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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狗眼看人高     冒牌**医txt下载     冒牌**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 光盘

    看到床底这个人,此时她趴在那里,双手撑地,抬着头看我,和我四目双对,当真是让我汗毛倒竖。

    但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那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感消失之后,我就不害怕了,因为床底这个人并不能给我造成危险。

    这是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女孩,也就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倒是非常水灵,但那双空洞的大眼睛却又让人莫名胆寒,这不是一个这年龄女孩该有的眼神。

    也不知怎的,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她,但我却莫名地觉得她有点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你是谁?怎么跑我床底下了?你是什么时候躲进来的?又是谁指使你的?”我装作很凶狠地样子,一口气对她问出了好几个问题,生怕她突然就凭空消失一样。

    她并没有回答我,只是昂着她的小脑袋盯着我看,像是在辨认我一般。

    突然,她就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没想到别看她小,速度倒是挺快的,一溜烟就跑到外面去了。

    我忙转身朝她追了过去,等来到门外的时候,我发现她并没有跑远,就站在楼梯口好像在等我一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感觉这小女孩很奇怪,就没有立刻扑过去逮她,而是在门口看她,看她到底想干嘛,是不是要引我去什么地方。

    而她看到我后,直接就开口对我说:“你不是他,你是一个死人。”

    说完,她就转身跑了。

    她的声音很空灵,但却给我带来了深深的恐惧,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刺痛了我的心脏一样,让我整个人陷入了一种不知所措的惊恐之中。

    而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我没再追击,而是直接就走回了屋子。

    我回到了房间,耳边却一直回荡着刚才小女孩说的那句话,他说我是一个死人,总感觉这句话就像是诅咒一样,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片刻后我就冷静了下来,我开始分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女孩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首先,不管她是多大一个人,如果真的是要害我,在我熟睡的时候,再小的人都可以置我于死地,所以她躲在我的床底,目的显然不是要杀我。

    再联想到不久前明明要杀我,却突然转性的口罩女,当时她应该是被什么状况给恐惧到了,所以才临时改变了主意,由杀我变成了割掉了自己的纹身,就像是撇清自己的关系一样。

    而很显然,这个让口罩女恐惧的人就是床底的小女孩了,之前我还以为是灵呢。

    不过转念一想,我和这小女孩根本没有半点联系,她的出现应该是有人安排的,而这个人可能就是灵。小女孩我不认识,不代表白灵不认识她。

    可是白灵为什么不亲自来,而是安排小女孩呢?

    突然,我就想到了前晚在404隔壁房子差点被凶手割头时,凶手临走前对白灵说的那句话,他说我不是白灵要找的人,我就是一个废物。

    然后我心中就隐约有了答案,我想白灵也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他的人,毕竟我什么都不记得,看起来也挺反常的。而他自己又没法判断我到底是不是,可能在他看来这个小女孩能认出来我究竟是谁,所以她才安排了小女孩躲在我床底下。

    一来是为了保护我,再者也是想判断我的身份。

    而小女孩刚才分明说我不是他,说我就是一个死人。

    她的前半句我能明白,小女孩可能也认为我不是白灵要找的人。至于她后半句我是一个死人,就有点莫名其妙了,但仔细寻思的话,其实也不难理解。如果我不是他,那么不仅凶手要杀我,白灵肯定也要杀我,因为他之前说过,要死我也会死在他手上,如果他们都要杀我,我又何尝不是一个死人?

    想通了之后,放在案件初发的时候,我现在肯定是欣喜若狂的,因为他们可能都找错了人,我只是一个替死鬼,这些事可能都和我无关。

    但此时的我却没有半点欣喜,甚至很惶恐,因为这并不能帮我脱险,反而杀机更近。

    但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已至此,要想冲出迷雾,我得勇敢的去面对。

    然后我又继续推理了起来,因为我昨晚睡觉前确定是检查了家里的,可小女孩如何躲在我床底的,这一直让我捉摸不透,从视频录像来看,她就是凭空出现的啊,这太阴森恐怖了。

    最终,我鬼使神差的爬进了床底,我想亲自试验一下,毕竟昨晚我只是在床边看了下,并没有进来。

    我钻进了床底,来到床底最深处,我躺在地上仔细地看向床板。

    这一看我才发现床板是松动的,显然被人刻意做过手脚。

    我将床板揭开,然后发现这里真的被改造过,是有藏进一个人的空间的。

    原因找到了,我却并没有如释重负,反倒是越发胆寒了起来,不知道这个床洞被改装了多久,应该有不少天了,试想我每晚睡觉的时候,床底下一直躺着一个人,甚至还藏过一具尸体,和我背靠背,那是多么的惊悚?

    我打了个激灵,吓得想要从床底爬出来。

    但刚动了下身子,我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床板角落划了一道亮光,是我手机手电筒照到了什么金属东西反光。

    于是我立刻就伸手将它拿了出来,是一只光盘。

    直觉告诉我这东西很重要,甚至可能是我自己藏在这里的。

    凶手和口罩女他们一直想要找的东西,可能就是这玩意。

    但我很好奇,白灵和小女孩肯定也藏进过床板底下,他们不可能没发现这只光盘,他们为什么没拿走呢?

    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想我看到光盘里的内容。

    小心的拿好光盘,我快速从床底爬了出来。

    爬出来后我第一时间来到了电脑前,将光盘放进电脑光驱,焦急紧张的看了起来。

    光盘的内容是一段录像,从开头来看像是在郊外,在某个山村。

    一开始镜头离得比较远,是慢慢推进的。

    远远的我看到了一团火,像是在烧什么东西。

    而当镜头推进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甚至整个人都惊恐了起来,我张大了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却感觉胸口闷得慌,整个人都快窒息了。

    我看到那里架着一口大锅,锅底下堆着柴火,烈火熊熊燃烧,锅里的水快沸腾了。

    而在锅的后面,有一只很大的木头十字架,十字架上绑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温雅。

32 抓获

    当我看到温雅居然被绑在了十字架上,旁边还放着一锅沸水,我整颗心都被吊到了嗓子眼上,因为看这架势似乎要将温雅杀害,甚至煮食。

    我紧握着拳头,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看,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前所未有的紧张。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也许是想确定温雅到底有没有杀死,但我心底其实明白,在我的记忆中我对温雅是有情感的,倒不是什么男女之情,我们关系也没那么深,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也不希望这样一个美女被杀害。

    画面持续了约莫十几秒钟,突然从十字架后面就走出来了几个人。

    这几个人排成一排,快步走向了现场。

    一开始我以为这几个人肯定是什么变态杀人狂,甚至是什么偏远山村的某些野蛮村民,毕竟现场看起来太像是什么恐怖的祭祀了。

    不曾想当这几个人完全出现在频幕中时,我愣住了,我居然认识这几个人。

    频幕中一共出现了四个人,分别是王阳、季汉生、口罩女,另外还有一个男人。

    但是这个男人很奇怪,他走路的时候一直是歪着脖子的,他的骨头像是很软,可以把脖子扭的幅度特别的大,视频完全拍不到他的脸。

    但虽然看不到他的脸,我还是隐约间可以辨认出来,这个男人应该就是之前我自己寄给自己的那张照片上的男人,也就是凶手想杀的最后一个男人。

    但视频中并没有出现我,那么凶手和温雅之前的画像中为什么会有我呢?

    正疑惑呢,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视频中虽然只出现了四个人,但这个视频又是谁拍的?

    我将目光移到画面中的角落,很快就看到有个人小跑了过来,从他那个方向我看到那里驾着一台dv,这个人架好dv后就跑过来和这四人汇合了。

    这最后一个人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脸,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他。

    当我看到他的脸,我胸口一闷,整个人差点就窒息晕倒,因为这个人真的是我。

    看到这一幕,我整个身体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愤怒,难道我真和这个变态的偷尸团伙有关系?

    我有点绝望,真的很想立刻就关掉视频,但我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我要坚持把视频看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我继续看着,我看到这几个人很快就来到了温雅的身旁,他们没有任何交流,一个个看起来都满是杀机,而他们手上也拿着各种杀人分尸的凶器。

    这时,口罩女第一个来到了温雅的身前,她手中握着长长的开山刀,她用刀尖挑起了温雅的下巴。

    而就在这时,温雅突然抬起了头。

    令我毛骨悚然的是,当温雅的头刚抬起,突然她的头就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鲜血淋漓的女鬼头,这个头直接就朝频幕飞了过来,像是要飞出频幕来咬我似的。

    伴随着这恐怖一幕,还有一道尖锐的叫声,特别的人。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很快我就冷静了下来,我知道这不是闹鬼了,这绝对是有人对光盘里的视频动了手脚,应该是给视频做了特效,就像是网上流传的很多吓人动图一样。

    冷静下来后,我去继续播放视频,结果发现后面已经没有画面了,我想重新回放一遍,却发现频幕里一片模糊,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我气的一拳砸在了墙上,这个光盘被特殊处理过,只能播放一遍,一定是对方只想让我看到前半部分,不想让我看后半部分。

    就在我快要气疯了的时候,我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吴忧,你干嘛呢,在看什么?”

    身后突然冒出个人可把我吓了一跳,不过好在是钱诚的声音。

    看到钱诚后,我冷静了下来,我说没什么,然后随手就想关掉视频。

    但钱诚反应很快,他立刻就过来看我电脑频幕,他也尝试着播放视频,但结果一样。

    于是钱诚直接就扭头看向我,他的眼神很复杂,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可能怀疑我自己破坏了这个光盘。

    我也没跟他解释什么,直接问他:“你怎么进我家了?我都没听到声音。”

    钱诚说:“我刚赶过来的,看到你门没锁,就直接进来了。”

    顿了顿,钱诚继续对我说:“吴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从昨晚我就发现你不怎么对劲,短信也没回。”

    我说:“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压力比较大吧,不想和人交流。”

    钱诚松了口气,说:“你没事就好,我比较担心你,昨晚在你家楼下守了一夜,直到两个小时前执行了一项任务才离开,任务完成后我就第一时间过来找你了。”

    听着钱诚温暖的声音,我一时又有点心虚。

    当时我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刚发生的事告诉他,毕竟从目前我所掌握的线索来看,我可能真的和陈尸他们有关系。

    而钱诚倒是没追问我,他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难得开心的说:“刚才上面的领导给我答复了,他们答应我给你在队里安排个身份,让你随队破案,以后你吴忧就是我的人了,跟着我一起寻找真相,让罪恶伏法。”

    也不知怎得,看着钱诚高兴的样子,我的鼻尖突然一酸,我感觉他不是装的,他真的一直在为我做很多事,也许他确实是为了查案,但这不能否认他把我当成了朋友,至少正常的吴忧是钱诚的朋友。

    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声一笑说:“谢谢你,那让我们一起前程无忧。”

    然后我又试探着问他:“以我这种身份,有这么大嫌疑,上面领导怎么会同意把我这样的人安进你队里?”

    钱诚拍了拍我肩膀,说:“上面的人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吴忧,你要知道虽然很多案子是我经手的,但其实上面还有更强大的团队在查一些案子,很多线索就连我都不知情,既然他们不怕你,说明你就没什么问题。再说了,我和你也相处这么长时间了,我信得过你,我和领导说了,出了问题我担……”

    说到这,钱诚欲言又止,但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应该和领导保证了什么,如果我真的干出啥大事来,他的职务可能也不保。

    我叹了口气,对钱诚说:“钱诚,其实你不了解我,可能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你没必要为我负什么责任,更没必要赌上自己的前途。”

    他浅笑了一声,拍拍我后背,说:“吴忧,你想什么呢,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我就是想早点破案,早点抓凶,而我始终相信你是我最大的突破口。再说了,就算我哪一天真的因为你脱掉了这身警服,只要你没有问题,那就是值得的,没了这身警服,我依旧会追求真相。”

    看着眼前阳光的钱诚,我心底的阴霾也一扫而空,我感觉昨晚是被陈子文影响太大了,其实他给我听的录音并没有什么,只能说明钱诚是一个正值的警察。

    我觉得不管我有没有问题,我都得相信他,协助他早点查清真相,只要我坚信现在的自己不是坏人就行了。

    想通了之后,我就对钱诚说:“钱诚,对不起,我刚才有些事没对你说,其实我在我家找到了一个光盘,看到了一些有点让我难以接受的东西。昨晚陈尸还来我家了,她的举动非常奇怪。”

    钱诚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对我说:“陈尸的事我知道,你以为我在小区蹲守大半夜是白蹲的?她已经被我们抓住了,现在正在接受治疗。”

33 分析

    钱诚说口罩女被抓住了,还在接受治疗,我估摸着是在治疗她胸口的伤。

    想到这,我脑子里就升腾起昨天夜里她割皮吃皮的画面,忍不住打了给激灵,当真是变态。

    不过我心理还是很激动的,口罩女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突破口,从她身上一定能挖掘出重要线索。

    于是我立刻就对钱诚说:“你们可一定要确保陈尸的安全啊,可别再出什么纰漏了。特别是警局内部的人,也不能松懈,可别最后栽在自己人手里。”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直想着陈子文,但就我所掌握的线索来看,陈子文应该不是凶手那边的,而是陈尸他们这个偷尸团伙的,毕竟他和陈尸有类似的纹身。

    钱诚很敏感,他看着我,直接问:“吴忧,你对警员似乎有很强的防范心理,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对我隐瞒了什么?”

    我很想将陈子文在审讯室里与我的对话告诉钱诚,但我忍住了,倒不是我信不过钱诚,只是陈子文给我透露的消息太重要了,和我切身相关,我还是想自己先弄清楚。还有一点就是,陈子文本身就是警局里的重要成员,万一有个风吹草动,我怕他这样一个诡异的家伙做出啥恐怖的事情出来,到时候我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重要的消息都得不到。

    于是我就给钱诚说:“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就是觉得你们警局里的尸体屡屡失窃,而且还能被堂而皇之的搬到我家门口,如果不是内部出了问题怎么可能呀。”

    钱诚说:“这个你放心,我们已经开始对内部成员进行排查整改了,只是很多尸体存放地都是和医院合作的,所以相对出问题的概率大一些,不过我们已经在处理这些隐患了。”

    我点了点头,而钱诚则继续说:“更何况这个陈尸,我寻思她巴不得留在警局里呢。”

    一开始我还没明白钱诚的意思,但很快我就反应了过来。

    按理说以陈尸这种受过特训一般,反侦察能力很强的人是没那么容易被抓住的。而且她明知道警方一定会对小区布控,还在这种时刻来我家做出这样诡异的行为,她甚至可能是故意被警方抓住的。

    因为她感受到了凶手的厉害,知道自己在外面杀机四伏,而警局反倒是成了安全的地方。更何况目前警方并没有她杀过人的证据,以她偷尸虐尸的行为来判刑的话,也就是关个几年。

    想到这,我就对钱诚说:“这样就有点难办了啊,估计她也不会给你们讲什么重要的线索。”

    钱诚说:“嗯,不过我们会想办法让她开口的。吴忧,说说你这边的情况吧,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刚才又在看什么东西?”

    于是我就将口罩女想杀我然后又割了自己皮肤的情况给钱诚讲了,包括我发现光盘上的内容,以及那个莫名其妙的小女孩,这些事我都给钱诚讲了。

    一口气说了有约莫一刻钟,说完我就对钱诚问道:“钱诚,目前线索也不少了,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钱诚没直接回答我,而是反问我:“吴忧,你怎么看?如果是你在侦办这系列案件,你会怎么去分析?”

    其实在我脑袋里已经大概有了一些轮廓,在钱诚的提醒下,我就将自己的分析给整理了出来。

    于是我对钱诚说:“首先我不承认我做过任何变态的杀人案件,我等会分析中所说的那个我不是指自己,而是指另外一个人,可能是我的另一种梦游状态,也可能是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

    钱诚轻笑一声,对我打趣道:“吴忧,你还真会自保啊,放心,我们的谈话仅限我两知道。”

    然后我就开始分析了起来,我说:“首先,这系列案件中有三类人,一批是陈尸他们的偷尸团伙,一个是凶手,还有一个是白灵。”

    我见钱诚在认真倾听,就继续分析道:“目前我所知的被害人有王阳和季汉生以及那个快递老板杨鹏程,前两人是死于凶手,凶手的杀人动机目前来看是报复杀人,他可能和温雅关系非常密切,他在为温雅复仇。而杨鹏程的死应该是白灵所为,白灵和这两伙人是什么关系我不好判断,但他的目标似乎是我,而且他知道很多线索。”

    钱诚点了点头,说:“不错,逻辑很清晰,目前我们得出的结论也是报复杀人,如果推理成立,最终可以破获两起案件。温雅碎尸案,连环杀人案,两起案件将一同侦破。”

    但我感觉虽然看似杀人动机都有了,真相却绝对没有表面这么简单,首先温雅似乎明明没死。再者,无论是偷尸团伙还是凶手,他们一直在找一样东西,他们究竟在找什么?

    这时,钱诚继续问我:“吴忧,那你觉得你在这些案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明明温雅的画像来看,凶手第二个该杀的是你。”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但我其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于是我就对钱诚说道:“本来连环杀人案的第二个死者应该是我,凶手应该是默认我也是杀死温雅的凶手之一,但最终我活下来了,可能是因为白灵一开始就在我身边,他不好下手。当然这只是一个原因,更大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们想要的东西只有我知道。所以想先留我活口,从我身上查到些什么,我现在怀疑他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两样东西。”

    钱诚认真的看着我,问:“哪两样?”

    我说:“第一样是一个人,或者说是那段杀死温雅的视频。目前来看,偷尸五人组当中最后一个男人太会隐藏自己身份了,从始至终没看到过他的脸,凶手可能也不知道这人是谁,所以他想从我口中得知。至于凶手为什么没有从季汉生、王阳、陈尸那里获取这第五人的身份,我怀疑这个偷尸团伙对第五人非常忠诚,并不会出卖他,这从口罩女一直想让我保守秘密,甚至想对我杀人灭口可以判断的出来。而我不一样,我整个人看起来都状态不对,所以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因此我所经历的那些看似灵异的事,一直是他们在引导我,想让我记起来。包括陈尸他们,他们也想我记起这些事,因为他们认为我们是一伙的,清醒的我可以保守秘密。”

    想到这,我突然就有点明白王阳临死前为什么说我没有头了。他所说的没有头可能只是一个暗示,我记得他临死前还说了一句我不能有头。这个所谓的头可能不单单指的是人头,甚至可能是头目,他们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不能泄露第五人的身份,那个第五人可能是偷尸团伙的领头。

    钱诚面露一丝肯定,说:“我已经让人调取所有能调取的关于陈尸的影像了,从她的行为来看,这个第五人应该和她关系密切,甚至是情侣,我们会尽快查明这个第五人的身份。”

    其实从我的判断来看,这个第五人可能是陈子文,但他们的身形并不像。

    然后钱诚就问我他们想要得到的第二个东西是什么,我摇了摇头,说这个目前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我甚至怀疑他们之所以杀温雅,不单纯的是想要杀人分尸,满足自己的变态**,可能也和这个重要的东西有关。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感觉自己将案件捋的挺清晰的了,突然还有点佩服自己的推理能力。当时我真希望自己和所有变态的人没有半点关系,可以就这样帮钱诚破案。

    这时钱诚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我说:“吴忧,你能够掌握到的线索远不及我们警方。你能从仅有的线索中分析出各种杀人动机,以及捋清人物关系。看来陆宇医生说的不错,你的逻辑思维超强,我选你跟进案件没错。我们警方目前的研究结论也是如此,当务之急分两步走。一是排查陈尸的社会关系,找寻第五人的身份。二是排查和温雅身前接触过的所有人,调查她的人物关系,看看到底是谁在帮她复仇。”

    原来我一口气分析了这么多,嗓子都干了,可我分析的这些警方已经开始执行了啊。不过想想也正常,那可是一帮各种专家组成的团队,肯定比我一个人的猜想要厉害。

    这时,钱诚突然翻起了自己手机的相册,边翻边对我说:“吴忧,不过我要给你先泼一盆冷水。我们看似走在正确的破案路线上,但我隐隐间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我甚至怀疑这系列案件牵扯到的秘密,远非我们可以想象的。”

    说完,他就将手机递给了我,让我看上面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小女孩,是一张生活照,看起来应该有些岁月了。

    虽然照片拍的并不是很好,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

    于是我立刻就对钱诚说:“对,是她,就是她,躲我床底的就是她。”

    不曾想,钱诚却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说了一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

    钱诚说:“不,这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小女孩。这张照片是我调查温雅碎尸案时得到的,这是温雅小时候的照片。”

34 纵火

    钱诚说我看到的这张照片是温雅小时候的,这可当真是让我倒抽了一口气。

    这怎么可能,刚刚我明明亲眼看到了她啊!

    眼见为实,我不会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我立刻对钱诚道:“不可能,你是不是搞错了,这照片你确定是温雅小时候?”

    钱诚很坚定的说:“不可能,我追查温雅碎尸案很久了。这照片是我亲自从她家翻拍的,不会错,你再仔细看看。”

    于是我又认真看了一眼这照片,然后我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这照片确实是钱诚翻拍的纸质照片,从保存程度来看,不像是近期拍摄的。

    而且照片上这个小女孩穿着也不像是这一两年的风格,倒像是十几年前的风格,所以这应该确实是十几年前的照片不假。

    而且脑子里想着温雅的长相的话,确实可以看得出来这就是温雅小时候,还是长得很像的。

    我皱着眉头问钱诚:“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刚才真的看到那个床底的小女孩了,长得和温雅小时候照片太像了。难道温雅被杀了,然后又变到小时候去了不成?”

    说完,我自己都感觉这个念头很滑稽可笑,这怎么可能呢,再说了不久前我还亲眼看到过成年的温雅呢。

    一时间我有点懵,感觉就算自己再聪明也很难想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

    这时,钱诚拿起手机又翻了一会,然后让我看另外一张照片。

    我拿起一看,这不还是温雅小时候的照片嘛。

    但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这张照片不是温雅小时候的,这才是我刚才见到的那个小女孩。

    我仔细对比了一下,发现两张照片中的小姑娘虽然很像,但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

    温雅小时候是留的那种长头发,小淑女一般,而我见到的这个小女孩是刚过脖子的萝莉中短发。温雅小时候的眼神看着还挺纯真的,但床底这个小女孩的眼神却有点空洞,给人一种很冷漠的感觉。

    这时,钱诚才开口对我说:“短发的这个小女孩叫苏小蛮,她不是温雅,你刚才床底见到的应该就是她。”

    我愣了一下,立刻问钱诚:“钱诚,我有两个问题,你别怪我多嘴,我也不是怀疑你什么,我就是单纯的很好奇。

    钱诚点了点头,示意我问。

    于是我直接问道:“第一个问题,我刚才只是提到了我床底发现了一个小女孩,你怎么就会直接就翻出这张照片给我看?天底下小女生这么多,你怎么就确定我见到的是你口中的这个苏小蛮,直接就翻出照片让我辨认?第二个问题,苏小蛮到底是谁,你似乎还挺了解她,她和目前这系列案件有没有关联?”

    钱诚倒是没藏着掖着,直接就回道:“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刚才开车到你小区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有辆黑色的轿车驶出小区,当时后窗上趴着一个小女孩,她将脸贴在窗户上往我看,虽然车玻璃并不完全透明,但我感觉她很像我知道的那个苏小蛮。当时我调转了车头想追的,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对方突然加速变道走了。所以我听到你说床底看到个小女生时,应该就是她没错了。”

    我点了点头,钱诚这么解释就说的通了。

    然后钱诚继续对我道:“你的第二个问题,这个苏小蛮到底和目前的案件有没有关联,我没法给你准确的判断,我自己也没定论。但目前来看,关联性增大了很多,首先她的长相为什么这么像温雅小时候。再者,她居然出现在你家床底下,这很难让人不觉得她和案件没有关系。”

    我点了点头,寻思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就算她和温雅碎尸案以及连环报复杀人案没有直接关联,至少她和白灵应该是有关系的,我还是认为她是白灵安排在我家床底的。

    很快,钱诚继续对我说道:“至于这个苏小蛮到底是谁,我是怎么知道她的,这还要追溯到半年前我作为顾问协助侦办的一个案子了。”

    我立刻就竖起了耳朵,紧张的听了起来,因为能划分到钱诚手上侦办的案件绝对不是普通的案件,绝对是什么悬案。

    钱诚说:“半年前隔壁市的城西南发生了一起纵火案,案发地是一栋独栋别墅,别墅主人是一个富商,家里很有钱。纵火案发生在半夜,当时接到群众报警,消防员赶到现场的时候,大火已经把整栋别墅给烧起来了,尤其是卧室火势最旺。等消防员将火扑灭,别墅已经烧得不像样子了,别墅里的人也都被烧死了。”

    我一阵心惊,这么大个事情都没看到过报道,应该是被压下来了。

    我问钱诚:“普通纵火案应该不会请到你去协助吧?这案子是不是有什么说头?有什么科学不好解释的地方?”

    钱诚继续说:“当地警方在调查纵火案时,调阅了周边大量监控,发现当时别墅里只有一家三口,还有一个保姆,并没有任何外人进入过。”

    我立刻问:“是不是煤气泄漏,或者保姆纵火?”

    钱诚摇了摇头,说:“现场勘验的结果来看,别墅里是泼了大量助燃剂的,不然火势也不会起那么迅猛,所以肯定是有人刻意纵火。至于你说的保姆纵火,理论上是存在的,但是保姆自己也被烧死在了现场,而且我们调查了这个保姆的社会关系,没有任何作案的动机。”

    听到这,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就算查不到究竟是谁放的火,按理说也不至于是悬案吧,说不定还是别墅主人放火自杀呢,这年头想不开的人多了去了,很多人被生活逼疯了带着自己的家人一起死。

    而钱诚的下一句话就让我明白这个案件究竟蹊跷在哪里了。

    钱诚说:“这个案件真正诡异的地方是,纵火现场最后只发现了三具尸体,两位是苏小蛮的父母,还有一位是保姆,并没有找到苏小蛮的尸体,而且也排除了她被烧成灰烬的可能性。但事实上通过调阅监控,是可以确定当时苏小蛮肯定是应该在家中的,并没有任何离开别墅的痕迹。”

    一个活脱脱的小女孩就这样在一场火灾中凭空消失了?

    这时,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刚才光盘里看到的影像,视频中的温雅也是被绑在熊熊燃烧的烈火旁的。

    于是我立刻问道:“有纵火案的具体时间嘛,和温雅碎尸案哪个先发生的,有没有具体比对过两起案件的案发时间?”

35 亲近

    我问钱诚有没有比对过纵火案和温雅碎尸案的具体案发时间,因为直觉告诉我,这看似没什么瓜葛的案件也许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而钱诚很快就对我道:“吴忧,这一点我之前也分析过。纵火案的具体时间是可以确定的,但温雅碎尸案由于报案后已经是案发后挺久的了,是温雅父母收到温雅的碎尸残肢后才报的警,当时温雅的残肢做过特殊的防腐措施,所以也很难确定具体死亡时间,但大概可以判断的出来,两起案件的案发时间误差不大。”

    我点了点头,看来这看似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案件,要想找到他们的共同点其实很难。而且我掌握的线索本就很少,要想弄清楚就更难了,于是我就不去乱想了,那样只会让自己更乱。

    这时,钱诚对我说:“吴忧,暂时你就不用想纵火案的事情了,我总有一种感觉,苏小蛮的出现对案件的进程不会有任何进展,甚至会影响我们的进程。”

    我疑惑地看向钱诚,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钱诚给我解释道:“我侦办过很多案件,接触过一类特别的凶手。他们不仅喜欢草菅人命,更喜欢那种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甚至可能变态到戏耍我们警方。有时候他们做了很诡异的案件后,如果警方一直难以侦破,他们甚至会主动给我们抛来线索,让我们顺着凶手的思路去破案。而当我们顺着他们的线索查下去后,可能发现那只是一场空,浪费太多办案的黄金时间。”

    顿了顿,钱诚继续道:“我之前就经历过一个案件,顺着凶手留下的线索查下去后,最后确实抓住了一个杀人犯,但却并不是真正的凶手。他们善于制造一个又一个谜案,让我们从中解谜,甚至还通过一个又一个案件来引导我们警方。最后案件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我们会抓住不同的罪犯,而一开始的案件却在这种局势下迷失,成了谜案,真正的凶手却逍遥法外,让我们到最后都弄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哪个凶手又具体犯了哪个案件,完全对不上号,成为真正的悬案。”

    钱诚的话听起来有点绕,但我却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这确实是很头疼的事情,如果遇到这种高智商推理能力强悍的凶手,确实够警方喝一壶的,看来这悬案组的成员也不是好当的,稍有不慎可能就脑子烧糊涂了,他们压力一定都很大。

    就拿我经历的这些案件来说,才死了三个人,局势就这么乱了,要不是有钱诚在,指不定我早就被当作凶手抓起来,成了替死鬼了。

    我捏了一把冷汗,突然就有点明白钱诚为什么说人心比鬼更可怕了。

    这时,钱诚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别想太多,保持本心就好。

    他说:“所以,有时候我们要站着凶手的思维去思考案件,有时候却又要反着凶手的思维来破案。当务之急,我们重点还是抓住两点,一是以陈尸为突破口找到第五人,弄清他们这个团体的性质。第二点继续排查温雅的社会关系,找出这个为她复仇的凶手。至于苏小蛮家的纵火案,我会让其他人跟进的。”

    我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立刻问他:“钱诚,我记得刚认识你时,你跟我说过你调查温雅碎尸案挺久的了,按理说温雅的社会关系早就排查清楚了啊,怎么还没有线索?”

    钱诚说:“确实排查很久了,但温雅这个人很奇怪,她是一个非常冷漠的女人,她就像是没有朋友一样,除了家人她很少与其他人接触,接触最多的也就是一些简单的人情交往,并没有深入的关系。她唯一的爱好就是尸检和画画,所以真的很难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也是这个案子一直悬而未决的原因。”

    钱诚说的不错,在我记忆中温雅就是一个高冷的女神,不容易亲近,学校里暗恋她的人很多,但无一得手。

    我继续问钱诚:“那温雅的父母呢,女儿死了他们肯定很伤心吧,他们有没有作案动机?”

    钱诚摇了摇头,说:“她的父亲是市一院的院长,名声很好,人也很温和。其母亲是大学教授,口碑也很好。这是一个社会关系很好的家庭,而且他两就算有作案动机,作案时间也对不上。”

    我有点郁闷,看来案件比想象中的要棘手的多,难怪钱诚这样的侦察高手也一直没查清真相。

    这时我发现钱诚在短暂愣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挺犹豫的。

    和钱诚相处了这么久,我感觉我已经挺了解他了,于是我立刻开口问他:“钱诚,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如果你真的信任我,你就不要对我隐瞒什么,我也会尽可能的配合你。”

    钱诚做了个深呼吸,说:“吴忧,有些事我本来暂时是不想告诉你的,我怕对你的精神状态不好。但我发现你心理素质比我想象中的要强大很多,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也马上是我队里的人了,也是该让你知道一些事了。”

    说完,钱诚就掏出手机,翻出了一些资料给我看。

    这是一些照片,还有一两个短视频。

    看完我整个人就有点惊呆了,居然是我和温雅的照片,还有我两相处的一些小视频。

    从这些照片和视频来看,我和温雅的关系显得并不简单,甚至可以用亲密来形容。

    印象中从来都很少笑的温雅在照片中笑了,很美。

    我脑袋突然一阵闷疼,像是有什么记忆要钻破我的头皮,我拼命的想要记起什么,用力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最后却一无所获。

    我有点懵,问钱诚这是哪来的。在我记忆中我和温雅并没有关系,但从这些资料看并非如此。

    钱诚说:“就在我第一次见你的第三天,我收到了一份匿名邮件,有人将这些资料发给了我,对方具体是谁查不到。”

    说到这,钱诚尴尬的笑了笑,继续说:“吴忧,这也是我为什么对你很重视的原因,你目前是在我看来和温雅最亲近的人。也不怕告诉你,其实我第一次接触你的时候,也是把你当作重大嫌疑人,想要关押你的,但这些资料改变了我的看法。我觉得你很重要,你将很多悬而未决的线索联系到了一起,所以我一直对你说,你是我最大的突破口。”

    钱诚的话让我释然了,我想陈子文那天给我听的电话录音,就是钱诚刚认识我时打的电话。

    可到底又是谁给钱诚寄的这些照片?他是想要表达什么,让警方认为我才是帮温雅复仇的那个凶手?

    突然,我的心揪成了一团,我整个人都开始惶恐了起来,因为我意识到了一个异常恐怖的念头。

    我发现此时的我已经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万劫不复的境界。

    不管案件怎么发展,似乎总有一个方向会证明我是凶手。要么是我和陈尸团伙杀了温雅,要么就是我帮温雅复仇,在猎杀陈尸他们。

    甚至还有一个更极端的可能性,我在和陈尸他们一起杀了温雅后,又反过来帮温雅复仇……

36 身上

    脑袋里升腾起这样一个不管案件怎么进展我都是凶手的念头后,我整个人就有点恍惚,很无力,感觉自己无形中已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钱诚洞察力很敏锐,他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不抽烟却给我递来了一根烟,同时开口对我说:“吴忧,你不要想太多。我既然给你看这些资料,就预料到你会有什么想法,这也是我前几天不想让你知道这些的原因。你也不要对自己产生什么怀疑,只能说你目前是多方局势的一个交集,似乎所有人都在针对你,不管是凶手还是被害人,他们都在接触你,或调查或利用,这说明你身上的秘密很重要。当然,从目前的系列案件来看,凶手和被害人已经不能单纯的划分了。凶手可能成为被害人,被害人也可能杀了凶手。”

    钱诚的安慰让我冷静了些许,他说的是对的,在我没有完全记起以前的事情之前,我不能怀疑自己,那样会自乱阵脚,目前我就是要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尽可能的引出这些变态分子,尽快的破案,查清自己身上的秘密。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目前相信自己,我内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担忧的,于是我就开口问钱诚:“钱诚,如果,我说如果啊,如果到最后真相大白,发现我真的是其中一方的凶手,而到最后我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我会被认定为凶手嘛,会不会被枪毙?”

    听到我最后枪毙两个字,钱诚忍不住笑了,但笑容过后他露出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凝重。

    他想了下对我说:“凶手肯定是要伏法的,不管他是谁都逃不掉。”

    我的心咯噔一跳,但钱诚很快又补了一句:“但你情况很特殊,所以我不好下定论,只要你帮助警方完全侦破系列大案,最后会有个说法的。吴忧,你真的不用乱想了,你要知道从现在起你是我的随队顾问了。”

    我点了点头,往前走吧,确实不该想那么多。

    这时钱诚的电话响了,是警员打给他的,说是口罩女已经做完手术了,目前很稳定,问钱诚要不要先去审问一下。

    钱诚说先不急,先晾一晾她,给她一些心理上的压力,然后他再去问话。钱诚还特别强调一定要严格监护陈尸,不能让任何可疑的人接触他。

    然后钱诚就带我离开了家,他带我去了警局,调了一些我的户籍档案,给我弄了一个警局的编外身份,叫什么法医学顾问。

    也不知道怎么的,当钱诚去调我的户籍资料时,我出于身体本能的就很抗拒,我感觉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很强烈的念头在提醒自己,不能让警方对我资料查的太深,不能让他们去我老家。

    然后我就想到了我的父亲,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按理说我和我爸关系应该非常好,但也不知怎得,此时我脑中的记忆有点模糊,我脑子里有很强烈的意识在提醒自己,不要回去见自己父亲,不要和家人接触。

    然后我就想到了自己得怪病辍学的事情,我发现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半点和家人联系的念头,一开始我本能的认为是因为害怕父亲知道我的无能,但哪怕经历了这么多恐怖的事情,我依旧没有联系他的概念。

    这不符合常理,按理说发生这么多事,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向家人寻求帮助。

    这时钱诚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吴忧,你楞什么神呢,快来签字啊。”

    我过去签了字,然后下意识地就对钱诚说:“钱诚,发生这么多事对我来说很难面对,甚至说可能改变我以后的人生。我吴忧不是一个多孝顺的人,但我恳请你不要去打扰我的家庭,他们是无辜的,我想独自面对。”

    我这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去对钱诚说这些话,因为那个不要接触家人的念头一直在驱使着我,鬼使神差一般。

    不过说完我就后悔了,按理说像我这种情况,警方应该早就调查过我的身份背景了,我越这样说,钱诚可能越会觉得不对劲。

    果然,钱诚很快就对我道:“吴忧,说实话,我们已经对你家人调查过了。不过你放心,我们都是暗中调查的,你只有父亲一个亲人,他现在在广东打工,我们没去打扰他。你也不用担心凶手会加害你的父亲啥的,他是完全游离于案件之外的老实人。”

    见钱诚这么说,我松了口气,看来我家里人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念头。

    帮我办理好手续后,钱诚就带我去了医院,我们要见口罩女。

    这是一处和警方合作的医院,病房门口有五六个便衣守着,看来警方确实是重视了,应该很安全。

    不过我发现陈子文也在便衣里面,我想陈子文一定和口罩女见过面了,这又让我有点慌,陈子文绝对是一个极端变态,但我知道他肯定晓得很多内幕,为了从他口中知道这些内幕,我又不好向钱诚去揭发他,一切等今晚我和他见面之后再说。

    钱诚让我留在病房门口,然后他自己进入了病房。

    等钱诚进去后,我就一直悄悄的看陈子文,我发现陈子文也会时不时的看我,而且原本一直很正常的他一盯着我看时,就会露出他那诡异的笑容,让我感觉心里毛毛的。

    只是过了十来分钟钱诚就出来了,他冲我摇了摇头,说:“嘴很死,她说她要和你谈。”

    陈尸要见我,这倒是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似乎他们都喜欢找我,季汉生、杨鹏程他们之前也是要和我谈。

    我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就准备进入病房,不过钱诚突然就拉住了我,对我说了句:“吴忧,做好心理准备。”

    我愣了一下,快步进入了病房。

    当我看到躺在病床上陈尸的那张脸时,我知道钱诚为什么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那是一张让我可以做好几晚噩梦的脸,看到陈尸这张脸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一直戴着口罩了。

    只见,陈尸从鼻子往上长得很精致,但她整个下半张脸却异常的阴森恐怖。她整个下半张脸像是被啃食过一样,少去了很多皮肉,而且因为年代久远,这些伤口早就风化干瘪了,看起来就像是她只有半张脸,因此她那裸露在空气中的牙齿就显得特别的让人胆寒,跟半个骷髅头似的。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我还是壮着胆子朝她走了过去,因为陈尸此时手脚都被绳子给绑住了,所以我也不怕她。

    来到病床旁后,我就安静地站在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原本陈尸是闭着眼睛的,在我看她的时候,她突然睁开了眼,把我吓了一跳。

    “陈尸,我们又见面了。”我故作冷静地开口道。

    她看着我,面无表情,也不回应我。

    我寻思反正陈尸被抓住了,以后审讯她的机会多着呢,我不能表现得太急切,我要先打破她的心理防线。

    陷入了该死的沉默,五分钟后,我有点不耐烦了,我直接对她道:“陈尸,我没时间跟你在这耗着,你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谈吗,有话快说,我还要去找那个扭脖子男呢。”

    扭脖子男就是杀害温雅的第五人,我是故意提到他的,我想看看口罩女的反应,好判断他们的关系。

    我看到口罩女的眼神中划过一抹短暂的紧张,这让我确定了钱诚之前的推理,那个一直藏着脸的扭脖子男和口罩女关系匪浅,甚至可能真的是男女朋友。

    很快,陈尸就用她那冷冰冰的声音开口对我说:“吴忧,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你先让他走,我再和你谈。”

    我愣了一下,病房里明明只有我们两个人啊,难道哪个角落还藏着警察?

    于是我认真的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口罩女口中的另外一个人。

    于是我有点生气的来到口罩女的身边,开口说:“别给我耍什么鬼把戏了,不想说的话我走了。”

    说完,我就假装转身离开。

    而口罩女则冷幽幽地说了句让我汗毛倒竖的话。

    她说:“那个人就在你身上。”

37 发作

    口罩女说那个人在我身上,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配上她那满是死气的双眸,真的让人有点惶恐,说得跟真的似得。

    我下意识地退了两步,然后还使命的抖了抖身子,就像是想把身上那玩意给抖掉似的。

    抖完我还不放心,因为这个病房条件不错,有独立卫生间,所以我又去卫生间的镜子前照了照。

    这一照差点把我魂给吓掉了,因为我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头。

    当时我差点就尖叫出声了,看着站在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头,这真的是太人了。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并不是灵异事件。

    因为当我后退弯腰的时候,镜子里我的头又冒出来了。而当我直立站起来的时候,头又没了。

    我像是明白了什么,于是立刻就将眼睛贴在镜子上往里看,然后我就发现镜子最上面一小部分和下面有些色差。

    也就是说这面镜子被人刻意做过手脚,只有下半部分可以反光照人,而上半部分的背面是特殊涂层,并不能照到东西。

    心里顿时涌起一阵寒意,这种感觉比见到鬼了还要让人难受。因为动手脚的人显然不是单纯的想要吓唬人,他这是在向我、向警方挑衅,他在告诉我们他可以掌控全局,对我们如影随形,不管我们到哪,他都可以让我们不寒而栗,他在摧毁我的心理防线。

    可是又会是谁对镜子做了手脚呢?

    按理说这肯定是在口罩女被安排进这个病房之前就动了手脚了,一旦她住进来之后就有警方重兵把守,根本是没有机会的。

    但这样又有点说不通,因为安排哪一个病房,不是随机的吗?对方又怎么会知道对哪个病房的镜子做手脚?

    除非是警局内部负责这方面的人,不然很难不暴露,于是我就想到了陈子文。

    如果是陈子文就说得通了,应该是他们这个团体在警告我或者警方,别把陈尸给怎么样了,否则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用手机悄悄给钱诚发了一条短信,我让他查一下陈尸的病房是谁安排的,留意下有没有什么异常。

    然后我用冷水泼了一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我才转身离开病房。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当我背对着这面镜子,我总感觉镜子里有一双眼睛在阴森森地盯着我看,感觉镜子后面像是藏着一个人一样。

    我抬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不要乱想了,这是对方在故意恐吓我,我不能被影响得迷失了方向。

    镇静下来后,我快步来到了口罩女的身旁,我低头看了她一眼,说:“陈尸,好了,你的鬼把戏我陪你演完了,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可口罩女依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说:“他没走,他还在你身上,还在你身上。”

    我的耐心真的快没了,感觉口罩女就是在耍我,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想对我说。

    正准备离开病房呢,我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我想到了第一次和王阳见面时他说我没有头,第一次见季汉生时,他也说他就在我身上。

    我一直认为他们是在吓唬我,或者是在暗示我什么。但会不会其实是另外一种什么情况,就像上次在404和口罩女见面时,她和我对话都带着藏头句。这个团体显然很森严,有着彼此的沟通方式。

    他们和我说的这些话,会不会是一种接头的暗号?只有我对上了,他们才会认为我是他们团体的人,才会和我说实话,与我好好沟通?

    脑子里升起这个念头后,我就停下了脚步,我扭头看向口罩女,恶狠狠的说:“陈尸,我不想和你们对什么幼稚的暗号。我吴忧就是吴忧,你如果想和我沟通那就沟通,不想沟通那就死扛着,温雅是谁杀的不用我多说吧,该定罪一个也跑不了!”

    说完,我就盯着口罩女的表情看,想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反应。

    我看她依旧没反应,于是又丢了一个重磅炸弹,我继续说:“如果我不是你们认识的人,你觉得我那晚在404会一下子反应过来你的藏头话?我告诉你,你一直想要保护的那个人,还有陈子文,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心里都清楚。我们一起在郊外谋杀温雅的事情我也记得,只是记忆有点模糊罢了。陈尸,如果你真的想为大家好,就不要给我兜圈子了,尽快让我恢复记忆,只有我能帮大家脱险,要不然所有人都得死。”

    我这句话显然是影响到陈尸了,我看到她的脸上划过一抹惊诧,眼神中也带着犹豫。

    我假装不耐烦的要离开,这时她突然昂起了脑袋,在病房四周好好打量了一圈,然后才用眼神示意我将耳朵靠近她。

    我寻思她应该是怕病房里有监控,看来她反侦察能力还是很强的。

    于是我将耳朵凑近她嘴边,然后她就小声对我说:“吴忧,希望你真的什么都能记起来,记起我们的关系吧。记住,那样东西一定要藏好,如果暴露了,不仅所有人都得死,还会死更多的人。”

    我心里一惊,寻思他们各方一直想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说的这么邪门。

    于是我小声问她:“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真的记不起来了,你给我点提醒,我好好想想放哪了。”

    结果她对我说:“那是什么东西,我们没有资格知道,只知道它很重要,只有你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我寻思你他妈放屁呢啊,说了等于没说,不过至少可以得出两个结论,一是他们这个组织貌似除了五人小团体,可能还有更多的人,甚至还有阶层制度,他们这个小团体只负责某一个任务,有些深层次的秘密他们也不清楚。

    还有一点就是,貌似我资格还比她老一些?她没资格知道的东西,我有资格?

    这时,口罩女继续贴着我的耳朵说:“还有就是陈先生,陈先生是可以信任的,他知道你的秘密,你晚上一定要去见他。”

    口罩女口中的陈先生应该就是陈子文了,看来果然如我推测的那样,陈子文和他们是一伙的。而且从口罩女的语气来看,她对陈子文挺尊敬的,估摸着陈子文身份比她高,难怪陈子文头顶的纹身看起来比口罩**森一些。

    我没有说话,继续竖着耳朵,期翼她可以给我讲更多的内幕。

    而就在这时,口罩女突然朝我哈来一口气,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突然一口咬住了我的耳朵。

    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我寻思口罩女这是发疯了啊,下意识地就反身一拳砸在了她的脸上,将她给推开了。

    我伸手摸了下耳朵,手上全是血,这娘们把我耳朵都咬破了,要不是我反应快,估摸着都要被她咬掉小半只耳朵了。

    我刚要骂口罩女,突然看到她整个人开始颤抖了起来,那样子看着很诡异,有点像是上次杨鹏程死亡时的模样。

    我的心顿时咯噔一惊,寻思不会吧,口罩女不会要死了吧,房间里就我们两人,最后别以为是我一拳轰死了这娘们啊。

    正准备喊钱诚他们进来呢,我看到口罩女边抖边在那喃喃自语道:“快,我要吃人肉,我要喝脑浆,快给我准备新鲜的脑浆……”

    看到这我才反应了过来,我寻思她这不是要死了,她这应该是吃人癖发作了,我估摸着吃人这玩意还有瘾,跟烟瘾毒瘾似的,甚至荼毒更深。

    这时钱诚他们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推门进来了,而当他们刚进来,口罩女则挣扎着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悄悄对我说:“吴忧,你知道吗,我还知道你一个秘密,你已经死了你晓得吗,我亲眼看到你被杀死的……”

38 我在

    陈尸说亲眼看到我被杀了,这句话说的我心底有点发毛,因为她看起来虽然像是在胡言乱语,但作为一个学医的,我其实明白一个道理,越是看似精神混乱的人越容易在这种状态下说出一些心底真正想表达的话。

    就像酒后吐真言,当人的思维被直觉所控制,往往要表达的就是真正的心中所想。

    可陈尸为什么说我死了?

    联想到之前苏小蛮也说过我是一个死人,我总感觉自己可能经历过什么恐怖的事儿,甚至可能牵扯到一些科学难以解释的事,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故意用灵异事件来引导我,想让我进入一种奇异的状态。

    这时钱诚他们已经来到了我身边,他看了一眼确定我没事后明显松了口气。

    然后他们就把医生喊了过来,给口罩女打了针镇定剂后她就安静了下来。

    我跟钱诚出了病房,当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钱诚直接开口问我:“吴忧,刚才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这个病房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卫生间的镜子被动过手脚,上半部分是特殊涂层,照不到人,所以应该有人在陈尸送过来之前做了这些布置。”

    钱诚眉头一皱,说他已经安排人去查了,会调阅医院的一些监控,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我当时心里很矛盾,很想钱诚他们可以顺着这条看似不起眼的线索,顺藤摸瓜揪出个重要人物出来。但我又害怕这个人真的是陈子文,怕陈子文暴露了,我没机会和他好好沟通。

    接下来钱诚带我回了警局,他们悬案组有一层单独的办公室,他将我介绍给了他手底下的一些成员,还特别给我安排了一个宿舍,让我以后就睡在警局,还给我安排了一个舍友,就是鉴定科那个喜欢一惊一乍的杨超。

    将我安排好了之后,钱诚就带着组员去忙了。

    这一天他都没给我安排外出的任务,他将案件里这些死者的资料以及一些现场图片都给我了,说我今天一天的任务就是研究这些尸体以及解剖录像,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遗漏的线索。

    只要能够帮助破案,我就有了干劲。

    我在电脑前一坐就坐了有三个多小时,我翻来覆去的看着死者的死亡照片,以及尸体的尸检录像。

    但我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只能说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太强了,一定是受过专业的训练。

    唯一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做尸检的法医小艾了,小艾这女人还真是特别,很另类。

    我发现她每次尸检时,都要用鼻子从头到脚闻一遍尸体,那表情还挺狂热的,而且每次尸检完将尸体缝合好后,她都会用手术针戳破自己的手指,然后用指头上的血在缝合的伤口上涂一下。

    我知道很多厉害的法医都有自己的一些小癖好,但小艾的这个癖好真的有点诡异。

    但我也没多想,因为尸检录像都是给警局封存的,小艾敢这样做说明就没什么问题,如果有问题她早就被开除了。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正寻思小艾这个怪女人呢,我突然就看到她了。

    我当时正看完一段尸检视频,闭目养神做眼保健操呢,突然就感觉脸上痒痒的,像是一股轻微的气流在拍打着我的脸,带着一股奇怪的香味。

    我猛然睁开眼,发现眼前有张人脸,把我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这个人正是小艾,当时她应该是在近距离看我,甚至在闻我的味道。

    冷静下来后,我微怒的对她道:“干什么啊你,有病啊?”

    她嘴角一扬,挺不屑的对我说:“哟,进了警局就硬气了啊,敢骂老娘?前两次见你时还畏畏缩缩的跟个小p孩一样呢,莫不是进化了?”

    我没理会她,只是问她:“你找我有什么事啊,刚才你在我脸上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她的眼神中突然划过一抹期待,她小声问我:“吴忧,听说你吃过人肉,你还是个大变态?”

    听了小艾的话,我愣了一下,看来我经历过的事她都知道。不过想想也正常,他们肯定经常一起开案情研讨会,我估摸着他们也专门分析过我。

    心里突然有点难受,感觉很压抑,原来在他们不少组员眼里我并不是一个正常人,我寻思要不是因为钱诚的缘故,他们可能更不待见我,看来留在悬案组当这个顾问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在没有真相大白之前我可能会受到不少冷眼。

    小艾见我不说话,继续问我:“人肉是啥味道啊?如果你真的是一个大变态,那我以后就不会看不起你了,我最喜欢研究变态了,我要好好研究研究你。”

    我看得出来小艾是发自内心的好奇,突然我就想到了陈子文,不过我感觉的出来,她和陈子文应该不一样,陈子文是那种善于伪装自己邪恶的人,但小艾应该只是性格比较怪,人还是个好人。

    钱诚之前和我说过,善与恶只一线之隔,它们是没有绝对的分界线的,很有可能同化,所以一定要保持自己的底线。

    于是我忍不住对小艾说:“学姐,我给你讲一句话,是我不久前刚看到的,我觉得很有道理。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小心掉下去。”

    我刚说完,小艾就不爽的说:“切,没劲。本来以为队里来了个好玩的人,没想到是个装逼犯,无聊。”

    说完,小艾就转身走了。

    在她走出去的时候,她突然扭头对我说:“对了,吴忧,我告诉你哦,我刚才从你身上闻到了尸体的味道。你怕是真的是个变态吧,估摸着吃过不少死人肉呢,姐突然对你有了很大的兴趣。”

    小艾的话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胃里莫名其妙的就一阵翻滚。

    小艾走后,我也没乱想什么,感觉以后还是要离她远一点,这妮子也不知道是有点针对我,还是真的对我很感兴趣,但我普通情况下可是一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人,她也研究不出什么花来。

    她走了后,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因为晚上还要和陈子文见面,我得准备一下。

    于是我先给钱诚打了个电话,我告诉他最近发生的事让我心里有点发怵,我说我虽然不迷信,但还是不想破坏老祖宗的规矩,我说我想回老家给祖上烧点纸钱。

    钱诚倒是没拒绝,他还说让我等他忙完,陪我一起去,我拒绝了,我说也就一晚上的事,明天就回来了,他让我小心点,有什么状况第一时间联系他。

    我自然不是真的回老家上坟了,我脑子里一有回老家的念头,就出于本能的抗拒,直觉一直在提醒我不要回去。而我之所以这么对钱诚说,是为了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去单独见陈子文。

    我故意去车站买了张回老家的车票,然后在车站里又反侦察了好久,最终从一条小道离开了。

    离开后我防止他们定位我,我还特意关机了,打了辆出租车到了南京坟场附近的一个街道,我找了家不起眼的茶餐厅,然后就在那慢悠悠地等了起来。

    因为和陈子文约的是凌晨12点,目前还有四五个小时,所以我就开始为自己的安全做了一些准备,我寻思陈子文约到这么偏的地方,而且还是坟场这种深夜无人的环境,我还是得留一手。

    我首先开机下载了个定时发短信的软件,给钱诚定时了一条凌晨12点半的短信,我让他到时候直接来救我。如果和陈子文见面顺利的话,我会提前取消这条定时短信,到时候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一晃就夜里十一点多了,我估算了下时间,然后就骑上提前租好的单车往南郊坟场进发了。

    在快来到目的地时,外面起了大雾,眼前有点黑漆漆的,我心里突然开始发毛了起来。

    也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我掏出手机鬼使神差的找出了白灵的电话。

    犹豫了一分钟后,我编辑了一条短信:灵,我在南郊坟场和人见面,可能有生命危险。

    刚编辑好这条短信,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呢,我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拿起一看我就有点脊背发麻,居然是白灵主动发过来的。

    很简单的三个字:忧,我在。

39 脚印

    看着白灵的短信,我彻底惊了,说不上是惊恐还是惊慌,就是一种出于本能的反应。

    感觉这个白灵一定非常了解我,他看着我的举动就能猜出我在想什么,甚至他可能比我还了解自己。

    我寻思他此时可能就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隐于黑暗,密切地监视着我。

    我没敢回复他的信息,甚至一时间有点懊恼,我不知道向这个变态寻求保护会不会招来新的杀机。

    而就在这时,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在之前我与钱诚一起分析推理案情时,好几次我提到白灵,钱诚都会看似不经意的略过,而我提其他人物关系时,他则会帮我一起梳理。

    再联想到第一次在404白灵给我们发短信时,钱诚那不正常的愤怒。

    隐隐间我总感觉钱诚可能知道一些白灵的事情,就算不知道也一定听说过,他似乎在刻意让我回避白灵。

    我肯定是相信钱诚的,所以我猜测这个白灵一定是个至邪至恶之人,也许他在警局里有犯罪记录,这是一个连警方都不愿接触的疯子。

    我打了个哆嗦,忙将手机揣进了裤兜,然后骑上单车就往南郊坟场赶去。

    我是夜里十一点四十左右到的坟场,这片坟场不大,也就几亩地,一面环水,一处背靠一片树林。我上一次和钱诚来过一次,但由于那时来去匆匆也没好好打探地形,这一次为了给自己尽可能的化解危机,所以我没急着进去,特意远远的打探了一番,判断哪条路是最佳的逃跑路线后,我才给陈子文发去了一条短信。

    我问陈子文:我到附近了,你在哪呢?

    陈子文很快回我:我在温雅的坟墓这呢,你来这找我。

    我的心顿时咯噔一跳,寻思这陈子文真会选地方,居然选到温雅的坟地见面,怕不是有啥阴谋啊。

    看着不远处被大雾笼罩的坟地,我心里有点发毛,甚至我当时产生了一个让自己有点恐惧的念头,这个陈子文会不会其实才是真正的凶手,他选择在温雅的墓前见面,是要当着温雅的‘面’亲自替她报仇?

    但很快我就推翻了自己这个念头,因为陈子文明显是陈尸这个团体的,口罩女之前在医院也让我要相信陈子文。

    于是我就快步走向了墓地,在来到墓地入口时,我突然发现脚底下有点不太对劲,感觉踩着的泥土有些松软。

    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脚底下白茫茫的一片,不知道是谁在墓地里铺了一层白色的粉末。

    我下意识俯身查看了一下,发现这是一层很细的米粉状粉末,我们有时候在现场勘验痕迹时会洒一些。

    但此时此景我总感觉怪怪的,这粉末出现在坟地,总感觉是驱邪的阴物。

    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不要去乱想,同时默念着钱诚的无神论金句,然后才迈着脚步准备深入坟地。

    不过刚走了没两步,我就发现在这层白色米粉上已经有了一排脚印,而且从脚印痕迹来看,应该是刚有人才从上面走过。

    我寻思这脚印应该是陈子文留下来的,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鬼使神差的就对着陈子文留下的这一排脚印,沿着他的痕迹一步步往里走,我总感觉这样才是安全的。

    很快我沿着这脚印就走到了坟墓深处,不过在来到温雅的坟头几米处前,我发现这脚印突然就消失了。

    再看脚印前方,白色的粉末依旧有,特别是温雅的坟墓四周,方圆几米内都洒满了这种米粉。

    我顿觉后背发凉,这脚印怎么突然就消失了?一个大活人突然就没了脚印?

    不过很快我就想通了,应该是这人走到温雅坟墓附近后,又折回到脚印消失的地方,然后倒退着走向温雅的坟头,从新用粉末将自己的脚印给盖住了。

    于是我立刻就看向温雅的坟头,按理说这个人此时应该就在那。

    我发现上次被我们挖开的土坟已经被重新堆好了,也不知道是温雅亲人来修葺的,还是警方对其进行了复原。

    但是我并没有看到陈子文,这让我有点心慌,大晚上的自己一个人身处墓地,地上的粉末还这么诡异,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我掏出手机准备联系陈子文,不过就在这时从温雅的墓碑后面突然冒出来一颗人头。

    我吓得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发现这人就是陈子文。

    他应该是一直躲在墓碑后面呢,看到我后他直接就跳了出来。

    虽然知道陈子文可能是个变态,但毕竟是个大活人,我也没啥怕的。

    于是我直接开口问他:“陈子文,大晚上的干嘛选这样一个地方见面啊,鬼鬼祟祟的,你是要吓死我啊?”

    他突然就朝我露出一个阴邪的笑容,看着格外的诡谲。

    边笑,他边对我说:“吴忧,你还怕鬼啊?”

    因为我此时的角色应该是和陈尸、陈子文他们一伙的,所以我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要尽可能的假装自己记起了一些事,然后多从陈子文嘴里套出一些内幕来。

    于是我干咳一声,说:“陈先生,怕鬼?我们杀过那么多人,我们会怕鬼?这世上没有鬼,有的只有杀戮的心。”

    陈子文却用很诡异地眼神看着我,嗓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哑笑声,边笑边对我道:“世上没鬼?吴忧,你自己不就是鬼吗?”

    我一愣,陈子文的这句话有点猝不及防,虽然明知道他在吓唬我玩,但我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感觉有点全身发凉。

    因为之前和陈尸对话时,我感觉我身份应该该挺高的,于是我冷哼一声,对陈子文道:“陈子文,跟我说话注意些。虽然我很多事记不得了,但我吴忧还是那个吴忧,说吧,你为什么要约我在这见面,你要和我说什么?”

    在我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悄悄看陈子文的脸色,我想揣摩他的心理。

    不过我发现陈子文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似乎一直在朝我的身后看,时不时还要看看地上的粉末。

    “陈子文,你干嘛呢?”我疑惑的问道。

    他很快用比我更加疑惑的口吻反问我:“吴忧,你走路怎么没有脚印?”

    我也冲他阴森森的一笑,说:“因为你说的对,我是鬼啊!”

    他一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而且他也看到温雅坟墓几米范围内我走后留下的脚印了,于是他直接说:“你是沿着我的脚印走过来的吧,不愧是吴忧,看来你就是我认识的他,你是不是记起来了一些事?”

    我直接道:“是的,所以我不想和你嗦太多,你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帮我记起更多事。陈尸已经被抓了,凶手也展开了凶残的报复,我必须记起所有事!”

    陈子文有点怀疑的看着我,顿了顿,他突然问我:“吴忧,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墓地里撒这么多米粉吗?”

    我说:“你不就是想判断有没有人来这里?”

    但是说完我又感觉有点不对劲,因为如果真要有个人走过来,他一定是能看到的,弄这么多米粉感觉就是多此一举,故意给我营造出一种恐怖气氛,让我紧张害怕。

    而陈子文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他幽幽的说了一句让我惊悚的话。

    他说:“判断有没有人走过来,我确实没这个必要。但是我要确定你身上那个东西,有没有跟过来!”

40 反目

    陈子文说他要用米粉来判断,我身上那个东西有没有跟过来。

    虽然明知道这很荒谬,是无稽之谈,但我身体却不自觉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感觉我已经被他们这个偷尸组织快整成神经病了,成天变着花儿来吓我。

    不过很快我转念一想,陈子文这会不会又是跟我对啥暗号呢啊?

    于是我直接对陈子文道:“我是来跟你谈正事的,不是来陪你演戏的。你说我身上有东西,行,要么你证明给我看,我信你。你如果不能证明,就别浪费时间了,我可能被警察跟踪,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也没功夫跟你拐弯抹角的对暗号,说话干脆一点。”

    陈子文倒是没有因为我的态度生气,他只是邪邪的一笑,说:“这世上有没有我们看不见的东西,你心里有数就好了,防一手总不会是坏事。”

    说完,他就一个转身重新来到了温雅的墓碑后面,我看到他在那摸索了一会,然后就掏出了个什么东西,我定睛一看,是一个文件袋。

    我心里一激动,寻思来了,他要给我看重要的东西了。

    陈子文拿着文件袋很快又来到了我的身前,他并没有立刻将文件袋递给我,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像是在判断我到底可信不可信。

    我也没有心急,克制住心中抢夺的冲动,就那样安静地看着他。

    这时,他掏了根烟点上,又给我仍了一根,然后才开口对我说:“吴忧,希望你不是在和我钓鱼,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我倒是不怀疑陈子文有这样的能力,先不说他是那个变态的偷尸组织的,单就是他侦察兵出身就不是好惹的。

    我没回他,依旧故作冷静地看着他。

    这时他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张纸递给了我。

    边递给我,他还边对我说:“吴忧,你先看看这样东西,看能不能想起来你是谁。”

    我立刻接了过来,看完我有点懵逼,陈子文这是什么意思?

    他递给我的是一份录取通知书,是我被川**医学专业录取的通知书,但不是原件,而是一份复印件。

    陈子文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他给我看一份我的录取通知书,我能想起什么?

    突然间,我心里就是一阵莫名的发慌,我不知道陈子文到底是在试探我,还是这份录取通知书真的很重要,足以让我回忆起一些记忆。如果是前者,那我假装什么都看不出来就好了,陈子文等会肯定要给我看更重要的东西。我就怕是后者,要是陈子文见我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总感觉他会对我下杀手。

    在看录取通知书的同时,我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看向了陈子文。

    我发现他此时正一脸期待的看着我,那份渴望不像是装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份录取通知书真的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我拼了命的去回忆,但感觉大脑深处就像是一片茫茫黑洞一般,完全搜寻不到任何有用的记忆,而当我拼命去回想,脑袋就嗡嗡嗡的开始疼了。

    “吴忧,想起来了吗,想起来你是谁了吗?”陈子文颇为焦急的问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直觉告诉我一旦说错了,我就危险了,陈子文费这么大劲来见我,他肯定是带着任务来的。

    言多必失,最终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抬眼看他,示意他给我看看文件袋里的其他东西。

    而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陈子文的眼睛里似乎划过了一抹杀机,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被我给捕捉到了。

    我微微弯腰握拳,做好了防御姿势。

    而陈子文却突然脸上露出一抹无比恐惧的表情,然后他指着我的身后说:“吴忧,你后面是什么东西,怎么多出来了一排脚印?”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扭头看去。

    但是我发现身后只有一排脚印,就是我刚才沿着陈子文的足迹走过来的那排脚印,并没有陈子文口中多出来的足迹。

    心里有点纳闷,但很快我就反应了过来。我暗道一声不好,上当了,可能是陈子文在故意转移我的注意力。

    果然,不给我转身的机会,我就感觉后脑勺传来一阵劲风。

    伴随着‘咚’的一声响,我被什么重物狠狠地砸在了后脑勺上,瞬间我就瘫倒在了地上。

    在晕倒前,我听到陈子文恶狠狠地在那说:“浪费时间,你根本就不是他,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想钓我的鱼,没时间陪你玩下去了,今天就要你的命。就算你是他,虽然你很重要,但失去了记忆,你只能是一颗弃子,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我晕过去了,但只是短暂的晕厥,我发现我还有意识,只是身体还没恢复知觉,不好动弹。

    迷迷糊糊的,我听到身体被拖动的声音,我寻思应该是陈子文在拖我的身体,他可能要把我拖到树林里杀害,也可能是要将我杀掉然后扔进一旁的河里。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我错了,我的身体并没有动,我还躺在那里,是别的什么东西被拖走了。

    我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啊,你是谁,你在哪里?”

    “你是鬼吗,是不是吴忧把你引过来的?”

    “我不杀他了,你不要杀我……”

    耳边突然响起了陈子文的声音,他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凶狠慢慢变为惊慌,直到最后的恐惧。

    我明白了,居然是陈子文在被拖着走。

    有人来救我了,直觉告诉我是灵,因为我只给他发去了求救短信。

    陈子文的声音渐行渐远,那身体被拖拽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了。

    约莫过去了两三分钟,我恢复了直觉,我立刻站了起来。

    我只是往地上一看,我就看到了面粉上身体被拖拽的痕迹,白色的粉末上此时染上了不少鲜血,显然刚才陈子文在疯狂的挣扎,但无济于事。

    很难想象陈子文这样厉害的角色,居然没有反抗的余地,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恶魔?

    我没有取消给钱诚的定时短信,而是提前发了过去,然后我顺着地面上的拖拽痕迹就追了过去。

    我一直追到了坟墓后面的小树林里,来到树林大概三分之一的深度后,那拖拽的血迹突然就消失了。

    我心底纳闷,怎么痕迹到这就没了?

    我扭头四处张望了起来,想找找其他的一些线索,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其他痕迹。

    就在这时,我感觉后脑勺一疼,像是什么东西在踢打我的脑袋。

    与此同时,我借着月光,看到我身后的地上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在晃啊晃的,像是一道人影。

    有人在我身后的空中踢我后脑勺?

41 舌头

    感觉后脑勺被人用脚踢了一下,而且地上还有摇摇晃晃的影子,当即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我拳头紧握,随时准备反击。

    这时我突然感觉鼻尖一凉,有什么液体滴到了我的脸上,不是下雨。

    然后我猛地转身,一转过身体我就看到眼前有两只脚。

    这两只脚悬在我的头顶,在空中飘啊飘的,显然刚才就是它在踢我。

    我顺着这双脚抬头看去,很快就看到是陈子文被悬吊在了空中。

    只见,陈子文的脖子上勒着一根粗大的红绳,这根红绳将它整个身体都吊了起来。

    我不知道陈子文是死是活,但此时他的脸上一脸鲜血,看着特别的恐怖,估计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我第一时间看向陈子文的双手,想看看他那份文件袋还在不在,我很关心文件袋里的东西。

    但文件袋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刚才打斗中掉落到别的地方了,还是被杀害他的凶手拿走了,我寻思等会一定要在附近好好找找。

    而令我奇怪的是,虽然不知道陈子文是死是活,但此时他的双臂张开,应该是拼死保持着这个姿势,而且他的双手分别伸出了中指和食指,指向了身体两侧。

    我总感觉陈子文像是在表达什么,于是我下意识地就沿着他双手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我先是看向了左边,这一看就吓了我一跳,我看到不远处的一颗蛮粗的大树后面好像是躲着一个人,这人探出了小半边脸,正偷偷地看着我这边。

    由于光线不是很好,我并不能看清他的长相,而当我看向他,很快他就消失了,应该是走了。

    我没敢去追他,而是在脑子里寻思这人到底是谁,会是杀害陈子文的凶手吗?难道是白灵?

    我没时间去细想,又看向了陈子文所指的另外一边,那边我倒是没看到人,但我总感觉真正危险的角色就在那边,越是未知的才越让人恐惧。

    不过我也没功夫去想那么多了,我立刻就沿着这吊着陈子文的红绳,将绳子的另一端给找到了,这端系在一颗树上,我将其解开,然后猛地松开,陈子文就扑通一声砸在了地上。

    我之所以这样做,倒不是想跌死陈子文,因为如果我拉着绳子让他慢慢降落的话,就算陈子文还活着,也会被勒死。

    陈子文掉在地上后,我第一时间朝他赶了过去。

    我看到他的身体在轻微痉挛,应该还没完全断气。

    我立刻给钱诚打了个电话,让他喊救护车一起来,然后我就用手托住陈子文的头,修正他的脊椎,同时开口和陈子文说道:“陈子文,坚持住,你还没死。”

    陈子文睁开了双眼,我看得出来他已经神智不清了,我并不想他死,他知道很重要的线索,于是我依旧在那不停的说话,希望他能坚持到救护车过来。

    而由于我的手托着他的头,我只是稍微挪了下胳膊,陈子文的头套突然就被我给挤开了。

    他的发套掉在了一旁,当我看到他没了发套的头顶时,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吓得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肉模糊,陈子文的小半个脑袋都已经被削开了,凶手割走了他的头顶,甚至还将他头颅里的血肉以及脑浆给捣成了一片糊状。

    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就要吐了出来。

    我寻思凶手之所以这么残忍,应该和他头顶的纹绣有关。

    而陈子文遭遇了如此血腥的虐待,显然是不可能再有生还的可能性了,他现在之所以还没完全断气,完全是靠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在支撑着。

    他一定有什么话要说,所以才撑到现在。

    既然没救了,那我自然是要问出些什么了。

    于是我掐住陈子文的人中,让他尽可能的清醒,然后直接问他:“陈子文,到底怎么回事,你看到是谁杀你的吗?”

    陈子文用力的睁着眼,我看到他两只眼皮都在颤抖,他努力的张开了嘴,而当我看到他的嘴巴,我整个人都惊了,陈子文的舌头已经被割走了,完全没法说话。

    我对陈子文说:“快,把凶手的名字写在地上,还有关于我的秘密,你能知道能表达的都尽量写出来,你放心我如果记起来那些事,我不会害自己人。”

    说完,我就一脸期待的看着陈子文。

    陈子文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嘴里也不住的往外冒着血,看起来应该是快要不行了。

    而他似乎是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他挣扎着用手指头在嘴上摸了点血,然后就在地上写着什么。

    他只写了一个字,然后就断气了,闭上了双眼。

    而看到陈子文写的这个字,我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莫名的恐惧。

    陈子文写的是:你。

    他这个‘你’字是什么意思?是想写我的秘密,还是想回答我刚才的问他,说他是我杀的?

    我想要问个清楚,但已经没机会了,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当时我有点害怕,但我干咳了几声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我是被陈子文给击晕的,我还听到了他被拖走的声音,他不可能是我杀的,所以他应该是想写什么关于我的东西,但已经没有气力支撑他了。

    没一会功夫钱诚他们就来了,他带来了一辆救护车,还有法医小艾也被带过来了。

    我一直站在陈子文的身旁,等着钱诚他们过来。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钱诚,我心里有点害怕,这一次我瞒着他单独行动,结果除了那份录取通知书,我什么线索没得到,还出了一条人命,他应该很生气吧,而且这个死者还是警局的重要成员,事情可能比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

    不过钱诚并没有和我生气,他只是俯身蹲在陈子文的身旁,想要探下陈子文的鼻息。

    而就在这时,陈子文突然就睁开了眼。

    我当时也是站在一旁看着陈子文的脸,当看到他这个死人突然睁眼,吓了一跳。

    睁开眼后,陈子文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还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指向了我。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陈子文才彻底死去。

    我全身发凉,感觉自己被陈子文害死了,他刚才可能是装死,留着最后一口气等警方过来,然后指证我就是凶手。

    不过虽然心里有点惊慌,但我还算冷静,毕竟人不是我杀的,身正不怕影子歪。

    钱诚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让我等会跟他好好汇报一下情况,然后就招呼医生和小艾过来查看死者了。

    我心里有点压抑,不明白陈子文都明知道自己被杀死了,为什么不利用最后一口气指证凶手,却在这污蔑我。

    我对钱诚说:“陈子文有重要的东西可能散落在附近,我去找找。”

    然后我就往一旁的树林走去,开始找寻了起来,想找找那个文件袋。

    但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我寻思肯定是被凶手拿走了。

    心里很郁闷,突然我就想到了白灵,我想问问他人到底是不是他杀的,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回答我,但我也没其他办法了。

    我将手伸进了裤子口袋,而我并没有摸到手机,却摸到了一个黏糊糊的东西。

    我下意识地将它掏出来,拿到眼前看了看,这一看我整个人都毛骨悚然了。

    我手中拿着一只鲜血淋漓的舌头,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陈子文被割掉的舌头。

    我懵了,而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不远处小艾的声音:“钱队,快,快抓住吴忧,别让他跑了,杀害陈子文的凶手就是他!”

42 录像

    听到小艾的声音,而且她还说我就是杀害陈子文的凶手,直觉告诉我小艾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对我极其不利的线索。

    感觉自己无形中陷入了一场陷害之中,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陈子文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去陷害我,很有可能是他真的看到了什么。

    心里升腾起一个很不好的念头,我下意识地就将手中的舌头给扔了,然后将手伸进了另外一边的裤子口袋,这才发现我手机还在,于是我立刻就掏了出来。

    刚拿出手机,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很快就来了一条短信。

    是白灵发过来的:忧,你的警察朋友还会相信你吗?

    白灵在陷害我?突然想起上次在404隔壁,陈子文他们冲进来时,我手上抓着一只断臂,那显然也是白灵做的。

    然后我又想到了钱诚之前对我说过,警局里才是最安全的,哪怕被关起来,就像陈尸一样,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我寻思可能是白灵还不想我被凶手杀死,而凶手已经开始不顾一切的凶残杀戮了,他觉得并不能时刻保护我了,所以想让我被抓捕,变相的保全安危。

    当然,这只是我单方面的猜测,谁知道这个变态疯子真正的计划是什么。

    我颤抖着双手,给白灵回了一条短信: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人是你杀的,钱诚肯定会站在我这边的,他相信我,我们是兄弟!

    我是故意这样说的,因为从推测来看,白灵很不希望我和钱诚并肩作战,他不希望我和钱诚成为朋友。既然如此,我就反其道而行,故意提到钱诚,激怒他,让他下意识地说出我是被陷害的实情,这样我等会和钱诚他们警方谈判时,就有了证据。

    但白灵心思缜密得让人害怕,他很冷静,并没有被我引导得中计,而是给我回了一条让我无比惊慌的短信。

    短信很简单:他也会死的。

    我的身体莫名的开始颤抖,感觉整个人都被阴霾笼罩,这一颗我甚至有点痛恨自己,如果因为我真的连累了钱诚,导致他被杀害,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吴忧,你干嘛呢?”这时钱诚已经来到了不远处,对我问道。

    说完,他就看到了被我扔在一旁的舌头,然后他明显的眉头深皱,用疑虑的眼神看向我。

    我知道给我解释的机会不多,等会其他警员也会过来,我必须立刻做出判断,该不该和钱诚说出实情。

    很快我就有了决定,我选择相信钱诚,我直接对钱诚道:“我刚才被陈子文打晕了,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杀死了,我也不知道这舌头是什么时候放进我裤子口袋的,我也是刚发现的。还有就是白灵,我和他也联系了,暂时人多不方便说,回头我单独和你汇报。”

    我刚说完,钱诚就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

    他用小塑料袋将陈子文的舌头装了起来,然后很果断的问我:“吴忧,你刚才摸了这舌头吧?”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钱诚什么意思,我直接点了点头。

    然后我就看到钱诚扭头看了眼其他警员,确定没人看到这边后,他直接将舌头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我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舌头上肯定有我的指纹,如果落到小艾他们手上,回头检测出我的指纹,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心里有点感动,同时又感觉有点奇怪,以钱诚的正义,他不会错放任何一个凶手,他不会轻易帮我私藏证据,他这么做说明他是完全信任我的。

    “好了,吴忧,具体的等会回警局再说吧,小艾那边似乎发现了对你很不利的线索,我们过去看一下。你千万记住,不管看到了什么对你不利的线索,你都不要紧张,千万不能因为惊慌而逃跑,只要你没有犯罪,我一定帮你洗脱罪名。”钱诚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然后就跟他一起来到了小艾那边,当时陈子文尸体边上已经站了好几个警员。

    他们看到我被钱诚带过来时,都用很不善的眼神看向我,毕竟他们不知道陈子文变态的那一面,自己的伙伴被杀了,凶手可能还是我,他们自然对我有意见了。

    钱诚直接开口问小艾:“小艾,你找到什么证据了,为什么说吴忧是凶手?”

    小艾没有立刻回答钱诚,而是抬头看向了我,他眼里倒是没有失去伙伴的忧伤,而是很有兴趣的看着我。

    看完我之后,小艾才给钱诚递来了一个手机,说:“钱队,这是从陈子文口袋里搜出来的,是他的手机,手机屏上显示的是相机页面,陈子文是一位老侦察兵,他将自己被杀害的画面都给记录了下来。”

    听到这,我整个人的兴趣也被吊了起来,没想到陈子文居然记录了自己被杀害的一幕,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以他侦察兵的身份,应该是有他的办法。

    钱诚一脸凝重的点开了陈子文拍下的画面,我也紧张地将脑袋凑了过去。

    当画面开始时,陈子文已经躺在了地上,他的脖子上缠着那勒死他的红绳子,陈子文就是这时打开他的手机录像的。

    我看到陈子文的身体被一直往树林里拖,我记得当时我还晕倒在地,所以我第一时间看向温雅坟墓那边,想找到自己,但由于陈子文拍摄的角度,他是将手机对着自己身体后面的,所以并不能看到我。

    而陈子文之所以选这个角度,我寻思他应该是想拍到凶手的脸,想要看是谁在杀他。

    突然想起陈子文当时说的话,他问凶手在哪,他说他看不到杀他的人。然后我就更加明白陈子文为何要用手机记录这画面了。

    我感觉陈子文并不是一个无神论者,从他的种种行为来看,他应该是相信这世上有鬼的,他当时可能认为自己逃不过此劫了,甚至认为自己是被鬼在杀害,所以想用手机拍下这一幕,毕竟很多鬼故事里都是说手机能拍到阴灵。

    陈子文一直尝试着用手机捕捉些什么,所以视频很抖,但对方用红绳拉得太快了,他并没有拍到所谓的鬼。

    我看向了他的另一只手,当时那个文件袋还是在他手里的。

    很快陈子文就被拖到了树林里刚才我发现他的地方,当时他已经晕死过去了,手机和文件袋散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就被红绳给吊了起来,悬挂在了空中,然后手机里的录像就一直对着空中不动了,但还在继续播放。

    我再看了一眼地面,确认文件袋和手机还是在的。

    而这并不能和我牵扯到任何联系,于是我继续耐心的看着,想必下面还有重要的内容,要不然小艾不会说凶手是我。

    果然,陈子文被吊起来约莫两三分钟后,突然画面一黑,有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捡起了手机。

    这个人捡起手机后应该是拿着手机,然后找了个角度将手机放在了树上,正好能拍到自己。

    而当这个人出现在画面中,我就知道小艾为什么说凶手是我了。

    这个人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而且身形也几乎一样,但是他戴着鸭舌帽,而且他只露出小半个侧脸,并不能看清他的长相,不过从轮廓来看确实和我很像。

    我整个人陷入了惊恐,但我一直在心里提醒自己,他不是我,我没有鸭舌帽。

    紧接着他就将陈子文给从空中放了下来,然后他直接揭开了陈子文的头套,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刀子,开始对陈子文的头顶开始切割了起来。

    他双手戴着手套,显然反侦察能力很强。

    而当陈子文的头颅被切开,陈子文在痛楚中惊醒了过来。

    陈子文猛地睁开了双眼,然后他双眸中划过了一抹惊恐。

    他用满是恐惧地声音看着凶手的脸,奄奄一息地开口说:“啊,吴忧,怎么是你?不要杀我,你的秘密就在文件袋里,你自己看。你别杀我,我带你去我家,我电脑里有重要的东西给你看。”

43 凉席

    陈子文在录像里说他电脑里有重要的秘密,看得出来当时他强烈的求生欲,所以他应该是没有撒谎的。

    而他则主动喊出了我的名字,难怪小艾直接就断定我是凶手了,因为就算我们从视频里看不清鸭舌帽男的长相,但陈子文绝对是看到的。

    站在钱诚身旁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底升起一丝寒意。

    难怪陈子文要装死用最后一口气撑到警察过来了,他应该是怕‘我’销毁所有的证据。

    我有点不敢继续看录像了,下意识地就将自己和视频里这个人代入到了一起,一想到如此变态的行为,我就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钱诚悄悄看了我一眼,给我投来一个温暖的眼神,示意我不要乱想,然后我才逐渐冷静了下来。

    我继续看,我看到视频里那个和我很像的鸭舌帽男将陈子文的小半个脑袋削去后,又用刀柄在陈子文的头颅里狠狠搅了搅。

    然后他再一次来到了手机旁,将手机拿了起来,他关掉了录像,然后应该是将手机放回了陈子文的口袋,又将陈子文的身体给重新吊到了半空中。

    我想他做完这一切后,应该是拿走了地上的文件袋离开了。

    陈子文的录像结束了,我感受得到周边警员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火辣辣的。

    于是我立刻开口为自己辩解道:“这事和我无关,我也是受害人。视频里看到的这个鸭舌帽男不是我,他是在模仿我。很简单的道理,这个视频明显是他刻意摆拍的,如果我真是凶手,我傻啊,将这个留给你们警方看?他就是在故意陷害我。”

    而且我心里隐隐有一个推测,这个鸭舌帽男并不是一开始救我,用红绳拖走陈子文的那个人。

    我感觉坟地里,当时除了我和陈子文应该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这个鸭舌帽男,另外一个应该是白灵。

    救我的是白灵,他将陈子文拖走吊到了树上。然后这个鸭舌帽男凶手在白灵走了后才出现的,他将陈子文放下来后,割走了陈子文的头顶,拿走了文件袋。

    我心里正寻思呢,一旁的小艾突然开口说:“吴忧,变态的思维当然和正常人不一样咯。你不是傻,你只是变态得已经令人发指了。看来你真的是有双重人格啊,看似安静得像头小绵羊,其实心里却住着一头吃人的恶魔。有意思,有意思。”

    钱诚瞪了一眼小艾,然后开始分派任务:“你们将陈子文的尸体运回去,留几个人在现场继续勘察,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吴忧,你跟我去个地方。”

    一听钱诚要带我走,几个警员都不解的看向钱诚,毕竟我现在是重大嫌疑人,这有点不合规矩,按理说是要带我回去审问的。

    钱诚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对大家说:“我有我的安排,这个案件的复杂程度比我们以前经历过的任何一起都要严重,我们已经被凶手牵着走了,如果最后真的出了什么事故,责任我承担。”

    说完,他就带着我离开了,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还是跟着钱诚走了。

    上了钱诚的车子,我轻声对他说:“钱诚,对不起,让你为难了。但这人真的不是我,我当时已经被陈子文打晕了,我根本没有作案可能。而且我在找到陈子文时,我还看到有个人躲在不远处在偷看我,我想那个人就是视频中的鸭舌帽男。”

    然后我又将为什么来见陈子文,以及和陈子文之间发生的那些事都给钱诚讲了,我没有丝毫的隐瞒,包括录取通知书的事也和钱诚说了。

    钱诚寻思了会,突然对我说:“吴忧,还记得404卫生间的镜子吗,那面镜子被打碎了。而我们之前在404隔壁勘验时,发现那个屋子的卫生间镜子也被打碎了。这应该不是巧合,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我愣了一下,404隔壁屋子的镜子也碎了,这还是钱诚第一次对我说。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这个凶手不喜欢照镜子?”

    说完,我脑子里猛地就灵光一闪,有点明白了什么。

    而钱诚直接对我分析道:“如果排除这个鸭舌帽凶手是你另外一个人格这种情况,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凶手可能真的是在模仿你,甚至就连长相都有模仿,但凶手又异常地讨厌你,他讨厌这张脸,所以他打碎了能照到脸的镜子。”

    钱诚的分析和我猜想的差不多,而与此同时我脑子里猛地记起了上一次被凶手差点割头,白灵来救我时,当凶手离开后,白灵自言自语了一句话。

    白灵当时是这样说的: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剖开你的脸,将你肮脏的脸皮撕开。

    感觉眼前突然就豁然开朗了起来,于是我就不像刚才那么压抑了,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于是我就开口问钱诚:“我们去哪?”

    钱诚说:“去陈子文家里,既然他说电脑里有重要的东西,我们自然是要去看看了,就怕迟了,如果那个凶手不是你另一个人格,他应该已经去那里了。不过刚才我已经打电话让就近的民警先去警戒了,希望来得及。”

    说完,钱诚又补充了一句,他的口气有点懊恼,他说:“这一次我有很大责任,我一直以为陈子文的古怪行为是因为在帮吴政国查案子,现在看来他就是利用了我这个心里,反而让自己一直没有被发现。吴忧,我应该早点听你的去查他。”

    很快我们就到了陈子文家,当时已经有两个民警在门口守候了,但他们只是守在门口没进去。

    将他家门强行打开后,我们进了陈子文家屋子。

    当时钱诚是举着枪的,毕竟凶手可能在里面。

    但我们简单搜了一圈后,发现屋子里没有任何被翻找的痕迹。我还特意去摸了下书房的电脑主机,机箱很凉,没有刚被使用留下的温度,也就是说没人来过这里找东西。

    这是一个好消息,重要的东西可能还在。

    但这对我来说,同时又是一个坏消息。因为没人来找东西,又从另一方面说明这个模仿我杀害陈子文的所谓凶手可能是不存在的,可能就是我的另一个人格,因为我和钱诚一直在一起,所以他没有过来找东西的时间。

    心里又开始莫名的慌乱了起来,不过钱诚很懂我,他叫我不要乱想,说可能是凶手吃定了我这个心理,在给我疯狂的心理暗示,如果我一直有这种人格分裂的思想,到最后可能真的会人格分裂。

    于是我就狠狠地晃了晃脑袋,不去乱想了。

    钱诚开始鼓捣陈子文的电脑了,而我则在陈子文家里又好好搜了搜。

    我感觉既然陈子文和陈尸他们这个偷尸团伙有联系,他应该也有恋尸癖之类的癖好。只要找到这些东西,就可以确定陈子文有问题,这样组里的其他警员就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了。

    但我翻看了陈子文家的冰箱、酒柜之类任何地方都没有发现半点尸体残肢。

    不过当我进入陈子文的卧室后,我的鼻子突然就有点痒,闻到了一股子奇异的味道。

    出于职业的敏感性,我感觉像是类似福尔马林这样的防腐剂发出来的味道,但这种味道又被浓烈的香水味给掩盖了过去。

    而我让我整个人有点惊悚的是,一进入陈子文的卧室,我就有一种被人给死死盯着的感觉。

    我下意识地就想起了陈子文之前和我的对话,他说他每次睡觉都会感觉自己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感觉有人会看他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让我心里有点打毛。

    不过我寻思反正钱诚在呢,而且外面还有其他民警,于是我就在陈子文的房间里搜寻了起来。

    我嗅着鼻子在陈子文的卧室里翻找,最终感觉防腐剂味道最浓烈的地方是陈子文的床。

    来到床边,我才发现大冬天的陈子文居然还铺着凉席睡觉。

    感觉有点诡异,于是我猛地将陈子文的凉席给掀开了。

    当我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我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映入眼帘的是几十上百只眼睛,这些眼睛像是活得一样,齐刷刷地盯着我看……

44 生辰

    眼前这一床的眼睛真的是吓到我了,而在我这道尖叫声之后,钱诚也很快从书房赶了过来。

    饶是经历过无数血腥恐怖的画面,钱诚看到眼前这一幕后,也身体一僵,有点被震撼到了。

    但钱诚自我控制能力很好,他迅速调整好状态,然后就俯身查看了起来,显然是想确定一下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人眼。

    我也重新来到了床边上,再一次认真看向了陈子文的床。

    只见陈子文的床上被剜割出了无数个眼睛大的小洞,刚好容纳一个眼球,从整体来看就像是一个平面的马蜂窝,密密麻麻的,看着特别的人。如果有密集恐惧症,估摸着都要看吐了。

    而且这些眼球看着还有点湿润,很新鲜,跟刚哭过似的。

    我知道这些眼睛是肯定不可能哭的了,联想到屋子里防腐剂的味道,我寻思陈子文应该会定期保养这些眼球,让他们保持新鲜。

    我脑袋里立刻涌起一股画面,就是陈子文拿着防腐剂和刷子,像是艺术家一般保养着这些眼球,当真是永远想不到一个人变态起来会多么的恐怖。

    “钱诚,这些眼球应该真的是人眼,不是什么动物眼球。不过从瞳孔以及眼球里的没什么血丝来看,不像是从活人眼眶里挖出来的,应该都是从死尸眼窝子了抠出来的。”我大概查看了下床上的眼球,对钱诚说道。

    钱诚点了点头,然后立刻给小艾打了个电话,让她多带点人手过来,好好勘察一下现场。

    然后钱诚让我和他离开陈子文的卧室,说这里太影响人的心神了,让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有什么线索没有,而他则继续去书房破解陈子文的电脑了。

    我并没有离开,虽然看着这些眼球心里感觉很惊悚。但惊悚的同时,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被这些眼睛盯着会让自己莫名的有些亢奋,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却又带着压制不住的快感。

    我似乎有点明白陈子文那种状态了,他第一次跟我说的那种睡觉就会被人盯着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他不是在吓唬我。他当时真的是很害怕,但除了害怕,他同时得到了快感。

    难怪世上会有那么一类变态了,这些所谓的恋尸癖、吃人癖、窒息癖都是真实存在的,一开始接触可能会认为很恐怖变态,难以接受,但接触多了他们却可以从这种恐怖行为中得到享受,甚至达到高朝。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陈子文显然已经被荼毒很深了,难怪他经常下意识地露出那阴邪的诡异笑容。

    我不想被这些眼球影响太多,于是我快步离开了卧室,我重新在陈子文家里搜寻了一遍,不过依旧一无所获。

    没一会工夫,小艾就带着几个警员过来了,他们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情况,一个个全副武装,戴着口罩。

    但小艾没戴口罩,她走得很急,我看得出来她的眼神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期翼,她真的是一个喜欢研究变态东西的奇怪女人。

    两个警员在陈子文家搜集了起来,而小艾则直接进了陈子文的卧室。

    我也快步跟了上去,但我只是在房门口看着。

    我看到小艾进入卧室后,她并没有像我和钱诚那样被震撼道,当她看到床上那盯着自己看的几十上百只眼睛,她甚至赞叹了一声:“哇哦。”

    她用相机小心翼翼地将现场记录了下来,就像是在拍摄一个艺术品。

    拍摄完毕后,小艾又将整个上半身俯到了床前,她近乎是将自己的眼睛贴在这些眼球上,一个个对视着,然后她又将鼻子凑在这些眼球上好好闻了一遍。

    “看来都是死尸上挖下来的,是够变态得,不过还差了点意思。”小艾喃喃自语道。

    然后她就一手拿着密封袋,一手拿着镊子,小心翼翼的取这些眼球了。

    她很快就镊出了一只眼球,刚欲放进密封袋,她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然后就将眼球拿到了眼前,反过来对着灯光研究了起来。

    当小艾镊出这颗眼球时,我也第一时间看到了这眼睛不对劲的地方。

    我看到眼球后面贴着一个红色的标签,标签上有一个数字:9。

    小艾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迅速将眼球放进密封袋,然后又取出了另一颗眼球,这眼球后面同样贴着一个数字标签:1。

    小艾的兴趣也被吊了起来,她一口气又取出来了七八颗眼球,同样的,每一颗眼球背部都贴上了标签。

    约莫一刻钟后,小艾才将所有眼球都取了出来。

    看着密密麻麻满满一大袋子眼睛珠子,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像它们都在看我。

    而更诡异的是,每一颗眼珠子居然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数字标签,就好像每一颗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生命一般。

    这时钱诚来到了卧室,他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我寻思他应该是破解了陈子文的电脑,看来他还是个技术高手。

    “有什么其他线索没有,这些眼球先拿回去化验。”钱诚直接开口说。

    小艾立刻回道:“钱队,你看,从床上取出来的这些眼球每一颗背部都贴上了数字标签,不知道什么意思。”

    钱诚走过去看了一眼,眉头也深锁了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下意识地说道:“会不会陈子文想要区分这些眼球?他要分清每一颗眼球具体是哪一个尸体的,所以贴上了标签,便于自己辨认?”

    但说完我就推翻了自己的这个猜测,因为明显有好几只眼球是共用同一个数字的。

    小艾则嘀咕道:“看来比我想象中的要变态啊,有意思多了,这些眼睛珠子跟小台球似的,陈子文不会拿眼珠子打台球吧?”

    你还别说,圆圆的眼球贴上数字,还真有点像迷你版的桌球。

    钱诚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得说:“先拿回去吧,回去我们再破解这些数字看看。”

    而就在这时,我脑袋突然涌现出了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像是想到了什么。

    于是我立刻开口说:“先别拿走,快把这些眼球重新放到床上,将数字那面朝上,快!”

    我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我真的感觉自己能破解这些数字,我怕等会时间长了,我失去这种直觉。

    小艾看了我一眼,并没有照做,但钱诚直接让她照着我的意思去做。

    小艾立刻说:“我哪记得哪个眼球对着哪个洞啊,肯定不可能照着原来的顺序放回去的。”

    我说:“没事,你随便放就行了,记住让数字标签那一面朝上。”

    小艾虽然有点不爽,但她更期待解谜,于是她迅速就将这些眼睛重新放回了床上的洞里。

    于是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个密密麻麻的数字了,对正常人来说别说是破解了,就是挨个读一遍都费劲,因为这些数字看起来就是杂乱无序的。

    但当时我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很奇异的状态,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在脑子里急速排列着这些数字。

    钱诚和小艾都看着我,显然他们已经放弃了去解密这些数字。

    我闭着眼,一直在排列着这些数字,因为我总感觉这些数字似曾相识,像是在哪见过。

    突然,我睁开了眼,直接开口说:“这些不是普通的数字,这些眼球上的数字可以组成五个人的生辰!”

45 成长

    我说眼球上的这些数字可以组成五个人的生辰,说完我非常笃定,因为其中组成的三组生日我是见过的,之前钱诚给我一叠死者资料让我去找线索,我是看过他们的生日的,虽然只是看了几眼,但在我脑子里却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我感觉自己的记忆力非常的好,虽然算不上过目不忘,但绝对在常人之上,像目前经历的这系列案件,所有的小细节我基本都能记住。

    明明记忆力这么好的一个人,却记不起之前发生的一些事,着实有点奇怪,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过什么事。

    我无奈的伸手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感觉很是无奈。

    这时,小艾用质疑的口吻开口反驳道:“吴忧,瞧你那自以为是的笃定样子,你就扯吧你,五个人的生日才多少个数字,顶多四十个眼睛吧,这里明明有五十个眼珠子了,我就不信你这么短时间把数字全给排列了一遍。你以为你是个变态,脑子就这么聪明?”

    我突然表现得这么机智,而且态度还这么强势,显然是抢了小艾的风头,让她有点不爽了。

    我寻思这妮子老是针对我,是得给她点颜色瞧瞧了,所以我态度也不是很好,直接就颇带嘲讽的对她说:“大姐,你是不是一天到晚的闻尸体,耳朵进了尸气被堵上了?我说的是生辰,不是生日,你不知道生辰是具体到出生的时辰的吗?我看你应该是亥时出生的吧?”

    小艾愣了一下,然后嘴里还在那默默地念叨着:“子鼠、丑牛、寅虎……亥猪……”

    然后她就反应了过来,知道我是在说她是猪呢。

    小艾气得用大眼睛瞪着我,说:“你敢骂我?你说谁是大姐呢,你眼瞎了,我看你的眼睛就该被挖了出现在陈子文的床上!”

    看来小艾平日里骄横惯了,没受过这种气,我故意看着她那气得一抖一抖的胸,轻笑一声说:“哦,我说错了,你是不大。”

    其实小艾发育得很好,很丰满,被我这样一说,她更生气了,一副想吃了我的架势。

    我懒得搭理他,这时钱诚开口说:“好了,小艾你将这些眼球重新收集好,准备带回去化验吧。”

    然后钱诚才问我:“吴忧,我刚才尝试着排列了几个数字,确实能排成人的生日,但是这些数字太繁杂,你是怎么想到的呢?还有就是,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是谁的生辰?”

    我点了点头,答道:“这五个生辰应该就是凶手要杀的五个人的生辰了,因为我是记得王阳和季汉生的生日的,明显能对上,不过他们出生时辰我不知晓,但是这不影响我的判断。然后就是我的生辰,我脑子里是有这个记忆的,明显对上了。”

    说完,我就找来了一个本子,在本子上写下了几个数字。

    边写我边说道:“将王阳、陈子文的生日,以及我的生辰这些数字去掉。剩下的只有陈尸和第五人的生辰了,从他们的年龄判断,肯定是19开头的,而陈尸的背景你之前跟我讲过,她今年二十出头,而且是夏天被养父从墓地捡到的,所以排列出来只有一个可能性了,目前我们一直没有半点线索的第五人他的生日是1988年7月17号,时辰未知。”

    我说完,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我看到一旁的小艾惊讶地张大了嘴,显然没想到我居然将这些数字都给记住了,要知道她已经将眼球重新装起来了,而且我不仅记住了这些数字,我甚至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将数字排列组合好,最后得出了最后一个人的生日。

    钱诚显然也被我的表现给惊到了,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不对劲,钱诚的状态有点反常,他似乎愣住了,不像是被我的表现给惊艳,更像是一种失神。

    “钱诚,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吗?”我好奇的问他,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漏洞。

    被我这么一喊,钱诚才缓过了神来,他说了一句换我愣神的话。

    他说:“吴忧,你刚才说的生日,是我的生日。”

    我惊诧的张开了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钱诚是那个第五人,是那个视频里的扭脖子男?

    我下意识地回想着视频里那个男人的背影,你还别说是有点像,但是明显不是。

    我忙开口说:“应该只是一个巧合吧,钱诚你别乱想,世上同一天出生的人那么多。”

    钱诚倒是没乱想,他直接说:“嗯,不管是不是巧合,这也是凶手所擅长的领域,他们就擅长制造这些迷局。关于这些生辰数字,回去我们会具体开会研讨的。”

    这时,小艾突然凑着鼻子嗅了嗅,边闻边说:“屋子里似乎还有尸体的味道。”

    说完,她就探着个鼻子去找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嘀咕了一句:“看来不是亥时出生的,是戌时……狗鼻子。”

    不过你还别说,最后还真被小艾给找出来了一些东西,她在厨房里拿走了一罐肉酱,还有一瓶油,说要回去化验,她说怀疑是人肉酱还有尸油。

    听了小艾的话,我胃里一阵翻腾。

    很快小艾他们就撤了,而钱诚留下了我,他让我和他去陈子文的书房。

    我们来到了电脑前,我看到陈子文的电脑显示的开机状态,显然是被钱诚给打开了。

    我忙期待的问他:“钱诚,找到什么了吗,陈子文说电脑里有重要的东西。”

    钱诚说:“没什么太重要的东西,陈子文电脑里的东西几乎被清空了,不知道是他自己所为,还是被人动了手脚,我会将他硬盘带回去,让技术科的人尝试恢复了看看。”

    我有点失望,不过钱诚点开了桌面上一个叫‘成长’的文件夹,说:“但是桌面上有个文件夹没有删除,吴忧,你来看看。”

    我忙盯着这个叫成长的文件夹看,这个文件夹点开后,里面又有三个子文件夹。

    三个子文件夹的名字看着挺人的,分别是:吃尸、杀人、见鬼。

    然后钱诚又分别点开了这三个文件夹,吃尸文件夹里是一些照片,陈子文真的吃过尸体,几乎吃过尸体的每一个部位,他还在照片下写了自己吃尸的感受。

    点开杀人的文件夹,里面只有一张温雅的照片,还有一个文档。

    文档里是这样写的:我是一个刑警,我应该伸张正义,不能杀人。但吃尸已经满足不了我的**了,要想进入第二阶段,我必须杀人,可我下不去手。组织已经选好了对象,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她叫温雅。我真不想杀人,我还没做好准备,好在组织并不是让我亲自动手,他们派来了老a配合我,除了老a,我们还要找四个生辰八字符合的人,一起进行对这个漂亮女孩的杀戮。可是为什么一定要生辰八字符合呢,我想不通,这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呢?我知道这不是我这个地位的成员该关心的,但我真的很好奇。

    最终钱诚点开了第三个叫‘见鬼’的文件夹,里面没有任何照片,只有一句话:我真的好想见到鬼,这世上真的存在阴灵吗?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入到这个阶段?惶恐却又期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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