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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裙子     雁回txt下载     雁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2章 婚礼(下)(二更)

    因为云磊年纪小,许慎之的几个儿子都是少年持重的性子不爱闹腾,他们象征性地讨了红包,就开了大门。~.陪着沈君昊前来迎亲的除了沈子遥,还有三皇子。

    许慎之见了,急忙上前行礼,周围的人顿时安静了不少。三皇子咧嘴笑道:“侯爷,我今日只是来迎亲的,没有皇子不皇子的。”说着便朝四周张望,一副好奇的表情。

    许慎之怎么都没料到来的是三皇子,不免在心中埋怨沈家没有事前通知,行事草率。三皇子可以说“没有皇子不皇子的”,但他们又怎么能失了礼数。

    沈子遥在一旁看着,轻轻推了三皇子一下,同样笑道:“我早就说了,你代替不了启德,你偏不信,现在让世伯为难了吧。”他这是在解释,沈家原本并没有安排三皇子来迎亲,是三皇子自说自话替换了别人。

    许慎之连称不敢。三皇子弯腰虚扶了许慎之一把,笑眯眯地问:“接下去是不是该敬茶了?还要喝上马酒对吧?”

    沈君昊一直保持着微笑,按着指引行事。也不知道他是紧张,还是不耐烦,他每走一步都把背挺得直直得,对沈子遥与三皇子的嘻嘻哈哈置若罔闻。

    云居雁盖着红盖头在屋子内等着。她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也听不到噪杂的笑语声,耳中唯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刺激着她的每一个神经。

    随着一声声的礼赞声,花轿出了大门,出了胡同,鞭炮声渐渐远去,之余锣鼓阵阵。云居雁的脑子嗡嗡直响,下意识朝永州的方向望去,眼中却只有大团大团的红,似火烧一般。似被艳丽的红刺痛了眼睛,她的眼泪簌簌而下。这一刻·她真真实实感觉到自己正远离父母,即将展开一段未知的人生。

    在熙熙攘攘的围观人群中,花轿缓缓而行。~不知走了多久,就听有人喊:“来了·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响彻云霄,盖住了锣鼓的声音。

    云居雁急忙擦干眼泪,正襟危坐。很快轿子停下了,全福夫人扶着她下了轿。

    轿门掀开的那刻,说话声,笑语声扑面而来,让云居雁分不清东南西北。走在软软的毯子上·她只觉得头重脚轻,脚步虚浮,似踩在棉花上一般。^^她迷迷糊糊地跨过马鞍,拜了堂,被领进了新房。女人们的窃窃私语声,夹杂着脂粉的香气,环佩的叮咚声一下子向她袭来。

    “快挑了盖头。”

    “我们要看新娘子。

    在众人的哄闹声中,盖头无声无息地落下。云居雁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满屋的珠环玉翠,以及铺天盖地的

    “新娘子真漂亮!”

    “果真是郎才女貌,应了皇后娘娘那句佳偶天成。”

    无数的赞美向潮水般涌向云居雁·但目光中却又夹杂着好奇,羡慕,审视,不屑,怀疑……

    除了沈君昊的三妹,其他人云居雁一个都不认识。她只能尽量保持着微笑,目光不自觉地寻找着某个身影。

    她看到他站在床边,似乎也在看着她。他神情淡然,嘴角挂着笑。她知道他的笑并不包含喜悦或者期待。平日里他对外人就是这么笑的,这只是他的伪装。

    云居雁垂下眼眸·沈君昊同时收回了目光。或许别人没注意到,但他看到了,她的眼眶是红的。她哭过,她在花轿内哭过。他第一时间想到她在云家的家园对着他嚎啕大哭。她放不下那个男人,而他找不到那个男人的任何蛛丝马迹。他花了几个月时间暗查,每一个证据都证明她不可能与外姓男子接触。

    在全福夫人的示意下·云居雁坐到了床西边。前世她经历过这些,所以她知道这叫“坐富贵”。等沈君昊坐到床东侧之后,房里的人会说一些调笑的话。只要她不说话,不乱动,半个时辰后大家就会自行散去。接下去就该喝合卺酒了。

    待两人坐稳了,屋里的人全都嘻嘻哈哈地看着他们。云居雁眼观鼻鼻观心,凝神而坐,强迫自己不去看对面的人。沈君昊亦是刻意不去看她,任由旁人在他们耳边叽叽喳喳。

    周围的人见新郎新娘皆是这般,正有些心意阑珊,就有小厮跑进来回禀:“大公子,太皇太后的赏赐到了。”

    屋里的人都有些惊讶,想了想又都一副了然的表情,大家纷纷退了出去。

    沈君昊什么都没说,下了床往外走去。全福夫人有些尴尬,急忙扶了云居雁下床。云居雁对她笑了笑,说了声谢谢,跟上了沈君昊的脚步。

    出了新房,云居雁只看到四都是火红的灯笼,整个府邸灯火辉煌,花团锦簇。两人无言了一盏茶时间,跨入了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早已站满了人。在云居雁走入院子的一刹那,全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她。

    云居雁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小步走着,尽量保持着微笑。幸好沈君昊放慢了脚步,否则她绝对无法在追赶他脚步的同时保持仪态。

    沈君昊上前给祖父、父亲、薛氏行了礼。因为尚未喝过合卺酒,正式敬过茶,云居雁正犹豫着如何施礼,就听一个尖细的声音说:“王爷,人都到齐了吗?”

    沈君昊的祖父沈沧道了一声:“有劳了。”带着众人跪了下去。

    云居雁知道自己尚未算沈家的媳妇,自觉地跪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她心中很清楚,此时太皇太后已经病重,口不能语,如今的懿旨、赏赐,应该都是看在沈沧的面子。

    说起沈沧,他与太皇太后有母子的名分,如今的皇帝见了他,也要称一声皇叔父。对外,众人皆知他是沈氏某宗亲的儿子,因为父母双亡,便养在了太皇太后身边。不过也有传闻说,他其实与先皇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因为是在国丧期间怀上的,为免太祖皇帝背负不孝的罪名,他便成了太皇太后的义子。

    当年,太皇太后收养沈沧的时候,太皇太后并不是太祖皇帝的皇后,而先皇亦不是当时的太子。朝廷中人人都知道,若不是沈沧,先皇是当不了皇帝的,所以大家纷纷觉得,先皇登基之后,沈沧封王是大势所趋,可结果却只封了郡王。不过如果真要细细计较,沈沧只是义子,封为郡王已经是极大的恩宠了。

    如今皇帝已经登基五年了,沈沧依然只是郡王。待他百年之后,沈伦是封郡王,还是依照世袭递减的规矩封为国公,单看皇家如何决定。不过依照三皇子、四公主经常往来郡王府的频率,所有人都觉得沈伦或许能得一个世袭罔替的恩旨,这样一来,云居雁便捡了一个大便宜。要知道京城之中,姓沈的虽多,可皇帝只有沈沧一个皇叔父,另有一个已经被贬为庶民,恐不久于人世的皇弟。在没有王妃的京城,郡王妃当然是独一份的。

    云居雁当然不知道沈沧到底是不是太祖皇帝的亲生儿子。她只能随着众人一起谢恩,还来不及细想,皇后娘娘的赏赐也来了。

    上一次沈子寒为云家求来了皇后的恩旨,联想一路护送送亲队伍的官兵,云居雁对皇后的赏赐不禁存着几缕担心。她与沈君昊的关系太脆弱了,经不得任何风浪,她更不想因为自己破坏沈君昊与沈子寒的关系。

    皇后的赏赐和太皇太后的差不多,给云居雁的都是步摇,宝花,宫缎之类的。从这些东西上,云居雁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能恭敬地谢了恩。

    送走了内侍,院子内的气氛顿时一松。沈君昊的目光在云居雁身上转了一圈。云居雁哪里有时间注意到他。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正欲给沈沧行礼,就见一个管事匆匆走了过来,说道:“王爷,长公主来了,已经到大门口了。”

    沈沧微微皱眉,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云居雁,又扫向自己跟前的管事。管事知其意,答道:“长公主着便服,驸马并未与长公主同行。”

    “父亲。”沈伦与薛氏站到了沈沧身旁,等待指示。云居雁只得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现在知道怕了?”

    低低的嗓音吓了云居雁一大跳。

    就算没有看到身后的喜服,她也知道说话的是沈君昊。她忽然间觉得有些委屈。从她下花轿的那一刻,他就没有理会过她。她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因为她确实害怕。如果长公主是为了与许氏的旧怨而上门找茬的,她只能默默受着。

    沈君昊没料到云居雁居然没有逞强。他低头看了看只到自己肩膀的红色身影。他动了动嘴角,又抿住嘴唇,犹豫片刻说道:“你不觉得自己站错位置了吗?”

    云居雁这才回过神。无论何时,妻子都只能站在丈夫身后。在他说话的那刻她就应该注意到这点的。她急忙低下头,悄悄退至他的身后,低声解释:“对不起,我一时没注意到。”

    沈君昊冷哼一声,没回应她的话。他心里很清楚,刚刚他为了自己说话方便,才选择从她背后出现。

    明天洞房了,最近这几章把我纠结到死,我想死,嘤嘤嘤嘤……

第273章 不欢

    在沈君昊与云居雁窃窃私语间,沈伦和薛氏已经得了沈沧的示,正要去迎接长公主。~.沈家的其他人依次跟上。沈君昊是长孙,自然是孙子辈中领头的。云居雁小步跟在他身后,不经意间看到一个人对着自己礼貌性地笑了笑。云居雁记得他,他是沈君昊的二弟,帮他管着一家茶楼。她对他点了点头。

    沈君烨从两人出现就一直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看到沈君昊故意放慢脚步等着她跟上,他也看到他低声与她说话。他相信沈君昊很在乎云居雁,可令他奇怪的,原本按照沈沧的要求,应该是沈君昊亲自去永州迎娶的,后来他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了祖父,就变成了在京城接亲。

    随着一阵说话声,云居雁看到沈君昊停下了脚步,只得跟着站定。

    “我就是替母后来送贺礼的,你们不用这么劳师动众。”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虽然她没有自称“本宫”,但云居雁知道,她一定就是长公主。

    云居雁听不到薛氏回了什么,只知道所有人欲行大礼,被长公主拦下了,紧接着另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伯父,伯母,我和皇姑姑是来看新娘子的。新房在哪里?快领我们过去。”

    云居雁知道那声音是四公主的。她微微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众人已经让开了一条道,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了她身上。虽然沈君昊挡住了她大半的身体,但此时此景,她不可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沈伦与薛氏来不及开口,四公主已经走到云居雁面前,拉起了她的手,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状。云居雁只能对着她行礼,却被她拦住了,直言夸奖她是最漂亮的新娘。

    长公主亦径直走向了云居雁。~云居雁心中暗暗叫苦,但只能跟着沈君昊向她行礼。长公主一把扶住她的手腕勾起她的下巴,仔细看了两眼,赞道:“果然与你母亲长得很像。”

    听她说起许氏,众人脸色各异。当年许氏与长公主之间的事京城几乎人人都知道。虽然随着云平昭与许氏的离京,事情渐渐淡了,但云居雁是他们的女儿,长公主若是记着旧仇,能连带把沈家也恨上。

    所有人,包括云居雁在内,大家皆不明白出了这样的事,就算沈沧与许氏的父亲感情再好,也犯不着让嫡长孙娶许氏的女儿,还是指腹为婚。*.如今大家都在京城,抬头不见低头的,长公主若是要暗中杯葛云居雁,沈君昊不免受连累。

    众人各怀心思,而云居雁只能低垂眼睑任由长公主像打量货物一样审视着她。四公主站在一旁,依旧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她对着长公主说:“皇姑姑,我没有骗你吧。还有啊云姐姐很会吹箫弹琴,和姐姐比,淑妃连姐姐的一半都及不上。”

    “公主谬赞了。”云居雁急忙一脸惶恐地向四公主行礼。四下这么多人,四公主这话传出去,虽不是云居雁自己说的,也变成了是她夜郎自大,更是变相得罪了淑妃。

    她正想说自己不过是学了一些皮毛,就听长公主笑道:“你不用这么诚惶诚恐。若是你当得了四公主的赞美,却一味谦虚,反倒让人觉得你不够真诚。”

    这话等于把云居雁放在火上烤。所有人都清楚地感受到了长公主隐约的敌意。沈君昊对此似乎并不意外。他见众人都盯着云居雁正想解围,沈伦及薛氏已经上前说话。沈家二房的赵氏与长公主素有往来,也上前搭话。

    趁着大人们在说话,四公主悄声说了句:“是沈哥哥让我来道贺的。”言下之意她本来不想来的。

    云居雁知道四公主口中的“沈哥哥”是指沈子寒,她不由自主地偷偷朝沈君昊看去。红色的烛火中,她无法从他脸上看到任何情绪。她只能劝慰自己或许他根本没有听到四公主的话。

    长公主带来了太后的礼单,沈家的人再次谢恩。因为沈君昊和云居雁尚未喝合卺酒,众人簇拥着长公主去了厅堂,他们则按照吩咐折回新房。

    云居雁依旧紧跟着沈君昊往回走。抄手游廊,石径,夹道,她不知道是自己走得累了,还是沈君昊故意带她兜圈子,她只觉得回去的路比来的时候长太多了。

    一路上沈君昊都没有说话,跟着他们的小厮丫鬟也不敢开口,云居雁只能默默走着。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她不信他,还能信谁?

    沈君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是气她,气自己,亦或是气沈子寒。他听到了四公主的话,他知道沈子寒是好心,但四公主的那些话,根本是来生事的。自上次从永州归来,他便决定如她所愿,他们之间只有合作关系,而他的情绪亦不会再受她干扰。那块玉石,既然他从未承认是他送的,那么她要雕成莲花、菊花、茉莉花都不关他的事,她想送给谁更是她的自由。反正她从来都看不到他,而他对她只有厌恶,所以她私下把东西送给陆航,与他没有什么关系。至于他蒙受的损失,就当是买一个教训,让他学会除了自己,谁也不能相信。

    沈君昊越走越急,云居雁追得气喘吁吁。她不想在成亲第一天就让他觉得她是累赘。她咬牙紧跟着他的脚步,笨重的礼服更是压得她喘不过气。从早上到现在,她只含了几片参片,连口水都没有喝过,她知道自己快虚脱了,但她告诉自己,她不能在第一天就认输。

    “你们先退下。”沈君昊突然开口,同时停下了脚步。云居雁轻轻吁了一口气,她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

    丫鬟小厮们自然知道沈君昊一直在绕路,走得都是偏僻的地方。他们犹豫了一下,想着再走过一个转角就是新房,全都悄然退下了。

    “我……”

    两人同时开口。沈君昊转头看着廊下的灯笼,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吧?”

    云居雁吃不准他的言下之意,尽着自己的理解答道:“如果你是说长公主殿下……”

    “按照我们上次说的,确切地说,按照你的要求,我会履行我的承诺。

    但其他时候请你自己好自为之。若是你掉进了陷阱,可别怪我袖手旁观。”

    “这些你上次已经说过了。”云居雁就事论事。她有些吃不准他是不是在生气。

    沈君昊回头看着低头凝立的她。不得不承认,她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当他挑开红盖头的时候,他差点愣住了。他一直觉得她很适合红色,可他没想到她穿着喜服的样子这么令人惊艳。“女人光有外貌是没用的!甚至还会惹上事端。”他脱口而出。

    云居雁揣测着他的言下之意。想到他可能是暗指她的母亲是因此才得罪长公主,顿时有些不高兴,正色说:“当年的事,我们全都不知道内情,不能妄下断语。至于长公主殿下,她身份高贵,我自是不敢得罪。若是她要我与计较往事,我会尽量不牵扯上你或者你的家人

    沈君昊看着她的冷静,淡淡一笑。从他停下脚步,她就没有看过他一眼,就像上次在云家的后花园,她也是如此。当时的他满心不甘,他一心想与她白头偕老的。他强迫她抬头看他,可结果呢?她依旧看不到他。更可笑的,最后他居然还是把那块璞玉留下了。他绝不会承认,那时的他还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她问他,为何留下那块玉石,结果他等来的却是她要把东西还他。

    沈君昊低头审视着她,有时候他很不明白,她不是心心念念想着某个死人吗?为何一转身又送东西给陆航,因为他们能默契无间地合奏?

    沈君昊想问清楚,但说出口的却是:“你要知道,今日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不管五年后如何,在这五年里,我们都是夫妻。”

    云居雁的脸马上似火烧一般,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我明白的。”今日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如果他们没有行周公之礼,或者白绫上没有她的落红,明天她就不用做人了。

    沈君昊依旧只是盯着她看,但他根本看不清她。因为她,他失去了玉矿;因为她,他与蒋明轩起了争执;更因为她,他和沈子寒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而她却不愿面对他。

    “你应该知道,今日的婚事并非我所愿,所以请你记住,即便我答应在人前给你体面,但你应该认清自己的身份,我不希望再发生类似下药这种事。”沈君昊一字一句说着,看云居雁依然没有反应,他又补充:“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于翩翩已经不再是歌姬,我找人为她除了籍。”

    云居雁点点头,脸上的热气随着沈君昊的话一点一滴消散,她平板地回答:“按照之前的约定,只要她的身份没问题,三年后我会禀了长辈,抬她入府。”

    “你!”沈君昊上前半步,又猛然退了回去,深吸一口气笑道:“看来你很清楚如何当一名贤妻。”说完转身而去。

    云居雁这才敢抬头,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你早就知道,他已经不再是他了,你还在奢望什么?”她自言自语。

第274章 洞房(上)(二更)

    云居雁愣愣地看着沈君昊的背影,直至听到长顺的声音,过神,跟上了他的脚步。~//

    长顺看到主子的身影自小径后出现,急急跑上前说:“大公子··.…大爷。”他看到了主子的脸色,不由地愣了一下。随即他又看到了沈君昊身后的云居雁,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低头道:“大爷,老爷正等着您去给宾客敬酒。”

    沈君昊点点头,继续向前走。长顺急忙退至一旁,请云居雁先行,心中暗暗叫苦。他已经得出了规律:只要主子见一次云家大姑娘,一准儿会生气。以前两人相隔两地,偶尔见一次也就算了,可如今,他们朝夕相处,他估计自己得天天当炮灰。

    行至新房门口,全福夫人急忙扶了云居雁进屋。桌上酒壶、酒盏已经准备妥当。两个十六七岁的漂亮丫鬟上前给他们行礼,唤了一声:“大爷,大奶奶。”其中一人问道:“奴婢这就命人把席面送上。”

    云居雁注意到,自沈君昊进门那刻,他的脸上已恢复了笑容,似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她也急忙收拾心情,在全福夫人的搀扶下坐下。

    很快小丫鬟送上了席面,不外乎鸡鸭鱼肉之类。云居雁饿了一天,她需要补充体力,此刻却胃口全无。在全福夫人的指导下,她和沈君昊喝了合卺酒。成亲的仪式算是结束了,屋内的人向他们道贺。云居雁给了全福夫人红包,亦赏了两个丫鬟小香囊,里面各装了二两银子。

    说话间,她无意中看到沈君昊正盯着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只能用眼神询问,却见他的眼睛又黑又亮。云居雁直觉反应他在生气。可是她觉得自己已经事事顺着他了,他不该有生气的理

    沈君昊看着云居雁脸上纯然的疑惑和茫然,别过头吩咐丫鬟:“给我换身衣服。”

    一个丫鬟立马上前,跟着他入了内间。~云居雁只能独自坐在一旁·犹豫着是否应该要求把她的丫鬟带过来。刚刚回来的时候她注意到正房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小跨院。她想知道那边是否已经住着人了。

    很快沈君昊换了衣裳出来,云居雁上前欲行礼。沈君昊扶住了她,轻声道:“我去敬酒了。”态度温和可亲,目光也毫不避忌地在她脸上徘徊.

    云居雁被他看得脸红·急忙后退了一步,不敢抬头看他。沈君昊走到门口,对着丫鬟说:“去把大奶奶的丫鬟带来。”

    一个丫鬟应声而去,云居雁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已经步出了房门。

    “你叫什么名字?”云居雁问留下伺候的丫鬟。

    丫鬟恭敬地回答:“回大奶奶,奴婢叫芷兰。”

    云居雁点点头又问:“另一个和你一起当差的叫什么?”

    “叫芷沫。”

    云居雁再次点头,一时没有其他的话·只能端坐一旁。

    “大奶奶,奴婢伺候您换衣裳吧。”芷兰主动开口。

    云居雁笑了笑,摇摇头。芷兰没再说话,只是垂首立在她身边。

    不多会儿,芷沫带着云瑶、鞠萍过来。虽不过是几个时辰,但云居雁却觉得已经过了几年。

    玉瑶和鞠萍的眼中已经含了泪,异口同声地唤了声:“姑娘。”又急忙改口称呼“大奶奶”。

    云居雁笑着点头,问道:“你们吃过饭了吗?”

    两人连连点头·玉瑶答道:“吃过了,夫人遣了玉露姐姐亲自带人端了饭菜给我们。灯草、香橼此刻在外面侯着。锦绣、如意她们也都过来了。”她这话一半是告诉云居雁她们都很好,另一半当然是告诉另外两人·她们承了薛氏的情。

    云居雁再次笑着点头,对着芷兰和芷沫说:“你们都退下吧,有她们伺候我就行了。”

    芷兰和芷沫对视了一眼,稍一犹豫,还是屈膝行礼退下了。

    待房门关上,云居雁急忙吩咐玉瑶:“先替我把衣裳换了。”穿着喜服,她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玉瑶、鞠萍深知云居雁的习惯。她们分别给云居雁准备洗澡水和换洗的衣裳。云居雁看着桌前的饭菜。她没有食欲,但是她需要吃些东西。没有迟疑的,她拿起了瓷碗,可筷子刚到嘴边·她就觉得一阵反胃。

    “姑娘!”鞠萍因云居雁的呕吐声走出了内间,急切地问:“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可能是太久没吃东西了,有些饿过头了。”

    鞠萍急忙给云居雁盛了一碗汤,却发现汤已经放凉了。她正想命人把汤热了,被云居雁拦下了。

    “不用麻烦了。我们才刚来第一天。”她喝了一口汤·稍稍缓解胃中的不适,又叮嘱道:记住,我已经不再是云府的姑娘了,不管人前人后,你们都应该称呼我大奶奶。”

    “是。”鞠萍恭敬地应了。云居雁示意她不用担心,让她去干自己的事,她一个人慢慢地吃了小半碗饭,又拣清淡的菜尝了几口。

    待沈君昊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的时候,云居雁已经洗了脸,换了家常的穿着。因见门外有丫鬟婆子侯着,她急忙起身,匆匆行了礼,伸手去扶沈君昊。

    沈君昊好似喝得很醉,步伐不稳,一下子揽住了云居雁的肩膀,把整个身体都压向她。云居雁哪里受得住他的体重,打了一个趔趄。

    玉瑶、鞠萍见状,急欲去扶沈君昊,却被他一把推开了。他嘴里嘟囔着:“去去去,去给我倒茶,打水。”

    玉瑶朝云居雁看去,见她点头才屈膝退下。鞠萍急忙倒了一杯茶递过来。云居雁见沈君昊不接茶水,只能先扶着他坐下,又从鞠萍手中接过杯子,柔声说:“你先喝杯茶。”

    “你应该说,爷,请喝茶。”沈君昊笑嘻嘻地纠正,身体前倾,再次搂住了云居雁的身体。

    云居雁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手中的茶杯险些掉在地上。她虽活了三世,可从没有服侍过喝醉的男人,前世的许弘文从不会在她面前烂醉如泥,更何况,如果他不是沈君昊,她早就把他扔给丫鬟处理了。

    沈君昊状似根本没有发现云居雁的窘迫。他挣扎着起身,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左看右看。

    对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感受到他的气息夹杂着酒味迎面向自己扑来,云居雁只觉得又热又难受。“你先坐下喝口茶。”她只能说出这句话,却忘了把他推开,只是垂下眼睑不敢看他。

    “你在看哪里?”沈君昊似小孩般抱怨。

    “外面都是人。”云居雁又急又羞。感受到他正用力捏住自己的下巴,微微的刺痛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她看到他的脸颊虽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但他的眼睛很亮,一片清明。

    他根本没醉!

    意识到这个事实,她急欲推开他,反而被他一把抱住了。

    “你不是说,人前我们应该很恩爱吗?”

    沈君昊的声音传入云居雁的耳膜。她的心中一阵慌乱。幸好鞠萍正从玉瑶手中接过热毛巾,并未听到这句低语。

    感觉到沈君昊的手正隔着衣服在自己的后背游离,云居雁又羞又愤。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她只是想与他保持相敬如宾的形象,她并不是要他当众羞辱她。“你先放开我!”她在他耳边请求,努力压抑着情绪。感觉到他不止没有放开自己,反而抱得更紧了,她不得不轻轻挣扎,希望能唤回他的狼。

    刚刚沐浴过的馨香,再加上云居雁身上淡淡的花香刺激着沈君昊的感官,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渴望。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她是漂亮女人,而他是正常男人。他更知道,如果他今晚不碰她,明日她便是沈家,乃至整个京城最大的笑话。他理所当然地紧紧抱住她,让她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贴着自己,感受着她的柔软。他告诉自己,他厌恶她,但并不妨碍他喜欢她的身体。

    玉瑶和鞠萍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敢抬头。她们在云家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可云居雁没开口,她们又不能上前拉开沈君昊。

    “你们出去。”沈君昊的声音已经低沉了不少。他本打算好好“戏弄”她一番的,却没料到自己居然这么猴急。想了想,他觉得这只能归“罪”于她长得太漂亮了。

    玉瑶和鞠萍是真的以为沈君昊醉得糊涂了,她们哪敢就这么留下云居雁。

    沈君昊见两个丫鬟动也不动地站着,顿时不悦,坏笑着问:“怎么,你们要留下来一起吗?”

    云居雁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关的,她也清楚地知道,只有她和沈君昊成了真正的夫妻,她才能展开在沈家生存的第一步。严格说来,她应该谢谢沈君昊没有在今晚丢下她一个人,让她难堪。

    “你们先退下。

    随着云居雁的命令,玉瑶、鞠萍屈膝退下。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低头走了进来。她们是今晚的指引嬷嬷,指导新郎新娘如何行周公之礼的。沈家安排这两人,也算是对云居雁的尊重,防止她在洞房花烛夜受伤。

    我也觉得XXOO时有人看着很,但这是事实。还有更扯的,比如试婚丫头什么的。我算是服了古人了。

第275章 洞房(下)

    就算沈君昊真的喝醉了,也不可能让两个来历不明的婆子进屋旁观.他放开了云居雁,“蹒跚”地走到门口,对着两人嚷了一句:“我又不是三弟。”便她们赶了出去,“嘭”一声关上房门,顺手拴上门

    知道屋内再无旁人,他懒得再装醉,站直身体回过头,就见云居雁正背对着他,手中握着一块手绢。

    她在哭!

    这个认知对沈君昊而言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他回头看看门外,清晰的人影印在门上。他疾步上前,拉住云居雁的手欲往内间走去。云居雁下意识欲挣脱他的钳制。“到里面再说。”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

    云居雁没再挣扎。她知道里里外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你哭什么?”沈君昊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他努力想平复心情,可看着她红红的眼眶,他的心中似有一把火在燃烧。

    云居雁摇头再摇头,低声回答:“我没有哭,只是沙子迷了眼睛。”

    “你以为我是傻子,还是觉得我眼睛瞎了?”沈君昊的声音高了几分,又急忙压下。

    云居雁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她默默退开两步,倚着博古架而站,故意不看他。所有的事都是她自己选择的,所以他要如何对她,她只能接受。这是她在上辈子欠他的。她这辈子是来还债的,弥补前世的错误。

    昏暗的灯火下,沈君昊眯起眼睛紧盯着云居雁的侧脸。他觉得她的眼泪在控诉他的行为,可是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咬牙切齿地说:“刚才屋子外面的人都在看着,是你自己说,我们要在人前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他绝不会承认这是在解释,更不会告诉她,他在找借口。

    云居雁无言地点点头。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回想在寿安寺的荷花池边在她落水的那一刻,他已经看轻她了,她如何还能要求他尊重自己?他对她的轻薄不过是她咎由自取。

    沈君昊心中烦躁,可又说不上来自己在烦什么。他可以直接把她推倒在床上反正这是今晚必须要做的事,否则只会害了她。可这样一来,他算什么?一向都是女人爬上他的床,他可从没强迫过别人。而她的眼泪已经充分说明了她很不情愿。*.她都不在乎自己的处境,他干嘛要去强迫一个不情愿的女人?

    他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忽然又想到了一件更可悲的事。她之所以坚持要嫁他不过是把他当成替代品。此刻,她的脑海中指不定在想着谁,念着谁。

    一想到她透过自己看着别人的眼神,沈君昊恨不得走过去质问她,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他怎么都找不出那人的任何痕迹。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毕竟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们只是相互合作而且她早就定下了期限:五年!

    沈君昊再次拿起茶壶,一连为自己倒了两杯茶水。他并没有喝太多的酒,所以他不渴他只是想用茶水浇熄心中的烦闷。他试图说服自己,他十分讨厌她。她不止害他失去了玉矿,失去了独立的机会,还在成亲前不久私下送东西给其他男人。还有以前的林林总总,他有十万个理由厌恶她。

    云居雁虽不敢看沈君昊,但她知道他已经喝了三杯茶水。

    他应该很渴吧,喝过酒的人都会口渴。

    她百无聊赖地想着,慢慢走到一张椅子旁坐下。早在从永州出发前她就设想过今晚会发生什么事。她很庆幸自己吃过东西了。如今既然他想坐着,那她就陪着。在她看来,是她强迫他与自己成亲为了公平,成亲之后他们在私下如何相处就交给他决定。无论他想怎样,她都接受。

    不同于云居雁的平静,沈君昊的思绪翻过来覆过去。他一会儿觉得他们已经拜了堂,就算她心里没他,他也要成为她名副其实的相公;一会儿他又觉得她应该比他更紧张今晚毕竟明早若是没有白绫,她就算不被唾沫淹死,也会羞愧得无法在沈家立足。

    他想打破沉默,又觉得下一刻云居雁就会走到他身边求她。只要她开口求他,他就能要求她看着他,看清楚他。他要她亲口承认,只有他才是她的男人。至少在今晚,她的心里不能有别人。他告诉自己,这无关喜欢还是讨厌,这只是男人的尊严。

    炙人的沉默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沈君昊等得快失去耐心了,可是他看到她依然双手放在膝盖上,像雕像一般坐着。

    “她不会是睡着了吧?”他暗自咕哝,轻轻咳嗽了一声,却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他猛地起身,故意碰到了茶几,发生了不小的声响。他注意到她虽没有看自己,但她轻轻动了动。他告诉自己,她大概是害羞,他把房间各处的灯全都灭了,只留下了大红喜烛。

    重新折回内室,他对自己说,只要她起身相迎,或者发出一点点的声响,他便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她了。虽然这是为了她好,但是她长得这么漂亮,他也不吃亏。

    令他失望的,云居雁依然像石雕一样坐着,没有丝毫的动作,就连眼睫毛都不曾动一下,仿佛他压根不存在一般。他顿时觉得自己就像吕洞宾一般。他要看看明早她想怎么交差。到时他会好心地告诉她,不是滴几滴血就能蒙混过关的。

    云居雁在沈君昊折回来的那一刻,紧张地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只能紧紧握住双拳,假装镇定。她不敢看他并不等于她不知道他把灯都熄灭了。她虽做了各种准备,但她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她无法确认他厌恶自己的程度是否已经到了根本不想看到她,更不要说同床共枕。

    感觉到他在门口停下,她忽然有一种逃走的冲动。她一直知道他是好人,虽然说的话难听,但他总是无条件帮她。她并不怕他,可有时候他却让她慌张,特别是他命令她看着他的时候。她知道他的骄傲不容许她在看着他的时候想着别人,可是对她来说他们明明是同一个人,她要如何将他们剥离?

    重生回来,她曾期待过与他相扶相守,共度一生,弥补前世的遗憾。经历了这么多事,而他的态度又是这么明显,她早已对此不抱希望了。至于他们会不会成为真正的夫妻,她说不清自己想要什么,那么一切就由他来决定,就当是他身不由己的补偿。

    感觉到他坐回了之前的座位,她轻轻吁了一口气。现代的五年,她从未想过他们“坦诚”相见会是何等情景。似乎一直以来,只要她能握着他的手,听她诉说心理的话,这样就够了。

    依旧是沉默,沉默得令人窒息。两人不约而同的放低呼吸声,似乎怕屋内的氧气不够。他们同样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枯燥的等待中,天际泛出一丝光明。云居雁抬起僵硬的脖子,望了望窗外。沈君昊看着她的动作。他依旧相信,她会求他的,而此刻,时间还来得及。他告诉自己,只要她主动走过来,一切都不迟。

    同一时刻,薛氏踏着晨光,从主屋的正房走向厢房。每天的这个时辰,她都会先去看看儿子是否睡得安稳。

    房间内,奶娘起身相迎,答了几句话。薛氏替儿子掖了掖被子,走回了外间。奶娘看到玉露正等着,主动避了出去。

    “怎么样?”薛氏询问。

    “听说大公子······大爷昨晚敬完酒回去,就不管不顾地搂着大奶奶不放……”

    “我是问你她的几个丫头如何。”薛氏打断了她,淡淡地说:“她是老太爷选的,昨晚怎么着都不会让她太难堪的。再说她也确实长得貌美如花。那些人都多虑了。”言下之意,以云居雁的容貌,凡是男人都会心动的。而其他人赶着去监视他们洞房,根本是多此一举。

    玉露点头称是,恭顺地答道:“奴婢昨晚趁着送晚膳,与大奶奶身边的大丫鬟都见过了,也悄悄打探了一下。玉瑶是自小跟着大奶奶的,鞠萍原本是云夫人身边的丫鬟,而那个灯草,虽看着伶俐,但年纪太小了。只有香橼,听说她到大奶奶身边服侍不过半个多月。”

    “哦?”薛氏若有所思。她知道玉露是在说,若她要收买云居雁身边的丫鬟,香橼是最合适的。不过她觉得云居雁不会蠢得带一个不忠心的丫鬟来沈家。“她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叫抚琴和锦绣的吗?”

    “回夫人,奴婢不知抚琴是谁,而锦绣是大奶奶的陪房妈妈,早上已经去院子里伺候了。另外还有一个叫如意的妈妈,她们二人成亲都不足一个月。”

    薛氏沉吟片刻吩咐道:“我想她这么安排,自有她的用意。我们先什么都不要做,更不要去接触香橼。”

    玉露闻言显得有些焦急。“那其他人······”

    “就让其他人捷足先登好了。老爷应该很希望我做一个厚道的婆婆。”薛氏轻轻笑着。她已经等不及想看好戏了。

    顶着锅盖说:居雁和小沈其实都还没准备好,所以洞房先这么着吧。等他们认清了自己的感情,会和谐的。

    另外,九月有好的推荐时,我会尽量多更的。没推荐的时候,在两更的基础上每NO票粉红加更一章。我知道上不了粉红榜的,这只是在求鼓励。

第276章 气疯了(二更)

    新房内,云居雁如沈君昊期盼的那样,她站起身走向他,对曹他浅浅一笑。他刚想张嘴,却见她已经转身走出了内间。他一脸狐疑地跟上去,就听她对着门外说:“玉瑶,你去准备热水。锦绣,进来伺候我更衣。”

    随着她的声音,门外有人影晃动。云居雁知道不止她的丫鬟侯着,补了一句:“锦绣一个人进来。”

    锦绣听到主子这样的吩咐,心重重一沉。她对着芷兰及其他人笑了笑,歉意地说:“对不起,待姑娘披了衣裳,马上请诸位妈妈,姐姐进去。”

    理论上,薛氏派来的妈妈必须第一个进房检查白绫的,但沈君昊昨日那样的举动,摆明了他们一定是行了周公之礼的,再说她们没有得到薛氏的进一步指示,就当是卖一个人情给云居雁。其他人见薛氏的人点头应了,只能继续在门外等着。

    锦绣进了屋,见沈君昊和云居雁衣整齐,更是了然。她屈膝向两人行礼,心中气得要命。

    云居雁对她笑了笑,又点点头。锦绣没有多言,只是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沈君昊,转身去了内间。

    沈君昊只觉得又气又好笑,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她们,因此笑道:“你们不会天真地以为割破了手指就能蒙混过关吧?”

    云居雁没有说话,锦绣也没有回应。很快沈君昊发现,天真的是

    床榻边,锦绣收起了莲子百合,铺开了床铺,故意扯皱了床单。然后她拿起沈家准备的白绫,仔细看了看,从怀中拿出一块同样大小,同样质地的,扔回了床上。好似这样还不够,她又拿出花露瓶子对着空中洒了少许·接着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沈君昊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他这才想到,几个月前锦绣还是姑娘装扮,如今却已换了妇人装。他回头看去,云居雁已经卸下了珠钗·放下了长发,腰带也解开了,就像刚刚起床一般。

    “所以你一早就准备好了?”他问得咬牙切齿。他深刻地觉得,她从未打算与他同床共枕,她根本就不想和他做真夫妻。见云居雁只是看着自己,想着昨晚他像傻瓜一样等着她低头,他恨不得走过去扭断她的脖子.从没有人这样耍他·从没有人这样戏弄他。他气她,但更气自己。昨晚他不过是抱了她一下,他就忘了她的不择手段,忘了她做的种种前科。

    “你出去!”他指着锦绣,眼睛却看着云居雁,似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

    云居雁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此刻锦绣若是打开房门,门外立马会涌入一大群人。

    沈君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不免惹人怀疑。她看到卧室旁边另外有一间房·只能小声建议:“不如我们去那里说?”

    沈君昊粗鲁地拽着云居雁去西次间。门外传来了玉瑶的声音:“大奶奶,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锦绣怕卧室内花露的香味散了,只留下一室的冷清·引起别人的怀疑,只能开了房门,请薛氏的人进来收了白绫,告诉其他人主子们去了另外一间房,让她们稍等。众人见锦绣脸颊微红,并不知道她是生气,还以为沈君昊和云居雁刚成亲,正难舍难分,自是不敢多问,只能抿嘴而笑。

    房间内·云居雁莫名其妙-地看着盛怒中的沈君昊。她试探着问:“你觉得我不该自作主张?可是……”她艰难地说:“可是我需要它,我不得不这么做。”

    “你就想不到其他办法?”沈君昊很想捶胸。若是他昨晚没有赌这口气,又怎会发生当下的事。可是反过来想,若是他昨晚和她成了真夫妻,他不止不能发现真相,说不定还会让她误会自己很在意她·很受她迷惑。

    云居雁不知道如何接他的话。要她投怀送抱,哀求他体谅自己的艰难,她做不到。他早就看轻她,厌恶她了,她不想连最后一点自尊都失去。

    沈君昊看着沉默的她,脱口而出:“不要误会,你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和其他人没差别。还有”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说:“你要记住,我们有今日,全是你一手造成的,所以我是绝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的!”

    “我知道。”云居雁垂下眼睑,“你说过很多遍了,所以我才不得不让锦绣这么做。”

    “所以你是在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沈君昊快气疯了,或者说他已经气疯了。他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想要她怎么样。

    云居雁觉得沈君昊这是要把她一口吞了。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面对愤怒中的云辅她都没有这么紧张。

    “你说话啊!”沈君昊直盯着她。因为她的腰带已经解开了,从他的角度,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脖子,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她的锁骨。他突然有个想法:反正她连伪造的事都做了,不如他就把她“吃”了,他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可是再想想,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这么做了,连他都要鄙视自己。多的是女人心甘情愿讨好他,他干嘛要强迫一个根本不在乎他的女人?

    云居雁实在猜不透沈君昊的阴晴不定是为了什么。她担忧着外面的情况,只能好声好气地说:“你先不要生气。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有多讨厌我,我不想勉强你……”

    “勉强我?”沈君昊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云居雁急忙修正自己的说辞:“不是勉强,我只是不想你为难。你放心,我们说好的,三个月……”

    “你的意思,你一早就打算我们做五年的假夫妻?”

    云居雁没料到他会说起“五年”,她只能再次垂下眼睑,艰难地点点头。她虽然一直有这个打算,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仿佛是他迫不及待赶她走一般。她深吸一口气,暗暗鼓励自己,她能用五年时间记住一个人,同样也能用五年时间忘记一个人。如果一切顺利,五年后她就可以了无牵挂地寻找自己的人生。

    看着她一下又一下地点头,沈君昊放开了她的肩膀。刚才他很生气,可突然间,他又不生气了,就好像一个人悲伤到极点反而哭不出来。当日他从永州回来,就决定再也不管她了,他摒弃一切有关她的消息,就连得知她送了玉莲给陆航,他也忍下了去永州质问她的冲动。

    这几个月以来,他不断告诉自己,成婚后只要把她当成屋里的一只花瓶,一个摆设就行了。结果他在成亲第一天就破坏了自己的决定。他是应该鄙视自己的。

    沈君昊退开了两步,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先前是我误会了你的意思。其实我应该谢谢你这么体谅我。要我三个月留在你房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安排丫鬟伺候我。”他想知道自己在云居雁心中到底是什么。“我看就那个玉瑶吧。她虽然不够漂亮,但勉强也算珠圆玉润的。”

    “玉瑶不行。”云居雁断然摇头,“我答应放她出去嫁人的。”

    沈君昊也懒得说,只要没有正式开脸,还是可以放出去配人。他直接问:“那鞠萍呢?她年纪虽大了些,但看起来很是温顺。”

    “鞠萍也不行。她已经定亲了。”云居雁胡乱回答。

    沈君昊审视着她,目光愈加的清冷。他终于知道,在她心中,他连她的丫鬟都不如。换句话说,她根本一直在利用他罢了,而他居然像跳梁小丑一样在她面前上蹿下跳。他现在不止是鄙视自己,更加憎恶自己,憎恶自己被她的容貌所惑,憎恶自己居然一直记得小时候的她,记得他们之间所有的点滴。

    云居雁被他看得心慌意乱。她的丫鬟中,桂心和桂枝就是通房的候选人,可不管他是不是和前世的他不同了,她都受不了他在她的房间和其他人亲热。

    “那就一个月。”她小声地说。她知道一个月内太皇太后就会病逝。国丧期间,他们必定不能同房。到时他住哪里就不是她能过问的了。反正只要她看不到,她就可以假装不知道。

    沈君昊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一个月后就会禀了长辈,把于翩翩接入府中?”

    云居雁忽然觉得可笑。他在上一刻还在觊觎她的丫鬟,下一刻就在念着于翩翩了。她坚信她心中的他绝不是这样的。所以既然他们是截然不同的,她就不该在意的。她点点头,淡然地说:“我不能承诺你一定是一个月,但我会尽力的。”

    “看起来我应该先说一声谢谢。”

    云居雁听出了沈君昊语气中的讽刺之意。她抬起头,却发现他已经走到门口背对着她了。“沈君昊,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想和你好好相处。我很感激你为我做过的一切。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见沈君昊没有回头,她上前半步,低声说:“我很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喜欢的人,不是于翩翩或者其他丫鬟,是真正明白你的心情,能和你心意相通的人。”

    我发誓,我是亲妈,他们不会刚结婚就分房而睡的。

第277章 伤情

    这些话是云居雁的心声,她说得诚挚又认真。~.可同样的在沈君昊耳中却变成了她在告诉他,她和另一个男人心意相通,这是他无法理解的,所以他们的婚姻只剩下相互利用。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伸手抓住门框,似想把它捏碎一般。突然间他又松开了手。

    我不该在意她的。他再次在心中重复这句话,背对着云居雁说一声“谢谢”。

    云居雁见他欲拉开房门,情急之下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等一下。”她说得很急。

    沈君昊像掸苍蝇一下挡开了她的手。她急忙放开了他,后退两步小声解释:“我只是想说,外面或许已经有人了,不如让我先出去。”

    沈君昊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昨晚的衣裳,衣冠整齐,分明是一夜未睡的模样。“你果然心思缜密。”他面无表情的讽刺,避开一步,为她打开了房门,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居雁一心想与他和睦相处,只能尽量忽略他的话,对着他礼貌性地笑笑,举步走了出去。她后脚刚跨出房门,就听到门板“嘭”一声关上了。

    房门后,沈君昊靠着门框,紧握双拳,目光盯着某一个点,却什么都看不到。他只觉得很难受,这种感觉就像亲眼看着奶娘死在自己面前。当时他可以大哭,可现在,他只能不断命令自己冷静。

    他无言地听着云居雁在外面吩咐丫鬟们做事,她的从容不迫让他更清楚地意识到,她根本一点都不在意他。他忽然间觉得,她的出现就是为了折磨他的。

    当年,在启昌侯府的后花园,他满心欢喜地见到她,他一心想讨她欢心,因为奶娘曾告诉他,她会是对他最好的人·她会一辈子陪着他,为他生儿育女。~没人知道,当他看到她是那么漂亮的时候,他有多高兴。可转瞬间他却看到她在他和沈子寒之间选择了后者·然后他不止知道了沈子寒把凤箫送给了她,还知道他许下承诺,在她及笄之后便去她家提亲。

    他一直敬沈子寒为兄长,他更知道那对龙凤箫是皇帝对他的补偿。就算云家没有提出退婚,无论是为了兄弟之情,还是为了沈家的利益,他都不能娶她。

    那时候退婚是云沈两家共同的选择·可她却突然反口了,还在寿安寺的荷花池边设计他.偶尔的时候他会思考,如果那时候他狠下心不去救她,结果会如何?他想不出答案。

    事实上,在他下水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丝小小的庆幸,因为他们不得不成亲了。可惜,那股隐约的庆幸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她在迷离中说出了那句话,那句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证明她深爱着某个男人的一句话。

    有时候他会想·既然她不知廉耻,居然和别人私定终身,那么她就配不上沈子寒。她做的种种事情都说明她不是贤良淑德的女人,所以他不算对不起兄弟。

    可是沈子寒对她越好,他就越难受。每次看到他故意避开她,却又忍不住关心她,他就觉得自己对不起最好的朋友。

    在无尽的矛盾与愧疚中,他们的婚礼被摆上了议事日程。既然他们无论如何都得成亲,他认真地想与她白头偕老,哪怕她心里想着别人·哪怕她是不择手段的女人。他甚至已经开始做最坏的打算,他不止一次设想自己万一输了,再也无法在京城立足,他该如何照顾她一辈子。

    可惜,一句“五年”把他打回了冰冷的现实,而那块白绫更是清楚明白地告诉他·无论是在启昌侯府的后花园,还是在洞房花烛夜的合卺酒旁,她都从没有看到过他。~对她而言,他不过是工具,为了守护她的爱情,逃离现实的工具罢了。

    “幸好,我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喜欢她。对我而言她只是个无谓的女人罢了,世上漂亮女人多的事。”沈君昊不断在心中默念着这几句话,仿佛想把它们深深地刻入脑海中。

    “大爷,大奶奶吩咐奴婢给您更衣。”

    芷兰的声音唤醒了沈君昊。他沉声说:“让她过来给我更衣。”

    芷兰愣了一下,只能折回另一边,站在门外对着云居雁说:“大奶奶,大爷请您过去。”

    “我知道了,对他说,我马上过去。”云居雁点点头,看着镜子中的锦绣。她知道她很为自己鸣不平。她对玉瑶说:“你去准备热水和毛巾,再问问芷兰,他穿衣有什么讲究。”

    玉瑶应声而去,锦绣的眼泪一下子从眼角滑落。“姑娘,不如禀了老爷和夫人,请他们为您做主。”

    “不要再称呼我姑娘,被别人听到,就是一桩错处。还有,不要哭,因为我并不觉得委屈。”

    锦绣不敢违逆云居雁的意思,但她实在说不出“大奶奶”三字,要知道若是她们没有准备白绫,今天云居雁不是因失贞被唾弃,就是被人嘲笑在新婚第一天就被丈夫嫌弃。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伤害。最重要的,以后怎么办?难道守一辈子活寡?

    云居雁再次对着锦绣笑了笑,说道:“有些事你不明白内情,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说得清的。总之今天早上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玉瑶不能说,父亲、母亲那边更不能说。还有你要记住,我现在是沈家大奶奶,我的相公就是你的主子,你不能有丝毫的怠慢,明白吗?”

    “姑娘。”锦绣一下子跪下了。从前她觉得主子太过冷情,太多强硬,甚至不近人情。她曾经冷眼旁观,甚至想过请辞,可慢慢的她发现,主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家,她在不惜一切保护家族,保护父母。

    原本她以为主子嫁人了,就能卸下云家的重担,却没料到从云家到沈家,不过是从泥潭跨入火坑。在云家的时候,身都是家人,至少父母是真心疼爱女儿的。可是在沈家呢?主子孤立无援,举目无亲,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丈夫居然在新婚夜给了这么大的难堪,那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云居雁弯腰扶起锦绣。她喜欢锦绣的忠心与实诚,却没料到她这么固执。她只能简略地解释:“你应该也知道,他是一个好人,帮了我很多次,这样就够了。至于喜不喜欢之类的,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也不是我能够强求的。”

    “可是······”锦绣本来想说,这个世上多的是不情愿的婚姻,但日子必须要过下去。对女人来说,得不到丈夫的心,至少要有儿子傍生。如今沈君昊这样行事,就等于毁了主子的一辈子。将来等小妾生了孩子,主子还有站的地方吗?

    可转念想想,主子既然要她准备白绫,就说明她早就料到了今日的事。当初她听到主子的安排,惊吓之后便是惊恐。可是她什么都不敢说,甚至没对张泰提及。她一直以为是主子不小心被人侮辱了。她一直祈祷真相不是这样的,可如今,她宁愿这才是真相。

    云居雁看着锦绣眼中深深的担忧。在一般人眼中,沈君昊不愿碰她确实是很严重的事,可是她真的不怪他,甚至她很感激他。她对着锦绣说:“你要这样想,今日他大可以揭穿我们,甚至诬陷我早就失贞。但是他并没这么做。这已经足够说明,我和他是可以过下去的。所以你千万不能对任何人提及,否则会坏了我的大事。”

    锦绣听云居雁似乎另有计划,而且胸有成竹,只能收了眼泪,郑重地点头。云居雁再次重申决不能告诉云许两家的任何人,特别是许氏。至锦绣许下承诺,她才略略放心,细细在镜子中检视自己的妆容。今天她要给公婆敬茶,一一见过沈家众人,她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一会儿,玉瑶回来复命,告诉云居雁,她已经把沈君昊的洗脸水,衣服都准备妥当了,但沈君昊把小丫鬟打发出去了,又不让她或者芷兰、芷沫伺候,硬是要云居雁亲自过去。

    玉瑶和锦绣都认为沈君昊这是故意找茬。虽说妻子伺候丈夫是天经地义的,但也没有不让丫鬟插手的道理。云居雁反倒觉得沈君昊可能有话对自己说。

    她把自己打理妥当了,便去了另外一边。

    跨入房门,她就见洗漱用品已经准备妥当,芷兰、芷沫低头立在门口,而沈君昊正坐在窗边,笑嘻嘻地看着她。从他的表情,她看不出任何端倪,只能上前给他行礼。

    玉瑶走到架子旁,拧了温水帕子交给云居雁。云居雁接过帕子,上前递给沈君昊,沈君昊并不伸手。云居雁不知其意,只能试探着走回架子旁,重新拧了帕子交给沈君昊。这回他顺从地接了帕子。

    玉瑶见状,气得两颊泛红,但并不敢说什么。云居雁生怕锦绣忍不住说出什么,只能命两人离开。见芷兰、芷沫依旧站在门口,而沈君昊横了她们一眼,她只能命她们也一起出去。

    待房门关上,沈君昊自己走到架子旁洗了脸,这才慢慢吞吞地说:“不要误会,我不是故意为难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也是昨日才搬来这里,里里外外的下人都是家里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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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缓和(二更)

    云居雁若有所思地回味着沈君昊的话。~

    她知道他确实是好心提醒自己,正想道谢,却见他当着她的面脱了衣服。她急忙背过身去,却没料到眼前是一面镜子。他虽没有把衣服全脱了,但已经足够她看清他的身形了。她窘迫地闭上眼睛,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现代的时候,虽然有护工,但她又不是没帮他洗过脸,擦过身,她这么紧张干什么?

    不知道他的身材和那时候是不是一样······

    她因这个可怕的念头而涨红了脸,语无伦次地喃喃:“那个,虽然玉瑶、鞠萍是要嫁人的,但是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吩咐她们去做。”

    沈君昊没有搭理她,只是匆匆穿上衣服。云居雁见他没有动静,只能自顾自说:“灯草年纪小,但很会算账,她一般不会进屋子里伺候。香橼是不久之前才到我身边的,暂时只是做一些琐事······”

    沈君昊觉得她又在警告他不要动她的丫鬟,不耐烦地打断她:“过来帮我把带子系上。”

    云居雁睁开半只眼睛,见他已经把外衫穿上了才低头走了过去。之前她没有细思,可现在想想,就算他不想与她同床,可若要一个月共处一室,她必须习惯他在自己面前脱衣服、穿衣服。她神思恍惚地打了一个死结。

    虽然她知道他巴不得离她远远的,可是如果结婚没几天他就去睡其他地方,对外怎么都说不过去。她又打了一个死结。

    沈君昊低头看她紧张地打了一个死结又打一个·似乎还准备打第三个,只能开口说:“行了,我自己来。”

    “哦。”云居雁讪讪地退开两步,看到了搁在一旁的玉佩。~她看看他衣服的颜色,又看看玉佩上的缎带,她忍不住说:“如果你愿意,不如我去换一条?”

    “随便。”

    云居雁如遇大赦,快速打开房门,随后才意识到她并不知道他的东西放在哪里·只能回头想问清楚,却见他侧身对着自己,一副不爱搭理她的模样,只能招来玉瑶,让她从她的嫁妆里拿一条。

    当她折回房间的时候,沈君昊已经穿戴整齐了,一眼就看到她手中拿的并不是他的东西。“我并没说要用你的东西。”

    云居雁没料到他连这么小的东西都会介意,只能说自己再拿回去换。沈君昊看她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夺过她手中的东西,自己系在腰上·状似解释,又似埋怨般说:“昨晚如果你一开始就把话和我说清楚,我们也不用枯坐一晚上。既然你愿意给翩翩一个名分,那这个月我睡榻,你睡床……”

    “除了锦绣,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你怕你父母知道?”沈君昊审视着她。有时候他觉得她实在让他无法理解。“那五年后你打算怎么办?你应该知道,我们不可能和离的。”

    关于五年后如何,她虽然拿到了阳羡的户籍,但尚未下定决定,可她又怕沈君昊觉得她会赖着不走·只能肯定地说:“到时我会消失,对外就当是……就当是落水而亡。”

    “你果然是心思缜密,这么久以后的事都计划好了。不过你要知道·你若是‘死,了,又没有子女,所有的嫁妆都要退回云家的,你孑然一身…···不对,大概又是我多虑了,你有五年的时间,一定会做足准备的,是不是?”

    云居雁不知如何回答他·只能转而问:“你刚刚说·你也是才搬来这边,那原本在你身边的人呢?”按照云家的规矩·少爷身边不止有小厮,也有丫鬟的·依她猜想,沈家应该也差不多。而且以沈君昊的年纪,他应该已经有通房丫鬟了。可她接触沈君昊这么多次,他的身边似乎只有长顺。听张泰、张铁槐等人的话里话外,他虽然与一些歌姬舞伶牵扯不清,但并不见他随身带着丫鬟。

    沈君昊不知道云居雁是真心想知道如何安排以后的生活,熟悉沈家的环境,他以为她在打探什么。一想到是他主动把两个通房丫鬟配了人,他有些恼怒地说:“关于这事,不过是祖父念着你我两家的旧情,这才把人遣走的。”

    云居雁愣了一下才回味过来。淮安郡王的决定她当然不能妄加评论,只能追问:“那其他丫鬟呢?我是说普通的那种。”

    “你到底以为我身边有多少丫鬟?”沈君昊的声音不觉又高了几分。自他懂事起就很讨厌没事往自己面前凑的丫鬟,更不想睡在床上还要防着别人,因此索性直接说,不要丫鬟伺候,所以除了院子里干粗活的小丫鬟,他确实很少让丫鬟近

    云居雁哪里知道这些内情,她不懂自己又哪里得罪他了,只能耐着性子解释:“我只是想说,我们成亲了,长顺就不能在你身边跟进跟出的,以后总要有人替你拿个衣服,端个茶什么的。”

    沈君昊斜睨着她。“所以?”

    云居雁觉得他又生气了。每次他们说着说着,她都没明白怎么回事,他就生气了,而且她看得出,他在努力忍着。“沈君昊,我真的想和你好好相处的。”她抬头看着他,“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或者说错了什么,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勉强你,也会尽量配合你,不给你添麻烦。”

    “你给我添的麻烦还不够吗?”沈君昊反问。他也不想这么尖锐的,可是她长着一张让他生气的脸。想着自己已经决定与她保持距离,他深吸一口气,缓和语气说:“你没说错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没有闲工夫说这些无聊的事。”他指了指窗外,天已经大亮了,“我以为你想听我说说,待会儿你大概会遇到哪些人,还是,你早就已经打听清楚了?”

    云居雁虽然真的尽可能地打听了,但她知道道听途说总没有当事人说的精确,因此只说自己并不知道。沈君昊嘀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上心。”粗略地说了沈家的大致情况,临了问她:“你刚刚说香橼是新来的,你是故意的?我记得你身边另外还有一个丫鬟的,也嫁人了?”

    想起抚琴,云居雁神情一暗,只是避重就轻地回答:“我确实故意让人知道香橼是新来的。我知道这样做太明显了,既冒险又拙劣,但是我没有其他办法。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我只是想自保。”

    “你还准备了什么?”沈君昊直问,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介意告诉我的话。”

    难得见沈君昊不生气了,云居雁当然想表现诚意,直接告诉他,她把原本在泰清居的如意也要来了,不过她是管事妈妈的身份,并不在屋内伺候。之后她又大致说了自己的人员布置。因为怕沈君昊误会她太过涉足他的家事,她并没有说她针对沈家众人的具体应对。

    沈君昊听她一五一十说着,一边觉得她蠢,不该对旁人如此坦诚,一边又觉得她这也算是信任他。云居雁偷偷观察着他的神色,最后小心翼翼地问:“其实我的身边还有两个二等丫鬟,年纪适中,身家清白,长得也算标致……”

    “行了。”沈君昊打断了她。他决定看在她还算坦诚的份上,不和她计较了,只是淡淡地说:“其实平日在家里的时候,长顺也只是帮我拿个衣服。晚些时候我会告诉你,我的东西都放在哪里。”

    云居雁当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虽然她不想与他太亲密,但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她只能点头应了。见并没有丫鬟来催促他们,她忍不住说:“我并不是想打听,只是玉矿的事……”听鲁氏的意思,沈君昊应该损失惨重。最重要的,她吃不准沈伦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按理说,沈君昊怎么都算是他的嫡长子。

    沈君昊听云居雁主动说起这个话题,只是看着她。如果他们真的成了夫妻,他或许会问她为何送了玉莲给陆航,可如今要他怎么开口?万一她说的什么“淹死”之类都是和陆航商量好的,他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云居雁见沈君昊的神情瞬间严肃了,不敢再往下说,只是笑着解释:“是我多嘴了……”

    “算了!”沈君昊摇头,“过去了就算了,我也不想再提了。”冷静下来想想,陆航手中那朵玉莲不过是引子,是他没能力,才无法保住母亲留给他的东西,他又怎么能一味责怪她。他们不过是一对假夫妻,五年后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她爱送东西给谁,与他有什么关系?

    云居雁不明白明明和她无关的事,他为什么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表情。她刚想追问,就听丫鬟在外面婉转地提醒他们时间差不多了。

    她想着来日方长,便让丫鬟进门把洗漱用品收了。

    在房门推开的瞬间,她感觉到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她转头看去,就见沈君昊不知道何时换上了笑容。她很早就发现,他的笑容很能迷惑人,只可惜没有温度。

    把他们打到谷底,再慢慢谈恋爱,顺带打怪兽,我真的是亲妈!

第279章 小心思

    沈君昊与云居雁走出房门的时候,薛氏身边的桂嬷嬷到了手中拿着莲子百合羹。~.她笑着恭喜了二人,云居雁命玉瑶给了她一个小香囊,她又连连道谢,说着吉祥话。直到沈君昊轻咳一声,她才把莲子羹摆上,待两人吃了几口,便领着他们去了玉衡院。

    玉衡院是沈家的主屋。自沈君昊的祖母过世,沈沧便搬去了较清净的枫临苑,之后主屋一直空置着。直至薛氏进门,才把新房设在了这边。这事是云居雁听鲁氏说的。鲁氏虽只是陈述事实,但云居雁能感觉到,她在告诉她,此事应该另有内情。

    淮安郡王府虽然极大,但布局十分合理。一行人走了半盏茶时间便到了玉衡院。云居雁此刻更确定,昨晚沈君昊一定带着她兜圈子了。她不由地朝他看去,就见他在同一时间回头,两人的目光刚一接触,他笑了笑,而云居雁急忙低下了头。虽然她知道他在人前的笑全是假的,心脏还是不由地漏跳了半拍。

    玉衡院的院子内,案桌等等皆已摆上。云居雁恭恭敬敬拜了堂,进屋给沈伦及薛氏敬茶。他们分别给了红包,薛氏还另外给了云居雁一份礼物。因礼物用匣子装着,云居雁并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只听薛氏对沈伦说,她第一次在茶楼见到云居雁的时候就很喜欢,早早就备下了这份礼物。

    沈伦与在永州时一样,依旧是一脸的严肃,对薛氏的话只是点点头,之后又告诉云居雁,宫里已经传下了话,他们不必进宫谢恩。

    薛氏接着他的话告诉他们,认亲仍旧定在申时,上午就由沈君昊带着云居雁在府中走走,认认地方。接着又问云居雁·住得是不是习惯,有什么需要之类的。

    沈伦见他们说起琐事,借故走了。~薛氏亲自起身,送了他出门·折回来对云居雁说,平日里她若有什么事,可直接来找她,但不必到她身边立规矩。之后她又主动带着他们给沈君昊的生母上了香。云居雁看得清楚,薛氏端端正正行了妾礼,脸上并无半点不耐烦。

    自上次见面,云居雁就觉得薛氏很不简单·此番更让她心生警惕。婆媳关系本就是一门极高声的学问,而薛氏还是沈君昊的后母,她的儿子与沈君昊有直接的利益关系。*.

    沈沧与云辅一样,已经处于半隐居状态,并不要子孙们日日去请安,但这次薛氏还是亲自带着沈君昊及云居雁去了枫临苑。

    待他们一起行过礼,沈沧照例给了红包,又送了一对玉如意·连连说云居雁与许氏长得很像,要她与沈君昊好好相处,早日为沈家开枝散叶。

    出了枫临苑·在回玉衡院的路上,薛氏亲热地携了云居雁的手,为难地说:“居雁,有一件事……”她尴尬地笑笑。

    云居雁知道,前面的一切只是铺垫,重头戏这才开始。她低着头,恭敬地说:“母亲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其实是这样的,你四婶娘怀了身子,她又正好属羊·牛羊相冲……你不要误会,其实这真是巧合。前些日子你三婶娘和你四婶娘喝茶的时候,不小心动了胎气,这才有了这个决定。”她再次歉意地笑笑。

    “母亲,子嗣是大事,媳妇明白的。”云居雁回了薛氏一个微笑·恭顺地说:“媳妇待会儿回去,就让属牛的人暂时回避。”

    薛氏看云居雁一口应承,笑着夸她懂事,又连连暗示她也是迫不得已的。

    之前云居雁敬佩许氏的面面俱全,既有继室的谦卑,又有当家主母的威严,其中又不失温和友善。眼下看她这么快就想挑拨自己与三房、四房斗起来,不禁觉得她太过急进。不过她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重生后的种种教训告诉她,事实不能只看表面,或许薛氏只是想让她放下戒心。子与沈君昊有直接的利益关系。

    沈沧与云辅一样,已经处于半隐居状态,并不要子孙们日日去请安,但这次薛氏还是亲自带着沈君昊及云居雁去了枫临苑。

    待他们一起行过礼,沈沧照例给了红包,又送了一对玉如意·连连说云居雁与许氏长得很像,要她与沈君昊好好相处,早日为沈家开枝散叶。

    出了枫临苑·在回玉衡院的路上,薛氏亲热地携了云居雁的手,为难地说:“居雁,有一件事……”她尴尬地笑笑。

    云居雁知道,前面的一切只是铺垫,重头戏这才开始。她低着头,恭敬地说:“母亲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其实是这样的,你四婶娘怀了身子,她又正好属羊·牛羊相随便你”,自顾自入了内间。昨天他们折腾了一天,又是彻夜未眠,一早上不是跪,就是拜,下午还要应酬一堆人,他要尽快睡一会

    云居雁亦是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可是她要把下午的礼物准备妥当,还要熟悉院子的结构,人员的配备。既然沈君昊说,他不信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那她必须提防她们,毕竟她的嫁妆中有一支见不得光的凤箫,还有一块“来历不明”的玉石。

    得知两个小跨院都空置着,她不禁舒了一口气。虽然她未见到郡王府的全貌,但显然无论是云家,还是启昌侯府,都不能与郡王府相比。单就他们的新房,三进的院子,带了两个跨院,一排后罩房,一排倒座,八间厢房,七间正屋,就两个人的标准,几乎可以用“空旷”来形容了。

    云居雁命锦绣带着小丫鬟把东跨院的门窗都用黑布蒙上,放置她去年酿制的葡萄酒,又命她把西跨院改建成她的私人小库房。得知沈君昊的书房在外面,而正屋前的四间厢房都空着,她命她们一间做书房,一间做画室,另一间放置乐器,剩下一间她实在想不出用处,只能随口说她要做待客室。

    几个丫鬟听得面面相觑。云居雁的嫁妆虽多,可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屋子,再说那两个东西跨院,摆明了是为将来抬姨娘做准备的。

    鞠萍年纪稍长,只能婉转地提醒:“大奶奶,院子里的小丫鬟、婆子们都是住倒座,只有奴婢几个与芷兰、芷沫住后罩房······”

    “你是说后罩房还有空余房间?”云居雁沉吟片刻,说道:“那就改小厨房,下午我就去回了母亲。”

    几个丫鬟更加确信主子这是在“占地为王”,可她们进门第一天就这么做,岂不是落人口舌?再说,她们东西再多,也不能把郡王府的房间都占了。锦绣见云居雁这般决定,更是替主子不值,可她们是丫鬟,又能说什么?

    云居雁见几个丫鬟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不禁有些困窘。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很幼稚,甚至还会被人嘲笑,但这才一天时间,沈君昊已经提了于翩翩几次,将来只等太后的孝期一过,人肯定是要入府的,到时她能做的唯有眼不见为净。而且就算没有于翩翩,以后一样有其他女人,她不想给自己添堵,唯有把她们与自己隔得远远的。她承认自己这么做很鸵鸟,但她只想不计后果地任性一回,再说她本来就想让后院的女人们认为她外强中干,如此也算一举两得。

    一墙之隔的地方,沈君昊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他又累又困,可是他的眼睛一闭上,云居雁的声音就会传入他的耳膜。他知道她已经尽量放低声音,他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可是那声音就是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下午还有一堆人等着把她生吞活剥吗?”他喃喃自语,翻了一个身,她的声音依然源源不断传入他的耳朵。忍无可忍,他一下子坐起身,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云居雁等人被他吓了一跳。“你口渴?”她记得内间是有茶壶的,但还是顺水倒了一杯茶水。

    “你们太吵了。”沈君昊一边回答,一边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为了喜庆,她的妆很重,遮住了眼下的青影,但她的眼中已经有了血丝。

    云居雁接过他手中的空杯子,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吵到你,我带她们去隔壁。过几天书房打理妥当了,我会去厢房那边。”

    沈君昊拉住已经起身的云居雁抱怨:“就算去了隔壁,她们进进出出的,还是会晃得我眼晕。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现在说?”

    云居雁想到自己把正屋,厢房,跨院,后罩房全占了,心虚地低下头,喃喃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可以改天再说的。”

    “那就改天再说。”沈君昊揽着云居雁往内间走,突然间又转筛着玉瑶说:“你去找长顺,告诉他我中午要喝人参鸡汤,让他去找厨房。”

    云居雁没注意到他的不自然,也没想到卧室在内间,就算玉瑶等人会发光,也不可能隔着墙壁,隔着屏风等等阻隔,还能晃得他眼晕。她只是奇怪地问他:“中午的菜色我们可以自己点吗?不用去母亲那边伺候吗?”

    保证3更,争取4更。

第280章 劳累(二更)

    入了内间,沈君昊不再理会云居雁,只是命令她不许吵他睡觉.云居雁确实累极了,也知道她需要集中精神应付下午的认亲。见沈君昊在榻上睡下,她也上了床,几乎是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沈君昊听着她的呼吸声慢慢变浅,这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忽然听到门外有压抑的说话声。他下意识欲开口责骂,却发现自己正睡在上,目光扫向床上的人影,他顿时满心的窝囊。坐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脖子,他故意大声问:“你们在外面吵什么?”

    云居雁嘤嘤了一声,翻身继续睡。沈君昊只得认命地走到房门口,拉开门板,就见锦绣不知道因什么事拦着玉瑶。

    “大爷,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传话给长顺了。”玉瑶屈膝行礼。锦绣同样行了礼,低声说:“奴婢去请大奶奶起床。”两人的态度虽无可挑剔,行礼也非敷衍了事,但锦绣的语气却带着几分僵硬,未等沈君昊反应,便已经侧身入了房间,慌乱地整理沈君昊睡过的软榻,试图掩盖他们分床而睡的事实。

    玉瑶虽觉得主子和锦绣似有事瞒着自己,但云居雁和沈君昊不过是小睡,一个睡床,一个睡榻,这才是正常的,毕竟就算是新婚,也断不能传出“白日宣淫”之类的流言。~她不懂锦绣为何紧张,见她正整理软榻,便上前唤云居雁起床。

    沈君昊从未受过这等怠慢,他正要发作,就见云居雁迷迷糊糊坐起了身,只能转身走了出去.锦绣怕芷兰、芷沫突然进来,急忙上前关上房门,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云居雁被关门声惊醒,问道:“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玉瑶答道:“回大奶奶,已经辰末了,您睡了一个多时辰了·玉露刚刚过来说,酒宴在午时,请大爷和大奶奶准时过去。”

    前世云居雁嫁给许弘文,第二天并没酒宴·或者说她并不认为只有寥寥几人的午膳称得上酒宴,但沈家不同于许家。“是我糊涂了。”她埋怨自己,又吩咐锦绣:“你先别整理了,去把开箱礼准备好。”她拿起一旁的镜子照了照,见自己的脸色依然不好,对着玉瑶说:“你去帮我把那件海棠色金丝绣线的褙子找出来,再找找珊瑚红的耳坠子。”见玉瑶正要去箱笼中翻找·这才想起自己答应沈君昊帮他拿衣服的。“大爷呢?”她看到他早上穿的外套就扔在椅背上。

    得知沈君昊刚刚出去,云居雁走到衣橱边一阵翻找。她本能地想着自己穿红色,他应该配什么衣裳,自己戴珊瑚红的饰品,他应该用什么样的玉佩。找齐了东西,她也没注意到自己只穿着中衣,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沈君昊压根没睡醒,正喝着芷兰送上的浓茶。见云居雁第一时间拿着自己的衣裳出来·刚才的一点点不快马上烟消云散了。“你来帮我穿上。”他放下茶杯,状似从容不迫地走到云居雁面前。

    云居雁见芷兰就站在一旁,想着她可能是沈家某人的眼线·沈君昊大概是要做给她看,顺从地放下东西,拿起褂子服侍他穿衣。

    沈君昊近距离打量着她。他从五年前就知道她很漂亮,却没想到她刚睡醒的样子又多了几分慵懒的迷人。不似外面那些“红颜知己”,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勾引他。即便她只是在很认真的替他系盘扣,可是她紧抿的樱桃小嘴似乎正引诱他亲一口。他不自然地别过头,不悦地说:“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啊?”云居雁惊讶地抬头。她已经扣上了最后一个盘扣,他这才说他不喜欢?她看看垂首立在一旁的芷兰,柔声说:“那我去换一件,紫棠色那件可以吗?”

    “随便。”

    云居雁怕自己又白忙一场·拿起他的玉佩问:“我那有一条紫棠色的百结扣,和这块玉佩及你的衣服都很相称,可以换上吗?”

    “随便。”

    云居雁转身欲进去取,玉瑶已经把衣服拿了出来,紧接着锦绣也把云居雁说的百结扣取了出来。沈君昊不悦地瞪了她们一眼,见她们手上还拿着云居雁的衣裳·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任由云居雁帮他穿上了衣裳,这才命芷兰去打水给他洗脸。

    待他们穿戴整齐,云居雁去了玉衡院,沈君昊则去外院见沈伦。

    走入玉衡院,薛氏的屋子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肚子微微隆起的是沈君昊的四婶娘吕氏,穿着秋香色对襟褙子的是他的三婶娘赵氏,另有红红绿绿一屋子的堂姐妹。沈君昊的二婶娘杨氏是最后一个到的。

    云居雁给长辈们磕了头,送上了一早准备的开箱礼,都是些绣鞋,袜子,手帕之类的,收回的见面礼有簪子,有手镯,也有银票,虽说收了一大堆东西,但足足耗了一个小时,累得够呛。不过她不敢有丝毫表露,尽可能让自己的微笑温婉恭顺。一路跟着薛氏去花厅,也是小心翼翼的。

    虽说是家宴,但男女还是分开了。云居雁有心装傻,别人问什么,她笑得多,答得少,再不然就是低头装羞涩。一顿饭下来,她知道鲁氏说得一点都不夸张,沈伦早已是世子,但并不妨碍女人们之间明争暗斗。至于薛氏,她看着在不停打圆场,实则却不尽然。

    午膳过后,众人净了手,喝了茶,去薛氏那里略略坐了坐便到了申时。云居雁被领着去认亲。沈沧名义上是太后领养的孤儿,但这么多年了,与沈家沾亲带故的亲戚不少,另有不少京城权贵,都与沈家有错综复杂的关系。云居雁一一见过,送上针线,虽没有多言,但当她回到新房的时候,只觉得整个脸都是僵硬的。

    原本她还打算趁着晚上把箱笼整理一下,省得与沈君昊相对无言,可当她洗完热水澡,眼睛都睁不开了,哪还有精神管其他的,几乎是倒头就睡。当沈君昊送完男宾客回房的时候,云居雁早已睡熟了。

    决定了四更,下章或者下下章补上这章少的1k

第281章 回门(三更)

    有四更的,估计要到2点多3点,大家明早再看吧。~下章大事发生哦!求各种票,粉红,订阅都要!

    原本锦绣该留下值夜的,但她心中对沈君昊颇有微词,见他回来,远远地避开了,连带着把云家带来的小丫鬟也遣走了。

    沈君昊也是累得不行,进了屋连一个端茶递水的丫鬟都没有,屋子里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只有在床上做着好梦的女人。“喂,我要洗澡。”他立在床边故意大声说话。人人都恭喜他娶得美娇娘,谁明白他内心的委屈?

    他一连唤了两声,云居雁才缓缓睁开眼睛。她眼神迷离,根本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亦不知道站在床边的是谁。她咕哝了一句:“原来我在做梦。”翻身抱住被子,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沈君昊看得目瞪口呆,对着空出了大半的床铺,他很想就这样睡下去,好好睡一觉,但最终还是认命地抱了一条被子,蜷缩在榻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云居雁醒来的第一反应便是昨晚她梦到他从病床上醒来了。她一直很忙,忙得没时间做这个梦。闭上眼睛想想,她发现这个梦很真实,真实得就像刚发生过一般。可是再想想,她又觉得微弱的烛光中,他穿的衣服有些不对劲,他还似乎和她说了什么。

    “算了!”她咕哝一声坐起身,就见沈君昊蜷缩在不远处的软榻上·大半的被子已经掉在了地上。她这才发现,沈家的家具虽然比普通人家做得高大结实,但以沈君昊的身高,他睡在榻上真的很辛苦。

    见时间还早,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拉起被子帮他掖好,只见他卧趴在榻上,弓着背,睡得很熟。此刻的他没有紧拧眉头·也没有不耐烦地瞪她,他像一个无辜的孩子,恬淡和温和。虽然只有半边的脸,但她忽然发现,即便他们的嘴巴,鼻子,脸型等等都是一模一样的,可他们是不同的。说不清哪里不同,又的的确确不是同一个人。

    云居雁因自己的感觉吓到了。她捂住嘴巴不敢呼吸。前世,在她落水之后·的确是沈君昊试图救她,可现代的五年,那个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他?她失神地后退了半步。

    沈君昊听到了床边的声响,他不耐烦地翻了一个身,可软榻的扶手阻碍了他动作,他不舒服地皱起眉头,在榻上拱了拱,试图寻找舒适的位置。~

    云居雁愣愣地看着他。他已经从卧趴改为侧躺了,她能清楚地看到他全部的五官。他永远是那么安静地躺在床上·可是眼前的他,即便睡着了,还是有不同的表情·就好像他永远是那么温柔,而眼前的他,他的脾气总是说变就变,让她摸不着头脑。

    沈君昊被耳边的呼吸声吵醒。他睁开眼睛就看在她站在他身边。他的思绪慢慢回笼,他看到她眼中的迷离,他太熟悉眼神了。“抱歉,又让你想起他了。”他冷声说了一句,一跃而起·绕过她走了出

    房间外·锦绣正焦急地等着.她知道沈君昊没有唤人服侍,进了内间便没再出来。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作为奴婢,听话是首要规矩。看到沈君昊穿着皱巴巴的衣服·一脸阴郁地走出来,她急忙上前行礼,询问是否需要洗澡水。

    沈君昊看到她们,就像看到云居雁一般,自然没好脸色,只是冷冷地命她进屋,抬脚便往院子里走去。开了门,被清晨的冷风一吹,他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暗暗耻笑自己的沉不住气,再次提醒自己,她对他而言不过是无谓的人。

    今天是他们成婚的第三天,早上要去宗祠祭拜,紧接着便是三朝回门。他根本没有生闷气的时间,再说他也没有生气的理由。

    回头房门口,他听到了隐约的说话声。他不想偷听的,但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昨晚我特意命你留下,就是为了让你等他回来,我只是要你吩咐院子里的小丫鬟做事,这对你来说很难吗?”伴随着云居雁的训斥,是锦绣低低的啜泣声。

    沈君昊想推门而入。昨夜若不是他太累了,懒得洗澡,他大可以走回院子唤人的。他的手刚触及门板便犹豫了。他怕云居雁这是在故意说给他听。

    云居雁哪里知道沈君昊就在门外。她懊恼地坐在榻上,失望地说:“我把你从祖父身边要来,就是觉得你做事认真,为人实诚,又尽忠职守。”她叹了一口气,“我和他之间的事和你们无关。你要知道,我们拜过堂,他就一辈子是你们的主子······”

    沈君昊静静听着。他忽然觉得,锦绣对他的态度全因他和云居雁分床而睡。~可这不是她们希望的吗?否则她们又怎会准备白绫?

    一整个上午,沈君昊与云居雁之间因早上的插曲而气氛怪异。不过在沈沧、沈伦面前,他们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对一个女人来说,只有拜祭过夫家的祠堂,才算真正被夫家接受。昨日云居雁从杨氏、赵氏等人口中得知,让她在成婚第三日就入沈家祠堂拜祭是沈沧的坚持。想起沈襄在离开云家前说的那句话,云居雁不禁对这位消瘦的老人好奇。如果他真像沈襄所说,属意沈君昊继承王府,那么只要他稍稍显示出少许的偏爱,沈君昊就不会过得举步维艰,连母亲的遗产都保不住。而按照鲁氏的说法,沈沧最喜欢的是沈君昊的五弟,沈伦的三子沈君儒。他是由沈伦的第二个夫人,沈君昊的姨妈所生。

    鲁氏对沈君儒的评价是:人如其名,儒雅俊俏·知书达理。而沈君昊自己也说,所有的兄弟之中,沈君儒最会读书,最有前途,也最得长辈喜爱的。以身份而论,如果沈君昊不在了,沈君烨因为生母身份太低,根本无法与沈君儒相争,而薛氏的儿子年纪太小·除非薛氏有其他手段,否则沈君儒无疑是最适合的继承人。

    昨日在认亲的时候,云居雁特意留心了沈君儒的一举一动。作为她的同龄人,他十分的老成持重再加上他几乎与沈君昊一样的身高,两人若是站在一起怕十有**的人都会认为沈君儒才是兄长。

    短暂的接触中,云居雁注意到沈君儒始终十四五度俯视地面,不知是闭着叔嫂之嫌,还是他一向的习惯。

    在送见面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由他的小厮从她的丫鬟手中接过东西的人。从始至终他只对她说了四个字:大嫂,谢谢。

    云居雁一时无法判断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倒是沈君昊的二弟沈君烨,对她表现出了恰如其分地热情,而他也是沈家唯一一个对她说,沈君昊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拜过沈氏祖先,一行人坐车回到枫临苑。车子刚停下,就有小厮来报:“舅爷来接大奶奶回门了。”

    沈沧似乎并不想见客,按道理来说,他也不是非得见云堇不可·毕竟他是祖父,已经隔了一代。但他瞥了一眼云居雁,还是命小厮去把人接入枫临苑。

    云居雁原本以为来的应该是云磊·却没料到来人居然是云堇。她一点都没接到消息。沈君昊与沈家其他人同样十分惊讶。

    云堇给沈沧磕了头,又向沈伦、薛氏行了礼,状似无意般向众人解释,他是昨日才抵达京城的。一听这话,云居雁心中焦急,不知永州发生了什么事,可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好询问,只能极力忍着。

    按着规矩·云堇送上了一碗糯米饭·两尾鲢鱼,一盘肉饼。红漆描金的食盒经嬷嬷的手分给了沈君昊和云居雁。

    云居雁焦急万分·象征性地吃了两口,然后迟了沈沧等人。在枫临苑门口·她迫不及待地问:“二弟,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云堇见沈君昊也在,只是笑着说:“父亲、母亲收到了三婶娘的信,他们实在放心不下,这才让我走一趟京城。前两日我和三婶娘已经先后送信回家报平安了,相信父亲、母亲也放心了。因为我想与三婶娘他们一同回永州,所以就留在了京城。”

    云居雁知道云堇有事隐瞒。她只当他们身在沈家,他不方便说,也就没有追问。沈君昊听出了他话中的古怪,问云居雁:“你们上京途中发生过什么事吗?”

    “大姐夫不知道吗?”云堇看向云居雁。

    云居雁猜想官兵可能是沈子寒安排的。她不想加深沈君昊的误会,所以什么都没说,如今云堇已经脱口而出了,她若再隐瞒,反倒显得她心里有鬼。因此她简单而客观地陈述了事实,只是在最后加了一句:“可能真的是凑巧,是我们太过大惊小怪了。”

    闻言,沈君昊什么都没说,只是扶着云居雁上了马车。

    马车行至云家的宅院,许慎之带着两个儿子,还有云磊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云居雁看到许慎之不禁有些感动。前世的许慎之别说是回门这样的日子,就是她的婚礼,他也没有露面。当然,沈家不能和许弘文同日而语,但不管怎样,在重要时刻,许慎之和鲁氏都愿意帮忙。人与人之间,能在对方需要的时候帮一把,这已经难能可贵了,毕竟就算是骨肉至亲,也没有一个人必须对另一个人好的道理。

    下了马车,相互见过礼,沈君昊和云居雁进门就见陆氏和鲁氏已经在等着了。进屋之后,陆氏代表云家,许慎之代表许氏,受了他们的礼。

    许慎之是长辈,又是一板一眼的人,云堇、云磊与沈君昊相差四五年,几人都是说不到一处的,气氛有些冷淡。

    女眷那边却是不同。陆氏与鲁氏一人握着云居雁的一只手,关心地询问着,云凌菲挽着云居雁,也是一脸兴奋。没人提及永州发生了什么事,云居雁更是焦急,总觉得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在炕上坐定,陆氏支走了云凌菲,鲁氏这才压着声音说:“本来我还在与你三婶娘担心,刚才远远看到他亲手扶了你下车,你母亲知道了,也能放下心来了。”

    陆氏连连点头,亦是感慨沈君昊的表现与云辅生日宴当日相差甚多,她回家复命也多了几分底气。

    云居雁虽低头做害羞状,但还是不由地问自己,到底是沈君昊的演技太好,还是鲁氏与陆氏看走眼了,亦或是人的眼睛只选择自己想到

    听到隔壁的屋子异常安静,陆氏急忙招呼丫鬟上酒上菜,又去隔壁安排他们入座。鲁氏见四周无人,低声问云居雁:“我刚才看到这边的丫鬟,有几个本该在沈家的……”

    云居雁对她笑了笑,答道:“想必舅母已经猜到缘由了,不过只是小事一桩,舅母不必担心。”

    鲁氏点点头,惋惜地说:“可惜我对沈家与薛家的了解都不深,帮不了你什么。至于杨氏、吕氏等等,迟早都要分出去单过的,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只有薛氏,她今年不过二十…···”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一个二十岁的精明婆婆,云居雁何时才能熬出头?

    云居雁见状,只能反过来安慰鲁氏。鲁氏听到她说,她只爱弹琴、画画,不爱做那些琐碎的事,就让薛氏能者多劳行了,她轻轻捏了捏云居雁的下巴,笑道:“你这招无欲则刚是好,但该你的也不该让别人夺了去,再说,有时候你没有害人之心,别人不见得没有防你之心。”

    云居雁郑重地应了,又谢过鲁氏。陆氏正好听到她最后的半句话,开玩笑说鲁氏这个舅母许了云居雁什么好处,她也要凑上一份,否则她这个三婶娘便要被舅母比下去了。

    鲁氏笑着接了她的话,云居雁隐隐觉得她并不喜欢陆氏这话。此时云居雁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以后才知道,这么一个小小的玩笑,最后竟然毁了一段姻缘。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当下在陆氏、鲁氏的笑谈中,众人上了餐桌,相谈甚欢。饭后云居雁终于有了与云堇单独说话的机会,得知了一个令她震惊万分的消息。

第282章 惊吓(四更)

    云居雁从永州出发之前,对家里的情况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她甚至连永州城遇匪的可能性都考虑过,但她从未想过许氏可能会怀孕。

    听到云堇说,在送亲的队伍出发的第二天下午,他们收到了陆氏的来信。陆氏虽说得十分婉转,但许氏未把信看到就晕了过去。唤了大夫来诊脉,说是喜脉,可没人相信,之后一连请了三名大夫,大家这才相信许氏真的怀孕了。那时云平昭才联想到云居雁出嫁前许氏各种的异常。当初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舍不得女儿,连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

    因为许氏怀孕不足三个月,不能太过张扬,所以此事除了云堇,只有云平昭夫妇及云辅知道。此番云堇上京,除了告之云居雁此事,另一个原因确实是他们担心路上生出什么变故。

    许氏怀孕是众所期盼的事情,可云居雁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确切地说,她很高兴,但她的担忧盖过了高兴。前世云平昭确实有过一个儿子,但那个孩子最后不止死了,还导致了他与许氏彻底决裂。如果许氏怀的就是这命中注定的儿子,那该怎么办?如今她远在京城,家里发生什么事根本不在她的控制之中。

    退一万步,这个孩子健康快乐地长大了,那他与云堇之间的矛盾如何协调?人都是自私的。云家好不容易稍稍平静,若许氏生下男孩,恐怕又会掀起风浪。说句不好听的这个孩子的到来,除了云平昭、许氏及云居雁,恐怕再没有其他人是真心祝福的。

    云堇见云居雁只高兴了一会儿,马上脸有忧虑,急忙对着她说:“大姐,这次本来是父亲想亲自过来的,是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他。其实我只是想来告诉您,大姐,我很尊敬您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母亲生了弟弟,我一定会好好辅助弟弟,如果是妹妹,我一定会尽兄长的责任,用心照顾她。”

    云堇这几句话说得云居雁心情沉重。她知道,在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他是真心的。她一直知道云堇是善良而知感恩的,但将来呢?面对云平昭与许氏的偏心,面对仆人们的大小眼,他还能保持这颗淳朴之心吗?这并不是她对云堇没信心而是她对人性没信心。

    因为陆氏、鲁氏都在,云居雁与云堇没再多言,各自回了男女宾客的屋子。

    三天前的送嫁,鉴于嫁妆抬数有限,云居雁另有一部分东西留在了宅院。这次借着回门一并带回沈家,除了衣服和随身用品,其中还包括了几坛葡萄酒。

    葡萄酒是云居雁用寿安寺的葡萄亲手酿制的。这是她第一次酿酒,理论虽一套一套的,但成果并不好。除了发酵不完全留下的酸涩味,还有无法完成脱糖工序留下的甜味因此所有的酒都是又酸又甜的。可即便是=如此,云居雁也舍不得把酒扔掉,因为她觉得是那个葡萄架子促成了她和沈君昊的婚事。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傻,她也知道这桩婚事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可不管怎样,她还是想留下这些葡萄酒,甚至千里迢迢把它们从永州运来京城。今年,她依然会替寿安寺抄写经书,她会再次用那个葡萄架上的葡萄酿酒。她希望自己能在五年后酿出一坛真正的葡萄酒。这也算是另一种开花结果。

    沈君昊虽不知道云居雁一个又一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但他见过沈子寒送云居雁的橡木桶也知道她把桶子退了回去。

    上了马车他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后面车上的那些木桶里面装的是酒?”

    云居雁点点头。

    自沈君昊怒气冲冲从榻上起身,他们还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虽然他看似不怎么生气了但她还是想解释一下,遂说道:“早上的时候,我只是看到你的被子掉了。其实…···”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其实我只是想说,我们可以换一下的。我睡在榻上比较合适···…”

    “你不要告诉我,你反悔了。”沈君昊故意这么说。他知道她在说谎,因为她又不敢看他了。

    云居雁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愣愣地反问。

    沈君昊紧抿着嘴唇,审视着端坐在自己前面的她。有时候他觉得她是世上最难懂,最矛盾,最莫名其妙-的女人。“我是说于翩翩的事。”沈君昊的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她。他不知道自己希望看到什么,他只是不想漏掉她的任何反应。

    相比许氏的怀孕,于翩翩对云居雁来说太过无关紧要了。再说太皇太后过世,沈君昊是怎么都无法在这个当口纳妾的。她轻轻点点头,淡淡地说:“我不忘记我答应过的事。我只是觉得自己比你矮,所以我睡榻比较好。”

    沈君昊失望地转过头,揭开车帘看了看,用讽刺地口吻问:“你在大街上与我说这事,就不怕被人听到,传入你父母耳中?”

    “我怕,所以今天的事谢谢你。”

    沈君昊知道他在谢什么,他只是冷哼一声,没搭理她。云居雁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能闭起眼睛假寐。

    突然间,沈君昊又开口问:“你那些装酒的木桶,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我记得子寒不是送了你不少吗?还是从吐蕃来的,你怎么不用?”他一边鄙视自己还是没能忍住,一边又告诉自己,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事,他只是不想气氛太沉闷了。

    云居雁知道,沈君昊也一定猜到护送送亲队伍的官兵是沈子寒的意思。她想了想,抬头说:“无功不受禄,我不想一次次麻烦沈将军,所以把木桶还给他了。况且吐蕃的木桶不见得适合中土的葡萄。”

    对于这个回答,沈君昊还算满意他拿起小几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很顺手地把点心碟子推到云居雁面前,低声抱怨:“是你偏要在车上放点心,放了却又不吃。”

    任谁都想不到沈君昊这是奖励云居雁吃点心的意思,再说他们刚吃过晚饭,哪里还吃得下点心。云居雁只能耐心地告诉他,大概是玉瑶按照她们在永州时的习惯,出门就在马车上摆上茶果点心,她以后会提醒玉瑶的。

    沈君昊见她答得认真,顿时觉得无趣,指了指自己面前空了的茶杯。云居雁只能拿起茶壶替他满上。沈君昊想继续和她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幸好车子很快到了沈家。两人下了车,先去了沈伦、薛氏那边问安。略略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玉衡院。回去新房的路上,云居雁依旧紧紧跟着沈君昊。

    走了大约小半盏茶时间,就见一个小丫鬟在他们新房的院门前四下张望。“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沈君昊回头问云居雁。

    云居雁认得那个丫鬟,她是跟着鞠萍的。今日鞠萍并没有随她回门。她情不自禁地快走了几步。她不想参与沈家女人之间的战争,但就像鲁氏说的,她没有害人之心,不见得别人不想害她。

    小丫鬟见到云居雁,如遇大赦,简明扼要的把经过说了。原来自云居雁走后,鞠萍就带着丫鬟们在厢房整理箱笼,院子里几乎没人。就在此时,一个丫鬟偷偷溜进了云居雁的房间。

    自从在云家吃过亏之后,云居雁的房间再也不敢离人,于是当鞠萍得了消息悄悄出现的时候,那个丫鬟已经打开了一个抽屉,正在撬锦盒上的锁。

    虽然是人赃并获,鞠萍因为没有得到云居雁的指示,不敢把事情阄大,只是偷偷把她绑了,等待他们回来。

    沈君昊和云居雁走入屋子,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被五花大绑绑在椅子上,嘴里还塞了一块布。云居雁生怕沈君昊误会她擅自处罚沈家的人,急忙解释:“我让鞠萍这么做是迫不得已的,我只是怕她有什么意外,我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话音刚落,鞠萍上前行礼,随即说道:“大爷,大奶奶,奴婢刚刚已经打听过了,她叫秋韵,家里还有一个母亲,也是在府里当差的。原本还有个弟弟,两年前没了。

    云居雁想到云梦双最后的行为,想到她的笃定,想到许弘文的故意误导,她也管不了沈君昊如何看她了。她一步上前问道:“你找的是什么东西?谁让你找的?”见对方没有反应,她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高声说:“我现在要把你嘴里的白布取出来。如果你不能,或者不想回答我的问题,那么我现在就派人把你的母亲抓起来。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沈君昊旁观着云居雁的冷声威胁。看她这么严肃的态度,她相信事情绝不会是小小的偷盗事件。走到放置锦盒的抽屉旁,看锦盒上挂着一把锁,他随口问鞠萍:“里面装的什么?”

    实际上沈君昊真的只是随口问问,他已经做好了被无视的准备,结果鞠萍居然在云居雁的许可下,当着他的面打开了锦盒。看着锦盒中的东西,沈君昊一下子失语了。

    明天再次三更以上,各种求粉红票,求正版订阅。下一章是很重要的一场感情戏,大家应该猜到盒子里的是什么了吧?

第283章 懊恼

    今天依旧四更一万二,求各种鼓励,大家给点动力吧!

    小小的锦盒内,一块绿汪汪的玉石孤零零地包裹在酒红色的绸缎中。~沈君昊当然认得这块石头,他甚至记得它的每一个棱角。他不可置信地朝云居雁望去,她正专心与名叫秋韵的丫鬟说着话。他伸手拉开了锁头被撬开的抽屉,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他们共居一室三天了,他早就注意到,在新婚的第一晚她就把这个抽屉锁上了。他一直以为她把凤箫锁在里面了。他原本想着哪天要提醒她,她这般张扬,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刚才看锦盒的形状他知道里面不可能是凤箫。他那句“里面装的什么”虽是随口问问,却也隐隐含着讽刺之意。他以为她又藏了什么秘密。结果他讽刺的是自己,他看到的居然是那块玉石,他一直以为被陆航珍为宝贝的玉莲是这块玉石所雕,是云居雁送给陆航的。

    沈君昊仲手拿出玉石放在眼前详着。他想证明这不是原来那块,他想证明蒋明轩是错的,他更想证明自己没有误会她。**裸的现实告诉他,他才是错的那个。她压根就没有把他送的东西随便转赠其他男人。~

    他犹记得几个月前在昌邑伯府,当他看到玉莲时是何等愤怒。他太熟悉这块玉石的色泽纹理,他坚信自己没有看错,他因此与蒋明轩起了争执,有史以来第一次,蒋明轩把他扫地出门了。如果不是蒋明轩,说不定他还会找上陆航……

    “它一直都在你这里?”沈君昊问得生硬。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看错了,除非这块玉石与那朵玉莲出自同一块原石,否则质地不可能如此相似,就连形状也是一样。可那时候他为了保密,明明只取了这么一小块。

    云居雁看沈君昊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震惊。她有些莫名转念想到云梦双对她的怀疑,她愤怒地转头,一字一句问:“不要告诉我,你以为我把它——”她戛然而止。有外人在不是他们说这些的时候,可她的愤怒无以言表。

    沈君昊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目光。他暗暗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慢慢思量着:他们房间唯一上锁的抽屉,抽屉内只放着上锁的锦盒。在他看来,她这么做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她很在乎这块石头要么她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根本是在故意下饵。既然凤箫并不在抽屉内,沈君昊相信她的目的是后者。

    回忆她刚进屋时对他的解释,再看她对秋韵的逼问,事情绝不仅仅是一块玉这么简单。沈君昊的表情瞬间严肃了。他走到云居雁身边,低头看着已经跪倒在地的丫鬟。

    秋韵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树叶。全府的人都知道,即便府里的主子们对云居雁心思各异,但不可否认薛氏是想与儿媳交好的,至少表面上是的。今日她被当场抓住了,薛氏一定会严惩她。更何况各房都往这里塞人薛氏为了杀鸡儆猴,告诉其他人不要做得太过火,说不定会把她送官,甚至当场杖毙。

    想到那些被破席子裹着拖出府的丫鬟婆子,秋韵连声哀求:“大奶奶,求您饶过奴婢这回,奴婢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偷您的东西。

    云居雁看着秋韵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心中说不出的失望。秋韵没有试图自杀,这就说明她不可能知道太多。她太想知道到底是谁控制着抚琴等人是谁在背后针对她或者沈君昊。她更想知道到底是她连累了沈君昊,还是沈君昊连累了她。

    沈君昊看到了云居雁眼中的失望。他失去玉矿源于那朵玉莲。此刻他终于相信了蒋明轩所言,相信了陆航只是被利用了,是被他连累

    陆航是受害者,那么她呢?

    沈君昊转头看着云居雁的侧脸。他悄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背。

    云居雁狠狠挣开沈君昊的手。她故意让鞠萍在沈君昊面前打开锦盒,只是想证实玉石到底是不是他送的结果却让她知道了,他居然和云梦双一样看她。云梦双是被许弘文误导,那他呢?即便他再怎么厌恶她,也不该如此看她。

    云居雁只当沈君昊不存在,对着秋韵面无表情地说:“今日时辰晚了,明日我会把你交给母亲处置。”

    “大奶奶饶命!”秋韵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连连磕头,不断重复着求饶的话。

    云居雁给鞠萍使了一个眼色。鞠萍点点头。很快秋韵被偷偷带了

    沈君昊见云居雁并不理会自己,也不把玉石收起来,只是转身入了内间,他急忙拿起玉石跟了上去。

    云居雁默不作声地坐在梳妆台前卸下珠钗,又走到衣柜旁选衣服。不一会儿,玉瑶在门外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沈君昊从未刻意讨好过女人,至少他认为自己从来没有。“那个,你忘了把抽屉锁上。”他讨好地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玉石。看云居雁不答,他又说:“其实,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每间屋子都有隐蔽的柜子。”

    云居雁依旧不答。狼告诉她,她没有生气的资格,反正他们什么都不是,她根本不必在意他如何看待自己。可有些事不是狼可以控制的。她宁愿他骂她,刁难她,也不想他怀疑她。可事实上,他怀疑她的次数还少吗?他总是问也不问就把她定罪。

    沈君昊见自己如此低声下气,她依然爱搭不理的,顿时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他气恼地把玉石放在她身边的架子上,赌气般说:“我要洗澡。”

    云居雁只当没看到那块石头,平淡无波地回答:“我去吩咐芷兰替你准备。”说着就欲往外走。

    “等一下。”沈君昊挡住了房门,破釜沉舟般说:“好吧,我承认,这件事我应该听蒋明轩的劝。”对他而言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道歉了。

    云居雁只是从鲁氏那知道,玉矿的事牵扯到了蒋明轩和陆航,她并不知道玉莲在其间的具体作用。仔细想想,她似乎更明白了。

第284章 酒醉(二更)

    还有两更,各种求,我需要动力!

    整件事沈君昊才是最直接的受害者,云居雁不想生他的气,但暂时不想看到他。~.她深吸一口气,缓和语气说道:“既然玉瑶已经准备了热水,那你先洗吧,我去给你准备衣服。”

    沈君昊有些吃不准她的态度。他觉得她这是接受了他的道歉,可她还是不愿意看他。可如果她还在生气,又怎么会帮他拿衣服呢?再说前几次她都是得理不饶人的,说话比他大声,说不过了就哭给他看······

    “女人真是麻烦。”他咕哝一声。

    云居雁只当没听到,把他的衣服交给了他,还细心的问他,需不需要找人伺候他洗澡。

    沈君昊隐约中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只当是自己多心了。况且是他自己说他要洗澡的,她都帮他拿了衣服了,他又怎么能突然说他不洗了。

    他想着横竖洗完澡还有时间,也就没再多言。可当他换了衣服出来,屋子里却不见了她的身影。看玉瑶在外面侯着,他猜想她大概是等不及,去了其他屋子洗澡。

    一盏茶,两盏茶,当他喝完第二杯茶水仍然不见她回来,只能扬声问:“大奶奶呢?怎么还不回来?”

    玉瑶向他曲了曲膝盖,恭顺地说:“回大爷,奴婢不知道。”

    “她去了哪里?”

    “回大爷,奴婢不知道。”

    玉瑶的声音不高也不低·温和悦耳,可听在沈君昊耳中,一下子磨光了他的耐心。“你不是她的大丫鬟吗?她不在,你侯在这里干什么?”

    “回大爷,大奶奶吩咐奴婢在这里听候大爷的差遣。大奶奶说,若是您累了,可先行歇息。”

    原本沈君昊只是不耐烦,听了玉瑶这话,他的怒气一下子升了起来。他都道歉了·她还想他怎么样?再说若不是她和陆航合奏在先,他会误会吗?若陆航不是那样的态度,他会这么生气吗?

    他知道玉瑶看着是在听候他的吩咐,实际上根本就是给他添堵的。她的那些丫鬟,一个个把他当仇人似的,殊不知他才是受她气的那个。

    沈君昊越想越胸闷,沉声问:“其他人呢?”他知道她一定就在附近的哪间屋子.他不相信她身边没有丫鬟伺候。

    他要去告诉她,不要以为留个丫鬟给他,她就可以躲起来。他更要去质问她,是她求他留下的·现在她却躲起来算是怎么回事?

    玉瑶知道云居雁就在东跨院,可主子吩咐她不要说,她当然是不会说的,主子吩咐她好好伺候沈君昊,她当然会做到。听到沈君昊问其他人在哪里,她如实回答:鞠萍正看着秋韵,灯草在书房,锦绣和如意今晚不当值……

    沈君昊听着玉瑶不紧不慢一一罗列,越听越生气。玉瑶的言行虽挑不出错,但主子若想惩罚奴婢是不需要理由的。“你不要以为我不会惩治你。”

    “奴婢该死。”玉瑶顺从地跪下了·低头认错。

    沈君昊气极。他是淮安郡王府的嫡长孙,居然受一个丫鬟的气。他嘴巴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起身推开了西次间的房门,屋内黑漆漆一片。他走出西次间,又推开了东次间的房门,依旧没有人。他们的新房虽然屋子多,但有床的只有这么几间屋子。他走出正屋,见厢房的灯都亮着,一间间查看。每间厢房都有不少人,但都是整理箱笼的丫鬟·并不见云居雁的身影。

    沈君昊有些慌了。~淮安郡王府是前朝王爷的府邸改建的·占地广阔,结构复杂·她若是一个人乱走,十有**走不回来·最重要的,外面那些人,谁知道他们存着什么心思。若是哪个人躲在暗处加害她…

    他不敢往下想了,只能匆匆去了院门口。听到守门的婆子说,没有人出去过,他这才放下心来。

    站在院门口回首望着依然透着喜气的新房,他暗自咕哝:“这个女人真是够了,这么大了还玩捉迷藏!”他一边埋怨一边猜测她大概会躲在哪里。其实他心中很清楚,云居雁的几个大丫鬟心向着她,可其他人并不敢得罪他。院子里这么多丫鬟婆子,总有人看到她去了哪里。不过他不想开口问她们。不管是为了赌一口气,还是为了其他,他都会找到她的。

    眼见着西跨院有烛光透出,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却只见鞠萍正在与秋韵说着什么。“我就知道,她不把事情闹大,根本是想收买她作为突破口。”沈君昊喃喃了两句,走出西跨院又往东跨院而去。推开院门,里面漆黑一片,没有灯光也没有声音。他退了出来,又后罩房而去。

    在他把整个院子前前后后找了一遍,接受了无数的诧异目光后,沈君昊还是不知道云居雁去了哪里。他又是懊恼,又是生气,再次深刻地觉得她的出现就是为了与他作对的。

    回到正房,他一连喝了三杯茶才勉强压住怒火。他知道她不可能不回屋睡觉,他只要等着就行了,可是他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他就不信自己找不到她。等他找到了她,他要好好数落她的幼稚。

    站在正房门口,沈君昊一一过滤每间房的情形。他亲眼确认过每个房间。大多数房间都有丫鬟在整理东西,她不可能在小丫鬟面前做出格的事,而唯一一处没有人,而他也没有亲眼查看的只有东跨院。

    “她不会一个人躲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哭吧?我又把她怎么样!”沈君昊一边说,一边朝东跨院疾步而去。

    在他的想象中,云居雁一定正缩在东跨院的某个角落掉眼泪,一副委委屈屈,楚楚可怜的模样。可当他推开房门,看到的却是满室的烛火正熠熠生辉,而原本应该伤心哭泣的女人正在屋子中央旋转,清脆的笑声不绝于耳。

    “你在干什么?”他不悦的喝问。满室的酒香告诉他,她一定喝酒了,在他焦急地寻找她的时候。

    云居雁看到沈君昊,跌跌撞撞地坐到了酒桶上,眯起眼睛看他,又使劲揉揉眼睛,接着又睁开眼睛盯着他看。

    沈君昊急忙走过去,就见她整个脸都是红的,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她早已喝醉了。他几乎可以肯定,她一定在这里呆了很久。他朝窗口看去,这才发现无论是窗子还是房门,都缝了厚厚的黑布,缝隙也都堵上了。他猜想这就是为什么从外面看,会觉得屋内根本没人。

    “你没事干嘛把门窗都缝上?”他粗声粗气地质问。

    云居雁不以为意,确切地说,她醉得什么都分不清了,只是笑嘻嘻地回答:“这里是酒窖,不能有光,等天热的时候,还要准备很多很多的冰块。冰块你知道吗?很凉很凉……”

    “什么乱七八糟的!”沈君昊打断了她,朝四周看了看。

    整间屋子除了酒架子,什么都没有,而她就这样坐在酒桶上,另一个酒桶上放着一只琉璃杯,里面的液体泛着红色的光芒。从一旁半空的酒桶判断,她已经喝了不少。“怪不得你不让丫鬟伺候,被别人看到你这幅样子,你就等着酒醒后挖地洞钻下去!”

    云居雁根本没接收到沈君昊的话,她只是用贪婪的目光看着他,不停地笑。

    沈君昊被她看得头皮发毛,只能弯腰试图扶起她,嘴里说着:“你若是不想丢脸,就乖乖地让我扶你回去。”

    云居雁下意识扭动着身体试图推开他,嚷嚷着:“我要喝酒,我要把它们都喝光,我决定不要它们了。”

    虽说男人的力气天生比女人大,但喝醉酒的女人潜力是无限的。两人的推搡中,沈君昊始终占不了上峰,他把心一横,拦腰抱起她,恶狠狠地说:“别动。不让我把你扔出去。”

    “好啊好啊!”云居雁连连点头,“你把我扔出去吧······不对,不对……你应该说,你把我扔回去吧!你把我扔回去以后,我一定不会在那个时候去泰清居,然后我就不会看到你,然后我们就能退婚了·……”

    沈君昊神情一僵。与喝醉的人没有道理可讲,可这时候的她最不设防,她说的都是心里话。“所以你后悔了?你早就不想与我成亲了?”

    云居雁偏头,认真地思考着他的问题,随即又迷茫地摇摇头,对着他说:“反正你不能和二妹成亲,二妹很坏很坏。还有六妹,六妹很讨厌很讨厌我。我喜欢四妹,可是有一天四妹也会讨厌我······”

    “我不是你们姐妹间的玩具。”

    “我知道你不叫玩具,你叫沈君昊。”云居雁不一边说,一边不满地捧住沈君昊的脸,抱怨道:“你不要晃来晃去好不好,我的头好晕,我的胸口好难受,所以我要把这些酒都喝光,一滴都不剩,然后我要把葡萄也吃光······不对,不对,我要把那个葡萄架子砍掉,然后再把荷花池填满……”

    沈君昊看着云居雁,她的脸颊似熟透的苹果,她的全身泛着热气,她的手心紧贴着他的脸颊,源源不断的热量从她的手心涌入他的身体。他一下子觉得呼吸困难。“你没事干嘛去填平荷花池?”他也有些语无伦次了。

第285章 情迷(三更)

    第三更的有第四更的,估计三点左右,如果实在太就明天早上,保证有拖无欠,明天继续四更。看在我这么勤奋的份上,给些鼓励吧,什么都可以。

    云居雁毫不顾忌地打了一个酒嗝,又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沈君昊生怕她一不小心吐了,又有心与她拉开距离,只能把她放下。见她根本站不稳,只能扶着她的肩膀。

    云居雁记着沈君昊的问题,认真地说:“我当然要把荷花池填平,这样我就不会摔下去了,你也不会认定我是故意跳进去陷害你。实话告诉你,其实那时候我就决定再也不要理你了······”

    “你不是故意的,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下去?”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云居雁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随即向他招招手,神秘兮兮地小声说:“其实那时候我看到了一只鸟,好大一只。”

    沈君昊看着她孩子般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当然记得寿安寺的荷花池、葡萄架。俗话说酒醉三分醒,他看云居雁的语序比之前有条理多了,吃不准她是借着酒劲故意说给他听,亦或是她真的在陈述事实。可不管是她故意落水,还是她再也不理他的决定,都让他觉得不舒服。

    此时的云居雁看着比之前清醒,但红酒的酒精正卯足了劲在她体内发酵。她拍拍沈君昊的肩膀,点头道:“放心·我不会缠着你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五年,你说过很多次了。”沈君昊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不经意间看到琉璃杯中的液体,他忽然想知道是什么琼浆玉液让她醉成这样。他弯腰拿起杯酒,一口倒入嘴里。

    酸,涩,甜,各种不应该属于酒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他咳嗽了起来。

    云居雁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轻快地笑了起来。在沈君昊放开她去拿酒杯的时候,她又跌跌撞撞坐回了酒桶上。

    沈君昊好不容易止了咳,不可思议地问她:“这么难喝的东西,你也能喝醉?”

    “你也觉得很难喝吧?”云居雁认真的点头,又嘟着嘴抱怨:“我刚刚就对你说了,我其实是要把它们倒掉的,可是舍不得。”她一脸为难,毫无形象地弓着背,用双手撑着下巴,“你一定觉得很奇怪·我也觉得很奇怪。”她自问自答,再次用力点头,喃喃着:“就像刚才,我明明知道不该生你的气,可是我真的很生气,很难过。”

    不管云居雁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沈君昊都觉得此刻的她让他舍不得放下。他索性在她身边的酒桶上坐下,略显尴尬地低头说:“其实我刚才不是想和你抢着洗澡,我只是想对你说·玉石的事,我不该什么都没问就怀疑你。如果那时我能够冷静一些,或者我能保住玉矿。”不管云居雁能不能听明白·他说出了心里的话,忽然觉得舒服多了。

    转头看着散落各处的翩翩烛火,他继续说:“寿安寺的荷花池,不管你是故意还是无心,都是过去的事了……”听到低低的啜泣声,他急忙回头,只见云居雁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他顿时慌了,急急补充:“你不要哭了·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根本不重要了。”对他而言·她说的“一只鸟”真的太荒诞了,况且除了下水救她·他还有其他选择,是他自愿选择了前者。

    令沈君昊意外的,他的话不但没能安抚云居雁,反而让她嚎啕大哭了起来。“你到底在哭什么?”他手足无措,就像那天在云家的后花园,看她哭得喘不过气,他的心都纠结在了一起。

    云居雁只是哭,说不出一句话。她的心里难受,她被一桩桩的事情压得喘不过气。她离了家,在孤立无援的沈家,人人都等着算计她。当然,此刻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她只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意识哭泣而已。

    沈君昊生怕她又像上次那样,一下子倒在自己面前。他只能靠过去扶住她,没想到被她一把搂住了脖子。他只能轻拍着她的背,胡乱想着,若是她又厥过去了,要用什么理由去请大夫。

    云居雁分不清她在搂着沈君昊还是她已经回到了现代,正像往常一样诉说心中的委屈。她紧紧抱着他,生怕他会消失一般。她语焉不详地说:“母亲怀孕了,我将会有一个弟弟,一个弟弟你明白吗?”

    沈君昊顺着她的话说:“我明白,有了儿子,你母亲就不必受委屈了。这是喜事,有什么可哭的?”他戛然而止。许氏在这个时候怀孕,对云家来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恍然明白了云堇来京的目的,也知道了他们在廊下低声说话的缘由。

    云居雁继续自顾自说着:“沈君昊,有时候你真的很可恶。我知道你想娶我的,可是我已经一心向你示好了,可是你总是故意刁难我……”

    沈君昊的思绪一直停留在自己的名字上。~从她搂着他的脖子哭泣开始,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别人的替身。他一直在告诉自己,他甘愿扮演别人,不过是怜悯她罢了,可是她却在这个时候唤了他的名字。他用力掰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云居雁只是哭,并不回答他。沈君昊急急用手去擦她的眼泪,又问了一次:“你知道我是谁吗?”

    云居雁依旧没有回答。她抓住他的衣袖,胡乱在脸上擦着,才刚刚擦干半边的脸,新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沈君昊几乎以为他的衣袖已经整个湿透了的时候·云居雁终于止了眼泪,只是低声啜泣。

    “你认得我吗?”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

    云居雁奇怪地看着他。虽然他的人影在晃,但她当然认得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哭,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半跪在自己面前。她只记得自己很生气,所以她一个人来了这里。她点了蜡烛,看着这么多的酒桶,她觉得绝望。重生至今,没有一件事是顺的,她想索性撒手不管了·她想把酒全都铡掉,反正都是坏的,反正她也不能改变什么,最后不知道什么,她找了一个酒杯,一杯杯喝着,然后就不记得了。

    沈君昊看着她的茫然有些泄气。正当他以为自己刚才一定是听错了的时候,云居雁突然问:“我为什么不认得你?”她不习惯他们离得这么近,颤颤巍巍站起身,嘴里说着:“沈君昊·我只是喝多了,并不是……”

    “小心。”沈君昊急忙揽住几乎快摔倒的她。这次他听得很清楚,她确确实实叫了他的名字。他低头问她:“你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就因为你母亲怀孕了?”

    “我还说了什么?”云居雁低头,使劲回忆事件的经过,可她的记忆就像段带一样,从一个人喝酒一下子跳到她在他面前哭,中间发生了什么,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沈君昊仲手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眼睛红红的,她的眼睛红肿,她的脸颊发烫·连她的鼻头都是红红的,他的手指从她的下巴移至她的脸颊,拨开她脸上的发丝……

    云居雁的脸更加地发烫了。她想退开·但他的左手扣住了她的纤腰,她想低头不去看他,可他的右手扶着她的左脸。她看到他正认真地看着自己,没有人前那种浮华的笑,也没有私底下的怒目而视,他只是紧盯着她看。烛火下,他的眼睛又黑又亮,似乎想把她吸进去一般…···

    沈君昊知道·她的身上满是酒气·而且刚刚她几乎是泪眼鼻涕乱抹一通,她又是哭·又是笑,全身脏兮兮的,她应该去好好洗干净,可是他想亲她。因为她一直知道他是谁,他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了。

    他一直希望她能看到自己,可一次又一次,她总是透过他看着别人,今天是第一次,无论她清醒还是不清醒,她都没有把他当成别人。

    他的手指从她的脸颊慢慢滑入她的发丝间,他用手掌托起她的下颚,他毫不犹豫地低头覆上她的唇-……

    云居雁睁大眼睛看着他低头,看着他闭上眼睛。

    “他在干什么!”

    云居雁在心中惊叫,脑海中只剩下无数的感叹号。她当然知道他在亲她,可是为什么?他不是很讨厌她吗?他不是恨不得她早些消失吗?最重要的,她现在一定又脏又丑。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她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只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怎么办?

    她还来不及想出应对之策,就感觉到了他温热的气息。她下意识闭上眼睛。感觉到他吻住了自己的嘴唇,她一下子忘记了呼吸。他吻得很轻柔,她只觉得手脚发软,全身就像火烧一样。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右手正轻轻摩挲着她的脖颈,而他的左手慢慢收紧,他们的身体已经贴合在一起。

    怎么办?怎么办?他为什么要亲吻一个自己讨厌的人?难道他也喝醉了?

    云居雁觉得自己快疯了,她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确切地说,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该如何反应,才会让以后的他们不尴尬,不难堪。

    感觉到轻柔的碰触正慢慢变成吸吮,他在她唇上的辗转让她的双腿发软,她已经彻底忘了呼吸,只能伸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大奶奶,已经亥正时分了。”玉瑶按照云居雁的吩咐,尽责地通知她。

    随着她的声音,房内的两人幡然醒悟。云居雁心乱如麻,她紧闭眼睛,顺势靠在他身上,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呼吸,打定主意不去面对他。

    沈君昊这才发现,她虽没有抗拒他,却也没有任何回应。他低头看去,就见她呼吸平稳,似睡着了一般。

    “她不会是睡着了吧?”沈君昊轻声咕哝,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云居雁听到了他的话。她决定顺从他的决定,继续“装睡”

    “大奶奶?”玉瑶的声音带了几分焦急。她知道沈君昊也在屋内。

    沈君昊拦腰抱起云居雁,心底无限的挫败。他情不自禁地吻着她,而她居然睡着了。他真想摇醒她再亲一次,这次他绝不会这么小心翼翼,生怕她有半点抵触。

    走到门口,随着他轻轻的一声“开门”,玉瑶推开了房门,就见主子动也不动。“姑娘怎么了?”她吓得连称呼都忘了。

    “睡着了。”沈君昊咬牙切齿地回答,吩咐小丫鬟:“去把屋子收拾了。”又对玉瑶说:“你去前面开门。”

    纷乱的脚步声中,云居雁想死的心都有了。被玉瑶看到就算了,可是其他人,保不定她们会想成什么样子。她无地自容地低头,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坚决不让别人看到半分,仿佛这样大家就不知道她是谁。

    沈君昊只当她的“蠕动”是嫌弃他们吵到她睡觉了。他只能放缓脚步。

    回到卧室,当身体触及床铺,云居雁马上迫不及待地抱住被子,然后一个翻身,尽量让自己靠着床内侧,把脸埋在被子中。

    沈君昊看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转头问玉瑶:“她一向睡得这么熟?”

    玉瑶不知如何回答。以她的了解,她觉得云居雁根本没睡着,可是这话她敢说吗?只能含糊其辞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沈君昊也不是真的期待答案,随口吩咐:“行了,你出去吧。”

    “可是大奶奶尚未洗漱更衣。”玉瑶有些犹豫。

    “一晚不洗澡死不了人的。”沈君昊一边说,一边解开了衣襟的盘扣。玉瑶见状,只得行礼退了出去。

    沈君昊把衣裳随手往旁边一扔,看着床上大半的空位。软榻虽名叫“软榻”,但相比软乎乎的大床,只能用又硬又小来形容。

    “她睡得这么熟,应该不介意分我半张床吧?”沈君昊自顾自点点头,算是自问自答。他回身吹熄了床头的蜡烛,忽然又想到是他自己说,他可以睡软榻,把床让给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第286章 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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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火吹熄的瞬间,云居雁觉得自己就像待宰的羔羊。她屏息静气等待着,发现身旁久久没有动静,她正想舒一口气,就听到有人上了床。她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口。紧张亦或是其他,她已经分不清楚了。她完全不记得沈君昊是何时入东跨院的,所以她坚信他也一定是喝醉了。

    双手紧紧捏着被角,她死死闭着眼睛,整个身体僵直。前世的新婚之夜,她的经历很糟糕,以至于之后她有些抵触与许弘文同房。可是她若不情愿,他便会去找其他女人,所以她只能忍受着。她不知道做这件事是否都是这么痛苦的,可她和沈君昊已经拜堂了,若他今晚想怎么样,她不能拒绝的……

    云居雁胡乱想着,渐渐发觉身边的呼吸声变浅了。他睡着了?她不敢转身探视,只能竖起耳朵倾听。

    一,二,三······她数着他平稳而有节奏的呼吸。他这么快就睡着,果然是喝醉了。

    云居雁暗暗想着,打了一个哈欠,渐渐放下了心防,困意来袭。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一只大手猛地伸了过来。~她一下子睁大眼睛,整个人被吓醒了。她感觉到身旁的人动了动,把她连人带被子抱了过去·然后没有动作了。

    他……他到底有没有睡着?

    云居雁在他轻浅的呼吸及自己如雷的心跳中揣测着。//渐渐的,她觉得自己的感觉越来越敏锐。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耳垂,而他的胸口正紧贴着她的背,偶尔的时候,他的脸颊会磨蹭她的发丝,而他的手正紧紧圈着她。

    “所以,他是把我当成了被子吗?”云居雁喃喃自语。确认身后的人真的睡得很熟,她终于放软了僵硬的身体。

    卸下心防,她恍然发现这样的拥抱很温暖·也很温馨。现代的时候,她孤独无依,她多么希望他能醒来抱一抱她,仅仅是一个拥抱,让她知道她并不是孑然一身,无依无靠的。

    闭上眼睛,她轻轻动了动身子,惹得身旁的人不耐烦地蹭了蹭她,但他终究没有放开她。她浅浅地笑了,在他的身旁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慢慢睡了过去。

    睁开眼睛,沈君昊只觉得好热,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手麻了。转头看去,她正依偎着他,枕着他的手臂。微弱的晨光中,她睡得很熟。她的脸颊已经没了酒醉的潮红,她的睫毛浓密而卷俏。他的心头一阵燥热。

    玉莲的出现,他愤怒异常,自然是什么心情都没有,紧接着他失去了玉矿·更是气得哪里都懒得去。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抱过女人了,而他的身旁正睡着一个美丽的女人,他们还是拜过堂的。

    念头才刚闪过·他的身体已经起了反应。他抽回自己的右手,正欲倾身亲她,就发现她的眼睫毛动了动,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云居雁迷迷糊糊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她的意识尚未回笼,她只是看着他。“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头很痛,她的口很渴,她觉得好热。

    随着记忆慢慢恢复,云居雁猛地坐起身·尽量往床内侧靠去。“你……我······”她睁大眼睛·却说不出一句话。

    沈君昊很想扑过去,他真真切切地渴望着她·可是她的样子太惊恐了,他从不强迫女人的。更何况她双手紧抱着被子·一副防备着他的姿势。“昨晚你喝醉了。你不记得了?”他的声音低沉。虽然她是和衣而睡的,但已经一整个晚上了,她的领口早已滑开,他正对着她雪白的脖子。

    云居雁重复着沈君昊的问题,脑子飞快地转着。她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昨突是假睡。她摇头,不甚确定地说:“我记得我去了东跨院,我想试一试那些酒有没有坏掉,然后就不记得了。”

    “其他什么都不记得?”沈君昊心中说不出的失望。他以为她至少记得她并没抗拒他亲她。

    云居雁压抑着心跳,用力摇头,急巴巴地问:“你怎么会睡在床上?”她要彻底忘记昨晚的事,她再也不会把自己灌醉了。

    沈君昊看着她。他清楚地记得昨晚的那个吻,他的身体很诚实地告诉他,他需要她,可是她的抗拒与慌张让他下不了手,更何况天已经越来越亮,估计丫鬟们已经在门外等着唤他们起床了。

    他勉强压下满心的蠢蠢欲动,心中郁闷,阴沉着脸说:“昨晚你醉得不省人事,是我把你抱回来的,然后你拉着我不放······”

    “我拉着你不放?”云居雁很想尖叫。她昨晚哪里拉着他不放了?明明是他主动睡在她旁边的。可是她已经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又如何能反驳他?还有,他到底是失忆了,还是他也喝醉了?想起昨夜的那个吻,她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看着她的脸颊快滴得出血了,沈君昊心虚地说:“你不用不好意思的,我明白的,你只是喝醉了。”他以为云居雁对于“她拉着他不放”害羞了。

    云居雁觉得自己快疯了。她不知道自己不记得的片段中她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他那样亲她。我不会是对他说,我和他应该做真夫妻吧?她很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所以,昨晚你也喝酒了吗?”她结结巴巴地问。

    沈君昊正想揭过之前的话题,避重就轻地抱怨:“你那到底是什么酒?为什么这么难喝?”

    “你喝了那些酒?是我让你喝的?”虽然这酒是为了他而酿,可是她不敢想象自己喝醉了,然后灌他喝酒的画面。

    沈君昊急忙下床,穿上衣服掩饰自己的异状,背对着她说:“那么难喝的东西,不是你逼我,我会喝吗?”

    随着他的话,云居雁懊恼地低呼一声,简直快羞愧而亡了。

    房门外,锦绣过来接替玉瑶。听到房内似乎有说话声,锦绣压低声音对玉瑶说:“我去请大奶奶起床,你先去歇会儿吧。”

    “昨晚大奶奶没有洗澡就歇了,还是大爷把奶奶从东跨院抱回来的。”

    云居雁听到外面的窃窃私语犹如天籁。“你们进来吧!”她扬声吩咐。

    在房门推开的瞬间,沈君昊扔下一句:“我先去洗漱。”心虚地避了出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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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介绍:
枉死后的反穿越,她在现代文明中学会了独立与坚强。重生回最初的自己,她尝试用不同的眼光审视周遭的一切。雁有仁心,更有情义。她的回归只为了——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雁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雁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雁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