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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侧耳听风     冷王盛宠魔眼毒妃txt下载     冷王盛宠魔眼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61、这村儿的这个店

    外面冷风在吹,天上似乎也开始飘雪,这房间里有些冷,尽管暖炉一直在散着热气。可这房子许久没人住了,空旷的时间太久,还是感觉有风从个个缝隙里钻进来。

    床上,被子里塞了数个小手炉,散着热气,还算好些。

    最起码要比吸入的空气暖和很多,秦筝觉得自己的脸蛋儿和鼻子都凉凉的。尤其又有些风寒,她更是觉得露在外的脸很冷。

    钻,她奋力的朝着云战的胸口那儿挤,贴着他的身体会暖和很多。

    云战似乎有所感应,侧起身躺着,秦筝满意的贴着他的胸膛。温暖和他身上的气味儿都是她喜欢的,很满意。

    手臂搭在她身上,能感觉到她身上热乎乎的。不似寻常的那种热,她有些发烧了。

    药的效果在上来,秦筝晕晕乎乎,不想睡也由不得她了。

    云战则不时的睁开眼,看一眼她的情况,测试一些她是否好些了。

    然而,秦筝也只是稍稍退烧了些,鼻塞的情况仍旧没有缓解。一个晚上,她一直在用嘴呼吸,热气吹在云战的胸口,搔的人痒痒的。

    翌日,云战很早的就走了,他进宫了,赶的是早朝的时间。虽不知会发生什么,但秦筝都很放心,只要他出现,所有人都会吓一跳,他不会挨欺负。

    从床上爬起来,鼻子堵堵的,用丝绢擦了擦鼻涕,她这风寒貌似没一点改善,看来司徒先生的强效药也不好使了。

    外面有人踏着雪走来,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在这房间里也听得一清二楚。

    “王妃,小生能进去么?”顾尚文在门口停下,他希望现在秦筝马上答应,他要被冻死了。

    秦筝眨眨眼,然后闷声道:“不行,你等一会儿。”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床边发呆呢。

    顾尚文等着,能听到他被冻得丝丝哈哈的声音。

    秦筝笑,这种游戏她喜欢,耍弄不了云战,耍弄别人还是成的。

    大概一刻钟,感觉外面的顾尚文要坚持不住了,秦筝才悠然开口,“进来吧。”

    中间没有停歇,门刷的被打开,下一刻顾尚文跳进来,反手关上门之后直奔房间中央的暖炉。

    他那一副恨不得直接投身进入暖炉取暖的样子好笑的很,捉弄了他一番的秦筝十分开心,盘膝坐在床边手托腮的看着他,眼睛都是亮的。

    “顾尚文,云战说今儿秦通可能会来。”秦通应该也是上早朝的。估摸着会赶着下朝时云战又不在的时机来这里,看看她这个残废还活着没。

    “肯定会来。来看看王爷对王妃怎样,若是王妃有受伤或是任何一点点不好,他都能拿着这一点去皇上面前告状。”顾尚文不离开暖炉,一边瞅着秦筝肯定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自作多情的想是不是分开这么久他真的只是来看看我。”果然啊,没有更无情只有最无情。

    “王妃伤心了?”顾尚文觉得秦筝是绝对不会伤心的,说不定心里还会大笑。

    果然,秦筝笑眯眯的看着他,“伤心个鬼啊!”、

    “那就好,那小生就能愉快的与王妃合作了。”她若是伤心,那么他还真得计划着来,免得中伤了秦通,惹得秦筝不高兴。

    哼了哼,秦筝忽的一笑,“你觉得我今天是突然抽搐口眼歪斜的吓他一下好,还是忽然站起来吓他一下好?”这两样,她已经比较了很久了,哪个她都挺喜欢的。

    “王妃自己也很为难?”顾尚文觉得她哪样都挺吓人的。

    “嗯。”点头,她的确很为难。

    “那不如就一边站起来一边抽搐?”这两样都占了,她也不用取舍了。

    “一边站起来一边抽搐?你等会儿,我练练。”说着,她从床上下来,套上靴子然后站起身。随着站起来的同时,身体剧烈抖动抽搐,但比她坐在轮椅上时要难做许多。

    “这是个有技巧的活儿。”摇摇头,她甩甩手重新来。两条腿还得支撑她站着,所以抽搐起来很麻烦,只能依靠双手和身体了。

    看她像跳大神儿似的,顾尚文也忍不住笑,她是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颜面啊,在他这下属面前也这样。

    想想,云战每天肯定很欢乐,有这么个女人在身边,绝不会有冷场的时候。

    “挺困难,没好好练习过,达不到那个惊人的效果。我还是坐在轮椅上抽搐吧,边抽搐边说他要大难临头,吓不死他。”回到床边坐下,秦筝打定主意了。

    以前的那个秦筝总是会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在发疯之时说出来,秦通知道后都会有点惊惧。因为已经无数次验证过秦筝所说的都会发生,这次她还照旧,肯定吓死他。

    “也好。小生会配合王妃的,王妃尽情施展。”有眼力见的人从不怕会搞砸,顾尚文信心满满。

    而如他们所期盼的那样,秦通果然来了。他应当是下了早朝就直奔这儿来,尽量躲过云战。

    包裹的不透风的软轿在府邸门口停下,下一刻一袭朝服还没来得及换的秦通从里面走出来。他还是那个样子,但腰背看起来挺得更直了,官拜礼部右侍郎,长女又是当今天子的妃子,他自然春风得意。

    大步的走进府邸,对于这略显荒芜的府邸,他似乎是有不屑的。只是这府邸中的兵卫太多,而且个个都带着沙场上的气息,他也不敢过于明显的表现出来。

    随着一个引路的小兵走进会客的大厅,这里矗立着数个暖炉,暖意瞬间迎面扑来。

    有派头的在太师椅上坐下,秦通等着秦筝来见他。将近半年没见,也不知那个残废怎么样了。

    秦通觉得她不会再活多久了,在云战那种人的身边生活,还有野蛮的铁甲军,她能活这么久已经让他很惊奇了。

    时间很快过去,大约两刻钟后,外面才有动静来。

    门打开,入眼的先是顾尚文。他一清秀书生,眉眼含笑,自带一股风流倜傥的气质。

    “侍郎大人,让您久等了。小生顾尚文,久仰侍郎大人才智过人胸襟宽广,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十分浮夸,顾尚文那表情一看就知道他说的是假话。

    秦通起身,单手负后,那昂首挺胸的模样,他好似比皇帝还要牛叉。

    后面,曹纲抬着轮椅进来,之后推着走过来,那上面坐着的正是秦筝。

    秦筝身上裹着白色的狐裘披风,很名贵。她眼神呆滞,但脸色十分好,红扑扑的。

    见到秦筝,秦通是终于有了点反应,没想到她的气色会这么好,看起来还能活很久。

    顾尚文没得到秦通的回应也没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

    “侍郎大人,您许久没见到王妃,肯定很想念吧。王妃最近可能是有心事,瘦了不少。”故意这么说,说的好像秦筝在西南比在这皇城要好得多。

    走过去,秦通很认真的看了秦筝一通,虽是脸色很好,但那呆滞的模样却是没变。

    “看来西南的生活很适合筝儿,反倒回了皇城后变瘦了。”秦通开口,那语气有着淡淡的讽刺。他是坚定不移的皇城党,说起西南,那就是荒蛮之地。

    顾尚文笑着点头,“侍郎大人说的没错,王妃对西南可是喜欢的很。曾经翻越齐蒙雪山,那个经历很难忘,以至于之后王妃一直想再去一趟。”

    顾尚文开始胡说,秦筝听着也不乐意,谁想再去雪山了?那雪山好看是好看,但实在太冷了,能冻死人。

    “翻越雪山?顾小兄弟确定是她亲自翻越?”秦通这语气绝对是带有嘲讽的,几年的时间了,秦通确定她不会再站起来了。

    顾尚文故作姿态的愣了愣,“哎呀,瞧瞧小生说话也不经过思考。王妃自然不是亲自翻越,一路有我们王爷在照顾。要说王爷对王妃那真是好,小生认识王爷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王爷对谁这么好过。”

    秦通看了顾尚文一眼,随后笑道:“看来西南真的很缺女人。”

    秦筝暗暗冷哼,若是云战就在这儿,秦通会敢这么说话?说不定早就吓尿裤子了。

    “侍郎大人可不能这么说,西南虽不比皇城繁华,但地域很广,各色人才都有。女子呢,彪悍的婉约的,什么风姿都不缺少,若是侍郎大人有时间,可以去西南做客,王爷肯定会欢迎。”无论秦通是什么态度,顾尚文绝对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笑容,而且说的话越来越套近乎,听得人想给他冷脸都拉不下脸来。

    “老夫怕是没那个福气了。不过你们西南肯定是没有筝儿这样的女子,否则九王爷也不会对她如此精心。”真是好笑,一个好像是被幽魂附体的女人居然得到云战的另眼相待,云战这口味儿太特别了。

    “侍郎大人这话说的对,王妃的确与众不同。”顾尚文连连赞赏,再看看秦筝那呆滞的好像随时会流口水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秦通也笑,盯着秦筝,秦筝也盯着他。

    蓦地,秦筝忽然抽搐起来,那抽搐的幅度几近癫狂状态,撞得轮椅都在吱嘎作响。

    她这突如其来的抽搐,秦通迅疾向后退了一步,以前秦筝只是发疯,可从来没抽搐过。

    “秦通、、、、你大难临头、、、不得好死、、、、”抽搐着,眼看着她都要咬舌头了,却忽然的说出这些话来,让秦通立即变了脸色。

    秦筝以前每每发疯时说过的话都会成真,秦通自然知道,如今她却说他要大难临头不得好死,他的脸在一刹那就变白了。

    顾尚文特意观察了秦通的脸色,随后立即上前按住秦筝的双手,“王妃,不要咬舌头,放松放松。曹纲快,按住她肩膀。”作势手忙脚乱,曹纲也赶紧跟着忙活。

    然而,这俩人也不知怎么忙的,却被抽搐的秦筝一脚‘踹’开,之后一把亮闪闪的东西从秦筝手里飞出来,直奔秦通而去。

    秦通没有武功,那亮闪闪的东西飞来时他也只是瞥到一抹光,但却是被他躲过,因为他正在担心自己将面临的情况。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那是吓傻了的表现。

    那亮闪闪的东西是匕首,直接擦着秦通的腹部而过,没伤到秦通,却将他的朝服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那从胸前一直到腹部的飞鹤图腾被瞬间分割,这寓意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顾尚文好似也傻了,瞧着秦通被划破的衣服,“侍郎大人,您没事吧?”

    回神,秦通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那图腾是地位的象征,如今被划破,是否就预示着他将要大难临头了?

    抽搐许久的秦筝慢慢归于平静,靠坐在轮椅上也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若是细看,她鼻涕已经要流出来了,但她现在又不能自己去擦。

    秦通还在自己的思绪中,顾尚文看了秦筝一眼,秦筝冲他眨眼睛,她要离开这儿,她的鼻涕控制不住啦。

    琢磨了几秒顾尚文才明白过来,几不可微的颌首,随后道:“曹纲,快将王妃送回珍琅院,她身体又不舒服了。”

    “是。”曹纲立即推着秦筝离开,房门打开,寒风吹进房间,吹得秦通也清醒过来。

    “侍郎大人,王妃是病人,她总是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您别往心里去。”嘴上如此说着,但一瞧秦通那煞白的脸,顾尚文心里好不畅快。

    “老夫比你更清楚她是不是在乱说。”秦通深吸口气,刻意昂起的脊背也弯了下来,他确实害怕了。

    顾尚文暗暗撇嘴,他确实不太了解秦筝那眼睛到底能看见什么。云战很信她,秦通又很怕,这是个谜题。

    “厨房正在准备饭菜,虽然算不上丰盛,但还请侍郎大人品尝一下我们西南厨子的手艺。”盛情邀请,就好像看不见秦通那煞白的脸一样。

    “不了,大典在即,礼部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老夫处理。如今见到了筝儿,老夫也就放心了。”话落,他举步便走,当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呆着了。

    顾尚文再三挽留,一直挽留到大门口。秦通几乎是恨不得长双翅膀飞走,对于热情过分的顾尚文,若不是顾及脸面,他也肯定会狠狠地踹他几脚。

    看着那软轿消失于街巷中,顾尚文笑容满面,“还真吓着了,神奇啊。”神奇这秦通真的被秦筝影响至深,看来秦筝真的是有什么神奇的技能。像她以前对他说的,她能看见他人隐藏的病症什么的,顾尚文还是不信,肯定比这还要深,还要神。

    珍琅院里,秦筝却是在和自己的鼻涕做斗争,曹纲去取药,小桂站在一边给秦筝递手帕。

    “奴婢以为昨儿那一碗药就能治好这风寒呢,那么浓的药汤,还有两个大药丸子,结果小姐也没好。”看着秦筝眼泪汪汪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见着了娘家人心里难过呢。

    “是啊,上次我吃那药药效就很快,第二天基本痊愈了。看来是吃了一回就有抵抗力了,下回要司徒先生再加些药量。”鼻涕简直如同流水一样,她的鼻子都快擦破了。

    “可能是这天实在太冷了,小姐四年没离开过陵墓,这么久了第一回遇到冬天,身体不适应。”她都有些不适应这寒冷,更何况秦筝了。

    “猜测无用,只能用药顶住了。对了,一会儿你就收拾收拾看你养母去吧,顺便告诉他们,近些日子别出门,离皇城不远的地方有天花泛滥,出去很容易传染上。”秦筝捏着鼻子说着,泪眼汪汪,声音也闷闷的。

    小桂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点点头,“好,小姐放心吧,奴婢肯定办好。”

    “嗯,明白就成。下午要曹纲也回家去,他也顺便通知一下家里人,这事儿啊,也就成了。”人的嘴可是最快的,秦筝绝对相信,用不过一天一夜,就能闹得满城风雨。

    下午,曹纲和小桂都离开了,那个从一早就进宫的云战也回来了。

    让秦筝没想到的是,这云战回来了之后身上一股酒气,她这鼻塞的都闻到了,可想这厮喝了多少。

    看起来吧,他好像还正常,只是那眼神儿,啧啧,和以前不同了。

    擦着鼻涕,秦筝围着云战转了一圈,随后仰头盯着他看,“云战,你喝了多少?”他那无论何时都坚定不移的眼眸现在可是很飘忽。

    “很多。”没具体说多少,但他说很多,就表明肯定确实很多。

    “你跟云赢天喝酒?有没有喝着喝着就想把他的脑袋揪下来?”转身去倒茶,秦筝还是很关心他的。

    “嗯。”接过她递过来的茶,云战用简单一个音回答她。

    秦筝笑眯眯,“大元帅,你这忍耐力真是强。我要是恨谁,喝点酒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喝了这么多,还能演戏,这定力不一般。

    放下茶杯,云战抬手搭在秦筝肩膀上,那深邃的眼眸泛着光波,似乎还有水在其中荡漾。

    “穿好衣服,带你去个地方。”手臂用力的搂她,他过分用力,搂的秦筝忍不住龇牙咧嘴。

    “去哪儿?云战,你不会要拉着我去宰了云赢天去?也行啊,容我将遗书写好。”贴在他怀里,他身上的酒味儿冲入鼻端,感觉刺的她鼻塞都好了很多。

    “若是去杀他,我肯定不会带着你碍手碍脚。”低头看她,他眼眸中的色彩很浓重,就好像濒临崩塌的大坝,若是崩开,那么汹涌的水流就会将一切淹没。

    仰头看着他的眼睛,秦筝不由得眯起眼睛,她这小心脏有点难以承受他这种眼神儿。

    “你才碍手碍脚呢!放开我,我去穿衣服。”掰他的手臂,用尽全力他却是纹丝不动。

    抬头,云战正看着她满目含笑,似乎觉得她那兀自用劲儿的样子很好笑。

    “放开我。”拉长了声音,她这要求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云战慢慢放开她,那视线更是如着火了一样,翻腾着火苗一刻不眨的注视。

    裹上狐裘,秦筝随着云战离开府邸。被扔上马背,之后顶着凛冽的寒风直奔皇城城外。

    秦筝不知云战要带她去哪儿,不过想来他要去的应该是个很重要的地方。这皇城她不熟,不知顺着这山路会走到哪里去。

    山上的树光秃秃的,地上都是积雪,马儿踏着积雪也走的很不容易,一脚一脚的陷进去,速度也慢了下来。

    顺着两座山的中间穿过去,不想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块坟地。

    很多坟墓有顺序的坐落在雪中,一座一座显得那么孤寂。

    下马,云战顺势将秦筝带下来,他身上厚重的大氅随着他的动作划出凛冽的弧度,似乎将这满地的白雪都覆盖住了。

    “这是谁家的坟地?”环顾,秦筝一边擦着鼻涕一边问道。

    “我母亲的本家。”回答,云战拉着她踏着积雪朝着最边缘的一座坟走去。

    踩在积雪中,一步步的不亚于跋涉,有些艰难,“你母亲也在这里?”她母亲是皇妃,死了的话也应该在皇陵才对。

    “嗯。她去世后父皇下旨宣布她可以不入皇陵,所以,舅舅就将她接回了家。”但就算是回来了,也只能在最边缘的地方埋葬,她没有归属。

    秦筝愣了愣,没想到他母亲的最后是这样的。

    终于走到那坟前,秦筝看向墓碑,看来这墓碑确实是云战的舅舅立的,幼妹梅卿苏之墓。

    垂眸看着墓碑,云战的脸在这寒冷的天气中看起来更加冷硬。面无表情,但是却能从他那冷冽当中感受到一丝丝的悲伤。

    握紧他的手,秦筝开口道:“你每次回来都会来看看她么?”

    “不会。”云战斩钉截铁的回答,出乎秦筝的意料。

    “那今天为什么来?”白色的雪,白色的狐裘,衬着秦筝那白皙的反光的脸蛋儿,更是耀眼。

    “带你来看看。”转头垂眸看着她,云战的眼眸深邃而又炽烈。

    秦筝沉吟片刻,随后歪头试探性的问道:“你是想让他们都见见我?”若真是如此,那云战这举动可会让人多想啊。他是想让这些他曾经在意过的人都见见她,告诉他们,她是他媳妇儿。

    “嗯。”又是单音回答,却是相当有力。

    秦筝抿唇笑笑,“大家好,我是秦筝,很高兴见到大家。”扭头抬手和所有坟墓打招呼,好像真的在和人交流一样,让人忍俊不禁。

    抓着她用力一扯,秦筝身子一歪跌进他怀中,仰脸看着他笑眯眯,那纯白的背景下,她如此娇俏可人甜美如蜜。

    垂眸看着她,云战抬手拨开她脸上的发丝,而后单手捧着她的脸。

    “秦筝。”叫她的名字,用他那独有的声线,如此好听动人。

    “嗯?”不禁的背脊发麻,秦筝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回答。

    粗糙的手微动,摩挲着她的脸,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肌肤所带来的滑嫩。这和他的手完全是两个极致,似乎他再多摸一会儿,就能把她的皮肤磨坏。

    “大元帅,你真喝多了。”看他那恍若在冒火似的眼神儿,秦筝得出结论。他的眼神儿一向是沉稳压抑的,无论有什么情绪,在外根本察觉不出来。但现在,他过于外露,那肯定就是酒精的作用。

    “是么?”回答,他在笑。他习惯了冷面,好似已经不会笑了,所以此时他的笑看起来有那么点僵硬。

    “嗯。”点点头,秦筝扭头从他的手中挣脱,转眼看向那坟墓,“我已经让他们都见到我了,咱们走吧。往后再有机会来皇城,咱们再来看他们。”太冷了,说话时的白雾瞬间就消失,可见这里的温度低到何种程度。

    “好,走吧。”似乎他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拢紧狐裘,秦筝先一步的顺着来时的脚印走向等在那里的马,雪很深,也很硬。

    扫了几眼旁边那泛着光的雪地,秦筝忽然道:“云战,你信不信我躺上去这些雪也不会塌。”

    云战走在她身后,闻言看了那皑皑雪地一眼,“你试试?”

    停下脚步,秦筝回头笑眯眯的看了云战一眼,随后转身慢慢的坐下,然后躺下。

    双臂双脚都展开,秦筝像是鸟儿飞翔似的扑腾四肢,她立即朝上挪了几许,而雪地也确实没有塌。

    得意的不得了,秦筝看着还站在那儿的云战,眼睛都在放光,“你若是躺下就肯定不行,这一片雪地都会塌下去。”

    “是么?”眉尾轻扬,云战饶有兴味儿的看着秦筝,他对这个似乎也挺有兴趣。

    “那你来试试。”拍拍旁边的位置,秦筝邀请他。

    扫了一眼她示意的地方,云战慢慢的摇头,然后挪了一步,挪到了刚刚秦筝停下的地方。

    一看他那动作,秦筝立即睁大眼睛,“不行!云战,你不许趴在我身上!我会陷进雪地里的,你听到没有?啊!”

    伴随着她的一声大叫,云战整个人直直的俯冲趴下去,直接将那一大块雪地压塌,那个刚刚还躺在上面得意的人也被整个拍进了雪地深处。

    “云战。”满脸的雪,秦筝推着压在她身上的人,好重,她要断气儿了。

    “你说得对,果然塌了。”身上的人慢慢撑起身子,随着他起身,更多的雪落了下来,深陷雪中的秦筝遭了秧。

    “你故意的!云战,快起来。”扒拉掉脸上的雪,透心凉啊。

    没起身,云战垂眸看着她,眸色幽深色彩炽烈。

    扒拉掉脸上的雪,脸蛋上已潮湿一片,秦筝努力的眨眼,然后看着身上的人儿。和他视线相对,她不禁的心头一跳,这厮、、、的眼神儿、、、很那个。

    互相看着,时间好像就在此时凝固。蓦地,云战慢慢的歪头靠近她。

    秦筝的心砰砰跳,耳朵也在瞬间变红,看着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的心脏要爆表了。

    然而,就在此时,啪嗒,一块雪从旁边掉下来,正正好好的掉在秦筝的脸上。

    闭上眼,秦筝无语,飞速跳动的心脏也平缓下来。抬手慢慢的将脸上的雪扒拉掉,一部分雪已经融化了,今儿,她洗了好几次脸。

    睁开眼,就看到身上人的笑脸,那刚硬的脸庞恍若被春水融化,连带着将他人的心也融化了。

    “笑屁啊?快起来,你压死我了。”推他,俩人一动,四周的雪哗啦啦的往下掉。

    云战起身,然后将秦筝也拽了起来。相较于秦筝,云战的身上可是干净的很。

    擦掉脸上的雪水,秦筝已不在意身上的雪了。

    “大元帅开心了?开心了咱们就走吧。”来了一遭,倒霉的却是她。

    抬手,将她脸上的雪水擦掉,云战的唇角一直是上扬的,那幽深眼眸里的笑意也恍似要溢出来一样。

    “走吧。”拉上她的手,她的手也尽是雪水。

    上马离开,待得回城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失去了阳光,气温更低了,那种寒冷的气温干巴巴的,却感觉能把人削成一块一块的。

    回到府邸,温暖才从回身边,秦筝被冻得哆哆嗦嗦,而那个喝了酒的人似乎也已经醒酒了。

    叫来司徒先生给秦筝诊脉,他挺拔的身体就站在床边,看起来几乎将整个床都挡住了。

    司徒先生半蹲在床头,他是来给秦筝看病的,结果却被挤得连个坐着的地方都没有。

    秦筝坐在床上裹着被子,怀里还抱着热乎的手炉,鼻涕横流,眼泪汪汪,较于昨天她又严重了。

    “怎么样?”云战沉声问道,似乎他等的有点不耐烦。

    司徒先生放开手,随后起身道:“启禀王爷,王妃风寒侵体比较严重。老朽再加些药量,不过还得静养几日。这几天,王妃还是不要出去吹风的好。”其实司徒先生是想说,如若不是今天云战带着秦筝出去吹风,她的风寒也不会一下子就恶化了。

    云战眉峰微蹙,他一做这个表情,就让他人很有压力。

    “我没事儿,最多吃几天药而已。”吸鼻子,秦筝说话闷闷的。心下却是在想,她觉得她可能是泄露天机太多了,所以这身体愈发不好。别人都没事儿,只有她染病了。

    “除了吃药,还有别的方法没?譬如药浴?”司徒先生的药浴很厉害,军中总是有骨头断掉的兵将,药浴配着吃的汤药和外敷的草药,恢复的更快。

    司徒先生摇头,“这风寒是一种病邪,无形无体,用药浴催不出来。”

    “行了,司徒先生回去吧,一会儿熬药给我多加些剂量。今晚我好好睡一觉,明儿就能好很多。”她觉得她往后少说点机密也就不会这么容易生病了。

    “下去吧。”看秦筝那不耐烦的样子,云战挥挥手要司徒先生离开,他转而旋身坐在床边,侧颈看着那个鼻涕眼泪横流的人儿。

    “别看我,我没事儿。你这么一大惊小怪的,我就觉得我好像马上要死了。”她适应不了别人紧张她,毕竟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那类型的。

    “祸害遗千年,放心,你会活很久的。”摸摸她的头,他的大手好像将她整个脑袋都罩住了。

    “你才祸害呢。”斜睨他一眼,秦筝抹一把鼻子,她的鼻子要被擦破了。

    “不要这样拧,否则待得你病好了,鼻子却没了。”夺过她手里的手帕给她擦,结果擦得更疼,惹得秦筝唉唉叫。

    “像你这样我的鼻子才会没了呢!给我,你一边去。”推他,用了大力,他纹丝不动,她却被反弹的后仰了一下。

    深邃的眼眸浮起淡淡的笑意,“今天秦通过来你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

    闻言,秦筝愣了愣,刚刚还想她往后少说自己看见的那些东西,但现在云战在问,她没办法不告诉他。

    “附近城池天花泛滥即将闹得满城风雨,他主使此次册封太子大典活动受到影响,会被牵连。从即日起,他要倒霉了。”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秦筝一字一句的说道。

    抬手摸了摸她的眼角,“哭什么?看见我就这么感动?”

    撇嘴,秦筝推开他的手,“我是被大元帅你俊哭的,真俊啊,俊的我鼻涕一把泪一把。”

    尽管是假话,但貌似云战也很爱听,“无需这么激动,你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欣赏。”他用很沉稳的声线说着这句话,听起来更是搞笑。

    秦筝也忍不住的笑,“大元帅还真打算和我过一辈子?啧啧,那你可得保证永远都这么俊,否则,我可会变心。”

    几不可微的扬起眉尾,“那你就等着腿被打断吧。”大手罩住她的脸往后轻轻一推,秦筝整个身体晃了晃,活像个不倒翁。

    嘻嘻笑,秦筝每次听他威胁都想笑,“好呀好呀,我的腿就在这里,快来敲断它。”说着将自己的腿从被子里拿出来,一拽裤子,白嫩的小腿儿露出来整个房间好像都被闪的亮了几分。

    云战的视线果然被吸引,眸色加深,他抬手,覆在了她的小腿上。

    被摸,秦筝的背脊绷直了几分,水汪汪的眸子睁大,秦筝咽了咽口水,“怎么样?我腿白吧。”

    云战不语,眸子含笑的扫了她一眼,然后慢慢的摩挲她的小腿。

    脚丫子无意识的绷直,他这种摩挲比之抚摸还要让人感觉发痒。

    叩叩,房门被敲响,下一刻小桂的声音在外响起,“小姐,药来了。”

    刷的收回自己的腿,云战的手落空。

    “进来吧。”斜了他一眼,秦筝警告他不要再乱动。

    小桂进来,带着外面的寒风,夜晚这外面真的很冷。

    “小姐,今天的药量加大了许多,足足是昨天的一倍啊。”端着方盘过来,上面是一大碗黑乎乎的汤药,还有两个大型的药丸子。

    秦筝一看,立即摇头,“牛马生病了,吃的药也就这个量了吧。司徒先生真拿我当牛马呢,这么多,撑死我算了。”

    云战直接拿过那药碗,试了试温度,然后送到秦筝唇前,“喝吧。”

    看了他一眼,秦筝捏住鼻子,然后猛灌。

    苦,苦的像胆汁一样。

    她的脸皱成一团,连小桂看着都忍不住的咧嘴。

    拿起药丸子,云战痛快的给掰开,塞进她嘴里。

    秦筝忍受着巨苦,看着云战那认真的表情,她眼睛也忘记了眨。

    小桂本想等着收碗呢,但一瞧俩人那样子,她站在这儿显得特多余。

    后退几步,然后离开,直至她走出去,那俩人也没看她一眼。

    “云战,你想亲我?”最后一口药丸咽下去,秦筝不眨眼的盯着他问道。

    拿着药碗,云战的手顿了顿,“你喝药了。”所以,太苦,不适合亲吻。

    秦筝哼了哼,“那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啊。”

    “谁说的?时机随我挑。”云战挑眉,那隐隐带着邪气的模样根本让人无力抵抗。

    咬了咬唇,秦筝拢紧身上的被子,他虽是如此说,但她觉得,他还是在等,等真正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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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命犯铁桃花

    附近城池有天花蔓延的消息在皇城中传开,并且越传越汹涌,死亡的人数随着这消息的传播也在递增。

    这消息朝廷本来也在压制,但如今忽然的被传开,一时间朝廷里也乱套了。

    在府中,尽管没出府,可外面的消息也传进了耳朵里,秦筝很满意。

    这事儿最大功劳的要数曹纲,他在皇城有许多朋友,一个下午的时间,这事儿就传出去一发不可收拾了。

    想必此时朝廷各部都在忙着各处压制这消息,负责册封太子大典的秦通更是火烧眉毛了。举行大典这事儿的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铺张浪费,如今各地有疫情,这儿还在大把的花钱,引起民怨可不妙。

    但若是场面不弄大一些,皇上可能还会不高兴,这事儿太难做了。

    秦筝绝对猜得到秦通此时的境况,说不准他还会找秦瑟,让秦瑟在云赢天那儿给吹吹枕头风。

    不过,秦筝觉得秦通指望不了秦瑟了,因为这些日子据传云赢天天天陪着皇后。给诞下一子,云赢天对皇后的爱意更浓厚了。

    偌大个后宫,无数的女人,一个小小的秦瑟算得了什么?就算她长得倾国倾城,但就算是山珍海味天天吃也腻啊,更何况她还不是倾国倾城。

    秦筝对此首先表示同情,之后就是幸灾乐祸,她早就知道秦瑟不会有好下场,谁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啧啧,老天睁眼了!

    疫情的事在皇城闹得沸沸扬扬,但也没有阻挡大典进行的脚步,在那个钦天监选出来的良辰吉日里,大典开始。

    一早,秦筝打扮一新,脑袋上插着各种昂贵的发饰,压的她脖子都要断了。晃了晃头,头上叮叮当当,热闹的很。

    受不了的拔下来几个金灿灿的发饰,秦筝在手里掂了掂,真是有分量,这些可都是货真价实。

    “小姐,你把它们拔下来做什么?快戴上。”小桂一回头的功夫,她好不容易给戴上的发饰就被秦筝给拔下来了。

    “不要不要,太沉了,我脖子要被压断了。这两个就成了,挺好看的。不过这发型、、、啧啧,说真的,远远一看就像个鸟窝,你说鸟看见了会不会落上来下蛋?”说起鸟,她立即哼了哼,她现在对鸟过敏。

    “多好看啊!再说这种发式也只有王妃您这种身份的才可以梳,要是哪个平民百姓梳这种发式,那可是大不敬。”小桂摇头,所以这种发式她这种小丫头也只能瞧瞧了。

    “一头发而已,那么多规矩。”撇嘴,秦筝不屑,她还最喜欢梳马尾呢,但那是男人的发型,她不能梳。

    “小姐您就别抱怨了,今天皇上的嫔妃,个个大臣的夫人齐聚一堂,您要是一个首饰都不戴,丢的是王爷的脸。”拿过那些被摘下来的发饰,小桂打算再给秦筝戴上。

    “给云战丢脸?和她们一样才是给云战丢脸呢。咱们是从哪儿来的?从西南来的。那是铁甲军的天下,所有人都能上阵杀敌英勇无畏。咱们穿金戴银的和她们攀比那才是丢人呢!来来来,把这些都拔下来,这头发也别梳成这样,拿个发带捆绑一下就成了。”这样才能显示出她的与众不同,再说她本来就与众不同。

    小桂无语,不过听秦筝的那些话也是对的,他们本来就和皇城里的那些人不一样。

    重新将头发梳整,这次的发型很简单,耳际两侧的头发编起于脑后用发带缠上,其余长发披在背后,完整的将整张脸露出来。

    淡扫胭脂,秦筝本就白的反光,如此更是夺目。气色十分好,尽管细看的话她有点泪眼汪汪,因为风寒还没有完全好。

    铜镜里照照,秦筝很满意,“这样就顺眼了很多,弄那满头的黄金,好像暴发户。”

    小桂虽然也觉得好看,但还是觉得这样于身份不符,显得有点寒碜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王爷多穷呢,王妃连首饰都没有。”放下梳子,小桂小声的嘟囔道。

    “本来就穷啊,所以兵部得赶紧给咱们拨银子,否则活不下去了。”西南地区从不向朝廷缴纳税银,但每年朝廷还得给铁甲军拨军饷,云战有没有钱只需动动脑子就能知道。

    小桂无语,现在秦筝果然和云战是一伙的。

    若说秦筝寒碜的话,那肯定是没见识的人才会说出的话,不说其他,她身上的那件狐裘披风就价值连城。

    齐蒙雪山独有的白狐狐裘,数量极少,在这皇城也根本见不到。水泼上去,瞬间滑下,绝不会沾湿。

    走出珍琅院,主厅大厅中,云战已经等了她有一会儿了。

    不同于往日,云战今日所穿的是代表他身份的绛紫蟒袍,这种颜色,很容易将人衬得妖魅。而云战,则是将他身上的冷冽和隐藏起来的邪气和谐的融合在一起。一句话,帅呆了。

    看见他,秦筝不禁的睁大眼睛,吹了声口哨,秦筝几步跳到云战身前,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连连点头,“大元帅,你要穿上龙袍那就是皇帝。”这厮,穿什么像什么,气质身板样样合格。

    “你希望我穿上龙袍?”龙袍?云战不认为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在这个时代,穿上了龙袍,一切可就变得不同了。

    眨眨眼,秦筝轻笑,“无所谓,你是大元帅也不错啊!在西南,你就是皇帝。”西南那么大,他就是那儿的皇帝。只不过来到皇城之后,就不得不向云赢天俯首称臣了,这一点让人很不忿。

    云战没说什么,视线在她的身上转了几圈。

    “很好看。”抬手摸摸她的头,她这种样子极为乖巧,又婉约可人,胭脂轻淡,很适合她。

    “是吧!小桂非要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我脑袋上戴,压的我脖子要断了。再说,你这次还得向云赢天要军饷是不是?我穿金戴银的,你这钱可就不好要了。”笑眯眯,她那甜美的笑能直直的甜进人的心里去。

    “聪明。”眉尾微扬,他的眉眼邪气丛生,煞是勾人。

    秦筝轻吁,“你可别对其他女人做这表情啊,否则不饶你。”

    “什么表情?”似乎不明白秦筝所说,云战入鬓的眉再次轻轻扬起,看的秦筝眼睛发直。

    “帅死了。”抬手摸他的脸,秦筝双眼放光,好似要吃人一样。

    云战双手负后的任她摸自己的脸,得她这样对待,他似乎很喜欢。

    “王爷,咱们可以出发了。”顾尚文冻得哆哆嗦嗦的声音在外响起,他是知道他们夫妻俩在里面,所以不敢推门进来。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他可遭罪了。

    抓住秦筝还在摩挲自己脸的手,云战垂眸看着她,“走吧。”那深邃的眼眸颜色温和。

    “嗯。”点点头,秦筝的视线不离他的人,真是帅的没天理了。

    出得府门,登上豪华的马车,秦筝还是第一次坐这么拉风的马车。

    车身上雕刻着精美的浮雕,绛紫色的流苏垂坠车身四周,上面还串着玛瑙珠子。

    拉车的马一共四匹,前后各两匹,马身上的马鞍好像都有黄金,闪闪发光的。

    马车内更是舒坦了,暖炉安在四角,垫子铺的很厚,还有折叠整齐的毛毯放在一侧,在这里睡觉也成啊。

    “这马车真是不错,大元帅,你在皇城派头也很足嘛。”只是他不喜欢享受,这种马车他肯定也是不喜欢的。

    诚如秦筝所想,云战淡淡的扫了一眼这马车内部,“过分享受,麻痹心神,等于自取灭亡。”

    秦筝如听到大师的警醒名言似的连连点头,“大元帅说的对,就让我自取灭亡吧。”身子一歪躺下,真是舒坦啊。

    对其如此不争气,云战也只是表示无奈,几不可微的摇头,然后将一旁的毯子扯过来给秦筝盖上。

    秦筝立即笑起来,云战可以对自己和自己的兵严加要求,但对她,他是决计舍不得的。

    马车顺着街道前往皇宫,在马车里,能听到外面不时传进来的声音,那是百姓在议论的声音。

    这马车这队伍就昭示了马车内人物的身份,能清楚的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云战的名字在皇城不是一般的响亮,他是战神,守护边关,统领数十万铁甲军。而所有人都知道,自云战守卫边关那一天,皇上就下令,云战没有皇命不得回朝。

    这种旨意,明显就是皇上忌惮云战,担心他会造反。

    民间也有巴不得云战造反的人存在,若是大燕由云战这种能亲自上阵杀敌的人来掌管,说不定会比现在更好。

    但这些都是别人所说,没人知道云战心里是怎么想的,甚至,秦筝也猜测不准确。

    云战与云赢天是死敌这是肯定的,但,他似乎并不想覆了云赢天的天下,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想法。

    秦筝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是她的话,不被逼急了她也不会造反。毕竟现在西南就是自己的地盘儿,自己就是那里的皇帝,她无需顶着忤逆叛贼的名声造反,因为自己的存在就已经是个传奇了。自己越是不动声色,就越会让云赢天心里不安,笑看敌人日夜担忧,很爽啊!

    离皇宫越来越近,外面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之后,那沉闷的开门的声音进入耳朵,秦筝刷的坐起身。

    “进宫了?”无论是马车还是马蹄的声音都在无限次的回荡,听起来很沉闷。

    “嗯。”稳坐如山,云战的表情同样冷冽无温。

    不由自主的集中注意力,终于到皇宫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秦筝都不知道皇宫长的什么样子。

    终于,马车停下,云战随即起身,“我抱你。”她是‘残废’,若是自己走出去那可不行。

    站起身,秦筝拢紧身上的狐裘,然后被云战横抱起来。

    忍不住的笑,他很少这样横抱她,每次都是把她挟起,像是挟着一个物件似的。

    云战面色无波,抱着秦筝走出马车,这外面也进入秦筝的眼睛里。

    他们停在一个两道宫门中间,而且四周已经停了很多的马车还有软轿,有穿着藏蓝色的宫人等候在一侧,他们的外形很明显,是太监。

    四周的宫墙很高,感觉像是监狱一样。

    抱着秦筝下来,云战俯身将之放在轮椅上,此次曹纲也随着进宫,他是专门推轮椅的。

    坐下,秦筝尽量不转脑袋张望,但是眼珠子控制不住的转动,打量这四周。

    “奴才见过九王爷,九王妃。”候在一边的四个太监上前见礼,跪下叩头,那声音明显就与正常男人不同。

    “起身吧。”云战声线无温,听起来极为冷冽。

    “多谢九王爷。”四个太监起身,然后在前引路。

    此次进宫,云战的亲卫也在,不过他们不能再跟着走了,只能等在这里。倒是顾尚文与亲卫队长可以跟着,加上推轮椅的曹纲,他们一行只有五个人。

    云战走在前,他身上披着厚重的大氅,随着他走路,那大氅也在甩动,好像被飓风吹一样,带着极强的压迫力。

    秦筝转着眼珠看四周,穿过几道宫门后,这巍峨的皇宫进入眼中。

    果然是皇宫啊,便是如何想象也与真正见到不一样。建筑豪华,气息沉肃,在这里,人无意识的就会噤声。

    看着,秦筝心里那些好奇渐渐的归于平静,因为,她在数个角落里看见了黑色的死气,说明在那整齐的大理石地砖下埋着尸骨。那肯定都是些死于非命的人,这个皇宫里,到处都是死人。

    这皇宫里的长廊很长很长,起码走了一刻钟才下了长廊。之后上了一道拱桥,下来后绕过一座宫殿,这次大典的举行地才抵达。

    已有许多人到场,个个都是这大燕举足轻重的人物。各色的朝服穿在他们身上,能轻易的认出他们都是谁。

    他们正在互相寒暄,穿金戴银的夫人们也汇聚在一起热络的聊天,但暗暗的又在攀比着穿戴,这个场合,真的很有意思。

    云战的到来,使得整个广阔厅堂里的人们都安静了下,而后齐聚过来,拱手与云战见礼。

    云战是冷面,气场强大,面对这些人的拱手作揖,他只是点点头回应。便是这样,他也算是给面子了,就是他不理会,这些人也不敢说什么。

    女人们看过来,有些是没见过云战的,似乎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战神会是这般俊美。再瞧瞧自家那些整日不运动吃大了肚子的男人,不禁的暗叹老天不公。

    不过一瞧云战身旁那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她们瞬间也就平衡了。她们的丈夫不俊美,俊美的人却也没娶到正常的女人,扯平了。

    有些人讶异于秦筝的样貌这般标致,皮肤白皙,这里的人没一个能比得过她的。只是可惜了,残废不说,脑子还不正常,真是可惜。

    秦筝没故意弄出痴傻的表情,但眼前这些人好像也是瞎子一样,她这么正常的表情居然没察觉出不对劲儿,真是好笑。

    眸子轻轻的转动,扫视着这里的每个人。然而,却在扫到角落时,她的眸子瞬间睁大。

    角落里,有一个一袭白衫的人站在那儿,他身后站着一名随从,拿着一件厚重的狐裘披风,很明显,那是属于那个主人的。

    他面目温隽,眉眼含笑,看起来整个人无欲无求,没有一丁点的攻击力。

    而且,他也正在看着她,并且在秦筝看见他时,他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

    秦筝是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儿居然会见到段冉,他怎么会在这儿?

    用力的闭了下眼睛,想试试自己是不是幻觉,然而睁开眼,那人还在那儿,笑得更开心了。

    暗暗咬牙,秦筝此时的表情是恨不得马上一口咬死他。

    看着秦筝那模样,压抑的对自己咬牙切齿的,但是却相当可爱可人。段冉不禁的弯起唇角,这世上也只有她做任何表情都好看。

    正在盯着段冉幻想怎么将他宰了,视线却突然被挡住。回神,抬起眼,出现在眼前的人让秦筝一诧,居然是秦瑟。

    秦瑟一身华贵,脑袋上插着无数个钗子金步摇,还在摇摇晃晃的昭示它们的存在。

    她还是那个样貌,但若细看,眉眼之间骄纵犹在。尤其此时盯着秦筝,她眼角眉梢间尽是鄙夷。

    “妹妹?”瞧着秦筝不眨眼盯着自己的样子,秦瑟放心了,这丫头还是那么傻。

    秦筝盯着她,双眸逐渐陷入空洞。

    秦瑟身体晃了晃,旁边的宫女立即过来扶着她,如此富贵寻常人也是羡慕。

    “早就听说妹妹回来了,还想着咱们姐妹何时能见见。今儿终于见着妹妹了,我这做姐姐的也就放心了。”似乎也没想到秦筝的气色这么好,可比以前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好多了。

    秦筝不回答,她也没任何不满,因为她知道她不能回答。

    “跟你说哦,我怀孕了。依据日子推断,很大可能是个皇子。人的命好呢,是羡慕不来的。筝儿你可能这辈子都不能怀孕生子了,真是替你伤心。不过你这个身份,不生孩子也是好的,起码不用担心他将来会下场凄惨。”夸张的抚摸着平坦的肚皮,秦瑟也不管四周都有什么人,就如此直白的说这些话。

    秦筝还是那个失魂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她这个残废真是可怜。

    “说完了么?”突然的,云战冷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秦瑟转过头去,被云战吓了一跳。

    云战已经听了好一会儿了,若不是看见秦筝在出神的看秦瑟即将的遭遇,他早就打断秦瑟的自鸣得意了。

    秦筝平时是很聒噪,但聒噪的可爱。秦瑟却像是一只花母鸡,叽叽喳喳的好像这天下只有她一个人会下蛋。

    “九王爷。”正了正脸色,秦瑟笑笑。她没见过云战,这是第一次见他,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人。

    云战收回视线不看她,一步走至秦筝面前,他就像一堵墙,将秦瑟彻底阻绝在外。

    回神,秦筝仰头看着云战,然后眯起眼睛笑笑,她刚刚看到的东西可是很有意思。

    云战面无表情,看她那笑脸儿,就愈发觉得刚刚秦瑟万分可恶,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令人厌恶的女人。

    这个时候秦筝也不能说什么,看云战那眼神儿,她就知道他开始心情不爽了。

    蓦地,她想起刚刚看到段冉,立即扭头看过去,结果他人已经不在那儿了。

    段冉,真是没想到他也会来。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蓦地,高亢尖利的通报声回荡在大厅中。

    大厅里立即安静下来,下一刻,一众人稀里哗啦的跪了一地。

    秦筝是个‘残疾人’,她没办法下跪,所以还是坐在轮椅上。旁边,云战拱手微微躬身,他是不需要下跪的。

    大厅最上方的右侧,一行人也与他人不同的只是躬身低头,他们也没跪。

    看过去,赫然发现段冉就在其中,秦筝了然,那一伙都是东齐来的。

    这偌大的大厅,只有这几人鹤立鸡群,相当显眼。

    最上方的长廊中,一行人缓缓而来。

    一袭明黄晃得人眼花,那人就是云赢天。

    秦筝全身保持不动,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过去,无需任何人介绍,穿龙袍的就是云赢天。

    和想象不同,这云赢天很年轻,身材清瘦,但长得很高。看来这云家都是大高个。

    他左侧,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一双吊梢眼在整个五官中尤为突出。她一身的雍容华贵,发髻高挽,那发髻也昭示出了她的身份,她是当今的皇太后,也是云赢天的生母,太后娘娘。

    再后,另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也映入眼帘,她穿着杏黄色的长裙,发式繁复,但头上的金钗却是凤尾的造型,看得出,这是云赢天的皇后。

    于高处坐下,云赢天抬手,“众卿平身。”

    “谢皇上。”这回答整齐划一,简直就像演练了无数遍。

    一众人陆续的起身,然后依据身份地位,一一站定。

    秦筝的轮椅也被推到了前面,她要与云战保持同位。

    这个位置,距离云赢天他们所在的高位很近,秦筝甚至能看清楚那皇太后脸上的皱纹。

    似乎秦筝过于专注的视线引起了皇太后的注意,她看过来,与秦筝的视线相对。

    按理说,秦筝此时应该避开眼睛才对。但她是个‘傻子’,傻子可不懂怎么避开眼神,所以依旧直愣愣的和皇太后对视。

    “战儿,这就是你的王妃?”皇太后出声,她那吊梢眼极具威慑力,能看得出这是个极其有手腕的女人。

    “回母后,她就是儿臣的王妃。”云战微微低头回答,他的声音冷冽无温,能清楚的进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俩人这么一对话,所有人的视线都过来了,秦筝尽全力保持自己的眼睛不动,只是盯着高位上的人看。这一瞧,她还真是个‘傻子’。

    “样貌很标致。”所有人都知云战会娶秦筝是云赢天做的好事,皇太后也说不出什么,只得夸了一句秦筝的样貌。

    云战没回应,但没有人能说出什么来。

    “皇上,东齐派来使者恭祝我朝册封太子,他们送来了名贵的贺礼,希望亲手呈给皇上过目。”一时冷场,一官员走出来禀告,成功的暖了这场子。

    “噢?不知是什么名贵的贺礼啊?”云赢天开口,他淡淡的笑着,给人的感觉很和善。但他那张脸,却是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点慑人,他那帝王的气息也是打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

    下一刻,东齐的使者都走了出来,自然也包括段冉。只不过,他站在最后面,并不引人注意。而这些使者中,有身份有地位的显然是那站在最前面的人。他穿着蓝色的长袍,头上还带着抹额,一大块红色的宝石镶在上面,这能显示出他的身份,他是东齐皇帝的亲弟,忠亲王。

    “为恭祝大燕皇帝喜得太子,我朝皇上亲自挑选了三样稀世珍宝送给大燕皇帝。这三样稀世珍宝世上独此,再无其二。还望大燕皇帝笑纳。”这忠亲王的嗓门很大,他一说话,恍似整个大厅都在震荡。

    “朕在此多谢东齐皇帝的心意,来啊,呈上来朕瞧瞧。”云赢天还是那个神态,说话时不疾不徐,自带乾坤。

    那边太监赶紧动作,将那宝贝一样一样的从箱子里搬出来。

    所有人都在看那箱子里的宝贝,秦筝却还是在盯着高位上的那几个人。那个皇后明显被秦筝那失魂的眼神儿盯得有点不舒服,数次的与秦筝视线相对,然后以冷厉的视线看着她,警告她注意些。然而最后她发现自己都是无用功,因为秦筝好像根本就没看见她。

    不由得暗暗冷哼,傻子就是傻子,在这个地方丢人现眼,也算云战嚣张这么多年的报应。娶了这么个傻子王妃,希望日后生下的孩子都是傻子。

    秦筝这个时候,正在饱览高位上那些人的未来,但其实她也在惊奇当中,因为,云赢天的未来她也看不见。

    莫不是这云家人的未来都看不见?或许她应该再找其他云家人试试。

    而那个皇太后,这人还能活个几年,别看这么大年纪,但这人十分严谨,就连日常的生活都严谨的与云战不相上下。

    这是个有手段的女人,智商极高,不同凡响。

    云赢天的皇后,这是秦瑟的死对头。这女人心狠手辣,秦瑟肚子里那孩子活不了多久了。

    刚刚在秦瑟身上也看到她终将失去孩子,而在这位皇后这儿,得出了答案,秦瑟那孩子就是这个女人搞掉的。

    这皇宫的戏真是精彩,出乎秦筝意料的精彩。

    她还在自己的思绪中,那边已经欣赏完了贺礼。之后就是昭告天下,册封太子大典即将开始。

    这种大典需要云赢天带领着一众朝臣前往祭坛,而女人们,则是留在这里。由皇太后主持,大家寒暄寒暄。

    秦筝自是不用跟着去,不过想来她坐在这里也没她什么事儿,只需要看着她人寒暄做戏就成了。

    临走时,云战摸了摸她的头,随后随着云赢天离开。

    女人们跪了一地恭送皇上,唯独秦筝还坐在轮椅上,想来她这傻子残疾的身份真是好,无需迫不得已的给人下跪。

    剩下了一大厅的女人,这话题自然就得离开国家大事了。

    皇太后先提起话题,说起了命相来。

    “人的命天注定,是不可更改的。钦天监的阮天师看相极准,不如把他叫来给诸位看看相如何?”言辞之间,似乎这位皇太后对命相一说很相信,对那位阮天师也很推崇的样子。

    这些夫人们附和,也都一副对命相很感兴趣的样子。

    皇太后命人去召钦天监的阮天师来,不消半刻,那位阮天师就来了。

    秦筝坐在椅子上,转动眼睛往那边看,来人是个小老头,穿着天蓝色的长衫,便是这天气这么冷,他好似也十分畅快的模样。

    “臣见过太后娘娘。”拱手弯身,这位阮天师也无需行跪礼。

    视线所及的人,好像都很紧张。秦筝心里暗暗笑,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天师能看出什么来。

    “母后,儿臣对九王妃的命相极为好奇,要阮天师先给九王妃看看如何?儿臣就觉得呀,九王妃的命一定很好,能嫁给九王爷。”谁都没说话呢,坐在高位角落中的秦瑟倒是先说话了。要说她与秦筝本是一家,她出丑她肯定也没面子才对。可好像她根本就想不到这些,一定要秦筝出丑。

    其实秦瑟心里是觉得秦筝确实有些好运气,能嫁给云战那样的人,便是个傻子,能日夜的守着云战,想必心里也很畅快。

    秦筝在心里暗暗骂着秦瑟是个傻叉,但又无法对这个提议表达不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太后点头同意,然后那个阮天师走了过来。

    “臣失礼了。”这位阮天师还挺客气,冲着秦筝拱手施礼,然后不眨眼的盯着秦筝的脸。

    秦筝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位阮天师,这人别看瘦瘦小小的,但面骨长得不错。这样的年纪,有这么一双明亮的眼睛,也是很难得的。

    也怪不得皇太后很看好他,这人应该确实是有些本事。

    这边阮天师在聚精会神的看,那边所有的女人也都在瞧着这边,一时间,整个大厅寂静无声。

    半晌,阮天师直起了身子,然后转身向皇太后躬身道:“太后娘娘,臣可否为九王妃看看手相?”

    皇太后点点头,吊梢眼中满是兴味儿。

    得到许可,阮天师又转过来,说声失礼后,执起了秦筝的手。

    先看右手,看完之后又看左手,这人看起来确实很专业。

    看了半刻,秦筝的手终于被放下,她心里暗暗骂脏话,她倒是想听听这小老头能说出什么来。

    所有人也都等着阮天师说,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不过阮天师倒是很从容,拱拱手道:“臣方才一番观相,看出九王妃的命中有打不破的铁桃花,看来九王爷要费心了。”

    阮天师这话一出口,整个大厅都静了下,下一刻压抑的笑声从个个角落响起,继而演变成满大厅的哄堂大笑。

    秦瑟笑得尤为夸张,命犯铁桃花?太好笑了,居然还有人会喜欢傻子!

    皇太后也是十分诧异的表情,阮天师说的话,她还是很相信的。可是,这样一个痴傻残疾,还会有桃花?

    秦筝也觉得无语,有桃花也就算了,还铁桃花?那得多结实啊。估摸着是个鼻涕虫,缠在身上就甩不掉了。

    “太好笑了,容我再笑会儿。”秦瑟笑得尤为夸张,这是她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事儿。

    皇后虽是也在笑,不过一直有注意秦瑟。眼神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她唇角含笑的收回视线。

    “阮天师,您是当真的?”皇太后询问,吊梢眼中满是询问。

    “臣此话绝对当真。”阮天师再次确认,确定他刚刚并不是信口胡说。

    所有的夫人们都在议论纷纷,朝着秦筝投去好笑的眼神儿,这世上命犯桃花的人很多,但命犯桃花的傻子可是没有。还是打不散的铁桃花,真真的好笑啊!

    不声不语,秦筝在心里摇头,希望这个阮天师是瞎说,她可不希望染上桃花!每天和云战斗智斗勇就挺好玩儿的,再多个他人破坏他们的关系,可不是她所希望会发生的。

    之后,皇太后又命阮天师给其他人看相,看了多个夫人,大都是什么富贵命之类的,听得人心里满意。

    秦筝在心里连连冷哼,怎的在她这儿就不说她是富贵命呢,让她也乐呵乐呵。

    祭祀大典完毕,云赢天带领朝臣回来,接下来就是筵席了。

    宫廷筵席,分外丰盛,寻常百姓穷极一辈子也见不到,更别说品尝了。

    云战也回来了,他还是那般满身冷冽恍若飓风的模样,随着他走过来,大氅甩动,如同滚滚而来的乌云,气势强大。

    不少的人被吸引视线,就算想管住自己不去看,也控制不住的想去看。

    走到秦筝身边,俩人的视线相对了一下,看云战那表情,他心情似乎还好。

    秦筝没什么表示,但看得出,她在这儿已经很不耐烦了。

    筵席开场,所有人落座,秦筝也被云战从轮椅上抱了下来,坐在他身边。

    看着一盘一盘开始端上来的菜品点心,秦筝感觉有些饿了,但又不能有所表示,真是让人焦躁。

    云战稳坐,他那模样就像不会倒塌的孤峰,在这偌大的大厅里,鹤立鸡群。

    秦筝缓慢的移动视线,不由得,和对面距离云赢天那首位很近的东齐使团中的一人对上视线。秦筝微微眯起眼睛,怒气打从眼睛里传递给段冉。

    段冉则是眉目含笑,温和清隽的模样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秦筝不眨眼的盯着他,若是眼睛会杀人,段冉已经不复存在了。

    “看什么呢?”蓦地,身边的人低声问道。

    秦筝慢慢的眨了下眼睛,云战虽是知道段冉这名字,却是不知道那人就是段冉。

    “在看那个男人,长得还挺俊。”压低了声音,秦筝的嘴唇几乎都没动,说的话也含含糊糊。

    不过云战却是听懂了,看了那边一眼,然后抬手,将秦筝的脸罩住。

    秦筝忍不住想笑,不过却是忍住了,身体也没动,任云战以一只手罩住她整张脸。

    半晌,云战放下手,再次扫了一眼那边,视线与段冉相对,隐隐的,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这个地方不适宜说话,他也没再追问。只不过,开始关注段冉,这个人,绝不只是个幕僚那么简单。

    段冉没任何避忌的与云战对视,他对云战感兴趣,但对云战的女人更感兴趣。这个世上,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抢来占为己有,包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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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来见我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这一天的闹腾终于落下帷幕,待得从皇宫里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今天的天气也变了,寒风在吹,空中有雪屑在飞,吹在脸上冰冰凉。

    马车里,秦筝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儿,脑袋枕着折叠整齐的毛毯,这一天可把她累死了。

    从没试过一整天都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看着别人嘻嘻哈哈她连个表情都不能做。

    云战稳坐一旁若有所思,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每一件都值得深入研究。

    “听说,今天钦天监有人给你看相,说你命犯铁桃花。”终于,先问这件事,云战的声音淡淡的,但他能第一个就问这事儿,表明他很在意。

    愣了愣,秦筝冷哼,“听他胡说八道?给我算命,我都已经知道他今晚要拉肚了,他自己有没有算出来?信口胡诌,满屋子的人都在笑我。”那些人简直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她自己都要笑出来了。

    云战却脸色无波,“打不散的铁桃花!”

    “听他吹?云战,你信了?”歪头看着那人,车厢里的油灯也不太亮,他的脸也模模糊糊的。

    “不信!但,很介意。”就像一根刺,插在了心头上。

    撇嘴,秦筝的小脸儿在那幽幽灯火中也在泛光,“介意是应该的,让你也知道,我这种女人也有人追求的。”

    伸手,长长地手臂很轻易的拍打在她的脑门上,“变心之前,想想你会是什么下场。”

    秦筝嘻嘻笑,整张脸花朵一样,“打断我的腿儿嘛!不过大元帅一看见我的白腿眼睛就直了,早把那打断它的事儿给忘了。”抬起自己的腿特意到他面前晃悠了一圈,得意的很。

    “铁桃花?原来桃花运还分很多种。”云战冷声的说着,那棱角分明的脸庞除了冷冽,还有丝丝的醋意在里面。

    秦筝笑不可抑,“是啊,我也是今儿才知道。那小老头说的头头是道,但他越说的头头是道,我就越像个笑话。你都不知道那些女人笑得呀,我成了这世上最大的笑话。”摇摇头,她现在想起来也很无语。

    “愚蠢的人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与她们一样愚蠢。”简单一句话,云战让人瞬间开心起来。

    “这话说得对,大元帅,你很会哄人哦。”用腿轻轻的撞他的腿,秦筝笑眯眯的侧躺在那儿,看起来就像个美人鱼。

    “东齐使团中的那个男人,你认识。”这话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眨眨眼,秦筝停止再与他玩闹。

    “我说了的话你要镇定好么?”若他知道是段冉,也不知会不会立即控制不住去宰了他。

    云战的表情也变得冷冽,“说。”

    “他是段冉。”看着他幽深的眼眸,秦筝一字一句道。

    诚如她所想,段冉两个字说出来,云战的脸立即变成黑色,“段冉?”怪不得,一个寻常的幕僚怎么可能是那个样子。

    “看见他在,我也很奇怪,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起段冉那无时无刻不再笑的眉眼,她就很想冲过去把他撕扯成碎片。

    下颌紧绷,云战的情绪外露很明显,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生气了?别生气,你说过,生气的话就会中了他的计。”坐起身,秦筝仰脸近距离的看着他,这人沉郁的样子也很帅。

    其实也只是在她眼里帅,若随便叫个外人来看,云战这样子肯定会吓着人。

    “这次不是中计的问题,而是,他就在眼前。”在眼皮底下晃,却不能把他怎么样。

    “算了,在眼前就在眼前喽!反正以后有很多机会,他们是会回东齐的吧,路上也有机会呀。大元帅,咱们有很多机会。”那时是他安慰她,现在,调换了。

    垂眸看着她就在自己下巴底下那眼巴巴瞅着的模样,云战抬手抚着她的脸颊,眸色深沉,那颜色分外浓郁。

    任他摩挲,秦筝笑眯眯,她知道自己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宽慰人心最有用了。

    眼底的沉郁渐渐消寂,云战抚摸着她的脸颊,那粗砺的手指恍若下一刻就会将她的皮肤磨坏。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你们云家人是不是都有防护罩啊?我也看不见云赢天。在皇城还有没有其他的云家人,若是可以带来给我瞧瞧。”说起这个,秦筝坐直了身体,她觉得十分神奇。

    云战似乎也没想到,眉尾微扬,“真的?”

    “嗯。我看不见他,和你一样,什么都看不见。倒是他娘他老婆我都看到了,一个十分有手段,一个心狠手辣。”眼睛睁的大,今儿她看见了不少人,可那满场,只有云战和云赢天看不见。

    “真是神奇。”淡淡的叹道,他那语气有些讽刺。

    “是啊,说不定你们云家人还真是天家人,我这等凡夫俗子窥探不得。”暗自摇头,秦筝不免撇嘴,原来这世上也不止云战一人特别。

    “所以呢?你对他感兴趣了?”云战可是没忘,秦筝曾经说过,若是再有一个和他一样让她看不透的人,她说不定会对其感兴趣。

    秦筝立即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大元帅,他有媳妇有孩子,我对别人的丈夫可不感兴趣。”

    眸子闪过一抹笑,云战抬手抓了抓她的头,“你这脑子必定是上下左右都调换了,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多离奇的想法。”别人的丈夫?只要未嫁,可以选择任何人的丈夫。

    “这想法叫离奇?好吧,那你就当做我是别具一格吧。”推开他的手,秦筝无语。对别人的丈夫不感兴趣居然叫做离奇,这个世界果然和那个世界不一样。

    “说真的,云赢天看起来确实像个皇帝的样子。我以为,他是那种第一眼就能看出是很虚伪的人,但他不是,他那种帝王的气息打从骨子里渗透出来。不过,他也确实是个高手,做了那么多龌龊的事,本身却看不出龌龊来。”啧啧叹息,玩弄权术之人果然与寻常卑鄙小人不同。

    “你以前小看他了。”云战沉声,云赢天确实不是一般人。

    “算不上小看,没高看而已。现在见着本人,再瞧瞧他身后那些人,确实不好对付。不过咧,他自己家那么热闹,我觉得他势必也不好过。”说着说着,秦筝反而笑起来。这么多年他一个子嗣都没有,他的皇后心狠手辣的残害他与其他妃子孕出的孩子,想必他心里也是极为不爽。不过他又不能将他的皇后怎么样,想必这皇后本家也是很有势力的。

    “女人太多,势力纠缠,就会是这种场面。你现在是否很得意?”云战声线无温的说着,最后扬眉问了那么一句,惹得秦筝立即轻叱。

    “想让我夸你?哎呀,大元帅洁身自好,这世上再也没有像大元帅一样的人了。我真是三生有幸,积了八辈子的德才能嫁给大元帅,我真得给自己磕几个头,运气怎么就这么好。”直拍大腿,秦筝说的愈发夸张,长耳朵的都听得出来,她说的假的不能再假了。

    看云战那模样,这厮就爱听她夸他,也不管是真情假意,真是怪口味儿。

    伸出铁臂,云战将那个兀自表情夸张的人儿揽入怀中,她柔软的就好像可以任他揉搓。

    “铁桃花?往后你出门就装疯卖傻,我倒是想看看,谁会是你的铁桃花。”她总是装疯卖傻,还会有人喜欢上她的傻样子?若真是那样,他也就无话可说了。那时,他会与那人手底下见真章,觊觎他的女人,一定得付出代价。

    一听这话,秦筝连连翻白眼儿,“哥哥,能别再想这个了么?咱算不上倾国倾城,娇艳多姿还算得上,有人会爱慕也正常,只要我不乱想你就不用担心你的头上会有小绿帽。”

    “我不是你哥哥。”头顶的人很冷淡的回答,将秦筝那些话都掠过,却是否定了她这句话。

    哽了哽,秦筝仰头瞅着他,他的下颌弧线刚硬,男人味儿十足。

    “说的好像我很想做你妹妹似的。”她那只是一个感叹词罢了,她这个哥哥并不是指他真的是她哥哥。

    “若你是我妹妹,咱俩将难容于世。不过、、、、”不过之后,他却是停了。

    秦筝来兴致,靠在他肩头仰头直盯着他,“不过什么?”不过他会逆天而行,就算全天下都咒骂他们,也誓要在一起?

    这是秦筝心里所想的,当然了,女人都喜欢听。

    垂眸,云战看着她,面色无波,“不过我不会看上你。”淡淡的一句话,将秦筝的幻想彻底打破。

    无语,秦筝立即给了他一个白眼儿,“扫兴。”

    云战不语,但他说的是事实,若她是他妹妹,他连一眼也不会多看她。

    回到府邸,天色彻底暗下来,寒风吹袭,雪花飘落,这就是寒冬。

    冒着大风和曹纲快速的回到珍琅院,而云战,则去安排事情了。他已知道段冉就在皇城,势必不会坐视不管,他肯定会有所安排。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暂时不会对段冉做什么。

    奔回卧室,秦筝连连大呼太冷了,一直呆在这里的小桂则看着秦筝笑眯眯。

    “别笑了,快给我弄点热水,我要泡澡。”泡掉从皇宫带回来的怨气。

    小桂马上去办,这边秦筝开始自动的脱衣。

    外面的风带着呼啸的声音,在这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

    听着风声,一边解下稍厚的外裙,只剩下里衣。秦筝虽是不高,但身材匀称,单薄的里衣勾勒出姣好的身段,她的背影十分有诱惑力。

    蓦地,听见风顺着房门吹进来的声音,她也感觉到了寒冷。回头,房门开了一条缝,寒风正从门缝里吹进来。

    拧眉,这小桂出去也不关好门。

    几步跳过去推上门,那风吹透了薄薄的里衣,冷的她不禁缩脖子。

    回身,冲到暖炉前,还是这里暖和。

    抬手解领口的扣子,眼角余光却瞥到了床边似乎多出来个什么。

    刷的扭头,床边白色的床单上蹲着一个灰色的小身影,让她瞬时皱起眉峰。

    “段冉,你这个王八蛋又跑来做什么?”这次没有任何迟疑,秦筝张嘴就骂,拾起一旁椅子上自己刚刚脱下来的裙子用力的扔过去。

    灰色的小麻雀飞起来,然后落在了一旁的梳妆台上。

    秦筝脱掉自己的靴子扔过去,又被它躲掉,这次它落在了餐桌旁的太师椅背上。

    打不到它,更是气得秦筝咬牙切齿,这次直接自己奔过去,伸出龙爪手朝小麻雀抓去。

    然而,这次小麻雀却没有飞,秦筝顺利的抓住它。它小小的一个就在她手里,可爱又可怜。而且因为外面很冷,它身上也凉凉的,估摸着在外面多些时候,它小命就没了。

    看着它,秦筝微微用力,想捏死它以解心中忿恨。

    然而,随着她捏它,它那小眼睛里露出痛苦的表情,可怜兮兮。

    一瞧见它眼睛,秦筝瞬时松了手劲儿,小麻雀的身体哆哆嗦嗦,更是可怜。

    深吸口气,秦筝将它举到自己眼前,“段冉,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到炉子里烤了吃肉?”说话时咬着牙根,她的忿恨毫不掩饰。

    小麻雀微微歪头盯着她,那小眼神儿很可爱,其中又带着点点笑意。

    “笑你个头啊笑?我告诉你,你再敢对我动手脚,我绝对弄死你。大不了咱俩同归于尽!”这个时候秦筝霸气侧漏,若是再有一次被逮住,她肯定还会像上次一样,绞尽脑汁的逃出去。

    “不说话?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会放过你?哈哈哈,知道么,我最擅长的是什么?那就是剥皮!”学段冉那时的语气,秦筝说的阴森森的。

    “想起来了?那时你就是这么吓唬我的。不过你以为这就吓着我了?太天真了!老娘什么没见过,会被你一个小白脸儿吓着!居然还敢跑到皇城来,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屋子里就秦筝一个人,她拿着一只麻雀大呼小叫,叫任何人来看,都是不正常。

    “你今天又跑来做什么?故意气我?我不会生气,只会燃起我的斗志,早晚将你宰了。”自己说着不生气,可刚刚大呼小叫像疯子一样的也不知是谁。

    外面,小桂拎着热水回来,推开门,也没注意秦筝手里拿着只麻雀正在看她。

    直奔屏风后的浴桶,将热水倒里面,她走回来,这才发现秦筝站在暖炉旁看着她,而且手里,有个小小的灰灰的东西。

    “小姐,你拿的什么?”灯火不如日光,小桂看不太清楚。

    回神,秦筝刷的将手背到身后,“什么也不是,快去倒水。”

    “哦。”看秦筝神神秘秘,小桂也没多问。不过一般时候,秦筝是不会这样的。

    小桂离开,秦筝重新将手拿过来,死死盯着那小麻雀,“赶快滚蛋,老娘我要洗澡了。敢偷看老娘洗澡的话,我宰了你。”吵了无数次的宰了他,却没见她动真格的。

    松开手,小麻雀就在她手心里,却是没有飞走。

    拧眉,故意做着很吓人的表情,“还想做什么?敢弄出点迷烟来,我就弄死你个王八蛋。”

    然而,小麻雀并没有弄出迷烟,反而略显傲娇的翘起一只腿儿来,在那腿上部羽毛中,一个小纸条和几根羽毛捆绑在了一起。

    一瞧它那高难度的动作,秦筝终是憋不住的笑起来,“就你这蠢样儿还练杂技呢?丑死了!”边嘲讽,边将那小纸条扯下来,连带着将那两根羽毛也扯了下来,疼的小麻雀一哆嗦。

    秦筝却是开心,松开手扔掉它,然后打开那纸条。

    纸条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逐一看,秦筝的脸却绷了起来。

    段冉说,他窥见了云赢天派人秘密前往天阳关,想趁着云战不在时,将天阳关几位主将处死,然后控制天阳关。

    “真的?你没骗我?”先不管天阳关的兵士能否被控制住,但若是杀了几位主将,那将是一重大的损失。

    小麻雀站在太师椅背上,听了秦筝的话,竟然点了点头。

    “我不能百分百的相信你,但这种事儿也的确只有你才能知道。我去告诉云战,得马上回天阳关。”话落,她转身就想走。

    小麻雀忽的飞起来,挡住秦筝的脚步。

    “你做什么?不让我告诉云战?”那就说明他说的是假的。

    小麻雀说不出什么来,但是它在奋力的扑扇翅膀,似乎在表达着什么。

    看着它,秦筝恍然,就算现在赶回天阳关,可能也来不及了。

    “那就弄个信鸽赶紧飞回去?哎呀,我都忘了,天阳关现在没有鸟。”但凡出现鸟都会被射杀,这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转着眼睛,秦筝蓦地盯紧了小麻雀,“不然你跑一趟?反正这事儿也是你告诉我的,不然你好人做到底?”正好这事儿真假未定,由他来跑一趟正好。

    小麻雀似乎也没想到秦筝会有这提议,扑扇的翅膀停顿了下,它差点从半空上掉下去。

    秦筝平静下来,这事儿真假还不知道,既然段冉还不让告诉云战,那就他来跑腿儿好了。

    小麻雀重新飞到太师椅背上站着,似乎也在考虑秦筝的话。

    半晌,它忽的飞到桌子上,然后一只脚在桌子上划拉着什么。

    秦筝双臂环胸的走过去,她现在反倒镇定了。

    瞧那小麻雀在划拉什么,她双眼微眯认真的看。

    看了半天,她终于是明白那小麻雀写的是什么了,来见我!

    这个我,自然就是段冉了,他让她去见他,亲自去!

    慢慢呼口气,秦筝摇摇头,“不行。”

    小麻雀忽忽闪了下翅膀,就好像人在耸肩,既然谈不拢那就算了,反正损失的也不是他。

    一看要谈崩,秦筝立即又摇头,“见也成,你敢来这王府后门么?我只在这后门和你见面,别处不成。”

    小麻雀似乎也在考虑,考虑秦筝会不会做个陷阱给他。

    “你也害怕?看吧,你都知道害怕难道我不知道么?上次你都能把我抓走,这次我可害怕旧事重演。”坦白了说,反正她现在面对的也是一只麻雀,不是段冉本人。

    又扇了扇翅膀,小麻雀似乎也在说话。

    秦筝眨眨眼,“你要以人格担保你不使诈,那么我也保证我不会做陷阱。我对你不信任,你对我不信任,这次咱们就互相信任一次,也算给咱们这段相遇画个完美的句号。”

    小麻雀在考虑,秦筝也在考虑,考虑这次的风险。若是被云战知道,他估摸着会发飙。不过,与其自己人费心费力可能到时还会慢一步,那就不如冒点风险使唤段冉了,反正他能更快。

    “你要是同意,咱们就明儿早上早点在王府后门见面。不同意的话,那就算了,往后咱们还是仇人,见面别忘了眼红哦。”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小麻雀盯着秦筝半晌,然后点点头,那模样可爱的很。不过想来要是段冉做这个动作,绝对不可爱。

    秦筝挑眉,神情略显得意,心里盘算着这事儿。云赢天派人去天阳关的话,那么必定派去的是高手。天阳关要有所准备才行,来一个措手不及那么损失会很大。

    但这事儿真假真的有待商榷,她还是得好好想想,要是让段冉来跑这一趟给报信儿,她该怎么写信呢?

    对了,杨寿业。那时在去往西南的路上,她一路上和杨寿业聊了许多,她和小桂开了他许多玩笑。然后小桂嘲笑他脑子笨拐带的手也不好使,他写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很难认。

    若是通知杨寿业,又用他独有的歪歪扭扭的字迹,段冉想改也改不了。而杨寿业看到了,也自然会相信不会怀疑消息的虚假。

    若云赢天真的没有派人去天阳关,那么天阳关就算紧张起来也不是坏事儿,云战不在,他们警惕起来是应该的。

    她先这么干,然后再择机会告诉云战,无论真假,他们也不会有损失。

    小桂又拎着水回来,在她去倒水的同时,秦筝将小麻雀扔了出去,外面天寒地冻,它穿过寒冷的黑夜跑到这里来特意告诉她这事儿,其目的让人生疑。

    秦筝心里仍旧有诸多怀疑,但却是从没想过,或许段冉将这他本该袖手旁观的事儿告诉她,其实也只是想单独的见她一面也说不定。

    半夜,秦筝半睡半醒时,云战才踏着风雪而来。

    略凉的手摩挲她的脸儿,秦筝睁开眼,灯火昏暗间,云战的脸进入视线当中。

    “以为你不会来了呢!”身子向后拱了拱,将床让给云战大半儿。

    “我不来,你的铁桃花就有机会了。”看着她,他挺拔的身体就悬在她眼前,威慑力十足。

    “切!我都没惦记我的桃花,你倒是念念不忘。不如让那个阮天师给你也瞧瞧,他说不定也会说你桃花泛滥,那咱们俩就扯平了。”无语,这男人要比想象的心眼小得多。

    “有你一个烂桃花就足够了,无需再要其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笑意,云战这冷笑话比这冬天还要冷。

    “说的好像我对你死缠烂打似的。云战,你敢不敢从现在开始和我拉开距离,看我会不会对你死缠烂打?”睁开眼睛,秦筝作势打赌。

    云战注视着她,然后在她咄咄逼人的视线里摇头,“不敢。”

    哽住,秦筝刷的翻身背对他,“今晚别碰我,小心我咬人。”

    她的警告对云战来说恍若一阵风,吹走就没了。待得他躺下,还是将她整个人揽入自己怀里。而那个声称会咬人的人也没咬人,反而乖顺的躺在他怀里,小猫儿一样。

    听着身后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秦筝脑海里计算着今天段冉告知她的事情。她在想是不是该告诉云战让他来分析一下真假,但他若是知道,那肯定会派自己的人去调查,还要派人返回天阳关,绝不会同意让段冉参与这事儿。

    自己费心费力,如果是一场空呢?

    思量来思量去,秦筝最后还是没开口。若是假的,那么最多杨寿业会得个虚假情报的罪名,然后挨几板子。

    若是真的,那提前警戒绝对会让云赢天在天阳关啃一嘴狗屎。

    ------题外话------

    今天就这么多了,听风白天有事出去了,没时间码字,抱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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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打我?打呀!

    皇城的清早,那绝对是寒冷的。太阳升起的晚,这寒气笼罩在大地上,恍似将所有的一切都冰冻了起来。

    这几日,云战每天早上都会进宫早朝,明知他根本不会参与大燕内部的事情,但云赢天还执意如此,其目的不可而知。

    不过,这大典已过,他们应当能返回西南了。不过他非要云战每天参与早朝,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云战自然也猜测,必定私下着人去查云赢天最近可否有什么秘密的动作针对他。但他或许还是没想到,云赢天确实有动作针对他。

    而王府这边,秦筝一大早的就踏着寒风白雪直奔王府后门。这里没人守着也是听小桂说的。因为那天她回家探望养母时走的就是后门,她一小丫头,也不是主人,随意的穿过大门来来去去实在不好,所以她就走的后门。

    但谁想到,后门这里没人守着,那门也是许久都没人动过的样子,门闩都几乎和门长在了一起。

    这后门没人管,倒是让秦筝也大开眼界,按理说,这些警惕性这么高的人,应该会有人盯着这里才是。

    然而,当秦筝奋力的将门闩拽下来,拉开小门儿,出现在眼前的却是只有一人宽的小胡同。对面还是一高墙,也不知是谁家的府邸,墙上落满了积雪也没人打扫。

    这隔壁没落的府邸是梅家的,而这个梅,整个皇城独此一家,那就是云战母亲的本家。

    所以,这隔壁就是云战的亲戚家。而现在这府邸里也没有人住,只有一个打更的老奴还在。

    后门就是梅家,所以也没必要在这儿安排守卫,这就是原因。

    秦筝不知道,看这儿如同小桂所说果真没人守着,她倒是还有点担心起来。

    要是段冉这厮不守信用耍花招,可没人救她。

    但她又不希望有人,否则云战会发飙。

    两难中,秦筝跨过门槛,整条小胡同都静静地,地上落满积雪,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没看到的是,远远地胡同边缘,落雪的高墙上一个小麻雀一直在注视着这里。待得秦筝出现,又没有其他可疑的人出没,那小麻雀扑棱棱飞走。

    大约五分钟,在秦筝暗暗咒骂段冉这厮还不来她就要回去的时候,街角那儿白影一闪,段冉出现了。

    他也披着白色的狐裘披风,衬托着他的人更是面如冠玉温隽翩然。他没有武功,走路时踩在积雪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成功的让秦筝在第一时间发现他。

    瞧着他出现,秦筝眯起眼睛哼了哼,“以为你临阵的时候怂了不敢来了呢。”

    “让你失望了,我没怂。”段冉的眉目间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在这寒冷的冬天,他那眉眼间的笑恍若会融化积雪的春水,让人厌恶不起来。

    “现在这门后就有一群人,当你走过来的时候,就会冲出来抓住你。”反手指了指门后,秦筝假意吓唬他。

    段冉略显僵硬的惊讶了下,然后一边走过来,“吓死我了。”便是说着这话,他的语气也是在笑着,就好像在哄幼稚的秦筝。

    翻了翻眼皮,秦筝整个人裹在白色的狐裘中,脸儿更是白皙透明。鼻塞好转些,但眼睛却是有些红,眼泪汪汪的,秦筝估计自己是得了红眼病!

    走近,段冉垂眸看着她,那栗色的眼眸水汪汪的,他笑容渐浓,“见到我这么感动?”说着,他的手从披风里拿出来,直奔她的脸。

    一看他有动作,秦筝立即蹦着后退一步,段冉想抚她眼眸的手落了空。不过他没任何失望,自然的收回手,依旧风度满满。

    “咱们俩呢,最好别动手动脚,否则很容易引起血案。既然你也来了,那咱们就说说,你昨儿说的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她当然还是怀疑,满都是怀疑,不可能百分百的相信段冉。

    “还是不相信我?这皇宫的御书房里有一个鸟笼,一只八哥鸟在里面生活多时了。闲来无事,我就去逛了逛,结果发现了这件事。”段冉说道,而真假秦筝还是不能判断,因为她又不知道御书房里是不是有一只八哥。

    “云赢天派了多少人去天阳关?”仰脸看着他,秦筝继续问。

    “二百人,都是大内高手。你我这等没有武功的,在他们面前如同蝼蚁。”他这话倒是说的对,像他们这没有武功的,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威胁。所以,他们需要拥有其他的方式来抗衡他们。所幸,他和秦筝都有他人没有的技能,看来老天还是很公平的。

    “你们那时在天阳关不是也折了四百多高手?二百多人,不值一提。”秦筝忽的笑起来,她觉得这问题不大。

    “你错了。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潜进去,而他们无需潜进去,有圣旨在,他们就能轻易的进去,然后召集那些主将。便是他们不愿意,也不会公然抗旨。”段冉摇头,秦筝又想错了。东齐和大燕皇帝是不一样的,尽管对于铁甲军来说都是敌人,但一个是可以明目张胆对抗的敌人,另一个,则是需要斗智斗勇的。而显然这次云赢天不想斗智斗勇了,直接来一痛快的。

    脸上的笑僵了僵,半晌秦筝点点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的确如此。”看着她那略显失神的样子,段冉笑意更浓。

    “看来,你势必要帮我跑这一趟了。不过,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云战呢?担心他知道这事儿是你告诉的我,而他会去宰了你么?居然还敢私下和我见面。”说起云战,秦筝满目的骄傲。段冉不会武功,在云战面前,他就是一柿子,任揉捏啊!

    段冉眉眼间的笑淡了几分,“若他知道是由我告诉的你,他是不会相信的。”更何况,若告诉云战,他和秦筝还怎么见面?

    秦筝眨眨眼,段冉说的倒是有那么几分正确。不过她觉得云战就是会嘴上说着不相信,但暗地里绝对会去调查。

    “既然如此,那么跑腿儿这事儿就归你了。”说着,手从披风里拿出来,手上捏着一张折成纸条的纸。“雪山大营的炊事营里有个人叫杨寿业,样貌憨厚但是面相很好,将这纸条交给他。你不要妄想偷天换日哦,这信纸里的字你可是模仿不了的。要是你趁机做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你可绝对是回不了东齐的。我不管在这皇城里你是不是客,反正我是神经病,还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宰了你也算轻松。”一通威胁,最后将纸条交到段冉的手上。

    接过时,段冉的手指与秦筝的手堪堪擦过,秦筝立即缩回手,嘴上在威胁人家,可是那动作表明她也是有点害怕段冉的。

    段冉只是笑,“本来是你在求我办事儿,现在反倒好像我在求你一样。”

    “你尽心力办这事儿,往后在我这儿你也就不是小人了,我会对你高看一眼算你是个君子,你觉得怎么样?你赚很多吧?”秦筝一副奸商的样子,但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这么可爱甜美的奸商。

    看着她,段冉的眼眸清透如水,“这种没有任何报酬的事情任何人做起来都没有动力,况且我又很想在途中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不如,你给我些报酬,有了我想要得到的报酬,我想我会更快更妥的将这信送到。”

    一听报酬二字,秦筝立即拧起眉峰,“你要什么?我是什么都不会给你的。”

    段冉的脸上浮起丝丝可惜,“我只是希望下次你再见到我时不要横眉冷对,我以鸟类的形态去见你时,也不要拔出刀子来吓我。”这就是他的要求,他讨要的报酬,很简单。

    秦筝也一诧,继而眯起眼睛深入的研究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想发展我做你的奸细?那不太可能,我这人立场坚定的很。”

    “与你我的立场无关,只是秦筝和段冉。”私交。

    这种要求,让人更迷糊。秦筝绞尽脑汁的琢磨了半晌,唯一的想法还是段冉是想通过她来窥探云战。不过,其实答应了也没什么,她也可以言而无信啊!

    看着她在那儿思考又眼睛放光的样子,段冉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要想着言而无信,否则,我也是会言而无信的。”抬手,秦筝给他的纸条还在手里。

    瞪眼,秦筝伸手去夺,段冉不会武功,自然没有秦筝快。纸条被夺回,秦筝还顺手给了他一拳,没想到直接将他打倒在地。

    偷袭成功了,秦筝却愣住了,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偷袭成功。每次偷袭云战,输得惨的可都是她。

    看着被打的摔在了雪地里的人,秦筝轻咳了一声,“喂,你没事儿吧?”

    下一刻,段冉压抑的咳声响起,听得出他在努力压制,但是却越咳越凶猛。

    一看他这样,秦筝也无语,蹲下,瞧着他,嘟囔道:“不好意思啊,忘了你还有病的事儿。我每次打人都打空,忘了你不会武功了。成,这事儿呢咱们就这么定了,你君子一回将这信丝毫不动的送到杨寿业那儿,从此以后我见着你也不咬牙切齿了,上次你把我掳走的事儿就这么扯平了。但你要是以后还突然的飞来找我,我可未必能不拿刀子对待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利用我窥探云战啊!”

    秦筝在那儿兀自的说,段冉也渐渐地不咳了,坐起身,他的脸不正常的潮红。

    “这么占便宜的事儿你还需要考虑这么久,越来越谨慎了。”将她手里的纸条重新拿回来,段冉的声音有些发哑。

    “主要敌人太狡猾。”盯着他,这个敌人就是他。

    段冉不禁失笑,“你见过哪个敌人光明磊落?”

    “我呀,我就光明磊落。”大言不惭,秦筝扬起下颌,自得的很。

    “是么?那刚刚还在打算言而无信的人是谁?我就那么好利用?”抬手,段冉的手虚空的在她的脸颊旁划过。尽管没碰到,但他那神色却如同碰到了一般。

    瞄了一眼他的手,秦筝摇摇头,“别跟我动手动脚的,咱俩没那么熟。既然你我达成共识,那么你快回去吧,赶紧把信给我送去。我绝对不会言而无信,但只限于我秦筝和你段冉,要是事关其他,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站起身,她敲定了这件事。

    段冉笑笑没再说什么,伸出手,示意秦筝将他拉起来。

    看着他,秦筝慢慢的扯起唇角,“呵,呵,呵。”三声无感情的呵呵呵,然后她转身离开。

    段冉微微摇头,收回手自己撑着雪地站起来,脚下踉跄,差点又跌回去。

    看了一眼手里的纸条,他果然君子的没有拆开来看。和这个女人做交易,比想象中的更有意思,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这么有意思的女人了。

    单手成拳挡在唇前,他压抑的咳了两声,胸肺疼痛,好像随时都会炸开一样。

    秦筝从后门往回走,不想碰见了从厨房走出来的顾尚文。

    这小子眼睛毒辣的很,一瞧着秦筝过来的方向,他立即笑起来,“王妃,您去哪儿了?”、

    秦筝自然知道顾尚文这脑袋瓜有多厉害,微微眯眼瞧着他,她在一瞬间进入状态。

    一瞧秦筝那眼神儿,顾尚文脸上的笑立即收起,被这样盯着,他总有一种自己被穿透的感觉。

    想走,于是往后挪,不想秦筝很快回神儿,而且回神儿之后就开始大笑。

    “顾尚文,你这小小年纪不学好啊,怎么总往花楼里跑?”这小子极其喜欢那地方,别看几年也来不了一次皇城,但那花楼里的姑娘却是记得他。

    “王妃,别造谣啊。”虽然大家都知道,可谁也没大声嚷出来过。

    秦筝笑眯眯的步步逼近,“造谣?难道你今晚不是跟花楼里的姑娘有约了?没关系,年轻气盛嘛,我了解。”恍若真的很了解似的,秦筝连连叹息。

    “王妃,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您会读心?”顾尚文纳了闷儿了,她只要眼睛一放空,准没好事儿。

    “或许哦。”神神秘秘,秦筝眨着眼睛让人捉摸不透。

    “今儿我出去的事儿没人知道,还求王妃别告诉他人,小生在此谢过了。”被识破,顾尚文连连拱手作揖。云战并不是每天都心情好,若是赶上今天他心情不好,这事儿又被他知道了,肯定得挨训。

    “不说出去也行啊,往后我的事儿也不要与别人说,否则我将你的秘密都抖出来。”威胁成功,秦筝就等这个时刻呢。

    “好好好,小生没见过王妃,王妃也没见过小生,告辞。”转头就走,他好奇了一把,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失利失利。

    满意的眯起眼睛,秦筝举步往后走,心里却在赞叹,要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好对付就好了。

    可惜这世上就是有难对付的人,而且还多如牛毛,让她这小脑袋瓜绞尽脑汁。

    过了中午,云战才出现,这厮一向冷面,这次也不例外。若是以往,秦筝肯定不会在意,但今儿,她自己就有点心虚,所以就多瞧了他那冷面一会儿。

    解下厚重的大氅,云战挺拔魁伟的身体恍若一座移动的小山,扫了一眼从他进来开始就盯着自己的人,云战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眸,“看什么呢?”

    秦筝回神儿,然后嘻嘻笑,“看大元帅你俊的无法无天了,为什么这么俊呢?老天果然不公平。”夸张的唏嘘,她那样子假的要死。

    但就算是假意的,貌似云战也喜欢听,几步走过来,大手托起她下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本正经道:“那就多看两眼。”

    噗嗤笑出声,秦筝一巴掌打开他的手,“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今儿怎么样?云赢天又干什么了?”试探的问,秦筝不知云战是否已经查探出来了。

    “他又建了一支护卫队,今日去看了那护卫队的训练情况,说是让我指点,其实是向我炫耀。”他淡淡的说,但语气中不免有讽刺在其中,看来云赢天的护卫队没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秦筝点点头,“他不是有大内高手么?做什么还弄个护卫队出来?”侧方面的印证是否真的有大内高手。

    “大内高手在暗处,这护卫队可以放在明处。”看着她那好奇的小样儿,云战一一告诉她。

    “哦,还真有大内高手。那是不是真的都是高手呀?和你比如何?和你的军队比如何?”睁大了眼睛,秦筝继续问。

    “自然都是高手,只不过,他们更擅长暗杀,和军队是比不了的。”是两回事儿。不过若真是交上手,还真未必都会占到便宜。

    点头,秦筝了然,那云赢天派大内高手去天阳关刺杀云战的主将,看来真有可能是真的。

    “诶,你去过云赢天的御书房么?”笑眯眯的,秦筝又转话题。

    “当然,你想知道什么?”秦筝今儿的问题特别多,云战自然感觉出不对劲儿来。

    “想知道、、、他御书房里有没有一只八哥。”慢慢眨眼,秦筝问出她最想知道的。

    深邃的眸子微眯,云战看着她的眼睛,然后沉声道:“有。”

    秦筝深吸口气,而后以手指叩击桌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云战盯紧了她的脸,他这种眼神儿特别有压迫力,便是秦筝仍旧笑嘻嘻的,可心里还是被压的不轻。

    “尽快。”眸子不动,云战回答。

    “云赢天是不是不太想让你尽快走?”他的眼神儿太锐利,秦筝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不再和他眼对眼。

    “没有。”简单回答,看她不再看自己,他觉得问题更大了。

    琢磨着,秦筝捉摸不透,果然啊,这些权谋家的心思没办法猜测。

    “明日宫宴,身在皇城的几个王爷都会参加,等同于家宴。过后,咱们就会启程。”云战依旧看着她,一边说道。

    秦筝了然,可又觉得不妥,“那他会不会在宫宴的时候做什么?”

    “他不敢。”三个字,简单而有力。

    秦筝眯起眼睛笑笑,“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呢,我还是觉得咱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做的不够多,我这心里呀很难受,我得琢磨琢磨做点什么。”手托腮,她那模样就像一朵花儿。

    “做什么?”在猜测她刚刚的种种,听到她这句话之后,云战心里似乎释然,原来是不甘心。

    “做点大的呗。大元帅,你敢不敢这次不管我,让我自己做。到时你来验收,看合格不合格?”她心里有了另外一番思量。

    “看来,你都已经想好了。”他不答应也不成了。

    秦筝凑近他几分,笑得甜美可人。

    “去做吧。”他松口答应。

    秦筝一把抓住他的手,一副感激万分的模样,“小女子一定不会让大元帅失望的。”

    “希望如此。”任她抓着自己的手,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虽是不知她做什么,可是无论她做什么,成功还是失败,这后果他都会为她担着。

    “这就成了,大元帅您瞧好吧!”站起身,秦筝拿起披风裹在身上出了门,直奔曹纲的房间。

    不知她与曹纲在房间说了些什么,两刻钟后曹纲出府,而且他还背着一个包裹,根据那形状和重量来看,好像背的是银子。

    没人知道秦筝是如何安排的,只是曹纲自离开府后,一夜都没回来。

    翌日,那传说中的宫宴也要开始了。

    秦筝还是那般朴素的打扮,但也娇艳可人。曹纲不在,轮椅没人推,顾尚文就来了活儿。本想趁着云战不在府里时去花楼转转,但现在他也甭想了。

    天寒地冻的,他推着轮椅,手都要被冻掉了。

    秦筝坐在轮椅上悠然自得,重复那日的光景,除了眼睛动,一切都不动。

    今天,宫里也没有那日那么多的朝臣,反而都是那日秦筝不曾见过的人。

    “九哥。”有人远远走过来,直奔云战。他穿着蟒袍,但那蟒不同于云战衣服上的,三爪,缺了一爪。

    秦筝转眼睛看过去,来人是个青年,样貌周正,但眼底眉梢间明显萎靡,这人,沉迷声色。

    “十弟。”云战淡声回应,原来这人是十王爷。目前就在自家宅邸,无事可做。好在是皇家子弟,每月银钱不少,也无需为生活发愁。

    云家人,秦筝立即凝神进入状态,哎,这人就能看见!

    顾尚文给十王爷见礼,之后又去推轮椅。低头瞧了一眼,这轮椅上的人正双眼空洞的看着十王爷发呆,不禁暗暗摇头,怕是这十王爷又有什么秘密被她看去了。只不过,她这模样让人看起来觉得十分不正常,也怪不得都以为她是神经病。

    十王爷自然也注意到了秦筝,不过秦筝是神经病是残疾的传闻大家都知道,所以如今当着云战的面他也绝不会多嘴,免得惹云战生气。

    秦筝在看,然后这一路上她就没停下来过,那些在朝上都不担纲重任的云家兄弟都出现了。

    人如果不得志从脸上就能看出来,这些人也不例外,个个都有烦忧。

    秦筝则一个一个的开始看,这些都是云家兄弟,但无例外的都能被她看透,可见这云家人并不是个个都有防护罩。

    她几乎忙不过来,待得进了举行宫宴的宫殿,她的眼睛更是停不下来了。

    此次云赢天几乎所有的嫔妃都在,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他绝对是享尽齐人之福。

    秦瑟也在当中,秦筝一瞧见她,立即进入状态,之后所见让她也不禁一诧,秦瑟今天要倒霉了。

    云战和秦筝的出现也成为了被关注的焦点,不少人来巴结云战,想来是在这皇城太受压迫,想投奔他。不过,云战却是不会接受他们的巴结,他靠自己就行,无需靠他人,所以也根本不用理会他们。

    秦筝亦是受关注的对象,她这个传说中的人物终于现身,大家无不好奇。同时又可怜云战,怎么就这么倒霉娶了这么个媳妇儿。

    秦筝没空搭理他们,他们喜欢用什么眼神儿看她那就看,她又不是纸糊的,看一下就会碎。

    她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接下来的戏了,肯定精彩。

    华丽的宫殿盈蕴着暖意,这里真的很暖和,四周宫人林立,太监宫女的一大堆,这种排场也只有皇家才会有。

    这种地方,的确会让人享受,一旦有了这种生活,若是脱离恐怕很困难。也怪不得云战一再的严格要求自己,若是习惯了这种生活,按他现在的地位,以后怕真是会出事儿。

    一声高亢的皇上驾到,让这华丽的宫殿中平静下来,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这全场,只有秦筝和云战他们夫妻俩没有下跪。剩下所有人,哗啦啦的跪了一地。

    “平身。”云赢天站在高处一挥手,他今日看起来貌似心情很好,脸上有着淡淡的笑。

    众人起身,然后有序的按着自己的身份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不用想,云战所在的位置是离云赢天最近的,几乎只是三米的距离,在这儿能轻易的看见他那同样漆黑深邃的眼睛。

    秦筝坐在云战身边,她的身边是三王爷的王妃,而三王爷没有来,听说因为有病瘫痪在床。

    “咱们众多兄弟很少有机会能齐聚一堂,尤其小九常年在西南,更是很少回来。倒是今年回来了两次,一次是成婚,一次是朕的太子册封。”全场静谧,只有云赢天那不疾不徐的声音在回荡。待得他的话落下,所有人都跟着附和,唯云战脸庞刚硬,没任何表示。

    秦筝慢慢的转动眼睛,然后看向云赢天的身边,他的皇后坐在距离他最近的位置。

    皇后雍容华贵,她那一身杏黄色的衣裙也只有她能穿,再看别的嫔妃,花花绿绿的,却是没一人敢用杏黄色。

    看着她,秦筝的耳朵渐渐虚无,说话声也离她远去,只看得到这位皇后对她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之后,那个宫女向秦筝走去。

    要来了!秦筝不免有些兴奋,不禁的弯起唇角,虽是没出声,但她确实在笑。

    “小九,你的王妃在笑什么呢?”距离这么近,云赢天不可能注意不到秦筝。

    他一问,所有人都看过来,秦筝的笑就那么僵在了嘴边儿。

    她要是一下子收回自己的笑,那就表明她听得懂他们说的话,不妥。所以,还保持着笑的表情,她肌肉都僵了。

    云战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秦筝,“许是想起了什么好吃的吃食。”说着,伸手捏起一块糕点,递到了秦筝的嘴边。

    配合,秦筝木然的咬了一口,还保持着笑意,一边咀嚼。心里骂云战,这厮没说她要流口水已经很客气了。

    云赢天笑,似乎觉得云战对待秦筝也蛮好的,让他有些出乎意料。其他人也不同程度的在偷笑,这场面的确好看。

    被当做笑话,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听着他们笑,她还得继续演戏挺憋气的。不过转念一想好戏即将上演,她心里也就平衡了。和秦瑟相比,她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然而,秦筝心里还没笑够,就被云赢天接下来说的话惊着了。

    “小九,太医院近来新晋了一个神医,治疗腿骨可是相当神。你的王妃腿脚不灵便,或许可以让他给瞧瞧。禁卫军中有几人曾腿骨尽断皆被治好,恍若正常人一般,相信九王妃的腿也能被医好。不如这样,你可以先回西南,将你王妃留下治病。待得治好了,朕亲自派人将九王妃给你送回去。你放心好了,朕绝不会亏待你的王妃。”

    云赢天话一落下,场中诸多人都明白这意思,是要将秦筝扣在这儿当人质。

    “皇上,臣的王妃无论是残疾还是正常人我都不介意。皇上的心意臣感激,但、、”云战的话还没说完,身边忽然砰的一声。

    秦筝在抽搐,大力度撞得轮椅差点掀翻。四周立即哗然起来,后退躲开,留给秦筝更大的施展空间。

    云战起身将她单手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掐她的人中,尽管没用力,但秦筝还是疼的眉峰抽搐。

    手脚抽搐,秦筝不忘睁开一只眼睛瞪云战,掐的她疼死了。

    云战收了些力气,脸颊刚硬,其实根本无需她突然抽搐的吓唬云赢天终止这个话题,他只要说不行,云赢天是没办法将她留下来的。

    “啊!”这边抽搐大戏还在上演,那边猛的响起一声女人的惨叫,众人循声望过去,只见一身华丽头上插了无数个钗子金步摇的秦瑟捂着肚子躺在地上。

    旁边的宫女吓得花容失色,看着秦瑟的下身惊恐不已,“血、、、”

    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那边,云赢天也几步冲过去,然而,已经无用了,秦瑟大出血。

    赶紧宣太医,这刚刚还和和气气的宫殿立即乱成一团。

    秦筝不再是被关注的焦点,于是乎也罢演了,靠在云战怀里,微微翘脚的往那边看。

    “秦通这老家伙要一夜白头了,他的两个女儿接连的在这个晚上上演了大戏,啧啧,家门不幸啊。”小声的赞叹,秦筝绝对是幸灾乐祸。

    听到她的话,云战垂眸看着她,那么娇小的靠在他怀里,像个小猫儿一样。

    “闭嘴,装你的傻子。”冷声,云战用力的收紧手臂。

    被勒的喘不过气,秦筝挣扎扭动,却根本无济于事。

    “松开些,不然我抢戏了啊!”她要喊得比秦瑟还大声。

    云战给予她淡淡一瞥,不过却是松了手臂,秦筝乖顺的趴在他怀里,这等热闹她得好好瞧瞧。

    云赢天抱着秦瑟,四周站满了他的嫔妃。无一例外的,个个都是暗喜的表情,唯独他的皇后满脸忧伤,好似真的为秦瑟失去孩子而伤心。

    这么一看,秦筝不由赞叹,这才是影后啊!她这抽搐蹬腿儿什么的都太小儿科了,和人家一比简直上不了台面。

    有这么个媳妇儿,云赢天还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太医赶到,指挥着宫女太监抬起秦瑟将她快速的送到内室,云赢天也进去了,剩下满宫殿的人窃窃私语。

    “唉,秦妃还真是命苦。”皇后忧伤的叹气,一旁几个嫔妃面含冷色。这皇后做过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们差不多都是受害者,谁不知道谁呀,猫哭耗子假慈悲!

    云战还抱着秦筝,俩人就站在那里,至始至终也没有移动。

    “秦瑟的孩子就是她搞掉的。”趴在云战胸口,秦筝小声的说道。

    云战虽是对这些没兴趣,不过也不由得看了皇后一眼。都说最毒妇人心,这话诚然不假。

    “你要是娶了小妾,我也会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搞掉。”突然的,秦筝就来了这么一句。

    云战低头微微拧眉看着她,他一做这个表情,在别人看来那就是要发怒。

    仰脸看他,秦筝吐出舌头大幅度的眨巴眼睛,“吓着了吧?女人就是这么毒。”

    “安静。”拧着眉头,却说出很无奈的话来,有话可以回去再说。

    秦筝扭了扭身子,“就不。”

    “打你。”眸子掠过笑意,云战再次收紧自己的手臂,她软软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身上。

    秦筝抿嘴,“打呀,我就在这儿,打吧!”四周闹哄哄,在这个时候调情,别有一番味道。

    纤薄的唇角上扬,云战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快且轻的亲了一下,“安静。”拍拍她的腰,他的声音低沉却又轻柔。

    秦筝抿嘴笑,贴在他怀里,果然乖乖的一言不发。

    那边,太医忙活了半晌,最后得出了结论,小产了。

    小产原因,胎不稳,过度的活动使得胎落了。

    这个结论,怕是已经有很多人用过了,因为云赢天的那些嫔妃不同程度的冷笑。

    大家都在向云赢天道着可惜什么的,这边云战将秦筝放回了轮椅上。而后那挺拔的人穿过众人,去向云赢天告辞。

    诚如云战所说,他只要说走,云赢天就不会拦他。

    顺利的离开了宫殿,外面冷风吹,不过却是吹得人心情舒畅。

    顾尚文推着轮椅,这从中午到傍晚,他一直在偏殿候着呢。听着那边大呼小叫的,估摸着是出事儿了。后来果真出事儿了,秦筝犯病抽搐了。

    之后,又一爆炸消息传来,云赢天的嫔妃小产,这好事儿怎么就让他们赶上了。

    早就听说云赢天的嫔妃总流产,但哪次都是事后很久才听说,能真正赶上一次可是大运气。

    坐在轮椅上,秦筝躲在狐裘里也笑得满脸花儿。旁边,云战大步的走,与轮椅同速。

    “唉,今天真是没白来。”推着轮椅快走到马车了,顾尚文这声叹息终于出口了。

    “是吧,比你去花楼有意思多了。”秦筝笑道,听的顾尚文噤声。

    没听顾尚文回话,秦筝扭头看向走在一旁的云战,他大步而行,大氅甩动,看起来霸气的很。

    “大元帅,你说呢?”问他。

    斜睨她一眼,云战脸色无波,“回去打你。”

    秦筝立即瞪眼,“为什么?”

    “你不是说让我打你么?”她可是很得意的说要让他打她的。

    秦筝无语,一个空间里就有他们两个人她肯定不是他对手啊。

    “顾尚文,回府之后咱俩下棋呀!”秦筝打算拉上一个。

    顾尚文立即摇头,“不了不了,小生还有事,去花楼。”此时此刻,他明目张胆的说去花楼云战也不会训他。

    诚如他所想,云战什么都没说,恍若没听到。

    秦筝无奈,偷瞄了云战一眼,这厮没准儿还真会打她。就算他下手不重,她也会疼啊!早知道就不得瑟了,这厮的脑子里可是能记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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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大元帅的惩罚

    回府,曹纲居然也回来了。与秦筝碰面,俩人立即回珍琅院,临走时谁也没理,只听得秦筝那略显兴奋的嗓门不时的从寒风中传过来。

    几不可微的摇头,云战对此也没什么办法。而且,这世上怕是只有曹纲不会引得他生气。

    往回走,便是寒风扑面,也挡不住秦筝的乐呵,曹纲的事儿办的很漂亮。

    “地冻的太深,那些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地挖开。要说那些尸体也够吓人的,天气冷没腐烂,身上的天花还看得清楚呢。要不是小姐你拿的钱多,这活儿怕是也没人做。”曹纲低低的说着,他是花钱雇了一帮人连夜赶去了那时秦筝发现的死人坑。

    费了好大的劲儿给挖出来,然后运回了皇城。在皇城外比较显眼的地方重新埋下去,相信今晚过后就会有人发现。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到位了,什么事儿都有人做。你没亲手碰那些尸体吧?一会儿你去拿醋熏熏自己,消消毒。”秦筝将云战给她的钱都拿出来了,为的就是办这事儿,果然办成了。她要送给云赢天一个头疼的大礼,让他再自鸣得意的对付云战。

    没想到今儿居然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了,实在欠教训。

    “曹纲,咱们后天可能就会启程,你回家一趟,将你家人都带上吧。别在这皇城生活了,咱们永驻西南。”提起这茬,秦筝是希望曹纲将家人带到西南的。毕竟他们往后可能会很少回来,几乎可以说不会有什么机会回来了。

    说起这个,曹纲明显叹口气,“属下回家时已经与他们说过了,双亲在皇城生活了一辈子,尽管生活的不太好,但适应这里,他们不想千里迢迢的去西南。不过,春芬会跟着我,分开这么久,再分下去那就真的不是夫妻了。”

    “也好,有你老婆在,你也就不会那么想家了。还有你的大儿子,说真的,你该给他添弟弟妹妹了。”调侃他,秦筝自己也笑。

    曹纲略显尴尬,他越尴尬不语,秦筝就笑的越开心。

    回到房间,暖意扑面,小桂也不在,这小丫头估摸着又睡着了。

    解下狐裘披风,秦筝几步走到床前坐下,却突然感觉这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慢慢扭头,被子一角,一个灰突突的东西正在往外钻。

    刷的站起身,秦筝瞪大眼睛盯着,片刻后,一只灰棕相间的苍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一瞧见是鹰,秦筝立即摇头,“你还真快,两天一夜你就回来了。”果然啊,这世上若论跑腿儿,绝对段冉最快。他肯定赶在了那群大内高手的前面,这速度绝了!

    苍鹰几步走到床边,微微仰头与秦筝对视,这只鹰看起来应当是吃的东西不多,以至于羽毛都失去光泽了。这模样再与段冉那样子对比一下,忽然觉得这鹰很惨。

    “你将信给我送到了?”双臂环胸,秦筝看着它问道。和一只鸟说话,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怪异。

    苍鹰晃了晃身体,然后刷的抬起一只腿儿。

    一瞧它那样子,秦筝忍不住笑出声,“丑死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好看?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弯身,秦筝去摸它那条抬起来的腿,羽毛中,果然有东西绑在那里。

    扯下来,也不管是否将它的羽毛也扯掉了,一张纸条落入手中。

    展开,鬼画符似的字迹进入眼中,这绝对是杨寿业的字。

    那时在去西南的路上时,杨寿业拿着个本本询问秦筝想吃什么,然后秦筝边说他边记。当时写出那字就是这样的,小桂看了一眼嫌弃的不行。

    要是让秦筝认这些字吧,其实也有点困难。

    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的看了一会儿,秦筝才算认出了一些来,杨寿业说他将事情告诉了金舟。

    若是告诉了金舟,那么这事儿应当就不会有差错,那小子很谨慎的。

    思量半晌,秦筝歪头看向那只苍鹰,它也正在看着她,鹰眼锐利,但若细看,泛着诡异,因为那其中有着不属于鹰的笑意。

    “你言而有信,我也不会没信用。好吧,往后我看见你绝不会再拿出刀来吓唬你。”说着,她弯身从靴筒里将那把匕首拿出来,在它眼前晃晃,然后放到了一边。

    稍稍展开了下翅膀,鹰的翅展是很宽的,它一展开好像就要飞翔似的。

    看着它,秦筝几不可微的扬眉,“等我确定云赢天啃了一嘴狗屎之后,我会说谢你的。但现在不成,我还不知事情成没成呢。”它也不会说话,看起来秦筝好像完全能明白它的意思似的。

    “你能做好人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那时你把我掳走,又不断的恐吓我,让我再也难相信你是个好人。不过呢,这事儿你办的挺爷们儿的,你比云赢天强多了。那货今天还想把我扣下当人质,真是胆子大,他也不怕云战发怒宰了他。”说着云战,秦筝满脸骄傲,也不乏吹嘘,听得那鹰收拢翅膀,有几分不耐。

    “不过这么想来,你和云赢天也差不多,都想拿我当人质威胁云战。哼,一丘之貉。”指着它,秦筝突然变脸,眼睛瞪得大大的。

    苍鹰似有无奈,看了她一眼摇了下头。

    转身坐下,她满脸恣意,“好吧,你比云赢天能强那么一丁点,我暂时就不把你们混为一谈了。既然你事情已经办好了,那就滚蛋吧。”指着门口的方向,秦筝这是要送客。

    苍鹰微微歪头看着她,似乎终于知晓过河拆桥是什么意思了。

    “不想走?云战一会儿可是会来,你要是不怕死,那就在这儿等着吧。”又拿云战吓唬人,似乎觉得这天下所有人都会害怕他。

    想当然的,现在以苍鹰形态在这里的段冉自然也是担心的。忽闪了两下翅膀,然后一下子跃到秦筝的腿上。

    秦筝条件发射的向后仰,眼睛也瞪了起来。

    “段冉,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真宰了你。”匕首就在旁边,好办的很。

    然而,苍鹰却是没下一步的举动,就是站在她腿上歪头看着她。

    拧着眉毛,秦筝观察了他一会儿,然后忽的伸手抓住它。

    “吓唬我?你这个王八蛋。”举到眼前,秦筝满眼杀气,但更多的是假意的杀气,吓唬人的。

    苍鹰似乎也在笑,任她抓着自己,它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

    它也没什么动静,秦筝不再横眉冷对,用两根手指捏了捏它的小脑袋,然后微微摇头,“你说你是怎么控制它的?不如你也教教我?”

    “我要是可以控制鸟类,那么我肯定控制个大雕去,将你们都吃了。”手上用力,苍鹰被抓的感觉疼了,在挣扎。

    “不舒服了?那就赶紧滚蛋吧,说不定一会儿我心血来潮把你的毛都拔光,那你可就回不去了。”飞出这房间立马变成冰棍。兀自笑着,像是发疯了一样,秦筝松手将它放开。

    以一个小小苍鹰的立场来看,秦筝那放大了的发疯笑脸还是挺可怕的。不过,现在那苍鹰的身体里不是苍鹰,而是另外一个人,他看到的就不一样了,煞是可爱!

    看它那样子,就是不想走。秦筝可不想和他再继续磨叽下去了,既然知道事情已经办成了,那么她也就放心了。也没必要和他再话家常,再说和他也没那么多的家常可说。

    撵他,却是不走。结果最后还是被外面的脚步声惊着了,然后飞到梁上,待得门开时,迅疾的飞出去,进门来的小桂完全没感觉到,有只鹰刚从她头顶飞过。

    “小姐,您刚才再跟谁说话啊?”她在隔壁迷迷糊糊的就听到秦筝在说话,刚开始还以为是和云战。但听来听去,只有秦筝的声音。感觉不对劲儿,便过来看看。

    “在和空气说话。”心情不错,秦筝笑眯眯的,脸儿像朵花儿。

    小桂明显不信,多疑的朝着房间的角落里都瞧瞧,那模样让秦筝笑起来。

    “你还怕我藏人?要说小桂你是我的丫头,就算我藏人你也应该装作看不见才对,哪有你这样的。”现在怎么反倒好像和外人一条心了。

    小桂自己想想,然后讪笑,“小姐说的也对哦,奴婢这几天好像都糊涂了。”

    “行了,快去睡觉吧,这儿不用你伺候了。”挥挥手让她走,惹得小桂又控制不住的往各个角落里看。撵她走,是不是真的藏人了?

    “藏人了,你快去告诉云战吧,让他来打断我的腿。”秦筝万分无语,这小丫头越来越贼了。

    嘿嘿笑两声,随后小桂离开。

    翌日,一件大事在皇城爆炸性的传开,皇城中已有人染上天花,死了后被匆匆埋在城外。如此大事居然被压制下去,简直拿草民百姓的命不当命看待。

    一时间,整个皇城都闹腾了起来,距离城外那埋葬地点近的人都匆匆搬离,大冬天的,这严寒彻底热闹起来了。

    云战也终于知道秦筝做了什么,她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心也够狠的。若是那些尸体真的将天花疫情散布在皇城,皇城也是要死人的。但似乎这些她根本就不在乎,为了给云赢天添堵,她什么都不在乎。

    “都吓着了吧?反正咱们也要走了,任他们扑腾吧。”秦筝得意是不可避免的,他人的性命她不是考虑的太多,因为和她也没有多大关系。

    想当年她被关在陵墓里,有谁关心过她这个倒霉孩儿?

    “坏!”给予一个字评价,云战对此也没得办法。

    秦筝笑眯眯,“这不叫坏,这叫足智多谋。”自我夸奖,停不下来。

    看着她,云战的眸子掠过一丝笑意,“若皇帝都像你这般足智多谋,那天下的百姓要死光了。”

    瞪眼,秦筝冷哼一声,“那多好,我的王国里只有我一个人。”

    “只有你一个?”微微扬眉,云战似乎还想听别的答案。

    转了转眼睛,秦筝摇头,“我要是当女王,那就得抢一堆美男来给我当面首。”

    闻言,云战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拍的秦筝眼睛都大了。

    “干嘛?还不容许我有幻想了?”打他的手,秦筝用了大力气,不过云战却不疼不痒。

    “幻想也不行。”那是什么幻想?

    撅嘴,秦筝冲着云战大声冷哼,“不想就不想,那我幻想一下大元帅行不行?用我的思想将你扒光,一丝不挂。”故意邪恶的盯着他上下扫视,便是假装的她的眼神也露骨。

    然而,这次云战不再反对了,看着她那模样,神色淡然,“可以幻想,不要说出来。”

    秦筝无语,最后失笑,“大元帅,你是怎么坦然说出这种话的?真是服了你了。”说那么闷骚的话,然后还一脸正经,她学不来。

    云战不语,不过眸子里尽是笑意。

    “诶,咱们明儿就启程了吧?你还有什么事要做的?”趴在桌子上,秦筝近距离的盯着他问道,眼睛亮亮的。

    “没有。”看着她那小样儿,云战忍不住的上手,捏她的脸颊。

    任他捏,秦筝笑眯眯,“挺可惜的,不能继续看热闹了。”

    “唯恐天下不乱。”捏着她的脸颊晃了晃,嫩滑的很。

    “任你怎么说,反正我就这样,没有那么宽广的胸怀。”她心胸狭窄的很。

    闻言,云战的视线于她的‘胸怀’扫了一眼,“还成。”

    他这么说秦筝就知道他什么意思,桌下,抬腿踹了他一脚,不过对方不痛不痒。

    在这皇城的最后一天很快过去,终于要返回西南了,这地方,再也不想再回来第二次。

    再次离开,意味着这府邸又该人去楼空了,连个打更的都没有,比隔壁还要空荡。

    坐上马车,这次,队伍里是两辆马车。后面的马车里是曹纲的妻儿,而且很明显,曹纲的脸上多了些不易见的笑容。

    曹纲的儿子已经快要五岁了,很聪明,长得也很虎头虎脑的很可爱。相较于曹纲,长得更像他娘。

    而此时,曹纲的儿子就在秦筝的马车里,她和小桂两个人开始折腾这孩子。

    “曹琦,你告诉我,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秦筝故意板着脸很严肃的问道,声音也大,马车外都听得到。

    小家伙眨巴眨巴眼,自己貌似也思考了一番,然后很慎重的回答,“我是女孩子!”

    “哈哈,对,你是女孩子。”秦筝被逗笑,和小桂对视一眼,然后四只手齐动开始给小家伙装扮。

    若是自己的孩子,怕是都不会这么折腾。但别人家的,又这么听话可爱,而且又都是第一次和小孩儿在一起玩儿,自然不能放过。

    马车里暖和,俩人把孩子给扒光,然后将小桂的粉色红色的裙子撕开,都给缠到了小家伙的身上。再把那刚到了肩膀的头发编起来,这一打扮完了还真像个小女孩儿。

    主仆俩人笑不可抑,小家伙似乎也觉得很有意思自己也笑,整个车厢里笑声不断,外面都听得到。

    待得夜晚来临,队伍也该停下休整,秦筝和小桂从马车里领出来一个‘小姑娘’来,大家也都明白了,这一天她们都在马车里笑什么。

    “曹纲,快来看看你女儿,长得这么俊俏,以后得找个好婆家。”秦筝调侃,瞧着曹琦自己也撒欢的样子,笑不可抑。

    曹纲无奈,走过去抓住小家伙,上下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好看么?”

    “好看。”小家伙仰头笑眯眯,头上好多个小辫子跟着颤悠悠,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曹琦,以后也娶个像你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好不好?”小桂也跟着怂恿。

    “我娶我自己就行啦!”小家伙摸着自己的头发,自恋的不得了。

    四周的人都笑,小家伙自己也笑,头脑不清楚却觉得有意思极了。

    支帐篷,点篝火,整顿马匹,各忙各的,却有条不紊。

    一天来一直在最前面的人也终于出现在眼前,云战大步的走过来,那步履生风的样子恍若一大片乌云盖过来。

    视线打从还一身花花绿绿的小家伙身上扫过,云战就知这是秦筝干的好事儿。

    “将一个男孩子扮成女孩儿成什么样子?”果然,这从骨子里到皮肉外都散发着雄性气息的人很看不惯。

    秦筝则不然,“多好玩儿啊,他自己都觉得有意思。”

    “长大后他还这样子那就不会有意思了。”云战沉声,他认为男人是从小就要锻炼的。若有一点松懈,那么将来就有一万种可能,而且这些可能都会是凄惨的。

    无语,秦筝慢慢摇头,“大元帅,不是所有人都要做硬汉的好么?将来做个游走花丛的风流大少也可以啊。”瞧那小家伙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来看,很有这个可能。

    “所以你是女人,做不了男人。”女人的想法,大部分都没骨气。

    “瞧不起我?瞧不起我那就不要理我,让我也看看身为男人的大元帅有多硬气。”不乐意,秦筝转身离开,心中煞是不忿。

    人生可以有很多种,要是每个人都成了云战,天下大同,那还有什么意思。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更何况大千世界中的无数人类。

    意见有分歧,冷战也开始,似乎这就是他们解决分歧的方式。

    秦筝依旧故我,不止给曹琦小家伙扮成女孩子,还教他说各种顺口溜,诸如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不采白不采之类的种种。

    小家伙也很爱学,学会了后就整天的挂在嘴边,说的人尽皆知,闹了很多笑话。

    曹纲也无奈,不过曹纲的妻子倒是觉得很有意思。她觉得自家本身就是平常百姓,也不指望曹琦长大做什么大官来光宗耀祖,因为这家祖祖辈辈就没出过大官。

    若是能快乐的过一生,也不失为一个美好的人生。就是怕待得长大了,被生活所压迫,又变得和寻常人一样,忙碌一辈子,却是什么都没得到。

    “大姑娘美呀,大姑娘浪、、、”蹦跳着,小家伙大嗓门的嚷着秦筝今儿刚刚教给他的新歌。

    所过之处,大家都不由得笑起来,瞧那小不点儿好像很明白的样子,实在好笑。

    曹纲跟在曹琦身后,十分无奈,只想等到了晚上无外人的时候再教训他,不要再大声嚷这些。

    然而,小家伙却是不知大家的想法,手上拿着小木棍,一颠一颠的到处跑,然后嘴里一边嚷着。

    “小家伙,告诉叔叔,大姑娘是什么啊?”顾尚文也喜欢逗弄曹琦,在他跑过他身边时,一把抱过他,兴致盎然的问道。

    带着虎头帽,曹琦洋洋得意,“大姑娘是我媳妇儿。”

    顾尚文笑不可抑,旁边的亲卫亲兵也忍不住的笑,童言无忌,实在有意思。

    “以后娶几个媳妇儿啊?”顾尚文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云战,这几天他们夫妻俩因为如何教育孩子而闹别扭,他觉得寻着机会插一脚也挺有意思。

    “嗯、、姑姑说只能娶一个。”嘴上如此说,但看样子他觉得一个不太够。

    顾尚文故意大声的唏嘘,“你姑姑想让你做好男人啊!成,咱以后就娶一个。像王爷一样,只有一位夫人。”

    小家伙往那边看了一眼,他是有些怕云战的。

    转过头,小家伙忽然小声说,“王爷的媳妇儿是我姑姑。”

    顾尚文连连点头,“对,聪明。”

    “我姑姑说王爷不是她丈夫。”小家伙又一改神秘,大声嚷道。

    顾尚文暗暗叫好,四周的人也不禁的往云战那边瞧,这下热闹了。

    “真的?那你姑姑的丈夫是谁?”顾尚文十分好奇秦筝还说什么了。

    “我姑姑说,她丈夫的坟头草都比我高了。”说着,小手还比划了一下,以表示有多高。

    顾尚文唏嘘不止,那边云战忽的转身,大步的从他们面前走过,直奔秦筝所在的帐篷。

    看着云战走远,顾尚文终是笑出来,旁边的亲卫亲兵也忍不住的乐,不知接下来谁赢谁输了。

    帐篷外,秦筝靠着树干看远方,树林深处应该有坟地,她在这儿看那儿死气萦绕的。

    三天的时间,就已经走了很远了,这里没皇城那么寒冷,不过夜晚的温度也够呛。

    但相比皇城那寒风呼啸可是好得多,她已心满意足了。

    蓦地,左侧的一棵树上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扭头看过去,一只小黄鹂蹲在树枝间,正在看着她。

    一瞧见鸟儿,秦筝撇嘴哼了哼,“滚蛋,没心情和你玩儿。”

    她话音落,树上的小黄鹂又叫了两声,似乎在问她为何心情如此不好。

    “老娘烦心的事儿多着呢,你个小王八蛋知道什么?赶紧滚蛋,惹怒了老娘烤了你。”横眉冷对,面对小鸟形态的段冉,什么脏话她都说得出来。若是段冉的人出现在她眼前,怕是她就不会这么勇猛了。

    小黄鹂又叫了一声,下一刻却突然扑棱棱飞走,一切都在一瞬间,反倒让不耐烦的秦筝愣了一下。

    看着那树杈儿,小黄鹂已经不见了,这厮跑的还挺快。

    “秦二!”猛的,有两天没听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秦筝一愣,慢慢扭过头来。

    “你才二呢!怎么着,想和我打架啊?”看着云战绷着脸走过来,她双臂环胸挺胸昂首,无论能不能打得过,气势相当到位。

    几步走至她面前,行走之时带着风,吹得秦筝不禁眯眼。

    “教孩子一些连七八糟的也就算了,说你丈夫坟头长草,你那么盼着自己做寡妇?”云战是被气着了,这女人气人的功夫一绝。

    他一说这个,秦筝不免心虚,她那时在气头上,随口胡诌来着。

    “我这是告诉曹琦,女人最心狠最无情,往后娶媳妇儿可得小心点儿,不要娶到我这样的。”嘴还很硬,秦筝有理的很。

    云战的脸又冷几分,抬手钳住她下颌,抬高了让她看自己,“我自认倒霉。”

    “你、、、”他一句话又气得她哽住,随后开始出拳打他,前几下都打在他胸口,之后他抬手点在她额头上将她推后几步,秦筝再出拳可碰不到他了。

    不甘心,双手双脚齐用,手舞足蹈扑扑腾腾,但云战以一条手臂全部解决,站在那处清闲不已,冷眼看她兀自扑腾。

    自己扑腾了一身汗,结果对面的男人却在冷眼嘲笑她,秦筝气得上火,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举步就走。

    结果,她人还没走过他身边,他一伸手就给拦了回来,轻易的给搂紧怀里。

    他胸膛特别硬,撞的秦筝下巴疼,抬脚狠狠的踩在他脚上,他没躲,心里的气才算出了点。

    抱着她,云战低头蹭着她的发顶,“还生气么?”声线低沉,可是却很柔和。

    秦筝哼了哼,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腰,“你全身都硬的跟石头一样,一点也不舒服。”

    “是么?以前夸我的是谁?”云战抬手摩挲她的头,一边低声问道。

    “傻子呗!也不知哪个傻子,天天夸奖你,恶心死了。”自己骂自己,反倒让云战眉目含笑。

    “是啊,那个傻子整天花痴。”看她那自我纠结的小样儿,可爱的要命。

    “你才花痴呢!我骂我自己行,你不许搭碴儿。”女人就是这么纠结,有许多规矩,但是都是自相矛盾的规矩。

    “行,接着骂,我听着。”反正她也是骂自己,他看笑话也是可以的。

    仰头瞪着他,秦筝的嘴撅的老高,这厮太气人了,能把人活活气死。

    看着她那小嘴儿,红艳艳的,那形状也诱惑的很,让人不禁的想一亲芳泽。

    注意到他那颜色变深的眼神儿,秦筝不禁暗笑,色鬼!

    “某个自认倒霉的人,你看什么呢?”问,元宝似的嘴唇一动一动的,更具诱惑力。

    “在看傻子卖弄风情。”淡淡的,云战是很少在嘴上吃亏的。

    “你怀里的这个傻子满身风情,无需卖弄。”挣扎的想要站起来,云战却不放手。

    云战不语,那眼神儿却尽是揶揄,自己夸自己都不脸红。

    “王爷?王爷?”突然的,顾尚文略显急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秦筝离开云战的怀抱,和他看向那边,顾尚文一脸正色,他平时可是都嘻嘻哈哈的。

    “怎么了?”大步走过去,云战也面无表情。

    “王爷,天阳关出事儿了。”顾尚文压低了声音,让后走过来的秦筝没听到。

    闻言,云战的脸色也变了,“走。”

    “怎么了?”问,秦筝很想知道。

    “回帐篷里呆着,我晚些时候过去。”回头,云战沉冷的交待了下,随后便于顾尚文一同离开,步伐匆匆。

    不知怎么回事儿,秦筝却觉得没好事儿,否则云战也不会是那样的脸色。

    但不好的事儿?会是什么事儿呢?她兀自琢磨,却是琢磨不透。

    回到帐篷里,小桂自动的往外走。

    “做什么去?”看她走,秦筝扬眉问道。

    小桂叹口气,“奴婢去曹大嫂那里,今晚曹护卫要孤单了。”

    抿嘴笑,秦筝点点头,“你这耳朵倒是灵的很。好吧,你就去别处过一夜吧。没准儿今晚我们俩又吵起来了,到时还得你陪我哦。”和云战吵架,基本上吵不太起来,都是冷战。

    小桂笑眯眯的摇头,“不会的,哪有刚和好又吵架的?再说,小姐和王妃可千万别吵起来,会吓着奴婢的。”不敢想象他们俩要是吵架会怎么吵,肯定会吓人。

    “别操心了,去吧。”秦筝觉得未必,她这心里隐隐有预感,今晚他们俩还得吵。

    虽不一定是那种剧烈的争吵,但,也肯定会争执。

    她这第六感一向很强,这次,八九不离十。

    差不多半夜,云战才回来。进入帐篷,立即觉得这帐篷里的温度降低了很多。

    躺在那儿,秦筝就露出半张脸,看着他,心里暗暗叹气,“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坐下来,云战不眨眼的看着她,他那眼神儿让人无故的有压力,更何况他故意释放压力,更是让人难以承受。

    “别那么看着我,有什么话你就说。”也坐起来,秦筝也很认真。

    “你什么时候知道云赢天派人去天阳关的?”果然,这事儿传过来了。

    “册封太子大典那一天。”回答,她很诚实。

    “从何处得知?”继续问,云战的脸绷得吓人。

    眨眨眼,秦筝抿唇呼口气,“段冉告诉我的。”

    一听段冉二字,云战的脸色立即黑了几分,“你们私下见面了?”

    点头,“嗯。”

    看着她,云战的眼神儿冷的恍若雪山的融水,能将人从头到脚的冰冻。

    “别那么看着我,我见他也只是作为他为我跑腿儿的报酬而已。当时事情来得急,咱们就算马上回去也来不及。但他不一样,他速度快,能赶在那群人的前面,所以我才答应他的。再说,我和他见面了也什么都没发生,他也没趁机将我抓走啊。我有分寸的,你干嘛生气?”没办法,他那眼神儿快让她断气了。

    “你就从未想过,将这件事告诉我么?”她竟然能从始至终没对他透露过一句,这是让他最为生气的。

    “告诉你了你会怎么样?肯定不会让我见段冉的吧!不见他,他不会帮忙,那天阳关肯定出大事儿了。好吧,尽管我不知道现在天阳关怎么样了。那儿怎么样了,李毅他们没事儿吧?”看云战还有心情问她这个,她估计是没事儿。

    “提前有防范,那二百大内高手都已抓住了。”果然,没出事儿。

    长出口气,秦筝拍拍自己的心口,“也幸亏没出事儿,否则,我罪过更大了。说不定在你这儿就是通敌的罪过了。”

    “先不说通敌,你们见面都说什么了?他都做了什么?提了什么要求?你答应了?”冷声的一连串问题,云战果然是提问的高手。

    秦筝眨了眨眼,“他被我一拳打倒在雪地里,然后我可怜他,答应以后再见到他不会横眉冷对。就这些,没有隐藏。”干脆的回答,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不会横眉冷对,那要如何?”扬眉,他这表情不再邪气,反而威慑力十足。

    “没说要怎样啊,我视而不见也成啊。”这样总成吧。

    云战的下颌依旧是紧绷着的,可见这男人还在怒火当中。

    吁口气,秦筝向他挪了挪屁股,靠近了些,仰起脸,白嫩可爱的小脸儿花儿一般,“大元帅,你还生气?这次事出突然,我就想暗地里做点事儿为你解忧。真的,没别的想法儿,你要相信我。”

    垂眸看着她,云战面无表情,那冷漠的模样真的很瘆人。

    看他不搭碴儿,秦筝继续向他挪,“别生气了,好么?下次我不这么做了,有事儿了就告诉你,让你做决定。”

    看她讨饶,云战的下颌放松了些,不过眼神儿依旧吓人。这女人就是胆子太大,有过上次差点没了小命的经历,这次居然还敢与虎谋皮。段冉是什么脑子,她是什么脑子,她怎么可能在他那里讨到便宜?

    若是当时段冉再旧事重演,那她现在也就不会坐在自己面前了。

    他还不说话,秦筝也没招儿了,撅起嘴,低下头,“下次我不帮你了,费力不讨好。”

    抬手,他的手托起秦筝小巧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

    睁大眼睛看着他,秦筝不知他要做什么,难不成还会打她不成?

    没想到的是,云战忽然的压下来,自己的唇瞬间被占领。

    以前倒是想到过无数次,却怎么也没想到真实发生时是这样的。

    眼睛睁得老大,他的气息将自己完全包裹,唇舌恍若攻城掠地,她整个人在瞬间都瘫软了。

    用力搂住她,她整个人都在他怀中,恍若只是再用些力气,她就会被嵌入他身体中。

    睁大的眸子闭上,秦筝抬手搂住他的颈项,自己的唇舌已都不属于自己,完全在他的掌握当中。

    “嗯、、、”舌头被纠缠的发疼,秦筝不禁的嘤咛出声。结果换来的却是云战更为激烈的动作,他身子一压,将她整个人放倒。

    他整个人压在她身上,那般挺拔魁梧,几乎将秦筝全部盖住。

    吻激烈,帐篷里回荡着两个人压抑不稳的呼吸,此起彼伏,让人听了脸红心跳。

    蓦地,有血味儿在两人的唇舌间蔓延开来,云战的攻势渐渐转小,最后,放开了她。

    秦筝已瘫软成泥,眼前的事物也是模糊的,今天会发生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没有提前看到,真是让她受了大刺激。

    “云战、、、、”软软的,她那小声的嘤咛让人心旌荡漾。

    云战的额角有青筋在跳,乍一看极为可怖。盯着身下的人儿,他的眼神儿浓烈的足以淹没山河。

    “流血了。”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成熟男人的性感汹涌而来。

    慢慢的眨眼,秦筝的神思还是迷糊的。流血?谁流血?

    一只手抚上她的唇,她的下嘴唇被他弄破了。

    他一摸,秦筝感觉到了疼,但她整个唇舌都是麻木的,这点疼也不算什么。

    “你那么用力干嘛?”软声斥责,她所不知道的是,她的嘴唇已经肿了。

    “下次再犯,就直接咬下来。”冷声吓唬,秦筝不满,眼巴巴的看着他,云战的脸庞瞬时柔和。

    抚着她的脸,粗砺的大手不舍得用力,那幽深的眼眸中温柔溢满,柔化了他整个刚硬的脸庞。

    看着他,秦筝也眸子水汪汪,那可怜巴巴的模样煞是惹人怜爱。

    “云战。”

    “嗯?”

    “你要压死我了。”断气了一样,秦筝更加可怜的看着他。

    云战几不可微的扬眉,似有不满,他等的不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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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受伤、心疼

    翌日,队伍中多了一个蒙面人,那就是秦筝。

    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儿,但她一早出现时,脸蛋就被丝绢遮住了,仅露出一双眼睛在外。

    都好奇她这是怎么了,但谁也不敢多嘴去问。连小桂都不敢问,因为她觉得秦筝和云战昨晚是吵架了。

    而秦筝遮着脸,或许是因为云战动手打她了!

    思及此,小桂觉得这天下的男人都不怎么样,以自身的长处来欺压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太恶劣了。

    这是小桂所想,不代表他人也这样想。

    顾尚文绝对好事,瞧着秦筝和云战在马车旁分开后,他几步走过去,笑得风流倜傥,“王妃,您今儿为什么要遮着脸?”

    秦筝扫了他一眼没有多看,抬手扯了扯脸上的丝绢别让自己的脸露出来,一边道:“被你们王爷揍了,揍得鼻青脸肿,当然得遮挡一下。”她说的轻松,却听得旁人神色各异。

    小桂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顾尚文却是不信,云战是不会打她的。更何况,俩人刚刚还一路黏糊来着,哪像是前一天打架的样子。

    “王妃要真是受伤了,不如找司徒先生给您看看。擦些药能好的更快些。”好似很关心,实则顾尚文笑嘻嘻的,看的小桂讨厌极了。

    “顾先生,咱们要出发了,您是不是该上马了?”小桂身子一偏挤进顾尚文和秦筝之间,她这小丫头愈发刁蛮。

    顾尚文眨眨眼,“好吧,小桂姑娘咱们晚些时候再见。”

    哼了一声,小桂不回话,顾尚文笑着离开,怕是猜测出一二。

    秦筝和小桂上车,后面的马车里,曹琦小家伙还要跟着秦筝,却被他娘给抱住。看起来秦筝今天不太舒服,还是不要叨扰她们的好。

    马车里,秦筝倚靠一处,全身被雪白的狐裘包裹,脸上又罩着那么一块丝绢,这看起来就格外不一样。

    小桂蹲坐在旁边,瞅着秦筝,看着看着,她眼圈开始泛红。

    秦筝兀自发愣,小桂那模样她也没瞧见,直至小桂开始抹眼泪她才注意到。

    “怎么了?你哭什么呢?”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这丫头现在可是很少哭了。

    一听秦筝说话,小桂的眼泪掉的更多了,噼里啪啦恍若下雨一般。

    “别哭了,有事儿跟我说,咱不能受欺负。”给她擦眼泪,秦筝连忙宽慰。

    “小姐、、、您命太苦了、、、呜呜、、”小桂哽咽着,心里难过极了。

    “这是什么话?你当真了?你真以为云战打我了?”秦筝恍然,随后笑起来。

    “小姐?”小桂不解,眼泪汪汪的看着笑起来的秦筝,难道不是么?明明她刚刚自己也说云战打她了。

    “行了你,别哭了。他要真打我,今儿还能完好无损的?他动我一下我会把他挠成土豆丝儿。”秦筝连连摇头,然后抬手扯起丝绢的一角,将下巴和嘴露出来。

    那形状完好的嘴唇肿肿的,有一角还破了,她这嘴不是一般的惨,她觉得像两个香肠。

    小桂微微眯起眼睛一看,有片刻的迷糊,“这是怎么弄的?”

    秦筝放下丝绢,然后摇摇头,什么都没说,这让她怎么说?说是云战啃的?

    “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儿?”小桂不放弃,继续追问。

    “你小孩子不懂就别问了,反正我和云战没发生冲突,别瞎想了。”拍拍她的小脑瓜儿,这丫头想太多了。

    小桂郁闷,瞧着秦筝那还在笑的眼睛,猛然的,她似乎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眼睫毛还是湿的,她却忽然抿嘴笑起来,“小姐,您和王爷、、、啾啾啾。”自己撅嘴,发出小鸟儿一样的声音,小桂明白了。

    秦筝笑看她一眼,没有回答,但代表默认。

    小桂也觉得害羞,坐在一边儿瞅着秦筝,不时地笑几声,小脸儿泛红。

    秦筝靠着车壁,神思有些恍惚,她一夜都没睡好,云战也一夜没睡。

    和以前的相拥而眠不一样,似乎总觉得多了点什么,这种感觉让人难以忽视。

    男女之情,果然让人神魂颠倒。

    队伍启程,逐渐向西南,温度也愈发的暖了许多,没有寒风和白雪,让人感觉舒服很多。

    马车晃晃悠悠,秦筝也逐渐的睡着,趁着她睡过去的时候,小桂偷偷摸摸的将她脸上的丝绢摘下来,她白白嫩嫩的一张脸,可是那嘴唇却红肿的异常。

    瞧着,小桂摇头叹息,而后从马车一角安放的箱子里拿出花精油,这东西虽然没有消肿的功效,不过却是有滋润的作用。

    小动作的给涂上,秦筝那嘴唇本来就肿着,如今再涂上些精油亮晶晶的,看起来更是好笑。

    小桂也忍不住的想笑,不过还是忍着,细想他们将来的日子,应该能更好。秦筝拴住了云战的心,那么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就好过了。能不再颠沛流离,真是好。

    做了两天的蒙面人,秦筝的嘴唇不再红肿了,但是破开的那处地方还是结痂的,她将脸上的丝绢拿下去,外人一看也就知道前两天是怎么回事儿了。

    她说自己挨揍,但脸上没任何印记,反倒嘴唇是坏的,可想而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做看不见他人视线,秦筝坦然的很,而明显的,某个男人也高兴了。

    夜幕降临,队伍再次夜宿。

    帐篷外,秦筝被云战钳着下颌高高的仰起头,他太高,这样一抬着她下巴,她脚都踮起来了。

    “别看了,已经好了。”坚持不住,秦筝抓着他的手臂嚷道。

    云战微微眯着眼眸,盯着她的唇,确实好多了。

    拇指一动,滑到她唇上,轻轻摩挲,秦筝忍不住的蹙眉,“别摸我。”

    “好得差不多了。”看了半天,他才说话。

    “我知道,好了,快放开我。”挣扎,抓着他手臂,但她的下巴却是解救不出来。

    托着她下颌抬高,云战顺势低头,快且重的在她唇上吻了下,惹得秦筝跳脚。

    “四周都是人,你干嘛?”这次逃了出来,她脸蛋儿却是红了。

    “没人会看。”看她那脸红的模样,云战的唇角几不可微的扬起,明明平时脸皮挺厚的,这时候却最容易害羞。

    “我可不希望成为被观看的对象,我又不是猴子。不过我看大元帅你倒是挺喜欢当猴子的,到处表演。”冷哼,但她脸蛋儿依旧红红。

    “脸皮变薄,倒是又牙尖嘴利了!回去吧,我一会儿过来。”临走时,云战抬手在她的脸蛋上摸了下,手宽大,几乎将她整张脸都罩住。

    看着他离开,秦筝忍不住的弯起唇角,她喜欢云战这种承诺,诸如我一会儿便来之类的,让人有期待感。如果要是那种对天长日久的许诺,秦筝却是不待见。那么长远,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太现实。

    许诺之类的估摸着云战不擅长,看他那样子,是不会说那些甜言蜜语的。

    不过,正合她意,若真是个会说的人,她还真不喜欢。因为比她都能说,哪还有她用武之地。

    气温没那么冷,在这野外露宿也舒适了很多,一夜安然,连带着马儿似乎都安静了一夜。

    翌日一早,从帐篷里爬出来,秦筝就觉得头疼。

    这种疼,是那种闷闷的,好像坐了很久的车一样,晃得头晕脑胀。

    裹在狐裘里,她整个人都不太舒服,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

    第一次秦筝起这么早,在她之后走出帐篷的云战似乎也觉得稀奇。

    高大的身体站在她身后,恍若一道石墙。

    单手揽住她腰,往后一勾,她人轻松的落入他怀中。

    靠着身后的‘墙壁’,秦筝叹口气,“云战,我头疼。昨晚你是不是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摸我头了?好疼啊。”栽赃陷害,秦筝说的坦然。

    “若是趁你睡着时做什么,那肯定不是摸你的头。”身后的人在低头看她的脸,一边沉声说道,让人反驳不得。

    秦筝无语,“好吧,你赢了。但我真的头疼,别和我闹。”扭着身子,她今天真的感觉不太好。

    “让司徒先生给你看看。”放开她的腰,云战握住她的手欲找司徒先生。

    “不用了,我在马车上再睡一觉吧。就是这几天你总勾引我的原因,馋的我头都疼了。”胡说八道,听得云战扬眉无奈。

    转身到她面前,云战抬手托起她的脸认真的看了看,她说的不是假话,她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走吧,你去马车里歇歇,一会儿他们将清粥煮好给你送去。”揽着她往马车那边走,清早,他们俩格外显眼。

    钻进马车里躺着,秦筝头疼愈烈,翻来覆去,却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大约两刻钟后,睡眼惺忪的小桂将煮好的清粥给送了进来,秦筝坐起身一口气喝下去,胃里顿时又不舒服了。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奴婢去把司徒先生找来吧。”看秦筝的脸都白的不正常,小桂觉得她可能是真的生病了。

    没阻止,秦筝也觉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

    坐了一会儿,胃里愈发不舒服,她挣扎的爬出马车,然后蹲在车轮旁吐了起来。

    她这一番动作引得四周都发现了,有人通知了云战,下一刻他便出现。

    “怎么了?”蹲下,云战轻拍她的背,即使没用力,也拍的空空响。

    “别拍了、、、咳咳、、”推开他的手,秦筝一屁股坐在地上。

    “云战,你说我是不是怀孕了?”尽管自己知道没可能,但这个时候她也不忘了贫嘴。云战本来是很担心的,结果因为她这一句话立时放松。

    “胡说八道,隔空怀孕?”他冷声,说的话也让人想笑。

    脸色发白,秦筝却忍不住的笑,“说不定还真是,花朵都是隔空授粉,咱俩也可能。”

    “有这时间不如告诉我,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刚刚说头疼,这会儿又吐了。

    “哪儿都不舒服,要死的感觉。”身子一歪靠进他怀里,她全身无力。

    搂住她,云战顺势起身,将她也带了起来。

    正好这时小桂寻到司徒先生,俩人快步过来。

    “司徒先生,给王妃看看,她头疼,刚刚又将吃下去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搂着秦筝,将她的手举起来。

    司徒先生点点头,挽起袖子开始给秦筝诊脉,小桂站在一旁看着,连眼睛都不眨。

    云战脸色无波,但却一直盯着司徒先生,看他的表情变化。

    半晌,司徒先生放开手,然后道:“王妃的身体没有病症,许是水土不服。”

    云战明显放心了些,他怀里的人却还是那个样子,“司徒先生,您真是居家旅行必备的佳品,谢谢了。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浑身不舒服感觉要死了。”

    搂着她的人手臂微微收紧,示意她不要乱说,死了这个词还是很敏感的。

    “王妃不必多虑,水土不服只需多休息就没事了。”司徒先生轻笑,这王妃幽默他早就见识到了。

    “进车里休息吧,不要乱动,咱们也马上快到西南了。”到了西南,沿途有驿站,条件更好些。

    “嗯。”点点头,秦筝任他抱起来给塞进马车里。

    仰躺着,她听着外面的声音脑袋发胀。小桂上来后,给她喝了些清水,她迷迷糊糊的犯困。

    马车晃动,队伍也出发了,秦筝也渐渐地睡着了。

    但是这觉却是睡得不怎么舒服,闭上眼睛,梦境袭来。

    厮杀就在眼前,鼻腔充斥着鲜血的味道,那种味道,让人作呕。

    大雨倾盆,尸体遍地,很多她熟悉的人也满身鲜血的站在当中,刀剑在滴血,那颜色深的近乎于黑色。

    有哭声远远传来,在她注意到那哭声的下一刻开始,那哭着的人也就在身后。转过身,还未看清,秦筝整个身体一抖,惊醒。

    “小姐,您没事吧?流了好多汗。”小桂的脸出现在眼前,大大的眼睛满是关切。

    “给我水。”坐起来,此时他她脑袋却没那么疼了,可是,心中,不好的预感汹涌而来。

    小桂将水给递过来,秦筝推开车窗,外面,天空阴的厉害。那乌云好似就压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

    “到哪儿了这是?”看不出这里是哪儿。

    “咱们傍晚时分就能到林城的驿站,今晚不用露宿野外了。”因为秦筝不舒服,队伍的速度也在加快,这般狂奔,秦筝还能睡这么久,可见她是真的不舒服。

    “是么?不过,小桂,我觉得要出事儿。”她眼睛直直的看着窗外,说出那样的话来听起来感觉很瘆人。

    小桂一愣,随后也绷起脸儿,“真的?小姐您看见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做梦了。而且,我有预感。”那天空好像要压下来似的,甚至感觉只要拿一根竹竿朝天一捅,天就露了。

    小桂也紧张起来,看着秦筝那冷静而又神经兮兮的样子,她就更担心了。

    “小姐,那怎么办?告诉王爷?”小桂不知该怎么办。

    “嗯,告诉曹纲,将这事儿转告云战。”云战听到了,就会过来的。

    小桂钻出马车,跟驾车的曹纲说明情况,下一刻曹纲离开马车奔向最前方。

    阴沉的天好像禁不住那里面藏着的雨水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凉凉的雨水稀里哗啦的下来,整个大地瞬间吵闹起来。

    秦筝心一沉,抓住身旁小桂的手,听着雨声越来越大,她的手攥的越来越紧。

    小桂心跳的更快,盯着窗口,那雨点顺着窗户飞进来,瞬间将马车里的垫子打湿。

    “小姐、、、”小桂看了一眼秦筝,想要关上窗户。

    然而,秦筝手一紧,抓住小桂的手用力一拽,她整个人趴在了车垫子上。

    就在小桂趴下去的时候,外面马儿嘶鸣的声音穿过哗啦啦的雨声打破长空,秦筝伸手从靴筒里掏出匕首,再看向车窗外,那繁杂的雨幕中,黑衣人恍若从天上飞扑下来的乌云汹涌而来。

    眼前的画面好像被放慢了,那些黑衣人踏着雨幕,飞奔而来,亮出锋利的兵器,泛着冷色。

    队伍在一瞬间警戒起来,亲卫调转马头直奔那些黑衣人迎去;亲兵后退围拢,将马车包围起来。

    曹纲也仅仅是刚奔到最前方,刚与云战说了一句话,然后就被大雨打断。在大雨下来的同时,那些黑衣人也出现了。

    “回去,保护她们。”云战骑于马上,厉声吩咐曹纲,随后调转马头直迎着黑衣人而去。

    曹纲快速的奔回马车,不止秦筝在,他的妻儿也在。

    厮杀在一瞬间开始,刀剑之声夹杂着瓢泼大雨的声音,让人心惊肉跳。

    就在窗口,秦筝能清楚的看得到外面,大雨瓢泼,几个黑衣人跳过亲卫的阻挡奔了过来。

    围住马车的亲兵与之交手,刀剑相碰,似乎有火花在闪耀。

    眼前亮光一闪,一把利剑穿过雨幕朝着车窗飞射过来。秦筝向后仰,同时另外一只手按住挣扎着要起来的小桂,与此同时,利剑穿过车窗,砰的一声插在对面的车厢上。

    歪头看见一把剑悬在头上,小桂睁大眼睛,这次老实的趴下不再挣扎。

    再次看向窗外,已厮杀的不可开交,第二次近距离的观战,秦筝仍旧心惊胆战。

    黑衣人太多,出意料的多,放眼望去,几乎是他们的一倍。

    亲卫保护马车,但也根本无法将所有黑衣人挡住,两个黑衣人跳过亲卫的包围,直奔马车而来。

    秦筝甩掉小桂的手,起身两步钻出马车,匕首闪亮。探出,刺进一个跃上车辕的黑衣人的胸口。

    血溅出,喷到了秦筝的手上,热的烫手。

    大雨不停歇的砸下来,轻易的将手上的血冲刷干净,恍若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收回匕首,秦筝跳下车辕,跳到曹纲背后。

    俩人背靠背,再次齐心协力。

    后面的马车里传来曹纲妻子的尖叫,俩人迅速的往后方挪,于黑衣人中厮杀,奋力的挪到后面的马车旁。

    “春芬,不要出来。”曹纲大声嘶吼,持剑奋力拼杀,他手中的剑撞得砰砰响。

    秦筝一直努力紧贴在曹纲身后,但她的是匕首,也只能是循着曹纲的空子给敌人一刀。但所幸之前有过几年的经验,她现在刀刀致命,右手的袖子已经被鲜血和雨水染透。

    “好多的人。”黑衣人简直无穷无尽,秦筝本就身体不舒服,一番拼杀下来,她整个人已几近虚脱。被大雨淋着,她整个人已如落汤鸡一般。

    曹纲护着她,但却也没办法尽力护周全,他还一直注意着马车里,他的妻儿。

    剑锋擦着脸颊而过,秦筝脚下踉跄堪堪而过。扭头看过去,那人的剑再次朝着她的面门而来,她欲举起匕首去挡,但是这个时候她根本挡不住,她应该做的是偏身躲过。

    她没力气,行动不再迅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剑落下来。

    耳边刀剑声不断,对于秦筝来说,那一刻好像静止了,栗色的眼眸中,掉落的雨滴和着锋利的剑锋反射着寒光。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臂擦着她的鼻尖划过,那锋利的剑锋落在那只手臂上,剑进入皮肉的声音听得清楚。

    身子一紧,秦筝被卷进一个宽阔刚硬的怀抱,下一刻一阵旋转,她双脚都离了地。

    反手抱住他,秦筝不用看就知道是谁,闭着眼睛,外面的厮杀如此刺耳,可是她却觉得很安心。

    “退!”揽着她的人一声命令气震山河,贴着他胸膛的秦筝几乎耳膜被震碎。

    接下来,就是一阵翻天覆地的奔波,被揽在怀里她也感觉的到,颠的她都要吐出来了。

    这一番奔波不知经历了多久,也根本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只是感觉身体都麻木不属于自己的了,才渐渐停下来。

    “云战、、、你流血了。”话不成调,秦筝感觉到了他的血沾湿她的后背,温热的。

    “嗯。”抱着她的人回答,呼吸浓重,他也有些吃力了。

    “放我下来。”动了动双脚想要落地,可她还在云战怀中。

    过了一会儿,云战才放下她,大雨瓢泼,浇的秦筝睁不开眼。

    落地,秦筝抬头,眯着眼睛,眼睫毛尽湿,但是透过眼睫的缝隙还是看到了云战的脸,刚硬冷冽,雨水顺着他的下颌往下流,汇成了小溪。

    眼睛里只有云战,耳边的声音都成了虚无。大雨势猛,亲兵都已迅速退拢于云战四处,而亲卫却是没到,他们在断后。

    曹纲挟着他妻子,曹琦小家伙则被一亲兵抱在怀里;不会武功的顾尚文和小桂与另外两个亲兵在一处,顾尚文也满身是血,于战圈中逃窜时被喷溅的;小桂则还在惊吓当中,没惊叫没吵闹,很安静;司徒先生也背着一个大箱子在人群中,他手里还拿着剑。

    “王爷,雨势太大,发出的信号被浇灭,林城看不见。”一亲兵队长过来禀报,他的肩膀还在流血,但那脸色刚毅,好似受伤的根本不是他。

    “一路留下记号,我们撤。”云战看着远处,但大雨倾盆,白茫茫的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是。”队长回答的响亮,随后转身离开,大雨将所有的一切都盖住,却是盖不住他们一身的男儿气概。

    后面,曹纲的妻子在哽咽,因为曹纲受伤了。和曹纲分开这么多年,这个女人也不曾哭泣过,如今却是失声,让人心头难过。

    秦筝回头看,梦境里的事物也成了现实,曹纲的脸被划坏,正好与原有伤疤的那一侧成了对称。

    血和着雨水往下流,他满脸的毅然决然,让凡是看见他的人都跟着变得果敢。

    “走。”云战一声令下,再次揽住面前的人儿,冒着大雨,再次撤离。

    亲兵与亲卫是有区别的,但无论区别是什么,都是同一目标,保护云战。

    这就是为什么云战去往何处都带着亲卫亲兵的原因,他们训练有素,且时刻都记得自己的使命为何。临危时不会生乱,无需云战亲自指挥,做什么他们自己清楚明白。

    天阴沉的吓人,大雨也一刻不停。

    一众人疯狂奔波,这样的奔波无异于逃窜。

    但,敌众我寡,也只能如此。

    秦筝被云战抱在怀里,她抱紧他的腰身,揽着她的那条手臂在流血,和着雨水将她的后身都染透了。

    天色很快暗下来,或许也是因为天上乌云的关系,今天的黑天来的特别的快。

    但,尽管是黑夜,狂奔的队伍也没停。在云战的怀抱里,秦筝几乎晕厥。

    她从今早就开始不舒服,她自认为是因为今天要出事的关系。若是按照以往,她肯定会看见,但这次,却什么都没看到。

    或许因为她总是将看到的说出来,泄了天机,从而导致这次没有看到。

    而且不止她没看到自己,其他人她也没看到,若是今早再谨慎些的话就会发现,她一早时看见了那么多人,可是却没有对一个人进入过状态。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多想,是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导致力不从心,但大部分她还是觉得自己泄天机太多受到惩罚了。

    晕晕乎乎,却在不知过了多久后听到了人声。睁开眼睛,在云战怀里扭头,大雨淅沥浓夜漆黑中,几处火光在跳跃。

    耳朵贴着云战的胸口,他的心脏跳得异常剧烈,而且呼吸很重,他从未这样过。

    “整顿人马,增援卫队,速度快。”便是如此,云战仍发号施令。不过几分钟,群马奔过的声音夹杂着雨声渐渐走远,他们去增援断后的亲卫了。

    一行人进入驿站,整个驿站灯火通明,大雨稀里哗啦,没一处寂静。

    软软的秦筝被放下,她落汤鸡一般,发丝沾在脸上,她的脸异常的白。

    眼睫也在滴水,秦筝抬起头,所有人都瘫软了,包括坚不可摧的云战。

    靠坐在太师椅上,云战双目紧闭,脸颊刚硬,水顺着他的下颌滴到衣服上,但从衣角滴落到地上的水却带着红色。

    “云战、、、”叫他,秦筝有气无力。

    睁开眼,云战看过来,尽管他脸色不太好,但眼神儿依旧幽深有神。

    看着他的眼睛,秦筝的心稍稍安了些,“你受伤了。”

    “没事。”他回答,声音依旧沉稳,但若细听,那其中有着几丝力竭。

    司徒先生很快的擦干身上的水,第一个先给云战看伤。

    “王爷,您回房间吧,需要您解衣,您多处受伤。”司徒先生草草的看了一下,随后道。

    云战没说什么,起身,然后往楼上走。

    看着他上楼,秦筝慢慢的眨眼,随后撑着椅子的扶手站起来,腿软脚软的一步步往楼上挪。

    “小姐,奴婢扶您?”小桂过来,她小脸儿煞白,通身湿透。

    “不用了,你去换上干衣服,然后帮驿站的大夫给其他受伤的人包扎。”摇摇头,秦筝交代完继续往楼上走。扶着楼梯的扶手,她倒是不至于跌倒。

    费尽力气的上楼挪到云战所在的房间,推开门,入眼的便是已经脱了上衣的云战。

    古铜色的身体魁伟而有力,没有一处多余的肉,他的身体看到的和摸到的是一致的,看一眼就能知道,他的身体有多强壮。而且,各处都有一些或深或浅的伤疤,这是二十年来率领千军万马得到的礼物。

    肩背上,有两处剑伤,皮肉绽开,被雨水冲刷,血流的少了,但是皮肉泛白。右臂,为秦筝挡了一剑,这伤口较深,司徒先生也在着重的先处理手臂的伤口。

    挪过来,秦筝坐在床上,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她白色的小脸儿没什么表情,但是看起来却满载忧伤。

    云战视线一转看着她,面色无波,似乎受伤的人不是他。

    司徒先生用针给缝合,没有任何麻醉措施,那种疼想都想得到,不过他却面不改色。

    秦筝暗暗的咬紧牙齿,房间寂静,唯独烛火在跳跃。

    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流,她的裙子上也有血水流下来,那是云战的血,她整个后身都是。

    流了那么多血,也怪不得他脸色那么差。看着他,秦筝慢慢的眨眼,什么也说不出来。

    司徒先生动作很快,缝合完毕,上药包扎,一切都很熟练。

    手臂处理完,转到云战背后,给他后背的伤口缝合。

    俩人静静的对视,云战不眨眼的看着她,她也不眨眼的看着他。

    “别看了。”看她那惨白的小脸儿满是忧伤心疼,云战开口,要她别再陪着他了。

    摇摇头,秦筝什么都没说,她也没力气说什么了,她几近虚脱了。

    “你可受伤了?”云战觉得她是没受伤的,但是她从一早身体就不舒服,现在她肯定也难受的很。

    再次摇头,秦筝慢慢抬手将沾在脸上的发丝拨走,“我没事儿。”

    司徒先生很快的将云战后背的两处伤口也缝合了,拿出纱布,一圈一圈的缠裹在云战的身上,转眼间,他一硬汉被缠成了布娃娃似的。

    “行了,你去看看别人吧。”最后的纱布他自己动手系上,云战一直很平静,似乎他没有痛觉感觉不到疼。

    “是。一会儿将汤药送来,王爷您要换上干净的衣服,将头发也擦干,免得风寒。”司徒先生点头,一边吩咐后退。

    “等一下,给王妃看看。”站起身,云战几步走到秦筝面前,抬手在她的脸上摸了摸,脸蛋儿冰凉。

    “是。”司徒先生走过来,执起秦筝的手给诊脉。

    “王妃有些虚脱,不过没关系,好好休息一夜就好了。”所幸这夫妻二人没有都受伤。

    “虚脱。你感觉怎么样?”看着她,全身尽湿的样子可怜极了。

    “我真没事儿,就是没有力气罢了。”仰头看着他,身上缠了那么多的纱布,看起来更可怜。

    司徒先生离开,寂静的房间仅剩二人。

    “换衣服去,你这样子才会风寒。”抓她的手让她站起来,她坐过的椅子上都是水。

    站起身,秦筝靠进他怀里,他没穿衣服,抱着他感受到浓浓的热度。

    “云战,你身材真好。”明明没力气精神萎靡,却也找得到话题,听的人啼笑皆非。

    抬起没受伤的手抚摸她尽湿的长发,云战低头在她的发顶轻吻了下,“听话,快去换衣服。我去楼下看看,不知后方卫队到底怎么样了。”他今夜是不会睡的。

    “都怨我,我要是今早能多看看那些人的话,说不定我们就会躲过这场厮杀。”抱紧他,秦筝忽然自责。

    “与你没关系,他打了天阳关的主意,势必还会留第二手,是我疏忽了。”他知道今天的袭击主使是谁,而且很清楚。

    “别安慰我,我说的是真的。我今早就不舒服,那就是预兆,我却没多注意。”说来说去,她有这个技能却没帮上任何忙,真是废柴。

    “不要说了,以前这种袭击也很多,所有人都经历了无数次,早就习惯了。”轻拍她的后背安抚,云战的声音尽管冷冽无温,但听起来也很温暖。

    秦筝抱着他不放手,他也用没受伤的手臂搂住她。外面大雨倾盆,这房间里烛火幽幽,两个人拥抱取暖,有过这一遭,两颗心更加贴近,无法分开。

    相拥许久,云战换上干净的衣服下楼,秦筝湿哒哒的坐回椅子上通身无力。

    眼睛几乎睁不开的看着墙壁,她的脑子是空的。

    外面大雨不停,拍打着房顶窗子噼里啪啦作响,外面不时的有马嘶鸣的声音响起,这个黑夜仍旧很紧张。

    大概两个时辰后,房门被打开,小桂从外面进来,端着热粥小菜。

    一进门,瞧见秦筝还是那个样子,不禁吓一跳,“小姐,您怎么了?”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小桂几步冲过来。

    “没事儿,给我拿衣服去,我身上的衣服都要干了。”不止她的衣服,她的头发也都干了,散发着雨水的腥味儿。

    “好。”小桂赶紧出门,几分钟后回来,拿着干净的衣服。

    撑着扶手想站起来,结果动作只做到一半儿她又坐了回去。

    “不成,来扶我。”摇摇头,她不止身体无力,眼前也开始恍惚。

    小桂赶紧来扶她站起来,然后又动手帮她脱衣服,白皙的身体露出来,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小姐,你受伤了?”虽然没见血,但这样子更惨不忍睹。

    “和那帮刺客拼杀时撞得,没事儿。”腰背那儿应该是被云战一路用力搂着勒出来的,皮肤敏感,有一点碰撞看起来就很吓人。

    给换上干净的衣服,秦筝也觉得舒坦了点儿,扶着小桂的手到床边坐下,然后问道:“云战呢?”

    “王爷出去了。”小桂将粥端过来一边道。心下很是赞叹,这王爷不愧是大元帅,钢铁之躯。

    秦筝暗暗叹口气,然后自己接过粥碗,“你也休息去吧,看你的脸儿还煞白的。”

    “奴婢的脸还好,小姐的脸色才吓人,白纸一样。”小桂摇摇头,反正大家都不怎么好。

    “我是虚脱了,没什么大问题。云战身上的伤才吓人,到处缝合。”他居然还能忍着没吭一声,她真是不知他是怎么忍的。

    小桂听着不禁咂舌,原来云战伤的也很重。

    “小姐你今晚好好休息,你身体好了才能照顾王爷不是?”安慰,小桂这招还挺好使。

    “说得对,我确实得休息了,否则明天我们俩都倒了。”话落,开始喝粥,一口气儿的喝光一碗,意志果然比较重要。

    不过说是会好好休息,可得知云战又出去了,而且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她很担心,又怎么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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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做皇后?

    这大雨一夜未停,好似天露了一样,下个不停。

    房顶窗户被拍打的好像要碎了一样,让睡在里面的人同样一夜不安。

    天色转亮,大雨还在继续,马蹄声伴随着雨声一夜没停,也不知外面怎么样了。

    半睡半醒休息了一夜,秦筝好了很多,天色亮了,她就醒了,听着外面的动静,再也睡不着。

    雨声太大,将其他的声音有效的盖住,让她听不仔细。

    最后终于坐不住了,下床,慢步的走向门外。

    推开门,走廊里静悄悄的,除却雨声,还能听到楼下有动静。

    司徒先生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这一夜,他都没休息。

    走至楼梯边,扶着栏杆往下一看,一楼大厅里满是受伤的人。是断后的亲卫,他们回来了。

    提起裙子,秦筝迈着楼梯下楼,声音引起楼下人的注意。

    “王妃,您这么早就起了?”看见是秦筝,司徒先生问道。

    “嗯。云战呢?”环视一圈,云战不在。

    “王爷在外面呢。”司徒先生的语气有几分低落,听起来让人也感觉不好了。

    “他们、、、”细数一下,亲卫的人数少了大半。秦筝立即知道了,那些人怕是已经阵亡了。

    司徒先生点点头,一边将手中带血的纱布扔进水桶内。

    闭了闭眼睛,秦筝走向门口。推开门,入眼的就是已经积水的地面,所幸地基比地面高很多,否则这水就冲进来了。

    迈出去,房檐能遮挡一部分的雨水,扭头向左侧看去,那边的走廊里聚满了人。

    其中云战也在,他那么挺拔那么魁伟,总是一眼就看得到。

    顺着房檐下走过去,还未走到近前,秦筝就看到了飘散在半空的死气。心下一沉,阵亡的亲卫可能都在那里。

    走过去,亲兵让开,秦筝也看到了躺在那里的永远再也站不起来的亲卫们。死亡十一人,被并排的摆放在那里,看起来仍旧很刚毅。

    走至云战身边,秦筝在这群人是最娇小的,人群围住她,在外基本看不到她的身影。

    玄色的劲装,下半身却都被雨水淋湿了。云战垂眸看了秦筝一眼,她那小脸儿依旧泛白。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伴着雨声,他的声音也低沉的发哑。

    “睡不着。”秦筝淡淡回应,同时抓住了他的手。

    回握住,她的手被他包裹起来。

    “你的伤还疼么?”询问,眼睛却是注视着那些失去生命的战士。

    “不疼。”沉稳回答,便是疼,他也不会说。

    “那些刺客呢?让他们逃了么?”他们人太多,现在想想还觉得不太现实,那些人就好像随着大雨倾盆从天上跳下来的一样。

    “逃走几十人。”只逃走几十人,剩下的全部葬身于此。

    深深吸口气,秦筝暗暗的咬紧牙根,云赢天还是觉得自己的麻烦不够大,皇城闹腾的不行,他却居然还有时间部署对付云战。

    “王爷,您回房休息吧。属下会负责将兄弟们安放好,待得雨停下,先送他们回天阳关。”亲兵队长走过来,劝云战回去休息。

    “先将他们阵亡的消息转告他们家人,慰问金都带上,不许少一个子儿。”无论是铁甲军还是他的亲卫亲兵,若阵亡,家属都会得到厚重的慰问金,抵得上人活着时二十多年的饷银。

    “是。”队长领命,这种事他已做过不止一回了。

    “回去吧,就算你钢筋铁骨,也得休息。”拽着云战离开这里,她明白他此时心里的感受,但,这些事不会因为他继续在这里就能回转。

    回到房间,云战去清理了一下自己,换上干净的衣服,随后躺在床上便陷入了睡眠当中。

    他说他睡觉向来浅眠,但这时候看着他也几乎是深眠了。受伤,流血,耗尽体力,又一夜奔波不眠不休,不会累才怪。

    坐在床边,秦筝就那么看着他,泛白的脸有着淡淡的宁静。

    其实就算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他也挺好的。

    那张脸,棱角都是刚硬的,虽不知他最终的理想是什么,但现在能一直坚持,他心里肯定有信念。

    秦筝想了解,想深入的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暗暗叹口气,看起来,似乎真的男人比女人活的难,尤其是云战这样的男人。

    昨天厮杀的场面仍旧历历在目,秦筝细细琢磨自己忽然病倒的原因,怕是还是自己以前说的太多了。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看到了觉得好玩儿了就说出来。

    人家算命的给别人算过命之后还会烧香酬天呢,她却没在意过那些,只是想说便说了。

    看来日后,她得管住自己的嘴了,挑拣重要的说,那些不重要的,东家长西家短的就当做没看到,再也不要说出来了。

    她心里自责,自责往日总是玩笑似的说破天机,关键时刻顶不上用处,真是没用。

    思及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云赢天,秦筝倒也真是佩服他。东齐虎视眈眈,若不是有云战在其中顶着,他还会这么消停?

    可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些似的,一意的想要抢夺回西南,打压云战。若西南真被他收回,怕是用不了多久那里就成了东齐的地盘了。

    看来皇城的乱子他并不太在意,他倒是和她挺像的,只做自己要做的,别人的死活和自己无关。

    但作为普通人的话她这样没问题,可他是皇帝,这样可就不成了。

    云赢天蹬鼻子上脸,就这样任由他蹬下去不成,势必得给他点教训才是。

    但这之间相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想要教训哪是那么容易的。

    兀自琢磨,外面的大雨却渐渐的转小了。

    这个季节,下雨的话特别的冷,就好像是下的冰水,透心凉。

    在这个驿站里,一共停留了两天,雨停了之后,一队人先送亲卫的遗体回天云关,他们速度很快。

    后续队伍也出发,这次,队伍里凭空少了很多人。

    小桂有些伤感,那些人她差不多都认识,但是以后,却永远都见不到了。

    站在马车边上,小桂还沉浸在伤感当中。

    而不远处的驿站门口,秦筝正在用力的拖住云战。

    “你的线还没拆呢,不能骑马。”双手抓住,脚尖蹭地,屁股后撅,秦筝用尽了力气拖住他。

    云战明显很无奈,冷硬的脸庞难得的氤氲着柔和,“我不坐马车,快进去吧。”他从来没坐过马车,马车是为女人准备的。

    “不行!骑马太颠簸,你的伤口会崩开的。”死也不让,秦筝固执起来时也很难缠。

    队伍都已经准备好,只等那两个还在纠缠的人。顾尚文看热闹,觉得这场面好玩儿极了。

    向前一步,云战抬手拍拍她的头,“听话,咱们速度不快,肯定不会崩开。”他一堂堂大元帅,窝在马车里成什么样子。

    秦筝摇头,如拨浪鼓一样,“不行,必须听我的。”

    “听话,否则我可动手了。”冷下脸来恐吓,这是云战最常用的一招儿。

    然而,这招儿对秦筝完全不管用,“打吧,打完了就去坐车。”身子一扭,将屁股让出来,随便。

    云战没招儿,最后忽然俯身,一把将秦筝扛到没受伤的那侧肩上,她整个人倒挂在他肩膀上。

    “云战,你干嘛?”挂着,她抓住他后背的衣服想要捶打挣扎。但一想他后背还有伤,立即就停下来了,改成了蹬腿儿。

    “既然不放心,那就随我骑马吧。”反正无论说什么他是都不会坐马车的。

    扛着她走,在所有人面前走过,大家的视线都定在他们身上,那场面的搞笑程度可想而知。

    顾尚文忍不住的轻笑,也亏得秦筝长得娇小,要真是个也同样高壮的女人,云战这一下不止扛不起来,还得把自己撂倒。

    扛着秦筝,云战步伐稳健,她这个体重,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走至他的马前,这马长得帅的很。皮毛黑亮黑亮的,没有阳光好似都在反光。那鬃毛更是打理的时髦,额前一缕刘海儿,随着风吹朝着一侧飘,这是马中的贵族。

    将肩上的人扔到马上,秦筝一下子抓住马儿的鬃毛,细看之下发现,这马儿的鬃毛不止特别长特别亮,还是波浪形的。

    “你居然还烫发?你这头发比我的都好。”摸,略显爱不释手,这马儿真帅。

    云战跃上马背,于秦筝的身后坐稳,用没受伤的手臂抓住缰绳,便是再帅的马,也得让人骑着。

    “喜欢马?”听她在那儿和马说话,云战低声道。

    “这么俊的马我喜欢,太好看了!”赞叹,秦筝的手还在马儿的鬃毛上,都忘了刚刚还在固执的不让云战骑马。

    “你可以学骑马,不过你这腿儿太短,可能够不到马镫。”身后的人先给予希望,然后再给狠狠一击。

    秦筝听得翻白眼儿,“是啊是啊,大元帅的腿多长。”这个她反驳不得,本来就没人家腿长。

    队伍启程,这次,大家都在无形中放松了很多。尽管在这西南也有突袭这种事情发生,但毕竟在自己的地盘儿中,要比别处放心很多。

    和云战共乘一骑,这马品种好,自然要比其他的马稳得多。速度不快,坐在马背上也很稳当,秦筝自然也放心很多,这样就不会将云战的伤口颠簸崩开。

    雨虽然不下,可是天空阴沉,而且刚下过雨,气温很低,虽比不上皇城那种寒冷,可吹在脸上的风仍旧很凉。

    一马当先,秦筝跟着云战一直在最前面,阴沉的天空下,挂着树叶的树也显得十分黯淡。

    身子向后,秦筝靠在云战怀里,他用没受伤的手驾马,另一只手则放在了她的腰间。

    抓住他的手,感觉自己两只手才及得上他一只手的大小。

    “云战,我这样靠着你你疼么?”想起他手臂上的伤,秦筝望着远处小声道。

    “不疼。”其实他好似永远都是这个回答,他不会有说疼的时候。

    “云战,我仔细想了想那天的事,我觉得我那天突然生病就是因为那天要出事儿。”和着马蹄声,秦筝声音不大的说着,但云战听得清楚。

    “何出此言?”云战不觉得和她有关系,这种突然的袭击在这二十多年中发生过无数次,已经数不清了,他还觉得是他连累了她呢!如不是因为他,她怎会受到如此惊吓。

    “有句古话叫做天机不可泄露,有特殊技能的人都会伴随着先天的缺陷。就像段冉,他从小就有病,不吃药就不行。我以前是残疾,虽然是人为的,但这应该也是上天给予特殊技能的同时又施加的缺陷。可现在我很健康,又有大元帅你这么拉风的男人,我太不正常了。不仅这样,我看见了什么都说出来,这等于泄露了天机,所以,这次发生的事我就没看见。”说着说着,她觉得就是这样。

    “胡扯。”身后的人不觉如此,虽然人很渺小,但未必会一直被天掌控,还有句话叫做人定胜天。

    秦筝撅嘴哼了哼,“我是认真的。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胡乱的将看到的说出来,你要理解我啊,不是要故意的隐瞒。”

    “成,你想怎样便怎样吧。”云战也不强求,只要她心里舒服就行。她这小脑袋想的太多,他管不了她的脑子,就让她自己看着办吧。

    “我说的是真的,往后我只说重要的,不重要的,我就自己看一乐呵。到时我自己笑,你可别当我是神经病了。”她虽是说的认真,但那语气听起来也让人发笑。似乎她就是有这个本事,将任何话都表达的特别搞笑。

    “不理你。”云战简单回答,他就当做看不见,视而不见的本事他可比任何人都厉害。

    “好呀,那就不理我。”仰头看了他一眼,那下颌刚硬,此时却载着柔和。

    天空依旧阴沉,但这西南的官道十分宽敞,一天一夜的大雨过后,这官道依旧还是那般平坦宽阔。

    马儿走起来也很轻松,踢踢踏踏,踏着潮湿的路面一直向前。

    靠在云战身上昏昏欲睡,虽然她可能给云战带来了不方便,但这般粘腻着,想来他也是不会厌烦的。

    路过小镇,这小镇稀稀拉拉的一直绵延出去很远,宽敞的大道更是将小镇一分为二,经过时能清楚的看到大道两侧的小镇状况。

    有欢天喜地的唢呐声远远传来,秦筝睁开眼,翘起屁股看过去,便是目力不及,但那大红的颜色喜气洋洋还是进入了眼中。

    “成亲的。”睡意消失,秦筝来了兴致,随着越来越近,那在官道下的小路上前行的接亲队伍也更清楚的进入眼里。

    新郎骑着高头大马在最前,后面是喜气洋洋吹着唢呐的队伍,那些人好像天生会演戏似的,一边走一边跳,将整个队伍弄得热热闹闹。

    后面是花轿,四个人抬着,虽没都穿着红衣,但是戴着红帽子,也喜气的很。

    花轿最后,几个人赶着牛车,车上拉着陪嫁,几袋子粮食,还有赶在最后面的几只羊。

    “真是简朴啊!不过看起来真热闹,咱们俩那时好像没有吹唢呐的。”静悄悄的,她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她一说这个,身后的人明显的直起了身体,“嗯。”回答,他也承认,那时他根本不觉得那是他的婚礼。

    秦筝眨了眨眼,“明明是明媒正娶吧,但怎么感觉我是个小妾呢?悄无声息的被送进你那荒芜的府邸,然后我就变成你的王妃了。”连天地都没拜,在这古代其实也不算成亲吧。

    “回天阳关,咱们重新拜堂成亲。”身后的人沉声道,而且很明显他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说这句话的。

    挑眉,秦筝忍不住笑,“那咱俩就是二婚了!”

    “瞎说!”云战搂住她。他能很冷静的说出刚刚的话来,那就证明他是真的想娶秦筝为妻,这是很严肃的,她却好像当做笑话了。

    “别生气。再和你结婚也成啊,不过我可不会轻易答应。大元帅,你求婚吧。”既然他想重来一次,那就干脆从头开始。

    “求婚?求你嫁给我?”还需要求么?她本就是他的王妃。

    “没诚意。算了,这个就不提了。”摇摇头,秦筝不满意。扭头看着那接亲的队伍越走越远,她眉眼弯弯,暗暗祝福他们幸福。

    云战不解她的想法,他想要与她共度一生,这诚意就已经很足了。

    一路回天阳关,这一路,秦筝的确守口如瓶,她便是看见了什么稀奇的,也绝不会再告诉云战,哪怕一直自己偷着乐。

    云战也果然不再问她,既然她心里舒坦,那些闲事他不知道也罢。

    终于抵达天阳关,这一路他们居然走了五天,以前可是从未有过这样的速度。

    抵达后,云战便立即前往石牢,秦筝自然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也没有追问。

    看着那些随云战一同离开的将军,秦筝的眼眸慢慢的陷入空洞,结果这么一看,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就在一会儿,天阳关总都尉杜孝清该宰了那大内侍卫中的某一个了。

    一刀就将头砍了下来,血溅出去很远,喷溅的血滴好像都喷到了秦筝的脸上。眼睛一眨,她回过神,然后慢慢摇头,不知一会儿即将要发生什么。

    但瞧着杜孝清那几近疯狂的模样,怕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小姐,咱们进去吧。”看秦筝许久不动,小桂在一旁轻声说道。

    “嗯?好。对了,曹纲带着嫂子和小琦进城了是么?”没看到曹纲,估计就是如此。

    “对,城里的房子已经买妥了,曹护卫直接带着曹大嫂和小琦过去了。安顿一下,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小桂点头应答。这一路上秦筝都和云战在一起,马车里空荡只有她一人没意思,后来她就去了后面的马车,和曹纲的妻子还有曹琦小家伙坐一辆马车。

    “不用着急,咱们回来了,无论什么都有人去做,曹纲眼下应该忙着造人。”往回走,秦筝一边调侃。

    小桂抿嘴笑,“小姐说的是,曹大嫂也想生个女儿呢。”

    “所以啊,曹纲得辛勤耕耘,不然哪有收获。”秦筝双手负后的迈步,说的头头是道。

    小桂嗤笑,“那小姐呢?小姐什么时候会有收获呢?”看她和王爷感情那么好,应该也会很快就有。

    哽了哽,秦筝摇头,“我呀,我还是个孩子呢,再生一个怎么照顾他?等等吧。”生孩子?她可没想过。再说有云战要求那么严格的人在身边,要真是有孩子,她和他得因为教育孩子的问题一天吵八百遍。

    小桂则不这么想,只要努力到了,那生孩子只是一眨眼的事儿。

    秦筝所看到的没有错,云战以及几位将军去了石牢将近半个时辰后,就有尸体被抬了出来。身首分离,死的很惨。

    站在卧室的窗口,看着那尸体被抬着通过校场,小桂唏嘘,秦筝则暗暗摇头。

    “应该都杀了,趁着王爷不在来捣乱,死了活该。”小桂不同情,这丫头心也狠着呢。

    “都杀了反倒落人口舌,起码得留几个。”他们都是大内的侍卫,职位比禁卫军还要高,哪是说杀了就杀了的事儿。

    小桂哼了哼,“反正都不是好人。”

    “这话说的对,都不是好人。”点点头,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别人都是坏人。但在别人的立场上来看,他们也是坏人,有威胁的坏人。

    蓦地,校场上有哭声传来,那是男人的哭声,压抑而又绝望。这城岭石环楼的建筑巧妙,有时因为风向的原因,校场上的声音在这里能清楚的听到。

    一听到这哭声,秦筝也走至窗口往外看,校场一角,杜孝清蹲在地上哭的压抑痛苦,旁边是李毅等几个将军在拍他的背,而云战,则站在一处恍若孤峰屹立。

    “怎么了?”小桂微微皱眉,一个大男人在哭,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秦筝往那边看,便是距离远,她也看到了一些。

    杜孝清的家人都死了!

    心头一惊,秦筝似乎猜测出几分,怕是杜孝清的家人是被云赢天杀了。这是在杀鸡儆猴,做给云战看的。

    回神,秦筝看向云战,却是不见了他的身影。

    “小姐,到底怎么了?”小桂想知道。

    “别问了,总之是发生大事了。”她不能说,但她看见了,感同身受。

    铁甲军里很多人的家人都还在老家,少部分将家人都接到了西南,在老家的那部分这时候就成了人质。若是这些将士有一个被要挟,那么铁甲军就会有损失。

    当务之急,是将他们所有的家人都接到西南来,不受云赢天的威胁,保住生命。但人数太多,想要举家迁徙可不是容易事。

    但这无数人迁徙可是件大事儿,云赢天会注意到,这事儿啊,不好办。

    天下訾议是小事儿,人命是大事儿。

    杜孝清在那儿哭了很久,但李毅等人一直在那儿陪着他。相信在事情发生之前,杜孝清必然是已经得到了警告,但是他却没有屈服,之后他的家人就被杀了。

    秦筝一直站在窗口那儿听着,心所悲伤之余,愈发觉得该给云赢天一重击。

    但这重击,她人小力微,也根本没得办法。

    忽然的,秦筝想到了秦通。这老家伙自从那日被她一句大难临头吓着之后一直忧心忡忡。连秦瑟小产他都没时间关心,怕是只关心自己了。

    若是可以加以利用,说不定他和秦瑟还真会派上用场。

    但这个利用,真的需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夜幕降临,云战终于出现在眼前。黑色的长袍,腰间玉带,面庞棱角分明,眸色幽深,俊的很。

    饭菜都摆在桌子上,看他来了,秦筝几步转到桌子边,“大元帅,用饭。”笑眯眯,灯火中,她的小脸儿如花儿一样。

    看着她那小脸儿,云战的脸庞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这些东西一大半儿你都不能吃。”

    今天的晚饭是西南独有的热炉锅,生肉切好摆放在盘子里,吃的时候需要将生肉放进小铜锅里煮熟,铜锅里的汤很辣。

    秦筝耸耸肩,“我说准备晚饭送到我这里来,然后送来的就是这个了。”她也没想到是火锅,尽管和她上辈子吃过的火锅不一样,但大同小异。

    几不可微的摇头,云战在椅子上坐下,然后道:“你可以吃生的。”

    “我又不是野兽,吃生肉会得病的。不过幸好这里有风干肉,我可以吃风干肉。”也坐下,秦筝的面前摆着一盘风干肉,这个尽管是生的,但风干了好几年,生吃也是可以的。

    “能吃饱?”眉尾微扬,他这个表情特别帅,带着几分邪恶。

    抿唇轻笑,秦筝单手托着下颌,甜美的很,“简单吃点儿就行,减肥。”

    幽深的眸子恍若有穿透力,上下的扫视了她一遍,“已经很瘦了,再瘦些,前后齐平,与男人无异。”

    无语,秦筝就知道他没好话,“我瘦成了竹竿你还娶我么?”

    “不娶。”简单干脆,他都没思考,听的人上火。

    “那我就吃成猪。”自暴自弃,秦筝对他没办法。

    “也好,待得粮食歉收,可以割你的肉充饥。”拿起筷子将盘子里的肉放到小铜锅里,云战一边沉声稳然道。

    秦筝被气得冒烟儿,干瞪眼也没办法,“说不过你,你赢了。”

    薄唇微扬,云战将桌子上的生食一股脑的都夹进小铜锅,咕噜咕噜,热气升腾,缭绕如雾。

    看着,那肉滚了几下就熟了,颜色鲜艳,再加上辣椒的香味儿,好闻的不得了。

    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去,秦筝便是想控制自己的口水也控制不住了,咽了咽口水,她是真的馋了。

    她那小动作云战尽收眼底,眸中含笑,沉稳悠然的用筷子夹了一块煮熟的牛肉,那色泽,勾的人口水泛滥。

    秦筝也盯着,眼看着那块肉慢慢的进入云战的嘴里,她又咽了一口口水。

    放入嘴里一半,云战将视线调转到秦筝脸上,她正盯着自己的嘴,可怜巴巴。

    慢动作的将肉上的辣味吸掉,然后他又把肉夹了出来,凑近秦筝几分,“吃么?”

    拧眉,“都是你口水,我怎么吃啊?”

    “那算了。”既然不领情,也别怪他吃独食了。

    “哎哎哎,我吃我吃。”赶紧抓住云战的手,起身凑过去将筷子上的肉吃进嘴里。

    唇角扬起,云战的笑恍若昙花一现,便是稀少也很动人。

    “好吃么?”恍似故意的,云战沉声道。

    点点头,尽管还有点辣味儿,但是真的很好吃,肉啊!

    “不能吃太多,你的脸会变成烧饼。”那小模样太可怜。

    “但是肉真的很好吃啊!唉,这命啊,苦!”一块肉又怎能解馋?秦筝依旧觊觎小铜锅的肉。

    “需要我继续么?”他倒是很愿意费力给她吸掉辣汤辣味。

    想了想,秦筝点点头,“嗯。”反正她也不嫌他脏,那就吃呗。

    有耐心的给她弄肉吃,他倒是一口都没吃上呢。

    “大元帅,这一下午你都想出什么解决办法了?杜孝清的家人出了这种事儿,恐怕还会有下回。”看他心情好了些,秦筝才提起这些事儿来。

    云战的动作顿了顿,随后道:“将所有将士的家人都迁徙过来不是容易事儿,铁甲军多达四十万。”他有四十万的兵,听起来很庞大。若是加上他们的家人,那数字更庞大。

    “慢慢来呗。西南地域广,但是人却很少。这种状况啊,最适合有人迁徙来居住了。耕地广,人稀,不止云赢天,连东齐都在眼馋呢。你要是不加以利用,你这小王国可就浪费了。”便是云战自立为王都没问题。

    “你想的很好。”想得好,坐起来却不容易。

    眉眼弯弯,秦筝笑看他,“说真的,大元帅,你做皇上吧。”

    “你想做皇后?”没过多表示,他脸上也没表情变化,不知他心里所想。

    眨眨眼,秦筝仰脸笑起来,“也行啊!我还没做过皇后呢。”皇后啊,这名头拉风。

    不动声色,云战抬手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让你做。”

    “真的?”又凑近几分,秦筝的眼睛睁得老大。

    “嗯。”看她那小模样,云战抬手托住她下颌,低头在她唇上用力的亲了下。

    秦筝抿唇笑,云战松开她之后却摇摇头,“牛肉味儿。”

    “切!我要是吃了大蒜就是大蒜味儿的,你要闻不?”仰脸往他面前凑,秦筝故意嫌弃他。

    云战眸子含笑,看她那挑衅的样子,蓦地伸手抓住她将她拽进怀里。

    坐到他腿上,下巴就被控制住,不受控制的仰起,他人压下来,唇舌被占领。

    “嗯、、、”嘤咛,而后抬手圈住他颈项,唇齿纠缠,哪还在乎牛肉味儿。

    吻势凶猛,这就是云战亲吻时的样子,让秦筝几乎断气儿。

    在她呼吸竭力之时,云战猛的站起身,抱着她几步走至床边,身子一压,两个人尽数栽进床里。

    秦筝在下,云战压在她身上,激烈的吻依旧,他的手也开始有了动作。

    顺着她的腰间往上爬,一直游移到她的胸口处。

    秦筝虽是被吻的稀里糊涂,但他摸她她是知道的。

    忍不住的躬身,抬手,然后抓住了他的手。

    云战的呼吸很重,除却上次他受伤体力耗尽时那般呼吸,还从未见他这样过。

    松开她的唇舌,云战贴着她的额头看着她,眸色浓深。

    “咸猪手。”抓着他的手举起来,秦筝也气不稳,但仍旧指控。

    “不让摸?”问,显得很多余,因为身下的人确实不让摸。

    “哪有你这样的?亲着亲着就上手了。还居然问我让不让摸?难道我要说,让你摸?”狗屁问题,秦筝用力的将身上的人推下去,要压死她了。

    躺下,云战深深的吸口气,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生气了?”转头看她,脸蛋儿红红的,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没。”身子一转,秦筝投入他怀里,不是生气,是不好意思。

    搂着她,云战微微抬头在她的发顶亲吻两下,“下次我注意。”似乎只有这个时候,云战才不会故意气她。

    抿嘴,秦筝轻笑,“什么跟什么呀?这事儿没有问的,你问我我的回答肯定是拒绝的啊。”真笨,反正她也不懂,说起来好尴尬。

    薄唇微弯,云战翻身侧躺,更用力的将她搂进怀中,“懂得真多。”

    “我不懂,但是总见过啊。倒是大元帅你呀,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仰脸看着他,近距离,他的呼吸都喷到了她脸上,暖暖的。

    “你是猪么?”云战又开始调侃她,果然惹得秦筝瞪眼睛。

    “和你说不通,反正我觉得这些事儿吧,需要意会,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说出来大家都尴尬。

    “言之有理。”云战也同意,其实他本来就是这样想的。但奈何刚刚秦筝推开她,他隐隐觉得是自己把她吓着了。

    轻笑,秦筝窝进他怀里,“两个笨蛋。”

    “一个。”拍拍她的头,表明那个笨蛋不是他。

    “云战,你能不能不说那些让我上火的话?”这人话少吧,但每说一句都很气人。

    眼眸含笑的看着她气得冒烟儿的样子,看起来他真是喜欢极了她这样儿。

    “还要做皇后么?做皇后的话,不管听到什么话可是都不能瞪眼发火。”突然说道这个话题,云战不知要表达什么。

    眨眨眼,秦筝也有些疑惑,“云九,我只和你这样。在别人面前,你见我什么时候发过火?”

    几不可微的扬眉,云战颌首,“看来你打定主意了。”

    “我若是打定主意了要做皇后,你会做皇帝不?”就当是为了她吧,其实她就是想知道他心里所想。

    “便是做皇后,你也得是做我的皇后。”卷起她的发丝缠绕着,他低沉却肯定的说道。

    弯了弯唇角,秦筝仰头在他的下颌上亲吻了下,“皇上,我要借你的光做皇后了。”

    他若是肯下定决心,那么秦筝绝对是支持的。屈居云赢天之下,日夜被他惦记着,云战还不能明目张胆的反击,实在太憋气。

    既然他不念着云战守护边关的好,那就享受一下腹背受敌好了。

    东齐,云战,这两方,足以让云赢天一夜白头。

    云战拥着她,眸色深沉脸庞无波。做皇帝?若他想做,早十年前他就做了。

    大燕,这天下是云家的。他也是云家人,可现如今,兄弟相残,终于到了这二十年前就猜测到的局面了。

    皇帝?他并不喜欢这个词,对于他来说,皇帝就是个魔咒。若要套上这个魔咒,就意味着众叛亲离,需要猜度一切,包括以前最亲近的人。

    怀里的人儿,她什么都不懂,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不应该在云赢天的压迫之下活着,并且明明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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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计策、不做皇后

    细细思量,秦筝决定去找顾尚文商量联系秦通的事儿。若跟云战说,他是肯定不会同意的。这人是不会让她参与这些事儿的,一切都要自己来扛。

    但她确实不想让云赢天再招摇下去,若是可以,她真想将他一刀宰了。

    顾尚文住在二道石环楼,他的房间也格外的大,但、、、四面墙有三面都是书架,摆满了书,就将这空间挤得狭小了很多。

    “王妃,您可是稀客啊。”没想到秦筝会来,顾尚文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若是这房间密闭,对他的名声不太好。若让云战知道了,他可是会挨骂。

    “别那么紧张,我来找你是有大事儿,不是来逗你玩儿的。”看他去开窗子,秦筝就知道他心里所想。双臂环胸的走至书案旁,用脚勾出椅子坐下。

    “大事儿?什么大事儿?”顾尚文害怕她再窥探自己的秘密,站远了不敢过来。

    “大事儿,字面上的意思。你把门关上,咱俩细说,不能让云战知道。”别人尚可透露,但云战是决计不能让他知道的。

    顾尚文不解,但瞧着秦筝那看着自己的眼睛,他还是挪动脚步,走过去将房门关上,然后回来。

    “王妃请讲。”在相距秦筝两米之外的书架前靠着,顾尚文还是不太敢接近。

    秦筝也不强求他,只是悠悠道:“你能帮我联系上秦通么?”

    “为什么?”眸子一转,顾尚文不知秦筝何意。

    “因为我想给云赢天点教训,轻则焦心上火,总则致残致死,你觉得怎样?”眉眼弯弯的说出这话来,秦筝的心狠程度可见一斑。

    顾尚文有片刻的愣怔,随后忽然的一步走过来,拖拽过椅子与秦筝面对面坐着。

    “王妃此话当真?秦通是老狐狸,可未必会为我们所用。”若是能收买的话,也早就收买了。

    “记得在皇城的时候我说他大难临头之后他吓傻了的样子么?我说的话,他会相信。但现在问题是,得和他联系上。”她也没有自己的人脉,这里放眼望去都是云战的人,想联系秦通,那他眨眼间就会知道。

    “联系他?这不是问题,王妃的计划是?”这很重要吧,得有十分的把握才行。

    “利用他,还得利用秦瑟。秦瑟没脑子,秦通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但计划实施的主要部分还是秦瑟,宫里有人么?”东齐大营都能有铁甲军的人,皇宫里必然也有。

    “有,不过接近不了云赢天,否则当时他暗暗派人来天阳关,我们在第一时间就会知道。”顾尚文不知有没有用。

    “那正好。要的就是不起眼儿的。我要告诉秦通,他之所以倒霉就是因为秦瑟嫁人了。家里没有秦瑟这个女儿镇宅,他邪气侵体。当务之急,是让秦瑟赶紧再次怀孕,最好生下女婴。他若能经常的将这女婴抱回去住些日子,他的情况会很快好转。只要告诉他这些话,他肯定会催促秦瑟与云赢天同房,那时,宫里的那个探子就有作用了。我要让秦瑟自己动手,让云赢天元气大伤。”一字一句的说,这是秦筝想了一天一夜才想好的计策。

    一下子,将秦通和秦瑟都搭了进去,若他们好运,或许会逃过一劫。

    顾尚文听得有些疑惑,“秦通真的会听您的话?”这是最主要的一点,若秦通不听信秦筝的话,那么这一切都会败露。

    “会。”轻淡却肯定的点头,秦筝万分确定。

    顾尚文还是有疑虑,毕竟,有许多牵连。

    “你想知道为什么他会听我的话?”看顾尚文还是踌躇,秦筝觉得索性告诉他自己的秘密也成。这小子忠心云战,别看平日总是笑嘻嘻,但那嘴可是从来不会说不该说的。

    点头,顾尚文特别想知道。尤其那天秦通一听秦筝说他要大难临头了,他当即白了脸,实在是让人难懂。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能知道你的秘密么?”弯起唇角,秦筝笑看顾尚文道。

    顾尚文慢慢眨眼,“王妃会读心术。”

    “读心术?你这想象力也不错嘛!不是读心术,是因为,我能看见即将发生在他人身上的事情。比如你,三番几次的往花楼里跑,或者痔痛难耐,我都看到了。”说着,看着顾尚文变得难看的脸色,秦筝笑不可抑。

    “这都是隐私。”顾尚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着自己的裸体可能被秦筝看去,他的脸色更白了。若是被云战知道,肯定得揍他一顿。

    “隐私我见多了,你的也没有多神奇,我看过就忘了。倒是你痔痛的表情我历历在目,真的挺痛苦的。”一边点评,秦筝一边点着头,表示对他很同情。

    顾尚文脸又红起来,坐立不安的小声道:“王妃,这个不要乱说,被王爷知道我就惨了。”

    “知道就知道呗,反正他也知道我总是会看到一些比较儿童不宜的画面。”耸耸肩,看他那更纠结的样子秦筝更乐了。

    “王妃,算小生求你了,别再看了。”起身拱手作揖,顾尚文是真的怕她了。自己拉屎的样子她都见过,想想就可怕。

    笑得眉眼弯弯,秦筝摇摇头,“行了,我都很久没看你了。你平时除了看书研究行军布阵,就是找姑娘开心,也没什么值得看的。”她已经看腻了。

    顾尚文长叹口气,他这个命啊!

    “我这惊天大秘密你已经知道了,刚刚的事儿怎么样?你能办吧!”只要秦通相信,那么这事儿就能成功。

    顾尚文略一思索,而后道:“以王妃的‘精神状态’来说,亲自告诉他这事儿不太合理,那就需要别人来代劳。小生可以么?”若是他的话,又不知以什么立场呢。

    “你来就行啊!送上门的便宜他可能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咱们得需要点交换条件。这交换条件啊,就是我的腿。”打了个响指,秦筝立即想到。

    顾尚文点点头,“这个可以。咱们想确切的知道那铁钉是何年何月钉进去的,什么材质,谁动的手。只要他诚实回答,就将王妃你预见的关于化解他大难的方法告诉他。不过,若是以我个人来交换的话,那么我这立场怕是有点模糊啊。”他若是没有合理的立场来帮秦筝,那么秦通很可能就会猜到这是个圈套。

    眨眨眼,秦筝小声道:“不如你字里行间的透露出点你爱慕我的意思?”这样总成了吧!

    “啊?”顾尚文一愣,之后就赶紧摆手,“不敢不敢,小生不敢。”

    “谁说让你真的爱慕我啊,骗他的。”无语,这是个计谋。既然是个计谋,那就每一处都得编圆了才行。

    想想,顾尚文点点头,“也行。让他以为小生我是爱慕王妃,想要给王妃治腿,便向他讨问关于你腿残疾的过程。只要他如实以告,作为交换条件,就将王妃预见的可以破解他大难的方法告诉他。但这事儿必须要万分保密,因为被王爷知道我人头不保。咱们假意的将自己的把柄让他攥着,他会更相信。之后,只要宫里的探子借秦通之名联系秦瑟就可以了。还不知,王妃是怎样打算的?”

    “若是成功,这大好的机会你会怎么做?”扬了扬眉,秦筝的眼底闪烁着凶光。

    顾尚文笑了笑,“杀!”

    秦筝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但,秦瑟这个人太没脑子,所以,这细节处还是得想想。

    “直接暴毙的话太过危险,慢性的不易察觉的倒是可行。”一般致人暴毙的毒药大家都有所了解,所以还是得用鸡肋型的。

    顾尚文点点头,“这事儿就交给小生来办吧,民间的毒药可是花样繁多。”

    “可一定得秘密行事啊,被云战知道了,我估计他不会同意。”千叮咛万嘱咐,她就担心云战知道。

    顾尚文点点头,“小生‘爱慕’您,小生也怕得紧啊。”

    轻笑,这蹩脚的理由秦通是会相信的,因为她可还记得当日在皇宫里钦天监的那个小老头阮天师说她命里有个铁桃花。皇太后都信了,这事儿又传的所有人都知道,秦通也是会信的。就算不是百分百相信,顾尚文一跳出来,也不由他不相信了。

    “顾尚文,你说,你们王爷做皇帝怎么样?”说起这茬,秦筝觉得云战的属下应当是会拥护的。

    然而,顾尚文却摇头,“王爷若是想做皇帝,十几年前就做了。”在这西南,他自立为王,简单而又轻而易举的事儿。

    一诧,秦筝扬眉,“你不看好?”

    “王妃,做皇帝可不那么容易。那个时候,各种利益交织,我们可就没这么轻松快乐了。”接连摇头,顾尚文觉得现在就很好。

    眨眨眼,秦筝盯着顾尚文,“接着说。”

    “若是王爷做了皇帝,我们这些人都会封臣。但,这铁甲军都是武夫,你觉得可能做的好六部高官军机重责这些事情么?而且,到时势必与云赢天分庭抗礼,那时就需要笼络个个势力。需要大量钱财,还有王爷的身体。不是所有的皇帝都花心,但是到了那个时候,就不得不舍弃了。王妃你真的会想做皇后,然后掌管着王爷的后宫?”顾尚文可不觉得秦筝是那种人。

    秦筝有些恍惚,她只想着云战被云赢天压制太过委屈,却从没想过做了皇帝之后的事情。

    “小生这还只是说了其中二三,更多复杂的事情得说上三天三夜。”他虽没做过皇帝,但皇帝的悲哀他可是研究的透彻。看云赢天打压众兄弟,对云战日防夜防又笑面亲昵的模样就知道,这皇帝可不好做。云战有头脑,但他的性格,不适合。

    “顾尚文,看来你也不止是喜欢姑娘。”这脑子也是好用的。

    “承蒙王妃夸奖,不胜感激。”拱手,顾尚文仍旧笑嘻嘻的。

    “虽然云战现在在西南和皇上无异,但仅是两字之差,就有天壤之别。”王爷,皇上,差别很大啊。

    顾尚文点点头,“虽然每日活在惊心动魄中,但总比绞尽了脑汁玩攻心计要强得多。”打打杀杀,他们都适应了这种生活,便是他没有武功,也很适应。

    笑着点头,秦筝也恍然大悟,怪不得与云战说起这个话题时他没一点特别的反应,对于做皇帝,他没有激情。

    那么,她也就不再怂恿他了,对于做皇后,她没觉得怎样。

    只要将云赢天收拾了,那么他们就能在这里安然的做着大元帅,和大元帅的王妃。

    商量妥当,秦筝从顾尚文那里离开,这事儿虽然需要时间,但相信很快就会到来。

    然而,秦筝走后,顾尚文在房间里思虑了许久,最后却是去找云战了。

    云战在一道石环楼的会厅中研究沙盘,偌大的沙盘,十米见方,也只有这宽阔的会厅能放得下。

    顾尚文跑来,小声的将事情说明,云战面色无波。

    “王爷,您觉得可行么?”顾尚文虽是答应秦筝保密不让云战知道,但是,云赢天毕竟是云战的兄弟。

    “以前他送来的女人都有什么特点?”云战没说可行不可行,反倒问起了这句话。

    顾尚文一诧,随后恍然,“体内有毒。”

    云战依旧无表情,将一颗黑旗插在沙盘中的某个起伏的山峦上,意思明显。

    “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多次使过这招儿,这次咱们要回敬一下了。”顾尚文明显很开心,往时的每次云战都当做没发生过,没反击过。而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她腿骨里的铁钉是秦瑟主使差人钉进去的,这毒下在她身上,也算报仇了。”云战声线无波,这些事他早就查出来了。

    顾尚文恍然,“那不知秦通会不会说实话。”

    “肯定不会。可能会栽赃到他夫人的身上,反正那现在是个瘫痪的废人。”对于秦通那种人,云战是猜得到的。

    顾尚文连连点头,“王爷说的是,那我就去办了。不过,您能不能就当做不知道?要是被王妃知道我转身就把这事儿告诉您了,我往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扫了顾尚文一眼,云战没说话,但那无表情的脸已经告诉他,他不会去问秦筝的。

    顾尚文放心了,得到云战的首肯,他也就敢放心大胆的去做了。

    若这次成功,那么云赢天也就完了。

    秦筝不知道这事儿,若是她当时能多看顾尚文两眼,或许也就能知道。但她当时坦明不会再看他,所以也就错过了这一茬。

    回到房间,秦筝倒是没想着教训云赢天的事儿,反倒想着昨天她和云战说的做皇帝的事情。

    其他的她不想,但想到若云战做了皇帝需要笼络个个势力而进行联姻,那她可会真的怄死。但那时她又说不出什么来,毕竟还是她当初怂恿他做皇帝的。

    所幸啊,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她还真得感谢感谢顾尚文。

    舒心了,秦筝身子一仰躺在了床上,四肢摊开,不是一般的轻松。

    砰!

    紧闭的窗子忽然发出声音,吓了秦筝一跳。忽的坐起身,瞪眼看着窗子,但窗子完好的紧闭着,什么都没发生。

    略一思量,她第一想到的就是段冉那厮,不过现在天阳关射杀所有鸟类,他未必敢来。

    走至窗边,将窗栓拿下来,然后打开窗子。

    外面什么都没有,冷风吹进来,吹得人脸发疼。在天阳关的风,不一般。

    环视了一圈,外面什么都没有,秦筝稍稍放心,打算关上窗子时,却瞥见窗台上有一纸团。

    不动声色的转了转眼睛,秦筝慢慢伸手将那纸团捏住,然后关上窗子。

    纸团?哼,又来这套。

    展开,密密麻麻的字落入眼中,正是段冉。

    看着,不禁冷哼,他们那日遇袭,段冉提前就看到了,一直想提醒她,但是云战一直在她身边,他没法儿靠近。

    但所幸她没受伤,看她完好无损也就安心了。

    说的情真意切的,但谁知道真假。没准儿他看见了之后就等着看热闹呢,这时候倒是装起好人来了。

    “假惺惺。”将纸团重新团起来,秦筝走到床边拔出火折子将纸团烧成灰,这要是被云战看见了,可出大事儿了。

    细细一想,她好像有很多要瞒着云战的事儿。若真是都被他知道了,哈哈,她可能真会挨揍。

    兀自得意,反正每个人都有点小秘密不是,就瞒着云战,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她虽是得意这事儿,但是却不知,今天与顾尚文的秘密他就已经知道了。

    夜晚练兵,这事儿,秦筝是第一次知道。而且这练兵还不在校场里,而是在野外。

    天阳关的地理情况其实挺恶劣的,白天奔波都有点难度,更别说夜晚了。

    这练兵就是一夜,云战是肯定会全程都在。

    秦筝站在窗口那儿看着大部队离开校场,忍不住的翘脚,其实她也很好奇。

    但好奇她也不能跟去,这些人,晚上练兵也不点火把,一切都凭着自己的眼睛。就她这眼神儿,出去就得跌倒。

    摇摇头,她关上窗户转身坐在床上,这一夜,她得自己睡了。

    野外练兵,异常艰苦,这一夜,单单是陪着去练兵的人都累得不行,更何况参练的兵士。

    睡得安稳的人不知辛苦的人在做什么,因为正在梦中。

    秦筝窝在被窝里睡得香,云战没在,被窝里有点冷,她把巨大的热水袋抱在了怀里,如此暖,能不睡的香才怪。

    天色刚亮,这房间里还有些幽暗,一个模糊的影子顺着床边摸进来,然后扯开热水袋躺进了被窝。

    “好凉啊。”模模糊糊,秦筝被冰凉包围,睁开眼,熟悉的怀抱就在眼前。

    云战将她搂进怀里,他通身的凉气将怀里的人也包围住了。

    “睡吧。”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云战低声道。

    “天快亮了吧?你也赶紧睡吧。”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他的气味儿和着寒冷的味道。

    “嗯。”搂紧,趁着这即将天亮的一段时间相拥一会儿,便是在这里,他们相处的时间好像也不多。

    “对了,云战,我不想当皇后了,你也不做皇帝了成不?”迷迷糊糊的,秦筝也没忘说这事儿。

    睁开眼睛,云战的眸子掠过一丝笑意,“真的么?不想做皇后了。”

    “嗯,也没什么意思。做你王妃也挺好的,不愁有人想方设法的把闺女妹妹嫁给你。”不管别的,这事儿是最主要的。

    拍拍她的脑袋,云战低声道:“那咱们择日重新拜堂成亲?”

    “不行,你还没求婚呢。”秦筝哼了哼,她就想让他求婚。

    “还得求?你自己都说做我的王妃很好,还要我怎么求?”微微抬头,云战实在搞不懂这女人。

    闭着眼睛哼哼两声,秦筝抓着他腰间的肉,尽管那肉硬邦邦的抓不起来,但也能起到挠痒痒的作用。

    “这我不能告诉你,求婚得自己想才行。然后在我不知情的时候给我一惊喜,我痛哭流涕,然后答应嫁给你。听到我答应了,你也要痛哭流涕,就这样。”反正她以前见过的都是这样的。

    “还要我痛哭流涕?”云战无奈,这有点困难,他不哭。

    “嗯。”必须的,假哭也得哭。

    拍拍她后背,云战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我攒点辣椒水吧。”

    “切!无趣。”嘟囔,秦筝也知道,想让这厮哭,是不大可能,这就是一铁人。

    拥着她,云战思量这女人的话,求婚为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但貌似,她很在意。

    不过,要他准备还得惊喜,实在不是他所擅长!

    新的一天来临,尽管这一夜没休息,云战也照常的按照以往的时间起床了。

    脱离了他的怀抱,秦筝也睁开了眼,看着他换衣服,那宽阔挺拔的背影真是好看。

    窝在被窝里看着他,秦筝不禁的弯起红唇,“大元帅,你真俊。”

    “后背也俊?”云战明显也喜欢听她的夸赞,尽管有时她是假意的。

    “嗯,俊。”俊的不得了。

    穿好衣服,云战转过身来,俯身,单手摸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用力的亲吻了下,“再睡会儿吧。”

    “嗯。”半眯着眼睛,秦筝明显享受。

    拍拍她热乎乎的小脸蛋儿,云战起身离开,这房间里,又只剩下秦筝一人了。

    顾尚文办事儿倒是很迅速,写好了信,然后特意送来给秦筝过目。

    打眼一瞧,秦筝不由得啧啧叹息,“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啊!”

    顾尚文轻笑,“王妃过奖,您瞧瞧这信怎样?可有不合适的地方?”

    “很不错,带着点祈求,又明里暗里的有站在高处给予施舍的姿态;又表现出你对我有不同寻常的感情,啧啧,真是不错。”秦筝连连点头,反正她是写不出这种来。

    “有王妃的肯定,那小生就放心了。这就着人将信给送过去,不过半月,就能得到回信。”将信收起来,顾尚文信心满满。

    “好,等好消息。”竖起大拇指,秦筝的手势相当帅。

    顾尚文也跟着竖起拇指,俩人首次合作,暂时愉快。

    接近新年,这天气也越来越冷了,这石环楼里都冷飕飕的,更何况城岭之上。

    这城岭,秦筝从来没上去过,巍峨高耸,单单是看着都让人觉得有威胁感。

    今天天气阴沉,云战却要带着秦筝登上城岭一览风光。

    兴奋是肯定的,秦筝早就想上去了。

    披上狐裘披风,将自己包裹严实了,然后随着云战走向第四道石环楼,这里她从来没来过。

    第四道石环楼,可不像前三道那么豪华,而且,没有楼层。

    穹顶高的看不见,因为这里是登上城岭的主要地方,那高高的台阶,简直一望无际。

    “从这儿爬上去?”仰头看,这石头的台阶,和登山无异啊。

    “还有捷径,敢走么?”低头看着那如同个粽子似的人儿,云战低声道。

    “捷径?不会和你们那石牢一样吧?”那么陡峭她可不敢,还是从这儿‘登山’比较好。

    “当然不是。”抬手揽住她后背,云战拥着她朝着最右方走去。

    捷径,秦筝有许多设想,但没想到,这居然是个人工的电梯。

    这是人工的,但是设计却很精巧,木制的‘电梯’内,大约能容下十个人。

    有小兵是专门给开闸的,拳头粗的铁链子有数条,由这下面一直延伸到最顶端,仰头看都看不清,设计的真是绝了。

    “来吧。”看秦筝发呆,云战拉着她迈上石阶,然后走进那敞开门的‘电梯’内。

    走进去,秦筝才发现,这‘电梯’哪是木制的啊,是黑色的铁,超级坚硬。

    将铁门关上,嘁哧咔擦的声音从四面响起,之后,缓缓上升。

    “这是吊塔铁梯,十年前研究出来的。由地面升上城岭,半刻钟。相比较那边的石梯,能少用几倍的时间。”这铁梯缓缓上升,云战揽着她一边沉声说道。

    秦筝连连点头,“真高级,真神奇。”这名字起得也霸道。

    垂眸看着她那副惊叹的样子,云战面庞柔和,“只有天阳关才有。”

    “嗯嗯,真牛。”仰头盯着他称赞,她确实是称赞。虽然没有电,但是,这古人的智慧依旧很牛。

    诚如云战所说,半刻钟,这吊塔铁梯就缓缓的停住了。

    推开铁门,冷风扑面,宽约一米半的石阶向上延伸出去,大约二十几阶,然后就是城岭了。

    走出铁梯,踏上石阶,冷风扑面,发丝飞扬,这上面风真的很大。

    一步步走上去,城岭进入眼中,这上面不止高,还很宽。

    并行两辆马车都很容易,宽敞程度出乎意料。

    垛口分布均匀,上下两层,其高度几乎到秦筝的胸口位置。

    墩台很高,传递烽火,里面还能住人,在这城岭上守卫的兵士会在里面休息。

    环视了一圈,秦筝一步步走向垛口处,微微弯腰从射眼那儿往外看,看到的就是连绵的山脉。

    直起身,扶着冰冰凉的城墙遥看远方,那都是东齐的地界。除却连绵的山脉还是山脉,看不见尽头。

    “往下看。”站在秦筝身边,云战显得更加挺拔,他身上的大氅随着大风猎猎作响;棱角分明的脸庞似乎比寒风还要刚硬,他就如这巍峨的城岭一般,坚不可摧。

    听他的话往下看,结果却吓了秦筝一跳,那下面,黑乎乎的是汹涌的河水。在这上面都感觉很宽,相信下去之后近距离接触后会发现,更宽。

    “这是黑水江。”这条黑水江将大燕和东齐分隔开来,几百年了。

    点点头,秦筝摸摸自己被冷风吹的发疼的脸,“这就是黑水江啊!”早闻其名,今日终于见着了。

    尽管距离这么远,但是依稀的能看到有黑气飘在那滔滔的水面之上,而且不止一处,很远之外都有。这黑水江里,尸骨无数。

    “在这里也死了很多人吧。”果然是用血肉铸成的江山,充满了血腥味儿。

    “嗯。”相信她是看见了什么,云战也没问。

    “唉,真冷啊。”拢紧身上的狐裘,她的发丝随风飞舞,微微眯着眼睛,眼睫也在跳动。

    伸手,云战拉着她后退了几步,然后他闪身站在她面前,面对她背着风,给她挡去寒风。

    仰脸看着他笑眯眯,秦筝摸了摸自己的脸,“吹得没什么知觉了。”

    抬手,宽大的手掌能将她整张脸都罩住,轻轻摩挲她的脸蛋儿,细嫩的能轻易擦破。

    眯着眼睛享受着,秦筝那小模样十分惹人疼。

    “真的不想做皇后了?”云战突然问道,声线沉稳却是很好听。

    “嗯?”睁开眼睛,秦筝看着他,半晌后点点头,“嗯,不做了。”

    “那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可别后悔。”云战说的话让人云里雾里。

    秦筝也不解,“什么机会?”

    云战脸色无波,什么也没说。

    “你到底说什么呢?”向前一步,秦筝抓住他的衣襟仰脸问他,求知欲十分强。

    单手环住她的腰,云战还是不说。

    “你这人,说话总说一半儿,烦死了。”撅嘴,元宝形的红唇诱惑十足。

    抬起另外一只手托住她下颌,以拇指摩挲她的唇瓣,那柔软让人欲罢不能。

    “哎呀,说嘛。”扭着身子,她开始用撒娇技能。

    云战的眸子溢出笑意,她撒娇求他,他很喜欢看。

    “大元帅~”还求,贴到他身上开始扭。

    这摩擦对于云战来说可不怎么好受,放置她腰后的手臂用力,她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

    不禁抿嘴想笑,秦筝双手放在他胸口仰脸瞅着他,“说嘛。”

    手转到她脑后,云战低头占领她的唇,秦筝闭上眼睛,乖乖的任他亲吻。

    唇齿纠缠,呼啸的冷风都不再冷了。

    放置她后腰的手慢慢挪移,然后顺着她的狐裘伸进里面去。

    “嗯、、、”他的手在动,秦筝整个人一哆嗦,然后抓紧了他的衣服。

    拥紧她,云战的气息逐渐浓重,他那种呼吸声,纯粹的雄性浓喘,让人听着就不禁酥了骨头。

    不禁腿软,秦筝从他激烈的亲吻中逃出来,眸子泛水,她红唇肿肿,“又摸我?”

    薄唇弯起,云战的眼眸色彩浓烈,那种颜色,让人看了不禁心神荡漾。

    “云赢天若是死了,这龙椅就能轻易抢到手。但,我若不抢,就会有别人抢。所以,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抚着她的脸,云战声线低哑,将这事儿终于说给她听了。可见她这一番撒娇勾引,还是很管用的。

    “云赢天要死了?”一愣,秦筝心里咯噔一下,没这么快吧?

    思及此,看着云战她眼睛睁大,“你知道了?”

    幽深的眸子氤氲着淡淡的笑意,“你说呢?”粗砺的手指摩挲她细嫩的脸,他低声反问,好听的很。

    “这个顾尚文,转头就叛变。”亏得她还说他保守秘密呢!

    “计划很好,充分的利用了他人的弱点。”夸赞,云战这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眨眨眼,秦筝抱住他的腰,“真的觉得不错?那这么说,我可能要成功喽?”弑君!这个词儿,只听过,现在,要落在她头上了。

    “想好了么?还要做皇后么?”若是做,那么现在他就能去抢来。

    摇头,秦筝的发丝随着她摇头在飞舞,“不做,咱们就固守西南,在这儿做土霸王。”

    “好。”答应,这也是他心里所想。便是有腥风血雨,也是他所熟悉的,要比那把龙椅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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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识破、很笨

    秦通的回信很快就回来了,看来他还是挺急切的。这些日子以来,他染上了风寒,但是吃药一直不好,渐渐地,他开始咳嗽,有时候一整夜都睡不着,咳的厉害。

    就在这时,来了这么一封信,还说秦筝预见到了他想要改变现状的方法,他能不激动才怪。

    顾尚文将信急忙的给秦筝送来,假惺惺的赶在云战不在的时候。

    接过信,秦筝上下的扫了顾尚文一遍,秦筝啧啧两声,“顾尚文,要说你这小子脑子聪明吧,可有时候怎么就那么笨呢?”

    不解,顾尚文看着秦筝,“王妃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你这转头就背叛的本事可真是强,让我实在想不到啊。”开始围着他转圈,秦筝满脸似笑非笑。

    一听这个,顾尚文立即知道怎么回事儿了,“王爷告诉您了?”

    眯着眼睛笑笑,秦筝悠然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们是什么关系?你认为,是你们近还是我们近?”

    顾尚文叹口气,“十几年的兄弟也及不上王妃您啊。”只需秦筝勾勾手指,云战骨头就酥了。

    秦筝笑得得意,将信拿起来拆开,秦通的字迹落入眼中。

    “看,他果然很急吧。原来我这腿,是那老毒妇使得坏,果真毒啊。”秦通交代了她腿里的铁钉是谁主使人钉进去的,诚实交代,要秦筝念着父女之情一定要告诉他解决的方法。

    顾尚文眸子闪了闪,什么都没说,云战猜测的果然准备,秦通确实将事情赖到了他夫人的身上。

    “他还说,会帮你保守秘密顾尚文,你‘爱慕’我的事情他就当做不知道。哈哈。”秦筝笑起来,很是开心。

    顾尚文也笑,也亏得早就告诉了云战,若是一直隐瞒,待得哪天云战突然发现他还曾‘爱慕’过秦筝,他可就糟了。

    “给他回信吧,告诉他方法,一定要尽快抓紧的让秦瑟怀孕,最好是女婴。”事情的进展很顺利,现在只要宫里的探子冒充秦通的眼线给秦瑟送点药,那一切就圆满了。

    “这次咱们的回信可以慢些,故意吊着他,让他着急。待得信送到之时,他连怀疑都会忘记的。”顾尚文会琢磨人心,一点点细节也准备好。

    点点头,秦筝也同意,“嗯,成,你看着办吧。有云战在背后给你撑腰,是不是特有底气啊?”又提起这茬,顾尚文无话可说。

    叹口气,秦筝抬手拍拍他肩膀,“行了,我也不怨你,你这是习惯成自然。自己的事儿不被云战知道你心里不舒坦,我理解。”这样也好,总比会藏着掖着的人要好得多。

    顾尚文讪笑,“那小生就多谢王妃夸奖了。”

    “客气客气,把这事儿办好,我还夸你。”笑眼弯弯,她那样子特别好看。

    “得令,小生这就去办。”拱手作揖,顾尚文转身离开,被秦筝损,他还真是无还嘴之力。

    掂量着秦通那老不死的来信,秦筝连连摇头。秦通对她,应当是又恨又怕的。她的存在,应当是他的一个耻辱,但是她的眼睛总是能看到一些其他的东西,又让他感到害怕。

    他想知道,但又害怕知道,这人心思够复杂的。

    不过不管他是害怕还是恨,现在他都不得不求她了,因为他真的很相信她的眼睛。

    十几年来,秦筝说过的每件事都真实发生了,他对此深信不疑。

    这算是他的弱点,但是他自己并不知道。

    新年将至,天阳关也迎来了新一次的财宝大放送,皇城送军饷来了。

    御林军押送,直到天阳关,他们一大半儿的人都趴下了,这里的气候,果然比刀剑还好使。

    铁甲军迎去接手,那九十七车的军饷被一车一车的送到了天阳关。

    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银子,秦筝可谓大开眼界。车并排的停在校场,然后所有的箱子都被打开,太阳一照,那光闪的,眼睛都快瞎了。

    “哇,发财了。”秦筝眯着眼睛,赞叹不已。

    身边,云战长身而立,闻言,眸子掠过一丝笑,“这是军饷,要发给将士的。”

    “我知道。不过,能给我一车不?”有了一车,那就发了。

    “每个人都发到军饷,若是还能剩下,就都给你。”看她那贪财的样子,云战答应,钱财而已,他还是能满足的。

    一听,秦筝不免激动,转身凑到云战面前,抓住他的手臂仰脸看着他,眼睛瞪的大,“真的?都给我?”

    “嗯,都给你。”垂眸注视着她,那小模样可爱极了。

    “谢谢,大元帅你真大方。”夸赞,这可是诚心诚意的在夸。

    云赢天即使不想给钱,但也不得不给,他若是不给,他这皇帝也甭想做了。

    出了这么多血,其实也是他应该的,他害的云战的亲卫十几人丧命,几十人重伤,这都是他应该赔偿的。

    年末发军饷,这个时候最为热闹,天阳关里出出进进的都是银子,闪花所有人的眼。

    不止所有将士,连小桂和曹纲都得到了一大笔,饷银丰厚。便是这铁甲军危险性高,但也值得拼命。

    云战手底下的账房,那可厉害,四个老头,八个小兵,个个算盘不离手。那手指头像安了发条一样,噼里啪啦的可以一天不停。

    秦筝看的眼花缭乱,她对算盘一窍不通,还不如让她心算来得快。

    天阳关的将士先领饷银,队排的长,每个领到手的都笑容满面。年末是最为期待的,因为年末的时候发的饷银最多。

    秦筝坐在窗边的圈椅上看着,旁边是小桌,那边的圈椅上坐着的是顾尚文,他是奉命监督。

    “看他们乐的,开花儿了都。哎呀,今晚山下的城里花楼要热闹了。”摇摇头,秦筝不自觉的说出来。

    顾尚文看了秦筝一眼,然后忍不住笑,“王妃又看见什么了?”想必那些小子的丑样子都被她看见了。

    “不能告诉你,自己猜去。不过你们王爷管的是宽松啊,去花楼都这么自由。”也对,过分管制,反倒会起反效果。

    “也只是这年末的时候宽松,一年啊,就两次。”顾尚文摇头,要真是那么宽松可不成,这铁甲军就散花儿了。

    “两次?一次年末,还有呢?”秦筝很想知道。

    “五月十五上阳节。”一年两次,其余时间谁敢随便去花楼啊。

    “上阳节?我怎么没听说过?”从来没听小桂和曹纲提过还有这节日。

    “这西南独有的,原本是牧民供奉太阳神,后来就改成了上阳节。咱们驻扎西南,也就跟着过了。”有节日挺好的,甚至有时想,要是多几个节日,那就更好了。

    “原来如此。”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四十万将士,都发个遍,你说这钱还能剩下多少?”数字太大,秦筝觉得可能剩不下多少。

    “肯定会剩下,王妃您就等着盆满钵满吧。”顾尚文觉得秦筝这是要发了,往后就是这铁甲军最富有的人。而最穷的人就要变成云战了,因为他的钱都要给秦筝了。

    秦筝笑眯眯,虽然她不是很贪财,但是看着那么多银子,她这贪财的心也被勾起来了。

    想象一下自己坐拥钱财无数,哈哈,做梦都会笑醒。

    发饷银,可得发个十天半月的,因为人数太多,地域又太广。

    天阳关发完之后,还要转移至别的大营,而云战也会去其他的大营视察,秦筝这跟屁虫也有机会跟着他四处走一遭了。

    上路,要带着几十车的饷银,几队的将士押送,铁甲军大旗飞舞,拉风的很。

    带上秦筝,秦筝带上小桂还有曹纲,当然的,还有她许久不见的轮椅。

    天阳关的地形不适合轮椅的行进,但是离开天阳关,就很适合了。

    轮椅上了马车,占据了一个人的位置,但那也必须带着,秦筝已经很久没坐过轮椅了。

    这一路是朝着南行进的,气候更温和,不似天阳关那么寒冷。

    一路上,村庄很多,耕地更广,这西南是个好地方。

    开着窗子,秦筝靠着车壁看着外面,树林茂密,去年的树叶还挂在树枝上,但地上也已经铺了一层了。

    蓦地,在树枝间穿行的一个小影引起了秦筝的注意,眯起眼睛,看着那黑色的小影在树枝间穿梭,很明显一直在跟着队伍。

    “王八蛋。”忍不住咒骂,惹得小桂不解。

    “小姐,您骂谁呢?”不会是骂她吧?她好像没犯什么错误。

    “谁也不是,别问那么多。”眼睛依旧盯着外面,秦筝咬牙切齿的,有点狰狞。

    听话不语,小桂却忍不住的往外看,但是除了树木,也没什么呀。

    那是一只灰突突的小麻雀,一只在跟着队伍,飞的快了,它就停在树枝间等一会儿。看起来悠闲恣意,很是潇洒。

    然而,注意到它的人却不这么认为,秦筝的眼睛都要红了。

    在天阳关他没办法随意出入,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这里的树林太多,他可以随意的隐藏在里面而不被发现。

    便是想射杀,也比较困难

    似乎是知道秦筝发现了它,它跳跃的愈发欢快,但那样子更让秦筝生气。

    “得瑟。”看它那模样,秦筝也无语,明知道它是段冉吧,可那小麻雀又挺可爱的。刻意的做那些鸟儿根本做不出来的姿势,搞笑的很。

    看秦筝稀奇古怪的,小桂就更好奇了。或许是秦筝看见了什么她看不见的?但这荒山野岭的,有什么好玩儿的?

    抵达驿站,这里的驿站明显条件更好,宽敞的大院,马棚一长排,三层小楼,后面还有精美的花园。

    还没到达驿站就瞧见那小楼后面在冒热气,开始还以为在做饭,近了才知道,那花园里有个温泉。

    紧邻着山峦,这山下又有温泉,这实在是个好地方。

    秦筝本是也想欣赏欣赏,奈何那小麻雀一直在视线当中,在他们抵达驿站之时,它还飞上了马棚顶上,如此招摇实在气人。

    从马车上下来,秦筝一直盯着马棚上方,所幸这大院子里够宽敞,否则她这走路不看脚下非得跌倒不可。

    “小姐,轮椅。”曹纲专职推轮椅,追上秦筝,由他来推着她,免得走路了。

    眼睛不离那马棚上方,秦筝一屁股坐下,和曹纲有默契,坐下时正正好好的坐在轮椅上了。

    “小姐,你看什么呢?”曹纲低声,他是个不会随便张扬他人秘密的人。脸色沉定,左右脸各有一道疤痕,现在他看起来显得更凶了。

    “段冉。”小声告诉曹纲,这事儿不能让他人知道。

    曹纲立即警惕起来,顺着秦筝的视线看过去,那马棚上什么都没有。再细看,马棚上一角,一个小黑影蹲在那里,太小了,不易被发现。

    “怎么办?”曹纲压低了声音问道。若是射杀,很容易的。

    “不用管他,杀了这只麻雀,他还能用另外一只,杀不过来。”秦筝轻轻摇头,他这种技能没有天敌,没办法。

    曹纲收回视线,没有张扬。

    正看着呢,身后的曹纲轻咳了一声,秦筝收回视线,云战就已到了跟前。

    他本来就高,如今她坐在轮椅上看他,他整个人就更高了。如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样,恍若狂风席卷着乌云而来,气势磅礴。

    弯起唇角,秦筝笑眯眯,一张小脸儿花儿一样。

    “看什么呢?”下了马车,他远远的就瞧见她往天上看,失神的样子。以往,她可是会在第一时间找他的。

    眨眨眼,秦筝眉眼弯弯,白嫩的脸儿在反光,“很久没看到这么宁静的蓝天白云了,觉得有点像做梦。”天阳关每日都有风,和这里可真是天差地别,尽管距离并不远。

    “看吧,晚上你可以去温泉水里泡泡,更会觉得像做梦。”微微弯身,一只手撑在轮椅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儿,细嫩的恍若豆腐。

    “还有温泉?这地儿不错,比天阳关好。”睁大了眼睛,她便是故作姿态也可爱。

    掐了掐她的脸蛋儿,云战随后起身离开,秦筝慢慢的转头看向马棚顶,那只小麻雀已经不见了。

    进入小楼,秦筝住在二楼,房间雅致,虽没有那么多值钱的摆设,但是一切都显得格外不同。

    推开后窗,那花园里袅袅的雾气先吸引了视线,水汽的味道冲入鼻腔,好闻的很。

    “真是温泉啊。”小桂也赞叹,她还没见过温泉呢。

    “嗯,真不错。”那小温泉不太大,但足以供四五个人同时下去泡了。

    不过想来这温泉也只是云战能享受,他人可未必有胆子下去。

    不禁赞叹这做主子就是好,能享受他人所不能享受的。

    小桂去整理用品,秦筝站在窗口往花园里看,修剪成排的树墙上,一个小影子在蹦跳。

    一眼就看到了它,秦筝随手拿起一旁桌子上的茶杯就扔了出去。距离远,她未必能扔过去,但就是为了吓唬它。

    茶杯落在草丛里,旁边树墙上的小麻雀扑棱棱飞起来,没有逃跑,反倒是朝着窗口飞了过来。

    一看它过来,秦筝瞪大眼睛,“还敢来?”

    小麻雀果然敢来,一下子落在窗台上,仰头盯着秦筝看。

    秦筝也盯着它,眼神不善,那时与段冉说好的再次看见他不会满眼杀气她都没遵守,似乎也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跟踪我们有意思么?”听着小桂走出门去,秦筝横眉冷声道。

    小麻雀在原地跳了一下,模样很可爱,但是更气人。

    “你什么意思?对我们的军饷有看法?你最好老实点,这里可不是你能闹着玩儿的。看来你们东齐活人太多,想让我们宰两个给降降东齐的压力。”双臂环胸,秦筝面对段冉就是这个姿态。有些自我保护,又无限高傲。

    “虽然我们也很想助人为乐,但是,我们不宰牲口,所以没事儿的话,玩去。”指着外面,让它赶紧滚。

    小麻雀微微歪头,盯着她那样子很是单纯无辜。但若将这表情套在段冉身上,那可是相当恶心人。段冉才不会做这种表情呢,他只会微笑。威胁人的时候也微笑,生气的时候也微笑,那才是笑里藏刀呢!

    “就这么跟你说话我也很闹心,不如下次你再化成一八哥来吧,八哥能学舌,你也跟我说两句。”她总是自言自语,无论说什么都没人还嘴,她已经有些腻了。还真想与段冉对骂一次,骂的他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小麻雀似乎对秦筝的攻击完全没进心里,在原地跳了一圈,就好像在跳舞。但它一胖乎乎的小麻雀,做起来实在不怎么优美。

    忍不住的笑起来,笑颜如花,“段冉,你真适合去当小丑,丑死了。”

    小麻雀晃了晃脑袋,似乎权当秦筝这是夸奖了。

    “告诉你啊,别再四处晃悠了。我发现你也就算了,被他人发现,可就真宰了你了。虽然不至于杀了你吧,但这小鸟因你而死实在冤枉。”抬手,一把抓住它。拿到自己面前死死的盯了它一会儿,随后甩手扔了出去。

    关上窗子,一气呵成。

    不管它走不走,反正她不会再理它了,别再让云战发现,又以为她和段冉偷偷见面呢!

    夜幕降临,云战之前答应的温泉也实现了。领着她从小楼的后门走出来,青石砖铺就的小路向前延伸,两侧是树墙,格局很不错。

    属于温泉的水汽迎面扑来,水的味道潮湿又好闻,而且这水汽暖暖的,很明显能知道水是热乎的。

    走在云战身边,有他那高大的身形一比,秦筝觉得自己简直是三级残废。

    翘起脚尖走,身边的人发现,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抬手按在她头上又把她按了回去。

    打开他的手,秦筝不忿,“我想长高点儿还不行啊?不然大元帅你就举手之劳,把我两头抻一抻,说不定我能长高些。”

    看她那小矮个,还幻想着长高,云战不禁摇头,“别想了,这辈子你也就是个豆芽菜了。”

    “你才豆芽菜呢!不是,你是傻大个儿!”回击,秦筝不服气。不过也确实个子矮的人显得没气势,像云战这么高,根本不用做什么,气势就出来了。

    “是么?”大手罩在她头上,揉搓,秀发立即被搓乱。

    秦筝瞪眼,随即跳脚去抓他的头发,云战身子向后仰,手在她头上,她便是蹦的再高也够不着他。

    “云战,你欺人太甚。”叫嚷,一边跳脚,但也根本无济于事。

    云战眉眼含笑,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发彻底弄乱,甜美娇俏一女子,瞬间变成大疯子。

    费了半天力气,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秦筝也泄气了,消停下来任他蹂躏。

    瞧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云战终于放下手,揽着她的腰勾进怀里,“小乞丐!”

    趴在他怀里哼了哼,“你才是乞丐呢,我不是。”尽管穿的很好,但是这乱糟糟的头发还真像个乞丐。

    “走吧。”揽着她走,她那小身板往云战怀里一躲,远了都看不到她的存在。

    终于抵达温泉边,这温泉不大,但是里面的水可是好得很。清澈,而且热气蒸腾。

    一看这热气,还以为这水是开水呢。

    弯身将手伸进水里,秦筝的脸儿笑成了花儿,“真热乎。”

    “下去吧。”云战双手负后站在一侧,看样子他是不打算下水。

    扭头看他一眼,秦筝眨眨眼,“你也下去?”

    摇头,他不享受。

    “那算了,我下去泡着,你可别嫉妒。”起身,将身上的披风扔掉,然后解开外裙,脱下鞋子,就这么下去了。

    水真的很热,比身体的温度要高,所以一瞬间觉得很烫。

    “哇!真舒服。云战,你不下来享受一下保证梦里还在后悔。”沉进水里,秦筝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发丝飘在水上,热气蒸腾,她就好像被煮在水里的豆芽儿。

    看着她,云战面色无波,淡淡的摇摇头,“你替我享受吧。”

    “哼,不下来拉倒,我自己泡。你别下来哦,下来可就不是云战了,是反悔大王。”说着,她转身朝着水池中央游。只会狗刨,扑腾扑腾的,搞笑的很。

    到中间停下,秦筝慢慢的转过身,之后,手也从水里伸出来,手上,却拎着自己水绿色的肚兜。

    扬起眉尾,秦筝笑得勾人儿,将那肚兜甩手扔到一边,然后看着云战,她就不信了,看他下来不下来。

    云战的视线果真是被她的肚兜吸引走了,眸色在一瞬间变深,然后慢慢的转到秦筝的脸上。

    秦筝抿嘴笑,再不下来她还有绝招,脱内裤!

    负后的手松开,云战解开腰带,脱掉外袍,然后一跃跳进了水池里。

    水溅起老高,秦筝眨着眼睛轻笑,还没笑畅快呢,就被一股大力搂进了怀里。

    “反悔大王,你不是不下来么?”她就知道这招儿好使,色鬼一般都会上钩。像云战这种终极大色鬼,她百发百中。

    拥着她,在水下,身体相贴,她软软的,不禁让人心旌荡漾。

    “这么急切的召唤我,给你面子。”水下,他的手由她的腰间滑到后背,明明是自己把持不住,嘴上却偏偏还一本正经。

    秦筝轻笑,“真的么?那你不用给我面子,快上去吧,我还要脱衣服裸泳呢。”推他,那身体跟石头一样硬,根本推不动。

    “真的?”垂眸看着她,云战面无表情,但是那眼神儿却是浓郁的很,似乎已经穿透了她的衣服。

    抿嘴轻笑,秦筝抱住他的腰贴在他身上,“假的。”

    水下,轻抚她的背,云战的手似乎比这泉水还要热。

    身体紧贴,衣服湿漉漉的几近于无,身体的刚硬与柔软分明,贴在一起,完全感受的清对方。

    “这水很好是不是?其实只是下来解解乏,也不是享受。你无须排斥,和我在一起,就当陪陪我了。”发丝浸湿,一缕一缕,幽暗的光线,热气蒸腾的泉水,她这小脸儿也格外的白皙,娇艳如花。

    “你有这么大的面子,需要我陪你?”单手摸她的脸蛋儿,带着水,但是却很更细腻。

    “不给我这个面子?刚刚不是还说,给我面子么?”水下,她环在他背后的手也在摸他的腰。肌肉紧绷绷的,充满力量。

    “脸这么大,需要我给你好多面子。你想要几个?”逗弄她,云战尤其说话时一本正经就更气人了。

    “你脸才大呢!我要多少个面子你都得给我,谁让你对我馋涎欲滴呢。”摇头晃脑,她说的头头是道。

    “馋涎欲滴?还有这种事儿?”云战佯装不知,手可没闲着。

    “真没馋?没馋你下来做什么?”就是馋。

    “看你投怀送抱。”她主动,他还能不配合?

    “你是自作多情,我才没投怀送抱,是你对我幻想多时,产生幻觉了。”水下,她在蹬腿儿,若不是靠着云战,她就沉下去了。

    “这也是幻觉么?”水下,他的手爬上她锁骨之下,握住。

    脸一红,秦筝立即推开他,“色鬼!”

    眸色深浓,云战伸手,轻易的将她重新拽回来。

    “不许再摸我啊,否则我可翻脸。”警告,这警告却不像是真的。

    云战也听话的果然没再摸她,搂着她,享受这温水的浸泡。

    “你是不是很久没用热水洗过澡了?”他一向凉水洗澡,这毅力也真是不一般。

    “嗯。”单音回应,云战自己都记不清了。

    “厉害!大元帅你真是个铁人。”佩服不已,反正她是没这毅力。

    抚着她的后背的湿发,大手宽阔,将所有头发笼罩。

    “你说,现在云赢天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着了道了。

    “不会那么快,年后吧。”云战的语气很肯定。

    “真的?顾尚文用的是什么毒?”关于这个,她没问过顾尚文,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毒药。但想来他那时说的,应该是慢性毒。

    “用上之后便难以自拔的毒。”云战声线无温,但听起来却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毒品?”秦筝眼睛睁的大,眼睫毛上挂着水,娇俏可爱。

    “差不多。”云战的回答有些含糊,有些事情她还是不用知道的好。

    点点头,秦筝长舒口气,“也好,这样不会引人怀疑,又能让他好好享受享受,不错。”

    “是啊,会很享受的。”单手抚摸着她的脸蛋儿,他声线沉稳,若是细听,不乏阴险。

    “倒是便宜他了,听说人在那个时候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沉浸在幻觉里开心的很呢。”她好似很明白。

    “或许吧。”云战不想多说,开心?他觉得未必。那应该是心里明明清楚,但是却不得不做。

    “不想告诉我?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也不太想知道。不如说说眼下,你的手又在干什么呢?”水下,他的手可是一直都没闲着。

    垂眸看着她,云战的眸子里氤氲着笑意,便是如此,那其中的深浓也让人脸红心跳。

    “泡了很久了,出去吧。”这样贴合着,他有些难以自控了。

    “不嘛!”水下的身子扭了扭,他的手紧了紧,然后更加拥紧她。

    抿嘴笑,秦筝就是想和他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一天的时间,他们俩一直都分开很远。

    “别后悔。”托着她下颌,他的意思很明显。

    秦筝眨眨眼,双手从水里拿出来,然后搂住他的颈项。借用他的脖颈,她向水上探出很多。

    她如此配合,云战的唇角扬起,歪头倾下,吻上她的唇。

    水汽蒸腾,两个人在水雾中也若隐若现,光线幽暗,水汽随着风吹动,有时两个人的身影会被水汽彻底挡住。

    蓦地,秦筝的唇舌被放开,然后耳边水声和着风声像一道利剑,她的耳膜差点被震碎。

    回神儿,秦筝睁大眼睛看着抱着她的人,脸色却是恍若冰霜。

    “怎么了?”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只见水池边的树墙缺了一大块,水面上飘着树枝落叶。

    细看水面,一只小麻雀飘在水上,头被削去,已经死了。

    小麻雀?秦筝一惊,段冉!

    “是段冉。”云战声线沉冷,他知道这小麻雀是谁。

    “嗯。”点点头,那肯定是了,不用想。

    “他一直在跟着你!”搂着她,云战的手臂肌肉紧绷,恍若石头。

    眨眨眼,秦筝摇头,“跟着我们。”

    “想死。”云战似乎是咬牙切齿的在说,因为听起来耳朵都发麻。

    “死一只小鸟,还会有另一只,杀不完的。”搂紧了他,他身上的肉也都是紧绷绷的。

    “那就赶尽杀绝。”揽着她向池边走,然后连带着她整个人一起捞上岸。

    全身湿哒哒,秦筝不禁一哆嗦。云战捡起地上的外袍将她包裹住,“回去。”

    “嗯。”点点头,她靠在云战的怀里往回走。

    “下次再看见他,告诉我。”往回走时,云战忽然沉声道。

    “嗯。”乖乖的点头,秦筝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想法。杀一次他还会再来,杀也杀不尽,反倒浪费时间,还不如就让他继续得瑟好了。

    “不要心里打另外的主意,我的话记住了么?”搂着她,云战随着走路水滴一路。

    “你怎么知道我在另外打主意?别冤枉我哦。”秦筝自己也心虚,但嘴依旧硬得很。

    “希望如此,小鬼头。”拍拍她的脑袋,头发湿哒哒,像只落汤鸡。

    “你才是小鬼头,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若不是成年人,他还对她上下其手,他可就是侵犯未成年了。

    “人心险恶,你这‘成年人’见识的太少,别被外表所迷惑,因为有些人很会骗人。”云战沉声叙述,声音很低,但是却让秦筝听得清楚。

    眨眨眼,秦筝点点头,“说得对。不过,我会看见他在无人之时所做的事,我不会上当。”

    “真的么?若他在无人时是只鸟呢?”云战反问,而且,对于她的铁桃花他已知二三了。

    “好吧,你说得对,还是有我看不透的。放心吧,看不透他我就会更加谨慎,别把我想的那么笨。”往他怀里蹭,秦筝小声反驳。

    “笨蛋。”又拍她的头,之后搂进怀里,无论她说什么,会什么,在他眼里,她都很单纯,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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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大元帅欺负人

    有过昨晚的事情,队伍再次启程时,一队人专门负责射杀沿途出没的鸟类。也不管那些鸟儿是不是无辜的,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

    秦筝也无语了,经过昨晚,段冉再出现肯定会更加谨慎,才不会大张旗鼓的在天上飞呢。

    所以说啊,就任他飞着,知道哪只鸟是他,这样心里更有底,不至于抓瞎。而且反倒忙活的这些人浪费时间,付出重大体力和时间,还未必能射杀准确。

    这一路,这帮兵士简直没任何时间休息,冲着天空周围树林里出没的鸟儿射箭,箭法高端,他们所过之处尽是鸟儿尸体。

    终于抵达了长垣大营,这大营是边塞要地,因为南方紧邻的就是一个异族人的地界。

    大燕朝廷与他们没有联系,倒是寻常百姓与之有交流,通常他们会和大燕的商贩交换些生活用品之类的。

    虽是语言不通,但是商贸似乎都是相同的,以物易物,不用语言也能搞定。

    这异族人所在的地区山势起伏,地形复杂。也所幸是大燕对他们并没有觊觎之心,否则他们也根本抵挡不了大燕的大军,因为民间据说有人精通他们的语言,得知他们的人口很少,总共也不过两三万。

    对这异族,秦筝也是没什么兴趣,这世上除了大燕东齐这种大国,就必定还有一些小国小部落之类的。

    要允许他们的存在,否则,这世界就没办法向前迈步了。

    这大营要比雪山大营大得多,三面环山,一处出入口,中央平地宽广,所有的军帐驻扎在这里,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抵达大营,军饷车马直接行进到了账房前,兵将有序的一队一队轮班领饷银,排起了长龙队伍。

    这地儿气候湿润温和,和天阳关可是天差地别。要说平时这铁甲军的伙食是又咸又辣,那么在这里就必定顿顿离不开辣的,因为真得很湿润。

    “小姐,这地儿真不错。快新年了,这里还这么暖和。”无论是皇城还是天阳关,都很冷。

    “嗯,真的挺不错,就是这空气太潮湿了。时间久了,身体会不舒服。”但这种空气对皮肤应该很好,不会让皮肤缺水。

    点点头,小桂也这么认为,尽管她挺喜欢这里的温度的。

    这次,秦筝所住的地方不是在大营后方随便给她安排个军帐,而是,直接进入了云战的主帐。

    这偌大的军帐就只是云战专门住的,平时他不在这里是封起来的,如今再打开,里面收拾的干净,而且,宽敞,又高。

    也对,有云战那么高的个子,这军帐必定得高一些才行。

    主仆俩进来,小桂也睁大眼睛唏嘘着,“小姐,咱还真是媳妇熬成婆,那时就把咱们随便一安置,和安排小狗差不多。现在啊,您已经可以入住王爷的主帐了。”她这个丫头都觉得后背挺起来了。

    闻言,秦筝扬眉轻笑,“说的是啊,那时候给咱们安排的军帐满地草,咱俩还自己收拾了一通,拔草拔得满手绿汁儿。晚上还挤在一起睡,想想真是受太多的苦头了。”

    “是呀,那些兵将一个个的眼神儿更是气人,好像咱们是演小丑戏的。现在啊,这些人可是不敢了,否则王爷一个眼神儿过去,吓死他们。”心下暗叹,还是得和主子搞好关系。以前她怎么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呢,否则在秦府也不会一直挨欺负。

    笑笑,秦筝解下披风走至那偌大的木制屏风后,大床。

    凡是云战睡觉的床,那绝对是大号的,对于她这个小个头来说,实在宽敞。

    小桂跟在身边看,一边啧啧叹息,“这床真大。小姐,你随便在上面翻滚也不会掉下来。”

    耳朵有些红,秦筝轻咳一声,“行了,参观的差不多了。你也去看看你的帐篷,有不合心的赶紧跟小兵说,晚了没人给你跑腿儿。”

    “嗯。”小桂走出去,走了两步又返回来,看着秦筝,欲言又止。

    瞧她两眼,秦筝蓦地扬起眉尾笑得奸诈,“哎呀,李将军在外等你呢。”这次来长垣大营,李毅将军也是随队来的。

    这李毅吧,对小桂是有那个意思的,小桂也有点儿,只不过,害羞更多。

    “小姐~奴婢怎么办呀?”脸蛋儿泛红,小桂还是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缺什么直接找李毅不就得了。他巴不得给你跑腿儿呢,大半夜的跑腿儿都乐意。”跟李毅的话,秦筝也是放心的,李毅不错。

    “小姐!”小桂更不好意思了。

    蓦地,军帐外有说话声传来,下一刻,有人进来,正是云战,而且随之而来的还有李毅。

    云战是在外面看见了李毅,以为他有事情找他,所以就要他一同进来了。

    一看见李毅,小桂直接扭过头去,佯装自己不在。

    秦筝则笑得意味深长,视线在李毅身上转了两圈,然后看向小桂,笑得更让人坐立不安了。

    秦筝那模样,云战一看就知道有问题,视线打从李毅身上扫过,不知这李毅又有什么值得她看的了。

    “王爷,明日中午时分全军军饷会发放完毕。之后山地练兵,预计会需要一夜的时间。这之后,您还有什么安排?”李毅虽是样貌不怎么样,但是那说话之时的爽朗与气势,却是十足的男人本色。

    “新年马上到了,去年的新年是在天阳关,今年,就在长垣大营。秦筝,你想在哪儿过新年?”蓦地,云战问她。

    秦筝一诧,“哪儿都行啊!不过,一定要在军营里么?咱们去城里行不行?佯装成普通人。”整日面对的就是这些铁甲战士,新年了嘛,换一下环境也很好啊。

    “城里?也好。”几不可微的扬眉,云战同意了。

    秦筝笑眯眯,看了一眼小桂,又看了一眼李毅,“虽然我觉得只有咱俩最好,但是新年嘛,人多才热闹,小桂得跟着我,曹纲得回天阳关陪妻儿,那李毅将军可愿意替代曹纲服侍我的轮椅一段时间呀?”

    李毅看了一眼小桂,然后拱手点头,“末将愿意效劳。”

    秦筝歪着身子撞了小桂一下,小桂脸蛋红红的,低着头谁也不敢看。

    云战自是感觉到这其中气氛的微妙,但是若让他看谁和谁有儿女私情那比登天还难。

    眉峰微蹙,云战最后盯着还在那儿兀自笑得奇怪的秦筝,“你们都下去吧。”

    “是。”李毅拱手先走,走时不忘看一眼秦筝身边的小桂。

    秦筝推了推小桂,小桂也迈开步子,步伐羞涩,一看就是刚迈入情窦初开的阶段。

    俩人离开,军帐里只剩下两个人,秦筝几步跳到云战面前,瞧着他那皱起的眉峰,她睁大眼睛,“大元帅怎么了?做这个表情是要吓死我么?”

    盯着她,云战的眼睛恍若能穿透她一样,“你对李毅有意见?”盯着李毅看,笑得还那么奇怪。

    “对啊,有意见,觉得李将军实在有男人味儿,光明磊落,世间少见。”连连点头,表示对李毅的赞叹。

    “是么?”这语气就有点危险了,尽管乍一听起来还是那么冷漠无温。

    抿嘴笑,秦筝身子向前一扑就趴到他身上,“云九,你以为我变心了?”

    云战动也不动,她这点重量对他来说轻如羽毛,“以为你花心。”

    “切!虽然我喜欢有男人味儿的,但长得也得漂亮才行啊!像大元帅这种样貌英俊的,才会让我忍不住花心。李将军呢,是看上小桂了,那么明显你都没看出来?”云战明明眼力很不错的,这样都没看出来?

    云战确实有些意外,“真的?”

    “真没看出来?太明显不过了。李毅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小桂,平均这一天下来得看个几十次,这你都没注意。”摇摇头,云战对于他人的儿女私情还真是不敏感。

    “没注意。”这几天,他注意最多的是天上。

    “没劲,像你这种,有其他美女给你抛媚眼你都得误认为她们是眼睛进沙子了。”也所幸是他先对她有意思,否则,她要是倒追,这云九还未必理她呢!

    “你抛得媚眼我看见了。”拍拍她的头,云战搂着她后退几步坐到椅子上。

    坐于他大腿上,屁股底下的大腿结实的硬邦邦,“我什么时候给你抛过媚眼儿?难道不是你总对我挤眉弄眼?”她那不叫媚眼儿,叫秋波。

    “挤眉弄眼是何意?”云战面色无波,他是决计不会承认的。

    “是啊是啊,大元帅不会挤眉弄眼,只会对我馋涎欲滴。”抬手,捏住他的脸颊,他总是这样对待她,她还从未这样捏过他的脸呢。

    结果,她也只是刚捏了一下,云战抬手就抓住了她的手,“你若是不勾引,我又怎么会上钩。”对于他对她馋涎欲滴这事儿,他也是不会承认的,尽管眼神如火他确实是那般表达的。

    说不过他,秦筝就不说了,眸子微眯,凑近他几分,“大元帅坐怀不乱,钢铁意志,怎么会被我所勾引?哎呀,这里的气候虽然是暖和,可是我却有点冷,怎么办呢?”身子前倾贴到他胸膛上,轻轻地扭了下,那人的眼神儿果然就变了。

    大手抚上她后背,云战垂眸看着她,棱角分明的脸庞刚硬如钢铁,但那眼神儿却是炽烈如火。

    仰脸盯着他,秦筝笑得得意,“大元帅,您可是拥有钢铁意志的人哦,可别被我这小小的低劣的勾引勾上钩。”

    云战不语,置于她后背的手却是微微用力,按着她更加紧贴的贴在他胸膛上。

    他这意思再明显不过,秦筝也不免的脸红,一只手撑到他胸口,悠悠道:“大元帅,你的胸比我大,摸你自己的应该感觉更好。”

    “感觉到我的心跳了么?”没理会她的调侃,云战低声问道。

    “嗯。”点点头,贴的这么紧,当然能感觉的到。

    “可是我怎么感觉不到你的呢?”垂眸看着她,云战如此道。

    “是么?为什么?”应该也能感觉得到才对啊!

    “因为被你的‘肉’隔住了。”眸子含笑,云战一语道破天机。

    一愣,秦筝恍然,挣扎的掐住他肩膀全身都在动。

    云战不挡着她,任她在自己身上扭来扭去,这感觉虽是好,不过也挺折磨人。

    这大营的饷银发放完毕,之后进入紧急练兵,又是往深山里面跑,这大营少了一大半儿的人。

    云战也不在,秦筝兀自的在他那张大床上翻滚,这床真是大啊,便是睡相再差,也绝不会掉下去。

    翻身,骑着被子,真是舒服。云战在的话,她是甭想骑着他,只要她的腿搭上去,就会立即被他踢下来,然后压住,压的她一动不能动。

    这偶尔的他不在,感觉还真是好。

    外面卫队巡逻的声音不时的传来,让人感觉分外有安全感。

    她的眼睛渐渐睁不开,这夜晚时分灯火幽暗,云战不在这里万分寂静,就特别让人容易犯困。

    蓦地,一丝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军帐中炸开,尽管声音不大,但这里太安静了,一点点声音也听得到。

    睁开眼,秦筝的视线先是落在了屏风上。那屏风挡着床,也挡住了外面,在这里并看不到外面。

    竖起耳朵,秦筝屏息,一时间这军帐里更静了。

    地面,一团小小的东西从屏风后绕过来,它那么小,走路不发声,也根本让人没办法注意到它。

    趴在床上的人虽然没看到,但是却有感觉,被人盯着的话,是有感觉的。

    霍的起身,发丝飞舞,再加上她那瞪大的眼睛,形象可怖。

    一眼就看到了那刚从屏风后悄无声息走进来的八哥鸟,秦筝狠狠地瞪视着它,它明显也被秦筝这模样吓着了,愣在那里。

    “你来干什么?还嫌死的同类不够多是不是?你知道现在鸟类有多恨你么?因为你死了无数同胞,你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敢出来!”随手抓起枕头撇下去,枕头很硬,砸在地上咣的一声。

    色彩艳丽的八哥跳开,灵巧的很。

    秦筝更生气,“你来干什么?没事儿赶紧滚蛋!”

    “新年好!”八哥忽然说话了,声音不好听,但是话说的很清晰。

    若是寻常,秦筝肯定会被会说话的八哥逗笑,但现在,明知这八哥被段冉控制,她是决计笑不出来的。

    “好个屁!本来挺好的,但看见你就不怎么样了!”盘膝坐在床上,秦筝仅穿着里衣,长发坠在肩头,可爱而又娇媚。

    八哥一扑扇翅膀,一下子落在了床上。

    盯着它,秦筝满眼杀气,恨不得将它的毛扒光。

    “新年好。”它又说了一遍,而且貌似很高兴的样子。

    横眉冷对,秦筝哼了哼,“段冉,看来你近来平时真的没什么事儿啊!总是往我们这儿跑,你到底想干什么呀?注意一下云战的动向?然后伺机的打入我地盘的内部?别妄想了,这天寒地冻的,你们都老实着点儿吧!再说,我们现在也没心情对付你们。”

    “弑君,弑君!”八哥又说话,而且还跳脚,故作可爱!

    秦筝板起脸,微微眯着眼睛盯着它,“谁弑君?”

    “你。”张开翅膀,它似乎更欢脱。

    猛的伸手,一把抓住它,秦筝死死的捏着,似乎再用些力气就将它肠子捏出来了!

    八哥也感觉到痛苦,小眼睛瞪大,脖子也抻的老长。

    “捏死你!然后把你的肠子从屁股里拽出来,缠在你脖子上做项链。”面目狰狞,秦筝像极了变态狂。

    八哥抻着脖子发出难捱的哽咽声,它很痛苦。

    十指用力,坚持了将近一分钟却忽的松了,八哥也松了一口气,一身的羽毛被捏的乱糟糟。

    “掐死它你也死不了,段冉,你真不是个爷们儿,总是躲在鸟儿的背后。”松开它,秦筝也没了招儿。明知杀死这八哥对段冉也造成不了伤害,她也不会亲手杀死这八哥,她还没那么残忍。

    “赶紧滚蛋,我不想看见你。”翻身躺下,秦筝懒得理它。

    然而,她不理它不代表它就会走,一跃跳到秦筝旁边,隔着几十公分看着她。

    不眨眼的盯了它一会儿,秦筝转过身去,闭上眼,睡觉。

    八哥一直也没走,跳到另一边去继续看着秦筝。它是一只八哥,但那眼神儿却不似八哥,因为充满了柔和。

    若是来打探铁甲军的军营,它也不会一直呆在这里,但它从始至终都在这里盯着秦筝看,其目的似乎有那么一些值得斟酌。

    但对于秦筝来说,段冉心计颇深,无论做什么肯定有目的。而最大的目的就是针对铁甲军,她从未将自己划在其中。

    若是她能够早早的将自己设想进去的话,恐怕段冉的心境会被更早的知道。只可惜,她满心云战,对他人没任何多余想法,就此,也注定这是一段没有回应的单方情感。

    临近天亮,深山练兵结束,部队回营,声响巨大,熟睡中的人也被吵醒。

    烦躁的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蒙住,鼻尖多出来一个东西,她伸手一把抓住。

    纸团!纸团?

    掀开被子,秦筝举起手,手里的果然是纸团。

    展开,段冉的字迹进入眼中,他说这段时间他不会再来了,因为没有时间。并且希望她新年过的愉快,年后不定何时他还会来看她!

    撇嘴轻嗤两声,秦筝坐起身重新团起纸团,刚想扔,却又收回手,不妥啊!被云战看到还了得?

    正想着怎么处理这纸团呢,外面突然响起守卫的声音,“王爷。”

    云战回来了!

    拿着纸团,秦筝愣了两秒,随后果断的塞进了嘴里。用力一咽,纸团滑进喉咙里,呛得她连声咳起来。

    屏风处,云战挺拔的身影出现,看秦筝坐在那儿捂嘴猛咳,他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做什么呢?还没睡!”坐到床上,云战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拍的空空响,秦筝勉强咽下去的纸团差点又被拍上来。

    “水、、、”艰难的要水,一定要将这纸团冲下去。

    云战返身倒水,秦筝顺着胸口,她要被卡死了。

    水递过来,立即喝了一大口,咽下去,卡在食管的纸团瞬间被冲下去。

    立时放心,秦筝长舒口气,“这么早就回来啦!”

    “早?”对于她的用词,云战很敏感。

    眨眨眼,秦筝摇头,“我的意思是,与天阳关那时比很早。”

    “是么?”明显不是很相信,他觉得秦筝有点心虚。

    “当然。干嘛那么看着我?想我了?”云战眼力好,她自然知道。身子一转,一下子骑坐在他腿上,双臂一缠,圈住他脖颈。

    秦筝这招百试不爽,云战对此毫无反抗之力。

    搂住她的腰,云战看着她,眸色变暗,也不再想着怎么查问她了。

    “累不累?搂我睡觉?”相当主动,秦筝跨坐在他身上,这姿势很轻易的感觉到他身体上的变化。

    “嗯。”回答,云战一手滑到她脑后,然后推向自己。

    作势半推半就的,秦筝最后还是没逃过他的攻击。心下暗暗叹息,总算逃过这一劫。这若是被云战看见了,她就算无辜的也得被冤枉。段冉那厮太损,这招肯定是故意的。他又不知她何时会醒,但云战肯定会回来,这就是给云战看的,挑拨离间,让他们心生嫌隙。

    但奈何她聪明伶俐,又胆大心细,见招拆招,识破他的伎俩!不止没让他得逞,反而更加套牢了云战。

    不禁更是得意,这世上,像她这么聪明的人怕是没几个了!

    长垣大营的照例事物完毕,军饷大队继续向下个大营出发。而云战这次却没有跟随,因为马上新年不再查看练兵进度,一切等新年过后再说,他也无需随行。

    他不在,所有人似乎都无形中松了一口气,但长垣大营的兵将却是紧张起来,有云战在,没办法放轻松。

    秦筝想去城里过年,云战也同意,但这城里,却是没定好去哪个城池。

    西南的城池不似大燕那么密集,几十里或许就有一个。这里的城池相距的都很远,反倒小村镇什么的特别多。

    “据属下所知,项城中每到新年时有盛大的打铁花,漫天飞舞就好像满天的萤火虫,王妃肯定没见过。所以,听王爷的去项城肯定没错。”李毅被批准代替曹纲的位置,所以有幸的参与进了秦筝和云战的城池之争。

    秦筝转着眼睛,明显还是没兴趣,扫了一眼小桂,然后悠悠道:“韶城里好吃的食物特别多,小桂你想吃么?”

    小桂虽是想同意李毅,但是看了看秦筝,然后弱弱的点头,“嗯。”

    一瞧小桂答应了,李毅也不再说什么了,显然现在三对一,秦筝用小桂勾走了云战一方的李毅,现在云战孤军奋战了。

    略显得意,秦筝倚靠着庞大的书案,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云战挑衅,她赢了。

    “好,那就韶城。”云战没有再反对,面色沉静,他同意了。只是,幽深的眸子里却是有另外一抹光波,若是秦筝当时细看,也就能发现了。只可惜,她只顾着得意了。

    这新年,对于云战来说等同于放一个小假,一年来他不曾休息过一日,便是往年新年他也不曾休息。今年完全是借秦筝的光,谁让他答应她了呢!

    带着八个亲卫,李毅,小桂,秦筝,云战;一行这十二人就上路了。

    走的时候是秘密走的,长垣大营里的兵士并不知道,只有几个主将知道,却是不曾透露。

    想着即将迎来的美食,秦筝开心的有些忘乎所以,也没注意这行进的道路似乎和地图上的并不一样。

    与云战共乘一骑,秦筝一路上除了看看四周的风景,之后便是睡觉。裹在厚重的披风里,靠着云战,一点都不觉得冷。

    小桂不会骑马,李毅自告奋勇的带她,她自是不太愿意,但云战直接下命令,成全了李毅,使得小桂也不敢说什么。

    后面的马上,小桂前倾着身子,和身后的李毅保持距离。但就是保持距离,她的脸蛋儿也始终红红的,身后的气息不断的吹在她身上,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着前面的马,云战的脊背挺直,完全挡住了秦筝,也不知此时秦筝在做什么。

    不过就是秦筝什么都不做,小桂也不能学她,她和云战太亲密了,她不能学。

    “小桂姑娘,你累么?”身后的人突然说话,惊得小桂身子一僵。

    “奴婢、、、奴婢不累。”小桂磕磕巴巴的回答,抓着马儿的鬃毛,再抓一会儿估计马儿都会发飙。

    “与我说话,你不用紧张。”李毅不想听她一口一个奴婢,让她放松。

    “哦。”小桂转着眼睛回答,仍旧很紧张。

    “小桂姑娘,你家里人都在皇城么?”询问,李毅的视线在前面的路和身前的人身上来回转。

    “对。不过,奴、、、我是个孤儿,将我养大的是养母。”回答,她仍旧很紧张。

    “原来如此。我也年少丧母丧父,与胞妹相依为命长大。十五岁那年我参军,之后一直追随王爷。”李毅道明身家,其实他没细说他父母是谁,若是细说,那可更有来头了。

    小桂点点头,“咱们的命都不怎么好。”

    “不能这么说,都说人生是先苦后甜。苦已经尝过了,甜应该马上就来了。”李毅看着身前的人那僵着的身子,不禁微笑。本就长得不太好看,这一笑更不怎么好看。但胜在男人气息足,也就让人忽略了他的样貌了。

    前面的马上,秦筝靠在云战怀里无声的笑,还不知这李毅勾搭女人挺有招儿,一句话连着一句话的,说的人心里舒坦。

    “笑什么呢?”怀里的人笑得直颤抖,云战薄唇微扬,低声问道。

    “你那属下还挺会说话,啧啧,比你强。”对于勾搭女人这一点来说,云战是不如李毅。他只会说的她哑口无言头顶冒烟儿,然后再用他那完美的身体和勾人儿的脸蛋儿来勾引她。

    “是么?我若是那般会说,你又该指责我花言巧语。”秦筝他最了解,完全猜得到。

    哽住,秦筝还真没法儿反驳,因为她真的会那样。

    “可怜我的小丫头了,马上就要被李毅俘获芳心了,连挣扎推拉一下都不成了。”摇摇头,她颇为叹息。

    “你又看到了?这种事就不要总看了,免得长针眼。”云战奉劝,人家俩人的隐私总看可不太好。

    “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你才长针眼!这两天我眼睛的确不怎么舒服,不许再咒我啊!”捶打他胸膛,但跟石头一样,他没一点儿感觉,反倒她手震得疼。

    深邃的眼眸氤氲着淡淡的笑意,云战悠然驾马,任她怎么扑腾,也逃不出他的掌控。

    这一路上,小镇小村真的非常多,因为临近新年,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挂着大红灯笼,喜庆的很。

    人也很容易感受到年味儿,这是秦筝来到这世上第一次过新年。

    往年都是在陵墓里,什么新年的她根本都没感觉。而且她天天穿红衣,天天都‘新年’。

    “这新年是不错,但是那些红色太讨厌了。”侧坐在马背上,秦筝看着大路下方的小村子,那些红灯笼红的刺目,但是她却不喜欢。

    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云战微微收紧手臂,“又想起四年的陵墓生活了?”

    “第一次新年啊,算了,不想这些了。”自己也觉得扫兴。

    “平时也不要想。”过去的事情,想它没有任何意义。

    “我最讨厌红色了,第一次见你你也一身红,以至于我对你没任何好感。”盯着远方眼睛不眨,她的思绪到处飘。

    “真的?”抬手摸摸她的脸蛋儿,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只注意她脸上那些红疙瘩了。

    “嗯。怎么,大元帅还想听我说对你一见钟情?切,世上哪来那么多一见钟情的事儿!”她才不信一见钟情呢!

    “难道不是么?第一次见我,你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一直看我的脸。”真真假假的,他还确实想听她说对他一见钟情。

    撇嘴,秦筝仰头看着他嘴撇的更长,“自恋!”这人别看总是一副冷面孔,但相当自恋。

    低头,快速的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难看。”

    “难看你还亲?”横眉冷对,占了便宜还挤兑她!

    刚硬的下颌弧线柔和,她说的对,便是她难看他也会亲!

    在路上歇了一夜,第二天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秦筝很高兴,眼看着那古老的城池就在眼前,想着能吃上这里最有名的蒸肉,她更高兴了。

    然而,距离城池越来越近的时候,秦筝的脸色却变了,因为那城门上方清清楚楚的刻着项城两个字。

    她要去的是韶城,有蒸肉的韶城,不是那什么什么打铁花的项城!

    “云战,你骗我!”大叫一声,秦筝扭头瞪眼盯着身后的人,太可恶了!欺负她不识路,就将她带到项城来了!

    纤薄的唇微微上扬,云战很高兴,“唉,走错路了!”

    “你少表演,你就故意的!你这人,气死我了!”看他明明在笑,嘴上却说着讨便宜的话,秦筝觉得自己头顶要冒烟儿了!

    “怎么办?现在调转方向直奔韶城吧!”问着,马儿却依旧还在悠然前行,说的和做的完全是两回事儿。

    秦筝觉得自己要气绝身亡了,深吸两口气,竖起食指指着他,“云战,你行!”

    “嗯。”几不可微的颌首,他也承认。

    闭了闭眼,秦筝扭过头去不看他,盯着就在眼前的项城,小脸儿绷得紧紧地。

    好,他能偷梁换柱是吧!那她就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这人太自大了,还喜欢看她生气,不给他点教训,他会一直这样的。

    但以往她也总想办法教训过他,但每次最后倒霉的都是她!、

    这回,她非得想个好法子治治他这毛病,欺人太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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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项城的新年气氛的确很浓郁,城池虽古老,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是年味儿不古老,大街小巷的张灯结彩,乱跑的娃娃们穿着新衣戴着新帽,热闹的不得了。

    秦筝虽是还惦念着韶城的美食,但是看见这孩子满地跑的情景也不由得放松了身心,这地方其实也挺好。

    最起码,要比军营强上百倍,除却满身盔甲的兵将,什么都没有。

    走街串巷,队伍在街巷中行进,铺地的石砖相当陈旧,但是却异常结实,看样子再挺个百年都不成问题。

    慢慢前行,最后在一栋寻常的民宅前停下,他们要住在这里了。

    云战跃下马背,然后看了一眼板着小脸儿的秦筝,问也没问她,直接将她抱了下来。

    秦筝也不吱声,任他将自己抱下来,双脚落地,她面无表情,看也不看他。

    “进去吧。”身边的人声线低沉,抬手在她的背后拍了拍,秦筝却举步就走,坚决不搭理他。

    知道她闹别扭,云战也不以为意,他还真就喜欢看她闹脾气的样子。

    这民宅很普通,但是却很清净,院子很大,房屋五间,靠着两侧墙边有齐腰高的树墙,当真不错。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秦筝继续往前走,后面,小桂追上来。

    “小姐,这项城也不错啊,您觉得呢?”反正小桂是觉得不错。

    秦筝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儿冷的很,吓得小桂立即噤声。

    “王爷做的不对,王爷做的不对。”小桂连声说云战不对,秦筝这心才算顺了点。

    推开房门,这不甚宽敞的房间进入视野当中,虽是不宽敞,但这也仅仅就是个卧室而已。

    走进来,看见的就是左侧靠墙的床,这床很古朴,看起来也仅仅能容一人而已。

    正对门的是茶座,右侧则是一道门,直通着旁边的房间。

    “这房子还真不错。”小桂放下包袱,然后左右看了看,点头赞叹。

    “还成。”解开披风,秦筝走向茶座,这椅子桌子什么的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但是雕工精美,相信过多少年也不会淘汰。

    “小姐,您渴不渴啊?奴婢这就去烧水。”看秦筝那脸色,小桂就知道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等着在云战那儿消气了。

    “我饿了,要吃蒸肉。”眼睛也不眨,秦筝念叨道。

    “啊?”小桂一愣,然后点点头,“好,奴婢这就去。”这就去转告云战,让他来解决吧。

    小桂离开,这里仅剩秦筝,他们在外面忙活搬东西,她坐在这里冷眼看着。

    死云战,气死她了!

    感觉这火气要从脑袋顶上喷出来了,秦筝接连深呼吸压制,决不能发火,否则云战这厮会笑得更开心。

    深呼吸起了作用,这火气被压了下去,不过眼睛却冒金星了,气死了!

    她在这儿兀自生气,不过半晌,有人从门外躬身走进来,是一个中年男人,圆乎乎的样貌和善。

    “小的见过王妃!王妃您要吃蒸肉,不知王妃您是想吃粉蒸肉还是白蒸肉?咸口还是酸甜口?喜欢口感糯一些的还是爽口一些的?”这人是个厨子。

    眉头微拧,秦筝盯着他,“你哪儿来的?”

    “回王妃,小的从韶城来!”厨子回答,他是韶城的厨子。

    略显无言,秦筝深吸口气,“你说的这几种,每种都要。”

    厨子一愣,“好咧!”之后转身离开,心下却在嘀咕,每种来一样,也不知能不能吃得了。

    切!居然还把韶城的厨子叫到这里来了,看来这云战是早就计划好了,就等着看她生气呢!

    太损了!这厮太损了!

    秦筝随口一句什么口味的蒸肉都要吃,这晚上,果然摆了一桌子的蒸肉。

    韶城特色蒸肉,白蒸肉就是切成薄片的,粉蒸肉就是切碎的,又分各种口味儿,这一桌子都是蒸肉。

    秦筝坐下,也不管刚走进来的云战,拿起筷子往嘴里送,什么味道也没吃出来,因为心里满满的都是火气。

    云战的眼里掠过一丝笑,他对满桌子的肉没什么意见,反正在他来看,这肉也没什么好吃的。

    撩起袍子坐下,云战看着秦筝吃的脸颊鼓鼓,随后道:“好吃么?”声线低沉,细听还有笑。

    不理会,秦筝继续往嘴里塞,这次吃到的是酸甜口的粉蒸肉,很好吃!

    “肉吃多了,会腹泻。”悠然的拿起筷子,云战吃米饭。

    继续不理会,秦筝就当没听见。

    “本就豆芽菜一样,再腹泻折腾,你可就没什么看头了。”沉声调侃,果然瞧见秦筝在狠狠地咀嚼。

    豆芽菜?她才不是豆芽菜!

    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看他,秦筝愤愤的往嘴里塞肉吃。

    “猪肉虽是好吃,但猪吃杂食,就连泔水都不放过。”继续说,云战本就一本正经,那说出来的话更具真实性,听的人反胃。

    闭了闭眼睛,秦筝又夹了一大块子肉塞进嘴里,泔水就泔水,她怕谁啊!

    “猪还喜欢、、、”话刚说,旁边的人儿霍的站起身,甩了筷子就离开,这是彻底把她恶心到了。

    看她走回卧室,云战也放下筷子,薄唇微扬。她要是再吃下去,晚上非得拉肚不可!

    脸也不洗,衣服也不脱,秦筝直接翻到床上躺着,这床仅够她一个人,今儿晚上谁也别跟她抢。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喉咙越干,想喝水!肉吃太多,太腻了,她想喝茶水!

    但现在已经躺这儿了,她不想再下去了,算了,渴着吧。

    就在她想着喝水的时候,云战从隔壁走来,手上还拿着茶杯。

    “喝点水吧。”走至床边,垂眸看着床上挺尸的人,云战低声道。

    闭着眼睛,秦筝佯装听不见,不喝!

    “真不喝?吃了那么多肉应该很渴才对。不喝的话,我喝了。”话落,他果然举杯自己喝了。

    那水落入嗓子里的声音刺激的秦筝忍不住咽口水,她真想喝啊!

    死扛着闭眼不说话,秦筝就不想理他。心里还在琢磨着怎么教训他呢,岂能现在就认输!

    水她不喝,云战馋完她就离开了。

    听着他走出去,秦筝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翻身下床,直奔隔壁。

    桌子上,有四杯已经倒好的茶水放在那儿凉着,看来这是云战准备的。

    想了想,秦筝拿起茶壶,用壶嘴往嘴里倒。

    水是热的,烫的她差点跳起来!

    “好热好热!”扇风,秦筝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四杯已经晾凉的水,最后还是忍着没伸手,继续喝热水!

    灌了一肚子热水,忍着被烫着了的舌头,秦筝又以极快的速度滚回床上。

    躺回去自己才觉得不对劲儿,做错事儿的又不是她,她干嘛鬼鬼祟祟的?

    深深叹口气,她这是被云战打压习惯了,都成了条件反射了!

    决不能这样,她得强硬一点才行。

    闭着眼睛想招儿,惊觉旁边有人,睁开眼,云战就站在床边看着她。

    一瞧是他,秦筝刷的又闭上眼睛,这厮走路无声,鬼一样,讨厌!

    云战俯身,然后轻巧的将床上的人儿往里侧推了推,之后转身坐下,占据了床的一半儿。

    秦筝扭着身子又往回挪,意思明显,让他赶紧滚蛋。

    然而,她这点小力气哪是云战的对手,她挤过来用屁股顶他的腰,对他来说没任何用。

    刚硬的脸颊染上柔和,云战脱下靴子转身躺下,硬生生的将这单人床占据了一大半儿。

    秦筝被挤得侧起了身,但仍旧不放弃,背对他,双手撑着墙壁,用力挤他。

    云战不动如山,这床稍稍有些短,他想伸直腿有些困难。其实旁边的房间有其他的床,但现在就是为了看她闹别扭,非得也在这儿和她挤。

    奋力挤他,但是他纹丝不动,反倒累的她一身汗。

    秦筝气不过,但又挤不过他,最后放弃,冲着墙大喘气。

    云战眸子含笑,心情极其好。

    生闷气,秦筝闭着眼睛也开始迷迷糊糊,结果就在要睡过去的时候,肚子却有些不舒服。

    叽里咕噜,秦筝抚着肚子,开始疼了。

    蓦地,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肚子,热乎乎的,轻揉。

    虽是舒服了些,但心知是云战,她一把拿开他的手,然后挣扎的坐起身。

    “肚子疼了?”身边的人问她,灯火幽幽,看得清秦筝纠结的脸。

    不理会他,秦筝打算从他身上爬过去,挣扎的要下床去茅厕。

    就在她爬上他身的时候,云战搂着她忽的坐起身,然后穿上靴子抱着她去茅厕。

    被抱着,秦筝想挣扎,奈何肚子开始叽里咕噜,她不敢再动了,这若是哪下动的不对劲儿,她可就丢大人了!

    抱着她去茅厕,天色漆黑,只有院子里亮着的一个灯笼。

    蹲在茅厕里,秦筝满脸痛苦,肚子好疼啊!

    而且,云战还在外面站着呢!他们俩还没怎么样呢,这就开始参观她拉屎了,什么事儿啊!

    更况且,她现在还在气头上呢!

    云战在外面等着她,这黑灯瞎火的,他要是离开了,她可能就回不去了。

    好久,秦筝才从茅厕里出来,扶着门,拉掉她半条命!

    上前一步,云战揽住她,一边沉声道:“满身的茅厕味儿。”

    “嫌我啊?嫌我就放手,用不着你。”终于说话了,秦筝已经拉的没力气了。

    “告诉你不要吃那么多的肉,你整日吃清淡的,一下子吃满肚子的肉,不拉肚才怪。”虽是嫌她有味道,但还是一把抱起了她。

    无力蹬腿儿,秦筝觉得自己够倒霉,“谁让你弄来那么一个厨师的?你要不把那厨师弄来我能吃那么多肉么?你就故意的,诓我来了项城不说,还弄来一韶城的厨师给我做肉吃,你就故意的!你看我好受你就羡慕嫉妒恨,非得让我心里不舒坦,非得让我生病。”

    “好,明天继续吃肉。”迈进房间,云战一边沉声道。

    “云战、、、、我咬死你。”气急,秦筝捧着他的脸挣扎的咬上去,云战微微向后仰头,却是没躲过她的啃咬。

    下巴被咬住,云战微微蹙眉,两步走至床边将她放下,然后抬手以一根手指撬开她的牙齿,成功解救自己的下巴。

    但手指却是被她咬住了,而且这女人面目狰狞,抓着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咬。

    虽是有些疼,但她因为刚拉完肚子力气泄了一大半儿,还不至于把他的手指怎么样,他就站在那儿任她咬。

    指骨硌的她牙都要掉了,最后放弃,秦筝松开嘴,然后举着云战的手到眼前,“云战,你就一铁人,我这么咬居然都没出血!”算了,注定她是打不过他了!

    收回自己的手,云战俯身将她按倒躺下,“躺着歇一会儿吧,一会儿肚子再疼我抱你去。”

    躺下,秦筝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给我跑腿儿也不原谅你!”

    “随你。”旋身坐下,云战满目笑意的看她那瞪眼的样子,他真是喜欢她闹别扭的样子。

    “云战,你行!”要被气晕了,秦筝无力了。

    “嗯。”点点头,他承认自己行。

    闭上眼睛,秦筝觉得自己也就有一口气吊着,否则早被云战气死了。

    秦筝本是简单的拉肚子,结果,却不知怎的一夜之间长了满身的红疹子。

    痒的不得了,她又全身无力,马上新年了,她可好,成了这副模样。

    “云战,我要死了,变成鬼也不放过你。”靠在椅子上,秦筝有气无力,昨晚往茅厕折腾了四五趟,清晨时分她刚睡着又被痒的醒过来。

    云战的脸色也不太好,不似昨晚那般看她笑意满满,今早一瞧她满身红疹子,也急了!

    “主子,大夫来了!”李毅的声音在外响起,下一刻门从外打开,当地的郎中背着药箱走进来。

    “大夫给她看看,到底是对什么东西不服起了满身的疹子。”云战略显焦急,本就冷面,声线冷漠,这么一急说话时更吓人。

    大夫也吓了一跳,这项城里好似没有这号人物。

    但眼下他的职责就是看病,放下药箱,然后坐下给秦筝诊脉。

    秦筝靠着椅背,看着自己手腕上都已经起疹子了,暗暗摇头,她是没救了,可能对猪肉过敏?

    “昨晚夫人都吃过什么?”大夫问道。

    “猪肉。韶城的蒸肉,各种口味。( 平南文学网)还有茶,热茶。”秦筝自己回答,那小脸儿白的像纸一样。

    “茶?可是项城的红眉?”大夫似乎明白了。

    “不知道。”摇头,秦筝哪知道是什么茶呀!

    “对,雨前红眉。”云战在旁回道。

    大夫点点头,然后起身道:“老朽这就给夫人下方子,汤药一天一次,用不过三天,夫人身上的疹子就会消了!”

    “真的?那太好了。不过,大夫,你卖不卖痒痒挠儿?”秦筝双眼无神,那模样还真是半死不活。

    云战看着她,笑意早已不在,“这个时候还贫嘴?”

    “谁贫嘴了?我痒,想要痒痒挠儿。”瞪眼,没什么气势,徒增可怜。

    云战几不可微的叹口气,挥挥手要郎中下去下方子,然后走至秦筝身边坐下。

    “哪儿痒?”看样子,他要亲自给效劳了。

    “怎么?大元帅还想亲自伺候小女子?算了吧,让我痒死算了。”仰头靠着,她唉声叹气,可怜兮兮。

    “听话,我帮你。”伸手,要给她挠痒痒。

    抬手制止,“不用,让我死了算了,反正活着也没意思。”

    抓住她的手按下去,云战先从她肩膀给她抓痒,手劲大,抓的也特别舒服。

    秦筝也觉得舒坦,却仍旧长吁短叹,叹自己命苦。

    “这若是在韶城,我肯定不会这样。不会一口气吃那么多肉,更不会喝到那个红眉,我也就不会满身疹子,不会痒的要死,更不会生无可恋。”越说越大,已经发展到生无可恋的地步了。

    “好,都是我的责任,怨我。”终于,云战松口,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给人道歉。

    听着,秦筝这心里自然舒坦,但是还是觉得不够,尤其看他给自己那么认真的抓痒,刚要弯起的唇角又被硬生生的给压平了。

    “算了,大元帅的道歉我可承受不起,让我死了算了!”半死不活,秦筝这不乏蹬鼻子上脸,但谁让他总欺负她来着!

    “别再乱说了,这力道如何?”起身给抓背,云战还是第一次这么服侍她。

    秦筝自然舒坦,但嘴上肯定不会这么说,“太重了,你要抓死我啊!左边左边,诶诶,右边右边!”一通指挥,终于轮到她处上风的时候了。

    心里也暗暗哼哼,看来这是比较有用的一招,那就是她要‘负伤’。但这种方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太不值了!

    看在她确实病了的面子上,云战任她折腾,她这纯属是小女儿耍脾气,他完全理解。若是以往,他肯定打击,但是现在,他暂时配合。

    一番拉肚和过敏的折腾,秦筝硬生生的掉了好几斤的肉,她自己都觉得瘦了,更何况别人。

    但便是她瘦了也没办法,大家都不敢随便给她吃东西,别人吃着好好的,她吃了说不定就会出什么问题。

    “你说这没公主命吧,倒是有一副公主的身子!啧啧,也注定我这辈子要吃苦受罪了,而且还要承受你的打压。”端坐于床边,秦筝仅穿着里衣,享受着云战给她抓痒,一边自怨自怜。

    “给你跑了一天的腿儿,端茶倒水随你吩咐,这也是打压你?”云战坐在她身边,挺拔高大的身体,这狭窄的空间也根本容不下他,他侧着身子,显得很委屈。

    翻了翻眼皮,秦筝不止满脸红疹子,眼皮上也都是,随着她那一翻白眼儿,红疹子也跟着动。

    “要不是你打压我,我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这是心里愧疚,想弥补我,听我说原谅你。”扬起下颌,脖子露出来,红疹子到处都是。

    云战顺势的将手滑到她脖子下,手掌粗砺,无需挠,仅仅来回抚摸两下,她就舒坦了。

    “那现在想原谅我了么?”其实云战心里确实是有点愧疚,一切都是和他赌气造成的。

    “不想。”撅嘴,秦筝斩钉截铁,她才不原谅呢。

    几不可微的扬眉,云战什么都没说,继续的给她抓痒。

    还有一天新年,但这最后一天城里更是热闹,晚上有盛大的打铁花,这是项城最为有名的节目,在整个西南都很是有名。

    秦筝本来就没兴趣,又因为被云战诓到这里,她就更没兴趣了。

    拉肚好了,但满身的疹子却没消,白嫩嫩的小脸儿满是红‘芝麻’,看起来可怜极了。

    一瞧见她小桂就摇头,大新年的,小姐也够可怜的。

    “小姐,您不喜欢红色,奴婢也没穿红衣服,这个颜色的怎么样?”小桂穿着浅粉色的马甲,里面是奶白色的裙子,脚上踏着一双碎花缎面鞋,娇俏的很。

    上下看了她一通,秦筝点点头,“不错,好看,李将军眼睛都直了吧。”

    “小姐~”小桂脸蛋儿立即红了,说起这个她满心害羞。

    “别害羞,李将军肯定会喜欢。你这头上啊,少了一根玉钗,这个给你。”反手从自己头上拔下来一根来,这是她头上唯一的饰品,然后戴在了小桂的头上。

    “小姐,这给奴婢了,您戴什么啊?”秦筝的头上也就这一根玉钗。

    “反正我也不喜欢戴这些东西,你戴着吧,好看。”大方的挥挥手,配上她那满脸的红疹子,几分洒脱几分搞笑。

    “那奴婢就谢谢小姐了,这一个新年,奴婢不仅有许多饷银,还有小姐赏赐,过年真好。”想她一小小奴婢,能够在这个年纪有这么多的钱,可是比在皇城好太多了。陪着秦筝在陵墓里四年,值了。

    秦筝轻笑,“傻样儿!快去李将军面前转悠转悠吧,肯定眼睛都直了!”

    小桂不好意思的笑,但也确实想让李毅瞧瞧。

    转身走,走至门口时,云战从外面进来,高大挺拔,他一出现将整个门都堵住了。

    小桂俯首站在一边让路,云战走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汤药。

    这活儿都让云战包揽了,使得小桂这丫头倒是闲了下来,虽是有些心虚,但是这些都是云战自己乐意做的,她一奴婢也不能跟主子抢活儿干啊!

    云战走过,小桂立即顺着门边出去,这房间仅剩他们夫妻二人。

    看着他那么高大一人拿着一碗,明明很大一碗汤药吧,在他那手的衬托下硬生生的小了好几圈。

    “来,喝吧,已经凉了。”直接递到她嘴边儿,态度良好,尽管从他那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态度来。

    张嘴,药汤进嘴,苦涩蔓延开来,秦筝的脸纠结成一团。

    “好苦。”苦的她胃都抽筋了。

    “一口气咽下去,不要尝味道。”另外一只手扣在她后颈,然后强硬的将药灌进去。

    不得已的喝,秦筝整个人都要抽筋了,抓住云战的衣襟,两条腿儿抖得像过电了。

    看她那模样,云战薄唇微扬,碗里的药尽数进了她肚子里,他放下碗,以拇指擦去她嘴边残余的药汁儿,“吃糖么?”

    “有糖?”眼睛睁大,秦筝被苦的眼睛充血。

    放置她后颈的手拿出来,手里果然捏着一块糖,塞进她嘴里,看她瞬间变成一朵花儿似的脸,眸子里的笑恍似要溢出来了。

    “好吃么?”问,声线低沉好听。

    “好吃。”连连点头,糖就是好吃。

    “这是项城独有的麦芽糖,项城是不是很好?”继续问,云战这是在下套。

    点头,但是头点了一半儿秦筝就及时收住了,不眨眼的盯着他,秦筝摇头,“不好。”

    抬手拍拍她的头,云战没有再说什么,但很明显,这不是最后一招。

    夜幕渐渐降临,温度虽是也跟着降下来了,但是人的热情却更高了,因为今晚有大戏,那就是著名的打铁花。

    秦筝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自然也没期待,不过小桂却是热情很高,而且今晚大家齐齐出门,要一睹打铁花的风采。

    顶着满脸的红疹子,秦筝热情不高,披上披风,然后将兜帽往脑袋上一罩,她这配合着新年而长出的红疹子就被遮住了。

    “小姐,您这身要是在那个巷子胡同里突然出现,还得吓人一跳。”大过年的,都穿着红衣,唯独秦筝是一身白,还真是怪吓人的。

    高高仰起头,她的下巴从兜帽里露出来一点儿,虽是弧线好看肤色也白嫩,但是那红疹子更明显。

    “最好吓晕几个,大过年的,也甭让我一个人难受。”独难受不如众难受。

    小桂摇头,心知秦筝心里那股火还没过去呢。

    “王妃,小桂姑娘,咱们可以走了。”门外,李毅的声音传进来,爽朗又好听。

    小桂情不自禁的笑,尽管不知这有什么好笑的。

    “走吧!”先一步走出去,秦筝整个人被包裹在白色的厚重披风里,诚如小桂所说,在这万家灯火时,她确实有点吓人。

    走出房间,院子里,大家都已准备好。

    云战似乎和她心有灵犀,身上披着大氅,将兜帽也罩上了,他本就挺拔魁伟,这么一看,嚯,比她更吓人。

    几步走至云战身边,秦筝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自己,“小桂,你看我们俩像不像黑白无常?”

    后面,小桂分别看了看,然后道:“有王爷在,小姐你也就没那么引人注目了。”直白了说,秦筝那小个头根本没她什么事儿,都被四周的高个子给挡住了。

    云战的眸子掠过笑意,便是他整张脸都被兜帽挡住,但秦筝也猜得到他是什么表情。

    “你这样挡上没什么用处,往人群里一站,像根竹竿儿似的,更打眼。”讽刺他个子高,其实更多的是羡慕嫉妒恨。

    “那也比你像根豆芽菜要好得多。”抬手拍拍她的头,随着他抬起手臂,大氅展开,他简直如同夜幕一般,那大氅好似能将一切都遮盖上。

    “哼,别得瑟,小心我攻击你下盘。”秦筝横起手臂比划了两下,她还真能直接攻击他‘子孙’。

    “所以你这招儿我这辈子也练不了。”云战继续用言语攻击她,秦筝气得翻白眼儿。

    四周的人自动将自己屏蔽,这场面不适合他们在,人家夫妻俩打情骂俏,他们在旁边看着算怎么回事儿。

    “走吧。”这小人儿又要生气,云战拿开她的披风抓住她的手,十分精准。

    秦筝甩了甩,但是没甩开,也就任他抓着自己了。

    走出小院儿,街道更亮,因为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着红灯笼,照亮了整个街巷。

    往外走,将要走到巷口之时,外面的声音更清楚的传来了。

    小孩子嬉闹的声音,还有相识的人之间寒暄的声音,热闹的让人有些恍惚。

    在天阳关,在军营,是从来不会听到这种声音的。

    “这才像是在人间啊!”转出巷口,秦筝看过去,这条虽然不是主街,但是人真多啊!

    “口水流出来了。”旁边的人低声提醒,秦筝立即闭嘴。

    “咱们去哪儿啊?”人群好像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走,看来这都是要去看打铁花的?

    “城外。”身边的人告知。

    融入人群,亲卫分开前后,将他们护在中间,但还是抵不住人太多,一些乱跑的小孩子从身边跑过去,热闹的不得了。

    “再乱跑把你们裤子扒下来!”又几个小孩子吵闹的从身边跑过去,人这么多,他们却像泥鳅一样。秦筝冷声的吓唬,那几个小孩子却根本不当回事儿,直接跑掉。

    “你还有这种嗜好?怪不得在琢磨攻击我下盘。”身边,云战低声道,而且明显在笑她。

    扭头瞪他,但是兜帽太大被挡住,“你在我梦里已经被我猥亵无数次了,攻击你下盘算什么啊!”

    “下流。”云战明明是喜欢听秦筝说这种话,嘴上却偏偏要装。

    哼了哼,秦筝继续道:“哪有你下流卑鄙,把我诓到这里看什么铁什么花儿。”

    云战不语,随着人群走,相信一会儿她亲眼见到了,从此后就绝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慢慢的随着人群走出城,城外简直人山人海啊,这能看见什么呀!

    没有向前走,反倒是在城墙下的一个小高坡上停下来,对于云战这种个子,不站高处也能看到远处。但秦筝是完全被淹没,看见的是无数的后脑勺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就知道是这样,摇摇头,她就等着一会儿回去睡觉了。

    “看不见?”人声鼎沸,云战微微倾身靠近她问道。

    隔着兜帽,秦筝点点头,“除了后脑勺儿,什么都看不见。”

    抬手,将她的兜帽拿下来,秦筝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用管我这个豆芽菜,后脑勺儿什么的也挺好看。”

    “坐我肩上?”身边的人却是没再说豆芽菜的话,反倒说出了让秦筝煞是意外的话。

    仰头看着他,睁大了眼睛,“坐你肩上?真的?”要是坐他肩上,那就是坐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啊,什么都能看得见。

    “嗯。”说着,抬手摘下兜帽,然后解下大氅递给旁边,李毅准确接住。

    秦筝咬着嘴唇,几分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战蹲下了。

    无声的唏嘘,秦筝解下披风递给小桂,然后在四周亲卫李毅小桂的注视下,秦筝跨坐上了云战的肩上。

    她这点重量对于云战来说什么也不算,轻松的站起来,晃得秦筝弯身抱住他颈项,长发泻下来,蹭着云战的脸。

    他站直了,秦筝慢慢的抬头往远处看,嚯,世界果然更大了!

    “看清了么?”充当椅子的人问道。

    “嗯。”甚为满意,此时秦筝心里哪还有不满。

    二三百米外一处空地上,一群赤膊的大汉在忙活着,那一堆一堆烧红的铁在这黑夜里分外醒目。

    而那些烧红的铁,一会儿就是主角。

    时辰似乎到了,那些大汉各自夹着红彤彤的铁块向前方走去,相互之间留有一定的距离,打铁花开始了。

    几米长的铁棍持在手中,将红彤彤的铁块放在一处铁墩儿上,然后挥舞铁棍,用力击打。

    这一打,烟花儿漫天,人群欢呼,秦筝也傻了眼,真好看!

    铁花一波接着一波,整个天空都亮了。诚如那时李毅所说,真的和漫天的萤火虫一样,漂亮的要命。

    天空漆黑,但是那些绽放的铁花却是如同繁星,点亮了夜空。

    秦筝已哑口无言,真漂亮!

    “项城好么?”人肉‘椅子’再次问道。

    秦筝不由自主的点头,“嗯,好。”

    薄唇微扬,云战就知她肯定会说这句话。

    大手放置在她的膝盖,这小腿儿细了一些,看来这次拉肚子真的让她掉了不少肉。

    打铁花继续,这是人工的烟火,挑不出任何毛病来,简直太完美了。

    俯身,秦筝的上半身呈倒挂姿势,长发垂在云战胸前,将两个人的脸彻底挡住。

    倒看着他,秦筝笑得眉眼弯弯,但满脸的红疹子让她看起来几分可怜。所幸光线昏暗,她这红疹子看不大清楚。

    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儿,云战几不可微的弯起唇角,“高兴了?”

    “嗯。”点头,长发甩动,像随波的海带。

    一只手覆到她头顶,手里的一只东西插进她发间。

    擦着头皮而过,秦筝自是有感觉,“什么东西?”

    “发钗。”云战看着她倒过来的脸低声道。

    秦筝刷的坐起来,长发飞舞。

    伸手一摸,还真是发钗,玉的,手感不错。

    “送我的新年礼物?”再次弯身倒挂,秦筝双手捧着他的脸问道。

    “不许再给别人了。”面色沉定,他一字一句道。

    “嗯。”点头,长发再次随着甩动。

    “终于又长大一岁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便是她倒挂着,但可爱依旧。

    “你也又老了一岁。”双手捧着他脸,秦筝这个姿势眼前就是他的薄唇。

    “嫌我老?”也对,他确实比她大很多。

    “老才有滋味儿啊!”笑眯眯的说,秦筝觉得自己有点大头充血了。

    “油腔滑调。”掐她的脸蛋儿,便是如此说,但他确实爱听她说这种话。

    抿嘴笑,秦筝蓦地又向下探了几分,捧着他的脸,然后亲上他的唇。

    抬手扣住她的后脑,云战承接她第一次的主动。若是做这些事就能换来她主动,他再多做几次也可以。

    不过若他真再来几次,秦筝可能就免疫了,因为女人就是这样,有了新鲜的,还想要更新鲜的。

    铁花漫天,如夜空繁星,人声鼎沸,唯独这处成了另外单独的世界,任何声音都入不了耳朵。

    亲卫在四周都面朝着外面,像主子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他们就要自动屏蔽自己,佯装他们不在这个世界上。

    小桂也有些脸红,因为,她的手被身边的李毅抓住了。

    这个新年,诸多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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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逗你玩儿

    新年过去了,但街头巷尾的年味儿却仍旧很浓。

    外面吵吵嚷嚷的,在这院子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一群小孩子,简直闹翻天了似的,一刻也不消停,却依旧有劲。孩子啊,就是精神头足。

    “咱们什么时候走啊?大元帅你的假期好像没那么长吧。”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便是这季节不适合日光浴,但是今儿的天气特别好。

    她享受,云战却是在她身边负手而立,对于这些能让人放松神经的事物,他一向是排斥的。

    “两天后。”早就计划好了,这些事情根本无需秦筝操心。

    眨眨眼,秦筝叹口气,“轻松的日子就要结束了。”脸上的红疹子差不多消褪了,但若细看,还是有些红红的印记。

    “接下来有好戏上演,你应该更高兴才对。”看着她那懒洋洋的样子,一小人儿,动作却那么多。

    眼睛一亮,秦筝不眨眼的盯着他,“什么好戏?你又做什么了?云九,你有事瞒着我?”一连串问题,她这嘴也快的很。

    “不是前些日子你干的好事么?”看她那小模样,愈发喜欢。

    转了转眼睛,秦筝恍然,“你说皇城那事儿?真的?目前的进展是什么?”

    微微弯身,云战抬手捏着她的下颌晃了晃,“目前,云赢天独宠秦瑟。”

    “哇哦!顾尚文到底用的什么毒啊?居然会独宠秦瑟?”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他们把毒下在秦瑟身上了?让云赢天上瘾?

    “这你就别管了,这是好事。”其实云赢天想必心里也明白,但是又离不开秦瑟。

    “估计秦通会高兴,自己女儿受专宠。不过,想来他也高兴不了多长时间了。”她现在还真想去瞧瞧秦通的模样,必定是暗自开心的不得了。若是知道实情,说不准儿嘎嘣就气死了。

    “现在朝上也有些乱了,云赢天专宠秦瑟,不理朝政,蓄势已久的人开始行动了。”大手又滑到她头上,云战低声的说着。

    眨眨眼,秦筝点点头,“这就是你那时说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不过要你现在去抢的话,你能抢来么?”看来云赢天要对付的人还不止云战一个。

    “你又反悔想做皇后了?”眉尾微扬,云战问道。

    摇头,秦筝笑眯眯,“没反悔!留着给别人吧,趁着他们乱七八糟的时候,咱们将西南稳定好了,从此划地为王。”

    “放心吧,若最后真是那人坐上了皇位,这西南,他是不会动的。”云战心里有数,说的话万分肯定。

    秦筝好奇,“那人是谁啊?”必定是云战的哪个兄弟。

    “十皇叔。”不是他的哪个兄弟,而是他父皇的弟弟。

    一诧,秦筝颇为意外,“你皇叔啊!多大年纪了?还想做皇帝?”

    “年逾四十。”很年轻。

    “从来没听说过。”摇摇头,她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自云赢天登基,他就被幽禁了。”云赢天要打压的人可是有无数。

    “那你和他没有联系么?”云战也从没说过这个人。

    几不可微的摇头,云战与皇城的任何人都没有联系,他在西南孤军奋斗,不曾接受过皇城任何人的帮助。当然,他也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牵连。

    “若真像你说的那样,你皇叔要是上位不会觊觎西南,这也是好事。但是,你怎么那么肯定啊?”人心隔肚皮,西南这么大一片地盘,还有几十万的铁甲军,任何人都眼红啊。

    “就是肯定!”在她的脑门上微微用力敲了一下,敲打秦筝整张脸都纠结起来。

    “别总欺负我,否则我可翻脸了。”打开他的手,秦筝摸着自己的脑门,十分不忿,总是欺负她。

    “你每天都要翻脸数十次。”所以,他已经视而不见了。

    “谁说的?没有证据别瞎说啊!我心地善良,脾气温柔,才没动不动就翻脸呢。”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

    深邃的眼眸浮起笑意,云战拿她这话当笑话听,“总是这么骗自己有意思么?”

    “有意思!”斩钉截铁,秦筝这脸皮的厚度与日俱增。

    院子的门被打开,而后一亲卫走进来,手里拿着封的严实的信件。

    “王爷,顾潜之军师来信。”亲卫走至云战面前,躬身举起信。

    接过,云战拆开信取出信纸,秦筝坐在那儿看着,但是她坐在这儿什么也看不见,最后也只能观察云战的脸色了。

    云战的脸色可是不好观察,他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信纸,然后看了一眼秦筝示意她在这儿接着晒太阳,随后转身走进屋子。

    虽是不知有什么事儿,不过看云战的脸色还成,不像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再说是顾潜之来信,他在雪山大营,想来是雪山大营有什么事儿。

    雪山大营距离东齐比较近,那地方也很容易和东齐发生冲突,因为没有城岭在挡着。

    东齐?想起东齐,那么肯定就会想起段冉,那个王八蛋!

    眯了眯眼睛,秦筝暗暗冷哼,但也仅限于冷哼两声以表示自己对他的嗤之以鼻。其实对他一点招儿都没有,谁让人家有那么牛叉的技能。若是能换的话,她情愿和他换一下,她也要化作鸟儿飞上天空。

    能俯瞰一切风景,还能伺机的观察敌人的军事装备军事调度,种种种种,十分有力。

    相比较起来,她这个技能有点弱!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技能白搭,连连摇头。

    “小姐,您想什么呢?唉声叹气的。”端着一杯热羊奶,小桂从厨房里走出来,离远时就看到秦筝摇头又叹气的。

    “在想你这丫头春心荡漾,我是要留不住你了。满心不舍,实在便宜了李毅。”逗弄小桂,果然看到她脸红,她这心情顿时又好起来。

    “小姐,您干吗总说奴婢啊!”将热羊奶递过去,小桂很是不满。

    “不说你说谁?谁让你是我的丫头!我将你从整天只会哭哭啼啼调教到现在的伶牙俐齿刁钻蛮横,却最终是给他人做嫁衣。怪不得这天下重男轻女的人多,其实就是因为自己花费心力栽培出来的女儿最终要给他人做媳妇儿生娃心里不平衡。”连连摇头,她这操的就是父母的心。

    小桂抿嘴笑,“小姐,您将来最好都生儿子。奴婢看您这架势,是生了女儿出来也要掐死。”

    “看看吧,又开始伶牙俐齿了!要是以前,你哪会说出这种话来?这都是我的功劳。”只可惜这么好的丫头要给别人做媳妇儿了。她若是个男的,肯定娶了小桂绝不会给别人。

    小桂点头,“对对,都是小姐您的功劳。”

    喝一口热羊奶,奶味儿是很浓,但是羊奶特有的膻味儿也充斥着鼻腔,忍不住的皱起脸蛋儿,“真难喝。”

    “大夫说多喝点羊奶小姐您身上的疹子消褪的能快些,喝吧。”太阳底下,羊奶白的没瑕疵,秦筝的脸同样白的反光,小桂真是羡慕小姐有这么好的皮肤,也怪不得王爷总是喜欢摸小姐的脸,摸上去肯定很舒服。

    诚如小桂所说,云战确实是喜欢极了摸秦筝的脸蛋,滑嫩的简直如同豆腐花儿。

    他本身手掌粗糙,再加上蜜色的皮肤,和她的脸蛋儿简直是天差地别。

    但就是这种极致的差异,让他愈发的停不下来。

    夜幕降临,太阳落下,温度就立即下降了许多。

    但这里要比天阳关好太多,不至于在房间里还冷飕飕。

    盘膝坐在床上,秦筝仅着里衣,腿弯里一堆干果,这些东西她吃是没问题的。

    嘴里不闲着,栗色的眼眸眨啊眨,终于,将隔壁的云战给看过来了!

    眸子一弯,整张白嫩的脸儿如花,“大元帅,你的公事办完了?”从下午开始,这人就没闲着,也不知在做什么。

    走过来,云战的步伐很大,单手负后,一步一步,随着他接近,这处恍若乌云盖顶。

    “别吃了,这些东西吃多了肠胃会不舒服。”看她像个松鼠似的,云战劝道。

    “我掉了那么多肉,得补回来一些才行啊!”不听,秦筝是真的很想吃。

    于床边停下,云战垂眸看着她,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可爱极了。

    “大元帅,你说这么多天来你偏偏要和我挤在这一张床上,昨儿我发现你根本没办法伸直腿。你这何必呢,今儿你去隔壁吧,我看隔壁那张床挺大的。”她喜欢这床不想离开,云战还非得和她挤,每天晚上睡觉她都是侧起身,难受的很。

    “将我赶走,你想做什么?”旋身坐下,他这一坐下,秦筝就不由得往旁边歪,最后还得挪屁股给他让出地盘来,谁让她挤不过他。

    眨眨眼,秦筝摇头,“当然是睡个好觉啊!”她确实是有秘密,但,她真的不想告诉他。

    云战就知不是她说的这样,所以,他是不会走的。若不睡这床也可以,她跟着他一块去隔壁。

    “不走?那不走你可别后悔啊!”若是醒来发现荡漾在‘红色’的海洋中,可别怨她没提前警告他。

    没错,今儿是她葵水要来的日子,几乎每次都是在半夜她睡着的时候。

    “有新奇的节目?”云战却是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他以为,秦筝又要主动了。

    “是啊,很新奇。”忽的弯身凑近他,秦筝眯着眼睛,很是神秘。

    几不可微的扬眉,那模样俊的很,“等着看。”

    脸儿像朵花儿,秦筝嘿嘿一笑,“保证让大元帅你终生难忘。”

    她这么一说,云战脑海里的想法儿就更多了!虽然他觉得在这个地方不是那么合适,但是若她强烈要求,他也肯定不会反抗的。

    吃的差不多,秦筝起身穿上鞋披上披风,看样子是要出去。

    “陪你?”这几天,她晚上去茅厕都是他陪她。

    摇头,秦筝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不用,我去趟小桂那儿。”

    话落,秦筝举步离开,她这大事儿可是头等大事儿,但也绝对隐私。

    不消片刻,秦筝回来了,脱下披风脱下鞋子,然后自动滚进床里,这次,她平躺。

    看她一切整理完毕,云战熄灭了灯,这房间瞬时黑乎乎一片。只有院子的灯火顺着窗子泄进来,但是什么用处都没有。

    云战也躺了下来,他太过高大,挤得秦筝又不得已的侧起了身,眨眨眼,想说些什么,最后又闭上嘴,反正她给他警告了,明早发现满身血可别怪她!

    抬起手臂绕过秦筝的头顶,然后搂住她,使得秦筝贴在他胸膛上。

    唇鼻都贴着他,秦筝深吸了两口气,然后张嘴,啃咬他的胸膛。

    这人本就满身肌肉,若是故意紧绷起来,那就更像是石头一样,她根本咬不动。

    但她这种行为对于云战来说属于恶意撩拨,他不止绷紧了身体,还绷紧了神经。

    在她继续啃咬他持续到五分钟的时候,云战忽的侧起身,直接将秦筝压在身下。

    黑乎乎的,秦筝却是感受的到他,距离这么近,他略微浓重的呼吸尽数的喷洒在她的脸上。

    “干什么?”恶人先告状。

    “你在做什么?这就是你今晚的新节目?”说着话,逐渐压下来,两张脸越来越近。

    “不是。”秦筝想笑,若他真知道她的节目是什么,说不定会歪了鼻子。

    “那你在做什么?嗯?”一只手顺着她的脖颈滑到脸颊,随着他低低的问话结束,头也压了下来。

    秦筝抱着他的腰,与他唇齿纠缠。

    他来势凶猛,让她几乎要断气。

    大手由脸颊重新向下滑,薄薄的中衣恍若于无,手掌的热度穿透布料,所过之处,秦筝也好似发烧了一般。

    漆黑中,浓重的呼吸此起彼伏,之后,是布料被撕碎的声音。

    “我的衣服、、、”秦筝软声抱怨,但根本不被理会。

    他的手爬上她胸前,秦筝忍不住的嘤咛。

    她的手也被他的另外一只手抓住,然后一点点的往他的肚腹方向带。

    然后,就在此重要时刻,秦筝却突然软声道:“停!姨妈来了!”

    “嗯?”云战声线低哑,呼吸浓重,不解她突然说的这是什么话。

    “姨妈来了!”又说一次,云战还是没听懂。

    “谁?”难不成她刚刚又看见了什么?

    “每月都要造访我一次,看看我,也是来看看有没有人侵犯我。今日何其准时,在大元帅你即将要侵犯我之时,姨妈大人奋勇向前,终于赶在你之前汹涌而来。”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一月一次。

    云战也终于明白了,如火的激情被兜头浇上凉水,头脑清醒了,但余下的热情还在身体之中残留,这种感觉,等同于身体同时在冰水和热水里泡着。

    听到他有一声没掩饰住的叹气,秦筝忍不住笑起来,“今晚让我平躺啊,否则姨妈溃坝,将你冲走。”

    翻身躺下,之后又侧起身,云战果然给她腾地方了!

    舒适的平躺着,秦筝依旧还想笑。这厮刚刚还想拉着她的手去摸他来着,啧啧,脸红!

    她还真没那个胆子去摸他,谁知道会摸到什么!

    秦筝这一番折腾,注定让人今夜难以安睡。

    反倒她之后睡得香,而且潜意识里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乱动,否则会引得姨妈纵横,所以更是睡得安安稳稳。

    悠然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这新年过去了,他们也即将要离开项城返回大营。

    这次的大营,不是长垣大营,而是其他大营,因为云战要视察练兵情况。

    秦筝就等于是随军赏风景,也正好让云战的这些兵都看看他的王妃,认认人!

    阵仗虽是不比皇上皇后,但这待遇俨然就已经是那么回事儿了,云战是老大,她是老大的媳妇儿。

    马车里,秦筝昏昏欲睡,姨妈刚过,她终于放松不用担心可能随时会侧漏徒增霸气。放松心神,吃好睡好。

    小桂跪坐在一旁,手里忙活着,五彩的线交织在一起,她在编彩结,这东西是坠在男人腰带上的。

    有了心慕之人,似乎总想着为对方做点什么,小桂是典型。但也有意外,很明显意外就是秦筝,她不擅长那些手工活,所以云战也注定不可能得到属于秦筝亲手制作的什么定情物了。

    扭了扭身子,秦筝半睁开眼,视线里的小桂还在捯饬那彩结,五颜六色的,晃得她眼花。

    “你确定把这东西戴在李毅身上能好看?”她不这么觉得,李毅身上就没彩色的东西,戴上得多花哨。

    小桂点点头,“肯定好看。”

    “咱们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没想过给我也弄个这东西?果然啊,我这地位还是比不上你的情郎。这才几天啊,就让你把我给忘了。”不免吃醋,这五年的感情瞬间被李毅冲散了。

    “小姐,这是男人才佩戴的,小姐要它做什么?再说,奴婢可是整天都陪着您,这还不够?”不止要她的人,连心也要?

    “哎呀,你这丫头要翻天了。”摇摇头,女大不中留,她是看透了。

    “奴婢才没有呢!不管以后怎么样,奴婢都永远服侍小姐。”小桂睁大眼睛说着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

    “得了吧,你要是哪天大肚子了还服侍我,别说李毅会生气,我也不忍啊!看来我得学着自己伺候自己了,往后就孤家寡人了。”除却云战,她能挤兑任何人。

    “小姐您还有王爷呢?王爷对您多好啊,还让你骑在肩膀上。这世上,没哪个男人能做到。”说到此,不免羡慕。、

    男人的肩膀是抗天的,可不会让女人坐上去。

    眨眨眼,秦筝抿唇笑,“你这么一说,好像云战还真挺不错。”往后她得少逗他了,上次赶在姨妈来的档口逗弄他,他郁闷的一夜没睡,现在想来还真是有点小小的抱歉。

    “何止不错啊,是天下最好。”小桂就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就没有这样的。

    听别人夸赞云战,秦筝心情颇好,引得旁人羡慕嫉妒恨,心情就更好了。

    这一路,很平静,距离东齐较远,似乎那种突然袭击的事情就少了很多。

    樊城大营,是在城里,这是较少的军事重地驻扎在城里的地方。

    樊城相当大,比任何一个秦筝所见过的城都要大,几乎与皇城不相上下。

    按理说,这里应该是西南的‘皇城’,但是云战更看重天阳关,若是这所有的大营相比较,云战在天阳关的时间是最多的。

    城府,这就是樊城的‘主帐’,所有重要的事情都是在此处商议的。

    而樊城的府尹则与城府距离甚远,要找他得去樊城的另一头。

    钢盔铁甲的兵将出出入入,但丝毫不影响这樊城百姓的日常生活,几十年了,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

    有紧急情况,军号一响,街上的百姓自动让道,简直就像训练过一样。

    入城,樊城的守将亲自出城迎接,便是他们都身着便装,但是冲着守将也要亲自迎接的阵势想必也都猜得出是谁。这西南,谁是老大,大家都心照不宣。

    坐在马车里,车窗是打开的,外面一切都看得到。秦筝面色沉静,对于这种场面她觉得是应该的。云战驻守西南二十年,要是连这点威信都没有,怎么统领四十万大军,怎么做大元帅。

    城府,宽阔大气,没有那么多繁复的设计,寻常府邸中的花园鱼池拱桥回廊,这里通通没有。入眼的就是宽阔的校场,那大门宽的能容两辆马车同时穿过。

    果然啊,这就是铁甲军的驻地,否则也不会是这样的门面。

    马车进入城府,然后直接的行至今晚歇息的地方,一处独院,处于中正堂的后身。

    中正堂是守将议事的地方,占地面积很大,这小小的独院与之一比简直像个猫窝。

    但胜在简单大方,看起来顺眼,没有那么多晃眼的东西,秦筝还算喜欢。

    走进房间,于窗边的软榻上坐下来,秦筝深深叹口气,终于不用坐那晃悠的马车了。

    小桂里里外外的走,忙活着将马车里的必用品搬出来。

    秦筝盯着她,半晌后忽然说道:“小桂,晚上和李将军约会时,别总让他牵你的手啊!那么快的就落入他手里可不行,怎么也得吊着他一段时间。”

    小桂一愣,随后脸红,“小姐,您看奴婢做什么?”中午时分李毅找机会跟她说晚上会去找她,这会儿秦筝就知道了。

    笑眯眯,秦筝摇摇头,“当然是为了保护你,以为是看你们隐私?别人的隐私我见得多了,你们的也没什么特别。”

    她这么一说,小桂脸更红了,“小姐~”

    “成,我不说了,记住我的话就行。”劝别人时一套又一套,放在自己身上,可就不怎么样了。

    云战这厮手更快,挡也挡不住,她倒是想和他推拉一下,但是人家理也不理。也幸好上次她姨妈忽然汹涌而来,否则,她就摸到他那什么了。

    思及此,耳朵发热,秦筝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

    樊城的练兵,比之其他大营的地域要更广,山地,还有城里。

    百姓很习惯这铁甲军动不动的练兵行动,身着盔甲的兵将满街跑,他们也习以为常的当做看不见。

    当晚,练兵就开始,云战全程视察,这城府反倒相当寂静。

    李毅这个天阳关的守将无需参加,有得空闲与心上人约会。

    秦筝反倒成了孤家寡人,自己坐在床上吃瓜子,陪伴她的只有幽幽灯火。

    地上的瓜子皮越来越多,秦筝也吃的口干舌燥,爬起来下床,直奔桌边倒水喝。

    倒出来水,仔细看了一下,这是白开水。也对,她现在不敢随便喝茶,谁知道喝哪个就过敏了呢。

    灌了两杯,秦筝这才舒坦,转身想爬回床上,结果一回身,床上突然多出来的东西吓了她一跳。

    拧眉,瞧着那蹲坐在床沿儿上的小麻雀,这新年刚过,他就有空闲来捣乱了。

    “段冉,你这时间还真是充裕,新年刚过去,你就又千里迢迢的飞来了!这小翅膀忽闪忽闪的,飞了这么远累不累?”一步步走过去,秦筝眯着眼睛连声讽刺。

    小麻雀抬了下翅膀,似在向她打招呼。

    旋身坐下,秦筝用食指推它,让它离自己远点儿。

    小麻雀微微仰着头看她,本就小小的,做那些动作很可爱。

    但明知他是段冉,也就不会觉得可爱了。

    “这次又来做什么?莫不是想查看查看樊城铁甲军练兵的情况?要说你可真忙啊,及得上皇帝了,四处检阅,在空中是不是以为这天下都是你的啊?别做梦了,你的臣民是长翅膀的。”用食指戳它的头,秦筝极尽打击之能。

    小麻雀就听着,那圆圆的小眼睛若是细看载满笑意,那是属于段冉的笑。

    “不爱听?不爱听就滚蛋,老娘这里不欢迎你。”满眼嫌弃,秦筝就喜欢挤兑他。

    展开翅膀,小麻雀一下子跃到秦筝的腿上,仰头看着她,那小模样可爱极了。

    秦筝垂眸看着他,扯着唇角笑了笑,那笑也很狰狞。

    “你以为这是你家热炕头?想上就上来,滚下去。”点着自己大腿,秦筝冷叱。

    小麻雀却不理会,依旧在她腿上呆上。反正它也没什么重量,对秦筝根本不会造成负担。

    “你要是自己不下去,我可动手了。”伸出手,秦筝抓握着手指,在小麻雀的眼里,她那简直如同白骨爪。

    她话音刚落,小麻雀忽的翘起一只腿儿,是告诉她他这次又带来了东西。

    又见它练杂技,秦筝忍不住抿唇笑,“丑死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可好看了?醒醒吧你。”边斥责打击,秦筝边抓住它,手摸进他的羽毛里,果然摸到有一个纸团和羽毛粘在一起。

    一扯,又将它的羽毛拽下来不少,之后随手撇开它,然后展开纸团。

    小麻雀翻身落在床上,然后又跳到了她的腿上。

    秦筝没再理它,只是看着手里的纸条,这上面说,皇城云赢天忽然暴瘦,整日与秦瑟厮混一处,明面上独宠秦瑟,其实背地里恨不得杀了她。

    皇太后正在着人彻查此事,目前嫌疑直指被幽禁的庆王云锦昭。

    秦筝撇嘴笑了笑,心里却是暗叹,云战到底是怎么做的,居然会将让他们将矛头指向那个十皇叔。

    不过不管是怎么做的,这也算是云战帮了云锦昭,有矛盾有冲突,他才好抢夺皇位啊。

    “多谢你告诉我啊,知道这消息我心里真舒坦。”秦筝看了看腿上的小麻雀,不管段冉目的是什么,居然能够不辞辛劳的将皇城的进展告诉她,她领情了。

    小麻雀张开翅膀扇了扇,似乎再说不用客气。

    叹口气,秦筝眯着眼睛盯着它,“我也谢你了,你也该走了吧。”

    小麻雀歪歪脑袋,并不想走。

    “你要不走的话,那咱俩算算账吧。上次,你为什么留了个让人误会的纸条在我床边啊?明知道云战回来可能会看到,你这是故意挑拨离间啊!段冉,你真损。”眯着眼睛,秦筝骂他。

    小麻雀表现的很无辜,歪着头满眼纯良。

    “少用那眼神儿看着我,你就是故意的。下次你要还再来这招儿,小心我翻脸不认人往后与你见面为敌。”尽管说着见面为敌,其实现在也和敌人差不多。只是,他们之间这种敌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小麻雀跳了一下,似乎是同意了。

    伸手,秦筝抓住它,举到自己眼前,不眨眼的盯着它,“咱们俩总共就见过两次面,但是吧,你这人成功的让我打从心眼里讨厌。”若说谁能挑战她底线,那肯定非段冉莫属了。

    好似秦筝刚刚说的话是夸奖,小麻雀看起来还挺高兴的。

    “瞎乐什么呢?脑子不好使了?当我夸你呢?赶紧滚蛋,老娘要睡觉了。今天要是再给我留个纸团,我可翻脸。”甩手扔开它,秦筝将床边的一堆瓜子扔到床头的矮桌上去,身子一翻,躺下睡觉。

    小麻雀在半空中停了一下,然后落在那堆瓜子旁边,歪头看着床帐落下来,秦筝果然不理它了。

    倒头睡大觉,深知云战今晚是不会回来了,秦筝睡得也安心。

    诚如秦筝所想,云战确实是今夜都不会回来,樊城的练兵比其他大营要更加繁琐,多了城里这一项,就需要很多时间。

    这一夜,樊城都没安静,直至天边泛白,城里的练兵才结束。之后,队伍退出城里,开始山地练兵。

    打杀声在城里都听得清楚,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不是真的打仗,所以,城里的百姓还是该吃早餐的吃早餐,该遛鸟的遛鸟,该做工的做工,什么都不耽误。

    城府,安睡的秦筝是被小桂叫醒的,床帐还是她晚上放下来的那样子,可见晚上根本就没有人回来过。

    “小姐,您这些瓜子是给王爷留着的?”外面,小桂拿着干净的衣服给秦筝送来,一边说道。

    “谁给他留着,我只是吃不下了。”坐起来,然后撩开床帐,看向她昨晚放在矮桌上的瓜子,她反倒一愣。

    “既然已经剥壳了怎么会吃不下?两口就吃没了。您就说留给王爷的呗,奴婢又不会笑话您。您不会做女红,但是能做这些也很好呀!”小桂不解秦筝为什么不承认。

    那些瓜子果然是都剥壳了,瓜子皮一堆,瓜子一堆,摆放的规整。

    但这绝不是她做的,她才没那么无聊。云战又没回来,就算他回来了他也不会有闲心弄这些。

    那是谁?

    一诧,是段冉。虽然是个小麻雀,但是给瓜子剥壳好像也很容易。

    段冉这厮居然还会弄这些?真是闲的!

    什么意思啊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目的更值得商榷了。

    眨眨眼,秦筝觉得这事儿最好也不要让云战知道,这人爱怀疑。

    “小桂,你吃了吧,我一颗一颗剥出来了,但现在看到又不想吃了,你吃吧。”段冉剥的,她才不吃。

    “您不是要给王爷的么?”小桂眨眨眼,她现在不馋嘴了。

    “他才不吃瓜子,你快吃了吧,一会儿受潮就不好吃了。”赶紧吃了,收拾干净了别让云战看到。就是他不怀疑,她也心虚。

    “那多谢小姐了。”不用自己剥了。

    “不客气,吃吧。”穿衣服,秦筝一边看着小桂都给收走,她这心里才算舒坦点。

    段冉这厮啊,目的不纯,她一定得好好琢磨琢磨,这厮到底什么意思。

    直至中午,这练兵才算结束,兵将回来,个个都很疲惫的样子。从昨天下午一直到今天中午,他们可是一刻都没休息。

    云战也回来了,靴子袍角都是泥土,可见他是走了多少路。

    “大元帅,这一夜之间你的胡子怎么这么长了?”翘脚伸手去摸他下巴,胡茬硬硬的,扎手。

    抓住她乱摸的手,云战的眉目间也隐现疲色,“一会儿就刮了。”

    “呦,嗓子怎么有点哑?这一夜你没少嘶吼吧!这樊城的练兵情况你不满意?”秦筝估摸着就是那回事儿,肯定是有很多处不满,他在现场尽吼他们来着。

    “说了你也不懂,别问了。”单手托着她下颌往上带,他顺势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很是用力,那胡茬扎的秦筝整张脸纠结。

    “好疼。”躲开他,秦筝摸自己脸,被扎的真疼。

    云战转身去洗漱,秦筝跟在他身后,一边说道:“皇城可又有新消息来了?云赢天怎么样了?他那有手段的母后在做什么?”追问。

    “你想知道什么?”脱下外袍,云战动手洗漱,动作快,又很有男人味儿。

    秦筝站在一边,眼睛泛光,“我在想既然那皇太后的脑袋那么厉害,会不会调查出幕后主使是我们呀?亦或是,你的人有没有设下什么迷障,让咱们逃过怀疑。”

    “或许。”云战的回答很模糊。

    “会不会怀疑到你那皇叔那儿去?若是这样,他还得感谢你呢,谢你帮他制造冲突。”双臂环胸,秦筝眉眼弯弯。

    站起身,云战擦掉脸上的水,然后转头看着她,“听谁说的?”

    眨眨眼,秦筝又自动的心虚,看着他那眼睛,她嘴角动了动,然后悠悠道:“我看见的。”

    云战微微蹙眉,刚欲说什么,有人快步的走进小院。

    秦筝暗暗吐舌头,没有在她眼前的人会发生什么她怎么会看到?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下套呢嘛!

    “王爷,皇城急报。”门口,亲卫禀报。

    秦筝眨眨眼,然后看着云战从自己面前走过,很明显他还在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于亲卫手中接过急报,云战快速拆开,眉尾几不可微的微扬了下。

    秦筝看着他,心下暗暗在想一会儿他问她时她要怎么说。

    然而,当云战快速浏览完信件之后却忽然道:“你看到我们要回皇城了?”

    “啊?是啊!”一诧,秦筝立即点头称是。要回皇城?回皇城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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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尴尬的大元帅

    回皇城?回皇城是要做什么呢?

    秦筝有疑问,但是这个时候她又没法儿问,因为云战以为她已经看见了。

    她确实没看见,最近她很少看别人,也很少试图看自己,整天都在想着和云战斗智斗勇呢。

    细琢磨一下,莫不云战还想去抢?应当不会吧,她都不做皇后了。

    秦筝琢磨不透,又看不见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只能心中遐想无限猜测了。

    然而,当看到接下来云战的布置之后,秦筝却是稍稍有些明白了,莫不是有人在求助他。

    云战调集兵马三万,分成十个队朝皇城进发,最大程度的遮掩行踪,秘密行进皇城。

    他这一番动作,铁甲军不免振奋,以为云战是真的要出手了。

    但只三万,怕是不一定够用,所以都开始暗暗准备,等着突然接到军令直奔皇城成就大事。

    三万军马先行,云战却是便装,带着秦筝以及一队亲卫慢一步向皇城出发。

    这路上,秦筝就琢磨的差不多了,要找云战帮忙的,怕是他那个十皇叔云锦昭。

    若云战帮他,说不定以后他还真不能如云赢天一样觊觎西南。

    秦筝猜的准确,给云战写信求援的确实是云锦昭,他有自己的人,有兵马,但是皇城禁卫军是忠实的保皇党,若是硬碰硬,得损失不少人。

    所以他需要云战带兵前来吸引走禁卫军的视线,这样他才能趁机行事。

    而对于云战,似乎他好像很信任,其中具体外人不知,秦筝也猜不出来。

    目前,她也没心思猜测他人的内心,因为,她终于看到了她即将要发生的事了。

    云赢天的后宫,她当然是没见过,但是在幻象中,却是看见了。

    果然很恢弘,能住很多女人,这要是半夜的往这儿跑,肯定还得走错路。

    秦瑟住的地方不错,小桥流水的很上档次,但却空荡荡,这宫殿里连个宫人都没有。

    再向宫殿里走,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一个长发散乱的女人趴在地上,初春的季节温度很低,皇城更是很冷,她就那么趴在那儿好像感觉不到地面的温度似的。

    走过去,看着她,半晌,她终于有了动静。

    头支起来,发丝散乱遮住脸,但依稀的还是能看到,她本白皙的脸此时青黑一片。

    一看见她的脸,秦筝就知道秦瑟这是要死了。

    身子一翻,秦瑟一下子又躺下了,发丝下的脸露出来,除却皮肤青黑,那皮下,隐隐的有一道一道的活物在往上爬。

    就在皮下,皮肤被撑得在动都瞧得一清二楚,惊得秦筝瞬间回神。

    深呼吸,秦筝被恶心的够呛,顾尚文到底给下的什么毒啊,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看着怀里的人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深呼吸的,驾马的云战不禁问道。

    “我看见秦瑟了呗!真恶心,顾尚文给下的什么毒啊?恶心死了,这世上还有这种毒?那云赢天呢,和她一个样么?”那这死的也太恶心了,还不如一头撞死呢。

    “差不多。”云战淡淡回答,但可想肯定和秦瑟一个样。

    “你们这毒到底是怎么下的?要是有这种毒的话,云赢天肯定也知道吧。秦瑟中毒,宫里那么多人,肯定检查的出来。你说,你们到底怎么做的,我真想知道。”她就是没在宫里生活过,但肯定也猜得出来。云赢天的那些嫔妃,月经哪天来量多少颜色如何肯定都有记录。但是这秦瑟被下毒居然一点都没被查出来,不禁猜想或许云战早就酝酿许久了。这次云赢天做的太绝,直逼云战底线,最后也就借坡下驴的趁着她那时想出来的主意将那早就准备好的计划用在了秦瑟身上。

    “他当然知道,曾经无数次的送女人到西南,舅舅的一个老部下就是死在那些女人身上的。”云战回应,那语气很冷漠,听起来凉飕飕。

    秦筝恍然,“他这是死在自己曾经想出的招数上了,活该。”

    “司徒先生研究那毒十几年,加以改良,最后成品送给了他。”还得恭喜云赢天他是第一个呢。

    “司徒先生还对毒有涉猎?看来我往后得对他尊敬点了,否则哪天吃亏。”秦筝实在没想到,司徒先生那济世天下的模样还研究毒。

    “这成品无色无味,短时间内根本查不出来。”这计划的确酝酿了很久,云战却一直没动手。这次,终于动手了,他也必定要亲眼见见云赢天现在是什么模样。

    秦筝连连点头,自是佩服,这毒啊,提炼什么的很危险,司徒先生当真厉害。

    “诶,云战,这次回去我就不用再继续装疯卖傻了吧!我若是不再疯傻,你说会不会把他们吓傻了?”她要闪亮登场,吓死他们。

    “或许还真会。”眉尾轻扬,云战自然是希望她能够正常些。但奈何她酷爱表演,动不动的抽筋吐白沫。

    “秦通那老不死的肯定会吓得厥过去,还有他那个恶毒的老婆,将我弄成残废,现在下不了床的是她。”想想就觉得解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几十年后自己会是个什么模样。

    云战听着,几不可微的摇头,“将你的腿弄成残废的不是她,是秦瑟。”

    “嗯?你怎么知道?秦通说是他老婆。”扭头看着他,秦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要保着秦瑟啊,有她才能稳固住自己的地位。当时他老婆已经瘫痪在床了,将罪名推到她头上也没任何损失。”垂眸看着她,云战一字一句沉声道。

    眼睛盯着他的嘴唇,秦筝慢慢的点头,“大元帅你嘴真好看。”

    她这跳脱的话让人无语,云战抬手拍拍她的脑袋,“懂了?”

    “懂了!不过我好像也已经报仇了,而且刚刚看见的,秦瑟也活不了多久了。”思及此,她这心里又舒坦了。

    “嗯。”再次抬手摸摸她的脸,滑嫩的如同豆腐花儿。

    “不过大元帅你能别总摸我的脸么?没发现我这脸都被你摸的皲了么。”打开他的手,秦筝兀自抚着自己的脸蛋儿。

    “我这是手,不是锉。”云战淡声,对她的抗议有不满。

    撇嘴,秦筝身子一歪靠进他怀里,“别生气,我让你摸。来吧,摸坏了也没事儿。”扬起脸蛋儿,随他摸。

    垂眸看了她一眼,云战薄唇微扬,“肯定摸不坏,你的脸皮那么厚。”

    “你才脸皮厚呢。”撅嘴,秦筝抬手打他胸口,但奈何石头一样,根本如同挠痒痒一般。

    一路北上,温度也愈发的低,与云战共乘一骑没有马车,秦筝倒是遭了些罪。

    有时打马飞奔速度很快,冷风吹得她全身都要麻痹了。就是裹着狐裘,但是冷风从脚底灌上来,挡也挡不住。

    亲卫更是飞奔,那马儿累的汗流浃背,在这低温中全身都在冒白气儿。

    秦筝是随着云战先行,后面还有队伍,那就是亲兵队伍,而小桂,就在其中。

    听说天阳关也有人来,想来除了顾尚文也没别人了。这次,西南诸多人都奔进了皇城,真正的战斗也开始了。

    皇城还在冬雪之中,虽然按着黄历来说,已经是初春了。但白雪依旧皑皑附着在皇城每一处,在这里看不到一点春意。

    连续奔波了半个月,这皇城终于抵达了,而没有直接进城,却是直奔城外雁荡山。据说,那位被幽禁的十皇叔云锦昭就在雁荡山中的庄园中。

    山路上一层被踩踏的光滑如镜面似的雪,马儿走在上面都打滑。后来,用布帛将马蹄给包上,这才继续前行。

    坐在马上,秦筝整个人都包在狐裘里,兜帽巨大,将她整个脑袋都罩住了。

    “住在这地方,看起来还真是被幽禁了。”这路也没人清理,又荒郊野外的,鸟都不在这儿拉屎。不过说起鸟儿,秦筝不由得往四处看,她还真担心段冉那厮会突然出现。

    “往那边看,有禁卫军在巡逻。”云战指着一个山下,光秃秃的树林和白雪间,一条小路中有几个身着盔甲的禁卫军在巡视。

    “他们会不会看见咱们?”秦筝蹙眉,盯着他们。

    “太阳偏东,正好照着这座山,他们往上看什么也看不见,反光。”他们也是掐准了时辰才进山的。

    连连点头,随后抓住宽大的兜帽扭头看着云战,“怪不得你能当大元帅呢,什么都考虑的这么周全。”

    “若像你这么笨,你的兵都得死无葬身之地。”看着她,云战的脸在这寒冷之地看着更为冷硬了。不过那深邃的眼眸却是载满柔色,堪比春风。

    撅嘴,秦筝扭过脸儿,“所以我当不了元帅啊,但是我能当元帅的媳妇儿。”

    闻言,云战抬手环住她的腰,“所以你更厉害。”

    连连点头,这夸奖她绝对受了,“那当然。”

    顺着山路往上走,秦筝觉得应该都爬到山上去了,那传说中的庄园才进入视线。

    这庄园占地很大,但更多的却是四周的菜地,那四周的篱笆墙上挂着诸多的冻白菜,乍一看还以为这是个农户呢。

    庄园大门很简朴,若不是那四进的房子不错,还真以为这是个茅庐。

    于大门前下马,亲卫前去敲门,不过几分钟,有人从里面拉开门,是一个穿着十分朴素的年轻人。

    看了看外面的一行人,年轻人拱手躬身,“见过九王爷。”

    “嗯。”云战简单回答,随后先一步的走进大门。

    秦筝赶紧跟上,跨过大门时,看了一眼那门边的年轻人,她倒是觉得这年轻人应该不是寻常人,这面相不一般。

    进入小院,这院落打扫的分外干净,青石砖露出地面,看起来已有些年头了。

    正对面的房子房门打开,有一种炒芝麻的味道从里面传出来,糊香糊香的,很好闻。

    云战步履生风,一步踏上三阶台阶,他这大步子秦筝是绝对及不上的。

    “皇叔。”进门,云战便开口道,声线低沉,倒是与这低温很是相似。

    这房间很寻常,一半人高的暖炉矗立在房间正中央,左侧一八仙桌,四把椅子。右侧一个小炉子联通着暖炉,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小炉子旁边炒芝麻。

    中年男人也穿着普通的布衫,拿着小铲子正在翻炒小铁锅里的黑芝麻。

    “老九啊,过来,坐。”中年男人下巴上一缕胡须,瞧见云战进来,挥挥手要他坐在旁边,另一只手里的铲子仍旧不停。

    云战绕过炉子过去,在云锦昭比划的椅子上坐下,面色沉定,眸色如霜,看他不停的炒芝麻。

    后进来的秦筝却是不太理解云锦昭这是在做什么,佯装高人?

    “这芝麻再炒就糊了。”走过来,秦筝扬声道。

    云锦昭抬头看了秦筝一眼,随后笑道:“老九,这就是你的王妃吧!年前时听说你的王妃还在宫里犯病了,这么快就痊愈了。”

    “是啊,观音菩萨看我太可怜,就给我喷了点长生不老水,我这不止病好了,还长生不老了呢。”秦筝嘴贫,关键是看了这云锦昭的样貌第一眼觉得挺顺眼,这人应当差不了。一会儿她还得再瞧瞧,瞧瞧她能不能在他身上看见点什么。

    “呵呵,老九,你这王妃还很风趣。”边说着,云锦昭戴上厚厚的手套将小铁锅从炉子上拿下来,然后将炒好的芝麻倒进小簸箕中。

    “贫嘴。”云战看了一眼秦筝,眸子含笑。

    秦筝不乐意,翻了翻眼皮,然后看向那小簸箕里的黑芝麻,“十皇叔,你炒这些芝麻要做什么呀?”

    “老九儿时最爱吃芝麻糖,他母妃总是亲手做给他吃。当年我看他母妃亲手制作过,不过这味道应该也会差很多。”云锦昭捏起几粒芝麻放在嘴里尝尝,似乎自己不太满意。

    秦筝唏嘘,看了一眼云战,笑道:“大元帅,你还喜欢吃芝麻糖呢?”

    云战不语,但面色无波,似乎,他又想起了什么。

    “四五岁的时候,他吃糖吃的满嘴牙都是黑窟窿。”云锦昭轻笑,看起来,他对云战真的挺熟的。

    秦筝笑得眉眼弯弯,瞅着云战,想象他满嘴黑窟窿是什么样子。

    “皇叔,我现在已经不吃糖了。”看着云锦昭,云战淡声道。他还记得儿时母妃并不让他吃那么多糖,但是总有人偷偷给他,他嘴馋,都接受,然后偷偷吃。后来吃的乳牙都是黑窟窿,半夜牙疼的直哭。( 平南文学网)不用想,那个偷偷给他糖的人就是云赢天。

    “没关系,给你的王妃尝尝嘛!”云锦昭笑容不变,这人心理素质不一般。

    秦筝点点头,“我尝尝也成,不过十皇叔你最好别下毒啊!”

    “还真是贫嘴。”抬头笑看着秦筝,云锦昭对于这个传说中的残疾神经病如今安好的站在他面前并没有感到多惊讶。

    秦筝笑眯眯,恍若花朵,盯着云锦昭看,她试图进入状态窥探他。

    眸子渐渐的陷入空洞,秦筝确实是进入了状态,但是看到的云锦昭却是很不一样,因为,她看到的就是一片银白,亮的刺眼那种。

    微微眯起眼眸,秦筝被刺得眼睛疼,回神儿,再次看向云锦昭,她迷惑虽有,但更多的却是,莫不是他真是真龙天子?

    云战自然注意到了秦筝那变了的脸色,虽是不知她看到了什么,但想来肯定也很不寻常。

    “楚桓,将芝麻拿到厨房。”起身,云锦昭扬声吩咐,外面,刚刚那个给他们开门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拿着簸箕退下去,秦筝的视线也跟着那年轻人走了一段,短暂的眼眸空洞,她差不多知道这年轻是什么身份了。

    “老九啊,咱们去书房说说吧。”这整个庄园里也就他和那年轻人两个人,如今要私下商议,恐怕是要说这‘篡位’的事情了。其实对于云赢天来说他们就是篡位,但是站在自己的立场,那绝对是行正义之事。

    站起身,云战的个子要比云锦昭高,但云锦昭也不矮,似乎他们云家都是这种挺拔的身姿。

    “你这王妃要是闷,就让楚桓带着你去四处转转。”两人私下谈,秦筝自然的就得等着了。

    “算了吧,您这一亩三分地还真没什么可看的?我就在这烤烤火炉就成。”秦筝挥挥手,目光不离云锦昭,她对他真的是挺好奇的。在他身上看到的白光是什么呢?真龙天子的光?真是奇怪。

    “在这儿等着我吧。”两步走至秦筝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以眼神告诉她别乱说话。

    秦筝眨眨右眼,俏皮的秋波,可爱至极。

    捏捏她脸蛋儿,随后云战与云锦昭离开这里。

    秦筝转身走到那小炉子旁的小椅子上坐下,炉子里的火靠的近,热乎乎的。

    门口,楚桓走进来,然后就站在门口那儿,微微垂眸看着地面。

    看了他两眼,秦筝咳了咳,“喂,你是十皇叔的什么人啊?”

    “回王妃,奴才楚桓。”一句话,表示他只是个奴才。

    秦筝扬了扬眉尾,“我还第一次见着有奴才给主子出谋划策的,我的奴才向来就只是给我跑腿儿做事儿。你这样的奴才,我还真没见过。”

    楚桓抬头看了秦筝一眼,“不知王妃所言何意?”

    “何意?字面意思啊!你们就那么确定,云战突然出现,云赢天就会集中精力对付他,给你们制造机会么?我觉得,他应该更忌惮你们才对。不过呢,他现在可能心有余但力不足了。但好在有个有手段的母后,你们未必能捡大便宜哦。”这楚桓就是云锦昭的幕僚,这么年轻的幕僚,和顾尚文倒是能拼上一拼。

    楚桓似乎是真的诧异了,“王妃,事关重大,奴才是不能随便议论的。”

    “算了,那你就装吧。下午和你们主子议事的时候别忘了提提我,顺便帮我问问他是不是请小鬼儿傍身了,那么奇怪。”云战和云赢天这两个让她看不透的人已经让她很是奇怪了,又来一云锦昭,而且他更奇怪。

    楚桓被说的有些接不上茬,这云战的王妃是个残疾神经病他们都知道。后来听说云战在西南与王妃感情特别好,他们就很奇怪,云战怎么会和一个神经病感情好。更何况,云赢天的太子大典时他的王妃在宫里还犯病抽搐来着。

    如今见着了她完全像个正常人,已经让他觉得很奇怪了。眼下又说了这么一连串奇怪的话,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秦筝心下暗自琢磨,云战会答应帮云锦昭,估摸着就是为了日后能换来西南的平静。

    也好,有个东齐日防夜防的就够费心的了,大燕这边能平静,那就太好了。

    这也算公平交易,但还是希望云锦昭能够守信用。

    大概半个时辰,庄园里又来了人,不是别人,是打从天阳关赶来的顾尚文。

    顾尚文较为狼狈,身上的大氅都是雪,看的秦筝笑起来,“顾尚文,你和哪个姑娘滚雪地去了?”

    “王妃,别冤枉小生啊!上山的时候差点和那些巡逻的禁卫军碰头,我们三个在雪地里藏了一会儿才躲过去。”一边脱下大氅拍打身上的雪,顾尚文一边道。

    上下扫了他一通,秦筝几不可微的摇头,“所以说你做不了元帅啊,我们上山是掐着时辰上来的,和那些禁卫军擦肩而过,愣是没看到我们。”

    “是是,王妃说的有理,小生这辈子也做不了元帅。”赶紧顺着她说,秦筝很爱听。

    两个护送顾尚文上山来的亲兵与随云战前来的亲卫在庄园外守着,这房间里仅剩秦筝顾尚文还有楚桓。

    顾尚文没见过楚桓,先上前与之说话,相比较起来,顾尚文这个幕僚还真是个话唠。

    楚桓也回话,但明显更为谨慎,不似顾尚文那么油嘴滑舌。

    秦筝坐在炉子边瞧着,一边暗暗笑,这顾尚文略逊一筹。因为无论是才学还是谋略他们虽都不相上下,但是顾尚文却不及这楚桓心狠手辣,这个言语不多的年轻人,手狠着呢。

    “顾尚文,来。”瞧他们说的差不多了,秦筝突然叫顾尚文过来。

    转身走过来,顾尚文穿着厚棉袍,乍一看整个人像块发糕。

    “王妃,有事吩咐?”蹲下,他那模样就更猥琐了。

    秦筝微微低头,然后低声道:“回城里之后,你有时间去趟秦通那儿。告诉她秦瑟目前的情况不太妙,要是想保住自己的命,就得保护着点秦瑟,秦瑟要是出事儿了,他就完了。”

    顾尚文不解,“反正他们都将要完了,王妃咱看戏就成了。”

    “不成,云赢天那母后太有手段,得给添点乱才行。秦瑟害的云赢天成这个模样,他们母子俩都要恨死她了。”秦通再跟着掺合掺合,分分那个老太婆的心。

    “成,回城里后小生就去办。”他还得佯装着自己爱慕秦瑟,也亏得早就告诉了云战,否则肯定说不清楚了。

    俩人在那儿嘀嘀咕咕,楚桓站在不远处看着,现今一看,云战的这个王妃更奇怪了。

    中午过半,云锦昭与云战才从书房出来,看云战的脸看不出什么,看云锦昭的脸那就更看不出什么了。这人果然是云家人,脸上那笑变都不带变一下的,让人什么也察觉不出。

    其实他和云赢天倒是很像,但奈何云赢天比他少活了十年,经验也就少了十年。

    出来后,云锦昭直奔厨房,看来他还惦记他那芝麻糖呢。看起来吧,他好像有点假,但是吧,看他那发自内心着急制作芝麻糖的样子,又很真诚。

    “王爷,人马都已到达指定位置,现今就等着您下命令了。”顾尚文走至云战身边禀报道。

    云战点点头,看了一眼往厨房那儿瞧的秦筝,“她又安排你做什么了?”

    顾尚文轻咳了一声,然后小声道:“要小生去秦府走一遭。”

    深邃的眼眸恍若这山上的冰雪,冷漠无温,“去吧。还有,多布置人手在宅子的四周,尤其后门。防人,更要防鸟。”

    “是。”顾尚文小声答应。

    云战当然忘不了秦筝和段冉在后门那儿见面的事情,这次重回皇城,这事儿在脑海中更清晰了。

    而且,他一直都有些怀疑,这些日子,段冉有出现过。

    有时秦筝那脸蛋儿上满是心虚,她肯定有事瞒着他。

    秦筝在观望了厨房很久之后,终于迈开步子跑进去了,楚桓一见她,立即给让开地方。

    “十皇叔,您这糖要做好了。”案板上,成型的糖被切成一片一片的,需要趁热沾上黑芝麻。

    “嗯,成了。不过这味道可能差了点,还是老九的母妃做的好吃。”沾上黑芝麻,然后递给秦筝,示意她尝尝。

    秦筝接过,放进嘴里尝了尝,然后点点头,“不错,十皇叔,你要不做皇帝,去卖芝麻糖也能成。”

    云锦昭的手顿了顿,然后笑道:“心直口快。”

    “这不是心直口快,这是一语双关。一方面奉承您芝麻糖做的好,另一方面,是告诉您做了皇帝可得对咱们手下留情。”秦筝笑嘻嘻的,本就可爱,说起这些话来更是让人无法生厌。

    “如此说来,老九找了个好媳妇儿。”笑看着她,云锦昭的脸上除了笑意没任何不快。

    “嗯,十皇叔这话说得对,您最好当着云战的面说。”又拿了一块,秦筝相当不客气。

    云锦昭笑着点头,“一会儿这些糖你都拿走,不过最好别一口气吃完,否则你的牙就要苦了。”

    “多谢十皇叔。这糖啊,我肯定得留着点,将来拿出来说这是当今皇上亲手做的糖,这价钱可就翻几百倍,我就发了。”秦筝说话表情生动,让人听了不由得心情十分好。

    “老九不喜言辞,有你这么个聒噪的王妃,倒是绝配。”拿出一木盒,将沾上黑芝麻的糖都装上,送给秦筝了。

    “是他的荣幸。”接过木盒,秦筝笑眯眯道。

    云锦昭微笑,“能从一个脑子有问题又身体残废的女子变成这么正常又伶牙俐齿的姑娘,这其中必定诸多曲折。秦通这狡猾如狐狸的名声看来是夸大其词了,女儿更胜一筹。”

    “夸我就夸我,别把秦通带上,我和他不熟。”耸耸肩,秦筝不爱听。

    “呵呵,好。”云锦昭了然秦筝的立场。

    拿上糖,也该离开这里了。

    云战看起来与云锦昭的关系一般,其实他和谁好像都一般。临走时只是与云锦昭拱拱手,然后跃上马背。

    反倒马背上的秦筝笑眯眯的与云锦昭挥手,还不忘旁边的楚桓。但楚桓那脸色有几分奇怪,尤其是看见秦筝时。

    下山离开,这次走的却是另外一条路,山上的雪积的很厚,往山下走,马儿也有几分困难。

    坐在马上,秦筝抱着木盒,忽然问道,“云战,你十皇叔是不是爱慕过你母妃啊?”

    身后的人眸子顿了顿,“或许。”

    “什么叫或许?肯定是,说了好几次关于你母妃的事。他爱慕你母妃,有这层关系,相信你帮他,以后他也会守信用不用再学云赢天烦我们了。”这之间的关系还挺多层,但是也挺好,这样心里能更有底。

    “诶,你说当时你父皇去世的时候,他怎么没争取机会坐上那皇位呢?”秦筝觉得那个时候应该更容易才对。

    “父皇昏迷了接近半年,朝政尽数被当时的国丈也就是云赢天的外公揽在手中,禁卫军统领被杀,皇城戒严,传位诏书失踪。当时云赢天是太子,父皇驾崩后,他顺理成章的坐上了皇位,第一件事就是将十皇叔幽禁,第二件事就是下旨至西南,告知我没有皇命不许回朝。”这些事,他每一件都记得很清楚。

    “原来是这样啊!十年磨一剑,十皇叔这也算熬到头了。你帮他,他从此后不骚扰我们,你们谈了那么久,有没有写个书面上的协定什么的?”秦筝仰头看着他,迎着渐渐西落的太阳,她的小脸儿泛着光。

    “歃血发誓都可以反悔,书面有什么用。别苦恼了,到时你就知道了。”抬手拍拍她的头,秦筝的眸子闪闪,不知他们到底是怎么定下来的。

    “成,那我不问。不过,那楚桓什么来头?我看他挺受十皇叔器重的,而且,我觉的他可是个将相之才。”才学横溢,又心狠手辣,从那面相也看得出。

    “嗯,他是十皇叔的幕僚。”云战自然也看得出,云锦昭身边的人才还是很多的。

    “王妃,您说那姓楚的是个将相之才?”后面,顾尚文接茬儿,似乎,他有些不服气。

    “对啊,怎么,你也想做个丞相之类的?”顾尚文估计做不了丞相,要是做个军机重臣之类的还是可以的。

    “嘿嘿,小生哪有那本事。”顾尚文嘿嘿笑,但所有人都听出来他就是那个意思。

    “你要是想做丞相的话,到时跟着十皇叔也成啊。他应该是个惜才的人,像你顾尚文这么有才的人他肯定会珍惜。更况且,你这人弱点清晰,好控制。”秦筝说的头头是道。

    “小生还有弱点?小生的弱点就是不会武功。”顾尚文自我觉得。

    “错,你的弱点是女人。你可长点心吧啊,看看云赢天的下场,你不害怕?”秦筝吓唬他。

    顾尚文哽了哽,他还真反驳不了。

    “怎么不说话啦?都说跟着谁像谁,你怎么就和你们王爷相差那么远呢?是吧,云战。”仰头瞅着云战,她眼里,云战最好。

    薄唇微扬,云战垂眸看了她一眼,她这话他确实爱听。

    夜幕降临,赶在城门要关的时候进城,他们身着便装,在进城时又稍稍打扮了下,但在城门之时好似也引起了注意。

    但云战看起来并没有很在意,因为本来他也打算明天进宫的。

    “你是打算给云赢天来一措手不及?”走在街上,街上人也不多,也不知是到了夜晚了,还是这瘟疫风波还没过去呢。

    “不止是他,还有皇太后。”皇太后,他母妃早逝,与她可是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秦筝点点头,“那个女人,有手段。”说起来她也佩服的很。

    “害怕了?”云阵微微俯首,贴在她耳边问道。

    “我才不怕呢!明儿啊,我去见见那个阮天师。”笑眯眯,皇太后可是很相信阮天师,看来她得见见那位了。

    “哼。”说起阮天师,云战直接给予一声冷哼。

    他可没忘了,就是他说秦筝命里有打不散的铁桃花!

    “别哼呀,我要说出点什么来,保准儿吓死他。他会看命,我更会看。”抓住他手带进自己的披风里,然后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

    大手滑动,云战的脸色立即好起来,柔软的身体就在手掌下,让他爱不释手。

    秦筝微微绷紧了身体,向后靠在他身上,“所以呀,别在意那个什么铁桃花的事儿了,听他胡诌。”

    俯首在她的发顶亲了亲,云战的手在她的披风里肆意游走,虽是在马上,后面还有亲卫跟随,但是天色暗下来,很难被看到。

    “行了啊,摸一会儿就成了,别越界。”秦筝小声警告。

    云战不语,手却依旧在滑动,游过她肋骨,最后滑上她胸前。

    秦筝立即蜷起身体,扯着披风彻底挡住,“拿走。”

    云战恍若未闻,手依旧还在。

    “云战,我生气了?喊非礼了!”秦筝皱眉,耳朵发热,她就是安慰他一下让他忘了铁桃花那事儿,这人却蹬鼻子上脸了。

    “喊吧。”身后的人低声道,低沉的声线带着几不可微的笑意。

    秦筝扭着身子向后靠,躲避他的手,但她身后就是他,想躲也没法儿躲。

    他不放手,她继续扭,身体贴在他怀里,整个人完全就是在他怀里扭动。

    云战单手驾马,有数次,他都想松开缰绳。

    “云战,咱们快到了,放手。”眼看着那府邸就要到了,还有亲卫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再近些他们可就都看到了。

    身后的人呼吸有些浓重,蓦地松开摸她的手,却是在撤出手之后紧紧的抱住了她,使得她紧贴他身体逃避不开。

    秦筝轻轻吁口气,却惊觉这后腰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抵着她。

    转了转眼睛,下一刻秦筝整个人都不好了,脸一刹那如同火烧,而后挣扎的想要离开他。

    云战单手紧紧环着她,“别动。”俯首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声线暗哑。

    秦筝立即不动,腰后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而且吧,那触感,和他的身体一样,钢铁一般。

    马儿前行,眼看着就到了府邸门前,亲卫也都让到路边准备给牵马。他那个样子,可怎么下马呀!

    “装睡着。”耳边再次传来暗哑的指令,秦筝抿唇,实在想笑。不过,她还是将那笑隐藏起来,然后闭上眼睛,听他的,装睡!

    马儿停下,云战直接抱着秦筝从马上跃下来,因着怀里有人,他什么都没说,快步的进府,躲过可能被发现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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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假正经、瞒不过

    秦筝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笑,笑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披风未脱,躺在床上笑得直不起腰。

    床对面,云战坐在椅子上消火,这种火本就难以压制,再听着秦筝在那儿肆无忌惮的笑,他就更上火了。

    云战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糗事,最起码秦筝就从来没见过,无论何时都是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今儿可是丢大人了。

    尽管,只有她瞧见他丢人了。

    居然让她装睡着来躲避,可见他是真的很急,否则也不会想出这主意来。

    刚刚她是过于不好意思,想起腰后的那个什么,她就觉得很脸红。但是被云战这么一折腾,她早忘了不好意思那茬儿了,笑死她了!

    烛火幽幽,床上的人躺在那儿继续笑,云战微微闭着眼睛,集中注意力,将她那笑声从脑海中剔除。

    前厅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办,他心内也焦急,否则,他该办的就是床上那个女人了!

    笑得岔气了,秦筝这才收敛些,捂着肚子微微歪头往床外看,瞧见云战闭着眼睛正襟危坐,她就又忍不住笑。

    这外表看起来这么正经一人,刚刚可是一点都不正经,所以呀,他就是俗称的假正经!

    “哎呀,我的肚子都疼了。大元帅,你睡着了?”叫他,秦筝弯着眼睛,眼睛里水光灿烂的。

    “安静。”没睁开眼,云战警告她别与他说话。

    “凭什么要我安静啊?刚刚要我假睡,现在又要我安静。大元帅你还真以为我是你部下啊?”偏不,秦筝躺在那儿恣意的不得了。

    睁开眼,幽暗灯火中,那深邃的眼眸氤氲着一层散不开的浓色。

    起身,两步走至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躺在床上得意的人儿,什么也不说,站在那儿就已代表一切语言。

    看着突然出现在床前的人,秦筝愣了一下,随后抿起唇角忍笑,“大元帅,你不是还有要忙的事情么?”

    俯身,云战双手撑在秦筝身体两侧,将她整个人划入自己的地区,“你再不安静,我就要忙你了。”

    眨眨眼,秦筝不禁缩了缩脖子,“别这样啊,这地儿我不是那么太喜欢。”所以啊,第一次也不应该在这儿,这里不算美好回忆。

    看着她,那眼眸没一丝松动,让人感觉压力颇大。

    “所以,安静。”一只手滑到她脸上,粗砺的手掌带着炙人的热度,使得秦筝不住的眨眼。

    “好,我安静。”这下子,她还真怕把他惹急了,赶紧答应。

    似乎满意了,云战的视线打从她眉眼间滑下,最后落在她唇上。

    被盯着,秦筝忍不住的抿了抿唇,元宝似的红唇形状完美,十分诱人。

    看着她的唇在动,云战的眸子眯了眯,最后还是没忍住,倾身覆在她身上,吻住她的唇。

    秦筝眸子闪了闪,清亮被迷蒙所掩盖,而后抬起双臂环住他的颈项,与之热切纠缠。

    春寒料峭,房间里也凉飕飕,但唯独这床上炙热盎然。

    云战刚刚还在消火,这个时候,火气不仅没下去,反倒又升腾起来。

    身下的人已衣衫半敞,牛奶一般颜色的肩头露在外,水绿色的肚兜也几乎被扯下来,长发铺散,晶亮的眼睛也蒙上一层迷蒙。

    云战克制不住,但耳朵听着有人走进了小院,也知道根本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低头,唇舌于她的脖颈间下滑,秦筝忍不住的嘤咛,声音虽是不大,但是足以让外面已走近门口的人听到。

    “咳,王爷,人已到齐,请您移步前厅。”终究,外面的亲卫还是出声了,毕竟大事要紧。

    “嗯,下去吧。”房间里,云战回应,声线恍若平时,听不出什么不对劲儿来。

    “是。”亲卫退下,没收力气,故意踩在积雪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房间里,秦筝躺在那儿看着他,自己什么模样她不知道,反正云战的模样她是看清了。这人这个样子挺吓人的,额角青筋暴跳,好像随时都会吃了她一样。

    “快走吧。”让他走,秦筝的声音也软软的。

    大手于她的胸前摩挲,这个时候让他走,真是这世上最难的事儿了。

    俯身又在她略微红肿的唇上亲了亲,云战这次是真的要走了,“等我。”

    “嗯。”回答,看着他起身,她抬手将衣服拢上,胸口一片清凉,她忍不住的满身鸡皮疙瘩。

    转身离开,云战步伐很大,眨眼间走出房间。外面气温低,对于降火很有作用。

    床上,秦筝翻身侧躺着,脸颊绯红,媚眼如波!

    想起云战刚刚那吓人的模样,她就觉得有点害怕,不过呢,害怕之余还是很喜欢的。这厮满身男人味儿,那个模样更男人,十足的雄性,让人抗拒不得。

    他们在前厅也不知在商讨什么,不过想来是制定计划。不管他们的计划是什么,秦筝有自己的计划。

    明儿啊,她就去找那个阮天师,一定得见见他,跟他一较高下。这皇太后极其信这什么命相,那就要让阮天师好好的跟她谈谈命相了。

    弯起唇角,秦筝一咕噜坐起身,衣衫敞开,她低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的胸前都是红印。

    “死云战。”低声咒骂,秦筝拢上衣服,也索性这些红印是在这衣服里面,要是在脸上什么地方的,她可丢了人了。

    这皇城的初春,还真是和冬天没什么区别,冷的要死。

    一早,便是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还是冷得很。

    房间里也凉飕飕,暖炉没有那么暖,热气不多。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来,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床上,秦筝整个人钻进云战的怀里,被子盖在身上,可是感觉好像没什么用处。

    但幸好有云战这个人体暖炉,不用担心会褪温。

    云战早就已经醒了,而且今早有事,想要起床,但谁知他刚动一下,怀里的人就立即缠上来。

    没办法,他已经睁着眼睛等了她半个时辰了。

    “秦筝,起床了。”眼看时间要过了,云战微微侧身叫怀里的人。

    秦筝哼了哼,抱紧他的腰继续往他怀里钻,身体柔软的恍若一条大虫子。

    看她那模样,云战也不忍叫她,摸摸她的后脑,然后撑起身子打算起来。

    谁知,他这身体撑起一半儿,那死死缠住他的人也被带了起来,像个猴子,绝不放开他。

    单手揽住她的腰身,云战索性直接坐起身,那猴子一样的人也被带着起来,趴在他怀里不撒手。

    被子滑下去,后背露出来,冷意袭来,秦筝立即往云战怀里拱,乍一看还真像个虫子。

    眸子含笑,云战搂着她,一手轻抚她后背,“听话,别赖床了,像生蛆了一样。”

    “你才生蛆了呢。”怀里的人不满,终于说话,这也表明她已经醒了。

    “快下去,我已经晚了。”拍拍她屁股,云战不止是时间不够,还被她扭的有些上火。

    “不。”双臂缠上他颈项,秦筝爬上来,睡眼朦胧的亲上他的唇。

    垂眸看着她亲吻自己,云战的随即回吻,这种让人血液动荡的项目很容易让人热起来。

    单薄的中衣被剥开,云战的吻顺着她的耳际一点点滑下,肩膀,后颈,不曾落下。

    后仰着头,秦筝微微睁开眼,看着床顶,她慢慢抬手捧着云战的脸,“云战,你轻点,我的脖子都被你吸红了。”

    呼吸浓重,云战看着她,视线下滑,在他昨晚亲吻过的地方看了看,果然,都是红印儿。

    薄唇微扬,云战搂着她的手臂用力收紧,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让她明确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秦筝的脸在一瞬间变红,“快起床吧,你不是时间不够用了么?”

    眸色深暗,云战深吸口气,“下去吧。”

    “嗯。”身子一翻,从云战身上下来,视线略微的从他那个地方扫过,反倒是吓了她一跳。

    别人吧,她也不是没看见过,但是吧,那不是别人么,她还真没什么想法。云战就不一样了,太那个什么了。

    掀开被子盖住自己,只露出眼睛来,看着云战下床,然后还对她没什么遮掩的穿衣服,她这次看的更清楚了。虽是有衣服挡着,但是,真的挺明显的。

    穿衣完毕,云战抬眼看向秦筝,瞧她贼兮兮的样子,心里自然明白她在看什么想什么。

    单手撑着床,俯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晚些时候任你看。”

    “谁看你了?”不好意思,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云战不语,但那眸子里都是促狭的笑,摸摸她的脑袋,随后起身离开。

    他走了,这房间好像顿时冷了很多,秦筝躲在被窝里好一阵,感觉自己要被冻住了才起身。

    “没有小桂就是不成啊,这帮人连个暖炉都燃不好。”下床穿衣服,秦筝兀自的嘟囔。小桂他们在后面,估摸着今天就能到了。

    今儿的事儿还不少,各自有任务,秦筝此时才想起争分夺秒的事儿。

    洗漱完毕,裹上狐裘披风,秦筝快步的走出珍琅院,朝着前厅走去。

    前厅里已经摆好了早饭,顾尚文正坐在餐桌旁等着秦筝呢。

    “吃了么?快吃,吃完咱们赶紧走。”快步走过来,秦筝风风火火。

    顾尚文抬眼看了看秦筝,忽的笑笑,然后将筷子递给她,“王妃您最好戴上个围脖什么的。”

    “为什么?”拿着筷子,秦筝眸子微眯盯着顾尚文。

    顾尚文又看她笑笑,没说话。

    但他的视线已经表明了一切,他笑得是她的脖子。

    恍然,秦筝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谢你提醒啊,打从秦通那出来后别去花楼,去打听打听小桂什么时候到。”

    “诶,王妃,您不厚道啊。”都说了往后不看他了,这还看。

    秦筝笑得得意,堵他人的嘴,她还是能轻而易举做到的。

    用过早饭,顾尚文乔装打扮了一下,尽显低调,要去秦府。

    而秦筝,则坐上了马车,由亲卫护送,去阮天师的府上。

    推开车窗,秦筝看着站在门口的顾尚文,“诶,别忘了你‘爱慕’我的事儿啊!”

    顾尚文连连拱手,直叹这活祖宗嚷这么大声干嘛,“是是,小生记住了。”

    满意的推上车窗,“走。”一声令下,马车离开。

    阮天师的府邸在城西,宅子很大,毕竟他现在可算得上当今的红人。

    这些日子以来,城中还在闹着天花瘟疫的事情,因为有别处城里染上天花的人跑进了城里。

    城西本就算得上富贵街,因为闹瘟疫的事不少百姓都去别处躲了,这里人就更更少了。在街上走了许久,碰见的人却还没超过十个。

    转过街巷,那阮天师的府邸也近在眼前了。

    停车,亲卫去叫门,不过片刻一个小厮来开门,亲卫报了一下家门,那小厮又关上门禀报去了。

    大约半刻钟,大门再次打开,那个瘦小的老头阮天师亲自出现了。

    “九王妃亲自来了?”他似乎是有些不解又不相信,脑子不好使又残废的九王妃来找他做什么,更况且,她应该在西南才对啊。

    “阮天师说对了,来找你的正是我。”从马车里走出来,秦筝迎着阳光笑得甜美如蜜。她用双腿走下来,言词清晰,笑容甜美,着实让阮天师在瞬间就愣了。

    一瞧他那样子,秦筝这成就感就上来了,她要的就是这效果。

    从马车上下来,秦筝一步步走上台阶,直至在阮天师的面前停下。

    这阮天师长得确实挺矮的,秦筝觉得自己就是三级残废了,和他一比,嚯,优越感顿生。

    “阮天师,咱们几个月没见,不至于就不认识我了吧!对了,您可还说我命里有打不散的铁桃花,今儿再瞧瞧,看我这命里还有桃花么?”看他持续的还在目瞪口呆,秦筝愈发心情好。

    “九、、、九王妃?”阮天师还是觉得不太真实,上次在宫里,他可是很仔细的看了她,眼神呆滞,身体僵硬,看着可不像正常人。

    “答对了,就是我。”笑眯眯,秦筝看着这小老头,心情极其好。

    “九王妃,您?”看了看秦筝的腿,完好无损啊!

    “阮天师,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变正常了么?请我进去,一一告诉你。”看他那十分想知道的样子,秦筝要的就是这效果。

    “您请。”还有些迷迷糊糊,阮天师眼看着秦筝从他面前走过,那腿脚好的不得了。

    大门关上,秦筝此行的目的第一步成功。

    这小老头的府邸很豪华,说真的,跟着云战混了这么久,她在西南就没见着有比这地方还奢华的地方。

    一个小小的钦天监监正都能有这么豪华的宅子,云战这王爷大元帅一比,简直太差劲了。

    正堂宽阔,各种摆设十分有序,正对着大门的高堂上还矗立着一柄硕大的金剑,看来这是有什么说道。

    “阮天师,您这里的摆设很有讲究啊!”这正堂就是个风水局,很不错。

    “九王妃看出了什么?”阮天师挥手示意正堂里的丫鬟小厮下去,一边跟在秦筝身边问道。

    “看出你这房子风水并不好,但是经你手一设计,这风水就好了呀。”风水什么的秦筝没研究过,但奈何她自进来后就发现这院子墙角黑气飘忽,俨然那墙根底下有死人。顺势胡诌,她很在行。

    阮天师果然是脸色微变,“九王妃也是内行。”

    “别介,您都能看出我这命里有打不散的铁桃花,我算什么内行啊。”不客气的在主座上坐下,秦筝笑眯眯。

    对于这一点,阮天师有不同意,“这一点老朽绝对没有欺骗王妃,也不是信口胡言,根据王妃的手相还有您的鱼尾奸门。这绝对是真的,若是不真,老朽愿自断一臂。”

    “诶诶诶,您可别断臂,我可是还有大事指望阮天师您呢。”他虽是都发毒誓了,秦筝心里自然是不信。

    “不知九王妃有何吩咐?”若与九王爷牵扯上关系,意味着什么阮天师自然清楚。眼下这宫里的情况他也都知道,这个时候需要谨慎,若是踏错一步,可就脑袋搬家了。

    “吩咐不敢当,就是想向阮天师来讨教讨教命相。”秦筝说着命相,那神情可是万分值得研究。

    阮天师微微沉吟,随后走至左侧的座位坐下,“九王妃请讲。”

    “那我可不客气了。”秦筝笑眼眯眯,下一刻正色,栗色的眸子陷入空洞。

    一看秦筝忽然这样,阮天师有些慌张,毕竟秦筝那恍若被控制失魂的样子还是很吓人的。

    轻咳一声,阮天师有些坐立不安了,这正堂里什么声音都没有,秦筝又是那个模样,心理战上,他已经有些输了。

    大约五分钟,秦筝才回神儿,脑袋晃了一下,她深吸口气,就好像飞走的魂魄又回来了。

    “阮天师,想不到,你的口味还挺重的。”笑起来,秦筝那笑十分邪恶,又有几分鄙夷。

    阮天师满眼疑惑,“九王妃此言何意?”

    “还非得让我说明白了?阮天师喜欢前凸后翘的中年妇女,这后院,还有两个呢吧!”她看见不少东西,但仅这一项最为可乐。

    阮天师那脸立即红了,本就长得黑,这一红就更难看了。

    “你说我算的对不对啊?你要觉得我这不是算的,那我就说点别的。您那个书房里头,书案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猛虎上山。这上山虎啊就表示吃饱喝足了,不足以对人产生威胁。我想阮天师您这么多年肯定也是吃饱喝足了,口袋更是满。那上山虎的后面啊,有个小金库,啧啧,我这人金银财宝什么的也很感兴趣,不知阮天师可否给分享分享敛财的经验?还是只需要巴结住一个有权有势的女人就成了?”语气欢快,秦筝看见的可是很多。

    阮天师想当然的是被秦筝的话吓住了,那小金库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连开凿都是自己动手的,这、、、这她居然知道!

    “阮天师还是不信?若是不信,那我就再说说。”秦筝似乎来劲了,还想再说点。

    阮天师立即挥手阻止,“信了信了,老朽信了!九王妃道行更高,老朽甘拜下风。”起身作揖,他这秘密都被挖掘出来,不信也不成了。

    “只相信不成啊,我来这一趟可不止是让阮天师对我甘拜下风的,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呢。”道出目的,也相信,这个阮天师必定会听她的。他就不是个会对一人忠心耿耿的人,明知眼下云赢天失势,皇太后也要地位不保,给他个梯子,他肯定最快溜走。

    阮天师自然也是猜测到了,如今已是这样,似乎也由不得他了。

    “九王妃请讲。”坐下,他倒戈了。

    秦筝笑得眉眼弯弯人畜无害,目的达成,她心甚悦。

    这边她在监正府,那边顾尚文进入秦府,而云战忽然进宫,也引起了一场风波。

    都不知云战忽然会回来,而这个时候他回来了,那就证明,这皇城是真的要乱了。

    皇城禁卫军也戒备起来,皇城几乎戒严,出入城的检查也更严谨起来。

    不过这些,对于想真的攻进皇城的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朝堂暗生风波,所有人都隐隐的觉得这风向要变。这个时候,除却坚定的保皇党,其余的都在暗暗计算,该朝哪边倒。

    就在云战早上出现后,中午时分,庆王也忽然进宫了,这一直被幽禁的人可是许久都没出现在皇城了。

    庆王见了云赢天,而后又与九王爷云战在御书房门口相遇。据说,这叔侄相见可谓狭路相逢,现今都是一个目的,那也就都是敌人。

    都在暗暗估计,这最后谁能争得那个位置,但细细一想,似乎还是九王爷云战的胜算最大,因为,他可是有四十万兵马!

    各家猜测,但云赢天的实力自是也不能小觑,便是他现在身体不便,可还有皇太后在呢。这个女人,能够将儿子推上皇位,自然也不会轻易的就被扳倒。

    波涛暗涌,皇城中的百姓也是心慌慌,想当然的,还是因为那天花瘟疫的事情。

    有染上天花的人进入城中,虽是最后被驱逐出去,但仍旧有人藏在城中。这就使得人们不敢再随意的往街上走,就连这寻常车水马龙的花楼都门庭凋落了。

    城里的情况,秦筝不清楚,但是顾尚文却是清楚。因为他从秦府出来之后就跑了一趟花楼,在这花楼里,他可是有相好的。随意的问问,然后就了解了大致的情况。

    满身轻松的回府,正好也赶上秦筝回来,在府门口俩人相遇,相视一笑,可见都挺成功。

    “秦通怎么样了?是不是瞧着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往前厅走,秦筝悠然问道。

    顾尚文点点头,“脸色灰中泛黑,瞧着那样子是差不多了。”

    “在陵墓里的时候我就说,他们得意不过五年。怎么样,这第五年的刚开始,他们的气数就差不多了,天意啊!”眉眼弯弯,秦筝格外开心。

    顾尚文瞧着秦筝开心,他也笑容满面,“那个阮天师怎么样了?”

    “诶,要说你们俩还真能做知己,和你真像。”盯着顾尚文,秦筝连连点头。

    “王妃此话何来啊?”一看秦筝那眼神儿,顾尚文就估摸着她说的肯定不是好话。

    “都喜欢沾花惹草啊!不过,阮天师要比你更胜一筹,他喜欢的那种类型可比你喜欢的那种耐看很多。”挑着眉尾,秦筝这话一听就是假的。

    “不知他喜欢什么类型的?”顾尚文接着问,但潜意识里却觉得他不太想听。

    “他喜欢那种前凸后翘的中年妇女,如果这肚腩再松懈点,那就更好了。”总之一句话,丰满的中年妇女,样貌什么的可以忽略,关键是丰满和中年。

    顾尚文无语,“王妃,咱厚道点,小生可比他雅的多。”

    撇嘴,秦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走进大厅,温暖迎面扑来,秦筝长舒口气,而后环顾一圈四周,随后道:“小桂来了。”

    “王妃怎么知道?”顾尚文脱下大氅,一边道。

    “因为这暖炉没冻住。”有小桂在,这暖炉甭想被冻住。

    笑,顾尚文边摇头,这群亲卫亲兵里头也确实没一个擅长填暖炉的。填的少了,自己就熄了,填的多了,火压灭了。

    诚如秦筝所说,小桂真到了。

    刚坐下,小桂就从外面进来了,一脸的笑,看着就喜庆。

    “小姐,您没想到奴婢今天会到吧?”端着热茶,小桂脚步轻快。

    “小桂丫头你还真猜错了,一进这门儿,王妃就猜出你到了。”顾尚文站在暖炉边上暖手,一边笑道。

    “真的?小姐你真厉害。”小桂睁大眼睛,笑得更开心了。

    “有了你啊,今晚我就不用受冻了。昨儿啊,我差点被冻成冰棍儿。”秦筝坐在椅子上,不用裹着狐裘了,也不觉得冷了。

    “这回小姐知道了吧,没有奴婢啊,是不行的。”小桂将茶放在秦筝身边,一边骄傲道。

    “可惜啊,这么好的丫头就要给李毅做媳妇儿了。我可得管李毅多要点彩礼,我这么好的丫头白白给他,他可是捡了大便宜了。”秦筝摇头,十分不舍得。

    “什么,李毅看上小桂了?”顾尚文一惊一乍,佯装惊讶。

    “小姐~”小桂跺脚,这事儿还没怎么着呢,就说上彩礼了。

    秦筝轻笑,和顾尚文对视一眼,俩人笑得更大声了。

    “李毅这动作还挺快,小桂这么好的姑娘被他骗到手了。”摇头,顾尚文表现的颇为可惜。

    “说的是啊,所以我这要彩礼不算过分吧?”秦筝继续逗弄,看小桂有那么点着急,她更开心了。

    “不过分不过分,怎么也得让李毅倾家荡产才行。”顾尚文煽风点火,听得小桂更着急了。

    “小姐,顾公子,你们不要再说了。”小桂听不进去了,转身离开。

    看她离开,俩人笑得不行,太有意思了。

    下午时分,有一大消息传回来,铁甲军一路兵马竟然和云锦昭在城外碰见并且打起来了。

    而且据说,云锦昭还被伤着了。一时间西城门都不再有人出入了,就怕再碰见谁和谁打起来殃及池鱼。

    乍一听这消息,把秦筝吓了一跳,但瞧着顾尚文在那笑,她恍然大悟,这是做戏呢!

    “你们王爷呢?他怎么还没回来?”他这进宫也不用这么长时间吧。

    “估摸着是指挥行动呢。”顾尚文悠然道。

    点点头,秦筝了然。城外这一场冲突,估摸着云战也在。

    不过有这场冲突,那不就让宫里的人知道铁甲军来了么,这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啊?不用保密的么?

    秦筝在纠结,接近傍晚,云战才回来。

    坐在前厅里喝着热羊奶,秦筝盯着走进来的云战,栗色的眸子泛着光,“大元帅,你今天演戏去了?演戏怎么不叫我呢,这是我长项啊!”

    解下大氅扔到椅子上,云战大步走到秦筝面前,俯身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歪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下,而后道:“这奶味儿真难闻。”

    撅嘴,秦筝放下杯子,“我也觉得难闻,但我也得喝啊,预防再吃坏什么东西起疹子。”

    “喝吧。”直起身,云战走开。

    盯着他,秦筝眼睛晶亮,“别走啊,跟我说啊,今天演戏有意思么?”

    “没什么意思,又不是真的打杀。”在旁边坐下,云战沉声道。

    “切!你还真是习惯打杀。不过你们演了这么一出戏,那咱们带兵来皇城的事儿不是就暴露了么?”隐藏实力当然是最好的。

    “你以为他们会认为咱们是空手而来?”云战摇摇头,表示她并不懂这其中道理。

    眨眨眼,秦筝拿起杯子将里面的羊奶一饮而尽,随后起身一步转到云战面前,之后一屁股坐到他大腿上。

    “你们的计策我不懂,不过,我今儿见了那个阮天师,一切都很成功。夸夸我。”歪头看着他,等着她夸自己。

    大手顺着她的屁股滑到她的腰间,云战看着她眸子含笑,“又把人给忽悠了。”

    “谁忽悠了,我说的都是我亲眼所见好么!他明儿一早就进宫,给那位有手段的皇太后来一重磅。”伸出拳头,粉嫩白皙的,可爱的紧。

    握住她的小手,云战慢慢的摩挲她的腰间,“做得好。”

    扬起下颌,秦筝相当得意,“那当然。”

    “尾巴上天了。”看她那得意的模样,云战抬手捏住她下颌,勾到自己面前,吻上她的嘴角。

    “别亲我,有人进进出出的。”挣扎开来,秦筝起身离开他大腿。这厮现在是越来越过分,她也总不能任他得逞不是,还是得吊一段时间才行。

    像昨晚和今早那种事,不能再发生了。

    放她离开,云战眸色深暗,便是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但那眼睛里的炙热却是挡也挡不住。

    回到原位坐下,秦筝翘起腿儿,眼睛一转,忽然道:“今儿你进宫瞧见云赢天了?”

    “嗯。”单音回答,简单明了。

    “别嗯就完事儿了呀,跟我说说,他现在什么模样了?”秦筝当然很好奇。

    “有帘子挡着,没看见。”估摸着是不成样子了,否则也不会用帘子挡着。

    “真扫兴!你明儿还进宫么?不如带着我?”眉毛如飞,秦筝觉得这主意相当好。

    看着她,云战面色无波,幽深的眼眸带着几不可微的笑意。在秦筝那期冀的视线中,他慢慢的摇头,“不行。”

    立即拉脸,“切!不带就不带,没劲。”

    “你不是还想着闪亮登场呢嘛,就这样跟我进宫,提前暴露了。”云战淡声的说着,但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眨眨眼,秦筝眼睛又一亮,“那我乔装一下怎么样?打扮成你的小情人儿?或者呢,扮成你的小丫鬟?再或者呢,扮成你的奶娘?”

    “瞎说。”轻叱,云战摇头,尽想瞎主意。

    秦筝唇角弯弯,笑得甜美,“不然的话,我扮成你亲卫不就得了。”

    “矮。”一个字儿,直接将秦筝的缺点点明。

    “你、、、那我踩个高跷!”提起这个子她就生气,她最恨那个矮字。

    云战摇头,无论什么主意,都不成。就她那个肤色,白里透红的,那个样貌,甜美可爱,扮什么都不像。

    不忿,秦筝蹬腿儿不开心,不过就是她不开心,云战也没松口要带她去。

    夜幕降临,秦筝吃过晚饭先与小桂回珍琅院,而云战则还在前厅。他的属下一会儿来一趟,一会儿来一趟,各种线报报告不完了。

    秦筝也帮不上忙,坐在那儿就是看着云战下命令。听他下命令吧,她还总想问问,她一问,云战还总是不会尽数告诉她,弄得她心里直痒痒。

    这夜晚,气温很低,院子里灯笼也少,所以黑漆漆的。小桂提着琉灯,给照着路,主仆俩并肩前行。

    “这天儿真是冷啊!还是西南好。”小桂被冷风吹得牙齿打颤,一边说道。

    “没错,这破地儿什么都不好,却偏偏那么多人抢。”她也不喜欢这儿,但奈何这里是政治的中心啊。

    “这世界不就是这样么,都想当主子。”小桂哼了哼,若是可以选择,她也想当主子。

    “成,等你嫁了李毅,你就当主子了。”轻笑,秦筝又调侃她。

    “小姐,这么说,您同意了?”看了一眼秦筝,光线昏暗,但秦筝那白皙的小脸儿却是看的清楚。

    “当然,你以为我还真会向李毅要彩礼?”斜睨她一眼,秦筝摇头,果然女生外向啊!

    “不是,不管小姐是什么决定,都是应该的,奴婢是小姐的奴婢。”心里开心,小桂说的话也好听的很。

    “虽然现在还是我的丫头,不过往后就是他人的媳妇儿了。”长叹口气,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

    踏上拱桥,头顶忽然嗖的一声,惊得俩人都停住了脚。

    仰头往天上看,什么都没看到,却是听到左侧的湖面上发出啪嗒的一声。

    看过去,黑乎乎的瞧不清楚,却在此时,前方有人快速闪过,眨眼间落在了结冰的湖面上。

    “谁?”扬声问,秦筝扶着拱桥栏杆看着湖面上的人。

    “回王妃,是属下。”一个亲卫应声。

    “你做什么呢?”这大半夜的,干什么呢。

    “回王妃,有一只鸟在府上盘旋,属下射杀了它。”那亲卫离开湖面,然后几步奔上拱桥。

    一听鸟,秦筝眸子微眯,她第一想到的那就是段冉啊!

    亲卫走到近前,手里拿着一只箭,箭上还插着一只鸟儿。

    “这几天,你都在干这个?”看了看那只鸟,小麻雀,这个季节这种鸟最寻常。

    “回王妃,是。”亲卫俯首回答。

    “你们王爷吩咐的?”秦筝慢慢眨眼,这云战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回王妃,是。”亲卫应答。

    “好,我知道了。继续,干的很好。”点点头,秦筝暗暗吁口气。

    “属下告退。”亲卫转身离开。

    “唉,果然我这脑子最简单。”叹口气,秦筝连连摇头,看来想要瞒着云战,不是那么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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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醉话、逆天而行?

    新的一天来临,皇城的戒严比之昨日更甚了。而且,若是细看的话,禁卫军在城中走动,唯独九王府那附近最多。

    这等同于在看着九王府的人,但,人人心里都有计较,就凭那些禁卫军,怕未必是久经沙场的铁甲军的对手。

    这九王爷的府邸,却是异常平静,不过平静归平静,人还是很多的。

    尤其,这后门,府邸周边,总是有数不清的人在转悠。

    秦筝也是今儿才发现这事儿,转悠了一圈,她也看清楚明白了,现在这府邸恍若铁桶。

    看来云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否则,也不会弄这么多人。便是云赢天,他都不会这么防着。

    这些亲卫日夜巡逻,身上背着箭,时时的往天上看,但凡有一个带翅膀的从府邸上空飞过,皆死无葬身之地。

    这已经摆明了,这不就是为了防段冉么。

    暗暗摇头,秦筝心下计量着若哪天云战突然问她她该怎么说。

    但这事先编好的吧,他估计还会看出来,这人眼睛太毒了!

    这什么招数好像都不行,她到时还是实话实说吧。但一说实话,云战必定会生气。

    这人要是生气了,秦筝觉得可能她这屁股就得开花儿了。

    撇嘴,她满目无望,看来呀,也就这样了!

    靠着拱桥的栏杆,这天气冷,此时她也没什么感觉了。

    “小姐,您在这儿做什么呢?要是有事吩咐奴婢不就成了。快回去吧,被冷风吹您又该风寒了。”小桂匆匆跑过来,拿着小暖炉递给秦筝。

    接过暖炉,秦筝不眨眼的看着小桂,那白皙的脸蛋儿诸多可怜。

    被秦筝盯着看,小桂有几分不自在,朝着旁边挪了挪,发现秦筝的视线还在她身上,叹口气,“小姐,您别看奴婢了成不成?奴婢没有秘密。”

    “谁看你秘密了?我是在看我自己。我问你,云战生气你害怕么?”问,相信所有人的回答都是,害怕。

    小桂睁大眼睛,一边缩着脖子点点头,“怕。”

    “唉!”叹口气,秦筝就知道是这样。她倒不是怕他生气那个模样,是担心他瞎猜,然后就再也不信任她了。

    “小姐,您做错事儿了?”瞧秦筝在那儿唉声叹气的,小桂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

    “没做错,我认为不是错事。但云战就不这么想了,他就觉得这事儿是错的。”上次她和段冉在这后门见面的事儿被他知道了后,那阴沉的样子现在她还记得。在他看来她和段冉见面就是私会,和背叛属于同一范畴。

    小桂摇摇头,“王爷生气是很吓人,但是小姐您装可怜也挺像的,不如到时就装装可怜?”这世上,她还没见过谁装可怜有秦筝厉害的。只要脸蛋一纠结起来,就让人心生怜惜。

    眨眨眼,“真的?”秦筝知道自己笑起来是什么模样的,但装可怜,她还真没照镜子看过。

    小桂连连点头,“真的,真的很可怜。就是再生气,也不忍心冲您发火。”

    “既然如此,那就听你的,到时跟他装可怜。”抱着手炉,秦筝安慰了些,这也总算是有计策了。

    “那小姐,您到底做了什么事儿啊?”不免好奇,小桂很想知道。

    看了她一眼,秦筝摇头,“不能告诉你。”

    “小姐~”小桂扭着身子,非要知道。

    秦筝抬手拍拍她脑门,“不能告诉你,小丫头,这些是我的秘密。”

    嘟嘴,小桂虽是还想知道,但是秦筝不告诉她,她也没办法。

    “这天啊,变得真快。早上太阳还挺足,这会儿就乌云上天了。你说一会儿会不会下雪?”春天了,还下雪,这皇城真不怎么样。

    “可能,皇城的春天啊总会下雪。过几天啊,就是雨夹雪,更冷。”小桂就在皇城里长大,深深了解。

    “没西南好啊,这会儿我还真想西南。”西南肯定已经回暖了,尤其雪山大营那里,草原上的青草已经开始抽芽了。

    “是呀,虽然奴婢在皇城长大,但是更喜欢西南。”小桂眉眼弯弯的说着。

    “尤其这西南啊还有个李毅,那就更喜欢了。”促狭她,成功的看到小桂脸红。

    “小姐,您别总羞奴婢了。”自己也想不害羞,但奈何想起李毅不得不害羞。

    “没什么害羞的,跟着李毅啊,我放心。其实我那时更看好杨寿业,他现在已经是个小队长了,在金舟的手下,这前途无量。奈何你不喜欢他啊,可惜了。”还惦记着杨寿业,秦筝是比较喜欢他的。因为没有坏心眼儿,若是娶了媳妇儿,肯定会对媳妇儿好。再加上年纪什么的和小桂也相当,不似李毅要比小桂大很多。

    “小姐,您怎么又提起杨寿业来了?写那两笔字儿跟鸡爬似的,哪儿好呀?”小桂是真的不喜欢杨寿业,从她那言辞和表情中就看得出来。

    轻笑,秦筝摇摇头,“好吧,不说了,这儿女之情啊,果然是不能勉强。”

    “对。”小桂重重点头,就是不能勉强。

    不过也幸好秦筝和云战的感情好,若是两个人真的看不对眼儿,他们俩又注定得做一辈子夫妻,那这一生可就完了。

    天气愈发的阴沉,看这雪是真的要下来了。

    主仆俩人准备回房,蓦地,一亲卫快步的赶过来。

    “禀王妃,阮天师要求见王妃。”亲卫走到面前拱手道。

    “阮天师?好啊,要他进来吧。”阮天师来了?今儿他进宫了。

    “是。”亲卫得令离开。

    “小桂啊,要有好戏了,你去煮点茶来送到前厅,听听阮天师今儿到底都做什么了。”秦筝心情好,即将而来的事情让她十分期待。

    “哎。”小桂快步离开,这边秦筝走下拱桥,走向前厅。

    前厅的暖炉矗立,暖和的很。

    秦筝解开大氅刚坐下,门外阮天师就走进来了。

    “九王妃,老朽见过九王妃。”阮天师进来,这小老头如今客气的很,拱手作揖,笑容满面的。

    “坐吧,今儿您去过宫里了吧?”眉眼弯弯,秦筝问道。

    坐下,阮天师连连点头,“回九王妃,正是。老朽今儿一早就进宫面见了太后,她身体微恙。”

    “是么?只是微恙可不行啊,你就没给说说?”秦筝略微不满意。

    “当然,按照九王妃的吩咐,老朽给算了算。”随口胡诌,他还是很擅长的。

    “嗯,要她连续三天三夜跪在蒲团上诵经念佛了?”她那体格,再加上最近这么多的事儿,她再跪上个三天三夜,她这身子骨也就熬的差不多了。

    “是。老朽还说啊,都是这最近天花瘟疫闹的,雾降龙头,过阴。所以,须得戒食,最好每餐只喝些清粥。再来,就是这后宫,秦妃体内有毒,害的皇上也染毒,必定要严惩秦妃。”这说起来轻松,但做起来可就麻烦了。整个皇宫都要如此,一时间都得虚弱下来。

    “还是不够狠,不过也成了,循序渐进才对。明日你再去一趟,就说有人偷偷的违令,折腾的她满皇宫彻查,累死他们。”秦筝微微眯着眼睛说道。

    “是。”阮天师言听计从,打从今天的局势来看,便是这禁卫军御林军都管用,但皇上和太后都不行了,他也不得不倒戈了。

    “还有秦瑟,皇太后暂时是不会将她怎样的,她要死了,云赢天也就完了。”这样看着他们受折磨,也是个好节目。

    “太后是恨不得宰了秦妃,前些日子啊,每天都用酷刑折磨她。昨儿秦侍郎进宫要看望秦妃,太后派人阻拦,最后闹了个不痛快。今儿还问老朽,这秦通是不是也倒戈了。”阮天师说着,隐隐有些得意,他这么得皇太后信任,这嘴上功夫实在不一般。

    “你怎么说的?”秦筝笑眯眯道。

    “老朽掐指一算,这秦侍郎确实心已动荡,意向庆王。”阮天师还是很聪明的。虽然知道秦筝是秦通的女儿,但昨儿秦筝在言辞间不与秦通来往,他就猜的差不多了。

    “很好!”十分满意,秦筝唇角弯弯。接下来,这皇太后不仅要忙着对付云战和云锦昭,还要打压叛变之人,又要遵从阮天师的话规整皇宫诵经念佛,那身子骨,怕是要完了。

    “不过,老朽今儿从太后的言辞之中听出来,怕是驻边的御林军都要赶回皇城了。”要是大部队都汇聚,怕是要有一场大战。

    “驻边的御林军?不足挂齿。”秦筝虽是不知这御林军能耐几何,人数多少,但第一反应就是不用担心。

    阮天师点点头,秦筝有这话,那么就表明铁甲军也有大部队要来了。这最终鹿死谁手,就要看老天了。

    心下计量着,秦筝也是有些不太确定。铁甲军一共才来了三万,若是御林军更多,甭管战术、兵将质量相差多少,人家人数要是真的很多的话,那可不妙。

    阮天师在接近中午时分才离开,他明儿还会进宫,继续给皇太后雪上加霜。

    控制这种人,还是很容易的,抓住弱点,恩威并施,就能为己所用。

    不过这种人又和老鼠很像,喜欢四处打洞,到时敌人来了,哪个洞安全,就钻哪个洞里去。

    因为秦筝看见他,又要去云锦昭那儿打边鼓了。

    云锦昭肯定会用他,这种人,如此好用,怎会不用?

    暗自琢磨着,秦筝忽然的很想去秦府转转,真是想看看秦通去,现在那模样肯定好看的很。

    只是啊,现在时机不到,等到皇太后那老太太处理了他,她再走一遭。那时候是最惨的阶段,最好看!

    那一天不远了,秦筝万分期待。

    是夜,离开了府里一天的云战才回来,赶在晚餐的档口,他倒是挺准时的。

    坐在餐桌旁,秦筝盯着走过来的人,上下的看了一通,随后眯起眼睛,“你这个脸色可不太好呀。”

    一张脸棱角分明,面无表情,从他脸上还真看不出脸色好不好来。也就秦筝天天与他在一起,而且不会回避看他的脸,能轻易观察出变化来。

    “是么?”沉声反问,几步走至她身边,单手捧住她后脑,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下,然后才退回对面坐下。

    旁边小桂将米饭送过来,一边低头抿嘴笑,现今套得住王爷的也只有小姐了。

    “别是么呀,你该回答,是。”拿起筷子,秦筝觉得就是那么回事儿。

    “吃你的吧。”动筷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在皇城,这个季节青菜可是稀罕物。

    秦筝撇撇嘴,“不说拉倒,我也有秘密,不告诉你。”

    看了她一眼,幽深的眸子藏着许多语言,“你的秘密是很多。”

    他这样一说,秦筝不由得有点心虚,“别诈我啊,我不吃那套。反正都是在这府邸中,今儿谁来了你肯定早就知道了。我是很开心,不过瞧你不太开心,我要是太高兴了,不是显得很不厚道么。”

    “开心吧,没人拦你。”云战动筷吃饭,那动作极其标准,正襟危坐,真不知他吃一饭还搞得那么郑重其事一本正经有什么意思。

    “成,那我可就开心了。”笑眯眯,那小模样甜美可爱,让人讨厌不起来。

    夹起一筷子肉,结果刚夹起来就被云战给敲下去了,“不许吃。”

    “为什么?”这里面也没辣椒,她怎么就不能吃了?

    “你会醉。”看也不看她,云战沉声道。

    “吃肉会醉?云战,我看起来就那么傻?”无语,快速的夹起一筷子肉塞进嘴里,秦筝还不信邪了。

    她已进嘴,云战也不能把肉挖出来,只是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再管她。

    这肉真好吃,肥瘦皆宜,还有一股桂花的味道,真好吃。

    好吃,秦筝接着吃,最后怕云战给抢走,干脆把盘子拿到自己门口。好不容易有这么好吃的肉,不辣不咸,不甜不酸,她可一定得吃。

    她就是肉食动物,总吃青菜叶子,她可受不了。

    本就心情好,吃肉又吃的畅快,秦筝这心情就更好了。

    撑得她肚子圆滚滚,实在塞不进去了,她终于放下筷子离桌了。

    爬到前厅去坐着,秦筝忍不住打饱嗝,这饱嗝吧,除了那桂花味儿,还隐隐的,有那么点酒味儿。

    她也没喝酒啊,菜里也没酒啊,怎么会有酒味儿呢?

    还在琢磨,云战从饭厅里走出来,步履生风,气势岿然。

    看秦筝坐在那儿兀自迷糊的样子,云战的眸子掠过一丝笑,“醉没醉?”

    “云战,菜里有酒啊?”那肉里有酒?可真的没一点酒味儿啊!

    “桂花酒蒸肉。”就是她吃的那道菜。

    “桂花酒?可没一点酒味儿。我味觉很好的,但我真的没尝出一丁点酒味儿。”睁大眼睛的摇头,真的没有。

    “我知道。”在她身边坐下,云战此时的脸色可是好得很。

    “真有酒啊?我还从来没喝过酒呢。”一说有酒,秦筝就觉得自己有点晕。

    云战只是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几十年的桂花酿,酒味儿淡的几乎没有了。若是蒸肉,那就更没味道了。

    “你别说,我还真有点晕。”缩回椅子里,秦筝看着云战小声道。

    “今晚离我远点儿,别吐我身上。”这就开始拉开关系了。

    “切!我还正好想离你远点儿呢。”冷叱,秦筝用力的眨眨眼,她觉得,这酒劲儿可能要上来了。有点热,这眼前,也有点花。

    “是么?”沉声问,不管秦筝的话是真是假,他还真的很在意。

    “哼。”斜了他一眼,秦筝给予一声冷哼。

    小桂从外走进来,端着刚煮好的茶,这前厅灯火昏暗,秦筝盯着她,眸子失神。

    将茶杯一一放在秦筝和云战身边,小桂后退要离开。

    秦筝眸子一晃,忽然道:“小桂,你要给李毅写信,有不认识的字儿应该来问我呀!虽然我会的也不多,但肯定比你认识的多。”

    “啊?”小桂一愣,看着秦筝那有些绯红的脸,“小姐,您又看奴婢了?”她确实打算今晚给李毅写信来着。他现在带兵在城外,但具体在哪儿她不知道,所以,想问问。

    “是啊,我怎么又看你了?下去吧。”摇摇头,秦筝挥挥手,她眼睛有点花。

    小桂退下,不料她刚出去顾尚文又进来了,冻得哆哆嗦嗦,进来后一步就窜到暖炉旁取暖。

    “小生见过王爷王妃。王爷,您今儿又没见着皇上?”笑呵呵的打招呼,顾尚文来这儿是有事儿的。

    云战还未回答,旁边秦筝忽然又开口,“顾尚文,你今晚还打算去花楼?你说你能不能干点别的?怎么天天往那地方跑?”

    顾尚文一愣,看了一眼云战,随后挤眉弄眼的让秦筝别说。

    “眼睛怎么了?干嘛满脸跑眉毛的?”秦筝半眯着眼睛,若细看,她那眼睛是睁不大开了。

    云战看着她,心知她这是酒劲上来了。那几十年的陈酒,酒劲儿大着呢。

    “王爷,线报。”一亲卫从外快步进来,手上拿着刚刚送到的线报。他一身冷风,他们在外面可是站了很久了。

    “诶,你要娶媳妇儿了。”秦筝又插嘴,她这是又看见了。

    亲卫也愣了,没这么回事儿啊!

    云战挥挥手,“下去吧。”

    “是。”亲卫稀里糊涂,得令后离开。

    “王妃,他真要娶媳妇儿了?”顾尚文倒是来了兴致。

    云战扫了顾尚文一眼,他立即收了自己感兴趣的表情。

    “是啊,媳妇儿挺漂亮的。”点点头,秦筝靠在那儿很是放松。

    顾尚文暗暗点头,虽是瞧着秦筝有点不对劲儿,不过,她看见的这些倒是挺有意思的。

    “这些你先看着,我把她送回去。”起身,云战要阻止她再窥探下去了。自己曾说往后不再说别人的秘密了,这会儿倒好,说了一堆了。

    “是。”顾尚文急忙过来接过。

    云战几步走至秦筝面前,瞧着她那眼睛都要睁不开的样子,“走吧,醉猫。”

    “你才是猫呢。”回嘴,秦筝的神思倒是挺清楚的,就是眼睛泛花。

    弯身,云战一把挟起她,小小一人儿被他挟着离开。

    顾尚文兀自笑,这俩人还真有意思。

    出了前厅,外面黑漆漆,府中的灯笼也不是很亮,人的视线模模糊糊。

    秦筝的视线里也是模模糊糊,片刻后,一群人在眼前晃,三两个人一伙儿各自做的不相干的事,看的她都迷糊了。

    “这都怎么了?你们不是一个频道的,跑到一起乱晃什么呀?”这根本就不是只属于一个人的幻象,而是许多人。都跑到她的视线里来了,乱套了,串频道了!

    “说什么呢?”在他的肋间,这人儿仰着头看天,一脸的傻样儿。

    “说他们到处乱跑啊,他们根本就不搭关系好吧,跑到一起来干什么?赶紧都散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散开。”双手挥动,秦筝念着驱魔的咒语,她思路是清晰的,就是这眼前乱七八糟,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了。

    “你要及得上妖魔鬼怪了,闭上眼睛什么都别看。”抬起另外一只手抓住她乱挥的手,云战要是早知道她会这样子,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吃那有酒的肉。

    闭上眼睛,但仍旧不消停,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在眼前晃。她就像在做云霄飞车,打从来到这个世界,最后进入秦筝的身体,在陵墓里度过那漫漫的四年;之后又匆匆离开陵墓,披上红嫁衣嫁给云战;他对自己爱理不理,那些兵将对她冷眼观瞧;一切的一切都从眼前极快的闪过,她这眼睛和脑子都控制不住了。

    揽着她快步走回珍琅院,进入房间,反手甩上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云战挟着她走至床边,然后将她放在床上。

    坐在那儿,秦筝还在仰着头,尽管闭着眼睛,可是却满脸戚戚焉。

    一看她这泫然欲泣的样儿,云战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抬手摸摸她的脸,“怎么了?”

    闭着眼睛,那些画面依旧还在眼前转,她身子微晃,好似随时都会倒下。

    “都瞪我干什么呀?我要是有其他选择,我也不会嫁给云战啊!”好像她占着茅坑不拉屎,好像她就是地上的尘土,永远也够不着天上的云战。

    一听这话,云战立时拧眉,转身抽过椅子,坐下与她面对面。

    “嫁给我你很不愿意?”沉声问,云战不眨眼的盯着她的脸儿。

    仰着脸,秦筝点点头,“我配不上你。”俨然的,她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你还真是醉了。”也只有醉了的时候能说出这话来。往时,她可是高傲的很。

    “没有。就是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和眼睛了,乱七八糟的。之前的过往一件一件的从眼前飘过去,你那些兵将都在瞪我,就好像现在都在我面前。指责我,有什么资格嫁给你呀。”眼花缭乱,这心里也不太舒服。她不是没选择么?要是有选择,谁不希望自己是最好的。

    “他们那时认为你是残疾,脑子有病。现在,没人敢给你冷眼看。”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凉凉的。

    “残疾怎么了?我四年前确实是残疾。我要不是自己治好了自己,我现在也是残疾,你咬我啊!”睁开眼,眼前除却云战的脸,还有其他的画面,晃来晃去,不停歇。

    “咬你做什么?这么嫩,咬一口就掉肉了。”手上微微用力,云战将秦筝拽到自己怀里抱住。

    坐他大腿上,秦筝盯着他看,那栗色的眸子一层迷蒙,但能看得出,她在极力的认真看他。只可惜,力不从心,除却云战,她还看见了别的。

    “讨厌,都在我眼前晃。”用力的眨眨眼,但还是控制不住。

    看着她那小样儿,云战薄唇微弯,“你还真记仇。要是有不痛快,就将这仇记在我身上吧。”

    “跟你有个毛线的关系。”嘟囔,秦筝颇为不屑。

    “毛线?”这女人,说的都是些什么。

    “你就是个老古董,我说的话呀,你听不懂就算了。告诉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失去我,是你的损失。”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她说的颇为硬气。

    “后半句话我承认,前半句改了。”说他是老古董?虽然他比她大一些,但也不至于是老古董。

    “哼,少板着脸吓唬我,不怕你。”冷哼,秦筝也瞪他,但视线无法集中。

    “真不怕?”眉尾微扬,云战的声线略微上扬,有些危险。

    “不怕!还有你,别在我面前飞,再飞把你的翅膀剪下来。”就在云战的头上,一直麻雀飞来飞去,讨厌死了。

    “看见段冉了?”眸子微眯,此时的危险可不是只有一星半点儿。

    “就是他,讨厌鬼。”酒壮怂人胆,秦筝在这时候承认了。

    “又开始做贼了!”捏她的下颌,手微微用劲儿,疼的秦筝皱眉。

    “你以为我愿意看见他啊?我还想宰了他呢!别掐我,疼。”摇晃脑袋挣扎,秦筝抬起手臂环住他脖子,哼哼唧唧。

    她一耍赖皮,云战就没了办法,搂着她,任她在怀里扭动。

    “那为什么瞒着我?”抚摸着她后背,云战沉声问道。

    “告诉你有什么用啊?他就飞走了。是不是?说你呢,这会儿怎么不飞走了?看见云战不是很害怕么?”她说别人不在一个频道,她自己也不在一个频道。眼前的东西太多,其他人的,小麻雀,还有云战。

    “真的只是这一个原因?”继续问,自动忽略她那些疯话。

    “当然了,你不信我?你不能不信我,云战,你不信我我就伤心了。”继续扭动,要说她醉了可能性不太大,因为哪有人趁着醉了的时候将算计了一天的事情说出来的。

    薄唇微扬,云战抱着她转身坐在床上,微微后仰看着她,那可怜兮兮又晕乎乎的小模样,可爱到人心里去。

    “真会伤心么?”她瞒着他,他倒是可以就此忽略,但他想听更深层次的。

    “当然了。你们也知道的是不是?”眼睛转圈,她这视线里可不止云战一人。

    若是不知道她本就有这特殊的技能,还真以为她是个神经病呢。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扳正她的脸,云战盯着她问道。

    “你想听什么呀?云战,我爱你的,你们也知、、、唔!”问其他人的话还没说完,唇舌就被云战封住。

    闭上眼睛,承接他激烈的吻,虽然脑子里还有乱七八糟的画面,她控制不住他们。但是心里面有个角落,她却是在笑。

    她瞒着他的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她也不用再愁他到时会如何质问她了。

    这人不会说个什么甜言蜜语,倒是挺喜欢听甜言蜜语的。下次啊,再有事情惹他不高兴,她也有新招对付他了,就说甜言蜜语,准成!

    一夜过去,秦筝早早的就睁开眼睛了,她这头啊,疼的要炸开了。

    她从没喝过酒,也不知喝过酒之后会怎样。但这次,她终于知道了,喝完酒,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和眼睛了。

    而喝完酒的后遗症,那就是头疼。

    “云战,我头疼。”身子一转,秦筝拱进身边人的怀里,她要疼死了。

    睁开眼,云战微微起身看着怀里的人儿,“很疼么?”

    “嗯,要炸开了!”像个虾米似的,秦筝想将自己的脑袋剁了。

    “这就让厨房给你煮醒酒汤。你呀,自讨苦吃。”昨晚不让她吃那桂花酒蒸肉,她偏偏吃。昨晚像见鬼了似的到处和空气说话,今早又头疼了。

    “还说我?我吃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菜里有酒啊,马后炮。”她也不乐意,疼的是她,现在还指责她。

    “我都说你吃了会醉,这么浅白你还不明白,只能说明你笨。”起身,云战一边沉声道。

    “你才笨呢!云战,你再这么说我,我就跟你绝交。”散乱的长发下,秦筝的瞪着眼睛狠狠地盯着他。

    “离开我,你会伤心。”这是昨晚她说过的。

    “你、、、臭美。”哽住,秦筝也无话可说。她昨晚说的话做的事儿看见的什么现在都还记着,想反驳也不成。

    拍拍她的屁股,云战下床,动作有型,男人味儿十足。

    趴在床上滚来滚去,秦筝头疼的难受。昨晚趁着那难受的劲儿把云战搞定,费了她一番功夫。

    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头疼。

    “云战,快回来。”无力的叫嚷,她这难受只能折腾云战了。

    不过半晌,云战回来,带着外面的冷气。

    “一会儿醒酒汤就送来了,喝过醒酒汤,再吃些头疼药。”坐在床边,云战一把捞起她,置于怀中,这语气也温和了很多。

    长发披散,秦筝整个一梅超风,“以后我可不敢再沾酒了,否则我就完了。”头疼的她都耳鸣了。

    “一会儿吃过了药,你再睡一觉,我去处理些事情。”昨晚的事情他都没来得及处理,今天不能再耽搁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睁大眼睛看着他,秦筝可怜兮兮。

    “尽快回来。”她黏人,他倒是挺喜欢的。

    “不许食言,不然我就不理你了。”嘟嘴撒娇,她这招也很好使。

    “嗯。”抱着她,云战此时可谓极尽温柔。哪怕是跟了他十几年的属下,怕是也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赖在他怀里,秦筝像个树袋熊,她就是想黏着他,让他这辈子也甩不掉。

    “云战,我感觉我这头疼不是因为喝酒,是昨儿我说的太多了。”没等她准备好就进入状态看见了他人的未来,然后随口就控制不住的说出来了。今儿头疼,这是惩罚。

    “又开始胡说。”看着挂在他身上的人儿,云战的语气很温和。

    “没,我说的是真的。我担心啊,接下来又会在关键时刻卡住,那我可耽误大事儿了。”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她可不能再掉链子了。有那么一回,她已经深知其中危险了。

    “不会的,现今,也没你什么事儿。”男人之间的战争,无需女人插手。

    “那不行,我还得对付那老太婆呢。我还从来没和别人斗智斗勇过,这是第一回,我可不能输。”皱着眉头,就是头疼也挡不住她琢磨。

    “那就好好休息,待得头不疼了,再和她斗智斗勇。”安慰她,便是他不擅长,秦筝也喜欢听。

    “说我头疼的时候能不拍我屁股么?头和屁股不是一地儿好么?”不满,她要求很多。

    “还贫嘴。”又微微用力拍了下,拍的秦筝皱眉。

    醒酒汤送来,小桂一瞧那俩人模样,立即低头,只看着地面。

    “喝了吧,来。”亲手喂,云战服务态度良好。

    “云战,你真好,我感动的这眼泪哗哗的。”夸张的叹息,让云战也无奈,就是这嘴贫的毛病改不了。

    “快喝吧。”送到她嘴边,阻止她再贫嘴。

    喝过醒酒汤,头疼没任何改善。之后又有汤药送来,尽数喝进肚子里,她就开始犯困了。

    云战一直抱着她直到她睡着,才放下她离开。临走时嘱咐小桂守着她,寸步不离。

    黑暗中,大雨倾盆。

    经历过上一次,秦筝很讨厌大雨。

    但管得了任何人,也管不了老天下雨,只能任它下了。

    此时,她好像身处在树林当中,大雨打下来沙沙的响,让人不得安生。

    下一刻,不知怎的她忽然在跑。跑的她肺子都开始疼了,但是却停不下来。

    就这么狂奔,大雨打在身上,淋得她睁不开眼睛。

    蓦地,一道冷箭从身后追来,她在前奔跑,但是却知道身后有冷箭。

    想躲开,却躲不开,冷箭从背后刺入,疼痛瞬间麻痹全身。箭尖由锁骨处出来,沾着她的血。

    低头看着那箭尖,秦筝噗通跪倒在地,之后身体失去平衡,趴在大雨当中。

    疼,感知到的就是疼。

    奋力的睁开眼,熟悉的事物进入眼中,她才渐渐的清醒。

    疼啊,头还是很疼。

    有冷箭刺进她的身体,虽是梦境,但是,肯定会成真。

    因为,上次在梦里的事情就成真了。这次,也肯定会。

    完了,这次是不是表明她就要死了?要是她能奋力躲过的话,会不会就不会死了?不过,也要她能躲过去才行啊。

    深深吸口气,秦筝拽起被子将自己脑袋也盖住。

    看来,她又得有事瞒着云战了。这事儿,她不能告诉他。

    抬手使劲敲自己的头,里面疼,她敲的也疼。但疼不疼的,她也不在乎了。

    细想想,云战之于她这么重要,她要是就这么死了,太不甘心了。

    她一定得奋力抗争,决不能再顺应这预见了。

    抗争抗争,她要抗争。

    “去你的预见,去你的!”忽的掀开被子大喊,惊得靠在床柱上的小桂忽然睁开眼。

    “小姐,您怎么了?”看着秦筝头发散乱的样子,小桂吓得忘眨眼了。

    “你小姐我要逆天。”大吼,她这次是下定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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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盛宠魔眼毒妃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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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盛宠魔眼毒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冷王盛宠魔眼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冷王盛宠魔眼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