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教授之死
readx;如果说手持蛇鳞双剑的白面女子是为暗杀而来的话,那么此时此刻,这个脸上刺满了经文的苍老男人便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什么才是正面硬撼的强攻!
轰!轰!轰!轰!轰!
就在大厅之中,数十名火魔伊夫利特的包围里,叹息之剑纵横劈斩,掀起凌厉的狂风。
明明看起来已经是七十余岁的老头,可是那种狂暴的力量简直像是妖魔一样,无坚不摧!
植入身体内部的钢铁机械会他提供了无止境的强大力量,随着以太炉的启动,苍老男子的躯壳再度暴涨,肌肉鼓胀,通红的皮肤滚烫,仿佛连血液都在力量的煎熬里沸腾。
只是一记暴戾的劈斩,叹息之剑便斩碎了两名扑上来的火魔。链锯修士脚踏着火焰,挥洒着漆黑重剑。只是重剑的烈风扫过,那些妖灵的身体便不安地震颤起来,一阵黯淡。
为了猎杀教授,知更鸟已经做好了一切详细安排,叹息之剑便是这群虚体妖灵的天敌!
这是链锯修士会中的秘传锻造技术,与惩戒链锯齐名的力量!
在那一把重剑周围,就连空气都扭曲了起来,若是仔细看的话,朴实无华的驽钝锋刃其实是在无时不刻的震颤着,弹指之间千百次的震颤足以撕裂一切以太结构,将杀不死的妖魔斩成灰烬!
数秒之内,数十名伊夫利特便被叹息之剑斩碎,熄灭。
火焰渐渐消散被青齿彻底吞入口中,这个黑乐师的上半身都被烧焦了,可从试验品那里掠夺来的畸形生命力在迅速地修复着他,将他焦烂的躯壳迅速地恢复。
就在他被烧毁的衣服下面,浑身的毛孔都喷出了炽热的气体,像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炉。
“不要恋战!”
青齿嘶哑地大吼:“克劳德,教授在哪儿?”
“中厅的后面,距离你们四十米,他就藏在祈祷室中!”
话音未落。链锯修士扛起重剑,向着大厅尽头的墙壁狂奔而出。当他狂奔的时候,整个大厅都回荡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钢铁傀儡踏碎了地板,向前狂奔。
在叹息之剑的劈斩之下。那一排圣徒的雕像应声而碎,而他的拳头高高举起,向下猛砸!
轰!
混入了钢筋的厚重墙壁之上出现了一个大洞。
在链锯修士的重拳之下,墙壁如薄纸一般被撕裂。在墙壁后面有什么东西想要扑上来,却被旁边的叹息之剑切裂成粉碎。
无需言语。隐遁中的白面女子在瞬间跟上,青齿断后。
既然偷袭已经失败,那就干脆强攻,在力量的对比中,他们占有绝对的优势!
越是接近,以太视觉中的灵光就越是刺眼。
他们能够清晰感觉到海量的以太在柔和地动荡着,空气中回荡着轻柔而隐约的颂唱声。
那种歌声仿佛来自于天堂,无数天使沐浴在圣光中赞颂。
“再生仪式?!”
克劳德分辨出了旋律的变化,面色一变:“教授在进行再生仪式,他确实受了重伤!”
再生仪式是圣咏派系中相当高阶的治疗仪式。几乎能够将一个浑身碎裂的人重新给拼凑完整,哪怕是身体都碎了,只要脑袋还在,就能够重获新生。
当然,重获新生的代价也是无比高昂的,光是仪式的材料和耗费就足以令多少人倾家荡产。
看来知更鸟的第一次袭击,真得是令教授受到了彻底的重创!
随着最后一堵墙壁的碎裂,祈祷室中酝酿的圣洁白光如流水一般从裂口中涌出。
仅仅是照在身上,便令他们身上的小伤开始蠕动愈合。
就在祈祷室之中,地板上铭刻着密密麻麻的音符。无数材料镶嵌在其中,演奏出了天使颂唱的旋律。
圣洁的白光从天而降,落在正中央的教授身上。教授跪坐在地上,大口地呕出了腥臭地鲜血还有坏死破碎的内脏。
整个仪式已经进行到了重要关头。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教授猛然抬头,兜帽下的面容震怒变化。
随着他的动作,无形的壁障从虚空中涌现,将内外隔绝!
就在圣光的照耀之下,他身上的以太波动在迅速地恢复着。
从孱弱的涟漪。蜕变向了滔天的海潮,即将重新踏入共鸣级的领域!
而且隐隐有再度蜕变的趋势!
这个家伙原本在没有受伤的时候……究竟是什么级别的乐师?!
共鸣?干涉……还是仅次于权杖的’歪曲级’?!
“他现在没有反抗能力!抓紧时间!”
克劳德的面色惨白:“先打断仪式!要不然等他恢复的话,我们都不是……”
话音未落,蛇鳞双剑闪过一道尖啸,锋刃的剑刃直接刺入了奔腾的水银之中,切裂了上面的音符。
叮!
炽热的力量从仪式之纹中迸射而出,烧烂了白面一半的脸,可是她却一步不退,肌肉如蛇一般颤动起来,蛇鳞双剑交错,切裂了闪烁的白光。
整个仪式停滞了一瞬,白光也闪烁起来,明灭不定。
砰!
一个魁梧的身影撞在了壁障上,在他的手中,叹息之剑倒转,剑柄如锤一般砸在了结界上,那颗镶嵌在剑柄末尾的金刚石无声的碎裂成粉,可随着金刚石的碎裂,其中所封印的恐怖动荡在瞬间传递到了屏障之上。
砰!
第二声巨响,屏障破碎了。
“不!!!”
仪式中心的教授猛然抬起头,眼瞳血红,向着前方举起了双手,破碎得音律响起,搅动了狂乱的以太,炽热的火焰从虚空中浮现,由赤转青,由青化白。熔炉核心的恐怖温度汇聚在他的手中,向着前方横扫。
链锯修士嘶吼,高举叹息之剑,向下斩落!
那一柄漆黑的石剑颤动着,焕发出凌冽的光,光芒如刃,切裂了火焰,将火焰浪潮分作两半。
紧接着,在他的背后,一个身影高高跃起,向着教授落下!
在半空中,青齿的手臂之上就裂开了六个大洞。十二个浑圆的裂口宛如长笛的按孔。烈风卷入暗孔,在空荡荡的臂骨内腔回荡着,发出凄厉的尖啸!
这就是青齿的乐器,通过邪神的技术和无数次试验之后,将自己的手臂改造而成得炼金武装。
——尸骨风笛!
宛如兽哮的尖啸在半空中回荡着,组织成了狂躁的旋律,演奏出了百年前的乐师圣-桑的创作的宿命之章——《骷髅之舞》
随着旋律的迸发,他的浑身一阵变化,尖锐的骨殖从脊椎中刺出,密集的鳞片取代了皮肤,面容一阵扭曲,整个人的轮廓都瞬间畸形了起来。
就像是一具幼龙的骸骨强行被塞入了他的身体之内,整个人都被那种暴涨的力量所撑碎了。
这是被邪神污染了之后的堕落圣咏,操纵血肉强行向着妖魔进化的——龙骸!
随着他的坠落,在他的双手之上,指骨暴涨,如手术刀片一般的利刃向下刺出!
教授踉跄后退,可是背后悄然浮现了白面女子的身影,此刻她依旧浑身**,丑陋如恶鬼,但手中的蛇鳞双剑却无声刺出,刺破了教授的护盾,挡住了他的退路。
下一瞬间,龙骸之刃便从天而降,在那兽性的狂舞中,教授的双臂齐根而断,胸前被切裂出一道交错的伤痕,内脏和胸腔都被彻底剖开!
鲜血泉涌喷出,落在青齿的脸上,令他沉醉在这一片血腥的气息中。
紧接着,浑身被火焰烧至焦黑的链锯修士大步向前,高举起了叹息之剑,劈斩!
剑刃裂顶而下,均匀地将头骨和颈椎抛成两半,血浆飞迸。
月光下,教授的死状分外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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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里,谁都没有说话。
“是真的么?”
青齿率先低声问。
“是真的。”
仔细分辨过那一缕气息之后,克劳德缓缓点头,凝视着血泊在月光里蜿蜒流淌,留下一片凄厉的红。
一代枭雄教授,就这么死在了……
等等,月光?
克劳德的一愣:今天晚上黑云万里,暴雨倾盆,哪里来的月光?
借着心灵连线,克劳德看到了场中的场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月光照亮了地上的尸首,还有泼洒的鲜血……
瞬息之间,他如遭雷击。
“幻术!小心!是幻术!”
克劳德嘶吼:“我们中了幻术!”
他瞪大了星见之瞳,努力的分辨着蛛丝马迹,却到最后都找不到任何的破绽。
因为他早以深陷入这个幻术之中。
直到最后,他猛然去看地上破碎的共鸣之环,眼前一花,原本的再生仪式的纹路猛然一变,整个祈祷室的地下、墙壁和天花板上,都印满了乐谱,将这里改造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幻境。
当他们被再生仪式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谁都没有怀疑那一道闪烁着的圣洁白光究竟代表着什么。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治疗的圣光,而是催眠他们,将他们拉入幻境的媒介!
嘭!
他的眼瞳一阵昏暗,倒影的星空镜像骤然破碎。
克劳德的面目惨白,隐隐的血丝从口鼻之中渗出,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宛如受到重创一般,剧痛无比。
星见之眼,碎裂!(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暗箭
readx;“我的星见之眼!我的心音……”
克劳德一声哀鸣,踉跄后退,昏沉的眼中是无尽的恐惧。
就连交手都没有,仅仅是凭借着幻术中的微末交锋,他的心音便已经被教授摧垮了!
失去了心音,五脏受创,他的境界骤然被教授打落了共鸣级,重新回到了三阶乐师的范畴。
如果不赶快去找到圣咏乐师为自己医治的话,不仅可能永远无法回到共鸣级,甚至内脏都有坏死的危险!
“呕!”
他的面色忽青忽白,骤然呕出了一口鲜血,身受重创!
在远处的天空中,叶清玄感应着他的情况,便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表妹,准备好,我们飙他冷箭。”
这个姿势这么正点,不来一发的话,亏得有点大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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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场中,整个画面陡然一变。
原本死无全尸的教授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被青齿整个切开了胸膛的链锯修士,链锯修士的头颅已经被青齿的龙骸之刃撕碎了,可是他手中的叹息之剑却却深深地没入了白面女子的胸膛。
在她的手中,蛇鳞双剑已经不翼而飞。
青齿呆滞地低下头,看到了胸前,两把交错而出的剑刃。
在他背后,手握着双剑的影子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感谢议院的热情问候,还有这几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教授缓缓地拔出了双剑,在手中娴熟地舞动着,摆出了标准的皇家剑术的迎击姿态。
在幻觉月光的映照之下,他的嘴角勾起了嘲弄的笑容:
“——我已经等候多时!”
青齿的面色骤然狰狞,胸前两个被贯穿的剑创一阵蠕动,收紧了!
对于黑乐师来说。区区*的破坏,根本无关大局!曾经的布雨师在被乐器反噬,整个人炸到血肉模糊之后。还尤有翻盘的可能!
他不言不语,手臂上的尸骨风笛再度尖啸。身体向着妖魔的范围变化,狂暴的龙骸之刃上亮起了符文的光芒。
一瞬间,他如同闪现一般出现在了教授的背后,龙骸之刃横扫,切裂了教授的头颅。
可教授的身影却一阵晃动之后消失不见。
他面色一变,本能的仰头。
噗!
蛇鳞之剑再次从他的下颌刺入,颧骨部分刺出,留下了一个贯穿的血口。
他本能地横扫。逼退了教授,急速向后退出,大吼:“克劳德!快帮我解除幻术!”
心灵连线的那头悄无声息。
“克劳德!”他的面色一变:“克劳德你去哪儿了?!”
克劳德没有说话。
不知何时,心灵连线,断了。
最后他听到的,是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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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秒钟之前,克劳德面色一变。
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闪现了一股浓郁的不安,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想要察觉危机的来处。
可紧接着。在浓厚雨声里就响起一声压抑地呼啸,墙壁一震,冰冷的弩箭穿墙而入。像是毒蛇一样钉向了他的胸口。
崩!
一声脆响。
他的手臂上浮现出一个隐约的护盾,将弩箭弹开。可巨大的冲击力却几乎令他的手臂都失去了知觉。
瞬息间,冷汗从后背渗出,刺骨的杀机令他头皮发麻。
“是谁!”
黑暗中,克劳德惊恐地捂着自己的右臂,蜷缩在角落里:“是谁在外面!?”
无人回应,紧接着,墙壁又是一震。又是强烈的危机感泛起,他连风度都不顾了。在尘埃中奋力翻滚。
一支弩箭擦着他的小腿射入墙壁里,穿口而过。只留下一个小拇指大小的窟窿,触目惊心!
在空屋之外。某个屋顶上,暴雨中,叶青玄闭目接收着念线传来的感应,暴雨的天气,水汽弥漫,正是波莱罗的绝佳天时!
在他身旁,白汐半跪在地上,肩膀上顶了一具沉重地弩,已经摸样大变的弩对准了下方的空屋,雨水泼洒在上面,水花迸射中,有种透彻心扉的寒意。
“向右偏一分,稍微压低一些……”
叶青玄报:
“——射!”
白汐的身体一震,掀起一层雨水,弩箭无声的弹射而出,在层层雨幕中钻出了一个笔直大洞。
所过之处,雨水飞迸。
银色的弩箭宛如闪电,瞬息间掠过了漫长的距离,穿入了墙壁之后,再无声息。
只有叶青玄感应到敌人狼狈的样子。
“现在军弩的威力实在太离谱了吧?精准过头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我这把质量好呢!”
白汐哼哼了两声,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别墨迹了,快点快点,我刚找到手感,他又躲哪儿去了?”
“向左两分,保持高度,他藏在墙角了……”
-
在破败的空屋里,克劳德的危机预感接连不断的闪现。
不假思索的,他从墙角翻滚而出,紧接着,一只弩箭擦着他的耳朵钉在了墙壁上,嗡嗡震动着。
那种尖锐又冰冷的声音刺痛了耳膜,令他浑身浮起了鸡皮疙瘩。
虽然被教授正面击溃了心音,身受重创,可是启示乐师那种强到不讲道理的直觉还在他身上。
本能对一切杀意和危机充满了敏锐感知。
据说启示派系的‘窥视者’在达到权杖级之后,甚至连别人说出自己的名字都能够感应到,并且知晓前后相关的内容。
杀伤性和武力还在其次,感知和洞察就是启示乐师安身立命的能力!
可是这样下去不行!
克劳德的面容扭曲:一个启示乐师被憋在墙角打!连敌人的位置都找不到!在这么下去,他只会在被动中被耗死。
那些该死的杀手,是教授的安排么?躲在自己的感应范围之外,要让自己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憋屈的死掉。
“你做梦!”
他的双眼血红。深吸了一口气,五脏六腑一阵剧痛。可眼瞳中,破碎的星象却重新汇聚起来。
宛如风中残烛一般的星光照耀中。他暂时地恢复了星见之眼的力量,可代价却是伤势的进一步加深!
就在行将熄灭的星光里。他环顾着四周,瞬间恍然大悟:“是因为这个?!”
就在星光照耀里,一根根黯淡的水汽念线在空屋中纵横交错,形成了密集的网络。
他就置身于这罗网之中,像是虫子一样,无法逃脱。
他的眼瞳顺着念线向着外面延伸而去,视线穿透了墙壁,瞬间掠过了狂风暴雨。锁定在了两个人影身上。
当看清他们身上的以太波动之后,原本惶恐的眼神就瞬间安定了,轻蔑起来:
“虽然我已经受了重伤,但两个节律就想要杀我?教授你做梦!”
他的神情阴狠,握紧了手中的白银室女——就算是身受重创,却并不意味着他无法调动以太的力量!
这就是真正的乐师和节律级的差别,只要有一把上好的乐器在手,战斗力便有质的差距!
他们在施展乐章的时候,甚至无需现场演奏,也不需要任何时间的酝酿。只要提前将整章乐谱封印在乐器之中,便可以随时唤醒!
甚至只要打个响指,便能引发出浩荡洪流!
“倘若我有天国的锦缎——”
他低声吟诵秘语。在他的手中,骨笛‘白银室女’却发出了一声尖啸响应呼唤!
封存在其中的乐章被唤醒了
宛如有风呼啸穿过了笛腔,带来了悠远又寒冷的声音。在渐渐响起的声音中,似是有寒风呼啸,冬雪凛凛!
无声的,水汽念线凝固在半空中,被冻结了,无声碎裂!
一瞬间,叶青玄失去了感应。
而就在空屋之中。白霜从克劳德的脚下蔓延开来,瞬间覆盖了四周。将一切都变成了纯白。
仿佛有风洞开启了,如刀一般的寒风卷着巴掌大小的雪片呼啸而出。环绕着他得周身回旋,散发着凛凛寒意。
锋锐的雪片轻而易举的切裂了墙壁,更将另一发再次射来的弩箭绞成了粉碎。
这不是变化系所释放出的纯粹能量变化,这是召唤派系的暴风雪组曲!
当年创造它的乐师是一个别出心裁的天才,在脑中并没有豢养妖魔,而是模拟了天象——将庞大的天象装入了脑中,以以太赋予其力量,到最后,几乎将其衍化成了天灾。
虽然在最后的尝试中,他被自己所释放出来的狂想所毁灭,但他已经在召唤派系中开出了一条崭新的道路,更在后人的增添和补完之下,形成了体系。
虽然是启示乐师,但大多数启示乐师都会兼修一些其他派系的乐谱用以在危急关头自保。
这就是克劳德在进入共鸣级之后从皇家那里兑换到的珍贵乐章。
在旋律的调动之下,以太将会在乐师周身形成冰雪领域,如同一个超大型的护盾。
在领域之中,外来的能量攻击都会被层层叠叠的暴风雪稀释,冰冻。而贸然接近的敌人会在风雪的侵蚀和切割之下变成一堆碎裂的冰块
而其最大的力量,则是……
——飞翔!
轰!
空屋的屋顶骤然被庞大的力量掀起了,他的身体竟然拔地而起,飞上了天空!
风雪逆卷,散发着漫天的冰寒,冻裂切碎了无数水珠,一瞬间便已经到了十数米的高度。
倘若克劳德还是共鸣级的话,通过和世界的共鸣,整个街区的气候都会被他所改变!
现在,在天空之上,他已经进入了不败之地。
“飞起来了啊,表哥。”
白汐喃喃自语:“跟你说得一样……”
叶青玄笑而不语,缓缓地抬起了手杖,波莱罗的念线重新从他身上延伸而出,扩散向四面八方。
哀鸣的旋律隐约响起。(未完待续)
一张请假条
readx;自从去年以来好长时间没生病,今年换季的时候却忽然感冒起来。头疼脑热固然痛苦,卡文也令人痛不欲生,偏偏昨晚睡觉落枕。
感冒喉咙疼,卡文脑子疼,落枕脖子疼。
肩膀以上的地方就没一个舒服地方。
今天早起对着电脑枯坐了一天,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只好请假一天。
各位也要保重身体呀。(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神威号角
readx;天空中,当克劳德俯瞰着远处屋顶上的两人,狰狞地神情浮现出一丝恶毒。
似乎是察觉到了叶青玄的反抗,可他神情却忍不住轻蔑:螳臂当车。
他再次唤醒了骨笛中的乐章,演奏旋律!
一瞬间,宛如铜象怒吼,雄狮咆哮。
那是浩荡而巨大的轰鸣!
如同成百上千的号角在一瞬间被吹响,就在宛如山崩地裂的宏伟旋律中,以太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潮涌现,虹光动荡。
那种恐怖的旋律砸在耳膜上,震耳欲聋,令漫天雨水倒卷,化作水汽,飞上了天空……
暴雨竟然在那旋律的威慑之下被遏制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
《神威号角》:那是数百年的教团艺术时代,圣徒们为了称颂神明而创造的乐曲。所赞颂的乃是神力运行在大地之上时所涌现的浩大声威!
——过不多时,我必再一次震动天地沧海与旱地,我必震动万国!
那是极尽威严的轰鸣,它从虚无一点之中所酝酿出了爆裂震动,强行慑服了万物,令它们随着自己一起动荡。
它的力量所过之处,万物都要在狂乱的震动中碎裂成齑粉!
下一瞬间,号角之声迸发!
有一道细密的涟漪凭空荡起,从克劳德的指尖扩散而出!
以太的暴乱向前席卷,瞬间将大片的雨水都震碎成浓厚的水汽,形成浓厚的大雾。
锥形的涟漪无声的向着叶青玄扩散而去。
涟漪所过之处,墙壁震颤化作了粉尘,水汽震颤蒸发虚无,尘埃震颤也为止碎裂。
就连空气都要炸裂了,发出琉璃破碎的尖锐声音。就在那一道锥形溃散的轨迹之上。一切溃散成沙。
惨白的雾气鼓荡着,毁灭降临。
天空中,克劳德狞笑着。专注地控制着毁灭的涟漪,将那两个该死的虫子包围。然后一点一点地合拢,撕扯成粉碎的泥!
这样的话,教授的最后安排就彻底失败了!如同惊弓之鸟的他也能找到了一丝心理安慰,因自己对教授的的绝妙反击而狂喜乱舞。
只是不知为何,心中油然有一种愧疚感升起。
他活下来了,但是他的队友恐怕都会死在教授的手中……就算是青齿那个怪物恐怕很难和教授对抗吧?
在他们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竟然什么都没有做到!这种愧疚和屈辱的情绪此起彼伏,不可抑制膨胀起来。
当他察觉之时。已经身不由己地陷入其中,就连对神威号角的控制也不自觉的出现了漏洞。
在雨声中,有哀鸣的旋律响起,宛如死者在耳边的咆哮!
不知何时,那阴暗的旋律已经地钻入了他的心中。
那种旋律就像是无孔不入的水银,在他情绪混乱,从恐惧到兴奋的剧烈变化中,已经悄悄地潜伏进了他的心里,然后一点一点地勾起了他心中的混乱。
在那狂躁而绝望的旋律之中,灵魂中的黑暗被唤醒了。令深深地陷入了茫然和痛苦之中。
倘若他还是共鸣级的启示乐师,对一切以太变化都了如指掌的话,肯定不会忽略掉这一条潜入内心中的毒蛇。
可是他的心音已经被彻底击溃。整个人的心防已经满是漏洞,情绪在大起大落之中,已经不知道留下了多少空隙……
可恶!可恶!可恶!
在半空中,克劳德的眼神挣扎,残留的星光无声熄灭,神情不断地变化着,时而无辜、时而狰狞,时而狂笑。
他已经深深地陷入了灵魂的黑暗面。
就像是即将被溺死在漆黑的河流之中。
痛苦、孤独,还有……绝望!
就在他即将崩溃的瞬间。白银室女散发出一阵冷意,令他的神智一阵。艰难地保持着清醒。
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错愕地环顾着四周,却发现。在他失神得时候,神威号角的力量已经消散一空。
暴雨重新从天上降落,驱散了浓厚的水雾,也隐约显露出那个漆黑的身影。
他在静静地凝视着自己,察觉到他回过神来,便露出了嘲弄地笑容。
一瞬间,雨声中的哀鸣旋律骤然拔升,从耳边的呢喃变成了绝望魂灵的咆哮。
雨水狂乱的扰动起来,发疯了!
在空中,他几乎维持不住平衡。
暴风雪的领域剧烈的震荡起来,行将消散。
有无形的力量在争夺着他身体。那种黑暗的旋律已经渗透进他得躯壳中,要动摇他的意志,令他坠向地面!
一瞬间,狂喜的心灵瞬间落入了深渊之中。
他终于恍然大悟。
黑乐师!
竟然又是黑乐师!
那个偷袭自己的人竟然只是幌子,那两个节律级的乐师中,竟然隐藏了一个黑乐师……
一个丝毫不顾忌阿瓦隆大结界,胆敢堂而皇之出手的黑乐师!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结界对那么绝望癫狂的旋律毫无反应?!那个家伙究竟从邪神那里换取到了什么东西,连大结界的感应都能够屏蔽!
他的眼神慌乱又绝望,完全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不能拖延下去了,必须离开这里……
他不假思索地驾驭着风雪,想要逃离这个该死的鬼地方。这里毕竟是阿瓦隆,只要自己逃走,他就一定不敢追上来的……
没有黑乐师胆敢在王都中升上天空,不论是如何屏蔽结界的感应,胆敢升上天空的黑乐师一定会引发最高级的警报,到时候倾巢出动的圆桌骑士团会将他杀到连渣都不剩!
没错,只有这样……
他加快了速度,身体随着狂风向着远方飞去。
他没有看到,在他扭头之后,那个肃冷的黑影瞬间抽搐了一下。险些坐倒在地。
暴雨泼洒中,筋疲力尽的少年凝视着他远去的身影,缓缓摇头:废了这么大功夫。怎么能让你跑了呢?
“今晚的天气真不错。”
他微笑着,举起了手杖。在手杖之上,因陀罗之眼倒映着黑云之中的狂乱电光:
“——勿使三界化为灰烬!”
就像是按下了致命的开关。
一瞬间,云层一震,刺目的亮光从亮起,就像是黑纸之后有狂怒的火焰在燃烧。
有那么一瞬间,黑云被炽热的闪光照亮了。
天地之间,一片惨白!
宛如有云端之上的神灵震怒,于是三界六道都为止震动。焕发出令万物寂灭的鼓声!
就在浩荡的雷鸣中,一道刺破眼帘的狂烈电光撕裂了云层,从天而降!
哪怕是用手掌挡住,可眼瞳也被那种穿过血肉的炽热光明给刺痛了。
雷帝.因陀罗的狂怒之电如同铁锤,将暴风雪的领域彻底撕碎,并且一连洞穿了数道护盾和防身的炼金武装,最后涌入了克劳德的身体中。
就在无数游走的电光中,克劳德一声惨叫,浑身被烧灼至焦黑,坠落向了地面。
砰!
他落在烂泥之中。
在楼顶之上。再次失血过多的叶青玄一阵眩晕,几乎一头栽下楼去,幸好白汐连忙抓住他。给他灌下去一管治疗药剂。
“抓紧时间,后面还有大鱼要抓呢。那个家伙只是小鱼小虾。”
很快,叶青玄就强行振奋精神,低头看着手中黯淡下去的因陀罗之眼,轻声感叹:
“只不过,这个东西果然威力惊人啊。”
如果是常人动用这个东西的话,恐怕第一次就被彻底抽空了。哪怕叶青玄身具龙脉之血,也几乎快要失血过多,陷入晕厥。
只不过。它的威力绝对对得起它的代价!
在这样的暴雨天,因陀罗之眼能够随时引动云层之中的雷电。就像是共鸣级的乐师借助世界的力量一样。因陀罗之眼消耗同样的血液,可威力却几乎暴涨了数十倍。
这才是他的依仗。
有它在手。哪怕是和三阶乐师正面对决,叶青玄都有把握获得胜利。
更何况对手是克劳德这种不但被从共鸣级打落,而且身受重创,只能凭借乐器逞威的家伙?
一切如同计划预料。
先是用冷箭将他吸引过来,然后故意引他发现自己的所在,让他因为两个节律级放松警惕,走出屋来。
从他狂笑着冲上天空开始,这一场战斗就注定是叶青玄的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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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空屋中,一片狼藉。
经过了暴风雪的席卷,所有东西都变成了冰块。在狂暴雷犁的余波冲击之下,一切东西都变成了灰烬。
那是雷帝.因陀罗的狂怒之火,所过之处,一切都要支离破碎!
克劳德被叶清玄拖进了屋中,丢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雷暴击穿了暴风雪领域,落在他的身上,所有炼金物品都在那一瞬间被烧至崩溃。
叶清玄的估算有些略微的失误,威力还是过大了,只差一点点就彻底把这个家伙形神俱灭,在雷暴中烧成灰烬了。
就算是这样,他也已经奄奄一息。
幸好,乐师长时间接触以太,在经年累月的渗透和增强之下,骨骼肌肉也会被不断强化。更何况乐师在和世界共鸣之后,身体素质还会再暴涨一截,生命力堪比蟑螂。
否则叶清玄就真要疯了:费了这么多劲,不就是为了留个活口么?
就在一管治疗药剂灌下去给他吊命之后,克劳德发出一声痛苦**,再度张口吐出乌血。
“是谁……”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满是困惑和怨毒:“究竟是谁!”
“哎呀,还能说话!真是太好了。”
有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身上,那个黑影露出了歉疚的笑容:“抱歉,第一次用这一招,没把握好。再说你这么厉害,万一打不死你被你反搞回来怎么办?”
“谁在哪里?”
克劳德的面色惨白,努力地想要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可是一片模糊不清。
“看不清楚么?”
那个撑着手杖的少年弯下腰凑近,彬彬有礼地摘下了猎鹿帽:“又见面了,皇家乐师——克劳德先生。”
“竟然……是你!”
当终于看清那张含笑的面孔时,克劳德整个人都被恐惧所吞没了。他还记得这个白天怯懦而彷徨的年轻人,可现在那张笑脸却充满了令他不寒而栗的诡异。
他努力的想要发出声音,可是只能剧烈的咳嗽:
“你究竟、究竟是……什么人?!”
“差点忘记了,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您可以称我为福尔摩斯。复仇恶灵:夏洛克.福尔摩斯。”
少年咧嘴一笑:
“——没错,我就是最近那个略有薄名的黑乐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月光
(); “——没错,我就是最近那个略有薄名的黑乐师。”
克劳德眼前一黑,如坠冰窟,险些惊骇死去。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除了死之外,还有生不如死,大部分时候落进黑乐师手里的人都会徘徊在这两者之间,享受到双重的体验。
生不如死的煎熬,和求死不能的绝望!
“原来你和教授对立是假的!”
此时此刻,他终于恍然大悟,绝望的呢喃:“你们已经联手了。”
“智商不够就不要乱猜,我只是顺手坑你们一把而已。”
叶清玄耸肩:“毕竟你们傻傻地往坑里跳,拦都拦不住,我总不能让教授一个人把果子全摘了吧?”
“你!”
“我劝你不要妄动。”
少年凝视着他的眼睛,忽然出声提醒:“——我们之间就没得谈了,明白么?”
克劳德的小动作一僵,眼中闪过一线惊慌。
“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不论你是死是活,我保证:你背着皇家乐师团给‘议院’当走狗的消息明天就会传遍大街小巷!你不想哪怕死了之后都被钉在背叛者的耻辱柱上吧?”
克劳德一愣,咳出一口黑血,嘶哑地怒斥:“卑鄙!”
“害怕被人抓住软肋的话,一开始就不如不做。”
叶清玄冷笑:“不过,放弃万丈光明的前途,给人做狗腿子的感觉更不好受,对吧?”
“你懂什么……”
克劳德满是怨恨地挤出声音:“我废了多少心血才从平民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如果我不靠议院,我连皇家乐师都当不上!”
“出人头地不是为虎作伥的理由,连借口都算不上!”
叶清玄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来这里可不是听你有多不容易,如果你不想被逐出皇家乐师团的话。恐怕你得跟我好好聊聊才行。”
“……你想要知道什么?”
“知更鸟是谁?”叶清玄问。
“不知道。”
克劳德冷笑,像是讥讽,又像是自嘲:“你打错注意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本人……我对议院一无所知。”
“你觉得我会相信?”少年冷笑。
克劳德的眼瞳转动着。视线游走不定:“如果我还没有受伤的话,我可以和世界共鸣。对大源发誓……嘿嘿,但如果我没有受伤的话,又何必和你妥协?”
“看来你贼心不死?”
叶清玄凝视着他的眼瞳,忽然伸手钳住了他的下巴,手指伸的嘴里,嘎嘣一声,竟然掰断了牙齿,强行拔出了一颗假牙。
在叶青玄的手中。薄瓷假牙被捏碎了,露出其中隐藏的血色结晶——眼看那一枚结晶落入叶青玄手中,克劳德的脸色便顿时变得惨白,眼神灰败。
“‘贤者结晶’?十年了,你们藏药的地方还没是没变么?”
叶青玄伸手,用指甲从血色结晶上刮下一层粉末来,弹入口中。粉末在唾液中融化,顿时化作热流扩散开来。
叶青玄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原本因为使用因陀罗之眼而贫血的惨白脸色顿时红润起来,而且隐隐有虚不受补的迹象。几乎流出鼻血。
贤者结晶,这可是号称第二条性命的珍贵药剂,只有发誓永远效忠于皇室。加入皇家乐师团才能够获得一枚。
活死人肉白骨虽然有些夸张,但只要不当场死亡,十有*是能够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
“好东西啊。”
叶青玄啧啧感叹,毫不犹豫地塞进口袋里:“——我收下了。”
眼看着最后的希望被叶青玄夺走,克劳德狂怒地尖叫,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将它夺回。
可是除了愤怒和怨恨之外,他心中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泛起。
为什么,他对皇家乐师这么了解?为什么自己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中?这个家伙。难道也拥有星见之眼的心音么?!
不是说在堕落之后,心音也会被邪神的力量扭曲吗?为什么这个家伙敢堂而皇之的在阿瓦隆动手?
叶青玄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念头。眼神嘲弄。在那种轻蔑眼神之下,就连鱼死网破的挣扎都变的可笑了。
这是所有念头都被人了如指掌的俯瞰。赤身*行走在冰雪烈日之下的恐惧。
“老实一些,告诉我议会的消息,我送你去看医生。有圣咏乐师的治疗,你还有重回共鸣级的可能性。
否则,你知道你对黑乐师来说,是多宝贵的材料吧?”
克劳德沉默了,焦黑的脸上满是绝望,终于下定决心。
“我说。”
他发出沙哑的声音:“我只知道如何和‘知更鸟’联系。”
“每次我要联系他的时候会、会……”
莫名的,他的话语一滞,焦黑破烂的脸忽然鼓胀起来。
叶清玄愣住了,很快就反应过来,震怒地拉起了克劳德的领子:“你给他种了诅咒你都不知道?!快说,时间不多了!”
因为触动了不应该言语的禁忌,克劳德的身体正在迅速地膨胀,一瞬间就大了一倍。
如同一个可笑的气球。
“……我这是……什么时候!”
感觉到身体内迅速发作的诅咒,他惊慌地挣扎着:“知更鸟、你……我的身体里……”
“说完!把话说完!我替你报仇!”
叶青玄面色骤变,死死地盯着那一双绝望的眼睛:“知更鸟究竟在哪里?!议会和当年的叶兰舟究竟有什么联系?!”
“我、我……”
克劳德快要被沸腾的血液成炸了,神情绝望:“叶兰……”
“说啊!说出来!”
叶青玄的面色狰狞,像是疯了一样看着他。可是有一只手猛然将他拽了起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他拖出了屋子。
紧接着,白汐扑倒在他得身上。
砰!
叶青玄只感觉到背后的大地猛然震动了一下。
焦热的血气和火光从墙壁的裂痕中喷涌而出!克劳德被隐藏在身体中的诅咒引爆了……
“你疯啦!”
白汐瞪着他。像是看着一个神经病:“他都快爆炸了,你还待在那里!要不是我把你拖出来,你想跟他陪葬么?!”
叶青玄从地上爬起来。沉默了,他愣愣地看着血色被雨水冲刷消失。沮丧的低下头:
“抱歉,我本来有话想要问他的。”
“那个家伙很明显什么都不知道。”
白汐撇了他一眼:“这种人我见多了,就是自作聪明的傻蛋而已,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的那种。”
“……”
叶青玄愣了一下,无奈地苦笑:“表妹,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在借着这个家伙骂我?”
“呵呵。”
白汐给了他一个后脑勺:“还愣着干什么,说不定还有东西能剩下来。”
叶青玄无奈摇头,走进一片狼藉的房间。一阵翻翻捡捡之后,只到最后只找到几份常用的演奏耗材。
其他的所有炼金装备,不是碎裂了,就是被冲击弄坏了,再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
倒是白汐一声欢呼,发现了一个相当高级的以太球,令毫不犹豫地中饱私囊了!
启示学派专用的超高精度以太球,这玩意要找特殊炼金术师定做,而且价格不菲呢。
丢了可惜,捡回去废物利用一下好了!
“哎。可惜啦。”
到最后,白汐搜索完毕之后,还是忍不住有些遗憾:这个混蛋怎么就不学学那些浑身是宝的天竺人呢!
就在惋惜之中。她脚下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在灰尘中,有一支惨白的骨笛从碎片中滚出来。
白汐眼神一亮,将它从地上捡起,在暴雨中洗干净血迹之后,仔细的大量着,神情惊喜起来。
就连刚才叶青玄自己作死的事情也不计较了。
“表哥你快过来看。”
她喊来了叶青玄,展示自己的发现,惊奇感叹:“竟然是黄道乐器!而且还是相当高级的仿制品啊。估计那个家伙全副身家都在这上面啦!
在黑市里,这可是号称百倍等重的青金都换不来的好东西!”
“你认识这个?”叶青玄疑惑地接过。拿在手里端详着。
“那是当然!”
白汐掰着指头说道:“你看它的材质虽然是骨骼,但能够制作成黄道乐器。肯定是从什么天灾的遗骸上取下来的珍贵材料,效果反而比金属要更好。
虽然还不知道炼金术师在上面附加了什么样的能力,但只要流入市面,一定会有不知道多少共鸣级乐师打破头来抢!”
“诶?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
就在白汐心里打着小算盘,灵活换算着黑市里的各种售价时候,却忽然忽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从叶青玄手中传来。
她错愕的回头,却看到同样呆滞的叶青玄。
在他的手中,骨笛崩裂出一道裂痕……
等等!裂了是闹那样?!这可是罕见的黄道乐器啊!远超青金的坚硬度,就连以太的力量都能够承受,没道理被玩一下就坏了吧?!
崩裂并没有停止,就像是大限已至,一道又一道的裂隙从骨笛上浮现,骨笛颤动着,缓缓裂开了一个缺口。
脱落的骨质瞬间化为粉末,落尽了水泊里。透过裂口,能够看到内腔中所铭刻的密集音符和复杂纹路。
那是需要放大数百倍才能够看清楚的细密痕迹。
可现在,所有的音符和乐谱都在飞快消散,就像是劣质墨水一样的褪色……消失无踪。
嘎嘣!嘎嘣!嘎嘣!
白银室女不断地颤动着,像是恐惧灭亡,却无从抵抗,到最后……彻底被一道裂痕贯穿。
宛如容器被打破了口子,星星点点的光点从裂口中飘出,如尘埃一般飘飞在空气里,然后涌向了罪魁祸首……
“这是怎么回事儿?”白汐瞪大了眼睛。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叶青玄也有些头晕:“我一直都不知道,它还有这功能……”
在他的指尖,‘九霄环佩’散发出蒙蒙亮光,源源不断地将白银室女的精髓吸收,就像是贪得无厌的猛兽一样,一丁点都不放过。
它散发出隐隐的琴声,轻巧又娴熟地将白银室女一点点的拆碎,直到它整个都化为尘埃为止,才恢复了原本的摸样。
叶青玄翻来覆去地看着‘九霄环佩’,搞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汐凑过来,仔细端详着,许久之后抬起头:“它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坏掉了怎么办?”
“不会吧?”
叶青玄大惊失色,这可是祖传的东西,具父亲说,打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辈儿就流传下来的东西。
这么坏了,他将来挂点之后也没办法跟列祖列宗交代啊!
他连忙展开九霄环佩,试探性的弹奏了几个小节之后,脸色就变得无比怪异起来。
“呃……”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记忆里的乐谱忽然多了一个小节。”
他的面色古怪的看着白汐:“就是《黑色星期五》,本来有五段,现在忽然多了一段,而且顺序也完全不同了。”
“多了一段?”
“恩。”叶青玄点头:“好像连名字都换了。”
“换成什么了?”白汐没反应过来。
“《月光》。”
叶青玄低声呢喃:“它的名字叫做《月光》。”
“……表哥。”
“嗯?”
“你爸真会玩。”(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复仇乐师
(); 祈祷室中,已经被血色覆盖。
此时此刻的青齿,整个人已经遍体鳞伤,可相比他身上的伤口,他的摸样却更加令人害怕。
他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个怪物!
畸形进化的骨骼几乎将他的血肉撑破了,尖锐的骨刺从皮肤下面穿出来,宛如刀锋一般锐利。
他的躯壳已经被血色的鳞片覆盖,青色的牙齿从咧开的牙齿中伸出,带着如铁的质感。
整个人就像是孵化了一半之后被人强行从蛋里拉扯出来的龙雏,丑陋、狰狞,又可怕!
蛇鳞双剑就在他的利齿咀嚼中碎裂了,变成了一地的铁渣。
在他的对面,教授冷冷地凝视着他的扭曲摸样,缓缓点头:“原来你缔结契约的天灾是‘黑暗地母’?”
青齿狂啸,那啸声中带着两条舌头的嘈杂吟诵。紧接着,竖瞳中亮起了危险的光,目光所过之处,万物都发狂地生长起来,瞬间成熟、老化、衰朽成尘埃。
衰朽之眼!
在那一道视线的侵袭之下,哪怕是教授也要暂退锋芒,周围的幻境不攻自破!
就在刚才,被教授逼到极限的青齿忽然张开巨口,将白面女子和链锯修士的半截身体都吞吃进腹中之后,就开始发狂的生长,变成这一副摸样。
丝毫不顾及阿瓦隆结界的感应,整个人已经开始龙化,向着妖魔蜕变。
可即便如此,他狂乱的意志中也没有丝毫赢的把握。
他的速度已经快到了眼睛都看不过来,紧追着教授,接连撞破了好几堵墙壁。
教授架设下的陷阱都在那发狂的进攻和强韧的*之下失去效果。强酸也好、劲弩也罢,或者是从地板上戳刺而出的长矛。统统在那一具强到不讲道理的半龙躯壳之下宣告报废。
第一次的,他占据了上风,可却倏无把握。
他想要逃走。可是却害怕将后背暴露给教授之后,瞬间败亡。
“怎么了?害怕了?想要逃走了?”
教授洞察了他眼中的恐惧。兜帽之下的黑暗中传来了嘲笑的声音:“别害怕,我尽量不会破坏你的身体完整的。
毕竟,被黑暗地母改造过的黑乐师,可是相当有价值的研究材料呢。”
“你做梦!”
青齿狂啸,背后的骨质长尾忽然向前戳刺而出。一瞬间,急速生长的骨质长尾宛如劲弩一般刺破了教授的长袍,将他的袍子撕裂大半。
于是,深受重创的躯壳便从裂口之后显现。
并非向外袍轮廓那样威严可怕。教授的肩膀和手臂消瘦又纤细,带着病态的苍白,隐隐能够见到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流动。
就在肩膀之后,隐隐可见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惨烈伤口。那么多密集的伤痕之上,有血色流动着。
流动的鲜血在他的伤口和躯壳上交织成了层层纹路,宛如针线一样从血肉中穿梭,密集的交织着,最后汇聚成锁链的摸样,缠绕在他的身体之上。
——誓缚之咒!
“复仇誓约?!”
青齿的声音嘶哑。
如同见了鬼一样,他踉跄后退。再看向教授时。便像是看向一个比自己更加疯狂的怪物,满是不安、敬畏和……恐惧!
“你这个疯子,竟然将自己的灵魂抵押给了苍蓝之月?!”
“如果我真的有灵魂这种东西的话。为什么不呢?”
教授低头,欣赏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可惜了,本来还想要再从你嘴里套出一点东西来的,但既然你看到了这个,就不能再留你了。”
说着,他正色向着青齿道谢:
“谢谢你,为我提供了那么多议院的消息。”
青齿踉跄后退,兽化的面孔上满是惊慌。
复仇誓约,那是只有对这个世界再无留恋、满怀疯狂和绝望的疯子才会选择的力量。
通过禁决派系的复杂仪式。和世界共鸣,向冥冥之中代表着绝对死寂和灾厄的苍蓝之月立下誓约。抵押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杜绝一切享受和一切**。成为了苍蓝之月的使徒,将自身的能力和职业转化成复仇乐师。
从那一瞬间开始,生命中的一切意义都会被剥夺。
活着,只为了复仇。
就算是死了,也会转化成妖魔,追索仇敌的线索。
自此一生,所拥有的只剩下灾厄和虚无。
在青齿的恐惧喘息中,教授微笑着,将银色的长笛举至唇边:丝丝缕缕的旋律从长笛中飘逸而出。
轻巧而美好,带着一丝优雅和一丝梦幻的气息,令人沉醉。
可正是在这美好的旋律中,青齿的面目却扭曲起来,嘶哑地咆哮。
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浑身血肉鼓胀,近乎沸腾一般地生长这,躯壳在不断地增长、增长……直到最后,彻底从人类的躯壳中挣脱而出,化作了一头血肉模糊的丑陋龙型。
他已经顾不上去顾忌阿瓦隆大结界了,当笛声吹响的时候,整个教堂已经被隔绝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月光遍照。
苍蓝之月高悬在天穹之中,普照寂灭之光!
月光鸣奏!
冰冷的苍蓝月光透过了教堂的顶穹,照了下来,平等而仁慈的洒落辉光,覆盖了狰狞突变的血龙。
于是,血龙便凝固了,像是被这孤冷的月光所冻结。
在万物的黯淡中,月光苍蓝,血色殷红,彼此映衬着,散发着颓败而荒凉的气息。
旋律飘荡在天空之中,如丝如缕的散发着梦境的凄清。
而在地上,凝固的血龙却发出了痛苦的哀鸣,青齿嘶哑的哀鸣中,他的血肉寸寸的碎裂、消融在月光里。
此时此世,唯有月光真实不虚。除此之外,一切都不过是弹指便可驱散的幻影里。
恰如看似温柔的冷漠,不论美丽、丑陋、高尚或者低贱。在月光之下都被轻而易举的抹除。
毁灭将至。
青齿终于放弃抵抗了,就在那一具飞快崩塌、消散的血龙之上。浮现了一张狰狞的面孔。
那一张面孔在迅速的崩溃着,可面孔上的笑容却如此的疯狂和恶意。
“嘿、嘿嘿……你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如同地狱中的恶灵诅咒,青齿狂笑着,癫狂地咆哮:
“成为苍蓝之月的使徒的,没有一个会有好结果!
——你的未来只会比我更悲惨,更绝望,更黑暗!你会比我堕进更深的地狱里!不,像你这样的东西。连死后都无处可去。你注定了一辈子都是苍蓝之月的傀儡,一个微不足道的工具!”
教授沉默地凝视着他,眼神无悲无喜,眼瞳深处似是有月光流淌,如此的冷漠和如此的决绝。
“那又如何?”
他虚握手掌,消散的血龙便溃散成一团残渣,尸骨无存,只留下了汇聚了那庞大而精粹的生命精华。
-
当苍蓝月光消失的瞬间,那个寂静孤冷的世界也随之消散了。
教授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教堂之中。
像是已经筋疲力尽,他半跪在地上。竭力喘息着,汗如雨下。引动苍蓝之月的力量,轻而易举的将借用了邪神之力的青齿抹杀。可对他自己来说一个极强的负担。
‘苍蓝之月’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力量!
明明已经虚弱如此,可就在他的手臂、他的后背上,还有长袍之下,那些复杂的伤痕却在迅速的弥合,如同服用了什么珍贵之极的药物。
不,药物的话只是治愈而已,可他身上的伤痕却如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就连一点残留和暗伤都没有留下。
唯有血色的咒誓在躯壳上游动着,仿佛已经深深地引入了骨髓之中。
他弹指。将破碎的长袍修补完毕,挥手。将地上残留下来的痕迹全部抹除。就像是自己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一样。
只是就在他即将转身,走出教堂的时候。却骤然转身。
手中长笛一声尖鸣,一道墨绿色的射线骤然迸射而出,穿透了黑暗,最后落在一具残破的圣徒石雕上。
瞬息间,那一具石雕便飞灰湮灭,坍塌成粉末。
就在石雕之后,伫立着一个撑着手杖的身影。
他的身上还穿着漆黑的礼服,带着兽性的狰狞,像是从妖魔的聚会上赴宴回来。
在射线消散的瞬间,碎散的光亮照亮了他的侧脸,还有嘴角讥诮的笑容。
“刚刚见面就打打杀杀,不好吧?教授先生。”
他发出声音。
教授沉默地站在大厅中,冷冷地凝视着这位不速之客,口中不冷不淡地感叹道:
“哦?福尔摩斯先生?真巧啊。”
“恩,真巧。”
叶清玄含笑点头,有些忌惮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长笛:“能把您手里的乐器放下么?我只是来想要找您谈谈而已。”
教授不为所动:“请别客气,面对不请自来的恶客,这只是基本的待客礼仪而已。”
“啧,真是无情。”叶清玄摇头感叹。
“无情总好过鲁莽,不是吗?”
教授缓步接近,声音越发的阴冷:“上一次您不是逃走了么?为何又有勇气回到我的面前了?
这一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你要清楚:这里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让你叫。”
叶清玄笑了起来。
“就算没有人也没关系。”
他缓缓耸肩:“我还有更宝贵的东西,比如正义的心灵,和沸腾的热血,再比如……它。”
一瞬间,教授止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教授的本体
(); 一瞬间,教授止步。
在他的面前的空气中有银亮的粉尘悬浮着,像是柳絮一样,随风飘散,聚散无形。
在黯淡的闪光照耀下,它们就发出了微微的闪光。
清澈而透亮。
可那尘埃落在教授的身上,便如同燃烧起来了,嗤嗤作响!
叶清玄微笑着,将右手缓缓抬起,在手中,提着一个沉重又厚实的皮囊。
随着五指的松开,皮囊就砸落在地上,海量的银砂从其中流了出来——那是白汐花了一天的时间,翻光了整个阿瓦隆的首饰加工铺才凑齐的东西。
皮囊中全部都是,纯银磨制成的细沙。
“怎么了?教授先生。”
叶清玄蹲下身,从皮囊中捞起一把银砂,握在手中,看着银亮的金属粉尘从自己的指尖露出,落下。
在黯淡的月光中,便泛起了美丽的虹光。
“这些小东西是我特地为您带来的,怎么样?还喜欢么?”
教授沉默了,他站在了原地,不再靠近。可他眼神中,却饱含着令叶清玄触目惊心的狂怒!
看到他的样子,叶清玄便笑了。
看来教授很喜欢。
真是太好了。
“教授先生……”
在寂静里,少年凝视着教授兜帽下的隐约面孔,神情肃冷又讥诮,“或许,我应该称呼您为阿瓦隆传说之一的……
——‘吸血鬼’先生。”
教授沉默不语。
可叶清玄的声音却从黑暗中传来,不急不缓,不冷不淡,带着十足令人讨厌的傲慢和优雅:
“这么多年了,恐怕谁都没有想到,您居然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一只潜伏在阿瓦隆的堕落种族‘月灵’。
不过这也难怪,您一直神神秘秘,昼伏夜出。连脸都不敢露……话说你们真的有尖耳朵么?”
他话锋一转,好奇地看向教授的兜帽。想要看清楚下面的摸样。
教授终于发出声音了,无比的肃冷。
“福尔摩斯。知道的太多,可不是好事。”
“是吗?”
叶清玄玩弄着指尖的银沙:“可我钟爱这种感觉呀!如果这是罪的话,我可恨不得把牢底坐穿才行。”
教授凝视着他,冷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概是因为……对‘血字’的研究吧?这还要多亏您那位叛徒手下。”
叶清玄缓缓起身,撑着手杖,懒洋洋地靠在墙上:
“你是想用他的死,将议会的人引入陷阱。然后大施报复?这是精妙的手段。”
“现场我去看了。”
叶清玄摇头感叹:“真是惨烈啊,整个人都被烧焦了。但这究竟是为了灭口,还是掩饰你对他的惩罚?”
教授一愣。
叶清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颈动脉:“他的脖子,这里,被烧焦的地方,有两个很小的孔……如果带着专门的目的去看的话,根本不会察觉到吧?
当看摸索到那两个小孔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所谓的‘教授’,究竟是什么东西。”
“法医说你的手段很残忍。那种温度已经把血都被蒸发了,但其实血早就全都被你吸干了,对吧?
你背叛了你。你就吸干了他的血,为了疗伤,或者纯粹为了惩罚他。
最后焚烧他,为了毁尸灭迹,灭口,顺带留下了自己的气息,引导议院追上门来,将为你疗伤的血包送到嘴边……简直一举三得!”
他停顿了一下,轻声笑起来:“只不过。你低估了他对你的报复心。”
教授的气息越发阴冷,可叶清玄却兴高采烈:“让我猜猜看。当你察觉到有人接近之后,便点燃了他。冷眼看着他尖叫着死去,转身离开,对不对?
可毒蛇驯养的也只能是毒蛇,他用自己最后的时间报复了你。”
“——他在墙上留下了血字,留下了你的‘大秘密’。”
“我开始还很疑惑,因为那种字体我从未见过,还曾经以为那是一种我没有见过的文字或者字体。
到最后,我才反应过来,他想要留下的不是字,只是血而已。”
他缓缓眯起眼睛,凝视着这个沉默的‘传说’:
“这就是他想要告诉别人的秘密——阿瓦隆的犯罪智囊,一直隐居幕后的神秘人,令人闻风丧胆的教授……是堕落之族的月灵,吸血的妖魔!
‘教授’莫利亚帝就是阿瓦隆传说中的‘吸血鬼’!”
他指着教授,冷声说道:“以上,就是在下对血字的研究,如果有不周到之处,还望斧正!”
良久,良久。
教授发出了沙哑的笑声:“没有什么可纠正的,你的推论很正确。只凭着这个,你就断定了我的身份?”
“大概是因为我的脑洞够大吧?”
叶清玄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我其实最近才发现了一件事情,不管我愿不愿意,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跟阿瓦隆的传说扯上关系。哪怕是绕路走,也会被莫名其妙的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如果你是我的话,你在碰到这种事情时,绝对会想一想……这一次他妈的不会又碰上什么见鬼的东西了吧?!”
“你的猜测很正确,推论也非常精巧。老实说,这么多年了,没有萨满的阿瓦隆令人乏味。
如果早有你这么一个敌人的话,我的日子恐怕也不用过的那么乏味。”
教授的身体上散发着隐隐的杀意,死死地锁定了叶清玄:
“可惜了……”
“呵呵。”
回应他的是叶清玄的冷笑声:
“别装模作样了,莫利亚帝!不管你是什么鬼东西,就算是吸光了那几个家伙的血疗伤,伤势痊愈,现在也完全处于衰弱状态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月灵就算是能够通过血液汲取别人的生命。可对自己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敌人的生命力越是浓厚,越是强大。融合起来就越困难!
这无关你在乐师上的造诣,是月灵种族的天赋限制!现在。重创了那么久,光是汲取那个黑乐师的全部生命就已经让你筋疲力尽了吧?”
叶清玄一脚踢开脚下的皮囊,让银砂泼洒,横流遍地。
当他凝视着教授的时候,神情便无比冷酷:“你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说实话我完全不在意。
为你保守秘密也不是可以,但是,你现在最好和我谈谈。否则。我就带着这些纯银来和你‘好好谈一谈’!”
他握紧手杖,看着沉默地教授,冷声发问:
“告诉我,那个东方小鬼究竟是不是阿瓦隆之影的钥匙?你是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为什么你对他志在必得!”
教授依旧沉默,充耳未闻。
哪怕软肋在别人手中,也依旧不动声色,也没有任何服软的意思。
像是在沉思。
漫长的沉思。
直到最后,他抬起眼睛,多少思绪,多少决绝和衡量。都化作一声叹息。
“可惜了。”
叶清玄眼神一变。
剑光,扑面而来!
-
中厅中,天顶破碎。一线黯淡月光顺着缺口流下,照亮了满地的银尘,辉光闪亮。
可就在这一片交织的辉光中,骤然有两道刺目的冷光从教授的袖口中弹出,切裂了空气,却毫无声息。
宛如沙砾堆积成的人体,教授的身影一阵虚化,像是随风坍塌了,可下一瞬却踏着银尘无声而来。
在他的手中。两道剑刃交织,向着少年的喉咙刺出。
不同于链锯修士那种大开大和。宛如熔岩奔流的剑术,教授在决心动手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征兆。就连任何肢体动作都没有看出来。
两道长剑融入了月光中,无声而来,没有丝毫的杀意和暴戾,只是带着静美与凄清的气息,震人心魄!
可少年像是已经洞悉了他的想法,在他肌肉有动作的一瞬间,面色就变了,脚下的皮囊提起,银砂劈头盖脸的洒出,化作一道绮丽银辉扑向了那一片月光之剑。
只听到嗤的一声,剑刃斩开银辉,令它们从身旁流过,残留的银辉落在教授的身上,便骤然一变,亮起一点赤红。
火焰凭空生出。
赤色的火光乱舞。
瞬息间,教授便被这恐怖的火焰笼罩,烈火覆盖了身体,焚烧着他的躯壳。几天之前他用来处理叛徒的方法,却再一次的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这就是月灵一族的天生缺陷,背弃了人类,背弃了银白之月之后,便染上了银毒之咒。
哪怕能够通过血液汲取他人的生命力,但在银白之月的照耀之下,依然会失控,意志混乱。并且,一切白银和他们触碰时都会变成*蚀骨的猛毒,将它们焚烧成灰烬!
可叶清玄没有想到,教授竟然拼着同归于尽也要跟自己动手。
他竟然动手了?!
他踉跄后退,手中以音符.气卷起遍地银砂,抵挡着教授的猛攻,可哪怕占据了天时地利,抓住了教授无法动用以太的关键时刻,他也依旧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占据上风。
火焰中,被焚烧的教授露出了模糊又狰狞的笑容,嗓音沙哑:“你不会以为,月灵的天赋之中,只有吸血这么一样吧?”
叶清玄旋即反应了过来,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月灵,善剑术,善射之族……他们是堕落之族中最令人忌惮的刺杀者!
可教授这个变态,不仅在乐师之道上卓有成就,竟然在剑术上的天赋也这么变态?(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召唤
(); 姑且不提原本在乐师造诣上的巨大差距。
不夸张的说,光是这一手在焚烧中依旧章法不乱、招招夺命的剑术,叶清玄现在就完全打不过!
失算了,失算了……
叶清玄千算万算,没算到教授真正的底牌藏在这里。这一份天赋哪怕在月灵之中也算出类拔萃的了吧?否则那群月灵早就称霸世界了,哪里还有人类什么事儿……
幸好,幸好,还有波莱罗的念线。
就在教授的猛攻中,叶清玄宛如未卜先知一般,‘闲庭信步’地闪避着教授的双剑。两柄剑刃紧贴着他的喉咙、心口、下阴,招招夺命。每次在毫厘之间闪过剑锋,叶清玄总有一种浑身发凉的感觉。
要不是有念线,他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一心两用,不忘还击,控制着遍地的银尘向着教授席卷而去。银尘落在教授的身体上,便嗤嗤作响,嵌入身体中,引燃了血肉,令教授宛如堕入熔岩。
在焚烧到最后,就连双臂的骨骼都从焦炭之后裸露出来了,惨烈如斯。
寻常人遭遇到这种痛苦,早就发狂了,可教授连吭气都不吭一声,剑术却依旧凶狠,越发狂暴,浑然不顾叶清玄的反击和银尘对他的天然克制,
拼尽了从青齿那里掠夺来的生命力,他俨然是一副彻底要将叶清玄葬送在此处的样子!
你至于么!
叶清玄的面色阴沉,凝视着教授在火焰中化作焦炭的面孔,眼神就满是杀机:
“——可惜了,教授。你原本是个好对手的!”
就在他的身上,以太的波动骤然狂乱起来。
他不再留手了,满是杀机。
就在手杖之上,因陀罗之眼猛然亮起!仿佛感应到了召唤,教堂外暂时停歇的暴雨骤然重新从天空中落下,遮天蔽日。
雷霆之声震荡在世界之间。
“吼——!”
在赤红缭绕中,教授吞吐着火焰。猛然一声怒喝。
紧接着,他身体一震,燃烧的银尘都被凭空抖落,两把双剑嗡嗡震动这。如月一般的剑刃上流出了一线血色。
上面附着的旋律被环形,其中附着的‘龙击’、‘血结’和、‘腐毒’的效果被激活了。
肉眼可见的,随着剑刃的扫过,进风呼啸,竟然隔空催裂了地下的石砖。宛如遭到了巨龙的蹂躏。
其中更隐藏了一旦见血便绝不愈合,留下跗骨猛毒的诅咒。
预感到了福尔摩斯接下来的那呼唤雷电的一击,教授酝酿着自己的气势,凶威骤然暴涨。
这个时候,他反而不像是一个乐师了,而是一个剑术凌厉、杀意刻骨的武士,双剑在袖中隐藏,剑刃震动,宛如龙吟。
这一击如果杀不死他,那么死的就是叶清玄!
就在剑刃鸣啸攀升到顶峰的瞬间。以太的狂乱波动也从叶清玄的身体中爆发而出。
就在无数银尘乱舞之中,叶清玄骤然伸手,向前凭空一点,烈光照亮了教授的眼瞳,他怔住了!
仿佛烈日从天而降,洒落无尽辉光。
那不是因陀罗的愤怒雷霆,而是极效增强到极限的音符.光!
就在九霄环佩的操控之上,数十个瞬发的音符.光重叠在一起,威力暴增了数十倍。足以令人眼球暴盲,甚至照穿人体、显露出骨骼阴影的烈光从叶清玄的指尖酝酿而出。吞没了一切。
教授本能的抬手,捂住眼睛。可虚空中银尘乱舞,竟然自发的增殖起来,彼此结合。化作了真实不虚的镜面。
数十张庞大的镜面拔地而起,结为矩阵,将教授吞没,慷慨地将那无尽的辉光送给他一人独享。
在矩阵之中,辉光如十日在天,无数银尘的光亮中带来了瞬间将骨肉撕裂成粉碎的剧痛。
那是光。月灵一族天生的克星,宛如银白之月的光!
教授发出了一声惨叫,怒吼。
剑刃呼啸,切裂矩阵,破封而出!
可空空荡荡的教堂中……那里还有敌人的影子?
“跑了?!”
就在原地,教授血肉模糊的身体迅速的恢复着,银器带来的致命创伤正在缓慢的恢复。
惨白的骨骼、凄厉的血肉,苍白的皮肤渐渐地回到了他的身上,可是他的眼神却如此的狂怒、错愕和……郁闷!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福尔摩斯那愉悦的大笑声。
装完逼就跑,真特么刺激!
-
-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跑路的小行家,刮风下雨都不怕……嘟噜嗒嗒滴哩嗒嗒小行家~”
倾盆而下的暴雨中,街道上,有个人推着一辆小推车,在暴雨中的街道上小跑,活像是个爱干活儿的工人。
仿佛听到不远处教堂里愤怒的嘶吼,他就回头,猎鹿帽下的表情露出了愉悦的神情。
跑了?
“废话,当然要跑了。”他撇了撇嘴,“你都拼着命想要杀人了,我不跑难道还要送菜给你吃?”
低声嘟哝着,他的脚步再次加快。
幸好因为面见教授太过危险,他提前将白汐打发回去了,否则这时候跑都不好跑的。
就在暴雨的泼洒中,他低头看着手推车里的‘战利品’,恩,原本是属于教授的战利品。
一把沉重到他几乎扛起来的巨型重剑——‘叹息’,以及在链锯修士被青齿消化了之后,留下来的一副‘钢铁骨架’。
那一副植入了身体内部,紧贴着骨骼的机械结构通体青色,竟然在铸造的时候就掺入了大量的青金,就连面部都有一层被扭曲了的细网。
这是链锯修士会特有的技术,在从教团中分离出来之后,这个修士会转手就成了整个世界上最大的军火商人。最擅长的就是人体改造,在人体中植入这种钢铁机械装置,将脆弱的人体改造成无坚不摧的狂战士。
再配合专门破防的叹息之剑,简直就是乐师杀手。虽然从位阶上来说,远不如福音装甲那么强力,但也是非常优秀的技术了!
恐怕议会聘用这一名链锯修士来给自己干脏活儿也画了不少的钱。贱货师兄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虽然这一具骨架比起福音装甲的技术来还差得远,但改一改,修一修,再去掉一些组件之后,装进‘地牢绅士’也毫无问题吧?!
想象到链锯修士那拆墙如拆纸的破坏力,叶清玄就忍不住笑起来。
“虽然没料到教授那么拼,但这波不亏,这波不亏呀……”
叶清玄低声嘟哝着,安慰自己——强行不亏!
就在暴雨中,他推着手推车慢跑着,一点一点的远离教堂区域。可就在雨水中,却隐约有人影迎了上来。
是一个栖息在垃圾堆中的流浪汉,他本来应该明哲保身,面对自己招惹不起的人物躲得越远越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鼓起勇气,拦在了叶清玄的身边。
“福尔摩斯先生?”
他小心翼翼地问。
“是我。”叶清玄皱起眉头。
“有人要见你。”
流浪汉被他的眼神刺痛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怯生生地说出了那个给予他勇气的名字:
“——萨满。”
叶清玄皱起了眉头。
就像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很快,一辆漆黑的马车就破雨而来,停在了叶清玄身旁。
在马车上,头发斑白的老人推开了车门,摘下了嘴角的烟斗。
“福尔摩斯先生?”鬼手打量着他。
“你们知道我在这里?”叶清玄打量着他们准备周详的样子。
鬼手笑了,抬手指了指天上:“声势太大了,说实话,我们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萨满说你在这里,我们就来找了。”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整个城区的小巷中都源源不断的有人撤走。
那群家伙,几乎把这附近所有出入的渠道都盯住了,不知道究竟出动了多少人,竟然近乎不讲任何策略的地将每一个出入的地方都置于视线之下。
这只能说唯有人多才玩得转的方法吧?
“萨满的命令,如果找到教授的话,就将他留下来。”鬼手说,“如果找到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话,就将他请回去。”
“请?”
叶清玄听到这个字,微妙的挑起眉头:“听起来我还有选择的余地?”
“是‘请’。”
鬼手重复了一次,微笑着指了指他背后:“如果不方便的话,请自便,我们绝不会强求。”
“哦,那我就不去了。”
叶清玄就笑起来了,拉着小推车后退了两步,挥手道别:“大家收工吧,不用送了,我就先闪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后会有……”
“——他说,老鬼会在那里等着你。”
鬼手打断了他的话,正色以待。
叶清玄沉默。
许久之后,他轻声叹息:“你们能帮我看着这个小推车么?想要凑这么一套东西还挺不容易的,别让捡破烂儿的给我偷跑了。”
鬼手挥了挥手,两个壮汉走过来,扛起了手推车和上面的东西,放进了车厢中。
“请吧。”
鬼手下车,为叶清玄拉开车门。
叶清玄回头看了他一眼,摘下了自己的猎鹿帽,弯腰走进了车厢中:“萨满在哪儿?”
“一个你很熟悉的地方。”
鬼手关上车门,“贝克街221号B。”(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很久很久之前
(); 贝克街221号B,墓地。
阴沉的夜色中,大雾弥漫。
这是整个阿瓦隆最底层的地方。夏季快要过去之后,海风和洋流也离去了,这里就雾气所覆盖。哪怕是白天里也无比朦胧。
今夜的暴雨穿透雾气之后,似乎就变得薄弱起来,淅淅沥沥的,洒落在地上的声音细碎。
腐土浸满了雨水,就变得泥泞起来了,如同冒泡的泥潭。
马车停在了墓地的门口,鬼手为他拉开车门:
“他在里面等着你。”
鬼手说:“不要让他等太久。”
“路就这么一截,你觉得我会走多长时间?”
叶清玄看了他一眼,戴上自己的猎鹿帽,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墓园之中。
在空旷的墓园中,悄无声息,人影寂寥。
那些隐隐绰绰的影子占领了周围的高点和入口,将墓园封锁了。
叶清玄收回视线,踏着脚下白花的碎片向前走去。
这里像是在举行着葬礼,可是却没有神父和宾客,只有一名披着黑色长衣的司仪站在墓穴旁边,主持着祭礼。
就在他身旁,敞开的棺材里,明明铺着白色的花瓣和白色的锦缎,却空无一人。
司仪站在棺材旁边,端详着墓碑,怔怔地思考着。手下都退避在远处,不敢打扰他的出神。
可他看起来并不神秘,也并不可怕,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儿而已。
正是萨满。
“这是谁的葬礼?”
叶清玄看了一眼空棺,出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唔……我还没想好。”
萨满缓缓摇头:“葬礼是件严肃的事情,主角的身份永远是最大的谜题。”
说着,他回过头,眼神落在这个年轻又诡异的黑乐师。
“有很多小的帮会被鼓动了,反对我的统治,是一些很麻烦的小杂鱼。我派出去六位刺客去清理他们,但我很期待。最先被带回来的头颅……属于谁?”
他浑浊的眼睛凝视着少年的面孔:
“——你觉得呢?”
“不妨慢慢猜,剧透这种事情,毫无乐趣可言。”
叶清玄冷淡地回应:“大名鼎鼎的萨满找我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让我也躺进去?”
萨满沉默了片刻。轻声笑起来,换了一个话题:“初次见面,谈一些煞风景的事情总是不好,我们聊点别的吧。
福尔摩斯先生,你。对这个城市怎么看呢?”
叶清玄一愣,思忖片刻之后摇头:“不知道,总觉的它像是一个阴鸷的老寡妇了,喜怒无常,恶毒刻骨。”
“嗯,差不多。”
萨满赞许的点头,可神情却变得唏嘘起来:“可哪怕是老寡妇,可曾经的它也是一位光芒四射的美人啊。
那时候的它正值妙龄,从骨子里散发着温柔和美丽。
英雄为它献上宝剑,乐师赞颂它的圣洁与慈爱。那个时候天命之王还统治着他强大的王国。四海升平,安格鲁屹立在世界的最西方。
可是随着那个人的死去,一切都变了。”
他叹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雪茄向少年晃了晃,叶清玄摆手,他就自己剪去一头,点燃之后享受起来。
在升腾的烟雾中,他的眼神也变得模糊起来了:“福尔摩斯先生,我们来聊一聊这个城市的往事吧。
我想要告诉你,这个城市和这个国家的曾经。它和他的伟大和辉煌。”
叶清玄撑着手杖,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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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么?那时候还是黑暗时代刚刚结束的时期,人类复兴的黄金时代到来,亚瑟王为了纪念自己挚爱的湖中仙女而建造了这里。建造了整个西方最璀璨的明珠,人间仙境——阿瓦隆!
他搜集了人间至宝,无数诗人,强大的骑士,威武的军团,最华丽的锦缎和最馥郁的熏香……可哪怕整个世界的美好。堆积在此处,都无法表达他对湖中仙女的热爱。
——因为他所拥有的的一切都来,自于湖中仙女的馈赠。”
在黑暗里,他说出了隐藏在历史背后的历史,被掩埋在过去中的过去。
那是被覆盖在了层层帷幕之后的秘密。
“在遇到湖中仙女之前,伟大的亚瑟王只是一个渔夫之子,一个平民。
但误入了影之国的他和湖中仙女邂逅了。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为人所指,但结果是:亚瑟得到了她的青睐。
那是整个世界最值得歌颂的东西,所谓的‘爱’之一物。”
萨满轻声笑起来,像是嘲讽,又像是赞叹:
“湖中仙女将自己的爱和力量送给了亚瑟,他便所向无敌,开疆扩土。在湖中仙女的帮助之下,他锻造了石中剑,成为了举世无敌的强者,开创安格鲁,成为了真正的天命之王!
那是他的时代,圆桌骑士驰骋在天空之上,妖魔退避骑士之王的锋芒,就连天灾也被一一驱逐。人类世界的西疆前所未有的太平安康。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真是美好的时代啊,辉煌、伟大、值得用一切好的词去褒扬它,就像是一个童话中的童话。”
“后来,一切都变了。”
萨满一顿,声音沙哑起来:“亚瑟疯了,他被过分强大的力量吞没,陷入癫狂。
只不过,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坐在皇帝宝座上的人变成了一个疯子。
随着他一天天的老去,他越来越憎恨比自己更加年轻的儿子,就觉得这个孩子在窃取自己的生命。
他将自己的长子溺死在了滚油之中,清醒之后却感觉到了愧疚和难过,哭号三日,悲伤的不能自己。
他怀疑自己的妻子对自己不忠,变令手下将她的衣服扒光,**地行走在街道上,接受所有人的侮辱。
那一条街道到现在还保持着当初的摸样,但已经有人忘记它因何而被称为‘皇后大道’了。
为了让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威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他将效忠于他的圆桌武士处死了大半。他的亲族刮分了那些权利,一步登天。成为了人上之人,这就是帝国的荣光之血。
为了让自己成为万王之王,他甚至不能容许圣城的存在,穷兵黩武。为毁灭圣城积蓄着力量。
直到最后,湖中仙女也应他的癫狂而不知所踪。偌大的阿瓦隆,荣光之城堕落成了鬼蜮。”
萨满的声音沙哑又诡异,散发着如有实质的黑暗和癫狂:
“那时候,整个城市都被他在以太界中的扭曲投影所覆盖。形成了阿瓦隆之影的诡异空间。
在那个世界里,绞首架如林一般竖起,断头台成为了喷泉,血色从刑场一直延伸蜿蜒流淌到城门之外,变成了鲜血之路。
直到最后,疯王亚瑟众叛亲离,在自己膨胀的力量中自灭。只留下了诅咒之血,代代传承。
这就是这个城市的前世今生,她曾经美丽,光芒万丈。但现在。已经变成了阴沉善变、奄奄一息的疯女人,瞪着浑浊的眼睛,用怨毒的眼神诅咒着生者。
一直以来,你所看到外在之毒,真正的祸患和毒瘤,根源,却是隐藏在城市之后的阴影。
一个早就在数百年前种下的恶果,到现在,已经流动无穷……”
他低声叹息,将手中雪茄掐灭。浑浊的眼瞳中满是感怀。
叶清玄沉默许久,轻声问:
“你跟我说这个,是想让我放弃血路?”
萨满摇头,“不。只是在感怀这个城市而已。如果我想让你放弃血路的话,我会直说。”
叶清玄看了他一眼,感叹:“没想到萨满,竟然是一个忧国忧民的人。”
“但凡是人,总想要让自己生存的环境变得好一些。你不也是一样么?”
萨满淡淡地说:“哪怕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可一直以来,你都很努力,不是吗?”
叶清玄沉默,可萨满笑起来了。
“我觉得你隐约已经猜到一些了吧?福尔摩斯先生,或者说……我应该称呼另一个名字了么?”
“以前有想过这种可能,现在终于确定了。”
叶清玄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的萨满,或者说,父亲口中的‘老鬼’:“我只是想不到,父亲口中的朋友,竟然是曾经的黑暗皇帝。”
“我也想不到,邪魔猎人月吟的儿子,会被人称为黑乐师。”
萨满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怀唏嘘:“自从你回到阿瓦隆,我就一直让手下关注着你。
没想到,却给你带来这样的麻烦。当我听说你的旋律时,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你做的比我想象的要更好。”
“比起这个来,我更想知道……当年我的父亲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才害的我沦落到这种程度。”
“不知道。”
萨满摊手,“他犯事儿跑路的时候,我还窝在南方群岛避风头呢,自顾不暇。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消失了,你和你的母亲已经被逐出了阿瓦隆。没想到,就连大名鼎鼎的兰……”
“不要说出那个名字。”
叶清玄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我们想要继续谈下去的话,不要说出那个名字。”
-
萨满愣住了,他凝视着少年的面孔,像是察觉到那种阴沉眼神背后的冷漠和愤怒,便缓缓耸肩:
“好吧,不聊。”
他叹了口气,他本来还想说,这么多年其实还有人关心泥,想要让你回去……可是这个孩子,多半不会再回去了。
被背叛过一次之后,又有谁还会去信任所谓的家族呢?
他本来期望着见到叶清玄,说一些我和你父亲的往事、叔叔这么多年其实记挂着你之类的话,就可以安抚他悲痛的内心。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看起来也永远不会有什么卵用。
他叹息一声,深吸了一口雪茄,叹吐出了往事的余烟:叶兰舟,被称为风雅无双、如月行吟的绝世乐师,却有一个像是铁做的儿子。
已经死去的他,是会欣慰,还是难过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泥潭中的救赎
(); “放心吧,那个传言我会帮你解决掉的,你和血路无关,也不应该和这一摊烂泥扯上关系。
至少我要对得起你的父亲,让你远离这些肮脏的活儿。”
萨满忽然轻声说,“你只需要回到皇家音乐学院,安心等着就好。很快,秩序将重新归来,阿瓦隆会恢复平静的。
你可以过自己的生活啦,叶清玄。”
可是在沉默中,少年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语,只是低着头,许久之后轻声反问:“你觉得我会么?”
苍老的男人一愣,“难道萨满的保证也不够?”
叶清玄笑了起来,缓缓摇头:“这不是保证的问题,也不是许诺能够解决的事情。”
萨满正待说什么,可却听见少年的疑问:
“就算是你庇护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和血路扯上某种关系,你选择阿瓦隆之影,还是选择一个微不足道的故人之子呢?
不论你愿不愿意,我已经被拉进了这个泥潭里。既然来到了这里,起码我要搞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闭上眼睛塞起耳朵,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沙子里,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这可不是我的风格。”
“你不信任我?”
“我只是想说,这种事情,任何人的保证都不够。”
少年轻声说:“你的许诺可以有无数次,但生命只有一条,所以实在不能假手他人。
如果我的回绝让你觉得自尊心受伤的话,抱歉,我还需要谨慎仔细的活下去,在完成一些事情之前,我可不想太早就死掉。”
气氛变冷了。
萨满不再说话了,像是审视着少年眼瞳中的桀骜和叛逆。
“……也就是说,在完成一些事情之后,就算是死了也没关系了么?”
叶清玄想了想,点头:
“或许吧。”
-
萨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移开了视线,语气也从柔和变得严肃起来。他不再是老鬼了,变成了萨满,那个曾经的黑暗皇帝。
“既然不准备抽身的话。那不妨帮个忙吧。”
“堂堂萨满也有我能够帮忙的地方么?”叶清玄反问。
萨满点头,“如你所见,我正在和整个下城区开战,面前还站着议院这个庞然大物。
而教授,是个阻碍。”
叶清玄一愣。“你连议院都不怕,还在乎教授?”
“那是你不清楚教授本身的破坏性。”
萨满说,“对我来说,只要心有挂碍,就有弱点,只要有目的,就有迹可循。只要还有利益,那么就大有文章可做。
这是一场赌局,我的筹码丰厚,所以。议院那里,我从不担心。
——可教授和他们不同。”
他的眼瞳满是寒意:“教授是个疯子,是个不稳定因素,因为他完全不在乎任何赌局,也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更可怕的是,他知道的太多了。
九年前,他出现在了阿瓦隆,一手破坏了我留下来的规矩和秩序,将这个城市引到向了一个泥潭。
这么多年了,他在这个泥潭里纵横来去。挖掘一些肮脏的黑暗秘密,也收买党羽,编制网络……”
“哪怕他只是孤身一人,也足以造成巨大的破坏。你明白么?”
他看向叶清玄:“我不能留下一个变数留在我的世界里。教授,必须消失。”
“所以让我去?”叶清玄问。
“你不是本来就想要去么?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对你那么执着,他坚信你和阿瓦隆之影有某种关系……你也对他很好奇,不是么?可以说,你甚至很愉快。因为你找到了一个好对手。
——一个你的绝佳反面。”
萨满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希望你别以为教授已经是丧家犬了,他手头不知道还藏着什么东西。
根据我听到的风声,他已经做好了突袭皇家音乐学院的准备。如果再晚几天,恐怕你就要在教室里见他的面了。”
叶清玄为之沉默。
他被教授的手笔所震惊。
这么多年来,下城区那么多人,有多少渴望得到阿瓦隆之影的人……可从来从来没有一个人,敢把主意打在皇家音乐学院的身上。
叶清玄如果不出门的话,除了那群贵族的挑战之外,根本没有人敢在学校里打他的主意。
那里可是皇家乐师的摇篮,安格鲁的乐师培养之地。姑且不说明面上的防守,光是暗地里隐藏的研究机构就不知道有多少。更不要说一旦被触动警报,便会从天而降的圆桌骑士团……
教授想要进攻皇家音乐学院?
他疯了?!
“所以,你只需要找到教授就可以了,我相信你所表现出来的能力。我会给你协助,而且,必要的时候,我甚至可以雇佣屠夫那个怪物来解决这个麻烦。不过我暂时不想在他身上在分散多少心力。”
萨满凝视着背后,城市那高耸入云的黑色影子,轻声说:“毕竟,我还要将全部的心思,放在真正的敌人身上。”
“议会?”
“议会之中的某一个人。我怀疑,邪神的力量已经渗透进了阿瓦隆。在某一种程度上来说,它的信徒可能就藏身其中。”
叶清玄沉思着,忽然问:“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促成了这种局面?”
萨满颔首,语气复杂,“阿瓦隆是放任下城区混乱起来的吧?他们眼看着这里一天天的堕落,一天天的腐朽下去,变成一个只能产出鲜血的烂泥潭。
议院想要看到这样的城市,如果他们想要得到血路的话,就不能留下任何让皇家追查的口实。必须将局面搅乱,才能够浑水摸鱼。
可惜,只要我还在,他们注定得不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他淡淡地说:“泥潭的始作俑者应该埋在泥潭之中,我会亲手将他们的尸骨葬下去的。”
“你回来就是为了阻止他们?”
叶清玄看着他:“你本来已经摆脱了这个泥潭了,不是么?你大可以站的远远的,去看一场事不关己的热闹。
为何还因为这种事情回来?”
-
寂静中,萨满沉吟许久:
“大概。是因为‘责任’吧?”
“你觉得你需要对这个城市负责?”叶清玄忍不住笑了。
“为什么不呢?”
萨满反问,可眼神却变得无奈起来:“说实话,有的时候我也觉得想不明白。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个城市已经不欢迎我了。我还回来干嘛呢?
简直是自讨苦吃。”
叶清玄沉默。萨满察觉到了尴尬的气氛,便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不好意思,说了你听不懂的话。”
他吸着雪茄,怅然地感叹着:“其实。我在离开阿瓦隆之后,还做过几年作家,出版了几本书来着。
都是很蹩脚的诗集和民间故事,所以销量惨淡。
但有的人很喜欢我的诗,我就爱他们。
有时我会举办一些见面会,和他们喝酒聊天。他们里面很多都是普通的学生和研究员,又稚嫩又固执,而且天真。
那个时候,我们坐在酒馆里,喝着很难喝的酒。
老板也是我的读者。所以给我打折,他有时候会弹三弦琴,但弹的很蹩脚,说实话真是蛮难听的。
有的时候我觉得我要是多两个女读者就好了,哪怕只是在千里之外给我写封信呢,养不到眼,至少可以养养神啊。
但有的时候,我在酒馆里喝醉了,揽着他们的肩膀,能够说一些很不知所谓的话。我就很满足,大家也会觉得很幸福。
这个世界这么大,有的人所欲求的东西很多,可有些人所想要的只是一个认可而已……就是这么简单。
只要他们还在。还有一个人想要看我的书,我就会一直写下去,写到有一天,我写不动了,死掉为止。
我要回应他们的声音。”
他看向少年,“说实话。我离开了这里这么久,这里也堕落成了这幅鸟样,让我挺难过的。有的人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没有尊严,他们盼望我回来。所以,我就回来了。
因为能够给他们希望的人只有我。”
“这就是我想要的东西,明白么?小鬼。”
“我要回应那些人的愿望,改造这个黑暗的泥潭。我要让那些见不得光的人也能够有尊严的活下去。”
“这么多年来,这个泥潭里埋葬了那么多尸骨,他们都在向我求救。如果我不做这些事情,又有谁会来呢?”
“我会重新构建这个泥潭的规矩,让那些见不得光的人也能够有容身之处,哪怕是光找不到的地方,也应该有让人能够活下去的规则。
如果没有人来做的话,那就让我来。这里的人被国王舍弃的话,就让我来当他们的国王。”
“现在,你能明白了么?”
萨满伫立在墓地之上,黑色的影子覆盖了墓碑,延伸进了看不见的地方。
那个人凝视着叶清玄,可眼瞳却像是没有光的烈日,散发着刺目的黑暗和凛然:
“我回来这里,因为我是他们的救世主,我是他们的国王!”
他踏前一步,凝视着面前的少年,伸出了自己的手:“来帮我吧,叶清玄,就像是当年你父亲那样。”
寂静里,漫长的沉默。
像是少年在深思,直到许久之后,他抬起头,发出声音:
“——我会帮你。”
他凝视着萨满伸出的手,看到了那只手背后所隐藏的力量——这是一个邀请,一份慷慨的礼物。
他只要伸手握紧,就能够成为萨满的左膀右臂,在阿瓦隆呼风唤雨。
可是他没有伸出手来。
他反而后退了一步,缓缓摇头:“但我帮你,不是因为你所谓的什么地下世界的秩序,是为了我自己。”
萨满沉默了。
“说实话,你说的什么救世主、什么国王,还有地下世界的秩序,我都听不大懂。
——但有一件事情,我很清楚。”
在沉默中,少年抬起眼瞳,凝视着他的眼睛:
“不管顶着多么冠冕堂皇的帽子都好,为恶就是为恶,永远都不会让这个城市变得更好,包括你想要做的,只能让它看起来不是太糟。
当那些人放弃在阳光下活着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在下水道里死掉的准备,也不应当期盼有什么救世主能够帮自己活得更有尊严。
恶人的救世主归根结底也还是恶人,在怎么有秩序的地下世界,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泥潭。”
“想要在泥潭里寻求救赎?”
叶清玄摇头,神情变得冷漠又轻蔑:
“——你们找错地方了。”
在漫长的沉默中,淅淅沥沥地雨水穿过了浓雾,落在了寂静的墓园中。
雨水落在萨满的手掌上,摔碎了,变成了水粉。
萨满缓缓地收回了手,无声叹息:“叶清玄,你和你爸爸当年真是一摸一样。”
“不一样。”
叶清玄戴上了猎鹿帽,轻声道别:“一点都不一样。”
-
-
今日有点事儿,暂时一更,重感冒三四天了,出一趟门都觉得腿发飘。另外,这一章写的时间挺长的,写完我也很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学院之耻的美好生活(上)
(); 两天之后 下午 皇家音乐学院
经过了连日的暴雨之后,盛夏以来的酷暑仿佛都离去了。下城区缭绕的雾气仿佛象征着秋天即将到来。
就连灼热的太阳也变得不是这么炎热了,在午后,温暖的阳光和煦的从天空上洒落下来,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
就连总是缠绕着阴森气息的学院仿佛都清澈起来,散发着辉光,令人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安逸。
可就在乐史系外面的街道上,女孩却不安的徘徊着。
像是道路的尽头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儿站在路口,犹豫不决地看着背后,不敢继续前进。
“加油,雪莉,你可以了。”
雪莉捏着衣角,低声嘟哝着,给自己打气,原本有些恐惧的苍白脸颊就渐渐地镇定起来,慌乱被小心的藏好,变成了严肃又认真的摸样。
感觉到心情平静,她就松了口气,用力的握紧拳头,凝视着乐史系的大楼,眼神郑重又决绝,宛如凝视着生死仇敌,万恶之源!
雪莉是今年刚刚入学的学徒之一,只不过因为身体的毛病,刚刚入学之后就紧急调养了一段时间,前两天才回来。
可当她回到学院之后才发现,一切都变了。
原本和睦的、愉快的,充满绅士风度的学校变了,每个学徒之间都剑拔弩张,像是敌人一样互相看着彼此,每一天都有对决时有人不幸受伤的消息传来。
彬彬有礼的贵族们被那些平民恶意地羞辱着,令雪莉倍感难过,当她试图调解的时候,却会收到那些平民嗤笑的眼神,有些人只是劝解雪莉不要管这些事情,有些人却对此冷嘲热讽,将她视作什么都不懂的千金大小姐。
她才不是那种人呢!
所有下人都知道雪莉小姐最关心他们的疾苦了,每一次去下城区,雪莉看到那些乞丐的摸样。都忍不住流下同情的眼泪,将自己的钱施舍给他们。
看着他们兴高采烈而去的样子,雪莉就感觉到贵族存在的切实意义:果然,荣光之血。就是为了让阿瓦隆变得更美好而存在的吧!
哥哥、弟弟、父亲他们都非常赞同自己的善举,他们都说‘平民只是不懂得规矩而已,只要贵族善加教导,那么大家都能够幸福的活下去。’
这令雪莉更加坚信贵族的表率是多么的重要!
可现在,这一切都变了。
学院几乎都变得乱套了!再也不是她想象中那个温暖的、和谐的大家庭。
雪莉为此而心忧。难过,试图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她在每一个人的口中,都能够听到同一个名字。
这一切纷乱的源头,一个邪恶的代名词,一个将学院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叶清玄!
“他是个恶棍,雪莉!恶棍你懂么?”
重伤未愈的巴特表哥满脸悲伤和愤慨,挥舞着拳头对她说道:“那个该死的东方人,不懂得规矩的野蛮人。不仅无耻的窃取了我们的荣耀,用卑鄙的手段打败了埃德蒙,而且还将他达成了重伤。”
“没错!”他病床旁边的另一个学生义愤填膺的说道:“都怪这个该死的家伙。”
“不要提他的名字!”精神虚弱的学生惊叫起来:“不要提那个皇家音乐学院的耻辱!那个东方人!”
“东方人?东方人在哪里?!”
沉睡的乔恩被惊醒了。听到那个名字,猛然从床上挑起:“来人呐!扶我起来,我要去跟他单挑!
你们干什么?我要去跟他单挑!不要拦着我,我要去……呜。”
乔恩没有说完,就被旁边的护士架了起来,塞住嘴吧,送往紧急医护室:“大夫,06床的人的又犯病了!”
雪莉泪眼朦胧地看着乔恩哥哥渐渐远去,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痛苦和悲伤。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巴特表哥、乔恩哥哥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啊!为什么那个家伙一定要将他们变成这个样子?
那一瞬间,少女决定了。
她要改变这一切。改变这个残酷的现实,拯救岌岌可危的皇家音乐学院。她要勇敢的站出来,成为……英雄!
想到了这里,雪莉顿时充满了勇气。昂首挺胸地走上了小径,走向了学院的黑暗核心,寻找那个恶棍叶清玄。
很快,她就尖叫着转身从小径上爬出来,躲在雕像后面簌簌发抖。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个地方简直太可怕了……竟然豢养着那么恐怖的怪物。
就在她簌簌发抖中,那个庞大的、金色的、头上还别着一个小发卡的怪物迈着悠闲而淡定的步子从她身旁走过。看到她簌簌发抖的样子,便裂开嘴,露出得意的样子。
“汪!汪!汪!!!”它放声大吼,作势想要扑上来咬。
“呀!!!”
雪莉尖叫了一声,瘫软在地上,起不来了。
“啧,你怎么了?忽然蹲地上不起来,难道想讹我?”
在金毛大怪物旁边,那个神情一脸不爽地女孩儿斜眼看着她:“少见多怪,难道没见过狗啊?”
“我、我、我……”
雪莉抱着头,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到白汐就愣住了:“你是那个东方人么?”
“啧,又是来挑战的?”
白发的女孩儿撇嘴,指着身后:“看到那条路了没?直走朝右拐,走到头就是了。”
“哦。”
雪莉怯生生地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远离了那一只大到不成样子的可怕怪物……那是狗么?不要骗人!她明明养过狗的,狗哪里有这么大啊?叔叔送给她那只吉娃娃,才只有巴掌大小而已!
一定是妖魔!妖魔!
一想到那个东方人竟然在学院里豢养妖魔,怯懦的雪莉就感觉到一阵愤慨,简直无法无天。怪不得那么多同学都那么害怕他!
眼看着白汐牵着金色怪物走远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踏上道路。
——这一次,一定要不能那个家伙继续再肆虐下去了!
她昂首挺胸,再次踏上了小径。
穿透了密集的树林,踏着枯黄的树叶。忍受着蚊虫的飞舞,她穿过了漫长的道路之后,终于看清了面前的阴森建筑。
就在高耸的树林之后,那一座破败的小楼伫立在阴暗中。满是青苔和裂隙,散发着一阵阵阴森的寒意。
就在墙壁上,那一道裂口放肆地张开,像是对着雪莉狞笑。
雪莉的腿软了一下,再次有种想要逃走的冲动。
可是很快。她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目标——那个将学院变成这般摸样的幕后黑手!
就在小楼面前的场地上,阳光洒落,照亮了地上的石砖。
就在那一线和煦的阳光里,摆着一张宽大又舒适的沙发,沙发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一杯刚刚榨出来的苹果汁。
一只手从沙发上伸出来,打了个响指,音符.霜结就给杯子染了一层白霜,紧接着冰凉的果汁就顺着吸管被撮进了一张罪恶的大口中。
就在沙发上,那个懒散的少年穿着花里胡哨的短袖衬衫和一条及膝短裤,仰天躺在沙发上。露着两只脚丫子。
在他的脸上带着一副墨镜,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灿灿如银。神情闲逸又舒爽,像是闲极无聊,享受着这个夏日的阳光。
只是……看上去似乎不是那么坏啊?!
不行不行,雪莉你要警戒起来,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蒙蔽……
雪莉用力的揉了揉脸,深呼吸,然后缓慢的、严肃的、一点一点的蹭向了那个东方少年的方向。
一路之上没有袭击、没有陷阱,也没有一张网从天上掉下来,把她抓住。然后那个东方年轻人冲上来,把她绑起来,对她做书上总是省略掉但一定是很羞羞的事情!
可雪莉依旧没有放松警戒,她终于走到了少年的面前。低头看着他的样子,颤声问道:
“请问你……你是叶清玄么?”
-
在迷糊之中,叶清玄感觉到有一个影子覆盖在自己身上。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满脸紧张的少女在盯着他。
就像是盯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那种眼神无比诡异……
等等,不会是那群贵族派系又有什么阴谋吧?!
“请问你……你是叶清玄么?”
叶清玄一根手指头拉下了墨镜。抬起眼睛去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许久之后,他意识到这么沉默下去不是办法,只好缓缓点头。
“恩。”
雪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真的是他!真的是他!真的是那个东方恶魔!
在那一道富有‘侵略性’,仿佛在‘待价而沽’的视线扫射之下,她的腿软了一下,几乎坐倒在地上。
不行,雪莉,不能输!你是名门之后!你是家族的骄傲!怎么可能倒在这个地方。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颤抖的语调大声向‘罪恶’发出挑战:
“——请你不要这样了!”
“……”
叶清玄沉默,漫长的沉默,他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个小姑娘,开始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可在雪莉看来,他已经被自己激怒了,被自己敢于挑衅邪恶的无畏勇气激怒了!
明明心里越来越害怕,可是她却努力的摆出‘严肃’和‘郑重’的神情出来,用力地看了回去!
不能输,雪莉!不能向邪恶屈服!
许久的尴尬沉默之后,叶清玄发出疑惑的声音:
“嗯?”
“就是、就是……首席生的事情。”
雪莉终于开了个口,肃穆地将原本准备好的台词说了出来:“‘作弊’是对学院规则的挑衅,是违背骑士精神的卑鄙行为!
而且就算这样得来的首席生,也毫无意义。而且欺负同学什么的,只能证明你的心智并不健全!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呢!难道大家和睦相处不好么?!”
“……哦。”
许久之后,叶清玄缓缓点头,轻声说:“你可以稍微往左边一点么?”
“诶?”雪莉一愣。
“你挡住我晒太阳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学院之耻的美好生活(下)
(); “你挡住我晒太阳了。”
叶清玄正色说道:“这是阳光最好的时候,时间宝贵。我好不容易才轻松了两天,你们不要前仆后继的来捣乱好不好?
而且,就算是首席生也很忙的:今天我已经把四个人送出去了,再这么下去,医院的床位就要不够用了。”
雪莉愣住了,脸颊赤红,被他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激怒,激动之下,她指着面前懒洋洋的少年,语无伦次:
“你、你、你……你不觉得羞耻吗?!”
“不啊。”
叶清玄摇头:“为什么要羞耻?我是首席生我最大,我最厉害啊!如果我要觉得羞耻的话,那其他人岂不是要跳楼了!”
“你、你……”
雪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被气的眼眶通红:“你简直……下流!”
“哦。”
叶清玄淡淡地点头,重新躺回了沙发上,晒着太阳。时而端起果汁撮上一口,酣畅淋漓地发出了吧唧嘴的声音。
日子就应该这么过!
这才是美好人生啊!这么好的日子,就算是下流一些也没有关系吧?!
“你想说的话说完了?”
他抬起眼睛,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小女孩儿,挥了挥手,让她赶快走开:“告诉那些让你来找我的人。
下次要找我的茬,请自己来,欺负一个小姑娘,一点意思都没有。”
雪莉抽着鼻子,却努力的遏制着哭泣的冲动,站在原地瞪着他:“我是不会认输的,就算是你在怎么欺负我,我也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走的!”
说着说着,她就忍不住想要哭了。
就在她想要掩面而逃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
“你没事儿吧?”
她呆滞地回头,看到金发的俊秀少年,他柔和而关切地看着她。看到她眼眶通红,就递上了一条手帕,露出了堪比阳光的俊美笑容:
“不要哭,擦擦吧。小姐。不要用泪水辜负你那一份青春和美丽。”
雪莉呆呆地看着他,看着那个俊秀的少年和温暖地笑容,看到他**的胸膛,那一层胸毛上,还写着‘我打输了我是猪’的字迹。太阳暖烘烘地照下来,照的他结实挺巧的臀部也仿佛熠熠生辉……
臀部,臀部,臀部……
雪莉低头看着面前不着寸缕的男人,肩膀颤抖着,嘴唇开阖着,可大脑却一片空白。
直到最后……
“呜哇!!!”
一声尖叫之后,雪莉嚎啕大哭,捂脸逃走了。
“……”
“……”
在原地,两个少年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走了?”夏尔低声问。
“恩,走了。”叶清玄点头:“可能是看到一个裸奔的变态,被吓跑了吧?”
“胡扯!我还穿着短裤呢!”
夏尔一阵委屈,满脸无辜地指着自己腰间的肉色紧身短裤:“你看,上面还画了我最爱的大象……”
“总觉得那种东西穿了比不穿还要污!”
“……”
夏尔一脸‘你嫉妒我’的眼神,将叶清玄从沙发上踹开一般,端起手中刚刚从其他学院后院里摘来榨好的葡萄汁:
“师弟,来点冰!”
叶清玄没好气的顺手一指,除了果汁之外,顺带糊他一脸。结果夏尔早有预料。一个灵活的扭头,桀桀怪笑:
“啊哈,没打到!师弟你还嫩了点啊!”
“懒得理你。”
叶清玄翘脚继续晒太阳。
夏尔在旁边躺下来,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两个人像是两条死狗一样躺平了。任由太阳晒在身上,时而同步异常地端起果汁,仰头灌下一大口,发出舒畅的‘哈’声。
人生简直太美妙了!
“可惜啊,我们没钱,否则就挖一个游泳池出来!”
夏尔啧啧感叹:“你看现在这大夏天的。老费冲个凉都要跑到皇家派系的水龙头下面去,太不成样子了。
不过师弟你别担心,等师兄我搞完这一票研究,钱大大的有!别说赚钱买个游泳池了,到时候我们就举办个篝火大会!学妹和学弟们都穿着三点式坐在泳池旁边,看到你出来,就甜甜地喊‘青玄师兄’……”
“呕!”
叶清玄忍不住想要吐:“师妹就好了,师弟穿三点式是什么鬼啊!”
眼看夏尔顿时兴奋地想要解释,叶清玄就连忙打断他,他可不想知道男人三点究竟是在哪儿……
“师兄你又在搞什么鬼研究了啊?”
“唔,我发现隐藏在物质中的奥秘!”
提到自己的研究,夏尔的眼神就亮了起来:“根据我的猜想,物质本身的都是有着不同的微观结构的。就不如说铁和铜之间的结构,就有着非常大的差别。
如果我们设计一个实验,在高温和高压的情况下,令两个高密度高质量的物质以一定速度相撞。
在物质结构摧毁的瞬间,哪怕是比沙砾还小的物质,也可以诞生非常强大的能量。
根据我的推倒,大概得出了一个公式,简单来说就是E=M……唔,算了,说这个你也没兴趣。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接下来我会在地下室搞上这么一次就好了!”
“别啊!”
叶清玄吓得跳了起来:“你要搞去启示学院后院搞啊,你可别折腾这房子了,你回头看看,它都成这鬼摸样了!你再爆炸两次,它塌了,我们睡哪儿啊?”
“啧!师弟,你要支持我的研究啊……”
“支持你个大头鬼!”
叶清玄白了他一眼:“你去问问老师支持不支持。”
夏尔耸肩,看了看书房的方向,发现窗户后面没有那个背影,就愣了一下:“老师去哪儿了?”
叶清玄撇了撇嘴,躺在沙发上,两个鼻孔对准天空,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校委会!”
“又是资格审核?”
夏尔皱起眉头:“他们搞来搞去,不累么?”
“鬼知道。”
叶清玄淡淡地说道:“就当他们闲的呗,反正校委会卡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岂止卡我们?那群家伙简直把我们当做他们脸上的虱子,学院的耻辱。巴不得能赶走我们呢。”
夏尔耸肩,“放心,老师是军部退役转任,麦克斯韦校长不点头。校委会就拿他没办法。那群混账只能卡我们预算,说一些风言风语的奇怪话。
什么预算小偷,什么庸庸碌碌无所成就,奇技淫巧……呵呵,我们每年申请下来的钱还比不上他们一个学院的伙食津贴多呢!他们只是单纯看不惯学院里有个系是不靠着跪舔他们过日子吧?”
“那群傻叉。”
“对。那群傻叉。”
夏尔点头,端起果汁和身旁的少年碰杯,酣畅淋漓的一饮而尽,感觉心情舒爽了许多,打量了四周一圈之后,眼神便好奇起来:
“嗯?人呢?”
“什么人?”
“挑战的人啊。”
夏尔说,“前两天他们不是听说你重新露面之后,跟苍蝇一样围过来了么?我还以为他们把你的首席生头衔给摘下来之前不会消停呢。怎么今天只有这么一个姑娘来挑战你?”
“哦,你说那些人啊。”
叶清玄眯着眼睛,悠闲地晒着太阳:“今天来挑战的大概有十几个吧?”
“嗯?”夏尔一愣。“人呢?怎么一个都没见着?”
叶清玄微微一笑,“都还在迷路呢。”
在烈日之下,少年轻哼着波莱罗的曲调,指尖的水汽隐约缭绕成线,延伸向了四面八方。
就在手指弹动之中,环绕在这一片密林中的以太便轻轻波澜起来。
就在他们的前方,一个一个迷茫的人影从阴暗的丛林中浮现出来。那些抱着打倒学院之耻,重振纯血声威的念头而来的学生现在已经在没有不可一世的样子了。
他们身上精致的校服,带着金边的外套都被荆棘和乱枝划破了,脸上满是蛛网和尘埃。眼神惊恐。
这一片不论如何都走不出去的丛林里,他们就像是虫子一样,一遍遍地陷入了死循环之中。
脚下的小径一遍遍经过,却永远似曾相识。每一条歧路都走过了,却始终找不到出路。
简直就像是迷失在了黑暗中一样。
就连午后的阳光穿越了密集的丛林之后也变得阴森起来了,寂静中,只有阴冷的风和虫蛇蠕动的细微声响。
有的人在狂躁地怒吼着什么,可声音也模糊不清,有的人在狂奔。到最后气衰力竭,汗流浃背地坐倒在地上。
那种麻木和茫然的样子,就像是被丢进玻璃盒子中的虫子,哪怕拼命的扇动翅膀,也找不到拯救的方向。
整整十二个人,都被困在了这一片横竖不过几十米的林子里。彼此之间擦肩而过,却无所知觉。
就在少年的心意之下,他们像是在提线木偶一样在这个迷宫中一遍遍的循环。
夏尔眼神一亮:
“节律级了?”
“恩,节律级了。”
沙发上,似是困倦的少年眯起眼睛,一边享受着这难得的阳光,一边全神贯注地控制着那个结界。
“今天早上我跟老师说我节律级了,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练练手。老师就把附近安魂曲结界的权限给我了。
虽然操作的难度有点大,但当做锻炼的话确实蛮合适的。”
夏尔搓着手,凑上来:“挺好玩的吧?”
“恩。”叶清玄点头。
“给我也玩一会呗?”夏尔眨巴着眼睛。
少年白了他一眼:“你是想偷偷去女澡堂吧?”
“……师弟你这么想我,真令为兄觉得心痛!”
“你真的有那玩意么?”
“有啊!”夏尔挺起胸膛,严肃地说道:“不信你摸,我这一颗炽热的红心!有没有感受到为兄的一片赤诚?”
叶清玄又有一种想打他的冲动。
“算了,你玩吧。”夏尔摇头感叹:“记得晚上来地下室一下。”
“嗯?”
“骨架我已经改好了,有空的话,记得来试试新衣服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震荡叹息
(); 深夜,地下工坊,钢铁摩擦的铿锵声音不时响起。
天花板上,昏暗工坊中的唯一的灯光投下了黯淡的光芒。
一个狰狞的黑影站立在灯下,伸手接受着夏尔的调试。
少年站在原地,浑身覆盖着一层紧贴着皮肤的金属骨架。那一层结构精巧的合金机械和人体结合的天衣无缝,彼此互相榫合,却不影响动作,就像是本来就存在在哪里一样。
随着夏尔的动作,原本被拆分开来的部件一块一块地接合在了骨架上,冰冷的金属色彩一寸寸地被黑色的皮革覆盖了,到最后再也看不见。
在原地, 少年的面孔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可他的身高骤然拔高了半尺,体块也从原本的消瘦变得隐隐有些魁梧,随着缓慢的动作,动作中蕴藏的力量便掀起了隐约呼啸,荡起尘埃。
灯光动荡着,一阵昏暗。
“叶子,其实这一套东西原本就应该长在你的身上吧?”
在他的面前,夏尔抬起手中的风灯,照亮了少年隐藏在阴影中的面孔。少年抬起眼睛看着他,眼神中无悲也无喜,并不深沉或者凌厉。
“就像是铁一样。”
夏尔轻声呢喃。
他后退了两步,丢下了手中的工具。
当他看不到叶清玄的面孔时,总觉得自己组装的是某种精密的机械,沉默、静谧又精准,像是钟表一样。
不会疲劳、不会停止、也不会软弱。
可当他看到叶清玄的面孔时,才觉得自己面前的是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少年。
“感觉如何?”
他轻声问。
“觉得有点重,不大适应。”
叶清玄活动着胳膊,有些想要跳起来,却被夏尔制止:“在这里跳的话,就跟撞墙差不多了,头破血流还是轻的,脑震荡就坏了。”
“这么夸张?”
“链锯修士会的教士可是如假包换的战争机器。作为无国界组织,数百年来,他们一直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军团,只为圣典和金钱而战。
那群家伙就连圣城的命令不理会。唯一能够号召他们的只有圣城在决心再一次进军黑暗世界时所颁布的‘东征令’。
你以为他们是靠着圣典来以理服人的么?别傻了,他们是教团的阴暗面,专注于机械技术的疯子。别小看了他们的疯狂程度。”
夏尔淡淡地说道:“原本的链锯修士是经过手术,将这一套骨架彻底植入血肉中,和真正的骨骼融为一体。将人变成机器。
改装成现在的样子之后,虽然威力打了折扣,但本质上的技术依旧来自于他们。相信我,它是一头猛兽,你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它的力量。”
“也就是说,它的功能不止是跑得快了?”
“岂止。”
夏尔摇头:“以你没有经过丝毫训练的弱鸡体质,穿上它之后,常规状态下可以达到卧推二百公斤、深蹲五百公斤的程度。已经是达到人类纯粹**的极限了。
不过,力是相互的。目前减震系统还是不够完善,你的最大出力被我限制在二百公斤以内。
当然。你可以自行调整,但超过这个限度,就要做好肌肉被反震撕裂,甚至骨头都被震断的准备。
要小心啊叶子,别把自己玩瘫痪了。你也不想下辈子都像是启示学院的那个秃头老头儿一样坐在轮椅上过日子吧?”
“放心,这个程度都够用了。”
叶清玄点头,明显对此已经非常满意。现在的他已经正式到达节律级,在以太的控制上已经有了自保之力。有了这一套装束,他就可以放手施为,不用担心在关键时候被自己的体力拖后腿……
想到这里。他就一阵难过——体力是他永远的痛。
自古至今,叶家好像也从来都没有出过什么力能扛鼎的猛汉,大多数时候都以风雅名士的形象示人。不屑与人角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对于体力活儿实在不怎么擅长。
光看他在无准备的时候被一条狗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就知道他有多弱了。
“别发呆。”
夏尔摇头,丢过来一个东西,“试试这个。”
叶清玄接住,借着灯光才看清楚,手中的是一只银色的臂甲——那原本是‘匹诺曹’的手臂,可这一条手臂被拆下了。形貌已经大变。
现在看起来轻巧又精致,就像是一件艺术品。
卡啪一声,严丝合缝。
它嵌入了原本预留的插槽,接入了叶清玄的右臂之上。少年活动着手臂,在骨架的辅助之下他几乎感觉不到增加的重量。
“这是什么?”
“你带回来的东西啊。”
夏尔笑了起来,指了指工作台上那一具已经被拆解开来的武器:“——叹息之剑。”
在工作台上,那一具沉重的黑色大剑已经被拆分开来,剑柄、剑身、护手……七零八落。
看起来像是黑色石材的地方,其实是某种粗粝的合金,哪怕是被拆碎之后也无声地散发着冷厉的气息。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叶清玄问。
夏尔耸肩:“叹息之剑虽然看起来是重剑,但本质上,它是一件能够破坏大多数护盾和结界的炼金武装。
它依靠内部稳固精密的结构才打到完美的效果,从尺寸、配重,再到每一部分的金属材质都有严格的要求。
我将它拆开之后发现,大部分都已经损坏了,但幸好,最核心的那一部分还能用。
你试着握紧拳头,全力向前挥出一拳试一试。记住,是全力。”
叶清玄愣了一下,依言而行。
嘭!
闷响凭空发出。
瞬间,就像是一个巨型的水泡在密闭的地下室中破裂了。
凛冽的风压从拳头的前方扩散开来,掀起了狂风,掀起了满地的尘埃。就连地下室的门。
气压瞬间拔升,又在瞬间恢复。
叶清玄只觉得的身体一震,紧接着眼前发黑,双耳嗡嗡作响。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他拳头所挥出的方向上,数米之前的墙壁上,无声地出现了一个巨大又隐约的拳印。
那是庞大的气压冲击留下的隐约痕迹,随着尘埃的飞舞又渐渐消失。
“爽吧?”
早有准备的夏尔躲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着少年头晕目眩的样子:“别担心,打空了就是这样。”
“那是……什么?”
“……”夏尔像是说了什么。
“声音高一点,我听不清!”
“我是说,震荡!”
夏尔提高了声音,驱散了叶清玄耳中的嗡嗡声:“叹息之剑的核心形成了震荡。这就是它的力量来源。
依靠这种震荡,剑锋可以轻而易举地击溃一切阻碍。
越是脆弱的物质,就越容易在这种震荡中崩溃。越是坚硬的结构就越是容易在它的打击之下扭曲。
哪怕只有一个小小的瑕疵,也会被无限的放大,到最后不攻自破,自行崩溃和解体。”
他戴上手套,摘下了滚烫的臂甲,给少年展示贴合在臂甲内衬中的钢板:“这就是它的正体。
——一个结构非常精简的‘音程’。
它由七个基本音符组成,效果是‘震’。令本体在以太的带动下进行共振。
但令人害怕的是,链锯修士会能够在一张只能说是坚固的金属板上。将这个音程复制重叠了上千次。
这就是各国一直无法仿制叹息之剑的原因,链锯修士会在冶炼和印刻的技术上,天下无双!”
卡啪一声,臂甲被装了回去。
夏尔啧啧感叹:“非杀伤性武器,完美符合你的需求。
注意控制的话,不论是谁,被你按住来这么一下都要跪,穿得多厚实都不顶事儿。而且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用来拆墙跑路,简直是作奸犯科必备良品。
不过最好注意一点,你的身体里没有植入链锯修士的以太釜来进行精细控制。也没有稳定组件,所以不要高强度频繁使用,给它一点缓冲时间。
否则它可能会爆炸。”
“爆炸?”
“bong~”
夏尔比划了一个‘整个人碎了一地’的姿势,神采飞扬。
叶清玄忍不住想要叹气:“师兄……”
“嗯?”
“为什么我会觉得。你之所以铺垫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到最后告诉我‘会爆炸’时爽一下?”
“……啊哈哈,师弟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叶清玄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门口。
“师弟别走呀,师兄这里还有新发明给你鉴赏!”
“回来再说吧,我出去转转。”
叶清玄摘下了墙上挂着的猎鹿帽。戴在头上,回头向着夏尔笑了笑:“透透气,去去就回。”
夏尔无奈摇头,挥手。
“一路小心。”
-
-
深夜,寂静的街头,一个苍老的跛脚男人靠在角落的墙上,叼着烟斗,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不时抬头看向远处,像是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夜露深重,打湿了他的裤脚,令他看起来越发苍老了。
在漫长的等待中,一根手杖从背后的黑暗中伸出,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个标记,是你留下的?”
沙哑的声音响起。
“福尔摩斯先生?”老男人一愣,惊喜回头,看到背后的阴影:“您还认识我么?”
他指着自己脸上未散的淤青:“是我,赫德森啊,先生。”
叶清玄的眉头一挑:他记起了这个墓地里被自己顺手搭救了的老男人,记得他曾经想要洗手不干,远走他乡,但却被鼠王抓回来,惨遭折磨。在顺手就醒他之后,叶清玄就没有再关注了。
没想到,萨满派他来联系自己。
“赫德森先生,好久不见。”他淡淡地问:“看来你投靠了萨满?”
赫德森的神情有些歉疚起来:“萨满先生说您讨厌和手上不干净的人接触,就找到了我,让我来专门跟您联络。
不过请您放心,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接过任何黑活儿了。萨满先生还安排我去墓地做了守墓人。”
“贝克街221号B?”
“没错。”赫德森点头,感慨万千。
“那以后萨满联系我的话,就直接在墓地里留下标记就好,我会定期去那里的。”
叶清玄想了想,轻声笑起来:作为夏洛克.福尔摩斯,自己的墓碑不还在哪里么?
赫德森用力的点头,转身在前面带路。
“我们找到了教授的线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明天是个好日子
(); 长街的街口之上,带着黑色手套的苍老男人点燃了自己的烟斗,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淡蓝色的烟雾。
静静地等待。
许久之后,他的肩膀一震,缓缓地转身,看到背后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
“福尔摩斯先生。”
他颔首致意:“在下已等候多时。”
“鬼手先生,很久不见了。”
叶青玄微微笑了一下,摘下了头上的猎鹿帽: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白马旅馆门外。
你曾经给我指路,现在却没想到又要颠倒回来了。”
鬼手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年的眼瞳,忍不住低声叹息,感慨万千。
几个月之前,他和少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长街上擦肩而过。
彼时自己还是整个阿瓦隆威名赫赫的传说,讨债人鬼手。叶青玄只是一个刚刚来到这里的东方小鬼。
那个时候,这个小鬼还是案板上的鱼肉,只凭他的心意料理。
可是短短的几个月之内,他便闯下了诺大的声名,凭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得到了不知道少人的恐惧和敬畏。
已然是名动阿瓦隆的‘复仇恶灵’。
甚至就连萨满也有将他收为自己左膀右臂的念头,隐隐对这个年轻人给予了莫大期望。
命运之大起大落,实非常人所能预料,有时候也令人措手不及。
“教授的踪迹,就拜托你了。”
他转身,在前方引路。
叶青玄走进小巷中,踩着水泊和破碎的砖石,走进了棚屋之中。
在空旷的棚屋里,已经被隐隐的血污所覆盖,就在中央的地板上,一具尸体已经僵硬了。
寒夜的气候保持了尸体的完整,没有令他们腐烂,只是皮肤却变得越发惨白。令人心里发毛。
“这里是谁的尸首?”
“一个走私贩子,外号叫做‘荔枝’,荔枝就是一种罕见的东方水……”
“我知道。”
叶青玄点头:“一个西方人,叫这种绰号?真是罕见。”
“因为他最出名的一件事情。就是从东方走私了数十吨‘荔枝’,通过了阿瓦隆的海关,将它们倾销进了整个安格鲁市场。”
“水果贩子?”
“虽然看上去清新可爱,但别被外表欺骗了。荔枝切开之后,里面藏的是精炼过的‘曼荼罗’。”
鬼手淡淡地说道:“都是上等的好货。天竺人称呼它们为‘奎师那’,凭着那一船货,天竺人抢占了市场百分之九十的份额,奠定了统治非法药物市场的基础。
荔枝也一直被尸罗逸多视为重要的左膀右臂,被相当人当做眼中钉。不过他为人谨慎,行事非常小心。有时候还会扮作孕妇出行,所以一直没有被人抓住把柄。”
“孕妇?”
叶青玄蹲下身,看着那一具肿胀的尸首,看到他脸上的络腮胡还有密集的胸毛,忍不住皱起眉:
“他还真是下了本钱啊……”
他问。“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晚上,三个小时之前。”
鬼手吸着烟斗,淡淡地说道:“按照萨满的规矩,贩卖禁药的人要斩去手足,可等我们的人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教授领先了我们一步,提前找到了他。这是对尸罗逸多背叛的报复吧?”
“不止。”
叶青玄摇头:“如果是为了报复,教授会直接将尸罗逸多的弟弟‘婆西纳’吊死在他的床前。
让尸罗逸多从噩梦中惊醒时,看到他弟弟五官扭曲的死状,永生永世活在恐惧之中……”
鬼手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叶青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因为如果我是教授的话。我就会那么做。”
鬼手沉默。
叶青玄的手掌在尸体上摸索着,探查着尸体上残留的痕迹。有了波莱罗之后就省事了许多,他直接将手掌按在尸体的胸膛上,操纵尸体中的液体形成念线。探查着内脏的状况。
很快,他松开了手掌。
“心脏骤停,内脏出血,大脑组织有中毒症状……”
叶青玄的眼神冷了起来:
“——‘荔枝’,不是被杀,是被自己吓死的。”
很快。鬼手就恍然大悟,明白了少年眼瞳中的愤怒究竟是从何而来:“这是你惯用的手法……教授在对你挑衅?”
根据他对福尔摩斯的了解,这个被人称为复仇恶灵的黑乐师向来讨厌见血杀人,从来都是令敌人作法自毙,再残忍的时候也从不夺走敌人的生命。
真是仁慈,爱惜生命,简直不像是个黑乐师。
可最残忍的地方便在这里,他的敌人往往求死而不能!
比如那些被送进阿瓦隆精神病院的神经病,比如身败名裂的鼠王,还有变成了白痴的天竺乐师普苏婆……
如果是叶青玄想要整治死者的话,毫无疑问也会选择类似的方法,而教授的行事风格则要更加残忍。
不论过程如何,现场一定会惨烈到让人做恶梦。
在寂静里,叶青玄冷淡地凝视着尸首的黯淡眼瞳,许久之后缓缓地起身:
“大概他是在像我挑战吧?看了这个现场,所有人十有**都以为会是我做的。”
只是死了一个荔枝,叶青玄就不会不疼不痒,但这只是一个警告,如果在教授下一次动手的时候 还找不到他的话,那么死的人物身份就要变化一下了。
叶青玄不用动脑子都能想到好几个适合嫁祸自己的目标。
比如说阿瓦隆警视厅的要员,某位贵族高官的子嗣……到时候,自己将在阿瓦隆寸步难行。
那位月灵教授在报复自己,报复自己揭穿了他的身份,他要让自己明白:假如自己揭穿了他的身份,他也有同样的办法让自己在下城区再无立足之地。
只是教授在这个满城风雨的时候,不思长远计策,不想报复议会,专门来杀一个人,只为警告一下自己。未免有些太闲了点?
或者说,这还是他一石二鸟的计划,警告自己只是顺手?
叶青玄凝视着尸体,忽然问道:
“鬼手先生。传说中说你能够抓摄敌人的灵魂,令它们为你效命,是真的么?如果是真的,不妨在荔枝身上施展一下。”
鬼手笑了,缓缓摇头:
“抱歉。福尔摩斯先生。灵魂那种东西,人类何曾有过呢?只是哲学家们以讹传讹吧?”
他说,“我只会杀人,擅长的也只有这么一件事情。人被杀了之后,我就拿它们没办法,毕竟死了的东西不可能再杀一次。
恐怕要让您见笑了。”
叶青玄本身对于鬼手的种种异闻并不抱有太大的期待,听到他这么说,只是点了点头,淡淡地回应:
“见笑到不至于,有时候能有一个万能的解决办法。也不是什么坏事。”
“哦?”
鬼手的眼睛挑起:“先生你不觉得像我这样的杀人犯可耻么?”
“不,我只是觉得很好笑而已。”
叶青玄回头看了他一眼,并不怕触怒这个老人:“每个人都知道,杀人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可还是有很多人觉得一切问题都能够靠杀人来解决。
很奇怪,不是么?有些东西,你杀多少人都改变不了。”
鬼手沉默,不再说话。
叶青玄蹲下身,再度检查尸体,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看得出这个人临死前遭到了漫长的折磨。
在惊恐的幻觉中。首先受到伤害的是大脑,理智被种种前所未见的恐怖折磨,血液冲上大脑。
当潜意识判断有什么不可低于的可怕东西即将到来时,恐惧就会诞生。当恐惧达到一定极限时。潜意识就会自行寻求着死亡的解脱。心跳加快,呼吸粗重,身体的腺体分泌出过量的激素,紊乱的激素刺激着内脏,令内脏出血,血液中的激素冲上大脑。大脑就会中毒。
人就这么被吓死了。
很快,他又发现了新的异常。
“这个是什么?”
叶青玄小心翼翼地捏着尸体僵硬的手腕,将它翻开,凝视着着掌心中的米粒大小的疱疹:“手藓?”
“应该是寄生在人身上的某些菌类造成的吧?”鬼手说:“出海的水手常常有这样的皮肤病。”
叶青玄摇头,“和水手的那种不一样,水手的皮肤病常见的其实是晒伤引起的皮肤过敏和海水中的一些物质造成的刺激。
可这种却像是经常在腐烂潮湿的地方劳动所染上的,而且染上的日子不长,应该是最近去过什么非常脏的地方……”
很快,他想到了什么,抛下的手掌,直接弹指发出一个音节,招来了一团水泡,洒在了尸体的双脚上。
很快,随着他的控制,液体重新凝聚,汇聚成脏兮兮的一团。紧接着,再次瞬发音节,召来了火焰,水泡很快沸腾了,蒸发,消散无踪。
空中只残留着一小撮暗红色的泥土,散发着腐臭。其中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白色结晶物质。
“这是什么?”鬼手皱起眉头。
“干结的污泥。”
叶青玄搓着手中的泥粉,看着暗红色的尘埃从指尖纷纷落下:“整个阿瓦隆,只有一个地方有这种土壤。
下水道,只有下水道的污泥是这种暗红色的。”
“你是说‘掘泥人’?”
鬼手想到了一个职业,“确实,这些日子,荔枝他们雇佣了很多原本用来疏通下水道区域的掘泥人,在下水道里遍地撒网,像是在找什么……他们恐怕真的找到什么了,否则教授也不会来找这么一个走私贩子。”
“荔枝是天竺人的盟友,也就意味这他正在向议会效力。教授还在追查议会的线索。”
叶青玄点头:“他们主要在哪一段下水道里活动?”
“范围太大了。”
鬼手摇头:“阿瓦隆的下水道系统错综复杂,一直以来很少有人能够探究清楚来龙去脉。他们想要有所动作,肯定也只能到处撒网。”
叶青玄沉默了片刻,控制着地上的尘埃形成了一张阿瓦隆的大的地图:“你把活动范围划给我看看。”
鬼手沉思了片刻,伸手在那一张尘埃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几乎将小半个下城区画了进去,其中还包括一部分中城区的地方。
“不行,范围太大了,简直就像是海底捞针。”
鬼手摇头:“光是这么大的地方。就有超过上千家店铺,更别提下面的下水道系统。
一部分甚至通往皇后大道,到了那里就更难分辨了。”
叶青玄的眼神从地图上扫过,脑中一连串的闪过一大串地名:国王十字、贝女王公园、阿默舍姆、西莱斯利普以及……
叶青玄眼神一亮。指向了地图上的一点:“就在这里。”
鬼手顺着他的手指头看去:
“——阿卡姆精神病院?”
“没错。”
叶青玄将自己提取到的泥垢展示给鬼手,让他看里面星星点点的白色细小结晶:“这个应该主要是盐碱,还有一部分是其他的化学原料。
阿卡姆精神病院附近正好有一家工厂生产这些东西,专供皇家研究院的研究和使用。除了那里排出的污水,其他地方的下水道不会有这么浓的化学物质残留。
荔枝他们。一定是经常在那个化工厂下面的下水道里活动,所以身上才会染上这么多的残留。
想要找教授的话,去那里准没错。”
鬼手沉默地听完了叶青玄的分析,浑浊的眼瞳中亮了一下,又黯淡了下去。
近在咫尺的少年像是察觉到了刚才他心中引而不发的杀意和忌惮,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含笑。
鬼手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微微抬起的手指放下了——刚才的那一瞬间,在听完叶青玄的分析之后。鬼手忽然本能的有一种杀戮冲动。
假如此时不将叶青玄铲除的话,恐怕假以时日,要比教授更加难缠……现在他就隐隐能够和教授交手,被视作劲敌了。将来如果他要反对萨满的统治,定然是心腹大患。
只是很快,理智就压下了这种冲动,面色恢复平和,只是感叹道:
“不愧是福尔摩斯先生,像是侦探更像过乐师,着实令人心中忌惮。怪不得萨满先生这么看重您。”
“侦探?那可是我小时候的梦想之一呢。”
叶青玄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能够吓到鬼手先生,也令我心中有些成就感。
只是这样的误会,希望不会出现第二次。”
他的咬字清晰,声音平淡。可话外的意思却毫无遗留地传达了出来:如果有第二次的话,一旦露出苗头,他绝对会悍然反击。
更令人头疼的是,像是福尔摩斯这种能够从任何微小线索中得到真相的人,一旦察觉到鬼手将他当做了敌人,到时候绝对不会是无脑的鲁莽对决。等待他的将是一连串环环相扣的陷阱。就算杀不死他,恐怕也要让他脱层皮。
想要杀死他,必须有十万分的周全准备,和与他鱼死网破的决心。
这是最难搞的那一种敌人,不论如何,鬼手都不希望他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
察觉到少年的不快,鬼手便叹息了一声:“刚刚是在下失礼了,还请福尔摩斯先生见谅。”
“没事儿,能够有资格被鬼手当做敌人,我也会觉得荣幸。”
叶青玄挥了挥手,不再纠结于刚才彼此的小小试探,话题转回正轨:“现在天就要亮了,立刻采取行动的话,不但不利于掩盖行迹,恐怕会落入教授的谋算中。
我打算明晚去探一探那个化工厂,萨满先生那里有什么能够配合我的人手么?”
听完了他的话,鬼手反而陷入沉吟。
他挥手,示意旁边的手下全部出去。
在寂静里,他正色说道:“明天并不是个好日子,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再等待几天。我想萨满也会如此想。”
“嗯?”叶青玄微微地皱起眉头:“有什么不方便的么?”
“人手的话,原本萨满先生委派我来配合你,但如果是明天的话,我恐怕要贴身保护萨满先生,无暇配合你的行动了。”
鬼手抽了一口烟斗,低声说道:“风暴将至,福尔摩斯先生,请再考虑一下。”
叶青玄沉思后问道:“明天你们有大动作?”
“这两天我们和议会的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程度了,每一天丢进下水道的尸首都有数百具。
我们收到消息,明天议会会有大动作,已经有大量军械送到了那一帮暴徒的手中,其中还包括两具被磨去番号和记录的大天使装甲。
而我们,也将在明天发起正式的反攻。”
鬼手话中的讯息令叶青玄悚然而惊:“阿瓦隆会放任你们在下城区进行一场战争么?”
“如果阿瓦隆想要这一场战争的话,战争就会进行。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不都是放任着下城区陷入混乱的么?”
鬼手淡淡地说道:“明天下城区会整个乱套的,福尔摩斯先生你最好不要陷入这个泥潭中,我们到时候也很难有精力去顾及你的行动。
换个好日子,如何?”
叶青玄沉默片刻,忍不住叹气:
“那就算啦,各自干各自的吧,你们搞议会,我去搞教授。大家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无非是杀人放火而已。
这种事情,哪里还有什么黄道吉日可言呢?”
鬼手看到了他眼瞳中的决意,考虑片刻之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名片:“如果你执意的话,不要拒绝这个人的帮助。”
“谁?”
叶青玄接过名片,上面什么字迹都没有,白色的纸面上只有一个仿佛被血染成的马面图纹。瞬息间,他恍然大悟:
“——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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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各位所见,本章五千字左右,一个大章。然而存稿就此彻底告罄,从明天开始就进入写一章发一章的悲惨生活了,更新估计也会变得不太稳定。
敬请见谅,实在是抱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泰晤士之门
(); “屠夫?”
他忍不住想要笑:“他还曾经和我有过不快,你确定他不会先干掉我?”
鬼手也笑了。
“福尔摩斯先生,杀手,一共分为两种。
一种是像我这种的杀人者,为了自己的目的或者说为了达到某个目标,所以才去取人性命。
可还有一种人,是真正的‘杀手’。”
他说:“对于真正的杀手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杀人’或者‘目的’,而是收钱干活儿,雇主至上。
这是职业道德。
有钱,才能买命。没钱的话,就算是亲爹死在眼前都不会动一根手指头。屠夫就是这样的人。
我们已经和他接触过了,预定了他接下来一个月的所有时间。看在教团汇票的份儿上,你们一定会合作得很愉快。”
“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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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后。
下城区,废旧码头附近的仓库中,数十名魁梧的阿斯加德人汇聚在这里。
在一名中年男子的指挥之下,仆役们将马车上的木箱源源不断的搬了进来。足足有半人高的沉重木箱零散的堆叠在地上,足足有十七箱。
每搬进一箱,仓库中等待的壮汉们呼吸就粗重一分,眼神几乎放出光来。
带着单片眼镜的男人再次确定了货单之后,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仆从们离去。
很快,随着大门的关闭,货仓中只剩下了从破碎穹顶中照下来的黯淡阳光。
在木箱旁边,兴奋不已的矮犬‘沃纳’凑了上来,握住了他的手:“辛苦你了,霍尔先生。”
霍尔矜持地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掌,递上了一根撬棍:“议会的礼物都在这里了,沃纳先生不妨验看一下。”
“不用了。”
沃纳摆手,拒绝了撬棍。只是握紧拳头,猛然砸在木箱的边角。遍布老茧的拳头宛如铁锤,直接将它的一角砸烂。
沃纳双手并用,迫不及待得撕开了木箱。阳光落在了木箱里,沉睡在稻草和防潮布之间的那一层层沉重兵刃就折射出了寒光。
沃纳咧嘴一笑,从其中抽出了一柄重剑,映着阳光看着剑身的棱形方格状结晶纹路,向着身旁伸出手。
他的部下心领神会。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向着剑刃猛然斩落!
一声尖啸之后,是一道金属震颤的清鸣。
当啷一声,半截断裂的匕首掉在地上,部下瞠目结舌地看着沃纳手中震颤不已的重剑。
剑刃之上,毫无任何裂口。
霍尔看着他们错愕的样子,大笑起来:“上等的锻钢法,沃玛亚人秘传的合金配方,由皇家第三冶炼厂锻造而成。
它们的内部代号为‘龙鳞III’,出场时。军备官要每箱抽验一柄,如果斩甲不破,整箱都要回炉重造。
一箱二十柄,这里有二百柄,足够你们这些训练有素的前军人将萨满手下的的那群土鸡瓦狗杀到片甲不留!”
他手持撬棍,将上剩下的六箱撬开,迎着阿斯加德人炽热的眼神,将上面垫着的麻布掀开:
“这里还有十二把制式军弩,每把弩配给了五十发破甲三棱箭,足够你们开一场盛大的宴会。”
沃纳看着弩箭。眼睛都红了。可是在吞了口吐沫之后,又变得贪心不足:
“弩箭的数量太少了。”
“制式军弩和长弓可不一样,高强度的操作之下,一根弦的标准使用次数正好是五十次。
作为前任军人。沃纳先生您想必也知道吧?一场正规的战争打下来,未必能射五十次,哪里会有不够呢?”
“嘿嘿。”
沃纳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他挥舞着手中的重剑,比他还高一个头的重剑在他手中如同稻草一般被挥舞着,轻而易举的在墙壁上留下了深深的裂痕。
最后沃纳怒喝一声。将重剑高举,猛然刺落。
一声脆响之后,重剑刺入脚下的石板中,贯穿了下方的地基,直至末柄。
武器对士兵来说,比任何女人都要更有诱惑力。尤其是这种质量绝佳,斩铁如泥的利刃,简直比色中恶鬼得到绝世美人还要满足。
沃纳不理会双眼放光的手下,斜眼看着霍尔,意味深长的感叹:“都是好东西啊,你们真放心把它们交给我?”
“对于阿斯加德人来说,武器不就像是餐具一样的东西么?”
霍尔答非所问:“这么盛大的餐会,这么多年来,可只有一次。议会已经将餐盘和刀叉给你们准备好了,能吃下多少东西,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话音一落,那群抚摸着利刃的阿斯加德人便笑起来了,大笑。
“那当然了。”
沃纳脸上的刀疤红的像是渗出血来,满是兴奋和贪婪:“——阿斯加德人,永恒饥饿,永不满足!”
眼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霍尔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可脸上却带着热情洋溢地笑容,引着沃纳走向了最后一个箱。
“那些都是送给手下的东西,给您的礼物,在这里。”
那一具箱子和其他的木箱都不同,它是铁制的,通体毫无接缝,如果不是有一个钥匙孔的话,沃纳几乎会以为那是一个实心的大铁锭。
和随着铁箱的开启,他的呼吸就停止了。
在铁箱之中,是一汪如清水一般清澈的液体,却散发着一丝丝刺鼻的气息。但和液体之中浸泡的那个庞然大物比起来,这一丝丝刺鼻的气体也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就在清澈的油质液体之中,沉睡着一具蜷缩的‘钢铁巨人’。
那是一具足以覆盖全身的甲胄,但又要比那普通的甲胄要更加得特殊,也更加的狰狞。
棱角锋锐的钢铁盔甲足足有两米多高,在液体的保养之中,光洁如新,像是刚刚出厂时那样,依稀可以看到上面还残留着战场上的刀剑斩痕。
就在它的背后,原本应该生着一双巨大羽翼的地方,此刻却只有两个巨大的插槽接口。
可即使没有羽翼。那一具‘巨人’也依旧令人心生恐惧。
它浸泡在清油之中,却令人觉得它只是在沉睡,哪怕是粗重的呼吸也会将它从狂乱的梦境中惊醒。
然后,大开杀戒!
“这是……”
沃纳伸出颤抖的手掌。抚摸它的金属外壳:
“——大天使装甲?”
在沃纳的身后,霍尔笑起来了。
“没错。”
自从百年之前,皇家研究院的炼金术师通过对圆桌骑士留下的‘神圣甲胄’为蓝本,仿制出了第一代‘大天使装甲.加百列’之后,它作为量产型的战争武器。便成为了战场上一锤定音的可怕数段。
当装备着大天使装甲的皇家骑士团投入战场时,带来的永远是死亡和噩梦。
三十年前,安格鲁和勃艮第王国围绕着遗迹展开的百年战争中,六具大天使装甲奉命死守‘巫毒地穴’,他们的敌人是勃艮第精锐的皇家金雀花军团。
六具大天使装甲死守了四个日夜,金雀花军团组织了十六次进攻,在地上留下了十六层尸首。
直到最后从勃艮第首都‘光之城’赶来的禁卫军团登场,才夺取下了那一座遗迹。
当时,安格鲁的支援军团已经到达了百里之外,如果再多一具大天使装甲。那么战争的结果将完全不同。
“如何?沃纳先生,对这一份礼物还满意么?”
霍尔微笑着问:“虽然只是第一代的旧型号,而且没有‘羽翼系统’的辅助,但议会为了将它合理的‘损耗’掉,也颇为废了一番心思的。”
沃纳狂喜地凝视着那一具大天使装甲,眼神不断地变化着。
直到最后,他终于冷静下来了,合上了铁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胸臆间炽热的气息:
“请转告议会。我非常满意这一份礼物。”
他低头,在阳光找不到的阴暗里,露出狞笑:
“我会用它摘下萨满的头来。”
霍尔就笑了,戴上了自己的礼帽。颔首道别,转身离开。
-
对于阿瓦隆来说,今日注定是繁忙的一天。
有来去匆匆的人影奔行在街道上,马车沿着道路上下奔走,传达着一个个命令,和一个个的名单。
收到命令的人去杀人。列上名单的人要被杀死。
在码头区的仓库,在甘露城的密室,在华丽阴冷的别墅中……
有健壮的仆从们搬运着沉重的木箱,将它们送往战场之前的最后一站,将那些‘男人们的玩具’分发在除了性命之外一无所有的男人手里。
整个城市里氤氲着危险的气息,那种气息弥漫在下水道的恶臭里,随风飘散,带着血的气息。
夜色渐渐到来,渐渐深重。
-
“白汐睡了吗?”
“你今天陪她逛街玩了一天,回来之后就开始打哈欠了,现在估计早睡了吧?她已经累坏了。”
“大概会做个好梦吧?”
叶青玄轻声感叹,和夏尔道别,戴上了自己的猎鹿帽,推开了门。
“喂,叶子!”
夏尔在他背后叫住他。
“嗯?”少年回头。
他晃了晃手中的水晶球,正色说道:“有一股神秘力量告诉我,今天晚上不宜出门啊。
要不,改天吧?”
“师兄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巫婆的占卜术了呢?”
“无师自通。”夏尔一脸严肃。
“师兄你的研究从来都不靠谱,每天沉浸在炸学校的技术里,你无师自通的东西,可信程度令人怀疑啊。”
看着夏尔复杂的神情,叶青玄忍不住笑了,挥了挥手:“别担心了,我搞定了立刻回来。如果……顺利的话,以后大概都不用晚上出门了。”
夏尔凝视着少年的背影远去,便丢开了手中的水晶球,躺倒在沙发上,凝视着窗外的天空。
天空是漆黑的,没有星辰,铅黑色的天穹如同铁板。
可在夏尔的眼中。整个云层都像是在烈火的灼烧之中,泛起一层微微的赤红,赤色的火光萦绕在整个城市中,落在地上。便像是燃烧起来了,将整个世界涂抹成了火的颜色。
“这个世界真的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他闭上眼睛,不再去倾听风中传来的隐约咆哮和哀鸣,轻声嘟哝:“……就连阿瓦隆也变成了这副鬼样啦。”
“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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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阿瓦隆
天空被黑色的云层遮蔽了,月光和星辰被那一层铅黑覆盖。海潮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依山而建的庞大城市沉浸在黑暗中,尖锐的黑色影子仿佛刺入了云层,延伸到天上去了。
宛如利刃,刺向天空的利刃。
就在城市的最下方,高耸的山崖之下,这里已经再无任何建筑了,只有潮汐无声起伏,水流飞迸的轰鸣。
在开启的漆黑铁闸之下,滚滚浊流席卷着冲进了海中,溅起了恶臭的水花。水花飞迸,落在了结满铁锈的沉重闸门上。
庞大的铁闸也微微震颤起来,发出了袅袅的余音。
‘泰晤士之门’。
这里是整个城市最下方,‘泰晤士河’的入海口。
阿瓦隆之下那错综复杂的下水道在此处汇聚,整个城市之下所隐藏的东西都在这里,随着滚滚浊水化作了河流,冲入了大海之中。
刺鼻的气息和恶臭一起弥漫开来。
就在河流之旁,一块饱受侵蚀的岩石上,坐着一个苍老的男人。
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百无聊赖的消磨着长夜的时光。
在他身旁。鬼手踩在泥浆里,歪着头点燃了自己的烟斗,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袅袅的烟雾。
一片沉默的寂静。只有萨满喉咙里模糊哼唱的歌谣,沙哑又遥远,像是远去的旅人在回忆着自己的故乡。
于是,歌声孤独又沙哑。
在漫漫的长夜中,山顶上忽然传来了午夜的钟声。
轰鸣的钟声隐约扩散开来,就在他们身旁。铁闸轰鸣着,震颤起来了。在铁闸背后,数不清的齿轮、绞盘和铁链转动了起来。
第一通道开启,第二通道开启,第三通道开启……泄流的时间到了,泰晤士的河流越发湍急。
隐隐的潮声从铁闸之后的黑暗里传来,像是铜釜沸腾了,冒出了翻滚的水泡,恶臭在狂风中翻涌。
轰!
就在高耸的城市里,下城区的黑暗中,骤然迸发出一声轰鸣。一线火光亮起。
在黑暗中,那一点火光从无中生出,放肆的燃烧着,像是这个黑暗世界中的一点烛火。
烛火照亮了厮杀的声音,还有隐隐的怒吼,轰鸣。破败的建筑在火焰的焚烧中哀鸣,坍塌,被付之一炬。
这只是开始。
紧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第四点……庞大的下城区之中不断的有火焰的光芒亮起,那是狂怒的暴徒们在纵火焚烧。
海风中传来沙哑的咆哮声,还有刀剑摩擦的狰狞声响。
寂静的城市被喧嚣打破了,在点点火光的烛照中,动乱和喧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散开来。
数不清的建筑被点燃了,不论是低矮的棚屋,破败的建筑,还是华丽的甘露院,此刻都被火光所照亮。
陪着刀剑的暴徒们走上了街道,成群结队,打砸着敌人的底盘,掠劫金钱,然后将所过之处付之一炬。
一直被压制在幕后的战争终于达到了最**,冲破了黑暗和掩盖,在下城区的每一处地方展开。
焚烧的光亮照亮了黑暗的城市,将这一座利刃之城照亮在火焰中。
像是将它化作了火焰之剑。
而在高耸的城墙之后,近在咫尺的中城区和高高在上的上城区却像是依旧沉睡,只是从睡梦中冷冷地睁开一只眼睛,冷漠地俯瞰着这一群乞丐们的拼杀。
火光照亮了萨满的白发。
“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大动静了呢?”
他抬起眼睛,轻声呢喃:“议会的反攻真是可怕啊,就像是要将整个城市付之一炬一样。”
“他们要鱼死网破了。”
鬼手微微地皱起眉头:“否则再这么下去,他们在下城区的势力会被我们彻底清洗掉。
这一次,如果你不死的话,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来杀死我吧,我的头颅就在这里。”
萨满大笑起来,从怀中掏出了铁质的酒壶,拧开盖子,饮下了冰冷的烈酒。烈酒像是燃烧的刀锋一样流进了喉中,仿佛将他的魂魄也点燃了。
“鬼手,我的骑士们在哪里?”
“就在那些火焰中。”
“他们在战斗么?”
“是。”
“他们在死去么?”
“是。”
“他们因我而死。”
萨满饮尽了壶中的烈酒,将它抛入了滚滚浊流之中:“就让我看着他们死去吧。”
他伸手,从鬼手的手中接过了沉重的木鼓,抚摸着鼓面的蒙皮。
在陈旧的木鼓上,遍布着焦黑的痕迹,还有劈斩的裂痕。隐约可以看到上面残留着模糊的图案,可那些图案都看不清了,像是已经随着主人老去。
就像是从黑暗世界中走来的巫师,萨满盘腿坐在礁石上,怀抱着木鼓,仰头看着燃烧的火光,木鼓被敲响了。
鼓声悠远而模糊,像是来自于冥府中的隐约心跳。
这个苍老的男人像是沉浸在醉意中,敲打着木鼓,沉浸在错乱的节拍中,沙哑歌唱:
“在动荡声中,在响亮声中,在吹动一切的呼吸中!淹没——沉沦——昏厥——前往无忧的世界!”
轰!
浊流奔涌!
泰晤士之门陡然一震后,所酝酿的浊流席卷,沿着河床冲入了海中。隐藏在阿瓦隆之下的黑暗也被卷着,在恶臭里喷出了闸门,在海潮中掀起了涟漪。
大闸终于洞开,十九个通道中的浊流汇聚在一处,肆意的倾斜着。
水流中带着火焰焚烧的焦烂气息,还有灰烬的残留。就在那一片昏黄刺鼻的水流中,隐约的有什么东西浮现。
狂风席卷着黑云,撕裂了一隙,于是冰冷的月光从天而降,照亮了水流中的面孔,还有层层的白骨。
数十?数百?还是数千?!
源源不断的残骸从黑暗中流出,汇入海洋里。
这分明是一条……尸骨之河!
轰鸣的浊流中,那些破碎的尸骸翻滚着,裸露出白骨,腐烂的内脏,还有死不瞑目的双眼。
那些密集的尸首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从每一个下水道入口中被抛下,在浊流中翻滚,在阿瓦隆的腹中酝酿,最后又随着水流的冲刷,从泰晤士之门中奔流而出!
泰晤士河是最勤恳的捡骨人,它收集着那些在厮杀中破碎的尸骸,如同搜集着珍宝。欣赏着他们绝望的眼神,将尸首上最后一丝热气吸食殆尽,便再无留恋的将他们抛弃。
就在奔流的河岸之旁,萨满俯瞰着那一双双黯淡的眼瞳,在沙哑的吟唱着送葬的祭曲。
“我们终将死去,我们将永不分离。永远,永远,无穷无至,再无苏醒,再无恐惧……”
那破碎的声音融入了黑暗里,在恶臭和残留的绝望中扩散,引导着那些怨恨的灵魂走向黑暗的世界。
尸骨,飘入了海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