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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裙子     雁回txt下载     雁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7章 挽留(二更)

    云辅知道,云居雁这是要求他承诺,未来的三年,除了过年的那一个月,二房不能留在永州。在他心中,云平毅虽是妾室所生,但也是他的儿子,而他居然被年仅十五岁的孙女要挟。可是要挟又如何,难道他能把她关起来打一顿?

    他没有点头,只是挥手让她退下。他相信她心知肚明,他这是答应了,被迫答应了,因为他希望她能辅助云平昭把阳羡壶的生意做起来。他不同意沈家把婚期提前,绝大部分的原因也是为了这个。

    至于说不许云平昭动用公中的银子做阳羡壶的买卖,则是因为云家赔不起,而他知道儿子与许慎之有不错的交情,许慎之又对许氏十分照顾。云平昭走投无路的时候,再加上许氏那脾气,许慎之不会袖手旁观,也不能置之不理。把启昌侯府拖下水,以后他们与淮安郡王府又是姻亲,他相信在他有生之年,一定不会看到云家败落。

    他承认自己“空手套白狼”的做法很自私,但他问心无愧,他自认他是一心为了这个家,全无半点私心的。

    为免父母担心,云居雁出了泰清居便直接去了芷槐院。才走到院子门口,就见许氏急匆匆跨出房门。

    许氏好不容易忍到天亮。顾不得雨势正酣,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去泰清居求云辅放了云居雁。看到女儿正笑盈盈地往自己走来,她顾不得撑伞便迎了上去。“囡囡,你祖父没有为难你吧?”她扶着云居雁的肩膀,细细查看,书迷们还喜欢看:。

    许氏的手按着云居雁受伤的左肩。她很痛,但为了不让母亲知道,她只能硬生生地忍住。笑着摇头:“母亲,女儿没事。只是在泰清居的西厢房睡了一晚。您又不是不知道,祖父一向心软。”

    “昨晚我让人给你送晚膳……”

    “如意姐姐一早就送了晚膳给我。”

    “雨这么大,你们站在院子里干什么。”云平昭在廊下招呼她们入屋。

    进了屋子,云居雁把云辅的话挑挑拣拣讲了一部分给父母听,主要是告诉他们,云辅会与沈家重新商议婚期并且在阳羡壶的生意上,他不会再反对他们的决定。

    云平昭和许氏对此都非常不解。关于婚期,昨日他们与云辅好说歹说,都没能劝服他。“居雁。我和你母亲都知道了,昨日你祖父生了很大的气。”云平昭想听详情。

    “父亲,难道我还会诓骗您不成。那些话是祖父亲口对我说的。可能是他想了一晚上,改变主意了吧。”云居雁微笑着回答。不待父母做出反应。急忙转移话题问道:“昨日我听说吕师傅今天就想回家。”

    一提这事,云平昭马上愁眉深锁。这些天他们一直在一起,说得好好的。他已经想好了。就算做不出漂亮的阳羡壶,他也想试着以兰花为主题,做几套瓷器出来试卖,而吕师傅也答应了他,会写信找个徒弟回来帮他试做,自己也会在一旁帮着出出主意。可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他突然间就要走,怎么都留不住。

    许氏心疼丈夫的为难。气愤填膺地说:“他还真拿自己当一盆菜,我早上使人去问他,他说雨停了就走。”

    “父亲,母亲,或许女儿知道原因。”

    “哦?”

    云平昭回头看着云居雁,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书迷们还喜欢看:。云居雁笑了笑,说道:“现在女儿只是猜想……女儿想见一见吕师傅……”

    “这怎么能行。”云平昭摇头。

    云居雁昨日就对许氏说过这事。许氏从来都把吕氏父女当下人,见女儿再次提起,对着云平昭说:“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囡囡留在这里用早膳,你把他叫来问话就是。再说我们两人都在,有什么好担心的。”

    云平昭十分想留下吕师傅,有些被许氏说动了,不过连他都不知道缘由,他又怕女儿只是瞎猜。云居雁看得分明,说道:“父亲,我昨日去探望吕姑娘,知道了一些事情,不过不是十分肯定,这才想见一见吕师傅。毕竟是女儿家的事,由父亲与他说,似乎有些不妥,所以女儿才想当面问一问他。”

    活了三十多年,云平昭第一次这么渴望做成这件事。犹豫片刻,他命人把吕师傅请来。

    吕师傅跨入书房,看到云居雁站在许氏身后,愣了一下,向着云平昭行了礼。云平昭还是之前的话,问他是否愿意留下,吕师傅依旧只是摇头。

    云居雁在云平昭的默许下开口问道:“吕师傅,您突然想离开,是否因为吕姑娘?”

    吕师傅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云平昭与许氏面面相觑。他们自认从未怠慢过他的女儿。“吕师傅,可是丫鬟对令千金照顾不周?”许氏的语气带着几分怨气。

    云居雁急忙按住许氏的手,抢先说道:“吕师傅,如果我猜得没错,吕姑娘应该经历了一件十分不愉快的事,才让她变得如此怕生。你想离开,是因为家里的人太多了,打扰了吕姑娘的休息,是不是如此?”

    闻言,吕师傅明显地愣了一下,还是不表态,只是说:“小老儿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许氏性子急,说道:“这个好办,我命人不去打扰她就是。”

    “多谢夫人的美意,只是小女过惯了苦日子。”续而他又对云平昭说:“云老爷放心,在下虽不能留下,但就如我们之前所言,如果云老爷需要,在下会找徒弟回来为您制胚。”

    不知道为什么,云居雁隐隐觉得吕师傅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淡的不满。她知道父亲的脾气,他既然想留下吕师傅,就不会在他面前摆架子,或者给他脸色看。眼下,她无暇细思缘由,只能按着一早想好的说辞言道:“不瞒吕师傅,其实在很早以前,我在一本西域医书上见过此病症。此病并不是不能医治的。”

    她这话一出口,不止是吕师傅,就连云平昭夫妇也十分惊讶。许氏记起女儿之前也对自己说,吕氏是生病了,她立时就不想留下他们父女了。吕师傅知道女儿的经历,他虽惊讶,却并不认为这是一种病,可以医治。

    云居雁看得分明,接着说道:“吕师傅,您应该听过,‘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句话。其实您女儿得的就是心病。”她停顿了一下,走到门口关上房门,这才继续说:“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我就直说了。其实昨日我去探望过吕姑娘,依我猜想,之前在景~德~镇,吕姑娘一定受过很大的伤害,而这伤害应该与一个男人有关。甚至,您不得不带着她回乡,也是因为这事。”

    随着这几句话,吕师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基本可以用“铁青”来形容。云居雁马上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不过在现代的时候,别人治好了她,不等于她也能治好吕姑娘。她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又怕自己太没有信心,吕师傅不会因此留下,只能斟酌着言道:“我看得出,吕姑娘很在意她的埙,也很尊重您。或许能够从埙入手,让她渐渐淡忘以前的事,慢慢恢复过来。不过这可能需要极长的时间,必须很有耐心。”

    云居雁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吕师傅的反应。他虽然只是低头站着,但很明显的,他左手的青筋暴突,没了手掌的右手在微微颤抖。他在极力压抑着情绪。

    云平昭当然也看出来了,其他书友正常看:。他曾经婉转地问过他为何从景~德~镇回来,他都绝口不提。他不知道女儿是如何知道这些内情的,但眼下最重要的是留下他们父女。“吕师傅,既然吕姑娘身体有恙,留在云家有人照顾总好过其他。”

    “多谢云老爷的美意,但我们本就是穷苦人家出生,过惯了苦日子。再说无论哪里,总比不过自己的家。”

    他这几句话说得满是怨气,云居雁、云平昭不由地错愕。许氏正想骂他不识抬举,见女儿对着自己摇头,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吕师傅,可是家里的什么人让你受了气?”云居雁揣测。

    吕师傅摇头,一口咬定他们马上就走,就连之前给他们的银子都不要了。云居雁和云平昭都坚信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许氏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岂容自己眼中的下人如此放肆。她不顾女儿的阻拦,脱口而出:“你不要这么不是抬举,我们都没嫌弃你女儿有病。”

    “夫人,小女受人侮辱不是她的错。在下虽然穷,又是个残废,但也没有到卖女求荣的地步。”

    “你这是什么话!”

    “母亲稍安勿躁。”云居雁急忙拦下暴怒的许氏,对着云平昭说:“父亲,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云平昭亦是不解。他忍下心中的不悦,客气地说:“吕师傅,你应该知道,我把你留下是为了做兰花壶。虽然世上会制陶的师傅不少,但我欣赏你一是一,二是二的脾气,这才多次挽留。你的这句‘卖女求荣’,从何说起?”

    吕师傅知道云家在永州有地位,有声望,因此他不敢得罪,只求以后能远离云家。如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没什么好隐忍的,气愤地说:“我已经知道了,云老爷把我这残废留下,是为了纳我女儿为妾。”(未完待续)

第228章 土地

    “荒唐!”许氏一声怒斥,愤愤地说:“不要说我们都没见过你女儿,就算她长得貌似天仙,我们云家也断不会做这强抢民女的勾当。~.最重要的,云平昭亲口对她说,以后再没有通房,他也不会再纳妾。

    云平昭亦是错愕,错愕过后同样是愤怒。

    他自认从不是贪酒好色之徒,吕师傅这么说,根本就是污蔑他。

    云居雁马上想到了诬陷许氏的那张字条。他们的身边确实有一个极为厉害的对手。抢在云平昭发作之前,她急忙说:“父亲,您还记得祖父拿到的那张字条吗?洪嬷嬷和胡婆子都是不会写字的。”

    云平昭马上醒悟过来,而许氏亦回过神来。女儿多次对他们说过这个疑点,但是当日出现在轩逸阁的人,他们已经反复询问过多次了,均没有可疑之处。夫妻俩对视一眼,心中皆明白,此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如果不把这人找出来,家里恐怕不会就此消停。

    云居雁见父母已经明白了,又转而问吕师傅:“除了这事,是否还有其他原因,令你这么坚决地想离开?”

    吕师傅看云平昭夫妇的反应便明白事情根本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如今又听云居雁这么问,亦觉得自己中了别人的圈套。在他眼中云居雁虽只是一个年轻姑娘,但短短的接触中,他相信对于陶瓷,或许她比云平昭懂得更多。他想了想,恭敬地答:“不瞒大姑娘,前几天确有一位京城来的大爷,邀在下去京城为他训练工匠。他好似知道小女的事,特别说,已经预备了清净的院子,能干的丫鬟,会好好照顾小女。”

    云居雁的心一阵狂跳,急急问:“他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住在京城哪里,如何与你会合?”

    其余三人皆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云居雁。吕师傅答道:“他只说主家姓沈,等我想好了,自会派人来接我。”

    云居雁知道自己的表现太过奇怪她想了想,索性对云平昭说:“父亲,此人找到吕师傅,自然是想做瓷器生意的。不如我们派人去吕师傅家等着,若是见到了人,或许还有机会合作。就算不能合作,也总该对人说一声是我们把吕师傅留下了。说到这,她又笑着向吕师傅确认:“既然事情只是一个误会,而我又或许能让吕姑娘忘记不开心的事,相信您一定会留下,是吧?”

    如果不是因为误会云平昭想纳她女儿为妾,吕师傅是很愿意留下的。一来云家的人确实对他们父女照顾周到,二来,他也很少看到有钱人对制作陶瓷这么有热忱对人又没有架子,还愿意亲力亲为。最重要的,云居雁猜得那么准让他燃起了一丝希望,或许他真能找回那个懂事又聪慧的女儿。

    如今既然知道一切只是误会,只要云平昭夫妇没有意见,他当然是愿意留下的。许氏虽有些不高兴,但丈夫想要他们留下,她勉强可以接受。而云平昭呢,依着他原来的脾气,自是不会再用吕师傅,但眼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只剩下阳羡壶其他的,他也就不那么计较了。

    因着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细节很快就确定了下来,而云平昭派了个小厮去吕师傅的家,等着京城的人来接他们父女。临走前,云居雁再三叮嘱他如果可以,就把人请回家来。如果对方不愿意,一定要问清楚他主人家的全名和住址。

    待这桩事处理妥当,云居雁又问吕师傅,从哪个下人嘴里听到那么荒唐的传言。吕师傅脸有赫意,羞愧地说,其实他只是听到两个丫鬟的对话,也没有问清楚,只顾着生气,第二天就向云平昭辞行了。

    听了这话,云居雁猛然想到,当初二房没有走的时候,似乎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如今二房不在,又发生同样的事,这就是说,二房可能根本不是主谋,有可能连云梦双、许弘文都被利用了。

    她不相信巧合,偏偏眼下的几件事都是为了把吕师傅挖去京城。她愈加想知道欲带走吕师傅的到底是哪个“姓沈的主人家”。可惜,云平昭派去吕家的小厮等了十天,都不见有人来找吕师傅。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当下,在云家大门口,一个戴着蓑衣,撑着油伞的汉子一直站在巷子口远远凝视着云家大门。看到大门口有人对他挥了示意,他收起雨伞,转身上了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永州城。

    芷槐院内,吕师傅离开后,云平昭沉着脸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把写字条的人找出来。下午把当日去过轩逸阁的再查问一次。”

    “父亲,也可能写字的和放字条的根本是两个人。”

    “那这怎么办?总不能把轩逸阁的人全换了。我们若是一下子发卖那么多人,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传出什么闲话。”许氏低声咕哝着。

    云居雁见父亲并不反感自己插嘴,接着说道:“父亲、母亲,女儿怕……那人根本不是轩逸阁的,而是我们身边的。不然不会那么清楚内情。上次的事,胡婆子根本就是替死鬼。”

    云平昭和许氏都默然了。万一真是他们身边的人,又是躲在暗处的···…后果不堪设想。

    许久的沉默过后,云平昭说道:“就算一时查不出,但还是要查。先把轩逸阁的人再问一次,然后让府里会写字的都写几十个字送上来,我让严管事一一辨认字迹。”

    云居雁知道,在如此刻意又明显的情势下,根本不可能单靠肉眼辨认出相同的字迹,但眼下并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这样试试。她正想说,她已经向云辅取了字条,马上回去亲自拿来,就听许氏问她:“囡囡,你租父有没有提起去祖宅的事?”

    云居雁这才记起,按照计划,她和许氏这两天就要启程去老宅了。老宅已有百多年历史,潮湿阴冷,平日里只有一些老仆负责打扫看守。云平昭与许氏刚刚冰释前嫌,自是不愿妻子和女儿去那边受苦。他不好意思当着女儿的面说这个缘由,只能一本正经地说:“这事还是由我去对父亲说。既然父亲不再反对阳羡壶的生意,想来也不会阻挠我们去阳羡实地查看。”

    云居雁自是看得出父母之间的不自然,她更是明白,母亲是不愿与父亲分离的。她相信祖父没有提及,应该就是想让这事就此作罢。他没有说出口,不过是不想被人说出尔反尔罢了。可另一方面,她需要一个相对自由的环境为下一步做准备,可看着母亲的不舍,她又不忍

    算了,我又何苦拆散父亲母亲,再说婚期还没完全确定下来,万一沈家坚持,祖父说不定又会变卦。

    她这般想着,抬头对云平昭说:“父亲,祖父没有提,应该就是不想我和母亲来回奔波。至于您和母亲去阳羡的事,恕女儿多嘴说一句,你们去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一定能看出什么,不如等程大老爷从京城回来,再做决定。”她怕张铁槐只是云家的下人,而沈君昊吊儿郎当的,万一程大与别人达成了协议,父亲没有资金,在阳羡又没有人脉,恐怕事情又会再生变故。因此他们先要稳住程大才行。

    云平昭原本他们觉得先去阳羡看看,说不定不用非得和程大合作不可,不过由吕师傅的事情看,已经有人与他们一样,想要涉足阳羡壶的生意。他虽是读书人,但也懂得做生意抢的就是先机。与其再耽搁下去,还不如早些把事情定下。因此,他只是交待了一声,他会派人上京,自己则去了外书房。

    待云平昭走后,云居雁悄声对许氏说:“母亲,我听张铁槐说,在阳羡,大家都把做壶的红泥称为‘富贵土,,依女儿想,若是大家都觉得阳羡壶好,富贵土一定会很值钱,不如我们趁着现在的土地价格便宜,瞒着所有人,偷偷买一些藏有富贵土的山地。”

    云居雁尚未说完,许氏就用嗔怪的眼神看着女儿,说道:“我们做人讲的是个诚信、道义。既然你父亲已经决意与程大合作,我们就不能背地里干这些事。再说,我也不想瞒着你父亲。可若是他知道了,他定然觉得难以面对程大。

    “母亲,我又没说我们把富贵土卖给自己人。您想啊,程大老爷是阳羡数一数二的富户,他做的自然是大生意,用的一定是最好的土,制的也是最精致的壶。而我们可以买一些品质稍差的,以后可以卖给小的窑厂。至于您说的诚信、道义,等他与父亲谈妥了,我可以告诉他,哪里的红泥最好,就当是卖一个人情给他。您若依旧觉得我们不该在背地里做手脚,我们索性去长兴买,我记得姨母的一部分嫁妆也在那边,舅父觉得那些地太便宜,一直在手里压着。”

    许氏细细想着女儿的话,还是摇摇头,“不行,这些都是小钱,我们何必因小失大。再说你大可以放心,母亲为你准备的嫁妆,就算没有皇后娘娘的赏赐,也绝不会让沈家小瞧你的。”

第229章 试探(二更)

    云居雁就是因为许氏给自己的嫁妆太多,她怕将来生出什么变故,令母亲老来无依,这才想暗地里存着这笔不动产。听许氏拒绝得斩钉截铁,她只能接着劝说:“母亲,我知道您相信父亲,我自然也是相信父亲的,可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你放心,我现在与你父亲好得很。”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现在那边的地价便宜,等过几年,阳羡壶做得多了,自然富贵土的价格也就上去了。到时这就是一本万利的事。”

    ……

    云居雁费尽唇舌试图说服许氏。她原本以为这是一桩极容易的事,毕竟地价还没上去,而她并非想让许氏成为当地的大地主,因此所耗银两并不算多。她怎么都没想到,母亲居然会如此坚决。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次因为她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再加上结婚对象从什么都没有的许弘文变成了郡王府的嫡长孙,许氏为她准备的嫁妆当然不能与前世同日而语。

    事实上,许氏只留了很少的一笔银子傍生,可偏偏云辅又说了,不同意云平昭动用公中的银子做阳羡壶的生意,因此许氏一心准备着在适当的时候支持丈夫,哪会拿出来给云居雁买地。

    云居雁见自己左说右说都劝服不了许氏,只能暂时放下这事,想着另外找时间再试试。回到自己的住处,脱下衣裳她才看到过了一晚上,她的肩膀已经是一大块乌青。她怕此事惊动了父母,惹得母亲与祖父生出不快,也不敢请大夫。只是命丫鬟拿药膏为她把乌青揉散。

    经历过现代的种种,这么一块乌青对云居雁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在玉瑶眼中,主子从未受过长辈如此重的责罚,也没有在身上留过这么重的伤,立时就红了眼睛,根本不敢动手。幸好锦绣在泰清居的时候,偶尔给云辅捶过肩膀,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为云居雁推拿。

    云居雁虽尽量忍着痛,但从昨日到今日,已经这么多时间了。淤血根本不容易散开。即便锦绣尽量用阴力,但还是疼得她直皱眉。

    玉瑶看着,忍不住劝说:“姑娘,不如奴婢去请大夫吧。”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云居雁摇头。又叮嘱她们:“我不想把这事闹大。所以除了我们三人,我不希望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锦绣立马点头称是。玉瑶犹豫了一下,亦是点了点头。

    午饭过后。大雨终于停了,而轩逸阁那边,云平昭派了管事再次追查字条的来源,全府的下人,凡是会写字的,全都被分批叫了出去。当着严管事的面写指定的几行字。

    这两桩事弄得全府上下人心惶惶的,但云居雁觉得。事情根本不会有实质性的进展,因此她必须想到引蛇出洞的办法。更重要的,她要知道与她朝夕相处的四个丫鬟到底是不是个个都那么忠心。

    她知道帘子外面,玉瑶和锦绣正守着。隐约中听到抚琴把玉瑶叫了出去,她轻轻咳嗽了一声。锦绣立马在帘子外面问:“姑娘,可是需要什么?”

    “你进来,我有事与你说。”云居雁吩咐,接着又补充道:“找个小丫鬟守着门口。”

    不多会儿,锦绣安排妥当了,恭恭敬敬站在云居雁面前。

    “之前我就想问你,张泰伤得如何?”云居雁一边说,一边拿了一块银子放在她面前,“这次他是因为我才挨了打,受了委屈,而我又不方便看他,你帮我把银子交给他,再替我告诉他,好好休息,以后我不会亏待他的。”

    锦绣没有收下银子,对着云居雁解释:“姑娘,他的伤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并无大碍,过几日就能下床了,书迷们还喜欢看:。这次的事,是他自己不小心,还连累了姑娘。待他能下床了,自会向姑娘请罪。”

    “什么请不请罪的,我知道他已经尽了力就行了。至于银子,是我给的,他拿着就是,以后我还有很多事交托他去办。”

    锦绣犹犹豫豫地收下了,嘴里说着:“既然姑娘这么说,奴婢就先收下,再转交于他。至于其他的事,待他能下床了,亲自向姑娘交代。”

    云居雁笑着点点头,观察着锦绣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续而又说:“我记得没错的话,张泰是你表哥,你们之间是有婚约的吧?”

    锦绣的脸一下子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瓮声瓮气地说:“回姑娘,奴婢与他不曾正式订亲,也没有求夫人的恩典。”言下之意,两家的大人已经谈过了,只等着求许氏答应。她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话不妥,毕竟她若真的成了云居雁的陪嫁大丫鬟,她与张泰的事只能就此作罢。想到这层,她急忙跪下了,低声说:“是奴婢失言。奴婢如今是姑娘的丫鬟,将来的事自然是由姑娘做主。”

    “你先起来。”云居雁弯腰,亲手扶了她起来。

    锦绣因此更是惶恐,低头不敢言语,心中似吊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你应该知道,你是补了玉锁的缺过来的,而玉锁,如果不是之前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她一定是我的陪嫁。”

    云居雁这话说得意味深长,锦绣的脸瞬时就由红转白。玉锁和玉瑶从小就在云居雁身边,是许氏精挑细选的。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她们很可能成为通房,特别是玉锁,连她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锦绣下意识咬住下唇,不敢言语。

    云居雁看得分明,接着又说:“按惯例,我只能有四个陪嫁大丫鬟,如今你,玉瑶,鞠萍,抚琴,已经是四人了,可我又想再加一人,因此想让你用其他身份随我入京。”

    话音刚落,她见锦绣明显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也知道,无论从资历还是年纪来考量,都应该是别人,而不是你,但是我想来想去,都没有适合的人配得起她们。唯有张泰,是个办事得力又忠心的。”说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们都是我身边的人,我自然希望你们都能过得好,所以更不敢胡乱下决定。因此我唯有先私下问一问你。横竖这里除了你我,再无旁人,有什么话,你尽管与我直说。”

    锦绣当然明白,云居雁这是要把她许配给张泰,让她以媳妇子的身份跟去沈家。她再次羞得满脸通红,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只要能继续在姑娘身边伺候,这事但凭姑娘做主。”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云居雁微笑着点头,接着又为难地说:“其实我这般安排,同时也是因为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你们完成。”

    “姑娘请吩咐。”

    云居雁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锦绣不解房内明明只有她们二人,为何还要悄悄地说。不过她没有询问,只是上前两步,静候主子的吩咐。

    云居雁面不改色,在她耳边悄声交代了两句。立马,锦绣的耳根、脖子都红了,眼中带着满满的疑惑,迟疑地点了点头,垂下眼眸。

    云居雁冷眼观察着她。如果锦绣是不忠的那人,那么有了这么好的把柄,她一定会立马行动的。锦绣是她自己挑的,她希望自己没有选错人。

    锦绣一径低着头,一声不吭掩饰自己的窘迫。见云居雁没有其他吩咐,她告了一声罪便退了出去。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云居雁忽听玉瑶和抚琴在外面低声咕哝,似起了争执。“有什么话进来说吧。”她扬声下令。

    抚琴和玉瑶一前一后走进了屋子,书迷们还喜欢看:。抚琴走到云居雁面前,什么都没说就跪下了。玉瑶紧接着跪在了抚琴身旁。

    “你们这是干什么?”云居雁低头看着她们。四个大丫鬟之中,若说信任,她当然是最信任玉瑶和抚琴,因此才选择了第一个试探锦绣。不过她心中也明白,抚琴毕竟不是丫鬟出身,她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有时候难免还是会自作主张,比不上其他人顺从、听话。

    “姑娘,有一件事奴婢不得不禀告姑娘,但这事怎么说都是奴婢有错在先。”抚琴一副就算受了责罚,她也一定要说的表情。

    玉瑶跪在一旁,心中焦急,只能轻声劝道:“这事无凭无据的,况且简姨娘又是六姑娘的生母。你这不是让姑娘为难吗?”

    “事情和简姨娘有关?”云居雁的目光紧盯着抚琴。

    “是。”抚琴用力点头,用破釜沉舟的口吻说:“那天姑娘从泰清居回来,奴婢无意中看到了姑娘手中的那张纸条……姑娘,奴婢真的只是无意中看到……”

    “说重点。”云居雁沉声命令。

    “姑娘,奴婢虽然只是无意中看了一眼,但奴婢很肯定,奴婢认得是谁写的……”

    “你说那张纸条是简姨娘写的?”云居雁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姑娘。”玉瑶在一旁插嘴,“此事兹事体大,还需要小心求证。”

    “还要求证什么。”抚琴从身上拿出一张纸片呈给云居雁,“姑娘请看,这是几年前简姨娘交给药材房的字条,两张的字体明明是一模一样的。”

    “可是姑娘,奴婢也去简姨娘的住处瞧过,这才是她的字迹。”玉瑶说着,呈上了一本手抄的《金刚经》。(未完待续)

第230章 思量

    云居雁仔细辨认了玉瑶和抚琴呈上的文字。从笔迹上看两者虽有相似之处,却不能断定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不过很明显的,抚琴找到的药方与诬陷许氏的那张纸上的笔迹几乎一模一样。

    “你能肯定这是简姨娘写的?”她问抚琴。毕竟那张纸是从药材房找到的,即便是简姨娘取用了药材,她也完全可以说是别人写的。

    抚琴毫不犹豫地点头,肯定地回答:“是,奴婢记得这方子。那时候老夫人的丧礼刚过······姑娘应该记得这件事的。

    奴婢知道这事关系重大,所以上午的时候,奴婢问过药材房的人,也悄悄问过简姨娘身边的丫鬟,这张单子千真万确就是简姨娘写的。”

    云居雁当然记得此事。当时云老夫人的丧礼刚过,每个人都累得瘦了几圈。简氏趁机装病,博云平昭的怜惜,害得许氏生了一场病。“那你呢?你怎会又去找了一本《金刚经》?”她把目光移向玉瑶。

    玉瑶没有抬头,只是陈述道:“回姑娘,奴婢一心想知道是不是简姨娘诬陷夫人,便去了她的住处。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屋子里抄写经书。奴婢是看着她写完,这才寻了借口问姨娘借的。”

    云居雁点点头,凝神思量。因为有人向云辅捅出沈襄给沈君昊写信之事,她怀疑自己的四个大丫鬟有人背叛了她。她第一个试探锦绣,因为她跟她的时间最短。而她的面前,玉瑶是与她一块长大的,抚琴也是云平昭在任上的时候就跟着她了。再加上前世的种种,她不敢也不想相信内奸在她们两人之中。可眼下,她们各执一词······难道简姨娘会写两种不同的字体?

    “你们有没有简姨娘写过的其他东西?”她追问。

    玉瑶和抚琴面面相觑,随后告诉云居雁,除了抄写经书,简姨娘很少动笔墨。抚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能找到几年前的药方。

    玉瑶想了想,提醒道:“姑娘,八月十五那日,简姨娘并没有离开房间半步奴婢依照您的吩咐,一直找人看着她的。”

    “她没有去轩逸阁,但六姑娘去了。”抚琴脱口而出。

    云居雁没有回应。那天晚上,她一直很小心地注意着云惜柔,她没有机会把字条偷偷交给云辅。

    “姑娘,不如把此事交给老爷定夺。”抚琴轻声建议,想了想小声地补充:“老爷正在气头上,不管怎么样都会从重处置的。”她的言下之意,无论是不是简姨娘做的,都该给她一个教训,横竖她以前也做过不少小动作,这也算是为许氏出一口气。

    云居雁依旧没有言语。客观地说,简氏是令她母亲伤心过,但真正的原因还在于她父亲。就像是于翩翩与沈君昊沈君昊的指责完全是因为他怜惜她——

    云居雁摇头打散自己的思绪,命玉瑶、抚琴先出去,自己要好好想一想。

    狼上她知道抚琴的说法是对的。不管怎么说简氏都是她父亲的姨娘,是她六妹的生母,她不能插手,而应该把证据交给父母,由他们处置。但换个角度想,此时此刻云平昭和许氏都在气头上,定然会严厉质问,若是……万一……

    云居雁不由地想到了之前的种种。柳易死了,程大死了,洪嬷嬷死了白芍生死未卜,豆儿的父亲死了,就连胡子男也死了。每一次,当她以为自己有线索追查下去的时候,关键人物都会以各种方式消失,让她无从追查。这一次如果她就这么捅出这事,简姨娘会不会也以死亡告终,让所有人都认定是她陷害主母?

    云居雁越想越觉得害怕。~她意识到自己能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似乎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操控着,或者说,对方总是比她领先一步。而一旦她取得了一点点优势,那人马上会不惜任何代价把她的优势扼杀在萌芽中。而这种“扼杀”是用一条条人命换来的。更让她觉得恐惧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心甘情愿自杀的,就像被人施了妖法一般。

    云居雁在现代生活了五年,对鬼神已经不似前世那般敬畏。她更多地相信,一定是什么人控制了他们的弱点。让他们即便是死了,也无怨无悔。

    回头想想,她重生的那一刻就像是她人生的转折点,老天好似在暗示她什么。

    重生之后的种种,许弘文、云梦双固然是因为他们的私欲做出了那些事,但如果他们只是被操控了呢?云居雁忽然想到了许弘文口中的“郝平兄”。从本质上说,许弘文很骄傲,自视甚高,是什么人能让尊崇有加?

    短短几个月时间,她艰难地应对了无数的事情,但总体而言都围绕着云沈两家的婚约。确切地说,是她和沈君昊的婚事。一次次的陷害她,似乎都是为了让她失去嫁入沈家的资格。

    如今婚事大定,她一心只想促成紫砂壶的生意,可有人想要破坏这件事,挖走吕师傅。等等——

    云居雁猛然站了起来。前世的兴瑞十年,京城确实有人因为紫砂壶大赚了一笔。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太过闭塞,因此怎么都记不起谁是老板。可如果事实并非如此。实际上很可能根本就是那人不想世人知道他是谁。

    云居雁急急收起玉瑶、抚琴送上的东西,命她们跟着她去见吕姑娘。当下,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在小心求证的同时,她更应该努力做好力所能及的事,以不变应万变。

    来到吕姑娘的住处,她依旧与昨日一样,一声不吭地站着。云居雁拿出自己带来的埙,笑着问:“你看我的埙,比你的如何?”

    吕姑娘没有看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好似根本没听到一般。云居雁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坐下自顾自吹埙。虽然弹琴吹箫才是她的强项,但音乐都是相通的,她的埙吹得也极好。

    玉瑶和抚琴在门口守着。眼见着许氏已经撤去了原本在这里服侍的丫鬟婆子,整个院子显得空落落的,抚琴小声嘀咕:“姓吕的不过是一个制陶的工匠,姑娘范得着这么上心吗?我听说,夫人下了命令,只要她醒着,任何人都不能打扰,现在连送饭的小丫鬟都战战兢兢”她说着,不屑地朝屋子内瞥了瞥嘴。

    玉瑶跟着看了一眼。虽然她也觉得云居雁用不着对吕氏父母那么好,但嘴里还是劝着抚琴:“姑娘怎么做不用向我们交代。我们只要做好分内事就成了。”

    抚琴不屑地瞪了一眼房门,接着说道:“如今老爷夫人感情正好,我们就该趁这机会为姑娘分忧。依我看,那个简姨娘可比黄姨娘不省心多了…···”

    “抚琴,很多事不是我们做丫鬟的可以做主的。我对你说过很多次了,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就拿上次的事来说,你私拆了姑娘的信,万一沈公子……”

    “行了,我知道了。”抚琴打断了玉瑶,低声说着:“姑娘对我们好,我只是想替姑娘分忧罢了。今日如果不是你偏要去拿什么《金刚经》,姑娘也不会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了。”

    两人低声说着话,直至云居雁开了门走出来,才止了话题。吕姑娘依旧与上次一样,低着头送云居雁离开,并不看任何人。

    晚饭时分,轩逸阁传来消息,依旧与上次一样,没有任何可疑,而严管事那边,想来也不会有任何收获。

    第二天,云居雁还是与前一天一样,去吕姑娘那里吹了两首曲子,两人还是什么都没说。当天下午,云居雁去找云平昭的时候,看到了在廊下站着的吕师傅。

    吕师傅见到她,上前行礼,跟着说道:“大姑娘,在下知道您心地善良,但小女的情况······在下不敢再劳烦姑娘了。”他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云居雁怎么说都是大家闺秀,如何能吹埙给他的女儿听。

    “吕师傅不用在意的。”

    吕师傅见云居雁态度坚决,更是着急。眼见着她转身欲走,他上前一步,解释道:“大姑娘,小女在乎那只埙,并非她爱吹埙,而是因为那只埙是她亲手做的。”

    “亲手做的?”云居雁诧异地回头。她细细看过吕姑娘的埙,虽不及她的那只精致,但做工十分精良,几乎毫无瑕疵。要知道她自己那只是名匠制作,价格不菲。吕氏不过二十岁上下,又是女人,怎可能与名家媲美?

    吕师傅面色凝重,压着声音说:“大姑娘,在下不敢欺瞒您,小女从小跟着在下在窑厂进出,大家都只当她是不懂事的小丫鬟。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学会了制胚。在下本不该拿她所做出去示人,可······”他的眼中闪动着几缕懊恼的泪花。若不是他拿着陶胚出去示人,女儿就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他也不会变成残废。

    俺对陶瓷一窍不通,查资料看得云里雾里的,后面若是有什么写错的地方,还望大家指正包涵。另外,求票票啊,求支持,俺已经双更很多天了。纟

第231章 专利换股

    听了吕师傅所言,云居雁惊讶万分,其他书友正常看:。她一直以为吕姑娘只是遇人不淑,碰上了负心汉,原来是有人看中了她的制胚技术,想纳她为妾。因为那人风流成性,且传言他特别喜欢俊美的男童,吕师傅自是不肯。结果对方居然强奸了吕姑娘,以为这样就能逼他们父女就范。

    吕师傅一时激愤,欲与对方同归于尽,却被打成了重伤。对方不依不饶,欲取他性命。最终,吕师傅的朋友徒弟等人从中周旋,才勉强保住了他的命。

    云居雁看得出,因为这事,吕师傅心怀愧疚,一直觉得不该拿女儿制的陶胚出去烧制,惹来别人的注意,书迷们还喜欢看:。他更觉得是自己毁了女儿的一辈子。云居雁明白,吕氏一天没有恢复,吕师傅都不可能从内疚中走出来。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安抚了几句,辞了他,自己去见云平昭。

    虽然阳羡壶的生意八字还没一撇,但云平昭已经心急地开始设计兰花壶。在他眼中,世上的一切花草都不及兰花高贵脱俗,他希望世人都能看到兰花的美态。见到女儿,他急忙拿了几张自己刚画的草稿给她看。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无论是弹琴、吹箫还是作画,女儿都尽得他的真传,甚至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云居雁看着父亲画的兰花。她不得不承认,父亲比她更爱兰花,因此在这一项上,她永远不可能超越父亲。不过眼下他们并不是作画,而是制壶,她不想父亲太过理想化,赞了一句便担忧地说:“父亲,我怕……您画得再好。若是做不出来,也是枉然。”

    “这个我当然知道。”云平昭轻轻隆起眉头。欣赏着自己的草稿,解释道:“所以我才一定要把吕师傅留下。他说话甚是中肯,刚刚他才告诉我,只有这两张能够姑且一试,且做出来的效果如何,他不能保证。”说着,他放下了草稿,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父亲,其实女儿有一个想法。不过不知道可不可行。”

    “关于什么?”云平昭的目光不自觉地朝草稿看去。他想做成这件事。如今已不是面子、赚钱之类的问题了,他真的很想以兰花为题,做出各式各样的器皿。

    云居雁看到了云平昭的目光,那种热切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她自知父亲一向不喜欢她涉足外面的事。于是斟酌着说:“这两日。女儿一直在担心。祖父说,不许您动用公中的银子。没有银子如何与人合作。”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你舅父写信了。”

    “父亲。舅父毕竟是舅父,况且他要考虑的是整个启昌侯府。这世上没有稳赚的买卖,万一将来若是赔了,伤了两家的和气,反倒更加不好,其他书友正常看:。”

    云平昭抬起头,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想坏了自己与许慎之的私交。可经过了上次假程大的事。他也不敢冒然在外面借银子。至于许氏那边,虽然她说。除去女儿的嫁妆,她能拿出几万两银子资助他,但他不想再用妻子的嫁妆了。说句不好听的,云堇现在看着不错,可毕竟不是他们生的,谁知道将来如何。万一他先于许氏而去,她总要留些银子养老。

    “父亲,另外还有一事。”云居雁表情颇为忧虑,担心地说:“我们云家毕竟是书香世家。虽然每个家族或多或少会有自己的营生,也都会开铺子做生意,可这种事与建窑烧陶,再大举贩卖是不同的。将来若是传出什么流言,说我们从书香世家沦落为商贾,必然会令祖父大怒,说不定……”她偷偷瞧了云平昭一眼。

    云平昭觉得女儿的话很有道理,立时更加地忧虑了。云居雁抓住时机,趁机说道:“父亲,您应该听过入干股之说。”

    “若是程大只是在永州开个铺子,倒是可以考虑,但现在……”程大是商人,没利益的事,他岂会那么傻。

    “女儿是说,如果父亲有信心能画出最漂亮的茶具,我们就用父亲画的兰花壶去向程大换股份。”

    云平昭被女儿的话吓了一大跳。在他看来,自己又不是什么书画名家,岂有一画千金的能耐。云居雁见父亲并不反感自己的多嘴,细细说起了打算。

    其实云居雁的想法并不复杂,用现代的话,就是用“专利”换股份。他们不干涉程大的制作、生产、与销售,只是向他出售紫砂壶的款式与制作技巧,赚钱之后,程大再按照协定的比例,把盈利分给他们。

    见云平昭面有犹豫之色,云居雁劝道:“父亲,祖父不想您用公中的银子,是不希望您冒险。如果用这个方法,祖父便不会再担心。最重要的,这样的合作,在外人看来,我们并不是从商,而是您闲来无事做的画稿做成了阳羡壶,是一件风雅之事,其他人羡慕都来不及。”

    云平昭有些被说动了,但还是忍不住担心,言道:“这对我们固然是好的,但程大那边,他岂会愿意我们做这等空手套白狼的买卖。”

    “父亲,您想啊,程大老爷担心的是什么?”云居雁自问自答,“他是生意人,以他在阳羡的地位,您还怕他筹不到银子吗?依女儿猜想,他最怕的是我们这种外行干涉他的运作,若是我们什么都不管,他只会高兴。再说,您可是状元爷,又是太皇太后赐婚,只要他用您的名号做噱头,烧制出来的壶就不愁卖。当然,为免他滥用您的名号,我们要事先与他说清楚,凡是言明是您设计的壶,每年烧制的数量,买卖的价格都必须在一个范围内,不能任他滥用。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女儿看得出,程大老爷真的很想让阳羡壶走出阳羡,只要我们真的能改良壶的外观与质量,想必他会答应的。”

    云平昭有些被说动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确实没足够的银子,所以用这个条件与程大谈一谈,他并不吃亏。

    云居雁怕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提醒道:“不过一旦我们与程大达成协议,最辛苦的就是父亲。我相信,程大之前一定也找过能工巧匠,更请过画师,只是都没有成功而已。如今我们若是用这个条件与他合作,万一壶的销量并不理想,我们不止一两赚不到,还会赔了吕师傅两师徒的工钱,而父亲的心血也都会付诸东流。”

    云平昭被这两句话说得又冷静了一下。可转念想想,这个世界哪有天上掉大饼的事,既然他想在临老之前做些成绩出来,自然要多花些心思。

    这般想着,他对云居雁说,等程大回了永州,他便会与他谈一谈,在此之前,他也不想什么新的款式了,专心把追月壶研究透了再说。

    云居雁心中清楚,紫砂壶的特别还在于宜兴特有的红泥。如果用传统的陶泥配比,一定会失败。他趁着这个机会,撺掇云平昭去宜兴买些红泥回来,表面的理由是让吕师傅先试着制胚,云平昭在一旁看着,也好修正自己的设计,实际上,她要趁着自己尚未出嫁,把从现代获取的理论知识付诸实践,更要让吕师傅明白,他想做最好的紫砂壶,就要抛弃以前的一切,从头开始,一步一个脚印,从了解原料的特质入手,书迷们还喜欢看:。

    命小厮特意千里迢迢买些泥土回来,谁看着奇怪,但因为云平昭对红泥十分感兴趣,而他又是率性而为之人,立马就交代严管事把这件事办下去,还特别叮嘱他,不同品质的红泥,以及制作阳羡壶的其他材料都要买些回来。

    父女俩正说得兴起,许氏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嘴里唠叨着:“父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刚刚派人对我说,要我把如意婚配。这一时半会儿的,怎么就想起这茬了。如意虽说也有十**了,但也没道理这么着急的。再说了,沈管事和五福走了,如果再走一个如意,父亲一准会不习惯……”

    云居雁恍恍惚惚地听着。她心中明白,定然是云辅知道了如意给自己送点心的事,觉得遭了背叛。这个时候若是她去劝,只会火上浇油,因此只能对许氏说:“可能是如意姐姐哪里做得不好,惹恼了祖父。母亲,不如您明日去劝一劝。若是祖父执意不听,我便让锦绣悄悄问她有没有中意的人。毕竟她以前在祖母跟前伺候过,又伺候了祖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也觉得那丫头不错,办事妥帖,心地又好,可惜年纪大了些。”许氏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你身边的丫鬟,大的太大,小的又太小。”她恨不得把最好的都让女儿带去沈家,就怕女儿离了自己,过得不顺心。云居雁见状,少不得劝上许氏几句。

    云平昭见母女俩又说起这些,而自己又插不上话,索性把房间留给了她们,自己往花房而去。半路上,一个眼熟的丫鬟急匆匆走向他,低头说:“老爷,奴婢原本是六姑娘身边的,如今被大姑娘调去了针线房。六姑娘想请老爷去看一看简姨娘。”

    *****

    昨日看一本书入迷了,一个字都没码,因此只更了一章。今日四更补偿。(未完待续)

第232章 杀鸡儆猴(二更)

    找上云平昭的丫鬟名叫春雪。~前些日子,云居雁有意把她云惜柔身边调走了。此刻,她短短一句话不过几十个字,却包含了很多层意思。

    首先,她告诉云平昭,云居雁在监控云惜柔,让她没有机会找自己的父亲说话,只能由丫鬟传话。其次,她代云惜柔告状,表示云居雁不该自作主张换了妹妹的婢女。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她控诉云居雁居然敢处置父亲的姨娘,把生过孩子的姨娘拘禁起来,连带根本就是不顾姐妹之情,打了云惜柔的脸面。

    可惜,云平昭赶着去看兰花,哪里会深思一个丫鬟的话。再说,人的思维其实是很奇妙-的。之前云惜柔一挑唆,云平昭马上信了她,很大程度是因为他本身对云居雁母女不满,疑心也就跟着重了。如今,他和许氏把话说开了,又觉得大女儿为了自己受了很大委屈,哪里还会多想。

    看眼前的丫鬟还算眼熟,又想到简氏的身体一向不好,便对身边的小厮说:“你带她去见夫人,需不需要请大夫由夫人定夺。”

    春雪一听这话就愣住了。简氏根本没病,不过是想让云平昭亲眼看看云居雁母女是如何“虐待”她的,顺便再装一下柔弱,扮可怜一番。虽然简氏已经看清楚了,云平昭对自己的情义远远比不上对许氏的,但她相信云惜柔说的,她相信男人都是天生同情弱者的。

    一旁的小厮是时常在云平昭身边伺候的,他当然清楚,在老爷眼中,夫人是最重要的,而几位姑娘之中,云居雁不止受宠,更是将来的侯爷夫人。因此,他二话没说就把春雪抓去了芷槐院,还把她的话在许氏和云居雁面前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待许氏回味过来·顿时气炸了,要把春雪拉出去打十个板子再撵出去。云居雁急忙拉住她,劝道:“母亲,她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有些话还是问清楚的好,就算是行刑,也要有理有据,让人心服口服。”说着朝许氏眨了眨眼睛。

    许氏欲把春雪直接拉出去打板子,就是觉得云惜柔一定不会承认是她指使,所以索性就懒得问了。见女儿对自己使眼色,虽心有疑惑·但还是命人去把云惜柔叫来。

    须臾,云惜柔跨入屋子,看到面如死灰的春雪,马上明白了原委。她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笑盈盈地行礼。

    云居雁不耐烦与她绕圈子,直接问:“六妹,这些日子简姨娘身子可好?”

    云惜柔继续装傻,答道:“大姐·这几天我一直与三姐在一起做女红,哪里都没有去。大姐为何这么问?”

    许氏看着她的笑容,不由地起了鸡皮疙瘩·心中更是厌恶,暗暗想着,一定要把她嫁得远远的,最好这辈子都别再相见。她欲开口质问她,被云居雁拦下了。

    “六妹,不是你让春雪来传话的吗?我和母亲都以为简姨娘身体不适,正想去请大夫呢。”云居雁同样笑着回答。

    “姨娘身体不舒服吗?我都不知道这事。”云惜柔脸上染了几分焦急,恰到好处地表现着她的关切。

    云居雁笑了笑,对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春雪质问:“既然六妹不知道姨娘身体不适,你为何要借着六妹的名义找父亲·还说了那么一番不三不四的话?若不是父亲识破了你的谎言,岂不是被外人笑话我云家没规没距,一个奴婢居然敢诓骗主子。”

    云惜柔被她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到父亲居然不为所动,还把春雪交给了许氏,她胸中的怨恨几乎喷涌而出,可在许氏母女面前·她只能面带错愕,连连说自己完全不知情,一定是春雪不满自己被调去针线房,才会在云平昭面前说出那么荒唐的话。

    春雪见云惜柔居然撇得一干二净,自知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关了,身子抖得很厉害了,只希望云惜柔能念在主仆一场,让她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云居雁知道春雪所想,也清楚云惜柔的为人。此番让她抓到这么好的机会,她要杀鸡儆猴,让那些被云惜柔收买的人看看,自己可能有的下场是什么。

    见春雪吓得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云居雁叹道:“这些让人不省心的丫鬟一个比一个大胆,想来是主子们太仁慈了。母亲,不如趁这次的机会,我们帮六妹立个威,让她身边的丫鬟都有个警醒。”

    “囡囡,那些都是你六妹的人,你不该多事的。若是让你父亲知道了,只会怪你不懂事。”许氏明白了女儿的意图,凉凉地接话,心中暗乐。

    云惜柔明白云居雁这是在算计她。如果她为春雪求情,这事传入云平昭耳中,可能会让云平昭发现,是她指使春雪。而如果她不为春雪求情,恐怕会让她身边的下人寒心。稍稍权衡,她对着许氏说:“母亲,女儿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一切凭母亲做主。我知道,母亲和大姐做什么都是为了我,我又岂会不知好歹。”那最后的半句话,她暗中掐着自己的手指,才勉强说出口。

    许氏听她这么说,笑着点点头,说道:“你既然这么说,那么——”她扬声对外吩咐:“去把六姑娘身边伺候的人都带来芷槐院。”

    不多会儿,院子里林林总总站了十几个奴仆。许氏和云居雁自然不会出面,找了一个嬷嬷对所有人说,有一个丫鬟因为心怀怨恨,在云平昭面前乱说话。经云惜柔证实之后,为了让所有人知道乱说话的下场,不敢再欺负六姑娘年幼,因此让所有人观刑。

    场上的人大多知道春雪是云惜柔的心腹,自然明白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是主子授意的。眼下她当众挨打之后又被撵了出去,不是云惜柔保不住她,就是她被主子卖了。无论是哪一种,都可能是他们以后的命运,他们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应该站在哪边。更有几个经常为云惜柔办事的,看到板子重重落下,听到一声声的惨叫,吓得脸色发青,豆大的汗水一滴滴落在地上,深恐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屋里的云惜柔听着板子有节奏的落下,更是又羞又愤,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

    赶着下班,下一章颁补这章少的k。纟

第233章 内奸(三更)

    随着春雪被牙婆带出云府,一出闹剧落下了帷幕.云惜柔赉然极力掩饰,但终究无法掩盖她泛白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双手。

    待到院子里的仆人退得差不多了,云惜柔亦起身告辞。云居雁看着她远去的单薄背景,禁不住问自己,她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毕竟对方是她年仅十三岁的庶妹。“母亲,我是不是不该这么残忍?”她问得迟疑。

    “你没看到她刚才的眼神?真是让人毛骨悚然。”许氏连连摇头,嘴里嘟囔着:“你说得对,我得干净把她的婚事定下来,还得找治家严谨的。”她并没发现女儿的不对劲,只顾着盘算云惜柔的婚事。

    云居雁轻轻叹一口气,心中有些茫然。今日的事,若是父亲没有把春雪送到她们面前,反而相信了她的话,结局又会如何?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一直有人告诉她,女子出嫁之后,一定要牢牢抓住丈夫的心,否则根本无法在夫家立足。今日算是再次验证了,事情的结局往往就在男人瞬间的决定。而她与沈君昊,他们之间有太多的死结,她感到突然害怕,害怕自己无法忘记前世的他,害怕自己无法面对今生

    “囡囡,你怎么了?”许氏看了女儿一脸的凝重。

    “没事。”云居雁摇摇头,悄声对着许氏说:“母亲,今日发生的事,您还是要大致对父亲说一下,千万不能让他先从别人那里听到什么。”所谓先入为主,很多想法一旦形成便很难改变。就像沈君昊对她,无论她如何努力,他都不会改变对她的印象。

    云居雁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莫名其妙-想起他。她摇摇头,晃去脑中的影响,对着许氏说:“至于简姨娘那边,就由女儿去看一看她是否真的病了。”她想趁着这个机会与简氏摊牌字条的事。

    许氏当然知道由女儿去见简氏是不合适的·急忙说找个丫鬟去问问就行了。云居雁当然不答应,废了些唇色才让许氏点了头。

    走出许氏的房门,看到玉瑶和鞠萍马上迎了上来,云居雁心下犹豫。给锦绣的诱饵已经放下·那其他人呢?心理上,她不想试探抚琴和玉瑶。无论是她们之中的谁背叛了她,都是会让她十分难过,但狼上她知道,她必须找出那人,而眼下正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她面前。

    走出院门,她深深看了一眼玉瑶·对着鞠萍说:“你回院子,让抚琴过来替你,然后你去泰清居看看如意的情况,不要多说什么,只是看看她好不好。”

    鞠萍领命而去,很快抚琴赶了过来。云居雁命小丫鬟们离得远些,压着声音对两人说:“今日正好得了一个机会,我可以奉着母亲之命去见简姨娘。我会问她字条的事·进屋之后你们留神着些,看看她屋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者有什么笔迹。这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切不可让第四人得知。”

    抚琴和玉瑶同时点头,并未多言。

    不多会儿,三人来到简氏的房间.屋里子,简氏只穿着白色中衣,正在洗脸。看到云居雁来了,急忙起身行礼。她的颊边还残留着胭脂的痕迹,显然之前化了妆,现在知道过来的是云居雁,急忙想把化妆的痕迹抹去。

    云居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虽然已经是半老徐娘,但若是只能用一个词形容简氏·唯有“弱柳扶风”最为贴切。前世,云居雁一直以为她是无害的小白鼠,今世她明白了,再柔弱的女儿,若是为了自己在意的人或者事物,都会有强韧而可怕的一面。

    简氏被云居雁看得心慌·急忙低垂眼睑。

    “姨娘的伤可好些了吗?”云居雁一边问,一边给两个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两人示意屋子里伺候的人全部退出去,抚琴主动守在了门外,而玉瑶开始打量整间屋子。

    简氏知道云居雁来者不善,却不知道她的真正目的,只能战战兢兢地说自己已经好多了。

    “既然已经好多了,那姨娘应该认得这张纸是不是你写的。”云居雁把抚琴从药材房找来的字条摊平在简氏面前。

    简丘的脸上一下子血色全无,但她还是肯定地摇头,坚称自己从未见过。

    云居雁笑了起来,笑得胸有成竹,厉声说:“那这张你总认识了吧?”她一掌把云辅那拿来的字条拍在桌子上,怒道:“你要知道,诬陷主母可是重罪,信不信我让母亲把你交给衙门,让你在公堂之上受尽鞭挞之刑。”

    简氏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面无表情。许久她才回过神,颤颤巍巍地说:“姑娘,它们绝不是奴婢写的,奴婢的字不是这样子的,姑娘可以查证的。”

    云居雁冷笑,一字一句说:“虽然时过多年,但药方的人都记得,这张字条是你拿去了,他们都说,这是你亲笔所书。”

    “姑娘,是他们冤枉我,奴婢是冤枉的,奴婢要见老爷。”简氏“嘤嘤”地哭了起来,似受了万分的委屈。云居雁看得出,她的手在颤抖,她已经六神无主了。

    云居雁并不理睬她,只是淡然地坐着,直至她的哭声渐渐轻了,才不紧不慢地说:“现在这两个东西都在我手中,你是不是应该求我,不要把东西交给父亲?”云居雁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其实,你说父亲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不,应该说,父亲是相信我,还是相信六妹?”她轻笑两声,用讥讽地语气继续说道:“你不是在等着父亲吗?可惜,你也看到了,今日出现在这里的不是父亲,是我。你已经我会怜惜你的眼泪吗?对我来说,它们还不及湖水来得干净。”

    云居雁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简氏从初时的惊恐中慢慢回过神,她虽然一直在流眼泪,但她的眼珠子在动,她在思量对策。她并没有完全乱了分寸。一旁,玉瑶正按着她的吩咐四处检查。门外,抚琴正在廊下守着,不让人靠近·听到屋内的对话。

    云居雁清了清喉咙,语焉不详地说:“其实很多事情我比你知道得多。这么说吧,我知道你为何觉得不可思议。我可以保住你的性命氆′可以保住六妹的将来·我会偷偷把你送去尼姑庵了此残生唯一的条件,我要知道轩逸阁内,是谁把东西压在祖父茶盏之下,我要你向所有人指证那人。”

    简氏依旧只是低着头啜泣,但她抓着手绢的那只手,指关节是煞白。这就证明·她听到了她的话,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云居雁不再多言,领着玉瑶、抚琴出了院子。待走到抄手游廊中,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命玉瑶把负责监视院子的丫鬟婆子都叫了过来,亲自吩咐她们夜晚一定不能偷懒,决不能让任何人和简氏接触。待到她眼睛的余光看到一个人影悄悄入了院子,她才放众人离开。

    一路往自己的住处走去·抚琴在云居雁身后说:“姑娘这是怕她和洪嬷嬷一样……”

    云居雁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她的生死与我无关,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听命于谁。我相信她会说的,为了六妹,她也一定会说的。女人愿意为自己的子女做任何事这是母性。”

    回到自己的屋子,鞠萍已经在等着了。她告诉云居雁,上午的时候,老太爷突然对如意说,要放她出府,之后如意就一直在自己的屋子

    云居雁听了之后,什么都没有说,独自一人关在了书房内。她的情绪异常低落·为了很多事。她相信内奸如果是玉瑶或者抚琴,今晚就会有结果。

    她希望知道真相,但同时又不希望看到结果。

    入夜,她与往日一样用了晚膳。因为不放心春雪的事,晚上他接着送宵夜为借口去了芷槐院。知道母亲已经对父亲说了那时,发现父亲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自己的住处,她让玉瑶、抚琴服侍自己洗漱,命她们提醒自己,明日一早就去找简姨娘要答案。

    她在迷迷糊糊中入睡。恍惚中,她听到了春雪惨烈的尖叫。虽然没有见到任何画面,但那些叫声入了云惜柔的耳中,同样印入了她的记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一直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狼告诉她,春雪只是按云惜柔的吩咐办事,她不需要把她打得皮开肉绽,不需要让她当众受辱,但她这么做了,因为她要给云惜柔一个教训,她要给其他人一个警示。

    昏昏沉沉中,她听到一个声音在骂她,骂她冷血无情,骂她残忍狠毒,他甚至说,他根本不该救她。她认得那个声音,但她不愿面对他。她使劲想逃开。她跑得筋疲力竭,但那声音夹杂着春雪绝望的尖叫声,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姑娘,您醒醒,你正在做噩梦,醒来就没事了。”

    玉瑶焦急的呼唤取代了沈君昊指责。云居雁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忽明忽暗的灯火中,一张紧张而关切的脸庞正看着她。随即,一块泛着淡淡花香的手绢轻轻擦拭着她额头的汗水。

    除了玉瑶,房内并无其他人。按照规矩,应该有两个丫鬟在外面值夜的。云居雁的胃中一阵翻腾,“哇”一口呕吐了起来。

    “快来人,姑娘身体不适。”玉瑶对着门外大叫。话音刚落,房门被推开了。云居雁睁开眼睛,用期盼地眼神望去。进来的是鞠萍,并不是本该与玉瑶一起值夜的抚琴。云居雁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再一次呕吐了起来。这一次她只是干呕。

    玉瑶和鞠萍虽然又慌又急,但还是有条不紊地指挥值夜的小丫鬟倒茶打水,又欲命人去通知许氏。

    “不要去。”云居雁急忙叫住了转身欲走的小丫鬟,坚定地命令:“谁都不许动。”说罢,她用温水簌了口,深吸一口气,转而问玉瑶:“今日不是和你抚琴值夜吗?”

    “她身体不适,奴婢擅自做主,让她去歇一会。”玉瑶说着,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云居雁闭上眼睛,压下胃中的不适,命玉瑶给她穿上衣服,从床上移至外间的榻上,随后有气无力地命令:“鞠萍,你去院子门口守着,若是赤芍来了,你直接带她过来见我。其他,把房内的灯灭了,然后与平时一样,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很快房内陷入一片黑暗。玉瑶像雕像一样立在塌边,动也不动。她记得,洪嬷嬷死的那晚,抚琴一整天都不舒服,她看她撑得辛苦,又不敢对主子说,晚上的时候就让她偷偷去歇会儿,自己帮她顶着。她记得中途她因为不放心,曾去探望她,但房门推不开,而她只能看到隆起的被子,根本叫不醒她。

    玉瑶心中已经有了某种猜测。但她希望自己的怀疑是错的,她希望云居雁也想错了。可她清楚地记得,八月十五那日,她们原本都在云居雁身边伺候的。在她的印象中,她们一直在一起,她也是这么对旁人说的,但现在想来,就在众人回座前一刻,她曾经离开她的视线。那仅仅是一小会儿,她一直以为是人群把她们冲散了,但就是那么一小会儿,已经足够放置一张纸条了。

    玉瑶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她不敢哭出声音。她的心中还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不要哭。”云居雁的声音清冷却无力。她也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所以她在等待。

    “砰砰砰。”院子门口传来敲门声。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那么刺耳。

    云居雁默默听着院门开启的声音,听着一大一小的脚步声往她的房间而言。她最后的一丝希望还是破灭了。她起身穿上鞋子,不待鞠萍和赤芍开口,她轻轻对玉瑶说了一句:“走吧,总是要面对的。”

    “姑娘,或者她是迫不得已的……或许她正在自己的房间···…”玉瑶的话语模糊不清,她已经泣不成声。

    云居雁轻轻地笑了起来。她和玉瑶都不希望抚琴是那个欲置她于死的内奸。她们谁都不想相信,却谁都没有去抚琴的房间查证。

    人总是不愿相信最亲近的人会背叛自己。

    晚一些再改错别字。纟

第234章 口供(四更)

    夜很黑.云居雁等一行人没有点灯笼。大家在黑暗中默作声地走着,每个人都神色凝重。

    很快,她们站在了一扇大门前。很熟悉的木门,白天的时候她们刚刚来做。在云居雁的示意下,玉瑶走上前。她看着房门,迟疑片刻,终究还是举起右手,重重敲了两下。

    “是哪个这么晚?”慵懒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是我,玉瑶,我来看看你们是否在偷懒。”

    婆子一听是她,急急上前开门。微弱的灯火下,她看到云居雁面无表情地站着,唬了一大跳,急忙想行礼,云居雁已经举步跨入了院子,直接往简氏的卧房而去,伸手推开了房门。

    房门没有上锁。随着“吱呀”一声,鞠萍和锦绣同时点亮了手中的灯笼。翩翩的烛光中,简氏呆愣愣地坐在桌前,但她的衣着头饰,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一旁,抚琴站在不远处,错地看着门口的众

    “姑娘,奴婢只是过来查看她们有没有偷懒。”她试图辩解,手中紧紧攥着某个东西。

    玉瑶紧盯着她,紧紧地盯着。她们同吃同住这么多年,她一直认为她以前是官家小姐,任性骄纵惯了,所以才会做错事。

    玉瑶以为,她私拆了主子的信,引得沈君昊不得不出手相助,这是她担心主子,才会胆大妄为,放手一搏。现在想来,根本就是她算错了,她没有想到一向看主子不顺眼的沈家大公子不止没有把书信当成主子行为不检的把柄,反而助了主子一臂之力。

    再往之前回忆。她赞成、怂恿主子与沈家退婚,甚至不惜挨打,几个月下不了床。那时候大家都以为她这是勇敢,是不想主子误了终身。现在想想,其实她只是在帮着许弘文与云梦双,欲破坏主子和沈君昊的婚约而已。

    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事,一桩又一桩·一件又一件,她做的一切都不是大家表面看到的那样。她根本不是什么官家小姐脾气,才不小心犯错,她那压根就是处心积虑。

    “所有的事·你都是故意的?”玉瑶咬着牙问。

    抚琴笑了起来,看看云居雁,又看看玉瑶。“是,一切都是我的布局。”她得意地回答。

    “啪!”玉瑶挥手一巴掌打在抚琴脸上。

    主子在场,原本轮不到她出面的,但她太气愤了。玉锁的背叛,因为她从小就是那脾气·她一直迷恋许弘文,她被利用是因为她太笨了。可抚琴呢?她聪慧,她懂得琴棋书画,她能陪着主子弹琴吹箫。所有的丫鬟中,主子对她是最为照顾的。结果,她却欲置人于死地,而且还不止一次。

    “不用说,姑娘的簪子也是你故意让豆儿得手的?”玉瑶追问。

    “是。”抚琴直言不讳·目光往面无表情的云居雁脸上瞥去。

    云居雁心中的激愤不亚于玉瑶,但她相信,抚琴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就算她再聪慧,再厉害,很多事并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完成的。她的背后必定还有其他人。她不能因为生气乱了分寸,她要问出真相。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请你先向玉瑶道歉,然后我们单独谈一谈。”

    “我不需要她的道歉。”

    “我已经受了她一巴掌。”

    玉瑶和抚琴几乎异口同声。云居雁看着抚琴,仿佛从来不曾认识她。她因为春雪挨打而做噩梦,而抚琴呢,她曾试图杀了朝夕相处的玉瑶。“你为了取代玉瑶的位置,处心积虑要杀她·这不是一巴掌或者一句道歉可以抵消的。”

    “你终于想到了。”抚琴脸上的笑意更深。

    云瑶听着两人的对话,跌跌撞撞往后退了两步。“你想杀我?”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她想到了知府衙门门口的那场刺杀。她一直以为那个时候抚琴护着云居雁是对的,她一直以为那把剑追着自己砍杀只是巧合,是她太倒霉了。“为什么?”玉瑶下意识追问。

    她觉得自己一定在做梦。

    抚琴的目光直盯着云居雁,平淡地回答:“自我私拆了那封信之后·我知道自己已经不被信任了。为了以后,只有你死了,我才会是最受重用的那个。”

    “你根本不是你!”玉瑶像看怪物一眼看着抚琴。

    云居雁原本以为自己会无法面对真相,可看着眼见的人,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生气,甚至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冷静了,冷静得近乎悲凉。“你们都退下!”云居雁沉声吩咐。

    鞠萍和锦绣同样在极度震惊中。她们虽然与抚琴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她们从未觉得她是可怕的人,她们直认为她对云居雁是极忠心的。

    “姑娘,天太晚了,不如把她交给老爷处置。”鞠萍在云居雁耳边轻声建议。虽然主子看起来很冷静,很淡然,但她的脸白得和宣纸一般,她的身体几乎摇摇欲坠。

    云居雁摇头拒绝。正欲说话,就见抚琴左手拿了一张纸塞入嘴里,右手拿了一般匕首对着自己的喉咙。

    “你想干什么?”

    玉瑶和鞠萍同时挡在了云居雁身前,锦绣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急急拉着云居雁欲推向自己身后。

    “如果她想杀我,早就得手了,根本不用等到今时今日。”云居雁陈述着。因为这个原因,她更想知道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至于你刚刚吃掉的,应该是简姨娘的‘遗书,吧。你是来逼她自杀的吧?”云居雁说完,又扬声叫了一句:“苁蓉,你出来吧。”

    随着她的话语,苁蓉从一般的柜子里爬出来,用清脆的声音说:“姑娘,他们说的每句话我都记住了。那张纸上写了什么我也知道。”

    “原来你是布了局抓我,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云居雁没有理会抚琴,只是摸了摸苁蓉的头,柔声对她说:“你先扶玉瑶姐姐回去休息。你听到了什么,我待会再问你,你可不能忘记了,懂吗?”

    “姑娘,请让奴婢留下。”玉瑶恳求。她开始怀疑青杏被逼吃下哑药,与抚琴也脱不了关系。

    云居雁累极了,同时也焦急万分。她看到玉瑶的脖子已经开始渗血。她没有忘记,之前的那些人,多数都是自杀的。见三个大丫鬟都十分坚持,她也无心劝说,只是命其他人都离开,然后对着抚琴说:“你的生死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念在我们相处多年,你能不能告诉我,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我知道你根本不想杀我的。”

    抚琴并不回答,只是看着云居雁,任由鲜血顺着匕首滴落。

    玉瑶看着抚琴眼中的绝望与狂乱,大叫:“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我记得马车上,最后你还是拉开了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姑娘与你有血海深仇吗?”

    “姑娘与我没仇,但云家有。你们知道眼睁睁看着父母被砍头是什么滋味吗?你们知道看着兄长在自己面前被擒,又亲眼目睹他自杀是什么感受吗?他就那样死不瞑目,可所有人都只关心吓晕的你。这就是穷人和富人的差别吗?”

    “那人是你的兄长?所以你根本不是什么官婢?”

    抚琴仿佛没听到云居雁的问题,只是一径说着:“你知道吗?你的运气真的很好。原本退婚已经势在必行了,你居然反悔,而沈君昊明知那么多事居然愿意下水救你。你知道吗?沈将军喜欢你。五年前,她不知道你的身份,他曾说过,他想娶你为妻的。”

    云居雁的震惊无以复加。在她前世的记忆中,根本没有沈子寒这人。“我不会相信你的话。”她斩钉截铁地摇头。

    抚琴笑了起来,无所谓地耸耸肩,又道:“那你大概也不知道,当日三夫人带着所有人去寿安寺,她的目的是撮合你和陆公子,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促成了你和沈君昊。”

    “姑娘,您不必听她说这些无谓的话。”

    “姑娘,她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鞠萍和玉瑶异口同声。

    “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我都是将死之人了······”

    “我早已关了院门,至今没有禀告父亲、母亲,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当下的事。你只要告诉我,是谁帮你假冒官婢的,我可以既往不咎,放你离开。”云居雁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但沈子寒,陆航,她不知道应该如何思量抚琴的这番话。

    抚琴反复默念着“既往不咎”四个字,忽然问:“你先回答我,你从何时开始怀疑我,又为什么知道是我。”

    云居雁如实回答:“我不知道,我从来不想怀疑你们,也从来不曾怀疑过你们,但我和沈管事说话,只有你们四个知道,且有可能知道谈话的内容。”

    “哈哈哈。”抚琴听着这话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随后说道:“你的运气真的太好了。你难道没怀疑过,根本不是我泄露的,而是沈君昊故意让人知道?”说完,她突然跪下了,一连磕了三个头。

    玉瑶和鞠萍同时上前拉她,她的身体却已瘫倒在地,匕首已经隔开了她的脖子。纟

第235章 潜伏

    云居雁从噩梦中醒来不久,就亲眼目睹抚琴死在自己面前鲜血淋漓。~*.再加上之前她曾吐过一回,身体很是虚弱。看着尸体,她顷刻间就站不住了,整个人摇摇欲坠。幸好鞠萍和锦绣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一左一右扶住了她。她不想别人看到自己倒下,咬着牙走回了自己的住所。终于,在她跨入房间的那刻,再也支撑不住了。

    在香甜的气味中,她昏昏沉沉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许氏坐在自己身边,一旁正点着一支快燃尽的安神香。

    “母亲。”云居雁虚弱地唤了一声。

    “囡囡,你觉得怎么样?”许氏一脸急色,扶住女儿的肩膀,命她不必起身,又急急回头吩咐:“快去让厨房把清粥端上来,还有药,让她们备着,姑娘随时要喝的。”

    玉瑶应了一声,转身欲去,被鞠萍拦下了,示意由她去办。云居雁看到玉瑶面无血色,双眼无神,便知她与自己一样,十分心痛悲伤。

    “圣瑶,你下去歇着,晚上再过来伺候。”她吩咐。

    玉瑶对着许氏和云居雁曲了曲膝盖,答道:“夫人,大姑娘,奴婢很好,奴婢就在这里伺候姑娘。”说着紧紧咬住了下唇。

    云居雁明白这种痛苦,也知道这个时候的玉瑶是最孤独,最无助的。“锦绣,你陪着玉瑶下去。我与母亲有话要说。”

    锦绣看得出,玉瑶早就支撑不住了。云居雁有许氏照顾着,又有上好的安神香助她安睡,气色已经恢复不少,而玉瑶自昨晚开始就一直硬撑着,此时已经是身体的极限了。她对许氏和云居雁行了礼,强拉着玉瑶退下。走到门口,她又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正遇上云居雁的目光。~经历了昨晚她知道自己也被怀疑过,心中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待丫鬟们都退下了,云居雁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伏在许氏肩头哭了起来。前世今生她从未怀疑过抚琴,可偏偏是她,对她怀着那么重的恨意。她经历了穿越与重生,直到昨晚才看清她的真面目。一想到前世的自己居然费尽心机为她打算,她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刮子。^^

    “好了,好了。”许氏轻轻拍着云居雁的背,“我和你父亲都知道你伤心害怕。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她断断续续哄着女儿。

    云居雁好不容易止了眼泪,哽咽着问:“简姨娘呢?女儿想问她几个问题。”

    “有什么好问的。”许氏一脸嫌恶,接着又解释道:“她活得好好的。你父亲说,看在你六妹的面子上,让她出家修行。天黑了就送走。”

    “母亲,我有好些事不明白。”云居雁哀求许氏。

    因着鞠萍带领小丫鬟已经把清粥小菜送来了,许氏说了句:“有什么不明白也等吃了饭,喝了药再说。”便不愿再与女儿多说。

    云居雁无奈只能喝了粥,又把药饮完,这才追问起了始末。许氏一直在照顾云居雁对整件事并不十分清楚。直至苁蓉把自己听到的一五一十说了,又问云平昭身边的小厮,这才拼凑出了全部的经过。

    原来,早在几年前,洪嬷嬷喝多了,无意中让简氏身边的嬷嬷知道了当年逼云平昭的通房喝堕胎药的经过。简氏立马就想向云平昭告状,又怕许氏的桂阳县主身份,最后决定写匿名字条。字条被抚琴拦下了,告诉她当下并不是好时机,又用简氏留给药材房的纸条明明白白警示她许氏终究会知道是她告的密,最后报复在云惜柔身上。~

    简氏害怕告状不成反而累及女儿,只能作罢,更与抚琴达成了相互合作的协议。之后云惜柔母女多次占得先机,多半是因为抚琴的通风报信,甚至在许弘文、云梦双的事件上她也多番出力。至于简氏当初写的字条,抚琴告诉她已经烧掉了,实际上,抚琴一直保存着告状的那张,而药材房的那张也还了回去,就等着适当的机会再把事情捅出来,万不得已的时候用云惜柔逼得简姨娘成为她的替罪羊。而简姨娘那边,她因为害怕,抄家经书的时候刻意改变自己的笔迹,平日里更是很少写字。

    关于上述这些,云居雁一早就推测出了大概,因为简氏早些年写的字条,就算抚琴保存得再好,甚至故意压在茶杯底下,洒上新鲜的茶汤,但毕竟有些年月了,云居雁冷静下来仔细查看,还是能看出些端倪的。再加上简姨娘字迹上的相同与差异,更是让她起了疑心。

    因为简氏交代的那部分很多是她自己的臆测,且故意把云惜柔撇得干干净净。云居雁觉得事实上应该是抚琴操控着惜柔母女,甚至是她暗中引导着云梦双,多次放出流言。而吕师傅突然听说云平昭要纳她女儿为妾,多半也是她的设计。不过如今人都死了,她根本无法证实。

    有关抚琴临死吞下的字条,按照苁蓉所言,大致意思是:许氏善妒,命洪嬷嬷给云平昭下药,导致他再无子嗣。许氏得知简氏曾亲眼目睹此事,让云居雁以云惜柔的性命相要挟,命简氏“急病而亡”。简氏生怕自己死了,仍旧保不住女儿,只能写下血书,望云平昭能保护自己的女儿。

    许氏听完这些,简直是气炸了,急匆匆要去找云平昭,一定要治简氏诬陷主母之罪。云居雁好不容易才拦下母亲,劝道:“母亲,她毕竟是六妹的生母,再说她可以一口咬定一切都是抚琴逼的,您去找父亲,只会让父亲为难。”

    许氏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一想到云惜柔,她又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愤愤地说:“世上怎么有如此阴毒的母女?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什么,现在还在芷槐院跪着。你父亲不在,就让她跪着好了·……”

    “母亲,简氏只是一个奴婢,可六妹是父亲的女儿,您怎么都应该给父亲留几分面子。”云居雁这话也不知道说第几遍了。她虽对云惜柔厌恶极了,但在旁人面前从不会做得太明显。可许氏却是什么都放在脸上的,怎么都改不了。“母亲,现在三妹的婚事也定下了,你有这个精力生气,还不如想想如何把她嫁出去。她都已经十三了,最多也就一两年时间,以后我们就可以眼不见为净了。

    “你以为订一桩婚事容易?对方的条件差了,你父亲不答应。若是选关系好的人家,她这么阴毒,我又怕害了别人。”

    云居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揭过这个话题,叮嘱许氏回去芷槐院看到云惜柔,只当不知道她一直跪着,好生劝慰几句,再告诉她事情与她无关,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许氏不甚情愿地应下。因为家中的仆妇多次来找她禀事,又见女儿已无大碍,想着抚琴不过是一个丫鬟,叮嘱了女儿几句就离开了。

    待许氏一走,云居雁脸上的微笑立马挂不住了,整个人呆愣愣地躺在床上,一遍遍回忆着抚琴临死之前说的那些话。

    抚琴要杀她很容易,可是她没有。由此联想,五年前在启昌侯府,或许她的兄长亦不想杀她。可如果不是为了杀她,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云居雁对那天的记忆非常淡薄,但各方证据显示,是沈子寒救了她。想到抚琴说,沈子寒因为不知道她是沈君昊的未婚妻,曾经表示待她及笄之后便要去她家提亲,她更是烦躁。

    前世,她并不记得沈子寒。重生之后,沈子寒一直对她很好,可以说好得过分了。在知府衙门门前,他为了活捉胡子男,不惜以身犯险;知道她想学习酿制葡萄酒,他连橡木桶都帮她准备了;为了她的事,他星夜兼程往返阳羡···…云居雁越想越乱,再加上她清楚地记得他会死于兴瑞八年,更是辗转难安。

    突然间,她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难道许弘文只是沈子寒的备胎?五年前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他救下我?

    锦绣在帘子外面看到云居雁突然间坐了起来,急忙走了进来。又见她在沉思,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打扰。正当她想悄悄退出去的时候,云居雁突然开口问:“玉瑶怎么样了?”

    锦绣急忙上前,低头答道:“回姑娘,奴婢已经让她躺下了,但她不言不语,只是看着房顶。”

    云居雁轻轻叹了一口气。以前玉瑶、玉锁、青杏、抚琴天天在一处,情同姐妹,如今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抚琴死了,青杏哑了,玉锁成了许弘文的通房,物是人非,她如何能不难受?

    云居雁心中同样不好受,可以说,重生之后,她一直冷眼等着玉锁背叛她的那刻,可真正发生的时候,她还是很难过。而抚琴呢?她从未想过她会处心积虑地害自己,可真相居然如此不堪。

    她无力地靠着床架,轻声说:“你去拿些安神香给她点上,就说我吩咐的,让她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好好吃些东西。等她缓过神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她去办。”

    第三卷了,嘿嘿

第236章 收服(二更)

    抚琴之死对鞠萍及锦绣的震憾也是极大的。~^^虽然她们相处才个月,但是从没有人怀疑过抚琴的忠心,有些时候,她甚至比其他人更护着无居雁。相对的,云居雁对她也很宽容,甚至是厚待。从她临死前磕的三个头来看,她亦是有感情的。

    锦绣按照云居雁的吩咐,正欲去给玉瑶点安神香。她前脚刚跨出房门,后脚便停住了。犹豫了一下,她回头,艰难地问:“姑娘,您上次吩咐奴婢的事……”说着,她的脸又红了。

    云居雁怔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事与昨晚发生的一切没有关系。如果你觉得为难,我再想其他办法。”

    “不是的。”锦绣摇头,神情中带着几分慌张与探究。最终她低下头,向着云居雁行了告退礼。

    “等一下。”云居雁叫住了她,吩咐道:“你去给玉瑶送了安神香,然后叫上鞠萍一起来见我。”

    锦绣应声而去,云居雁随着关门声轻轻叹息。昨夜,她亲口说了她怀疑她们四个,这事必然会造成一定的裂痕。她再次叹了一口气,忽而又想到抚琴临死时说,她请求沈襄写信的事并非她捅出去的,问题出来沈君昊身上。应该相信她吗?又或者沈君昊这是铁了心要把婚期提前。

    狼上,她觉得抚琴最后说那么多话似乎怀着某种目的。她希望自己不要在乎那些话,她告诉自己不该相信那些,但听到了就是听到了,无论是关于沈子寒的,陆航的,还是沈君昊的,都在她心中留下了痕迹。虽然她努力想摒除,但终究无法完全做到。

    须臾,鞠萍与锦绣站在了云居雁面前。云居雁知道·将来嫁入沈家,她的大丫鬟就是她的左膀右臂,她能相信的只有她们。她不希望她们之间有嫌隙。

    清了清喉咙,她认真地说:“就像我昨晚说的·我确实怀疑过你们,因为只有你们四个知道我和沈管事曾私下谈话。”

    锦绣率先跪下了。稍早之前她的问题就是想知道,云居雁之前的吩咐是否纯粹是试探。鞠萍跟着也跪下了。昨晚她们听到了太多不该听到的话。

    “姑娘,奴婢……”

    “听我说完。”云居雁给了她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我不知道抚琴临死前为什么要说那么多话,但是我很肯定,我和沈管事的谈话·不是从沈家那边透露出去的.也就是说,抚琴临死前那番话并不是真的。或许你们会认为我是在欲盖弥彰,但我还是想说,希望你们把昨夜听到的全部忘记。这当然包括了不对任何人提起。”

    鞠萍和锦绣也恨不得没听过那些。她们连连点头,自是赶紧应下不提。

    午饭过后,云居雁得知云平昭回到了芷槐院,急忙赶过去,就见父亲换了衣裳正欲出门。“有事吗?”发生昨夜的事·又看到抚琴是那样一个死法,他并不怪责女儿自作主张,只是担心她被吓坏了。

    云居雁点点头·对着云平昭说:“父亲,女儿有些担心。”

    云平昭见她面色凝重,索性带了她去书房。云居雁直言:“父亲,我觉得有些事情单凭抚琴和她兄长是做不了的。”

    “你怀疑他们被人利用了?”云平昭思量着这个可能性。

    “父亲,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如查一查他们与我们到底有什么恩怨。

    云平昭不语。之前,在胡子男死后的第二天,云平昭就写信给许慎之,让他帮忙查一查自己到底错判了什么案子,让胡子男不惜以命相搏。~可惜,什么都查不到。如今又多出一个抚琴·她自认胡子男的妹妹,他们与云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真的不记得自己曾接触过这样一对兄妹。应该再劳烦许慎之一次吗?

    “居雁,或许她最后说的那些话并不是真的。”云平昭较多地倾向于:“既然人已经死了,就算了。”

    云居雁心中有一股隐隐的不安,她甚至觉得接二连三的事情,只是有人不希望他们继续往下追查。她不想放弃·继续劝道:“父亲,听她话里的意思,她原本并不是官婢,只是冒充的。您也知道,官婢身份资料都是严格记录在案的,您当时也查过她的背景,都是真实的。我想,没有别人帮忙,她不可能混进去冒充她人。或许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云平昭有些犯难。他现在并无官位在身,又久不在官场走动,哪里能去地方上追查这些。他能做的不过是请许慎之或者其他人帮忙。可抚琴只是他家的一个丫鬟,他用什么理由拜托别人不依不饶追查一个卑微的奴婢?

    “居雁,即便真的有人利用了他们,甚至即便知道榧.们的真实身份,也不一定能追查出是谁利用他们。更何况这些只是你的假设罢了。不如暂时放下这件事。眼下你的婚事才是重中之重。”

    云居雁见父亲一脸为难,马上明白根源不在永州,那么父亲能做的不过是拜托舅父。即便许慎之对他们再好,再上心,能做的也只是去吏部查查资料罢了。

    她不想把父亲逼得恼羞成怒,笑了笑说道:“或许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她虽如此说,但她不会放弃,她会查出抚琴和胡子男到底是谁,又和谁接触过。

    云平昭见女儿不再坚持,问起了她的身体,又问她是不是被吓到,并让她不要对云惜柔心存芥蒂。云居雁一一答了,随口问云平昭是不是外出见客,自己是否耽误她了,这才得知程大老爷已经来了京城,并约了云平昭饮茶。云平昭想借机与他谈一谈合作案。

    咋闻这事,云居雁不由地惊讶。她让张铁槐去京城监视程大,既然程大回来了,张铁槐理应回来复命。严格来说,程大用的是马车,张铁槐定然是骑马的,他理应比程大先回来才对。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云居雁不由地担心。回到自己的院子正想找铁槐家的来问问,却见云惜柔在院子中等着自己。一旁,**桐一脸无奈,表情显然在说,她拦不住云惜柔。

    云惜柔看到云居雁,立马眼泪汪汪地迎了上来。眼见着她就要跪下了,云居雁急忙扶住了她。

    “六妹,你这是干什么。”四周都是丫鬟婆子,云居雁不能让人落下口舌,自然是不会让自己的庶妹跪在自己面前的。幸好,锦绣、鞠萍都是机灵的,知道主子身体依然虚弱,急忙帮着扶住云惜柔。

    不过是眨眼间,当云惜柔被扶起的时候,已经满脸泪痕,嘴里不断说着:“大姐,我代姨娘向您认错……”

    “六妹,你这是什么话。”云居雁板起脸,一边示意两个丫鬟把她“扶”进屋子,一边教训:“你是我云家的六姑娘,犯得着为了一个犯错的奴婢哭哭啼啼的吗?”说着她握了握**桐的手,对她眨了眨眼睛,暗示她自己所言与黄姨娘无关,她不过是教训云惜柔罢了。

    **桐与章巍的婚事初定在兴瑞七年的春天。章巍已经搬出了云府。云平昭为他在永州城租了一个小宅子,并且告诉他,可以把他的家人一并接来。

    因章巍成了自己的女婿,云平昭对他更是上心。一方面让他与云堇一起在六艺书院读书,另一方面又想帮他请名师指点。章巍起初并不愿意接受,后来大概觉得云平昭是心思单纯之人,而他的母亲原本还觉得世家千金难伺候,见过**桐之后,又得知了婚事的大致经过,十分满意。章巍因此接受了未来岳父的帮忙,只是言明云平昭为他花的银子,将来他一定会奉还。

    黄姨娘与章巍接触了几次,对这个女婿越来越满意。又见他母亲和妹妹都是性子绵软和善的,也就更加放心了。

    有了这么一桩婚事在前,再加上黄姨娘觉得若是章巍中了状元,依靠淮安郡王府和启昌侯府的机会很多,自然是对许氏和云居雁一再示好,不予余力地针对云惜柔母女,在家事上也十分积极主动。**桐虽没有生母那么功利,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对云居雁生出了真挚的姐妹之情,自然对云惜柔冷淡了很多。

    如今看云惜柔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借着道歉想给云居雁难堪,心中更是反感,自然明白云居雁那些话是针对云惜柔。

    云惜柔几乎是被鞠萍、锦绣拖着走的,而云居雁又把她生母说成奴婢。她心中恼怒,但为了将来,她也只能压下不甘与激愤,继续“呜呜咽咽”地哭着。

    进了屋子,在云居雁的示意下,鞠萍和锦绣把云惜柔安置在一张椅子上,便退到了一旁。

    “六妹,快别哭了。若是让父亲看到,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云居雁不咸不淡地劝着。

    **桐想起父亲最是心软,生怕云惜柔借此事在云平昭面前告云居雁一状,跟着劝道:“六妹,你应该知道,简姨娘的事是父亲的决定,你在这里为难大姐也是没用的。”

    “不,我不是求大姐向父亲求情,我只是来求大姐原谅的。”说着,云惜柔的身子已经滑下了椅子。

    待会儿来改错别字,先去烤蛋糕,明天的早饭。第一次尝试水浴法,上帝保佑能成功。

第237章 担忧

    云居雁等人进屋之后,房门就掩上了,因此突然看到云惜下跪,云居雁想不透她的意图,但转念一想又明白了。~“还不快把六姑娘扶起来。”她吩咐鞠萍及锦绣,自己并未上前。

    云惜柔虽哭得伤心,但心中却是一片清明。她硬是把**桐拉来,因为她知道在私底下,云居雁已经不耐烦与自己虚以为蛇了。这次她失败了,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切才刚开始,她有的是时间。她相信云居雁的婚礼一定会提前至明年三月,三月之后,她去了沈家,家里只留下一味只懂得讨好巴结的**桐,她绝不会是她的对

    由着鞠萍、锦绣把自己拉起,云惜柔用朦胧的泪眼看着云居雁,哽咽地说:“大姐,我真的全然不知姨娘所为,一点点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情,我心中明白。我不是不明是非的人。”说着,云居雁话锋一转,问道:“六妹,说实话,有些事情我事先也没料到。我监视着抚琴,不过是因为她最近的言行有些不妥,我没料到会牵扯出别人,害得你又是伤心,又是难过。”

    云居雁与云惜柔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两人心中都很清楚,云惜柔很清楚简姨娘的一切,甚至很可能是她在背后指挥简姨娘,而云居雁根本就是利用简姨娘抓出抚琴。她们眼下这些意有所指的说辞纯粹只是说给**桐听的。

    如果可以,云惜柔恨不得杀了云居雁,让云平昭知道偏心的代价,让许氏陷入绝望。不过她不会这么做,因为她们之间的战场并不在这里。在自己未有足够的能力前,她会忍辱负重,她会完美地扮演“弱者”的角色,她不会让简姨娘白白牺牲的。

    因为云居雁急着想知道张铁槐为何迟迟没有递回消息,她借故支走了**桐与云惜柔·找了张铁槐的老婆回话。

    张铁槐的老婆告诉云居雁,她正要进来回禀。按照她刚刚收到的口信,张铁槐大概在明日抵达永州。

    云居雁不明缘由,但想着明日便能知晓·只能暂时放下了此事,转而去了吕姑娘的住处。

    因为从吕师傅那里知道了内情,她不再吹埙,而是让小丫鬟把自己的埙全都搬去了吕氏那边,用不同质地的筷子一个个敲给吕氏听。//她注意到,吕氏听得认真又专注,仿佛想从声音中判断埙的优劣。云居雁顺势问她·觉得哪个的声音最好听。吕氏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睛看着其中的一只。那只埙是云居雁的外祖父启昌老侯爷送的,外表虽朴实,音色却是最好的。

    这样的进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云居雁的预估。她忽然间有一个想法。如果吕师傅留在她父亲身边,而吕氏跟着她去京城,那么将来她就能更好地了解紫砂壶生意的内情。不过这么做似乎有些对不住父母,吕师傅也不见得愿意。她只能按捺住这个想法,转而考虑再选两个陪嫁大丫鬟的事。

    因为抚琴的背叛·她不敢再全然相信前世的记忆,可重生的这几个月,她接触的人十分有限。如果冒然从外面买·冒的风险更大。一时间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傍晚,趁着许氏探望自己,云居雁趁机提出自己想学着看账,请许氏拿家里的账册,庄子上的收入支出给她参考。许氏自己不耐烦看那些数字,但十分赞成女儿学习,连夜让人拿了一大堆过来。期间,云居雁向许氏打听云平昭和程大谈得如何。许氏笑而不言,云居雁相信事情并没有太大的阻滞。

    当晚,云居雁粗粗浏览了大厨房的支出明细·表面上看,账目十分清楚明晰,没有任何错漏,可就小麦的消耗一项,家里一天几乎等于糕饼店一个月的用量。~她知道两个时代的磨面技术相差甚多,眼下的纯手工制作难免有损耗·但怎么说都不应该相差这么多。如果小麦这一项有问题,其他的也不可能很干净。

    云家有百年的历史,家仆之间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在没有完全的应对之策前,她不敢冒然行事,甚至无法招厨房的管事来问话。

    现代的时候,糕饼点老板为了怕员工浪费,或者用店里的材料干私活,她们每天都需要填写用料与产出,每个月都会核查。虽然她只负责做糕点,但那些表格她是见过的。眼下虽没有电脑帮着计算,但她可以自己做表格,慢慢地算。

    大概是因为太专注了,直至三更时分,在鞠萍的提醒下,她才不得不睡下。

    第二天,向许氏请了安,她吩咐鞠萍去悄悄问问一石小麦可以磨多少面,自己则继续前一晚的工作。她明白水清则无鱼的道理。如果不是数字太夸张,她不会这么不予余力地调查。

    锦绣在帘子外看着专心致志坐在桌前的云居雁。玉瑶从昨晚开始发烧。今天早上烧虽然退了,但整个人十分没有精神,走路摇摇晃晃的,只能请了一天的假。可反观云居雁,她饭照吃,药照喝,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好似抚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鬟,与她压根没有关系。

    鞠萍对她说,云居雁一向好强,如今她不过是硬撑罢了。可看着她泰然自若,有条不紊地处理每一件事,她不禁觉得她冷血。

    辰时,张铁槐夫妇站在了云居雁面前。张铁槐虽洗了脸,换了衣裳,但一脸的风尘仆仆,想来是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过来复命了。

    云居雁急着知道是谁也想从事紫砂壶的买卖,张口就问:“在京城的日子,都有谁与程大老爷谈起过紫砂壶?”

    张铁槐回答:“除了沈大公子,再无其他人。不过沈公子说起这事的时候,沈二公子也在,随口搭了几句话,但并不是有兴趣做买卖。”

    闻言,云居雁一阵错愕,错愕过后是失望。派去吕师傅家的小厮一直未等到京城来人,而程大在京城居然没人与他谈合作。在云居雁看来,这为免太奇怪了,不过这倒解释了程大何以在回永州的第一天就约见了云平昭。

    沉吟片刻,云居雁又问张铁槐程大在京城都做了些什么。张铁槐告诉她,沈君昊与程大喝了一杯茶,谢谢他在永州的帮忙,之后又派了长顺见过程大一次。其他时间,程大大多在送礼,与商场的人应酬。送他人的礼物中,有贵重的,有普通的,但每一份礼物中都少不了阳羡壶和阳羡茶。只可惜,没人对阳羡壶表现出特别的兴趣。

    这些话让云居雁不由地怀疑前世的阳羡壶生意,程大并没有参与。她转而问张铁槐:“你去阳羡的时候,那边可有与程大老爷齐名,同样做阳羡壶生意的商人?”

    张铁槐想了想,很肯定地回答:“做阳羡壶生意的人并不少,但都是一些小窑厂。在阳羡,称得上大商家的都不是做阳羡壶买卖的,就算是程大老爷,他的主要生意也不是阳羡壶。”

    云居雁一心以为这次能让她找出前世那位神秘大老板,结果对方却像销声匿迹了一般。她不懂,他们明明可以公平竞争的。

    张铁槐看云居雁面色凝重,斟酌着说:“大姑娘,在程大老爷进京的那天,有一件奇怪的事。”他一五一十说了陌生人与程大老爷同车抵京,却选择了在城门口下车,又故意绕至西城门进城。

    云居雁听闻这事,表情更是严肃。假设抚琴真是受人指使,那么她一定在得知沈襄会给沈君昊写信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对方。相应的,那人确实有可能在程大进京前就与之见面。不过她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指使抚琴的就是前世那个因紫砂壶大赚一笔的神秘人。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反过来想,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极有可能程大与对方在半路就达成了协议。此番程大又找云平昭合作,甚至有可能是一个圈套。

    世上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云居雁越想越担心,可她只是待嫁的小女子,连二门都出不去,根本不能去求证什么。

    强压下疑虑,云居雁轻轻笑了笑,对着张铁槐说:“张管事,这次辛苦你了。你好好休息两日,过两日我希望你们夫妻能一起去阳羡替我办一件事。”虽然许氏不想在阳羡买地,但云居雁不愿失去这次的赚钱机会。

    因为现代与当下存在着地名上的差异,云居雁之前就在考虑让张铁槐再去一次阳羡,打听清楚地价和红泥矿的价格范围。如今既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她希望能更清楚地调查程大的背景,与此同时看看他是否已经有什么动作了。

    张铁槐应下了云居雁的要求。云居雁说了两句“辛苦他们”之类的话,这才问起他为何比程大迟了一天回来。

    张铁槐答道:“回姑娘,在下与程大老爷同一天离开京城,本该比他早一天抵达,但在下半途路上了沈公子,所以耽搁了。”

    “哪个沈公子?”云居雁突然有些害怕听到答案。

第238章 到来(二更)

    沈君昊不久前才从永州回京城,依云居雁想来,他没有理由再次出现在永州。反而是沈子寒,如果他因为公务往返骆县,那么永州是必经之地。

    或许云居雁的反应就是当局者迷吧。她虽然很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要相信抚琴最后说的那些话,但因为抚琴说沈子寒曾经想娶她,她更加不想见他。确切地说,她无法面对他,特别是她知道他将死于兴瑞八年。

    其实如果不是她的慌乱,她应该能想到沈子寒也是在不久前才离开永州的,而他一向是骑快马的,不可能耽搁张铁槐的回程。

    张铁槐不明白云居雁在紧张什么,他按着沈君昊的吩咐说道:“大姑娘,沈公子让在下转告您,他先行至永州,是因为有东西落在官驿了。稍后郡王府世子爷也会至永州与老爷商议婚期。”

    闻言,云居雁脸色微变。沈君昊这样的公子哥,能有什么东西是丢了还要千里迢迢回来取的?他分明是在暗示她,不要忘了于翩翩的事。至于他说的“商议婚期”,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她担心即便云辅已经明确表态,最终婚礼还是会被迫提前。

    此刻,她的心情似打了死结的麻绳球。她什么都没准备好,如何能离家而去?沈家为何一定要把婚期提前?沈君昊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张铁槐看到云居雁的脸色阴晴不定,不由自主地朝自己的老婆看去。虽然他也觉得沈君昊特意让他转达这两句话有些奇怪,但是他不认为这事值得这么大的反应。

    从大门至二门的一路上,他对妻子说了,沈君昊好似故意拦下他,要他与他们同行。这两天,长顺总是借机与他亲近,有意无意问起云居雁的事。他原本以为他有什么目的,可细细想想·他问的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小事,比如说云居雁喜欢哪个铺子的胭脂,爱用什么首饰之类的。

    当然,不要说他压根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也不会与旁人说主子的闲话。只是这样的事,要不要向云居雁回禀,他有些拿不准主意,所以才与老婆商议。

    张铁槐家的感受到丈夫的目光,示意他先退下。很明显的,长顺肯定是按着沈君昊的指示办事。这种事她家男人不明白·她心中有数。*.不过考虑到云居雁是未出阁的小姑娘,这样的事即便要说,也是她单独禀告。在她看来,小姑娘都害臊,若是云居雁恼羞成怒,反而会弄巧成拙。

    云居雁一颗心都吊在“婚期”二字上,哪里还能注意到其他。张铁槐尚不及开口告退,她急问:“张管事·这次让你们去阳羡,主要是我从书上看到两个地方的红泥特别好,但因为我不记得确切的地址·又忘了是哪本书上看到的。如果让你们去找这两个地方,你觉得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对于这样的假设性问题,张铁槐哪里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很快办妥,只说他一定会尽力。

    云居雁也知这事的变数太多,没人能给承诺什么,于是也不追问了,直接写了地址,称了盘缠给他们,让他们休息一晚就出发,而且就算是没找到·也一定要他们在河道冰封之前回来。

    张铁槐的妻子见云居雁说得肃然,又一脸的焦急,想着沈君昊的那种“关切”只是小事,等她收到礼物自然明白未婚夫的用心,便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与丈夫一起退下了。

    待两人走到门口·云居雁突然问他们是否知道沈君昊住在哪里。张铁槐如实回答之后就离开了。

    至房中只剩下云居雁一人,她急得直踱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管沈君昊有什么理由,她恨死了他执意要把婚礼提前。

    “锦绣,你去泰清居看看祖父正在做什么。”她扬声吩咐。既然是沈伦亲自前来,也就是说只有云辅才有可能阻止这件事。

    门外,锦绣应声而去。不过只是一转身的功夫,她便在门外回禀:“姑娘,老太爷请您过去一趟。”

    云居雁猜想云辅找她是为了婚事,甚至很有可能是因为沈君昊送了信给他。她稍稍整理衣裳便直接去了泰清居。

    少顷,云辅打量着凝立眼前的云居雁。他原本以为云居雁会为如意求情,他可以趁机教育她。结果她却没有,仿佛压根不知道他要把如意打发走。有时候他觉得她的冷静根本不像十五岁的少女。

    云居雁感受到云辅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她垂下眼眸,默不作声。她知道因为祖父的一意孤行,母亲已经在为如意找对象了。她也知道母亲虽冲动,偶尔有些口不择言但心地是极好的,一定会找到合适的人。她更知道祖父正曹她为如意求情,而祖父的脾气,她越是哀求,越会让他怀疑如意,把事情推向更坏的结局。

    僵持中,云辅终究没有脸面主动承认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被孙女收服。他沉着脸说:“今日我收到了沈家的书信。”

    短短几个字,令云居雁一阵紧张。

    但她依旧只是低垂着眼眸,暗暗思量着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云辅拒绝沈家的提议。

    “沈家请太史局算过,明年的三月二十八最适合你们成亲。”他一字一句陈述。上一次他用“日子不合适”拒绝了沈家,结果沈家转头就搬出了太史局。这不但显示了沈家的决心,同时也暗示了他,对这桩婚事,有绝对话语权的不是他云家,而是淮安郡王府。若非书信是淮安郡王亲笔所书,语气甚是客气,若不是沈君昊亲自送上书信,稍后由沈伦正式登门,他真要以为这是他沈家有意侮辱他。

    云居雁听云辅说到太史局,不由自主地紧抿嘴唇。狼上她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肯定不是沈君昊一个人的决定,但是他们之前明明说好的,他却出尔反尔。

    “我叫你来,只是想亲自告诉你这事。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也该好好准备了,不要过了年才发现错漏,弄得手忙脚乱的。”云辅沉声说着,言下之意是同意了婚礼日期的变更。

    云居雁心知自己无能为力了,但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对其他人来说这是三个月,但对她来说就是一年。一年可以让她做很多事情了。

    轻轻吸一口气,她柔声说:“祖父,沈家的态度如此坚决,可有言明原因?”

    “真要说起来,错还在于你。”

    短短的一句话,顿时噎得云居雁语塞。她给沈君昊写信是不应该,沈家甚至可以给她扣一个行为不检的罪名。她应该感激他们的既往不咎。她用力咬住下唇。她错了,错在不该那么相信沈君昊。

    云辅隐隐觉得云居雁如此抗拒婚期提前,不该只是因为她想在家里过完生日,但他又想不出其他缘由。他刚刚那么说,只是希望孙女不再坚持,不过毕竟是她嫁入沈家,他也不希望她心存芥蒂,遂补充道:“郡王爷在信上说,太皇太后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沈君昊过年就十九了,因此希望你们能早些成亲。其他的事,他并未提及。”

    “祖父,我知道自己不该固执,但这毕竟是一辈子的事,等沈伯父到了,能否请你好好与他商议。如果可能······”

    “你已经知道沈伦会来永州?”云辅脸有不悦。

    云居雁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大意说错了话,急忙解释自己纯粹只是猜测。可云辅哪会相信这话,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沉着脸命她离开。

    另一厢,沈君昊刚刚见过云平昭夫妻,正由丫鬟领着,从芷槐院出来。按他的估计,在他见云辅的时候,云居雁应该见过张铁槐了。而他在芷槐院逛了一圈,她应该知道他来了。他们不能光明正大地见面,但巧遇总是可以的。

    长顺跟在沈君昊身后,看着他的眼睛四处乱瞄,步伐慢得不能再慢。他知道主子在找什么,但是他无法理解。当初是他生气,一怒之下匆匆离开永州的,这会儿为什么又急巴巴地在这里等她?

    公子不会是等着和云姑娘吵架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长顺立马全身戒备。开玩笑,这里可是云家,如果他家公子噼里啪啦乱炸,被人看笑话是小,伤了两家的和气是大。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家公子做事很有分寸,可一旦遇上了云姑娘,一切就会莫名其妙-地突破常规。

    “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走吧。”长顺小心翼翼地劝着。

    沈君昊顿时有一种小心思被看穿的窘迫。他手中的扇子不客气地拍了一下长顺的额头,说道:“本公子不是正在走吗?难道你嫌我走得慢?”

    前面带路的丫鬟被他说得一阵心虚。从芷槐院出来不过几步的路,他大少爷走走停停,她又不能催他,只能像碾蚂蚁那般走着,心中无数次嫌弃他走得比乌龟还慢。

    沈君昊眼见着不远处就是泰清居,转过最后一个拐角,便是一条直通二门的回廊,他不由地失望。若是他走上了那道回廊,除非她从外面回来,否则他们绝无可能“偶遇”了。

第239章 无视

    正当沈君昊以为自己不可能心想事成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影映入了他的眼帘.云居雁正从泰清居走出,迎面向他走来。他急忙收敛神色中的懒散失望,换上了自以为倾倒众生的微笑。走了两步,他又觉得没必要,遂收起笑容,一本正经走了过去。

    若不是丫鬟提醒,云居雁根本没发现沈君昊正迎面走来。看到他们是由芷槐院的丫鬟引路,她知道他应该是刚见过她的父母。想到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他们的婚期,她恨不得上前质问他为何出尔反尔,可大庭广众的,她不想再惹是非。

    待到两人靠近,云居雁只是礼貌地说了三个字,便不再言语,侧身让他先行。沈君昊看得很清楚,她没有抬头看他,一眼都没有,甚至她的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若不是那声“沈公子”,他几乎以为自己对她而言是不存在的。

    虽然他不喜欢她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仿佛想透过他看到别人,但是他更讨厌她无视他。他知道她不想他们的婚期提前,但这事是他能控制的吗?他已经很诚心地示好了,他都忽略她心狠手辣杀人放火的事了,她还想怎么样?

    沈君昊恨不得上前捏住她的下,问她一声:既然你这么不愿意成亲,当初为何又要执意履行婚约?不过他终究知道他们正在大庭广众之下,只能点了点头,快步而去。

    长顺一看这架势,暗叫一声:“糟糕!”慌忙追了上去。直至走出云府,他才小心翼翼地说:“公子,您和云姑娘快成亲了,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和您交谈,再说有那么多人看着……”

    “她会在乎情理吗?”沈君昊一声冷哼。

    “公子,都是小的的错,小的不该被王爷呵斥一声,就什么都说了。”长顺哭丧着脸认错。~淮安郡王坚持要把婚期提前·别说是沈君昊,就连沈伦也劝过了,终究还是阻止不了。不过这样也好,都说太皇太后活不过四月·而四公主虽嘴上不提云居雁了,但看她的样子,依旧对沈君昊娶云居雁的事不满。为免夜长梦多,早早拜堂才是正经。

    沈君昊并不理会长顺,一夹马肚,飞驰而去。长顺急急忙忙跟上。待到了客栈,长顺上前劝道:“公子·既然云老爷邀您住在沈家,不如······”他朝沈君昊谄媚地笑着,“不如您就顺水推舟···…”住在一个府上,虽说有男女之防,但总能找到机会单独说话的。他家公子自动请缨,提前来永州,为的不就是见云家大姑娘吗?

    沈君昊知道长顺的言下之意。他伸手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哼了一句:“本公子的事·不用你操心。”说罢,自顾自换了衣裳,命长顺留在房内·偷偷牵了一匹马,从后门走了。

    芷槐院内,云居雁正往许氏的书房走去。与沈君昊的狭路相逢,更是让她气愤异常。在她眼中,他根本就是向她示威的。什么“云姑娘,这么巧。”,他分明在说:怎么样,我说婚期提前,就不得不提前了吧!

    她在自己的屋子一连喝了两杯凉水才慢慢冷静。她不断告诉自己,她犯不着与他生气·因为他不是他,他们根本是不同的人。她压根不用在乎他,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心中的那个人。眼下的情况,她应该把有限的时间和精力花在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优势。

    跨入书房,看到一个眼生的仆妇站在许氏面前。见她入屋,对方急忙笑盈盈地上前行礼·巧舌如簧地夸奖她。

    看着对方未深达眼底的笑意,云居雁不由地反感。因为不知道妇人的身份,她只能掩下不悦,坐到了许氏身旁的椅子上。~

    许氏当然很愿意听别人夸奖女儿,见云居雁似乎有话对自己说,她示意妇人退下,解释道:“她是马庄头的老婆,也算是自小跟着我。我前两天通知庄子上的人,让他们把谷物拿出来晒晒。等下了第一场雪,便把施粥赠米的事办了。她是来告诉我,她们想帮着熬粥。”

    云居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小人之心,她总觉得这个妇人说是帮忙,似乎别有企图。不过既然是马庄头的老婆,她也不需急在一时,趁机对许氏说:“母亲,既然要把谷物都拿出来晒,不如让他们核算一下往年结余的粮食都有多少,我们心里也好有个谱。或者,母亲索性把庄子上的账册都拿于我看看吧,我也好学着打理,知道一亩地有多少的产出之类的,将来不叫人蒙骗了去。”原本她想把家里的事都理顺了,再去核查庄子店铺等处的账目。眼下她只能把一切都提前。

    许氏不明白女儿怎么突然间就对账册这么感兴趣了。她也没有多想只是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那么多账册,你看得完吗用你父亲的话,那些可不是诗词歌赋,多看两眼就能明白的。”当初她也很努力地看账本,但被丈夫笑话了一回,她索性就不细看了,每年也就看看有多少的结余,是不是合理。

    云居雁扯着许氏的衣袖,嘟着嘴说:“母亲,你笑话我。”说着又小声叹息:“可是被母亲笑话,总比被沈家的人笑我看不懂账本,不知收成来得好。”

    许氏也知道女儿很快要独立了,笑道:“好了,好了,我明日就命人把往年的账册都搬去你的书房。不过如果你一时看不完,也不要勉强,反正地就这么多,有多少收成,卖了多少银子,他们不敢隐瞒的。底下的人,偶尔弄虚作假总是有的。俗话说水太清则无鱼。”

    “我知道。”云居雁重重点头,接着又解释:“我也只是看看罢了。平日里我们还要靠他们干活,自然不好太严苛。可怕只怕,一时的宽容体恤,在某些奸险贪婪之徒眼中会变成愚笨可笑。”

    许氏觉得女儿的话说得有些重。奴才岂敢谋算主子。不过她记挂着另一件事,也就没有追问,只是转而说道:“对了,本来等你父亲回来,我们也要找你过来的。沈家那边的意思,希望婚期定在明年的三月二十八。这是郡王爷的意思。”

    云居雁垂下眼眸,低声说:“我刚刚见过祖父,我来找母亲,也是为了这件事。”

    许氏见女儿情绪低落,劝道:“囡囡,我知道你想在家过完生辰,但沈家态度这么坚决,又是郡王爷亲自给你祖父写的信,不如我们就欢欢喜喜地应了,毕竟将来你要在沈家过一辈子,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让郡王爷心里不舒坦。”

    “女儿明白母亲的话,但这事这么反反复复的······”

    “都是因为你二妹和那个许弘文才搞出这么多事。”许氏一向最是护短,有错的永远是别人。可在云居雁心中,如果不是她误信了许弘文的谎言,一切都不会发生。重生之后,她虽认清了许弘文的真面目,同时却把沈君昊当成了那个默默陪伴她的人。有时候她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她的一意孤行,沈君昊就不必明明厌恶她,却不得不娶

    “母亲,您会不会明明很生一个人气,同时又觉得对不起他?”她脱口而出。

    “囡囡,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没什么。”云居雁急忙摇头。触及许氏满是探究的眼神,她解释道:“我说的是抚琴。我对她那么好,她却那么对我。可是她说是我们害死了她的父母,她的大哥又是用那样的方式死在她面前。”

    “你还是放不下这事?”许氏轻轻叹了一口,“你父亲已经对我说了。其实就算让你知道她的父母是谁又能如何?她不过是个奴婢。你若是喜欢会弹琴画画的丫鬟,母亲再为你找就是了,再不济,挑几个伶俐的小丫鬟,找人教她们也成……”

    “母亲!”云居雁破涕为笑。世上哪有人家教小丫鬟琴棋书画的,也只有她的母亲才会为了她说出这话。

    之后,两母女又说起了如意的婚事,以及找人替补抚琴的缺。许氏的意思,索性找年纪小的,这样也能用得长久。不过云居雁只打算在沈家待五年,而这五年必定是充满艰辛的,她要找品性好的,能帮得上忙的,其他都是次要。

    因为这个分歧,两人的意见很难统一。云居雁索性说起了锦绣和张泰的事。

    知道女儿想重用张泰,许氏并不反对他与锦绣的婚事,只是这样一来,就必须再找一个丫鬟填补锦绣的位置。同时她又提醒云居雁,鞠萍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到了沈家虽然可以把她配了沈家的管事,巩固云居雁的位置,但她也要考虑到,一旦她身边缺了人,沈家的长辈,特别是沈君昊的继母很可能安插眼线在她身边。到时一句“长者赐不可辞”,她不得不接受。

    云居雁虽然不准备利用鞠萍的婚事巩固自己的位置,但对“长者赐不可辞”,她早有心理准备,遂劝许氏不用担心。

    许氏接着又想到云居雁的乳母习嬷嬷。按惯例,乳母一向都在随嫁名单的。有些事情,再能干的丫鬟都不能出面,也处理不了。所以她必须另找有经验的嬷嬷。可一想到洪嬷嬷,她又怕选错了人,反倒害了女儿。

    母女俩一说就是一个多时辰,连云平昭回来都没察觉。

第240章 反省(二更)

    云平昭刚从云辅那回来。*.他知道云居雁不希望婚期提前>许氏也想多留女儿一段时间,哪怕只是三个月也好。可这事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进了屋,看到女儿眼睛红红的,他暗暗叹气,说道:“前天晚上你吓得不轻,应该多多休息才是,婚礼的事,有我和你母亲。”

    “是。”云居雁点头。她想了想,没提婚期的事,只是问:“父亲,不知我上次所说的合作方式,程大老爷听了有什么想法?”

    考虑到毕竟是云居雁提出的合作方案,云平昭没有瞒她,如实说:“他大概是怕我们与他合作的同时,又和其他人合作,因此想加一条我们只能与他合作的约定。”

    “他怕我们不守信用,我们还怕他过河拆桥呢!”许氏在一旁插嘴

    “其实商场之上,确实应该先小人后君子。”云平昭沉吟。他觉得女儿说的方法是可行的,但与此同时,程大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云居雁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如今他们卖的是“设计方案”,不止是和程大合作上的问题,将来还会有盗版的问题。

    虽说垄断可耻,但事实上,要想赚大钱,垄断是最快捷无风险的。

    她按照预先设想的,建议云平昭也让程大在合作协议上追加两条约定,一条是程大不可滥用他们的设计,另一条是当地的反盗版事宜由程大负责。

    云平昭虽是浪漫主义者,但他毕竟是状元出身,马上明白女儿是担心他们好不容易设计出一套茶具,程大可以稍微修改一下,那整套设计就与他们无关了。另外一点,他们的茶具毕竟是要卖的,若是卖得好,一定有人见利弃义,生产赝品。~到时·市场被瓜分是小事,就怕把名气最坏了。他思量着这两个问题,越想越担心,很快就坐不住了·想出去与几个手下商议。

    云居雁深知盗版问题根本不可能根治。在现代的时候,她想出一个新款式的糕点,第二天马上会有其他店家卖出仿制品。因此她在云平昭临走前暗示他,精致的茶具只有有钱人才舍得买,而有钱人最喜欢独一无二,与众不同,我有人无。^^如果无法完全杜绝赝品·他们不如往高档位走,让普通的商家想模仿都不行。如果可能,甚至可以做一个独一无二的标识,让别人一看到这个标识就能辨别真伪。

    当天晚上,云平昭直至三更才回房。看到许氏在灯下等着他,桌上摆着一大堆账册,整个人昏昏欲睡,不禁笑道:“我不是让人给你传话·让你先睡吗?”

    许氏听到他的声音立马清醒过来,指了指账册,一声叹息:“居雁说·她想学着管理庄子,要看这几年的账册。可这么多,她哪里看得完。我想着帮她挑一些写得清楚明白的,她看着也不费事。”

    “前几天她不是刚拿了府里的收支明细吗?”云平昭在许氏的服侍下脱了外衫,随手拿起一本翻了几页。他和许氏一样,也是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就头晕,基本都是交给账房核对。

    许氏又叹了一口气,“我听小丫鬟说,这几天她一直都是三更才睡,还是丫鬟三催四请才回房。今天她把身边的两个大丫鬟都叫去了书房。我让春芽去催了两次·也不知道这会儿她睡了没有。”

    云平昭坐在桌前,默然无语。他猜想女儿绝对不是心血来潮,突然想看看账册而已。云家经历了这么多代,家里的仆人也是。家仆之中,难免有一些蛀虫。刚从任上回来的一两年,他也想过整顿·可他不懂,也不耐烦内宅那些鸡毛蒜皮的事,而许氏更不擅长应对这些,再加上云辅说的“大局为重”,不许他大肆换人,卖出旧铺,渐渐的他也就放弃了。

    “绣敏,过些日子居雁若是要办什么事,你就帮她办了,尽量别让她出面,特别是庄子上的事。”云平昭突然开口。绣敏是许氏闺名。

    许氏递了一块热的帕子给云平昭,笑问:“你怎么知道过几日居雁有事要办?难不成你还能未卜先知?”她故意这么说,因为不想看到丈夫愁眉不展。看他不答,她担心地问:“怎么了?阳羡壶的事不顺利吗?”

    云平昭摇摇头,突然抬头问许文:“我们是不是一对很不称职的父母?”

    “怎么突然这么说?”许氏在云平昭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云平昭望着桌上翩翩的烛火,自责地说:“上次梦双做出的那些事,若不是居雁一早察觉,恐怕我们已经害了女儿。”

    许氏想起这事也是心惊胆颤。她一直以为二房只是好利贪财,没料到他们那么恶毒。她不自觉地握住丈夫的手,感慨地说:“幸好他们已经去了通州。居雁说,父亲亲口承诺,三年内不会让他们回来。”

    “不止是那件事。这些日子,真正开始考虑阳羡壶的生意,我才发现原来做生意这么不容易。回过头想想,这事不止是她一手促成的,更是她在操心。

    下午的时候,她应该是特意过来提醒我。可她既怕我不信她,又怕伤了我的面子,说句话都小心翼翼的。”

    许氏想到自己和丈夫的关系原本那么差,现在却能坐在灯下说心事,也是女儿不断劝她,给她出主意换来的。“或许她说什么要过了生辰再出嫁,只是担心我们。今日她知道了沈家执意把婚期提前,马上问我要了庄子的账册,大概是怕时间来不及。”许氏越想越觉得这是极有可能的,而云辅突然承诺三年内不让二房回来,恐怕也是女儿求来的。

    云平昭亦是如此认为,更是羞愧。婚期的事,他扭转不了沈家的决定,只能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做成阳羡壶的生意。

    第二天一早,许氏看到云居雁的胭脂比往日重,便知道她昨夜一定是熬得太晚,有了黑眼圈。虽然丈夫说,以女儿的脾气,他们若是干预,只会让她更辛苦。最重要的,女儿终究要独立。若是她有了经验,将来去了沈家也会有益处,所以他们最好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可不管怎么样,女儿是她生的,是她唯一的宝贝,她心疼女儿,暗中帮着,仔细照料着总是可以。

    情不自禁伸手为女儿捋了捋头发,她关切地问:“你昨夜是不是睡得不好?”也不待云居雁回答,她就命春芽让厨房炖燕窝送去她屋里。

    云居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她总觉得母亲今日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同,就连父亲也与往日有些差异。她有些莫名,只能告诉自己是她睡得太晚。因为不想大家觉得许氏对她太过偏心,她撒娇说自己不想吃燕窝,想喝鸡汤。许氏当然是马上就答应了。

    中午时分,云惜柔正在屋里练字,突听屋外的丫鬟说:“今日大家都算受了大姑娘的恩惠了,厨房一整个上午都在熬鸡汤。”

    另一个丫鬟假意啐了一口,笑道:“瞧你这见识,不过是一碗鸡汤,活像这辈子没喝过似的。”

    “那能一样吗?今天的鸡,可都是精挑细选的老母鸡,是春芽姑娘亲自选的,那人参,每支都比你的拇指还粗。厨子说了,若是普通的有钱人家,这样的人参,用来待客泡茶都舍不得,哪会这么浪费,用来煮鸡汤。”

    两个丫鬟的声音渐行渐远。其实她们二人只是说,丫鬟们受了云居雁的恩惠,能喝一口主子们喝不完的鸡汤,可这话听在云惜柔耳中,分明就变成了她仰着云居雁的鼻息,才能喝上鸡汤。立时,她的笔尖重重落在了纸上,一团浓重的黑色慢慢在纸上漾开。她扔下毛笔,抓起宣纸揉成一团,仿佛手上的纸团就是云居雁的笑脸。

    回想早上请安的时候云居雁母女母慈子孝的模样,再想想她们明明都是云平昭的女儿,可他却只是与云居雁说了两句话,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云惜柔更是愤怒。她抓起桌上的书帖,狠狠撕扯着。

    简姨娘已经走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回云家,而她身边的丫鬟很多被许氏换了,留下的那几个也都忌惮着许氏和云居雁。如今,她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终日关在屋里子临帖再临帖。

    她觉得胸中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她觉得自己快爆炸了。不过她记着他的话。眼下她只能忍,一忍再忍。她知道云居雁母女试图把她远嫁,她更知道他不会让她们得逞的。只要她能忍,只要她沉得住气,只要她按照他的吩咐行事,他会为她创造机会,让她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想着自己总有一天能胜过云居雁,让父亲只看到她一人,让母亲过上扬眉吐气的日子,她终于停止了疯狂的撕扯。她记着他说的,她需要能够胜过她的资本。弹琴吹箫,她的天赋不及她;女红针织,世上有太多的女子精于此道,所以她选择了临帖。将来的某一天,她一定会让所有人惊叹的。

第241章 蛀虫

    云居雁一直命人关注着云惜柔的动静,其他书友正常看:。自上回的哭闹之后,云惜柔一直很安静,不过云居雁并不敢掉以轻心。听说云惜柔把满满一碗鸡汤一滴不剩全喝光了,云居雁虽心下讶异,但她实在有太多的事要忙,只能姑且记在心中。

    经过一天一夜的努力,云居雁模仿糕饼店的Exel表格,成功做出了适用于厨房的食材消耗与菜肴产出表,并教会了玉瑶等三人用阿拉伯数字记账,书迷们还喜欢看:。因她不想让其他人起疑,遂告诉她们,这是她临时想出来的,要她们不可向其他人提起,更不能把账册拿出房间让别人看到。

    在四人的齐心合力下,她们很快算出云府一天的食材消耗,结果令人目瞪口呆。

    因厨房原本的记账方式只是哪一天买了多少东西,共计多少银子,每个月花去多少银子,仅此而已,未有任何核算。而云居雁清算了今年二月买的所有食材,再按时间均摊,精确到每一天,最后发现家里才六个主子,平均一天居然要吃掉五只鸡,四条鱼,五斤肉,其他的瓜果蔬菜、粮食佐料的用量也是夸张到了极点。

    她回到原始账册核对,发现其实他们的手法很简单。比如说鸡,厨房给泰清居送两只鸡腿,芷槐院送鸡胸内,再给她一对鸡翅,加起来不过是一只鸡,但按照账册的记录就成了三只鸡。除此之外,重复计算人头数几乎成了惯例。拿芷槐院来说,春芽等贴身伺候的一等、二等丫鬟基本都是跟着许氏吃饭,厨房并不会另外准备她们的饭菜,可账册却有她们的开销,且比普通的丫鬟婆子高得多。

    因鞠萍跟在许氏身边很多年。云居雁问她:“母亲没看过账册吗?也没有找账房先生核对?”

    鞠萍摇摇头,答道:“夫人每个月都会找人核对菜价。也会让账房过一遍帐。只是……这些菜价都没有错,甚至比外面的还便宜。而账房那边,只是核对数目是否有错。最重要的,在夫人接手前后,厨房的开销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也就是说,钱氏当家的时候,食材的消耗也是这么神奇,这才没有引起许氏的注意。

    云居雁知道,她的母亲不爱看账册。但钱氏不是。她不相信钱氏当家的时候,她也被厨房的仆役这么瞒骗着。“鞠萍,你去找春芽要五年前的账册。”她沉声吩咐。

    小半盏茶之后,账册送来了。不过拿来账册的不只是小丫鬟。还有许氏。“囡囡,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母亲,书迷们还喜欢看:。”云居雁急忙给许氏让了座。她怕许氏面子上挂不住,把丫鬟们全都支了出去。这才说道:“母亲,厨房的账目有些不清不楚,因此我想拿二婶娘当家时的账册比较一番。”

    许氏随手拿起摊开着的一本账册,随意翻了两页,言道:“这是今年二月的,菜价肯定与五六年前的有些差异。再说这些年来。每个月的花销都差不多。”

    “正因为差不多,女儿才觉得更有问题。”云居雁一边说。一边拿出了自己整理的清单拿给许氏,“母亲,您看,这是今年二月份您和父亲的菜单及所费银两,您看那些菜值那么多银子吗?”

    许氏虽然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也知道那数字太夸张了。几年前,她也曾问过厨房的管事,为何府上的开销与当初她和云平昭在任上的时候差那么多。她记得管事很肯定地说,家里的仆役多,每房主子又是分开用膳的,所以开销自然就大了。那时候她还想细问,钱氏马上接口,说是他们不在的几年,花销差不多也是如此。言下之意是问许氏,她是不是怀疑她。当时她和钱氏尚未撕破脸,也就没在继续问下去。后来,她也曾私底下看过之前几年的花销,果然是差不多,也就没再理会。

    不等云居雁开口,许氏主动翻出了六年前的账册,细细查看二月的明细。两本册子一比对,虽然菜价略有差异,但其他的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连所买品种、斤两都一样。极有可能她所拿到的账册根本就是誊写的假账。

    许氏怒不可遏,恨不得立时把那些欺上瞒下的恶仆全都打死,然后再找钱氏理论,好好问她到底在公中贪污了多少银两。

    云居雁见状,急忙拉住她,劝道:“母亲,我们也不知道根源在那里,若是不小心牵出祖母……”

    “你祖母是名门闺秀,岂会贪这些琐碎银子。只有她那样的小门小户,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肮脏事。”

    “母亲,女儿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若是从祖母当家那会儿,厨房就已经有问题了,其他书友正常看:。我们把事情捅出来,岂不是……”

    许氏马上明白了女儿的意思,慢慢坐回了椅子上。“可惜,你祖母当家那会儿的账册已经全部没有了。不然拿出来一看就清楚了。”当年,她刚回来那会儿并不相信钱氏,想找更早之前的账目瞧瞧,结果钱氏告诉她,某一年的涝灾,那些账册全部发霉了,钱氏同样没有瞧见过。许氏越想越恨,紧紧握住了拳头。

    云居雁握住许氏的手,趁机说道:“母亲,您先莫要生气。危机也可能代表着转机。祖父虽然说了,让二叔他们三年内都呆在通州,可三年之后呢?以祖父的脾气,定然是不愿意分家的。如今,二婶娘这是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了您手上,只要您拿捏住了,以后她对您只能唯命是从,再也翻不出花样。”

    如果能拿捏住钱氏,许氏当然是乐意之至的。可转念想想,她又觉得不对,摇头道:“她可以推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再说,就这么放过这些恶仆,我怎么都不会同意的。”

    “母亲,您慢慢听我说。”不同于许氏的气急败坏,云居雁的语气依然不紧不慢的。她一一把账册翻开,问道:“母亲,依您看,这一本账册,有多少从中获得了好处?如果采买的不配合,光目数就对不上,如果厨房管事不合作,账本根本到不了您手中。如果厨娘不知情,这么多年,每个院子的菜单怎么会配合得如此凑巧。如果您一下子把这些人全都发落了,恐怕明日我们就吃不上饭了。”

    许氏气得说不出话了。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知道什么是“恶奴欺主”。

    云居雁给许氏倒了一杯茶,轻声提醒:“母亲,这仅仅只是厨房一处,其他地方呢?针线房,花房等等难道都没有问题吗?女儿说句不该说的话,恐怕外院的问题比内院更重,毕竟内院只是小钱。”

    许氏虽不会管云平昭的事,但她隐约也知道,丈夫从云平毅手中接手外院的事也是诸多不顺。后来云辅说了,不要有太大的变动,此后云平昭便对那些事不怎么上心了,一切都是按以往的惯例来办,书迷们还喜欢看:。

    云居雁听许氏这么说,十分不解祖父的用意。转念想想,她又明白了。她相信云辅一定是知道云平毅夫妇有问题的,但他不知道问题会如此严重。而她的父亲为了尊重祖父,也不愿兄弟翻脸,肯定是想等祖父百年之后,他们与二房分了家再说。以她估计,她的父亲可能与祖父一样,同样觉得只是一些小问题。不过如此一来,另有一件事让她不解。“母亲,二叔二婶娘平日里有很多花销吗?”她问许氏。

    许氏一脸鄙夷地说:“他们吃府里的,用府里的,平日里收了礼归他们,回礼却要公中置办,他们能有什么花销!”说完这话她马上意识到,女儿问的是,钱氏他们贪的银子都去哪里了,云梦双结婚那会儿,嫁妆看着多,但都是些不实质的。钱氏压根没拿真金白银出来。“难道他们装穷是怕我们发现什么?”

    云居雁摇摇头,说道:“不管事实如何,我们得在过年前解决了厨房的问题。只要办得好,等二婶娘他们从通州回来过年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给他们送一份‘厚礼’了。”说到这,云居雁压低声音,附在许氏耳边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这一厢,云居雁正与许氏商量着整顿云家的厨房,另一边,沈君昊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明日他的父亲就要抵达永州了。如果他再见不到云居雁,恐怕他们在成婚前不会再有单独说话的机会了。

    他拦下张铁槐,让长顺去勾搭他,故意拖着他慢慢走,有意无意透话给他,就是想引云居雁主动见自己。结果自那天在云家的偶遇之后,他再无她的消息。今天他命长顺去找张铁槐,结果张铁槐根本不在永州,连他的老婆也不在。他又让长顺去云家找张泰,张泰压根就不在云家。据说是回家养伤去了。一个两个都不在,他不得不怀疑他们根本就是受了云居雁的指示,故意避着他。

    “长顺。”沈君昊扬声呼唤,对着匆匆跨入屋子的小厮说:“你去问问张泰家住哪里,然后买份礼物去探望一下。”

    长顺眨眨眼睛,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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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介绍:
枉死后的反穿越,她在现代文明中学会了独立与坚强。重生回最初的自己,她尝试用不同的眼光审视周遭的一切。雁有仁心,更有情义。她的回归只为了——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雁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雁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雁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