重,可她还是能推动。而且,只是稍稍用了些力气,门就开了些。
灯火的光亮顺着门缝倾泻出来,秦筝微微眯眼,然后歪头往里看。
眯起左眼用右眼看,看不太清楚,就眯起右眼用左眼看。结果右眼刚眯起,顺着缝隙倾泻出来的光就没有了。
“诶?”不禁疑惑,这厮睡觉了?
“看什么呢?”下一刻,房门忽的大开,挺拔的云战站在她面前,垂眸盯着她猫腰贼兮兮的造型,面色无波。
秦筝愣了愣,随后直起身子,“我刚刚听到我窗子外有鸟叫,害怕。”
“你可以直接敲门。”不敲门反而站在这里像个小偷,明显目的不纯。
嘿嘿一笑,秦筝那小脸蛋儿可爱的很,“以为你睡觉了,怕打扰你嘛。”
“我没睡。然后呢?”她还想干什么?他很有兴趣知道。
“然后、、、”眸子叽里咕噜转了一圈,“进去成么?”伸出指头指着他房间,看来她就是想进去。
幽深的眸子划过一丝笑,云战微微侧开身。秦筝立即蹦进去,好似生怕云战反悔把她赶出来。
关上门,秦筝成功的进入云战的房间。
心里毛毛的感觉立即没了,秦筝长长叹口气,“大元帅阳气盛,和你同处一屋檐下,我就不用担心有妖魔鬼怪来找我了。”
“现在有专门射杀鸟类的兵在执勤,你无需害怕。”看得出,她被段冉那随时能出现的本事吓着了。
“我尽量不怕。”单单是只鸟她不会害怕,她就担心那鸟忽闪一下翅膀再给她来一阵迷烟。
云战几步走至书案后坐下,书案前地毯上的那帐篷已经被撤走了。
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地毯,秦筝略显可惜,要是还在,她今晚就在这里凑合凑合了。
云战不再理她,秦筝就在房间里转悠,回自己房间吧,她有点心慌。但自己主动说留在这儿吧,好像有点那个。
啧啧,该怎么办是个问题。
云战虽是没理会她,但她那个抓心挠肝似的模样他也猜出几分。纤薄的唇角几不可微的上扬,他倒是想看看她最后会以什么理由要求留在他的房间里。
转了好几圈,秦筝轻咳了咳,“大元帅,我看看你睡觉的地方成么?”
“可以。”淡淡的抬头看她一眼,云战很大方。
秦筝眨眨眼,随后转身绕过屏风,云战睡觉的地方映入眼中。
床很大,被子床单都是白色的,伸手戳了戳,料子相当好,滑溜溜的,贴在身上应该很舒服。
对着床尾的是柜子,与房顶齐平,和墙壁一个颜色,不进来看,还真不容易发现这是个柜子。
这里也有窗子,而且此时窗子是打开的,能清楚的看到城岭之上。
转了一圈,秦筝溜到屏风边往外看了看,云战还在埋首做事。她悄悄的挪回去,然后一屁股坐到床上。
这床这么大,让给她一点也是可以的。她就今儿心慌,所以,暂借他的床一用。因为他这个扫把星她受了那么多罪,这都是他应该奉献的。
自己说服了自己,秦筝兀自躺下,这床有点硬,不过,比她那让她心慌的房间要好得多。
那人儿在绕过屏风之后就没了动静,云战就猜她是自当主人的占了他的床。
她会觉得难安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么多天来她一直很乐观,倒是让他刮目相看。终于展现了一回柔弱,他觉得她这才正常。
十岁时,他第一次经历生死边缘,之后他几天都没睡觉。只要闭上眼睛,就会重回当时,那种感觉,他现在都记得。
时至半夜,云战放下手里的东西,若是继续看下去,这一夜他都甭想休息了。
脚下无声,云战一步步走回屏风后,他的床上,秦筝挨着床边睡得深沉。
看她那样子,云战的脸庞自动柔和,她那模样,就像个小猫。
绕到一边,脱下外袍长靴,云战也躺下。偌大的床,俩人各占一边。
闭上眼睛,这次他重回的却是那晚的驿站。她全身发痒,他用自己的手帮她解痒,她雪白的皮肤,柔软的身体,恍似就在眼前。
刷的睁开眼,云战侧颈看向窝在床那边的人儿,伸手,将她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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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同眠,腿长
睁开眼,入眼的就是云战坚硬结实的胸膛。秦筝眯着眼睛,有那么一刻,她的脑袋是空白的。
“云战、、、你和我睡觉呢?”这问题,有些颠三倒四,又有点不明不白。很明显眼前的情况就是,他们俩人睡在了一起。
“嗯。”回答是从头顶传来的。
仰头,入眼的就是云战的下颌。
“咱俩还真睡一起了?我只是想睡你的床,没打算睡你。”说出自己的目的,而且很真诚。
“那你占便宜了。”云战似乎在笑,因为初醒,低沉的声音很好听。
秦筝嘻嘻笑,“我觉得也是。睡醒睁开眼就能看到美男,啧啧,养眼。”似在调戏,但她真的很不擅长。
翻身坐起来,秦筝晃了晃头,然后查看自己的衣服。和她想象中一样,完好无损的,云战这厮吧,有时候那眼神儿的确很色,但是吧,又很君子。
云战也起身,他右臂的衣袖明显有被压过的褶皱,不用想,那是秦筝的杰作。
看了一眼,秦筝抿唇笑眯眯,“我以为你会在半夜的时候把我扔出去呢。”
“看你用尽全身力气钻到我怀里的份儿上,我忍住了。”起身穿衣服,云战的语气和神色都很淡然,恍似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秦筝拧起眉头,对此有怀疑,“真的?”
“嗯。”单音回答,云战依旧话少,但力度却很强。
还是有怀疑,秦筝觉得自己不会那样,她好像没有往别人怀里钻的毛病。
但看云战这厮一本正经,她又找不出证据来。
“好吧,那算我占便宜。咱们逃命的时候你看我那笔帐就算扯平了,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从床上蹦下来,她昨天来的时候就没穿鞋,依旧光着脚丫子。
云战没做声,深邃的眸中却是有笑意。若按她这么算,那他可还得还她好几笔才算扯平。
他换好衣服就要下楼了,离开天阳关几天,他的事情有很多。
秦筝是个闲人,光着脚丫子和云战一同走出房门,外面的走廊是大理石,踩在上面透心凉。
回身,云战垂眸看了一眼地面,“不想回去就在这儿呆着吧。”
眨眨眼,秦筝摇摇头,“不了,免得再说我占你便宜。大元帅您去忙吧,小女子回家了。”跳着脚,秦筝转身蹦回自己的房间,那模样活力盎然。
看着她回房,云战才转身离开。身姿挺拔,步履生风,他刚硬的气势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一劫逃过,一切远去,好似连空气都平静了。
天阳关的温度日渐下降,这完全用石头建造的楼里也显得格外的清冷。
小桂拿着热水袋给秦筝送来,这是天阳关令史交给小桂的,偌大的热水袋几乎有两个枕头那么大,晚上放在被子里搂着热度可持续一夜。而且质量上乘,绝不会被烫坏。
看见这巨型的热水袋,秦筝也赞叹,她还真没见过。
外面包裹着丝绸,上面还绣着花,做工精细。而里面嘛,仔细闻了闻味道,尽管被熏香熏过,但还是能闻出些味道来,应该是牛皮。
“这东西好,晚上搂着不会冷。”连连点头,秦筝觉得很实用。
“是啊,令史大人还给了奴婢一个。说咱们不会武功,晚上容易冷,曹护卫就没有。”自己有别人没有,小桂孩子气的得瑟。
“男人都阳气盛,咱们就不成了。一点阴邪,就容易侵体。”拿过来,里面还没灌水就显得很大了。
“是啊是啊,尤其小姐刚经历过生死,更是要多多注意。不过,小姐,这几天奴婢发现,您好像没在房里睡觉。”因为床上没发现秦筝的头发。
眨眨眼,秦筝摇头否认,“你这丫头现在开始学会乱说话了,我晚上要是不在自己房里睡,还能跑到别人房间里去?我好不容易在这铁甲军里混出点好名声来,你可别诬陷我哦。”她说的一本正经,查看不出作假来。
小桂立即摇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几天来早上奴婢整理您的床,床很干净,没头发丝儿,也没过分翻滚的样子。小姐您睡觉没那么老实。”
“那是经历一番生死我开始惊醒了,睡觉很轻,一点动静我就会醒。”兀自叹息,好似她真的为此受折磨似的。天知道她睡着了雷打不动,连云战拖她她都不知道。
小桂点头如捣蒜,“奴婢知道了,不如奴婢去司徒先生那儿讨点安神的药来给小姐吃,总睡不好觉会伤身体的。”
“也好。”作势愁苦似的颌首,她心里却有点心虚。但转念一想她也没什么好心虚的,她和云战又没做什么。
只是到了晚上,云战都会在她关门的时候出现在走廊里,然后她就被叫过去了。之后,她就在隔壁睡着了。就这么简单!
她觉得云战可能是故意的,但就算他是故意的,她也得上当不是。再说,他们俩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
虽然每天早上她都在他怀里醒过来,可大家都好好穿着衣服呢。
秦筝自己的解释就是,一番历险她还没从心理阴影里走出来,一路又和云战作伴,有他在身边她能更快的走出来。
而云战呢,哈哈,那就是他喜欢她。
但在云战那里,真的听不到他会说他喜欢她这句话,这人,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傍晚时分,小桂和秦筝俩人合力的将两个热水袋都装上了热水。水袋鼓鼓的,更是热乎的不得了。
小桂拖着自己的热水袋回房,可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秦筝拖着自己的热水袋上床,也是费了一番力气。这东西虽然看起来好用,但是真的不好搬运。
拖上床,她气喘吁吁,身子一歪靠上去,暖意袭来,真是热乎啊!
她这床上冷冰冰,这几天在云战那儿过夜,有他那个暖炉,她还没觉得冷。今儿一躺到自己的床上,还真觉得有点冷。
不过有这个热水袋,一切就不用愁了。
蹬掉靴子,秦筝抱着热水袋,继而一条腿骑上去,真是舒服啊!
想想今晚的去处,她决定在自己房间。这热水袋,比云战热乎多了。他要是也这个温度,她准保甩了这热水袋投奔他去。
不过他若真是这个温度,那就熟了!
心情甚好的抱着散热的热水袋,神思渐渐陷入迷糊。
天气转冷,这黑夜时天阳关更冷了,凉风呼啸,在外巡逻值班的将士都穿上了棉衣,以抵抗夜晚的寒冷。
冷寂的走廊上有一个挺拔的人影在接近,走廊里灯火幽幽,使得那人的轮廓有些模糊。不过便是模糊也能认出这人是谁,在这三道石环楼,在这三楼,也只有云战才会在这夜晚时分出现。
一袭黑色的劲装,衣服上绣着更暗色的花纹,在灯火下泛着光。
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房间门前,伸手将要推门,动作却又停顿下。
转头看向隔壁,房门紧闭。按说这个时候,她的房间门应该是打开的才对。
沉吟片刻,云战脚下一动,转而走向隔壁的房门前。
凝神,能听到里面某个人的呼吸声。呼吸均匀,睡着了!
眉尾微扬,居然自己睡着了?这几天来她可都是很准时的等着他回来呢!
推开门,这房间里的热气很明显的扑面而来,云战似乎了然原因,几不可微的摇头。看来那热水袋比他有吸引力!
迈步走进去,反手关上门。
床上,那个女人正骑着热水袋睡的香。脸蛋红扑扑的,可爱的紧。
脚下无声的走过去,云战旋身坐下,幽深的眸子带着几不可微的笑意看着她,熟睡中的人却没一点感觉。
伸手,云战轻巧的将热水袋拽走,那骑在上面的人不太满意的翻了个身,似乎觉得冷,又转过来。伸手摸索着,想要找回热水袋。
云战直接将热水袋拽到床边,然后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朝这边挪。
待得她挪到床中间时,云战起身绕过床尾走到另一侧,淡定的宽衣解带然后躺下。
与此同时,秦筝还在慢腾腾的搜寻自己的热水袋当中。待得手摸到了一角打算整个人都过去时,身子却被一股大力拽的立即翻滚过去。
投入云战怀中,秦筝已经有些醒了,能感觉出这是他的身体,她安心的连眼睛都没睁开。
“你怎么来了?”她当然记得这是她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他的床才没这么柔软。
“冷。”云战低沉的单音在脑袋上响起,好听又具有极强的安全感。
“我有热水袋。”嘟嘟囔囔,这时候她也不忘炫耀。
“看到了。”她趴在那上面睡了很久,所以她全身都热乎乎的,抱在怀里,如软又暖和,她比热水袋好用。
“让你属下给你也弄一个,冷了就晚上搂着睡。”反正在自己被窝里也不怕别人看到。
“有你这不会褪温的热水袋,无需要其他的。”云战搂着她,蓦地翻身侧躺,俩人面对面。
“你才是热水袋呢!那热水袋是牛皮的,还有一股怪味儿,我多香啊!”不乐意,闭着眼睛翻身,背对那搂着自己的人。
收紧手臂,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身体的弧线贴合,这样的姿势更为暧昧。
“嗯,你香。”云战的呼吸就在她脑后,吹得她后颈发痒,不禁的缩起身子。
“云战,你是不是喜欢我?”他俩就这么暧昧,没有一人说过喜欢对方的话,秦筝就又想问问他。
“嗯,你喜欢我。”果然,云战还是这种回答。
“自作多情。”秦筝无语,就知道他会这样。
灯火幽幽,两个人相拥而眠。其实都没睡着,因为云战每天是夜半时分才睡,而秦筝,是刚刚睡了一觉已经精神了。
感受背后这温暖宽阔的怀抱,秦筝愈发的觉得她会上瘾。若以后与这个怀抱分开,她肯定会想念。
可是她与云战应该是分不开了,她被送给了他,他又带着她来到这儿,想走可不容易。
“今天有快报送回来,皇城来人已经快进入西南地界了。”蓦地,身后的人说话,呼出的气息吹着她的头发和脖颈,让她不由得又缩脖子。
“还挺快。等他们到了咱们地盘儿,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吓不死他们。
“相信我,没人喜欢这差事。”进入他的地盘儿,那就等同于脖子上悬了一把刀,尽管他从未对他们做过什么。他们只是云赢天的狗,作用不大。
“对他们来说,你既是可怜虫又是大魔王。”他只用那眼神儿就能表现出他是个魔王。
“你呢?”对她来说,他是什么。
“你是大元帅啊,又是暖床的美男。”说完哈哈笑,她又占便宜了。
云战没回应,倒是搂着她的手臂收紧,勒的秦筝笑不出来了。
“放开,你要勒死我啊。”抓他手臂,但没什么用处,她根本挣不过他。
“重说一遍。”搂紧她的人沉声威胁。
“你是俊美的大元帅,天神下凡,我恨不得把你供起来,一天三炷、、、啊,勒死我了。”一听秦筝又没好话,云战用力,几乎将她的腰勒断。
“我错了我错了,大元帅是我男神,高不可攀,望尘莫及。”奉承,她这话云战倒是爱听。
手臂放松了些,秦筝长舒一口气,“要是以后别再以武力欺负我,那就更好了。”
“想得美。”身后的人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不可能。不欺负她,他欺负谁去?
“你这人,满脸正经却总是不干正经事儿。我的腰啊,你再用力些我就吐了。”揉自己肚子,那只放在自己腹部的手感觉到了,也在帮自己揉。他的手要比自己的好用,她干脆享受。
“这地方的东西还能从嘴里吐出来?”流到腹部的东西,那应该变成屎了。
秦筝立即蹬腿儿抗议,“我说吐了不是好听么?难道要我说控制不住就喷了?你真恶心。”明明她自己说的,说完却怪云战恶心。
纤薄的唇角上扬,云战揉着她柔软的肚子,这手感让他享受,所以不管她说什么都影响不了他。
“云战,你们是不是经常去山下的城里啊?我看顾尚文又打算去了,好像还是见哪个女人。啧啧,这小子不是去干好事儿的。”她这独一无二的技能,大部分都用在了窥视别人隐私上。
“城里的姑娘都认识他,你说的是哪个姑娘。”云战知道的更多。
“嚯,还挺花心。(
平南文学网)明儿我再瞧瞧,他到底要和哪个姑娘约会。”要是看见点什么不该看的,她会自动闭眼的。
“他没什么可研究的,无非就是男女之间该有的事。”云战声线冷淡,似有不满。
啧啧两声,秦筝忽的转过身,仰脸看着云战,他那刚硬的脸部棱角真是帅呆了。
“你在山下有相好的没?”凭他的能力,弄几个信得过的女人也不是难事儿。
看着她那小脸儿,一副颇有兴致的样子。云战相信,他若说有,那她肯定马上就会变脸。
深邃的眼眸饶有兴味儿,而且都在泛着光。
“有两个妓院。”一句话,云战停顿了下。秦筝眸子睁大,果然脸色开始变了。
两个妓院?他胃口有这么大?
“有两个妓院是天阳关兵将常去的,不过,我从未去过。”他不能有弱点,那是会要了他的命的。
眸子闪闪,秦筝的小脸儿上笑容回来,“定力忍耐力都非同一般,所以嘛,你能做元帅。”
“是么?刚刚以为你要变脸杀了我。”翻身平躺,他唇角似有笑意。
“少自作多情,你有多少个相好的都和我无关。”她也平躺,但他的手臂还在她脑袋下,这枕头有点硬,不过习惯就好。
“你却一个都不能有,否则,你们都会死的很难看。”云战声线无温,他这淡淡的威胁听起来很吓人。
秦筝哽住,继而不忿。
翻了翻眼睛,她忽的坐起身,指着云战的鼻子大叫,“你也不能有,否则我要你好看。”
看她被逼的抓狂的样子,云战兴致盎然,“要我如何好看?”他很好奇。
“让你戴绿帽子,这辈子都不重样儿。”他最怕这个,秦筝以此威胁。
静静的看了她两秒,云战忽的伸手将她拽到怀里,身子翻转,轻易的将她压在身下。
秦筝立即大叫,他这重量压在她身上,她要断气儿了。
这一晚,后半夜的时候这房间才静下来,虽是房间隔音较好,但秦筝那不时的大叫真的很大声,不免的吵到了别人。
这个别人就是小桂,她以为是自己做恶梦,或许,是梦魇时的鬼魂。
一大早,小桂推开秦筝的房门打算和她说说壮壮胆,结果开门之后看到的画面更是让她吓一跳。
这这这、、、、、小姐还说她和王爷没什么?那眼前这是什么?
俩人相拥而眠,昨天的那个热水袋都被扔到了一边去,显得很碍事。
小桂还没推门进来时云战就听到了,门开了,进来的人看见了却没退出去,云战睁开了眼睛。
“王、、、王爷。”小桂一惊,完了,她这奴婢越来越没眼力了,这时候站在这儿看什么?虽是如此想,可一瞧云战那眼睛,她的腿就更动不了了。
将手臂从秦筝的脑袋下抽出来,云战起身,淡然穿衣。
整理完毕,看了一眼还在睡的秦筝,云战起身离开。
小桂赶紧站到一边去,低着头,大气儿也不敢出。
云战从她面前走过,冷冽无声,低气压跟随着他,彻底将小桂笼罩。
直至云战离开几分钟,小桂还处于被低气压冻住的状态,太吓人了。
“小姐?小姐?”迷糊间,小桂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回荡在耳边,秦筝不得不醒过来。
睁开眼,小桂放大的脸就在眼前。
“怎么了?”伸懒腰,她有点没睡好。
“小姐,你和王爷睡在一起了。”尽管俩人这衣服看起来还挺完好的穿在身上。
秦筝伸懒腰的动作就卡在了那儿,几秒过后她立即摇头,“没有,我们俩怎么可能睡在一起?”
小桂一副你别骗我了的样子,“奴婢都看到了。”
“那是你眼花了。”坐起身,她坚决不认。
小桂无语,“奴婢好像把王爷惹怒了,因为奴婢进来的时候也没敲门,进来之后又被吓得忘了退出去。小姐,你可一定得跟王爷说说,奴婢不是故意的。下次奴婢肯定改,不会随便进小姐房间了。”撅嘴,她是真的害怕。
秦筝转了转眼睛,然后摇头,“你这眼花了看的还挺齐全,云战一直就那个脸色,不是生气。我呢,和他也没睡一起,你别乱说啊。”
小桂愁眉苦脸,看秦筝还死不承认,她就更没招儿了。
死不承认,小桂也没办法,秦筝暗暗叹气,以后她还是别和云战睡一起了。尽管,她觉得挺遗憾的。
皇城有人来,这边早就知道。这次来的是礼部的左侍郎,而右侍郎就是秦通,秦筝名义上的父亲。
右为尊,而显然秦通这个侍郎比眼下这个长途跋涉来传圣旨的左侍郎更有权利些。否则,这个任务就是秦通来做了。
这位左侍郎前来,天阳关一如往常,没有迎接的仪式,更没有将所有人都聚集起来参见皇城来人。
不过这位左侍郎也无暇顾及了,因为初次来天阳关,被这里的气候折磨的已经要晕死过去了,他是被抬进天阳关的。
与这位左侍郎同行的皇城禁卫军情况同样很糟,进来天阳关后,一个个的都倒下了。
秦筝和顾尚文俩人如同观赏动物似的,去观看那个晕倒的左侍郎。
床上,那位左侍郎大人如同个死狗,下巴上的胡子都没了生气。
双臂环胸,秦筝连连摇头,“这趟差事太不值了,云赢天给不了多少钱,他还差点把命搭上。这要是死了,也不算因公殉职,只能算他身体太差劲。”
“王妃说的对,看来这给谁卖命还是得睁大眼睛。”顾尚文附和,他的嘴可没秦筝毒。
“像你们大元帅就不错,你们要是这个情况,我估计他会给你们一刀来个痛快,比这样遭罪强。”秦筝随口乱说,顾尚文略显无语。
“这位左侍郎带来的圣旨已经交给王爷了,和王爷那时所猜测的一样,皇上有后要封太子了。”他们可没心情看这位左侍郎宣读圣旨,自己有眼睛,还识字,自己就能看。
“也不知秦瑟怎么样了?她嫁给云赢天很久了吧,肚子不知有动静没?”这云赢天才有后,那么多媳妇都是摆设啊。
“放心吧,她不会有的。”顾尚文好像知道什么,笑得意味深长。
“呦呵,云赢天的后宫你也有所涉猎?”秦筝眯着眼睛看他,他肯定知道什么。
“小生确实知道一些,不过小生先要告知王妃,在这儿您可以随意的提云赢天这三个字,但回了皇城,可一定要注意。”她一口一个云赢天,完全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么?我天天喊云战,也没见他生气。”不置可否,秦筝十分不屑。
“那是因为王爷不会跟王妃你生气。要是我们喊他名字瞧瞧,他肯定立马一个眼神儿杀过来。”用两个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他也承受不了云战的视线。
秦筝笑,不免有些得意。
“成了,咱们回去吧。待得这位左侍郎大人醒过来,我就得坐着轮椅来见他了。”她的轮椅可是很久都没坐了,谁让这地儿不适合推轮椅呢。
“王妃要是再演一下您的绝活,这位左侍郎大人肯定会吓得再躺回这里了。”顾尚文赞叹,秦筝那演技绝了。
“要是我那演技真能吓死几个,当时在东齐也就不会那么狼狈了。”过去将近二十天了,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就在昨天。
“王妃当时可没有狼狈,反而很机智。”顾尚文不同意,因为他亲眼所见,东齐对她还是很不同的。便是因为她是云战的王妃,东齐应该也不会那么客气,还是有她自身原因的。
“多谢你吹捧,我差点信以为真。”秦筝摇头,她和机智还差远了点。
云赢天的圣旨在这里虽然如同个屁一般,但皇城,还是要回的。
那个地方,它是个这里所有人都讨厌的地方,但也是个所有人想征服的地方。
那位左侍郎大人带来的圣旨被随意的扔在书案一角,秦筝走过去拿起来,那上面对云战的称呼让她笑起来。
“你们兄弟之间看起来还挺亲切的嘛,小九?”歪头看着云战,他坐于书案后面无表情,通身冷冽。偏偏秦筝敢在这个时候调笑他,而且面不改色。
“何止亲切,亲兄弟一般。”云战冷冷道。
“是啊,这位皇帝还真是不一般。”看看这圣旨,虽不知道是不是他亲笔,但言辞情真意切的。要云战为云家终于有了继承者高兴,大燕王朝会更加辉煌。
眼睛瞄向最后的落款,居然还是大哥亲笔,秦筝微微摇头,这云赢天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云九,你在想什么呢?”扔下圣旨,秦筝弯身趴在书案上歪头瞅着他,这人天生冷面,只是看他脸,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云战与她对视,幽深的眸子平静无波,看了她大约一分钟后,才慢慢开口,“秦二。”
一愣,秦筝拧眉,“你才二呢!”原来这厮是在想怎么回击她!
眸底划过一丝笑,云战看着她纠结的脸,淡声道:“小九这名字,父皇以前经常这样唤我。”
了然,秦筝点点头,“他在学你父皇,想控制你。”
“或许吧。”不过,他愈发的这样唤他与他装亲切,得到的结果却是适得其反。
“小九太可爱,云九不错。我就这样叫你,你不许叫我秦二,不好听。”她才不二呢。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秦二。”抬手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下,疼的秦筝皱眉。
“你二你二你二。”生气,她越生气云战越高兴。
“我是九。”看她那模样,他也就坦然承认自己是云九了。
“云九云九云九,破云九。”冷哼着站起身,秦筝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盯着云战,眯起眼睛,“今晚不许过来,我锁门。”
入鬓的眉微扬,云战那表情摆明了告诉她,就算锁门也挡不住他。
冷哼着离开,出得门,眉眼却是弯起来。被她一搅和,云战想生气都生不起来了。
这云赢天当真不能小看,他是那种会使用软硬两种攻击方式的人,让人想发怒都找不到点。
而云战,他就不擅长扮猪吃老虎,他以冷冽的外表给人以压力,却更是能隐忍。
不是所有人都能忍的,忍得了一时容易,忍上个二十年却不易。
回皇城,他外表看不出什么,但心里,恐怕早已风起云涌,只是他一直在压制而已。
那位侍郎大人终于好转了些,醒来就找自己的圣旨。后来得知圣旨已经到了云战手里,他也无声了,在这个地方,他还真不敢张扬。
护送左侍郎前来的皇城禁卫军,有几个情况稍好些,还有几个还起不来床。这天阳关的气候,不是所有人都能征服的。
小桂忍不住的幸灾乐祸,在她看来,那些男人还不如她这不会武功的小女子。
“现在皇城已经初冬了,咱们得多带几件厚衣服才行。小姐,你这些新衣服都能穿上了。”这些衣服是天气刚刚转冷的时候天阳关令史交给小桂的。这些衣服颜色比较淡雅,料子也不错,蛮合秦筝心意的。她现在待遇还是很不错的,最起码比在雪山大营那里时可要好多了。
“行,多带点看起来名贵的,到时闪瞎他们的眼。”秦筝恶意满满,尤其想起那个秦瑟,啧啧,估摸着她现在日子不好过。
“好嘞,奴婢明白。”小桂很欢快的忙活,她自己也有好衣服,也一定要带着回去穿上。
“回去之后,小桂你把这些钱给你养母送去,往后你无法多次回去了,算是尽些孝心。”秦筝从一小箱子里拿出一个荷苞,里面都是银子,装的满满的。
小桂睁大眼睛,接过,不解道:“小姐,你哪儿来的钱啊?”他们身上是没钱的,这小桂很清楚。
“偷得!”秦筝翘起腿儿,笑得眉眼弯弯。当然是云战给她的,当时她还说云战给她钱是想让她卖身给他。
其实云战是觉得她可能会用到,打赏下人之类的。尤其他们关系那么亲,年节的时候更是需要给些钱才对。
看秦筝那笑,小桂就知肯定不是她说的那样,那她就能放心收下了,“谢谢小姐。”这些钱够她养母一家用好几年了。
“跟着我,你们也没多少工钱拿,凭的都是感情。将这当做我的感谢就成了,希望咱们的感情和这些钱一样,长长久久。”秦筝像是在感谢致辞,听得小桂眼圈都红了。
“小姐,咱们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四年,咱们三人从未分开过。曹护卫自己都说,咱们在一起的时间比他和自己家人的时间都长。”所以这份忠诚也会永远持续下去。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对曹纲好像有点不公平。看来我只能给他更多的钱来弥补了,你不会不满吧?”扬眉,秦筝笑道。
小桂立即摇头,“奴婢不会的,曹护卫家人多,有父母还有妻子儿子,那是他应得的。奴婢的牵挂只有一个人,这些就够了。”
“应该与曹纲商量商量,要他一家老小离开皇城搬到这里来。毕竟还是太远了,想要照顾都够不着。”估摸曹纲会同意。
“曹护卫应该会答应,他可想他儿子了。”小桂也见过曹纲的儿子,可爱的很。
“若是能搬到这边来,曹纲想要多少儿子都能有。”秦筝不免邪恶,小桂也嘻嘻笑,她自然意会秦筝说的是什么。
与那位左侍郎的见面终于开始,秦筝是坐着轮椅出现的。
这次这位左侍郎有带着秦通写给秦筝的信件,他说要亲手交给秦筝,其实是因为他们将他的圣旨抢走了而不满。
曹纲推着轮椅,轮椅上的人神情呆滞,看着那个左侍郎眼神空洞,一动不动。
左侍郎是没见过秦筝的,但也听到过,如今一见,他略显为难,这个样子也不知能不能听懂他说的话。
云战就坐在首位上,看着那位左侍郎拿出信件略显踌躇的走向秦筝。
“臣见过王妃。这是右侍郎秦大人要臣转交给王妃的家书,还望王妃收好。”递出去,那轮椅上的人根本不搭理他。
曹纲直接伸手夺过,他脸上那道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凶恶。
左侍郎虽是不满,但无话可说,因为那轮椅上的人明显不懂他说的话。
“侍郎大人此次的任务既已圆满,那就先行启程吧。本王也会率领部下即日上路,在大典之前赶回皇城。”云战撵人,冷冽无温的声音让人根本没法子拒绝。
“是。”拱手作揖,他是没办法去看云战的脸的。
云战大步离开,曹纲也推着轮椅随后离去,轮椅上的人还是那个样子。
秦筝那个样子,任何人看了都会忍不住的同情云战,娶了这样一个女人做王妃,想必得整日郁闷,对云赢天,也得恨之入骨。
外人所想不代表云战和秦筝就真的如此,离开之后秦筝就活了过来。
“云战,李毅将军会和他见面。”这是她看到的。
云战点点头,“李毅的亲妹是贵人。”
“嫁给云赢天了?”这样啊!
“嗯。”李毅已经有很多年没回过皇城了,和他妹妹也几年没见。这左侍郎见李毅,怕是他妹妹给带话了。
“还真是可怜。我就觉得李毅不是会背叛的人,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马上要上楼梯,秦筝从轮椅上跳下来,健康有活力。
云战垂眸看了她一眼,“除此之外就再也没看到别的?”
“他们要走了呗,没什么有价值的了。”也幸好赶紧走,否则那几个状况还很差的人得死在这儿。
“咱们也要启程了,你准备好了?”双手负后,云战的步伐沉稳而有力。
“没什么要准备的,回去吓死他们。”她也学他,但气势却不足。
“小姐,您的信。”曹纲在后抬着轮椅,找到他们谈话的空余插话。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秦筝转身伸手去接,身边的人手却更快。
又被抢走,秦筝拧眉,“给我。上次有封信都被你抢走了,我都没看到是谁写来的。”去抢,云战又举高。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云战是不打算给她,“没什么可看的。”
“还没看呢你怎么知道?赶紧给我。”跳脚去抢,云战举得更高,她根本就碰不到。
曹纲抬着轮椅快速离开,这样的场面他还是不要看的好。
云战不给,转身上楼,一步两个台阶,速度很快。
秦筝赶紧追,小短腿儿倒腾的欢,但怎么折腾也追不上,谁让人家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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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懒人、跟踪
秦通会给秦筝写信,无外乎就是写给云战看的。因为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他清楚,无论他写什么她也看不懂,那这信可不就是写给云战的。
信上假意的交代秦筝要做好王妃,不要给云战丢脸,能嫁给云战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切不可任性。
云战依然没给秦筝看,这种东西她看了一定会生气。
但他不给她看,她也很生气,总是依仗自己个子高来欺负她,太气人了。
不过自己想想秦通肯定没写什么好东西,不看也罢。只是云战太气人,他只需要举高手,就能逗得她干跳脚。
曹纲给秦筝找的武器到货,是一把可以卡在靴子里的匕首,外表精致,里面就更锋利了。
秦筝很喜欢,但这毕竟与长剑不同,她使用起来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咱俩去校场上试试?有点不适应。”摇摇头,秦筝觉得一时半会儿的这匕首她用不顺。
“也好。”看秦筝是不太顺手的样子,曹纲也觉得该练习练习才行。
白天天气好,温度就不会那么低。俩人走到校场上,各自手上都拿着武器,吸引了来往兵将的视线。
拿掉匕首的鞘,秦筝看了看这和云战手掌长度差不多的匕首摇摇头,虽然适合随身携带,但和别人交起手来好像容易吃亏。
曹纲也亮出兵器,随后道:“小姐,开始吧。”
迈开步子,秦筝先举匕首攻击,曹纲躲,但他的长剑对匕首却是不太容易,因为匕首太短了。
但秦筝不太擅长拿着匕首近身搏击,匕首较短,她与曹纲之间的距离却还是以前拿着剑的距离。所以曹纲有一个躲闪不及,但是她却没抓住机会,让他顺利的逃了出去。
拿着匕首摇头,秦筝连连叹息,“不成啊,这东西不顺手。估摸着搞偷袭能好一些,趁人不注意给一刀。”
曹纲也有些为难,“不如小姐试试与属下协作?”他们俩配合的还是很好的,毕竟练了好几年。
“也成。”点点头,俩人这次练的是相互配合。虽然敌人是空气,但配合起来就很好,秦筝没那么抓空,曹纲也舒服了许多。
可这样也不是办法,秦筝总得适应这兵器才是。
曹纲觉得他得再研究研究才能教秦筝,否则会给她弄迷糊的。
秦筝拿着匕首自我感觉她以后就得背后捅人刀子了,想要再正面交锋,她还没凑到人家近前,她就被人削掉脑袋了。
校场四周往这边看的人不少,对于短兵刃,有些人了解,有些人不了解。
所以,懂门道的人看的纠结,不懂门道的人也跟着研究试探,发现这确实有难度。
终于,一直看着他们的男人看不下去了。云战走出来,步履生风,他走路的样子实在有气势,就像从天边而来的滚滚乌云,那气压瞬时笼罩整个校场。
一看走过来的人,秦筝撅嘴,举了举手里的匕首,“大元帅,这东西只是好看,不好用。”
“那是因为你笨。”简单一句,直接点明原因是什么。
一听,秦筝不乐意,“说的好像你很明白似的。”
云战不语,但那表情明显,他确实很明白。
曹纲提剑站到一边,若云战说他懂,那肯定是懂。
走至秦筝面前,云战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匕首,随后旋身站到她身后。
秦筝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人就直接扣住了她拿着匕首的手。
“曹纲,过招。”他是要亲自辅导秦筝,要她知道短兵刃与长兵刃是如何过招的。
曹纲得令,提剑出招。
云战一手抓着秦筝拿匕首的手,另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带着她移动,直接移到了曹纲近前。
被带着和曹纲交手过招,秦筝完全是不敢睁眼睛,太近了,曹纲的剑锋就在眼前划过。剑走时带着的风吹着脸,一时间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被划开了。
然而,云战绝对是经验很足,这种短兵刃近身搏斗重要的就是近身二字。如若距离都无法掌握,那就只能等死了。
曹纲连续后退,便是长剑在手也觉得困难,因为那匕首太短,只要划到眼前就得后退,否则非得受伤不可。
周遭观看的兵将越来越多,对于云战出马自然是期待满满。像这种事情,他们王爷是最擅长的。
曹纲被逼退接近十多米,最后云战搂着秦筝收势,放开她的手,他微微低头看了怀里的人儿一眼,结果这人儿双眼紧闭。
眉峰微蹙,他的表情让人很有压力。
“你没看么?”放开她,云战声线低沉。
睁开眼,秦筝轻轻吁口气,“太近了,感觉曹纲的剑马上要划破我眼睛了。”转过身,仰头看着眉峰微蹙的人,她可不似别人那般怕他。
“不会的,只是剑气。”几不可微的摇头,她果真还是太菜鸟了。
撅嘴,秦筝看了看手里的匕首,“你觉得我专攻背后捅人刀子怎么样?”
扬了扬眉,云战那绝对是嘲讽,正面攻击都没学会,就想学背后捅刀子?
看他那表情,秦筝的嘴就撅的更高了,“那怎么办?你师父当年就是这么教你的?”曹纲都是以对手的身份来引导她的。
视线固定在她的嘴上,云战的表情渐渐归于柔和,“我没师父,自学。”
“厉害,自学成才。”她不是没那个天赋么,否则她也自学。
“放开胆子,这么胆小可不行。”胆小就没办法学武。
“我才不胆小呢。”不乐意听,秦筝扭着头不承认。
看她那样子,可爱的不得了,幽深的眸子划过笑意。
“那你来攻击我,我不拿兵器。”看看这样她敢不敢近身。
不拿武器,秦筝还是有信心的,点点头,“好啊,来吧。”
曹纲让开,这场地是他们俩人的。
秦筝攻击的姿态和速度还是可以的,直奔云战腹部,因为别的地方她刺着太费劲,谁让他那么高。
云战闪身躲过,他双手负后,仅仅是脚下移动。
秦筝调转方向,反应还是很快的。
匕首出手,晃着锋利的光,这的确是把好匕首。
匕首的尖擦着云战的腰间而过,秦筝力气使得过大差点冲出去。
云战始终没用手,完全是在躲她,但每次躲的都是仅仅毫厘,让人更上火。
不禁心气不顺,秦筝用上自己最极限的速度和力量,这一招果然更有力更快。
云战伸出一只手,以两指准确夹住直奔他腹部而来的匕首,微微用力一转,秦筝就被带着踉跄到一边去。
不由得哎呦出声,云战迅疾的放开匕首然后搭在她肩膀上将她拽进了自己怀里。
靠在他怀中,秦筝呼哧带喘,“你都不还手,没意思。”
“没还手你都刺不到我,要是还手,你这小命早就没了。”云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隐隐带着些笑意。
“本来我也没想刺到你啊,但你不还手也太低看我了。”有被小瞧的感觉。
“这么矮,难道要我仰头看你?”拍她的脑袋,她这小个头太可爱。
瞪眼,秦筝转身仰头盯着云战,“我要长得和你一样高还不吓死你?”她要真那么高,他还想欺负她?哼!
“山下城里还真有一个,有时间带你去看看。”确实很惊悚,所以像她这种小矮个就很好。
“长得也漂亮?”扬眉,秦筝觉得女人长得太高的话,漂亮的较少,因为头会适应身高比例变得很大。
“没你这么白。”这女人白的简直反光。
抿嘴笑,秦筝对自己的皮肤还是很有自信的。挥动两下匕首,她眯起眼睛,“我还是不和你学了,你这个师父太严厉,我稍稍有不如意的地方你就会发火。我还是和曹纲慢慢切磋吧,我们循序渐进的来。”
“也好,看你那么笨我也上火。”云战直接答应,他是没办法教别人的。
轻叱,秦筝不满也没办法,对于他来说,她确实是有点笨。
“近身搏斗,要的就是胆大和速度。你胆子小,速度也不行,勤加练习吧。”这是武功高手给予的忠告,听得秦筝更是眼冒金星。
“都说笨鸟先飞,我现在飞也来不及了。哎呀,又提起鸟了,我现在听见鸟这个字就过敏。”赶紧摇头,她不想听别人说鸟,也不想看见鸟。
“你看看这上空,哪里有鸟?”可以说在天阳关,鸟都灭绝了。
抬头,湛蓝的天空离的很近很近,更是干净的没有东西,不禁放心,“很好看。”
“不要找借口,勤加练习吧。”大手在她的头上抓了抓,她的去路就是努力。
甩头,秦筝不禁冷哼,说的她好像很懒很懒一样。
她不懒,只是资质不成。
要说她不努力,其实她还是很努力的。最起码,与曹纲切磋到很晚。这天下,也只有曹纲会这么有耐心的与她一遍遍过招,换了别人早发火了。
天色暗下来,俩人一桌凑合着吃了一顿饭,之后秦筝就回房间了。她手臂都要掉了似的,这是个体力活。
回房之后就自动滚上了床,顿感身心放松,这世上最好的地方就是床。
许久,秦筝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看她,翻身,躲过那人的视线,她觉得是云战。
然而,那个看她的视线却是没有打扰她,之后秦筝就陷入了深眠当中。
再次被吵醒是半夜,她是被揪扯脸蛋儿吵醒了,睁开眼,幽幽的灯火中,云战那宽阔恍若壁垒的身体就倚靠在床边。这厮两条长腿搭在床上,那姿态还挺撩人儿。
上下看了他一通,秦筝打掉他的手,“讨厌,放手。”
“还说勤加练习,在梦里勤加练习呢?”云战几不可微的摇头,她果真是成不了高手。
秦筝眯着眼睛咧嘴笑,“我也很矛盾啊,脑子里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说反正也成不了绝世高手那么拼命干什么?睡觉吧睡觉吧。另外一个小人说,好呀好呀!然后我就睡着了。”
听她一番说辞,云战无语,她总是有那么多新鲜理由。
“诡辩。”戳她脑门,他那指头就算不用力也很有力,戳的秦筝龇牙咧嘴。
“疼!云战,再戳我我使绝招了。”仰躺在那儿瞪眼盯着云战,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倒是挺吓人的。
“什么绝招儿?”他倒是很想见识见识,所以,又戳了她两下。
秦筝立即虚空的张牙舞爪,就像她装抽搐的时候那样,只不过这时的幅度更大,活像跳大神的神婆。
幽深的眸子划过笑意,云战十分喜欢看她发疯的模样。这世上,也只有她发疯会这么好看。
自己折腾了半晌,累的气喘吁吁,一瞧云战那厮居然在笑。这人吧,就算是笑也是很清浅的那种,若不看他眼睛根本看不出来。
四肢摊开,秦筝累的死狗一样,瞟了云战一眼,秦筝精疲力尽的哼哼,“好玩么?”
“好玩儿,再来一次?”让她再发疯一次,可能就累晕过去了。
“算了,没心情陪大爷你玩儿。我也想勤劳,但你看我这体力不成,所以,别逼我。”她向曹纲学了三年的时间才练成了这三脚猫的程度,她是不可能速成的。
“自暴自弃。”云战也没招儿,说她一句,她能回十句。不止能说服别人,连自己也说服了。
任他怎么说,反正秦筝是不打算累死累活的练功。
“三日后启程,你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倚靠在床边,云战沉声道。
“没什么要准备的,别忘了把我带上就成。”翻身侧躺,秦筝仰头瞅着云战,以她这个角度看他,他那脸满满的冷冽刚硬。
垂眸,瞧着她那眼巴巴的小样儿,他纤薄的唇角几不可微的上扬,“还指望你抽癫发疯的吓人呢。”
“我又研究了一个新的抽疯方式,你想不想看看?”她可没少研究。
眉尾轻扬,云战不知她对这个真的这么着迷。
“哈哈,给你看。”一瞧他那样子,她就更来劲了。
说做即做,秦筝翻身平躺,整个身体开始抽搐,然后一边抽搐嘴里还发出声音。就像坐马车时特别颠簸时发出的声音,牙齿打牙齿,那声音都是颤抖的。
云战绝对是对她很佩服,虽然她这抽搐的样子在他看来没什么两样,但这声音,着实搞笑。
自己抽搐了半晌,秦筝气喘吁吁的停下,然后仰头瞅着云战,急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更好了?这是加强版的!”
云战忍俊不禁,唇角上扬的弧度已经明显能看出他是在笑。
伸手将那人儿拽了过来,秦筝整个人趴在他怀里,自己的脸与他的脸不过几公分,她能清楚的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略懵的脸。
“很不错,再接再厉。”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比她更可爱的人了。
得到赞扬,秦筝眉眼弯弯的嘻嘻笑,那张脸成了一朵花儿,可爱的不得了。
抬手捏住她的脸颊,柔嫩细滑的触感,白皙透红的颜色,充满了活力。
“云战,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可爱,特喜欢我?”他那眼神儿很明显,秦筝就是个傻子她也能看出他的眼神儿所代表的意义。这厮就是喜欢她,越来越喜欢。
云战的眉尾扬了扬,“自作多情。”又用她的话回答,秦筝却是不信。
“喜欢就喜欢呗,我也不会不让你喜欢。”趴在他身上,呼吸之间都是他的味道,好闻的不得了。
云战不语,但那冷硬的眉眼间却盈蕴着淡淡的笑意。
歪头躺在他胸口,一侧耳朵紧贴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声她听得一清二楚,一下一下沉稳有力,就像他的外表一样,他是个坚不可摧的男人。
他的胸膛虽然有点硬,不太适合当做床来用。但秦筝却很喜欢,这世上仅他的胸膛会这般合她心意,真是宽阔啊,抵得上她两个身体的宽度了。
前往皇城,队伍终于出发,要离开这天阳关,不止秦筝,连小桂和曹纲都有点不舍。虽然在最初他们只是外人,但现在,他们与大家是一起的。
因着有女眷,所以有马车。而这一次,云战没有像从皇城回来之时那般将秦筝他们甩在后面,反而同行。
这种改变不止本人,所有人都看得到。这种结果,也是大家都欣慰的,最起码,他们觉得云战是捡了个便宜的,毕竟当初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云战将来的王妃是个神经病是个残废。
坐在马车里,秦筝和小桂的堡垒就是这里,她们俩不会骑马不会狂奔,所以也只能乖乖的呆在这里面了。
窗子开着,主仆二人各占一个窗子,看着外面,那有些微冷的风吹在脸上,凉爽又惬意。
来天阳关时觉得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但现在,这里的美景只有欣赏这里的人才看得到。
“小姐,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里这么好看呢?”小桂赞叹,这铁壁一样的景色再加上那些穿着盔甲骑着骏马的兵将,简直美呆了。
“雪山更美,只是那温度受不了。”下了天阳关,隐隐的能瞧见雪山,虽然山巅躲在云层当中,可还是能窥见一二。
“奴婢还真想去看看,只是奴婢也怕冷。”探着脖子往那边瞧,还是能看见一些的。白雪皑皑,单是想想就很美,可是若要她去雪山走一遭,她这身板可受不了。
秦筝轻笑,抬起手臂搭在窗口,她趴在那儿,视线不由自主的开始调转向队伍最前方。
这里的老大,一向是走在最前的。他的马最帅,他的人也最帅,所以,便是隔着诸多人,也可以一眼就找到他。
瞧着,秦筝不由得哼了哼,“小桂,你说云战长得俊不?”
小桂一愣,然后点头,“俊。”
“有多俊?”接着问,让小桂不知秦筝是何意。
“依奴婢来看,反正这么多年奴婢没见过像王爷这么俊的人。”自己也说的小心翼翼,但说的也都是实话。
“所以啊,前面这么多人我都没仔细找他,一眼就看见了。只能说太出色,否则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得到。”摇头,猜想她要是就在这人堆里,估摸得扒拉着翻找她。
小桂忍俊不禁,转过身来看着还趴在窗口的秦筝,她嬉笑道:“那是因为小姐您现在只能看得见王爷,像奴婢呢,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些马屁股。”
秦筝送给她一冷眼,“你总是这么没追求,小心以后嫁个长得像马屁股似的的男人。”
小桂吐了吐舌头,“奴婢相信小姐是不会把奴婢嫁给那么丑的男人的。”
“那可未必,再说我不爱听的,我就把你嫁给李毅。”纵观整个天阳关,李毅确实是最不好看的那个。但是男人味儿很足,很有魅力。
小桂嘻嘻笑,“李将军可不会看上奴婢。”
“也未必,这里的女人个个长得黑土豆一样,像小桂你这么白嫩的可少。标致又白皙,李毅可不知道偷看你多少次了。”秦筝也不是瞎说,最起码今儿一早离开天阳关时,李毅确实在看小桂来着,还看了好几次。
小桂脸红,“小姐别乱说,奴婢名声差了也就算了,连累了李将军就不好了。”
“啧啧啧,这就开始了袒护了!”揶揄小桂,秦筝觉得他们俩有门。那时她相中了雪山大营里的炊事兵杨寿业,将来事业有成,但小桂看不上。估摸着是那杨寿业现在看起来傻乎乎的没男子气概,而李毅就不一样了,虽然样貌丑,可满身男人味儿。
果然啊,雄性吸引雌性的有力武器还是雄激素啊。
离开天阳关的地势是直线向下,速度也很快,几乎只是一天的时间,他们就已经离天阳关很远了。
在驿站停下休整,得知提前他们四天就离开天阳关的左侍郎皇城禁卫军一行人在今早才离开这里。他们在下天阳关的时候,那几个本来反应很严重的人就半死不活的了。到了这驿站才稍稍转好,然后在这里整整休息了三天才离开。
依照这个速度,很快就会追上他们。
从马车上下来,秦筝伸懒腰,骨头嘁哧咔嚓作响。
“我要碎了。”听这声音,她就好似要碎掉了一样。
“放心,我会用糨糊将你粘上。”脑后传来云战低低的声音,秦筝刷的扭过身。
“偷偷摸摸的,吓我一跳!”仰头送给他一白眼儿,她做起这些表情来顺的很。
“怎么没跳起来?”淡淡的扫了一眼别处,云战继续逗弄她。
“眼皮跳了。”秦筝绝不示弱,她话多着呢。
她若这样说,云战就没话了,她攻击力愈发的强了。
“进去吧,洗漱一下之后用饭。”他说话时看着别处,可见还要去忙。
点点头,秦筝转身欲走。脚一动,她又仰头看了一眼云战,猛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脚上踩了一脚。她这速度快,云战猝不及防,被她踩了个正着。
看着他,秦筝眯眯一笑,然后快步离开作案现场。
云战看着她直至身影消失他才淡淡的摇摇头,他这些天来总说她速度不行,现在看来,这速度也不慢。
驿站配备优良,其实云战这地盘儿里所有的驿站条件都很好,这也可以肯定,云战的管理方式和财力都很牛,否则,不会连一个小小的驿站也这么优良。
而且,每个驿站里都有上百匹的好马,有最好的草料供给,虽然没见过别处,但想必云赢天治理的天下绝不会是这样的。
简单洗漱一下,秦筝下楼来,楼下十几个餐桌上都摆好了饭菜,看来今天是要大家一起吃了。
在最大的餐桌旁坐下,秦筝等着云战以及其他人,打量这驿站,以及驿站里来来往往的小兵。
看着看着,她不由自主的进入状态,抓住了某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兵,开始窥探他的未来。
依据这小兵的面相,第一眼看吧,就有点不一样。
这再深入一看,嘿,果然不一样。
秦筝看的不亦乐乎,虽然知道非礼勿视,但她确实是想看看。
云战等人进来时,就瞧见秦筝坐在那儿双眼空洞失魂的样子。云战知道怎么回事儿,其他人不知。
顾尚文猜测出来几许,但具体不得而知。
其他诸多亲卫亲兵,更是摸不着头脑,明明这一天来秦筝表现的很正常来着。
几步走至秦筝身边坐下,顾尚文等职位较高的人也在桌边落座,这餐桌眨眼间坐满了人。
侧颈扫了她一眼,她还没从虚幻中出来,云战不再理会。
“吃吧。”淡淡开口,所有人都动筷。
顾尚文拿着筷子,瞧了一眼自己左侧的秦筝,慢慢慢慢的挪脚碰了她的脚一下。
秦筝晃了晃,但还是没反应。
云战刷的扭头,那视线恍若刀锋,直指顾尚文。
顾尚文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然后讪笑两下,便低头啃白饭,老老实实。
云战淡淡的收回视线,再次看向秦筝。
她栗色的眸子有晃动,之后渐渐的,回神儿了。
回过神来,就感觉有人盯着自己,扭头,入眼的便是云战棱角分明的脸。
眉眼弯弯一笑,秦筝身子微歪凑近他要说悄悄话。
云战会意,也微微倾身给予她方便,她能更轻松的凑近他耳朵。
满屋子人无声吃饭,仅有这二人在咬耳朵,秦筝还压抑的笑得不行的样子,简直是煞风景。
秦筝在说她看见的,云战听着眼角抽搐,有压力的视线扫了一眼厨房那边,他脸色更差了。
“好玩么?”说完,秦筝坐直了身子瞅着他笑不停,可见她确实见到了好笑的事情。
云战眉峰微蹙,看了她两秒,“伤风败俗。”
秦筝略显不屑,“那是人家的自由,你没权利管。”谁说爱情一定要男女之间有,同性之间也能有。
“我没说要管,不损害驿站,随他们怎么样。”云战冷声,虽是这么说,但这语气表明,他十分看不上这种事。
秦筝笑嘻嘻,瞅着他那冷冽的侧脸笑得更贼兮兮,蓦地凑近他耳朵,小声道;“那时我以为大元帅你也爱好那个呢。”
闻言,云战拿筷子的手都紧了紧,慢慢的转头看着她,那眼神儿极具危险。
秦筝立即笑得像朵花儿,“瞎猜的,你别当真。”
云战鲜少的冷哼,寻常人听来,他那冷哼就是生气了。
“你当真了?”他当不当真无所谓,她要是当真了,可就麻烦了。
摇头,晃得脸蛋儿上的肉都在颤抖,“没没没,大元帅是纯男人。”
看她那谄媚的模样,云战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吃饭。
秦筝吐了吐舌头,略显开心的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却发现其他人都在看他们俩。
视线与他们一一相对,秦筝扬了扬眉,不再管。看就看,她又不是纸糊的,看不破。
其实秦筝刚刚看到的就是这驿站的一个杂役小兵和厨房里的一个炊事兵有私情。不用想俩人都是男的,他们是同性恋。
秦筝没偏见,但又着实是很好奇,所以就瞧了瞧。
看了那么久,最火辣的没看到,但他们之间确实有亲热的举动。秦筝感觉和男女无异,那就是一对儿情侣。
将这些说给云战听,他明显鄙视,这男人,果真是个传统的大沙猪!
用过饭,秦筝回楼上,没什么事儿的顾尚文也赶紧跟上,明显他是有目的的。
“王妃,您可是又见到哪个人有病了?”试探,顾尚文很擅长这个。
秦筝双臂环胸,斜睨他一眼笑得高深莫测,“你想知道什么?”
“小生以为是王妃您又看见谁病了,告知王爷,王爷却不相信。”所以现在他怀疑,秦筝所说她能看到别人有病是假的,她看到的应该是别的。
“要不你去问问你们王爷,他没准儿会告诉你。不过我却是有要提醒你的话,你呀,有一个两个相好的就成,别弄太多,伤身,更伤肾。”劝慰,秦筝可谓语重心长。
顾尚文整张脸纠结起来,“这是王爷告诉您的?”
秦筝摇头,“你们王爷的舌头可没那么长。”
“那您怎么知道的?”这就神了。
“看到的呗。告诉你,我的眼睛能穿透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所以,没事儿不要在我面前乱晃。”忽然的,秦筝停下脚步用一种很恐怖的眼神盯着顾尚文,语气更是诡异幽长,听得人毛骨悚然。
顾尚文还在判定真假,秦筝转身离开,昂首挺胸,诚如云战那时所想,她若是有条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这个驿站的夜晚很美好,不似天阳关离天空那么近,天上的星星看起来很遥远,可又很清晰。
站在窗边,秦筝仰望这夜景,她从未有好心情欣赏过夜景,因为四年的时间她每天都是在夜里。
扑棱棱,一阵鸟飞的声音进入耳朵,秦筝条件反射的紧张起来,睁大眼睛盯着黑夜。
许久,天空都再没有声音,秦筝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收回视线,眼角余光却扫到就在她身前的窗台上多出一个黑色的影子。
一步退开,再看那窗台上,一只可爱的黄鹂鸟蹲在那里,玲珑小巧,乖巧又纯善。
盯着它,秦筝的脸色可没见有多好,寻常的鸟儿可不会跑到人家的窗口上。
“你、、、段冉?”冷脸询问,秦筝言辞之间的怒气犹在。
黄鹂鸟歪了歪头,更是可爱的不得了。
“哼。”冷哼一声,秦筝快步跑到床边。床边有一矮榻,抽出抽屉,里面有一沓的丝绢。这种东西是专门为云战和秦筝准备的,因为夫妻同房总是要做点什么,之后就用这丝绢清理,可以说这驿站准备的十分齐全周到。
拿出一丝绢遮住口鼻,于脑后系上,她这是预防段冉再使花招喷迷烟。
这次再转过身看向窗台上的黄鹂鸟,她可不怕了,仅露出一双眼睛来。那双栗色的眸子活力盎然,各种情绪都能由这双眼眸传递出来。而此时,她满是得意。
“段冉,你又想做什么?信不信我烤了你?”双臂环胸,她冷声威胁。
黄鹂鸟没任何表示,只是歪头看她自说自话和威风八面的姿态,似乎也觉得很有意思。
“总是变成鸟来吓唬人,段冉,你真无聊。”它也没动作,秦筝担心它是在酝酿,等待好时机来对付她。
然而,黄鹂鸟却不是这样想的,它忽的展开翅膀扇了扇,刻意的将自己的脚露出来。
拧着眉头瞅着它,半晌后秦筝才注意到它的脚,那脚上,系着一个细小的竹筒。
皱眉,踌躇了一会儿,她慢步走过去,然后试探性的向它伸手。
黄鹂鸟飞起来,轻巧的落在她手上,十分乖巧。
预防它使诈,秦筝屏息,然后将它腿上的小竹筒解下来。
竹筒落手,秦筝放开它,它重新飞到窗台上落下。
疑惑的抽出竹筒里的小纸条,展开,那上面清晰的写着几个小字,许久不见,念否?
轻叱,秦筝甩手将纸条扔到地上,“念你?念啊,念你什么时候见阎王。”念?哼,她还真是日夜都在念他。
黄鹂鸟在原地走了两步,似乎还挺高兴。
暗暗咬牙,秦筝慢慢的弯身,一只手摸进靴筒里。
一系列动作都缓慢,但在抽出匕首之后却加快,锋利的匕首见光,秦筝反手握着刺向窗台上的黄鹂鸟。
它是有翅膀的,动作当然更快一些,扑棱棱飞出窗台,融入黑夜。
匕首刺进窗台,秦筝狠狠拔出来,在窗外的黑夜里乱挥,却什么都没刺到,黄鹂鸟飞走了。
气得不行,只能刺着虚无的夜空泄愤。
蓦地,房门发出吱嘎一声,秦筝拿着匕首回身,踏入一只脚的云战就顿在了那里。
微微蹙眉,看她蒙着面又拿着刀的,他先是环顾了一圈房间。
“怎么了?”走进来,他的视线直指窗外的黑夜。
秦筝呼口气,一把扯下脸上的丝绢,“刚来了一只黄鹂鸟,是段冉那个蠢货。”
段冉二字进入耳朵,云战的脸紧绷起来,扫到地上的纸条,他弯身捡起,瞧见上面的字,脸更黑了。
“气死我了,我差点就能宰了它了。”恨恨的挥动匕首,只怪她太慢了。
“居然跟来了!”看来,段冉应该是一直在监视他们。
“鬼魂一样,哪儿都能出现。”让人恨的牙痒痒。
绕过秦筝,云战关上窗户,“鸟类太多,没办法赶尽杀绝,他总是能寻到机会。”
收回匕首,秦筝眸子锃亮,“你也给我弄点迷烟之类的东西,下回它再出现,我就迷晕它,然后烤了吃掉。”这样方能解心头之恨。
“没用的,失了一个鸟类他还能找另外一个。”站在她背后,他挺拔高大,几乎能将她完全装在身体里。
闭了闭眼,秦筝扭过身,仰头看着云战嘴撅的老高,“那怎么办?你说?气死我了,还问我想不想他。我想,天天想,想他什么时候死。”
伸出一只手臂揽着她的腰带入怀中,“你若真生气,那就中了他的诡计了。他除了化作鸟来窥探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翻越不了城岭,也打压不到铁甲军,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一只鸟的形态来激怒你。如此无用,你又气什么?”第一次一连串的说这么多话,云战很用心的在安慰她。
秦筝依旧觉得不甘心,可听云战说这些,她心里却也平静许多。她不能轻易上当,否则会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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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斗智斗勇,先认输
离开了西南的地界,迈入的就是云赢天的天下了。
说真的,云赢天的天下和云战的天下是有着很明显差别的。城池中的贫富差距很大,驿站虽大,但是明显较于空荡。所以到后来,夜晚的休息都不在驿站了,大家情愿野营。
而且赶路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大家还真像是来旅游的,若不是这些人都个个带着沙场上才有的杀气,他人还真会以为他们就是哪个有钱人家出行。
便是生长在皇城,这些风景小桂和秦筝也都没见过的,自然觉得新奇。
这里与西南一比呢,风景更婉约温柔一些。
但总的来说,还是西南更为顺眼,因为很豪迈。
向皇城,温度下降的厉害,皇城此时已迈入初冬,便是初冬,冷的也很明显。
换上厚衣,暖炉也架在了马车里,否则她们不会武功的两个人会被冻坏。
“一到冬天就很差劲,虽然白雪很好看,可是太冷了。”小桂摇头,她不喜欢冬天。在皇陵里的时候,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温度,每每新年的时候出去探亲,她都迫不及待的想回到皇陵里去,因为冷空气实在让她难以承受。
“没办法,一年四季少不得冬天。”秦筝裹在白色的狐裘里,她的脸看起来比狐裘还要白,她的白皙中还透着粉嫩,十分有光彩。
“唉。”长叹口气,小桂也穿的毛茸茸的,娇俏的很。
“你现在这唉声叹气学的越来越好了,就像七八十岁的老太太。”秦筝逗弄小桂,这小丫头成熟了。
“奴婢要是真能活到七八十那真不错,都说好人不长命,希望奴婢这个好人能长寿。”自己赞自己是好人,小桂现在不仅牙尖嘴利,脸皮也很厚。
秦筝倒是很看好,抬手将大拇指按在小桂脑门上,给她来一人工点赞。
太阳很快西斜,又到了该扎营的时间了,否则天色暗下来会影响行动。
寻了一片较为宽阔的山地,不远处就是一条河,这儿很合适。
亲兵亲卫各自负责,伺候人的,伺候马的,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马车停下来,曹纲在外放上马凳,里面的人才走出来。
小桂先下来,然后转身去扶秦筝。
弯身走出马车,站在车辕向前看,所谓站得高望的远,这一看能看出很远去。
夕阳的颜色铺洒在大地,将失了绿色的山林浸染成土黄色。
远远地,一片已收完庄稼的田地后方,隐隐的有些黑气在萦绕,而这些黑气,显然只有秦筝自己能看得到。
一瞧见那黑气,秦筝不禁的眯起眼睛,这是死气。
小桂抓着秦筝的手,她却不动了。眨眨眼,小桂不明所以,“小姐,您看什么呢?”
“那边有死人。”声音不大,但小桂和曹纲都听见了,俩人都顺着她看的方向看了过去。
然而,他们俩是什么也看不见的,除却一片荒芜的田地,远处是连绵的山林,什么都没有。
“在哪儿?”曹纲的视力要强一些,可还是看不见。
“可能是在地下吧,你们看不见。”摇摇头,依据那黑气的形态,估摸着那里的死人还很多。
对视一眼,曹纲和小桂不禁叹气,秦筝能看见的东西他们确实看不见。
所有的马匹被聚集一处喂食,这边亲卫在整理帐篷,几人生火,动作很快。
所有人都在做事,连顾尚文都在帮忙整理帐篷,唯独这边的马车上,秦筝站在车辕上遥望远方一动不动。
她这模样很容易引起关注,尤其始终都在关注她的人。
披着厚重的大氅,云战大步而来,恍若天边滚滚而来的乌云,眨眼间将这处笼罩。
“看什么呢?”走过来,便是秦筝站在车辕上,他也仅仅是微微抬头,这就是身高的优势。
小桂松开秦筝的手,和曹纲一同退到一边去。
“那里有死人,还是很多死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里。莫不是,那是个坟地?”但坟地不可能在田地附近,在深山里更合常理。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云战微微眯起眼眸,他的视线恍若刀锋,能轻易杀死敌人。
“情况很奇怪么?”他什么都看不见,所以也只能依据秦筝的判断。
“嗯。”点头,秦筝确定很奇怪。
“派人去看看。”话落,云战转身离开。
不过片刻,一队人快马离开这里,踏着荒芜的田地直奔秦筝所指的那处。
“他们去了,很快就知道答案了。下来吧。”伸手,那手掌宽大又粗糙,但很有安全感。
抓住他的手,两手相扣,粗糙和柔嫩形成强烈的对比。
从车辕上跳下来,秦筝裹着狐裘毛茸茸的,站在云战身前,她就像一只雪白的小猫儿。
仰头看着他,秦筝眯起眼睛笑,甜美可人,“云战,你这样一看真是宽阔。”他这身板,啧啧,没话说。
“你这样子,像棵豆芽菜。”他只需用一条手臂就能将她整个揽住,让外面一丝都窥见不得。
“我才不是豆芽菜。你见过哪个豆芽菜前凸后翘的?豆芽菜和洗衣板一个概念,你这等于是骂我呢。”不乐意听,豆芽菜是那种发育不完全的,她也是很性感的。
视线于她的身体扫了一遍,云战的眼眸隐有笑意,前凸后翘?亏她说的出来,还有这么夸自己的。
“不服气?”看他那眼神儿,明显在嘲笑她。
“成,你说得对。”附和她,云战还是同意的,他亲手测量过,算得上前凸后翘。
“哼。”双臂在狐裘里环胸端起,她得意的样子也可爱的紧。
野外过夜的帐篷都是秦筝曾经住过的,那种白油布,只需将绳子有规则的缠在树上,一拽,整个帐篷就砰起来了,十分简便。
一座座白色的帐篷接连出去很远,在这稍暗下来的野外十分醒目。
篝火也燃起十几堆来,照亮这处夜空。
出去的一队人马乘着夜色回来,马蹄声清脆。
坐在火堆旁,秦筝隔着跳跃的火苗看着不远处,那队人正在向云战汇报刚刚他们的所见。
秦筝自己所看见的绝对是有问题的,但不知这些人都看到找到了什么。
不过片刻,云战大步走来,随着他走近,好像火苗都要被他盖住了似的,这人气势强大。
仰脸盯着云战,秦筝急于知道。
于她身边坐下,云战看着她,而后低声道:“你说对了,确实有蹊跷。他们掘地后发现下面埋了许多死人,看穿着是普通百姓。但,他们死于天花。”
“天花?”秦筝一愣,转眼看那些刚刚去查看的亲兵,他们已走向河边去清理自己了。
“有瘟疫出现了,但我们没听到一点风声,是被压下去了。”云战的声音很低,面色无波,因此看起来他整个人都显得很沉郁。
“这种事情过度压制的后果就是会死更多人,若是提前公布与众,大家都能做防范,就不会有太多的人死掉。”秦筝是这样的想法,但忽略了这个时代对于瘟疫这种事情的看法。在他们看来,有瘟疫出现,那就是上天在对这个地区的管理者发出警告,这是不祥之兆,朝廷的禁忌。
“说得对。”云战赞扬,没想到秦筝还有这种见解。
眼睛弯弯,秦筝笑笑,“那咱们得小心点儿了,成年人染上天花,在这儿也没有先进的治疗方法,那必死无疑。”
“你见过有得过天花但逃过一劫的人?”听秦筝这语气,就是这么回事。
哽了哽,秦筝摇头,“没有。我没见过什么世面,懂什么呀。”
入鬓的眉微扬,云战是有所怀疑的。她言辞之间的独到见解,可不像是没见过世面。
“眼下云赢天要举行册封太子的大典,那这事儿就更不会见光了,尽管这天气越来越冷,但死亡的人数不会减少,怕是有更多的人会死掉。”摇摇头,若是到了皇城想办法将这事儿捅出去,惊动整个皇城,那挺有意思。
“没错。”秦筝的猜测是对的。
眸子泛光,秦筝凑近云战,“那你看我帮帮忙成不?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搅屎棍。”看她那贼兮兮的模样,云战低声叹道,但那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笑意。
“你才搅屎棍呢,给他们来一重磅的吓死他们。”她这最多算是搅局,搅屎棍真难听。
抬手,云战的大手在她的头上抓了抓,抓的她头发都乱了,却是更可爱。
甩头挣脱,但头发更乱,她窝在纯白的披风里,就像个遭到蹂躏的豌豆公主。
黑夜彻底笼罩大地,别处漆黑不见五指,唯独这一处火光跳跃。
钻进帐篷里,秦筝和小桂各占一边儿,俩人都属于娇小一挂,绝不会因为抢地方而吵架。
自从夜宿野外,主仆二人就始终在一个帐篷里,因为整个队伍只有两个女眷,帐篷的数目也有限,所以也没办法分开。
俩人倒是也乐得,毕竟两个人要比一个人暖和的多。尽管不能和云战那温暖宽阔的胸膛相比,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秦筝还真不想和他睡在一起表演给别人看。
将温暖柔软的毯子铺在身下,几个暖炉塞在脚下,就已感受不到地面传来的凉意了。
各自还有个狐裘披风来盖着,更是温暖的很。
小桂已懒洋洋的先躺下了,坐马车颠簸一夜,她这屁股要碎了。
秦筝散开头发,顺滑的长发铺在背脊上,随着她甩头的动作而拂动。
脸儿只有巴掌大,长发一散开,显得她的脸更小更白了。
灵动的眼眸充满了活力,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生机盎然。此时若有谁说她秦筝是个残废是个半死不活的人,想必那眼睛是糊了狗屎,才会说如此瞎话。
“今晚睡觉老实些,吵醒我的话,我可会拧你大腿肉。”秦筝眯着眼睛威胁,手做着掐肉的姿势还拧了一圈,可想那要是掐在大腿上得多疼。
小桂笑眯眯的点头答应,但睡着了之后的事儿谁会知道?
“小桂?”蓦地,曹纲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小桂一诧,然后看向秦筝,这么晚了,曹纲叫她做什么?
“怎么了曹纲?”秦筝代为回答。
“呃、、、属下有些事要问问小桂。”曹纲的语气是有停顿的,他很少在说话时这样。
“哦,我这就来。”小桂起身,穿上鞋子,将披风裹在身上,然后弯身钻了出去。
秦筝眨眨眼,她还从来不知,曹纲和小桂还有秘密呢!
摇摇头,她将狐裘披风盖在身上,然后躺下,半张脸都在披风之下,只有一头顺滑的长发铺在外,借着帐篷里那一点点的烛火泛着润色。
半晌,小桂才回来。听着动静,秦筝闭着眼睛悠悠道:“曹纲找你什么事儿?”
小桂没回答,只是在她身边坐下,然后是她解开披风脱鞋子的声音。
“小桂,你耳朵塞鸡毛了?曹纲找你做什么?”不回答她,秦筝睁开眼睛然后拉下盖在脸上的披风,结果入眼的是一个宽阔的脊背。
一愣,秦筝霍的坐起身,“云战,你怎么进来了?”
没错,进来的正是云战。这帐篷因着有他出现,显得又窄又小。
侧颈扫了秦筝一眼,她那小脸儿好似完全被散在肩上的长发包裹住了,因着睁大眼睛的表情,看起来更是甜美可爱。
“惊喜么?”云战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让人错愕又好笑。
秦筝无语,“曹纲来叫小桂出去是你吩咐的?我就说曹纲怎么会无事找小桂,我们三个没有秘密。”这厮还真是有伎俩。
云战淡定的将厚重的大氅盖在身上,他那大氅绝对是特别定制的,那铺出去展开的瞬间,就像一面巨大的幕布,让秦筝不由得再次睁大眼睛。
盖在身上后,云战躺下,这帐篷里的空间硬生生的被他占去了三分之二。
秦筝坐在那儿不眨眼的盯着他,这厮厚脸皮的程度比她想象的要严重。
“喂,说你呢?”抬腿踹他,他那大腿结实的像石头,反倒撞的她脚趾头疼。
“睡觉。”闭上眼,云战坦然淡定。
秦筝不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最后撅嘴躺下,也无可奈何。
“告诉你,不许乱动乱说话,外面都听得到。你可以不要脸,但我不能不要,我这张脸可很值钱。”嘟囔,秦筝眨巴着眼睛说的头头是道。
云战还是不语,闭着眼睛,整张脸显得很安逸。而且他闭眼时才会发现,他那睫毛很长很密,漂亮的很。
“你听到没?不许乱动不许说话,要是违反了,我就把你赶出去。”秦筝冷哼着,说着自己的规定。
“一直都是你在说话。”蓦地,闭着眼睛的人出声,点明当下局势。
秦筝哽住,咳了咳,“现在开始,谁也不许说话。”
云战不语,他所说完全正确,一直在说话不安静的人就是秦筝。
躺着,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位置比刚刚狭窄了很多,扭了扭身子,还是狭窄,而且她另一侧身体都已经靠着帐篷边缘了。
翻身侧躺背对云战,秦筝嘴撅的老高,虽然俩人一同睡过很多次,但这大庭广众的,她真觉得不太好。
不过,只要不出声儿,这一夜就能平安过去。
叹口气,在这寂静的帐篷里,她这一声轻轻的叹息仍旧很清晰。
一只手,顺着她披风的边缘滑了进来,恍若长了眼睛一般的寻到她的腰,然后摸了上去。
身子一僵,秦筝立即睁开眼睛,感受着腰间那只手,爬呀爬的爬到了腰侧,然后微微用力,她整个人就被扒拉着平躺。之后那只手又顺着腹部爬到另一侧,一勾,她再次翻身,面对着云战。
看着这厮,他还是闭着眼睛睡觉的模样,脸庞无波,很难想象他的手在做着如此龌龊的事。
盯着他看,这人的手慢慢的游动,然后找到了她的手。抓住,她的手完全被包裹。
下一刻,云战翻身侧躺面对她,这狭窄的空间里,他们俩的距离仅仅就那么十几公分,互相之间呼出的气息都完全感受的到。
“我喊了?喊云战非礼了。”秦筝开口,小小的声音更像是在说悄悄话。
云战依旧不理会,但若细看,他的眼角隐隐的有笑意闪过。
“哼,别摸我。你就是个色胚,装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暗地里就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然后还会弄得大家都以为是我把你怎么着了,也不看看我这小身板,我能把你怎么着啊!”嘟囔,她一连串的说起来时噼里啪啦的,恍若崩豆儿一般。
抓着她手的人微微用了些力气,秦筝立即皱眉,“疼,你轻点。”
云战稍稍放松些,秦筝吁口气,“你看,你只需动动力量就能让我说个不停,外面的人听到了就会以为是我在勾引你,而你无动于衷。”愈发不忿,一想到自己会被人定义成那个样子,就恨不得揍云战一顿。
“难道你不是在勾引我?”终于睁开眼,深邃的眼眸能一下子看透人的心底。
秦筝哽了哽,“谁勾引你了?自作多情。”
云战用了然的眼神儿看了她半晌,随后放开她的手,翻身平躺,睁开的眼睛也闭上了。
愣,秦筝不知他会是这个反应,代表什么?
寂静,所有的一切都很静,这种寂静让人很难安。
秦筝思虑了许久,也没明白云战是怎么想的,毕竟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看着他的脸,视线被他巨长的睫毛所吸引,这厮眼睫真好看。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睫毛,似乎还没他的长。
暗暗啧啧两声,秦筝翻身平躺,不再纠结于这件事儿。
这厮擅长于玩这些把戏,她若真纠结,还真是上了他的当。
秦筝所想不无正确,深谙兵法之人都懂得攻心之道,再加上毫无破绽的演技,很容易搅乱他人的内心。
而这种攻心之法,更是需要时间,这就要看自己和对方谁能坚持的更久了。
秦筝虽是不懂兵法攻心,但她是觉得云战这厮心计太重,为了自己的脸面,她是决计不会讨饶的。
所以,从那晚开始,这二人的关系很神奇的疏远,最起码在别人看来,他们俩应当是闹别扭了。
不过秦筝还是很开心的样子,而云战,也还是往时的模样,看出门道的人都明白,这俩人是在耗时间,等待对方先一步求饶。
然而,直至将要抵达皇城,这俩人都没先一步向对方说话,要说能坚持,俩人也都很能坚持。
最起码秦筝是满意自己的定力的,她觉得她可以去悟道了,有这份定力,将来定然大有所成。
这历史悠久的皇城有着许多传奇,几百年来这里发生了无数给后世带来深刻影响的事情。这里主宰着大燕各地的兴盛繁荣,这是权利的中心。
队伍进城,先是所有人卸兵器,对铁甲军的防范,与云赢天那字里行间的亲热熟稔可是完全相反。
坐在马车里,秦筝和小桂听着外面的声音,都隐隐的不屑。
只有心里发虚的人才会在意敌人是不是带着兵器,可见云赢天对他皇城的守卫并不放心。
检查完毕,队伍进城,进入那高大的城门后,属于这皇城的喧嚣进入耳朵。
虽然能感觉出围观的那些百姓在压着声音,但议论纷纷之时发出的嗡嗡嗡的声音还是无孔不入。
“这群人在天子脚下,还总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讨厌死了。”小桂嘟囔,她对皇城没好感,对皇城的人也没好感。
秦筝窝在狐裘披风里,随着进入皇城气温下降的很快,她稍稍有些不舒服。
“算了,喜欢看就看好了,我们也不是纸糊的。更何况,你我还在马车里,谁也看不见。”鼻子闷闷的,她好像真的感冒了。
“那也讨厌。”小桂愈发的刁钻,横着眼睛的模样还真像个刁小姐。
秦筝看着她笑,她还就喜欢小桂这样子,唯唯诺诺的她反倒看不上眼。
队伍朝着云战在皇城中的府邸进发,那个府邸就是当时他们成亲时的那座府邸,自夏天那时离开后那里没留下一个人,现在也不知成什么模样了。
诚如秦筝所想,这府邸真的是满地被秋风扫落的蒿草,再加上一层层没被扫过的白雪,凋零的可以,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王爷的府邸。
进入大门,秦筝和小桂都一愣,小桂连连摇头,这王爷府真是寒碜啊。明明房屋都很好,可是这满地荒芜的,啧啧。
秦筝尽量无视,踏着地上的清雪朝着左侧的拱桥走去。她当然还记得在这里住过的那几天,他们三人一直在一个院子里,那就是他们容身的地方。
小桂跟着走,曹纲也推着轮椅跟上。在上了拱桥之后,秦筝一屁股坐在轮椅上,曹纲推着,三人悠然远去。
待得云战进入府邸,环视一周,早已不见了秦筝的身影。
“王妃呢?”顾尚文正靠在大门口那儿准备找时机出府去他每次来皇城都要去坐坐的花楼,没想云战进来就站在他面前问秦筝的去向。
朝四周看了看,顾尚文指着拱桥的方向,“他们主仆三人怕是又去珍琅院了。”
云战朝那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您这几天和王妃在斗法呢?”顾尚文眼力见绝对够,这几天他也差不多看出了他们俩在玩什么。
“定力非凡。”云战淡淡四个字,承认了顾尚文的猜测,也顺便夸赞了一下秦筝,尽管这算不算的上夸赞只有他自己知道。
顾尚文笑,清秀的面孔笑起来很耐看,“这样一来王爷您应该更放心才是,王妃不会轻易的被其他诱惑勾走。”
云战扫了顾尚文一眼,似乎对他这个说法较为满意。
顾尚文笑容不改,他还是能琢磨出云战爱听什么话的。
“你走吧。”或许是出于顾尚文说了云战爱听的话,他点明顾尚文可以现在就去花楼,无需等到他不注意时再偷跑。
“多谢王爷。”顾尚文拱手作揖,随后快步离开,风流潇洒。
那边,回到那小院子的三个人五分钟内一直处于呆愣状态。这小院儿,地面铺满了落叶,落叶上又一层雪,就像柴房,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坐在轮椅上,秦筝摇头,“赶紧收拾吧,一会儿天黑了就没办法整理了,咱们只能伴着这些落叶还有寒冷的房间睡觉了。”
“是。”曹纲先动,毕竟是男人,有力气动作又快。
小桂自动的去房间里收拾,先将房间里的暖炉搬出来点燃烧炭,将房间烘暖,否则没法儿过了。
秦筝整个人窝在狐裘披风里,只露出一张脸来,鼻子愈发的不通气儿,她这风寒是染上了。
等着他们二人收拾好,秦筝一直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坐着,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这里才算整理完毕,其实也就整理的马马虎虎。
进入房间,空气中还有炭火的味道,但房间温暖,比外面要好多了。
床上的被子换了新的,尽管是新的,但是许久没拿出来晾晒过,还是有些潮湿。
小桂将四五个小手炉塞进被子里暖着,秦筝坐在床边,感受于鼻塞带给她的‘感动’。也不知怎的,鼻子不通气,她努力的吸鼻子,然后开始眼泪汪汪。
都说五官是连通的,看来果然是那么回事儿。
秦筝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看着小桂和曹纲忙里忙外,俩人满头大汗,早就已经不觉得冷了。
天色暗下来,有亲兵来送晚餐,这个天气的晚餐是决计不能放在外面的,所以给送进了房间里。
低着头进来,亲兵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秦筝,却惊讶的发现这王妃怎的眼圈红红眼泪汪汪的。
踌躇一下,亲兵退下,然后快步的去禀报。
这边,秦筝一步步的走向餐桌,那饭菜应该很香,可她根本闻不到味道,真是够悲催。
皇城的夜晚真的很冷,冬天果然是不能小觑的,在外一夜,可能会出人命。
秦筝简单的吃了几口就跑到床边去坐着了,披着狐裘披风抱着手炉,但鼻子仍旧不通气,眼睛还是水汪汪的。
曹纲断言她是风寒了,小桂说去找司徒先生讨些药,而秦筝也只能坐在这里等着了。
熬药需要时间,秦筝了然,等的也很有耐心。
蓦地,紧闭的房门发出了吱嘎的一声,看过去,秦筝眨了眨眼,眼睛里的泪水更浓了。
下一刻,房门被打开,高大魁伟的云战从外面走进来,带着属于冬天的寒风。
一看是他,秦筝立即没表情,但那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却是有些可怜。
云战是听到亲兵禀报才急于过来的,否则,他是有足够耐心等着秦筝先讨饶的。
看见了她,也发现亲兵说的是事实,她确实眼泪汪汪的,在哭?
反手关上门,云战几步走过来,他身上确实带着寒气,扑面而来。
秦筝微微仰头盯着他,随着他走到近前,她的小脸儿也紧绷绷的。
“认输了?”开口,先问她认输没。
“哼。”鼻子闷闷的冷哼一声,秦筝不理他。
听她发出的声音,云战明白了,“风寒了?”抬手,宽大的手掌罩住她的额头,摸起来稍稍有些热,情况不严重。
扭头,秦筝不耐烦,“我在哭,没看出来么?”
“哭的鼻涕横流。”云战拽起自己的大氅一角,抹去秦筝鼻子里流出来的鼻涕,他这动作很明显不嫌她脏。
秦筝稍稍满意些,仰头看着他,“你先与我说话的,所以你输了。快向我道歉认错,以后这种游戏只能我玩儿。”这么多天不跟他说话,她也憋得够呛。
幽深的眸子掠过笑意,云战解开大氅随后在她身边坐下,他一坐下,这床立即显得狭小无比,秦筝也不由得往旁边挪挪。
“我没输,你也没赢。这种游戏,需要的是时机,你不会把握时机,所以只能被动接受。”时机很重要,这和沙场是一个道理。
秦筝听着,有些愣愣,“总结起来,你就是说我傻呗。”这她绝对听得明白。
“离聪明确实差了那么一点。”说是一点,云战却抬手比了个相当长的手势,十分气人。
秦筝多亏有一强心脏,否则非得被云战气死不可。
斜眼瞪他,但也无济于事,这厮才不怕被人瞪呢。
“你聪明你聪明,谁让你是大元帅呢。”没招儿,秦筝败下阵来。
“有人去熬药么?来一帖药力强的药,明天你就痊愈了。”小桂也不在,云战估摸着是去熬药了。
“小桂去了,我的人才不会坐视我等死呢。”哪像他的兵,看了她一眼就逃了。
纤薄的唇几不可微的上扬,云战抬手搂住秦筝的肩膀勾进自己怀中,就算没用力气,秦筝也完全歪了过去。
作势的挣扎了下,秦筝假意冷哼不乐意,“干嘛搂我?勾引我啊。”
“还有男人勾引女人的么?”勾引这个词,是用在女人身上的。
“你不就是在勾引我么?干嘛让我靠你胸上?说真的大元帅,你这胸好像比我都大。”脸贴着,能感觉到肌肉隆起。
云战无语,“需要我亲手测量一下么?”
哽住,秦筝随即狂度摇头,“不要。”
“那就不要乱说。”他的是肌肉,和她的根本不是一回儿事。
脸颊用力的靠了靠,感受到他那紧绷绷的肌肉力量,秦筝暗暗摇头,他这胸要是软硬度和她一样的话,那肯定是他的大,她完败。
许久过后,小桂送药回来,没想到云战会在这里,她倒是吓了一跳。
本想今晚她陪秦筝睡的,可以在半夜时看看她的病情会不会好转,但眼下看来,是用不到她这个小丫头了。
将汤药和大药丸子都放到床边的矮桌上,小桂躬身离开,只要有云战在,她是决计不敢大声喧哗的。
汤药还冒着热气儿,两个大药丸子和在西南那时吃的差不多大,秦筝叹口气,先将那两个大药丸子拿了起来。
“云战,你看这药丸子像不像马粪蛋儿?”又开始这招儿,秦筝还用那种失神的表情,看起来极为搞笑。
云战不是顾尚文,闻言,脸上没任何表情变化。
“便真是马粪,能治病你也得吃了。”果然,他是绝对不会和顾尚文同样的反应。
“切,没意思。”他反应和想象中不同,顿感失望。自顾自的将药丸子捏成小块,以便于下咽。
她这性子云战已摸的差不多了,所以,他是绝对不会上当如她意的。
“明日我会先进宫一趟,你在府里好生休息。或许,秦通会来看你,你若想见便见,不想见要顾尚文将他打发走了便是。”来到了皇城,那么也即将开始斗智斗勇,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当然也要包括秦筝。
眨眨眼,秦筝点头,“见,我肯定见他。我那时看他还能得意一些时候,眼下我再瞧瞧,看他还能得意多久。”
“他的正房已经病倒了,瘫在床上多时,这你恐怕也早就预料到了。”云战沉声说着,但他觉得秦筝听到会高兴。
“知道,我那时就看出来了,她印堂发乌,是要倒霉了。不过听你这一说,还是觉的很爽。”连连点头,连这萦绕在鼻端的汤药味儿都不觉得难闻了。
“待得大典当日你随我进宫就成,不过到时你可得做好准备,怕是得有许多人等着看你呢。”她是个神经病,是个残废,又是他云战的王妃,这几点,足以让许多人等着看她。
“没想到我还是万众瞩目呢,我肯定会让他们眼前一亮的。”水汪汪的眼睛泛着光,说起这些来,她精神头好了很多。
“吃药吧。”拿起碗,云战亲手喂她,尽管看起来他是从来没干过这活儿。
“今晚你陪睡?”喝了一口药,将药丸扔进嘴里,秦筝含糊不清的说着。
“你给钱么?”眉尾微扬,那隐隐威胁的模样带着邪气,帅的要命。
秦筝立即狂点头,“给,要多少我都给。”
忍俊不禁,云战将药碗推到她唇前,“喝药吧。”
“大元帅,你真俊。”嘴里的药咽下去,她就立即夸赞,闲不下来。
云战似乎也很爱听,起码他的表情是那么告诉秦筝的。
“见过那么多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大元帅云九,俊的天上有地下无。”还在吹捧,她吹捧的功夫一流。
“迷倒你了?”这点很重要。
眨眨眼,这个秦筝倒是不回答了,只是嘻嘻一笑,其意只能猜测。
看她不语,云战继续将碗推到她唇前,秦筝一口一口的往下咽,他就是不挪开,苦的秦筝都要哭出来了。
“好、、、咳咳、、、迷倒我了、、大元帅迷倒我了!别给我喝了,太苦了。”苦着脸承认,云战这才将碗移开,看他那神情,显然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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