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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裙子     雁回txt下载     雁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2章 春||梦无痕?(下)

    淅淅沥沥的春雨中,两人热情的拥吻似把周围的空气都点麓了一般,旖旎的春色糅合着喘息与呻吟,让整个房间都蒙上了一层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

    虽然在黑暗中,但随着云居雁衣襟的敞开,沈君昊仿佛能看到她完美的曲线。

    “你醒了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她若有似无的回应让他相信她已经醒了。“我不会伤害你的。”他在她耳边喃喃。他已经无法接受她的拒绝,但他不想强迫她。

    “我不会伤害你的。”

    熟悉的声音萦绕在云居雁耳边。她觉得自己的思绪一下子飞得很远,然后她看到了他,不是沈君昊,而是现代的他。他醒了?他的眉眼都带着笑,他的笑和沈君昊的一模一样,但他的眼中闪耀着光芒,幸福的光芒,这是她在沈君昊眼中从未看到过的。

    “相信我好吗?我不会伤害你的。”他凝视着她,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他的手指描绘着她的唇形……

    “嫁给我好吗?我会永远保护你的。”他认真地问着,他的眼中带着期许与忐忑。

    云居雁有些迷茫。这情景似梦,又似真实发生过一般。她想看清楚他,可下一秒,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东跨院中。他的手依然在她脸上,他仍旧凝视着她,但是他的眼中不再有幸福的笑,他的眼睛又黑又亮,似乌黑的宝石,让她情不自禁想看清楚。

    她不安地抓住他,她怕他会消失。这种不安是那么真切好似她曾经真的失去过他。深切的害怕让她用力抱住了他,眼泪夺眶而出。她不要再次失去他!

    感受到她的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腰,沈君昊再也不想等待。他的手从她的腰际往下滑,他猛然想起,她的小日子来了。这个意识犹如一盆冷水,从他的头顶浇下。

    “你醒着吗?”他再次确认。刚才他忘记了这件事,但是她不可能不记得,除非她根本没醒。

    沈君昊想起身,奈何她牢牢抱住他她的头紧贴着他的胸口。他想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她却不想让他如愿。

    “你不是在耍我吧?”沈君昊的心底无限挫败。她没有回应他的任何一句话,她只是像八爪鱼一样抓着他不放。他终于意识到,如果她是清醒的,她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就算你是猪,也不可能睡这么熟吧!”他咬牙切齿。他是正常人,他是普通男人,他太难受了。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他绝不会走进来的。

    “喂,你醒醒!”他有气无力的低唤声音很轻,他只是在抱怨。他想离开,可是他不敢动。他觉得这大概是人世间最痛苦的刑罚,用以惩戒他的不守承诺。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努力压抑身体的欲念,可是她的气息,她的体温又在不断勾引着他。

    “你根本就是来惩罚我的,对不对?”他哀叹了一声,得到的回应只是她平稳的呼吸。

    模模糊糊中,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当他的意识开始慢慢回笼时,就见蚊帐外已经有了白光,而他的耳中有低低的说话声。

    他懊恼地呻吟一声复又闭上了眼睛。如前两晚一样,她依旧很平静地睡在他身边,他的右手又麻木了。他在考虑,是悄悄离开,还是直接告诉她,去他的五年,既然他们都已经拜了堂,这辈子她休想离开他。

    房门外玉瑶和锦绣接连唤了几声都不见屋内有动静。以前在云家的时候,她们都是在床边唤云居雁起身的。“大爷在东次间。”玉瑶对锦绣陈述。这是昨晚她和鞠萍亲眼看到的。

    锦绣知道玉瑶的言下之意她没有接话,眼中显出几分担忧。~她知道他们成亲至今都没有真正同房。

    玉瑶看看时辰。昨晚云居雁叮嘱过她她要提前起身给沈君昊送衣裳的。她迟疑了一下,举步跨入房内,嘴里说着:“大奶奶,奴婢进来了,您醒了吗?”

    沈君昊听到了她的声音。当他反应过来想出声阻止的时候,蚊帐的一角已经掀开了。

    玉瑶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画面。云居雁是大家闺秀,她睡觉时衣服一向穿得好好的。玉瑶自小跟着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睡觉时衣襟敞开的模样。至于沈君昊,他几乎是半裸的。

    “奴婢······奴婢该死···…”她快哭了。

    “出去!”沈君昊一边命令,一边挑落了蚊帐。

    锦绣急忙拉着吓呆的玉瑶退了出去。房门口,玉瑶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说大爷在东次间吗?”锦绣询问。蚊帐的挑开与落下不过是一瞬间,她什么都没看到。

    玉瑶的眼中含着泪,连连摇头。“我也不知道,大爷明明是睡在东次间的。

    “大爷为什么睡东次间,他和大奶奶闹不愉快吗?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锦绣虽压着声音,但语气一次比一次急。

    玉瑶虽然依旧在震惊懊恼中,但她马上发现了锦绣的异常,再联想前几天的事,她抬头问:“你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锦绣拉着玉瑶走远了几步,更着急地问:“你先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玉瑶看她问得严肃,也顾不上害羞,一五一十告诉锦绣,昨晚云居雁误以为自己的葵水来了,就让她收拾了东次间。而刚才她看到他们紧搂在一起,衣衫不整。

    碍着云居雁的叮嘱,锦绣还是什么都没告诉玉瑶,只是对她说,为免沈君昊与云居雁尴尬,待会儿暂时由她一个人进屋服侍。玉瑶虽不满她的隐瞒,但还是同意了。

    房间内,直至沈君昊的那声“出去”,云居雁才转醒。沈君昊看着她胸口雪白的肌肤。他依然记得它们的柔软和滑腻,似绸缎一般。看她马上要睁开眼睛了,他像做贼似的,急忙帮她把衣服拉好。

    云居雁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熟悉的脸庞。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他依旧在她眼前,最重要的,除了他的脸,她还看到了他**的胸膛。她马上想到了那个梦境,缠绵的深吻还有她抱着他不愿松手的事实……

    她跌跌撞撞往后退去,直至她的背抵住了床的侧板。她不想看的,但是他的胸口就正对着她的视线。她慌乱地闭上眼睛,又急忙低头检视自己的衣服。她的衣服穿得好好的。她很想说一声“阿弥陀佛”,却又想起了那双大手在自己身上游离的悸动。她吞了一口口水,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春梦。她努力保持镇定,但说出的话依然结结巴巴。“你······你怎么······在这里?”她觉得自己快疯了。梦境中的一切一幕幕出现在她脑海中。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会梦到那样的自己?为什么她会做那样的梦?为什么她居然想在梦中沉沦?

    沈君昊看着慌乱窘迫的她。他终于百分百确信,她根本没醒。他那么激情投入,而她居然一直没醒。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他那么渴望她,而她什么都不知道!他念念不忘她的味道,而她压根不知道他们的亲吻是多么甜蜜。他不甘心,他太不甘心了!他要让她记住,和他一样记住。

    看他直盯着自己,似乎马上就要扑过来,云居雁紧张地往床角缩去。“你······你的······衣服呢?”她很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是都睡着了吗?那时候他的衣服不是穿得好好的吗?她不敢问出这句话,她以为自己的装睡很成功,他根本什么都没发现。

    沈君昊根本懒得和她废话。她想躲,可是床再大也有限度。他稍稍上前,一仲手便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你想……干什么?”

    “我在告诉你昨晚发生了什么。”他的话音刚落,他已经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云居雁被他的行为吓坏了。他没有喝醉,她也不是在做梦,可是他们在干什么?他不是很讨厌她吗?难道对男人来说,什么女人都无所谓,包括自己厌恶的人?

    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口,她想推开他,可是他丝毫不动,而她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心跳和他的体温。不同于琴弦的冰冷,他的胸膛是滚烫的,几乎灼伤她弹琴的手指,而她的掌心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是坚硬的。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心慌,身体越来越软,若不是他抱着她,她几乎快坐不住了。

    忽然间云居雁觉得好难过。她不抗拒他,她由他又亲又抱,因为她喜欢他,即使现在的这个他经常让她生气,可是她知道,她还是喜欢他的。就算他们是完全不同的,她还是喜欢他。她对沈沧说的那番话虽然不尽详实,但那一句: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哪怕是牺牲自己,是完完全全出自她的真心。

    可是他呢?他不喜欢她,他又是郡王府的嫡长孙,而她可能根本生不出孩子。不管她有多喜欢他,她都不想再次重复前世的伤痛。

    有人或许会觉得居雁的“牺牲”和“受伤”论是矛盾的,但个人觉得这是两个概念。极端地说,居雁是在表达:我爱你,我可以为你去死,但是我不能看着你背叛我们的婚姻。因为知道你一定会背叛婚姻,所以我宁愿不要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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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添堵

    沈君昊感觉到云居雁虽不再抗拒他,但同样没有回应他不禁有些失望。他清楚地记得昨晚的她抓着自己不放的执着,他喜欢她的热情,即使那只是她无意识的行为,即使她的行为让他痛苦万分。

    他抓住了胸口的小手,紧紧捏在手中。她的手指纤细修长,因为弹琴留下的薄茧划过他的肌肤,让他的心轻轻一颤。他搂着她,在她耳边说:“我可以等几天的。”

    随着他的话,云居雁只觉得脑子里“轰”一声,一下子断了思绪。她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可是——

    她不敢问他为什么,更不敢问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她努力回忆,可最后的记忆只是他搂着她睡觉,只是睡觉而已。再后来就是那个梦。梦境虽然很真实,但那绝对不是真的,否则她怎么会看到现代的他,他又怎么会说什么“嫁给他”之类的话,而且她已经能够很清楚地分辨他们的不同,根本不可能把他们搞混。再说他脱了衣服是他的事,她的中衣可穿得好好的。他们一定什么都没发生。

    云居雁虽这般说服自己,但还是越想越混乱。她心中很清楚,即便昨晚是梦境,但东跨院的情景是真的。在真实的世界中,她同样没有拒绝他的亲近。

    未成亲之前,云居雁想过很多很多,可是她怎么都没料到自己居然会这般慌张。她执意嫁他是为了扭转前世的悲剧,并不是让自己深陷矛盾不可自拔的。

    早餐之后假作镇定地送走了沈君昊,云居雁一直躲在东跨院弹琴。她希望自己能借着琴声冷静,可是心情却愈加的烦乱。她满脑子都是他,赶都赶不走。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却又对自己无计可施。

    一旁的小隔间内,玉瑶和锦绣坐在窗前做着针线。~滴滴答答的雨声中,即便她们并不擅长音律,也知道主子的琴声大失水准。相比玉瑶,锦绣的心中更是多了一层忧虑。

    早上她支开玉瑶,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结果她更担心了。按照玉瑶的形容,他们不可能只是睡觉,可事实上,他们至今没有圆房。这事根本不合情理,除非沈君昊有难言之隐。此事她没对任何人说过,就连丈夫张泰也没有明说。可是她不能当不知道,她不能看着主子守一辈子活寡。最重要,若是沈君昊没有子嗣一切都会变成主子的错,到时主子有口难辩。

    若是在普通人家,男方不能行房,女方是可以要求和离的,可偏偏这里是淮安郡王府,和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这种事需要家长做主,可就算她违背了主子的意思,把消息传回永州,云平昭一介书生,许氏那样的脾气而云辅又那么忌惮沈家,只怕事情会越来越糟糕…···

    “锦绣,你怎么了?”玉瑶轻轻推了她一下指了指她手上的绣框。

    锦绣看着白布上的点点红色,这才惊觉针尖扎了自己的手指。她把手指放入嘴里吸吮,抬头看着玉瑶。她跟云居雁不久,不了解内情,她们之中只有玉瑶跟着主子最久。想到这,她问道:“我在想,昨日大奶奶知道了大爷去了其他地方,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

    沈君昊去找于翩翩的事玉瑶知道。她朝琴声的方向望了望低声说:“大奶奶心里应该是不好受的吧不然也不会躲在这里弹琴。”

    “以前我在泰清居的时候,听说大奶奶并不喜欢这桩婚事的几乎连老太爷都被说动了,可是后来……”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虽然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可这些话千万不能让沈家的人听到。~”玉瑶停顿了一下,急问:“你说这些,是不是大奶奶有什么事?”她目光灼灼的看着锦绣。

    锦绣摇摇头,低声说:“我只是在想,大爷对大奶奶······似乎算不上好。”

    玉瑶沉默了。她们都看到沈君昊把云居雁当丫鬟一样使唤。可这些事她们做丫鬟的只能看着,就算是云平昭夫妇知道了又能如何?她低头继续做针线,嘴里说着:“往好的方面想,有时候大爷对大奶奶也算不错的,以后等大奶奶有了孩子就好了…···”

    听着玉瑶的絮叨,锦绣不再言语。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

    两人默然坐了一会儿,雨势丝毫不见减弱,反而越下越大了。风雨中,一个小丫鬟走到了她们面前,说是二夫人杨氏到了。

    玉瑶只得去回了云居雁,云居雁这才醒悟,她还有很多的事要做,哪里有时间纠缠那些无谓的事。

    玉瑶立在一旁,看到云居雁的手指,惊呼:“大奶奶,手……”

    “没事。”云居雁摇摇头。她知道自己的指尖有些红肿,但并不严重。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因为弹琴而伤了手指了,只能怪她刚才太心不在焉了。

    从东跨院回了正屋,杨氏已经在等着了,芷兰、芷沫在一旁伺候着。杨氏看到她,放下茶盅,笑着说:“我被你的琴声引着,不知不觉就走来了,没想到因此打扰了你。”

    “是我吵到二婶娘了。”云居雁羞涩的笑笑,命丫鬟再上些点心。所有人都知道杨氏说的根本就是鬼话。沈家的院落与院落之间隔得远,就算风和日丽的日子,云居雁坐在院子里弹琴,杨氏那边也是听不到的。

    若不是如此,云居雁也不敢随意拿琴出。

    杨氏一味笑着,目光未离开云居雁。她已经知道沈沧把云居雁叫去,后来还是沈君昊把她领出了枫临苑,一路上两人好似有些不快。本来人人都说,皇后、太后等人在成婚当日的赏赐是沈沧的意思,之后又听说他们如胶似漆的,这才对她有了几分小心。不过她昨酮道了,新婚才这么几天,沈君昊居然忍不住去找于翩翩了,之前还与其他人在春风楼喝酒作乐。她觉得按这样的趋势,云居雁恐怕风光不了多久,她就更应该帮着薛氏。她相信薛氏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云居雁分了她的管家权。

    云居雁吃不准杨氏找她的原因。她不想卷入沈家女人间的战争,所以在薛氏面前一直很小心,就算薛氏主动让她帮忙处理家事,她都以自己年轻不懂事,没有经验等等理由推辞了。她暗暗观察着杨氏的表情,笑着说:“如果二婶娘喜爱听琴,不如让我再献丑一回。”她知道杨氏不是来听琴的。

    果然,杨氏笑着拒绝了,说道:“其实我冒雨过来,还想问问你,我这两天要找人做几件首饰,你要不要问问有没有合适的玉雕师傅?”

    云居雁心中一紧,但还是笑着谢过杨氏,只说自己已经找到玉雕师傅了,心中却在思量着她何以从上次的心虚,一下子变得如此高调又胸有成竹。很快她想明白了,原因在于她已经不是云家的大姑娘,而是沈君昊的妻子,沈君昊对她的态度,决定了她在沈家的地位。她忽然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她相信杨氏一定是知道了于翩翩的事,确切地说,沈家的人都在等着于翩翩给她难堪。

    如果我要彻底示弱,眼下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与此同时,还能帮我履行对沈君昊的承诺。以后于翩翩入了府,说不定我和他就再也不用面对尴尬的情境了,毕竟他也一定希望自己能日日对着喜欢的女人,而不是勉强忍受我……

    云居雁胡乱想着,脑海中不期然地出现了沈君昊与于翩翩拥吻的画面,她只觉得一阵窒息,又急忙恢复笑容,问起了杨氏都准备做些什么款式的首饰。

    杨氏一一答了,忽又说:“真要说起来,我们做什么都要讲规矩,这才让外面那些人······”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尴尬地说:“我是说,我们就算是做一支簪子都要讲规矩,论起打扮,还不如外面的人来得自由,懂得讨人欢心。”

    这话一听就是故意让云居雁添堵的。云居雁顺着她的意,一下子红了眼眶,低声说:“二婶娘有话不妨直说,我知道您是出于一片好心。”

    “你想多了,我不过是说做首饰的事。”杨氏一边说,一边亲热地拉起云居雁的手,见她的手指有些红肿,急问:“你的手怎么了?”

    云居雁急急抽回手指藏在衣袖中,摇头道:“没事,没事,是我贪玩,弹琴弹得久了一些。”

    杨氏又叹了一口气,劝道:“有些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的。二婶娘是过来人,这才劝你一句,男人只要懂得回家就行了。外面的那些野花野草,只要你不点头,她们就什么都不是。”她早就从薛氏口中听说,沈君昊给于翩翩除了贱籍,似乎有意收她入府。如果云居雁咬死不同意,以沈君昊的性子,定然是不会罢休的,到时就有好戏看了。

    听了她的话,云居雁抿了抿嘴唇,一副快哭了的模样。迟疑片刻,她起身关上房门,又折回杨氏身边低声恳求:“二婶娘,我不知道可以和谁说······您能不能告诉我,那人是谁?”

    “哪里有什么人,你不要胡思乱想。”杨氏连连摇头,表情却在说:确实有这么个人,但我不能告诉你。

第304章 心结

    杨氏终究没有亲口说出“于翩翩”三字,只是安慰了云居栅几句,一副就算你不能忍也要忍着的口吻,态度上更是全然的“我全是为了你好”。云居雁配合着她,强忍着眼泪把她送走了。

    待到四下无人的时候,她欲哭无泪。杨氏摆明了是来挑拨的,若她真的难过,便是上了她的当。可事实上,有关于翩翩,她知道的比杨氏多。她有些好笑的想着,若是杨氏等人知道了沈君昊已经向她开口,让她同意纳于翩翩为妾,不知道她们会用什么话“安慰”她。

    杨氏离开了云居雁的住处,直接去了玉衡院。薛氏刚打发走了回事的管事婆子,正与儿子玩耍。见她来了,急忙让奶娘抱走了儿子,请杨氏坐下,笑着与她说了几句闲话。她知道杨氏是从云居雁的住处过来。

    关于沈沧到底与云居雁说了什么,她并不清楚,但她暗示杨氏,沈沧训斥了云居雁,沈君昊虽替妻子求了情,但他们因此生了不快。

    本来她并不想多生事端,毕竟他们刚成亲,很多双眼睛看着,但沈伦告诉她,若是她忙不过来,就让云居雁帮忙家务。“帮忙”二字,说起来好听,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权力放出去了,就再难收回来。本来她还想着,交些不重要的事给她管着,就当是敷衍丈夫,可云居雁婉转地拒绝了,她怕她这是要舍小取大。她好不容易生下儿子,万分艰难才能在王府站稳脚跟·赢得众人的肯定,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这个家白白交给她。

    薛氏心中计量着,面上却依然笑盈盈地和杨氏说着话。杨氏急巴巴赶来玉衡院,是向薛氏邀功的。她向来不会把话说得太明白,遂暗示道:“刚刚在凝香院,我看居雁心不在焉的,安慰了几句,没想到差点把她惹哭了。”

    “可能是想家了吧,毕竟她年纪小。~”薛氏淡淡地笑着。

    “可能吧。”杨氏点点头。她知道薛氏是明白她的意思的′继续说道:“出来的时候,我留了一个心,这才知道,原来昨晚她的丫鬟收拾了东次间。”她的脸上难掩笑意。这事是她离开的时候才知道的,更加印证了他们吵架的传言。

    薛氏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当然,她知道的仅仅是玉瑶领着丫鬟收拾房间,两人分房而睡了。至于云居雁和沈君昊关上门的一番折腾,就算值夜的玉瑶都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清楚内情了。

    看杨氏殷勤地看着自己·薛氏喝了一口茶,担心地说:“恐怕是她的小日子来了。不过她年纪太轻,有些事处置得还是不周全。”她叹了一口气,“我有心想提醒她,也不好开这个口。不过,我若是开了这个口,说不定君昊也就不会跑去外面了。”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

    杨氏马上会过意来,明显薛氏这是在说,云居雁在自己不方便的日子没有安排通房,沈君昊这才出去外面胡闹。她暗暗揣摩着薛氏的意图。

    薛氏并不催她·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命沈伦的通房进来给她们添茶。这个通房是薛氏陪嫁过来的,杨氏立马就明白了·附和着说:“想来确实是他们太年轻了,是该有个人提醒一下。”

    薛氏瞥了一眼杨氏,眼中带着些许不耐烦,却掩饰得极好,只是轻轻感叹了一句:“有些事情还是要身边的人自愿为好。”

    杨氏这才明白薛氏这是要她挑唆云居雁的丫鬟爬床。这事虽有难度,但若是成了,无论云居雁本来是怎么打算的,事情一闹开′她的面子里子都下不来·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咽,她不由地深深看了一眼薛

    薛氏依旧笑盈盈的·仿佛杨氏所想根本与她无关,甚至她全然不知情·只是若无其事地说:“过两天就是居雁的生辰。~这是她出嫁后的第一个生辰,本来我想在家里办几桌,大家热闹一下,可三弟妹和四弟妹似乎闹了不愉快,二弟妹可知道她们是为了什么事吗?”

    “说起这个——”杨氏笑了起来,一脸看好戏地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罢了。

    我看根本就是三弟妹看不惯四弟妹的嚣张。四弟妹一向如此,大嫂又不是不知道。”

    薛氏点头道:“四弟妹是直脾气,不过她与三弟妹一向交好,她们这个时候生出不愉快,知情的倒是无所谓,就怕那些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是居雁说错话。”

    杨氏听到这话,立鹿了看好戏的心情,不由地心生警惕。当日,云居雁借着送礼的名头,在她们三人的住处兜了一圈。那一天,她紧张了一晚不说,赵和吕氏也是在那之后闹出不愉快的。联想稍早之前云居雁在自己面前的小媳妇状,再看薛氏的柔美笑脸,她心中突然开始打鼓。

    刚刚薛氏可是什么都没说,将来若是有什么不妥,她全完能推得一干二净的。薛氏和云居雁,后母与嫡长媳,一个为儿子,一个为丈夫,迟到是要斗上一斗的,若两人都是口蜜腹剑,心狠手辣的主,她插在中间岂不是被她们婆媳当枪使?

    薛氏看出了杨氏的犹豫,依旧只是面带微笑。她刚才的话只是提醒杨氏小心云居雁。她的儿子太小,她暂时不能与任何人撕破脸,而她最担心的是云居雁万一一举得男,与他们母子很是不利。虽然她一早准了云居雁在凝香院建小厨房,为了在万不得已的时方便下手,可她还不想走到这一步。

    见杨氏脸上的迟疑之色更重,她转而看着乌云满布的天空说:“这雨也不知道下到哪一天,眼看着府里要堂秋天的衣物了······”

    自从杨氏与薛氏交好之后,沈家的衣料都是从杨氏的铺子里采买的。起初杨氏还以为薛氏想要分些好处,结果薛氏只是公事公办,就算是平日的往来,也都不会收她的重礼。她没有亲生儿子,需要银子防老,久而久之,她当然要为薛氏做些事情。

    薛氏见杨氏记起这茬了,客气地问她,是否能让铺子里的管事雇马车送些料子去针线房。杨氏哪里舍得丢下这么大笔的银子,自然是应下了,心中更是明白,她若是想要更多的私房银子,就不得不替薛氏办事。

    她今日来见薛氏,本来还想提一提玉石和秋韵的事,她总觉得云居雁手上的玉石关系极大,就算没有其他隐情,让沈沧和沈伦对沈君昊心生嫌隙,对薛氏来说也是一幢好事。

    不过就算她是泥菩萨,也有几分火气,杨氏对薛氏那股隐隐的威胁之意,心中不快,故意隐下了这事,很快便起身告辞了。

    薛氏没有留她用午膳,她正在等消息。

    她是见过云家的嫁妆单子,可谁都看得出,嫁妆单子就是写写罢了。她虽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明目张胆地在凝香院安插丫鬟,但眼线还是有的,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她的人愣是没法单独进云居雁的屋子,就连几间厢房也时时有人盯着。

    书房、画室之类的也就算了,毕竟明面上的东西还是能看到的,可两个跨院都层层上锁,几把钥匙分别在两个大丫鬟手上,根本没人知道屋子里摆着什么。特别是东跨院,她知道云居雁已经去了几回,有一天半夜还在那里弹琴,可她进去之后,里面竟然半点灯火都没有。这能不让人担心吗?

    说实话,薛氏对云居雁并没什么感情上的厌恶,无论是成亲前的见面,还是成亲后的相处,她都挑不出她的错,可是她们的婆媳关系是注定的,对立的立场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而她的丰厚嫁妆,皇后,太后等等在婚礼当日送来的赏赐,都让她警醒。为了儿子,她不得不防着她,打压她。

    薛氏在玉衡院专注地算计着,云居雁却依旧心绪不宁,无法集中精神。

    沈君昊传话回来,他不回来用午膳,也不回来用晚膳。若是他回得太晚,她可以先睡。这话不由地让云居雁揣测,他这是去了哪里,是不是要在外面过夜。

    晚上,她想等着他回来,她想告诉他,再怎么样,也请他在这个月内不要在外留宿。可等着等着,她又觉得不对劲。夜越深,她就越觉得难受,越觉得自己无法面对他。

    雨还在下,好似没有尽头一般。云居雁在窗口望着院子,各处的廊下都点着灯笼,但是她什么都看不清,就像是她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将来一般。

    二更时分,她回了卧室,吩咐丫鬟给沈君昊留了灯,留了热水,也留了宵夜。

    沈君昊直至快三更的时候才回来。在院子门口看到正屋的灯火,他不由地欣喜,可当她看到屋里子只有丫鬟侯着,又没由来的失望。遣走了丫鬟,他慢慢吞吞地独自洗漱,可卧室的灯火一直没有点亮。

    拿着灯盏,他欲往东次间而去,想想还是不甘心,终究还是走到了房门口。他仲手推了推房门,房门是由内栓上的。他迟疑着,不知是否应该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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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不许栓门(粉红十加)

    沈君昊抬起了手臂,迟疑片刻后还是放下了.他吵醒了她如何?她若是也想见他,就不会把他关在门外了。他讪讪地回了东次间。

    对沈君昊而言,今天一整天都是泄气的事。或许是沈子遥关心则乱吧,关于粮仓及军粮的事,他没有部署,直接就找人上书,又不小心找了一个二愣子,结果弄巧成拙。而刑部那边,有关云平昭任职期间的公文已经全部核查了一遍,就像许慎之当初得到的结论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沈君昊并不知道沈子遥所谓的“弄巧成拙”是什么意思,但是看沈子遥的脸色,他猜测应该不仅仅是被皇帝驳了上书。虽然沈子遥已经给父兄写信了,但沈子寒去年曾上书朝廷,称吐蕃有异动,要求增加边关的兵力部署。那时皇帝虽嘴上赞许了他,但心中是有不快的,之后更是对他的要求置之不理,而朝堂之上,相信这话的人并不多。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他们父子想借此机会征兵自拥。如果这次他们再借着军粮说事,恐怕皇帝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如今他唯有希望这场雨能赶快停。

    经过这事,沈君昊深深觉得自己这几年根本不知所谓。他一门心思想找出暗中陷害自己的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毫无头绪。家里的人,除了长顺,他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敢完全相信。朝堂之上,虽然是沈沧严命沈氏子弟不得与朝中重臣结交,结果他认识的不是等着恩荫的世家公子就是只懂吃喝的纨绔子弟。^^再想想,这也不过是物以类聚。他敬重沈子寒,就是因为他与他们不同,他有勇气脱离以前的一切,他做到了他做不到的。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可悲,他的出生注定他是用来延续沈家血脉的。说难听一点,他和云居雁的最大功能就是传宗接代。他不能上战场,他不用考科举,只要他乖乖的中规中矩地过日子,他就是沈家的继承人。如果不是有人不断在暗害他,或许他真的会和蒋明轩一样,每日弹琴、下棋,等着成为世子,等着继承家族,再等着老死。

    这次的事很小,甚至是微不足道,真要计较起来,不过是云居雁的几句空口白话连他都不完全信她,他去告诉沈子遥,不过是图个安心罢了。可这事再次让他看清了,其实他什么都不是,他连生母留给他的东西都保不住。

    躺在床上听着雨声,他努力想着如果自己只是沈君昊,他到底能干什么。将来万一他的祖父真的决定由他的三弟取代他,他又该何去何

    云居雁同样没有睡着。~她听着沈君昊进屋,听着他命丫鬟出去,听着他在房间外洗漱听着他走到房门口又离开。虽然屋子的隔音很好,但是她把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白天的时候,杨氏的出现深刻的告诉她她在众人眼中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无论她再怎么低调示弱,他们都在磨刀霍霍,随时准备砍她一刀。如果她任由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恐怕只会让自己越来越艰难。可是她毕竟对沈家的一切不了解,更不知道前世的沈家为何会在沈沧过世后立马被查封,她到底应该怎么做?最重要的,前世明明是有沈君昊的还与云梦双成了亲在冰冷的湖水里试图营救她,可为何有关淮安郡王府的记载上完全没有这个人?

    云居雁辗转难眠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才一闭眼就发现天已经亮了。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沈君昊但是她不得不面对。

    待云居雁穿戴整齐,拿了他的衣服正要去东次间,就见他刚好从房内走出来。她急忙上前帮他穿衣服。看他心情似乎不好,她只能解释道:“昨晚我太累了,只是先睡了。后来你什么时辰回来的?”

    “以后不许栓门。”

    “什么?”云居雁下意识抬头。

    “不许把房门栓上。”沈君昊又重复了一次。

    云居雁知道昨晚他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她让他不安,所以他栓上了房门。这种不安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那种从未有过的心慌。就像此刻,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气息下,她并不怕他,可是她心慌,她压抑不了心跳。

    看到他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云居雁一时语塞。她要和他好好相处,在沈家,她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他。她大着胆子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背,她对着他说:“昨日二婶娘来找过我了,我今日能去见祖父吗

    沈君昊有些诧异她的举动,但还是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祖父一定知道谁来找过你。他虽然很少离开枫临苑,但家里的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最重要的,他不喜欢别人告状。”他平板的陈述却难掩语气中的关切。他顿了一下又问:“她对你说了什么?”

    “我想去见祖父不是因为二婶娘。”

    “哦?”沈君昊习惯性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云居雁感觉到了他的动作,但她的意识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仿佛他本来就该这么做。“我想做五色糕送给祖父。”她真的不是去告状的,她只是想探一探沈沧的打算,即便她知道自己打探到内情的概率很低,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说不定有人还会因此心虚,去沈沧面前自投罗网。

    沈君昊当然是不信这话的。只是他想到云辅寿宴上的五色糕,嘴角有了淡淡的笑意。“你不觉得自己在有求于人的时候应该说真话吗?还有,二婶娘与你说了什么?”

    “表面上她什么都没说,实际上不过是想让我难受罢了。”

    “我很好奇,什么事会让你难受。”沈君昊的心中突然生出几分期待。他故意把于翩翩安置在离沈家很近的地方。

    云居雁急忙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头答:“只是一些她以为我会难受的话罢了。不过为了不让她失望,我唯有让她觉得我确实伤心了。”

    一晚上都在看小P的《重生之最佳女主角》,因为看到男主、女主温情戏,实在忍不住,就求小P把她的存稿给我看了,所以直至10点半才开始码字,我错了!明天补上少的Uk,呜呜,也就是说,加上明天的粉红加更,明天更1万字。继续求粉红,到粉红30又会加更哦!

第306章 鼓励

    云居雁的话让沈君昊很是失望,但他并没有放开她,反更专注地看着她。他对她反反复复的态度,他自己都觉得厌烦。他无数次打定主意再也不理会她,他不断告诉自己,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而已。他故意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他每天默念她的缺点,他被她气得跳脚,他恨不得掐死她,可是等等这一切都抵不过简单的一个事实:他放不下她。

    既然放不下,那就唯有抓住她。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他的心里装满了她。甚至在他懵懂不懂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里描绘她的样子了。

    从很久以前开始,沈子寒就不止一次说:他嘴上说不在乎的东西,其实才是他最在乎的,他口口声声说讨厌的,其实才是他最喜欢的,因为他害怕失去。

    “我不会再讨厌你了。”他尴尬地陈述。对他来说,这句话和“我喜欢你”是同一个意思。

    云居雁听得莫名,只能抬头看他。她只看到他说得很认真,甚至像是一种承诺。

    “你也试着不要排斥我好吗?”他觉得他在低声下气的恳求。如果不是她,他绝不会容许身边的女人心里存着其他男人,但因为是她,他会让她忘记其他人的。~

    云居雁有些吃不准他的意思,毕竟以前那些尖刻的话她听得太多了,他曾经不止一次清楚明白地说,他永远都不会喜欢她这样的女人。“我也希望我们能心平气和地相处。”她试探着说。

    沈君昊没有马上接话。//他要的不是和平相处但是他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点头。五年很长,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虽然没有太多的期待,但云居雁听到这话还是失落地垂下了眼眸。原来他要的只是好好相处。她暗暗想着,低声说:“我从来都没有排斥过你。”

    因为我和他很像?他几乎脱口而出,最后还是忍住了。他转移话题问道:“你想去找祖父,为了什么事情?”

    “我······”云居雁不知如何措词,转而询问:“你有没有想过将来?”

    “将来?你不要又和我说五年什么的。”沈君昊想让气氛轻松一些,结果却适得其反他只能不甚流利的补充:“我们的将来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就像你,你没出生就注定要嫁给我。而我,祖父百年之后,我要么被封为世子,要么声名扫地,被逐出京城······”

    “不,我们有选择的,只要你想,一切都有可能。~”

    沈君昊笑了起来因为她用了“我们”。云居雁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急切地举起他们交握的双手,放在他们的胸前,再用另一只手紧握他的手掌。“我一直觉得,我不肖想不属于我的,但如果是我的东西,除非我不要了,否则别人也休想夺去。”

    “这就是你决意履行婚约的原因之一?”沈君昊脱口而出,说完便后悔了,只是掩饰般补充:“你的意思你希望我将来有一天成为世子,甚至侯爷?”想想他又觉得这话也不对,可是说出去的话又如何能收回?他只能继续补充:“我是想问你觉得所谓的世子,是本该属于我的吗?”

    云居雁摇头。她不在乎他把她想成贪慕虚荣的女人,反正这不重要。她只是继续问:“不是我觉得,而是你觉得。不管是什么,只要你要的,我便帮你,哪怕我帮不上什么忙,我也会支持你。不过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能有什么?在所有人眼中我有的不过是‘嫡长孙,三字,甚至在父亲和祖父眼中或许就连这三个字也不该是我的。”他第一次对人说出这话。他别扭地推开她,背对着她说:“当日在永州我真的觉得你们很可笑,居然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分······我现在知道你有其他原因,但那时候你不能怪我这么想。”

    云居雁不知道话题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本来只是想问他,他要不要世子之位,他要不要他母亲留下的财产,他要,她就帮他,倾尽一切。可是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沈君昊的毒舌只是他的保护色,他害怕伤害,所以就像刺猬一样,选择去扎伤别人。

    沈君昊听不到身后的动静,他以为她也鄙视一无所有的他,只能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怎么想的吗?我觉得其实娶哪个都无所谓,反正最后你们都会失望的。”他突然转身看着她,想看清她的表情。

    事实上,在云家的时候他真的矛盾,他不惜娶云梦双换取他们的退婚,不是因为沈伦对云家的不满,他是真心想成全沈子寒的。他想成全沈子寒,不止因为他们是好朋友,也因为凤箫在她手上。可是一切的事情因为云居雁的坚持而脱了轨。他只能不断冲她发脾气,一遍遍告诉她,同时也一遍遍告诉自己,他讨厌她,讨厌满腹心机、不择手段的她。

    云居雁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她觉得现在的他就像是现代时候的她,在孤独无依中努力寻找安慰,却又因为想保护自己而不断龟缩。那时候她的生活中除了工作,只有病床上的他。她一直以为他绝不会离开她,才会在他突然死亡的那刻再也承受不住。

    人其实很脆弱,但是当一个人有了期望的时候,其实也可以很坚强。

    云居雁上前两步,看着沈君昊正色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但是我觉得你能拥有的很多。你能让祖父和父亲不得不承认你才是唯一的继承人;你可以帮你母亲守护她留下的东西,不让别人白白捡了便宜;你可以让沈将军他们知道,你是他们最好的朋友,可以为他们两肋插刀;你可以去找能与你琴瑟和鸣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甚至你可以选择离开京城,在风景秀丽的地方过煮酒烹茶的生活。”

    沈君昊觉得云居雁只是在历数各种可能性,并不见得有多么真心。只是他听到妻子那句,突然有些好奇,问道:“那你呢?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云居雁想也没想就答道:“我只是好好地活着,然后有很多很多银子。”

    今天一万字,不会食言。这章只有因为要去工地开会,估计一整天都不能上网。接下去两章保证都是Pk的。

第307章 诱拐

    即使沈君昊没关心过云居雁的嫁妆,但别人的闲言碎语不免传入他的耳中。*.听到她说,她最想要的是银子,他半真半假地说:“这话真是直接。不过你好像不缺银子吧?”

    对前世的云居雁而言,银子真的不重要,但现代的五年,没有了母亲的嫁妆,她终于知道,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某种意义上,钱是普通人生存的本源,是大家奋发图强的动力。她认定沈君昊对她没有好印象,因此并不假装清高,点头道:“我一直觉得银子再多也是不够的,所以我已经让张泰在外面看铺子了。”她知道若是真的开始卖葡萄酒,与其被他撞破,还不如找机会告诉他这件事。

    沈君昊并不赞同,实话实说:“京城可不比其他地方,况且祖父对家里的事管得很严,即便是你的嫁妆,他若是觉得不妥······”

    “我知道,我不会连累你的,除了你我,不会有人知道铺子与我有关,就算是张泰,也只是四处看看京里的情况而已,毕竟大家都知道,母亲给了我两个铺子,我当然应该试着接手,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生意的。”.

    “为了你刚才说的‘很多很多的银sF?”

    “算是吧。”云居雁不能说云沈两家将来可能都有危险。若是明面上的财产被查封,她需要小金库以备不时之需。她隐约觉得今日的沈君昊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同,就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她无暇细思·她觉得应该趁着他和颜悦色的时候把话问清楚,遂追问:“我已经说了我想要的,那你呢?”

    沈君昊最想要的是真相,他要知道是谁害死他的奶娘,他及沈君儒的母亲是不是自然死亡,是谁逼得他为了防止自己出意外,不得不向沈沧低头。他看着直盯着自己的她。既然她想要银子,那就—

    “过两天我会去找祖父,把母亲留给我的东西要回来。”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心中很清楚,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因为除了对沈君儒,沈沧对其他人一律只信奉:你要就自己来抢,你若没本事,就休怪别人把你的东西夺走。

    云居雁听得出沈君昊语气中的坚定。这几天,随着她获知的信息越多,她就越迷惑。沈君昊和沈君儒的处境很像,可沈君儒可以随意处置她母亲留给他的东西,而沈君昊母亲留下的·表面上说是等他成了亲就交还给他,可真正值钱的似乎早已充公了,恐怕不会轻易交还给他。若勉强说这是沈沧在磨炼继承人,他其实对孙子辈的态度都差不多,唯一的例外只有沈君儒。沈君儒受着最好的教育,经常随着沈伦出去应酬,可以随意进出枫临苑,就算是零花钱,也是他最多。这才是继承人该有的待遇。可沈襄又不是这么说的。

    云居雁不敢妄下判断,自不会对沈君昊说·只是问他:“你说的是玉矿,还是其他?”她怕他觉得她在觊觎他的东西,急忙补充:“这事我想不知道都难·再说这事多多少少也算和我有关.你若要做什么事,又不方便让人知道……”

    “祖父一向不喜欢别人在背地里做小动作。反正具体怎样,等我见过他再说。”

    云居雁见他不想详谈,她也不好继续追问,只能止了这个话题。如今她既然知道了他的打算,自然可以暗中配合他。她上前为他整理了一下衣物,又帮他把玉佩挂好。沈君昊由着她为自己整理,与她说起了昨日在刑部的事。

    云居雁本就对这事不抱希望·自然没有太大的失望。她觉得眼下的气氛很好·沈君昊的心情也不错。待他说完了,她说道:“再过些日子天气就热了·我想搬去西次间。”她知道一个月后他们不得不分房,她选择把话说出口·是想对他摆明态度。更重要的,她在告诫自己,不可以像前晚那个梦境一下沉沦。既然她无法推开他,那么唯有与他彻底保持距离。

    等不到沈君昊的回应,云居雁只能继续说道:“我一直很感激你,想和你好好相处的。我可以向你保证,上次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你身边的……人,不管是家里的,还是外面的,我都不会插手,类似翩翩姑娘身上的事,绝不会发生……”

    “有时候我真的不懂。”

    “不懂什么?”云居雁抬头看他,就见他神色阴郁得可怕,似在努力克制着怒火。她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或者是他想起于翩翩的事就生气?“我会履行承诺,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于翩翩姑娘进门的,以后我绝不会为难她,我会把她安排在你书房旁边的小院里······”在他的目光下,她的声音渐渐弱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话哪里又错了。

    沈君昊看着她紧张而不安的后退了半步。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遇到她都会这么生气了。当他想放弃她的时候,她不顾一切地抓着他不放,哪怕他故意刺激她,伤害她,她都不愿放手。终于,他接受了这段婚姻,他想与她天长地久的时候,她却执意要把他推给别人。他们的步调似乎从来没有一致过。

    云居雁看着沈君昊眼中的危险气息,她觉得他似乎要把自己吃了。她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说:“沈君昊,你先不要生气,你先听我说完。”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感觉到此刻的他很危险,她想远离他,却知道自己又被他抓住了。成亲以后,她每次想逃离,他似乎总能准确无误地抓住她。就算是走在路上,她不小心走得慢了,他也能回头抓住她的手,拉着她跟上他的脚步。

    “你先听我说。”沈君昊重复着她最后的那句话,“即便只是五年·也是一个很长的日子,我不认为你在西次间能睡五年。再说西次间很热,你的说辞根本说不过去。”他说的“五年”和她的不同,他只是假设,他不想一下子吓到她。

    “那……”

    “不要跟我说厢房什么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只要我在东次间再睡上两日,就会有人来问你,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就算你能应对家里的事·但外面呢?你不是说要帮我吗你不是说绝不会让我为难吗?若是外人说我宠妾灭妻怎么办?再有,我们新婚就分房的事传入你舅父,你父母耳中,又会怎么样?你要知道,我们的婚事不单单关系到我们两个,有无数的眼睛正看着我们。”沈君昊说得辣气壮,情真意切,甚至带着点控诉意味。从小沈沧就用事实告诉他,一旦是自己认定的,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就得自己去争取。方法与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云居雁听他说得义正言辞,不禁又陷入了矛盾。她不想重复前世的悲剧,不想看着自己因为子嗣而痛苦,不想看到他前一刻才与自己缠绵,下一刻就有女人告诉她,她怀了她丈夫的孩子。她不要再次饱受这样的精神折磨,所以她想选择从一开始就退出。可是他说得一点都没错。他们已经拜堂了,她根本没有退出的权力。

    “我该怎么办?”她问着自己。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因为重生而改变自己不孕的事实。难道她终究没法摆脱前世的命运?她的眼泪又涌上了眼眶。

    沈君昊仔细看着她,他看到她眼中慢慢蒙上了雾气。

    你又想起他了?

    他没有问出口。他记得她在自己面前流的每一滴眼泪。这段时间·她虽然没再盯着他发呆,但在他看来,她的每一滴眼泪都是为了他。他忽然想起沈沧曾教育过他·有些事,片刻的犹疑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后悔。此刻他真的后悔了,因为他对她曾有太多次的犹豫。

    “我真的太天真了。”她喃喃,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他用拇指擦去她的泪水,很肯定地说:“你要学着接受我,不要再把我关在门外。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我,我绝不会勉强你·但前提条件·我们绝不能再分房而睡。”他再次擦去了她的眼泪,看着她的眼睛说:“从昨天早晨来看·其实你也并非完全的抗拒我,不是吗?”

    云居雁听他一本正经说出这话·她突然记起他**的胸膛,那时候他清楚而肯定地对她说,他可以再等几天。她一下子涨红了脸。

    她是因为这句话才想搬去西次间的,可是他又说出了这么一堆她反驳不了的话。重生之初,她只是一味地想回到他身边。成亲前后,她想尽办法,只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他对她的厌恶。可现在,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对男人来说,哪个女人真的就这么不重要吗?

    “好了,别哭了。”他抚摸着她发烫的脸颊,一副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的表情。他已经想明白了,之前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反正不管什么五年不五年的,只要他们有了孩子,就算再过五十年,她也哪都去不了。他就不相信自己一个大活人,还比不过一个死人了。

    云居雁哪里知道沈君昊正打着这主意。她整个人茫然又纠结。成亲之后,没有一件事在她的计划之中。“我们有过约定的。”

    “那些全都是你说的。况且你从没说过我不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他轻轻一笑。

    “那五年呢?”

    沈君昊的那丝浅笑瞬间就凝固了。他盯着她看。“好。”他咬牙道:“如果五年后你要走,我不拦你,但是你不能带走沈家的任何东西。”过两天他就要求祖父把她的名字写上族谱,就算五年后她舍得他们的孩子,就算他们没有孩子,她也是沈家的,她哪都别想去。

    云居雁被他的坚定吓到了。他在成亲当晚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不过是几天时间,他的态度一下子全变了。“为什么?你不是一直说我不择手段,我居心不良,我心狠手辣……”

    “其实我们半斤八两。”

    “我还是不懂。”

    “以后你会懂的。”他拍了拍她的脸,忽然又说:“其实你哭起来虽然难看,但长得还算不错,以后不要再哭了。”

    云居雁直觉反应:所以他是因为我的外貌,才会对我又亲又抱的?她因这个猜测再次陷入茫然。她不懂,片刻前他还是那么孤寂难过又不安,看起来很需要别人安慰,可一转身,她莫名其妙-就把自己绕进去了。最重要的,她到底应该怎么办?她伸手抚住了肚子,心中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对她说:既然这是他的坚持,那你就做五年的妒妇,没有通房,不许纳妾,直到他再也受不了。这个声音刚落,又有另一个声音说:沈家不是平民百姓,你别异想天开了,薛氏巴不得你们闹别扭,其他人也在等着看好戏,一句“长者赐不可辞”,你便违抗不得。

    云居雁在房内左右为难的时候,沈君昊已经出了凝香院。他本来要出门的。雨一直下,他要知道司天监的人何以坚持这雨很快就会停。

    他才刚走出二门,突然又回身往枫临苑而去。远远的,他看到沈君儒直接走进了院门。他走到院子门口,在管事通报之后,被领去了一旁的屋子等着。他知道,这就意味着他的三弟正在和他的祖父下棋。他不能打扰。

    大约等了一个时辰,他终于被带去了沈沧的书房。看到屋子里只有沈沧的一个心腹管事,他直言道:“祖父,我要把居雁的名字写上族谱。”

    沈沧正在喝茶,被他的话一惊,一口茶水卡在喉咙里不上也不下,差点全喷出来。他憋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你应该知道,你的母亲是在死后才上族谱的,你三弟的母亲,还是我看到了他的努力后才追加的。至于你现在的母亲,饶是她再能干,你父亲至今都没敢提这事。”

    “我知道,但我也记得祖父说过,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

    “你先答我,你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很简单,我要她这辈子都死心塌地跟着我。”

    这个算是感情线上很大的进展了吧?其实我真的是亲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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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博弈(粉红2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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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沧虽然年纪大了,但他并没有老糊涂。看沈君昊的样子就知道,他认为云居雁的心中没有他。可沈沧记得,前两天他见到云居雁的时候,清楚地听到她说,她可以为自己的丈夫做任何事,哪怕牺牲她自己。

    他阅人无数,当然看得出她说那话出自十二分的真心。如果这样还算心里没有对方,那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岁数都被狗吃了。

    沈沧抬眼看着面无表情的沈君昊。如果不是云居雁一早就表现对孙子的死心塌地,他现在就能一掌拍熄了沈君昊的想法。虽说夫妻同心,其力断金,但做大事的男人最要不得的就是儿女情长,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你就这点出息?”沈沧毫不客气地讽刺,心里却在过滤着这几日收到的讯息。他一直以为他们的感情不错,才会让某些人不安,开始蠢蠢欲动了。

    沈君昊早已习惯了沈沧的不客气,他直接认错:“是我的优柔寡断,才会让这桩婚事生出这么多的变故,我现在只是在修正之前的错误。祖父教导过的,知错就要改。”

    “你不要忘了,凤箫还在她手中,你更不要忘了皇帝对你的好兄弟说过什么?你不是说只有他才是你的兄弟吗?你不是说兄弟如手足,女儿不过是生儿育女的工具吗?”

    一连三句质问,屋子内的气压一下子低了不少。沈君昊在跨入屋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他一字一句说:“我会把凤箫亲手交还子寒·我相信皇上一直以为凤箫还在子寒手中。”

    自沈子寒知道云居雁是他的未婚妻,每次皇帝问起凤箫,沈子寒就说他一直未能送出。若不是怕闹出什么变故,他相信沈子寒已经要回凤箫了。其实沈君昊一直觉得云居雁就算收下凤箫时年幼不懂事,可云辅寿宴的时候,她就该主动把凤箫还给沈子寒。两厢对比,他对婚约愈加存疑。直至最近,他才知道云居雁根本不记得当日的事。

    沈沧看着沈君昊,心中默默权衡着。云居雁的名字一旦入了族谱·将来会永远受沈氏后人香火供奉。之前让她在进门第三日就去拜祠堂,已经是极大的破例了。

    沈君昊也知道自己太操之过急了,但他是真的急了。昨夜的孤枕难眠让他更清楚地意识到,有时候感情越是压抑,就更加浓烈。最让他心焦的,她坚定地想走,所以他要先把她绑住。虽然一个名字或许没有太大的作用,但至少他以后可以辣气壮地说:你早就是我沈家的人,所以哪里也别想去。当然他这么做最重要的原因是在告诉沈沧和沈家其他的人,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现在他已经完全认定她了,所以别有事没事就来挑拨,动不动就把她叫去教训。

    沈沧眯起眼睛打量沈君昊,沉声问:“你知道一旦我同意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知道,但有些事根本难以避免.云居雁的嫡长媳名分早就注定了她与薛氏的冲突,也不在乎让旁人多嫉恨几分。

    “那你也应该想过,等你三弟成亲的时候,我会十分为难。”沈沧故意暗示沈君昊,他最在意的是沈君儒·如果他开了这么一个先例,到沈君儒成亲的时候就没有先例可开了。

    沈君昊知道沈沧不会愿意他说,他会给沈君儒让位之类的话·只能反问:“那祖父的意思是?”

    “很简单,在她的名字写上族谱的那刻,就当你欠你三弟一个人情。”

    “如果居雁的名字能在一个月内写上族谱,我欠三弟一个人情。”

    “如果你能在一个月之内把这些帐给我查清楚,再给我把呆账全部收回来的话,也不是不能商量。”沈沧说着,给一旁的管事使了一个眼色。不多会儿,满满一箩筐账册已经放在了沈君昊面前。沈沧补了一句:“你亲自去·且必须是一个月内。”他面上严肃·心中却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已经知道他和沈子遥捅了一个篓子,事情虽不算大·但让他避开一段时间也好。

    虽然那么多账册,且言明是呆账·一定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但相比沈沧以前的那么要求,沈君昊不禁讶异条件的简单。但转念想想,他以为是沈沧要支开他,然后考验云居雁。他虽不放心,但也知道他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在她身边。既然是考验,就不会有危险,将来,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考验。不过沈君昊忧心着沈子遥和粮仓的事,对着沈沧说,他要等自己把账目都看清楚了再离京。

    沈沧心知肚明他的小心思,心中略微有些忧心。不过他一向要求沈君昊自己的决定自己承担结果,所以也不干涉他的决定,甚至没有多言一句,只是心中想着,孙子这么决定,也算是有担当的表现。反正他还年轻,吃点苦头也算是成长的一部分。

    沈君昊见一个目的达成,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祖父,我想赎回母亲留下的玉矿。”他用的是“赎回”二字。

    沈沧一听这话,沉下脸说:“我还没和你算这笔账,你居然敢先提这事。”

    “祖父,您与我说好的,待我成亲之后,那片山地就交由我处置。”

    “哼!”沈沧冷哼一声,质问:“那你蓄意隐瞒玉石矿之事又该怎么说?”

    “您是长辈,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听着。”

    沈沧斜睨着沈君昊,手指有规律地轻敲着桌面。他面上生气,心里却是高兴的。从沈君昊小小年纪就意识到只有他才能庇护他那刻,他就扮演恶人教导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虽然性子别扭些,但总算没有枉费他的一番心血。

    沈君昊虽然知道自己没有沈君儒那么受宠,但祖父对他算是不错的。他静静等着,已经非常习惯这种类似谈判一样的对话。

    许久,沈沧才缓缓说:“先说说吧,怎么突提起玉矿了。”

    “因为我已经成亲了。”

    “因为那个姓胡,还是姓于的风尘女子?”沈沧故意这么说,他其实很清楚,沈君昊遗传了生母的清傲·根本不会喜欢那些日日宾来客往的歌姬舞伶,就算是自己家的丫鬟,哪怕长得再漂亮,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因此沈沧一个人的时候偶尔会好奇,不明白当年年仅十岁的云居雁,就算长得再漂亮也有限,到底是哪里入了沈君昊的眼,让他一直惦记着。

    若是在往日,沈君昊面对沈沧无聊的讽刺根本不会理会,但这次他却正色说:“祖父若是不放心·孙儿在这里向您发誓,凡是歌姬舞伶,不管有没有赎身,是不是贱籍,为了不辱没家声,孙儿绝不会让她们踏入沈家大门半步。”说着他起右手就欲发誓。

    “等等!”沈沧阻止,他已然发现了不对劲,心中暗骂:居然想借我过桥!但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说:“你也别把祖父想得那么不近人情。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事,如今你都已经娶亲了,我不会多管闲事的。若是居雁问我意见·我同样会这么说。”

    沈君昊微怔,几乎马上就明白沈沧是算准他根本不想纳于翩翩为妾,惹麻烦上身·这才故意说他不会多管闲事。

    沈君昊意识到,若是他刚刚没有假装赌咒发誓,云居雁冒冒然来求沈沧提出为他纳妾,沈沧不见得会答应。而现在,只要云居雁开口,他觉得祖父为了看他的“笑话”,一定会想也不想就答应。他现在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沧看沈君昊的眉头终于动了动,端起茶杯牛饮几口茶水·顿时通体舒畅。几年前他经常能把他耍得团团转·如今这样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了,他必须好好珍惜。

    沈君昊见弄巧成拙了·也不隐瞒,索性直言道:“祖父·我知道您的想法,但您有没有想过,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如今四婶娘可不能生气的。”

    沈沧脸上隐隐的得意立马消去了大半。只要他还活着,就容不得家里有乱七八糟的女人!他的念头刚一闪过,目光马上又瞪向沈君昊。他这根本就是变相威胁他。他放下杯子,不咸不淡地说:“你刚刚不是说缺银子吗?原来只是说说而已。”

    一听这话,沈君昊的气势立马弱了不少。当初他也是不得已,才越过父亲,把母亲留给他的财产交给祖父。如今是交出去容易,讨回来难。因为她说她要很多很多的银子,他决定不再干耗着了,严正地说:“祖父,孙儿只是想请您兑现承诺。”沈沧一向强硬,而他也不喜欢示弱。

    沈沧闻言,沉着脸说:“即便我愿意兑现承诺,你也要有能力接手才行。”

    “祖父,我没试过,您又怎么知道孙儿不行呢?”

    “是吗?”沈沧的脸上又有了笑意,对着沈君昊说:“那还是按照以前的老规矩?”见沈君昊点头,他想了想说道:“我看就赌你母亲留下的金银铺子吧。你若管得了玉矿,那铺子就交给你媳妇,就当是贴补你们的日常开销。不过你若是无法接管玉矿,我也不要你的东西,玉矿和铺子以后就都是你八弟的。”沈沧口中的“八弟”是薛氏的儿子。

    沈君昊在心中暗骂沈沧无耻,用他的东西和他赌,还一副很公道的样子。不过他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他要什么东西就得自己赢回来,这是规矩。更何况云居雁也说了,她想要银子,那么金银铺子正适合她。不过他还有一个目的没达到,遂对着沈沧说:“祖父,您这个赌约太不公平了,我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你不是要玉矿吗?这还不算好处?”

    “祖父,您应该不会忘了,几个月前,您亲口答应我,我成亲后就把那片山林还给我的。”沈君昊又重复了一次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所以你这是承认,你故意欺瞒玉石矿的存在,就是想把东西从我手中骗走?”沈沧再次质问,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是强词夺理,紧接着又说:“行了,你先说说你有什么要求。”

    “若是我赢了,我只是希望祖父念在四婶娘身怀六甲十分辛苦的份上,告诉家里所有人,您是绝不会容许来历不明的女人进门的,就算养在外面也不行。”

    “你不觉得你这圈子兜得太远了吗?”沈沧有些难以理解,想想又笑了起来。

    沈君昊并不回答,只是问:“祖父这是答应了吗?”见沈沧笑着点头,他问明了期限,命人把先前那箩筐账册送去了凝香院的书房,自己出门找沈子遥去了。

    待沈君昊走后,沈沧立马对着管事说:“去把他媳妇叫来。”

    管事找了小丫鬟去叫云居雁,折回屋子对沈沧说:“王爷,您不怕大公子不明白您的一片苦心吗?”

    “明不明白有什么关系。”沈沧嘿嘿一笑,叹了一句:“看起来成亲还是有点用处的。”

    “大公子以前什么都不在意,一心只想找凶手,有时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他知道王爷您一定会替他好好管着夫人留下的东西,索性什么都不理会了。”

    “所以说,男人还是应该早些成亲,成亲了才能懂事。看看,他的性子虽然还是那么别扭,但至少知道找些事情做,不然我沈沧的孙子就要被人说成吃软饭的了……”

    沈沧断断续续说着,一旁的管事笑着附和,心理想着:其实别扭、倔强、毒舌等等都是遗传的,遗传是骗不了人的。

    凝香院那边,云居雁只知道从枫临苑送来一大筐账册,要她点收。她正犹豫着,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打开看看是什么账本,又有小丫鬟前来传话,让她去见沈沧。她不禁心中嘀咕:不是他睡了两晚东次间,马上就有长者赐了吧?

第309章 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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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凝香院往枫临苑的一路上,云居雁只觉得路程特别长,仿佛永远走不到终点。狼上她明白,他们新婚没几天,沈家再怎么着急,也不可能这么快送女人给沈君昊,再说弄出个庶长子,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可不知道怎么的,她满脑子想的只剩“子嗣”二字。

    幸好,到了沈沧面前,她勉强稳住了心绪,对方问什么,她谨慎地答什么,态度十分的恭顺。最后她告诉沈沧,她亲手做了五色糕,等糕点蒸熟了,便会趁热送过来请他品尝。

    云居雁只是想讨好沈沧,再看看薛氏、杨氏等人对她此举会有什么反应。结果沈沧一脸兴趣怏然,问起了她做糕点的步骤。云居雁一一说了,并且把自己的秘诀也一并讲了,最后微笑着说,如果沈沧喜欢五色糕,她可以经常做一些送来。

    沈沧笑着连连说好,又问她会不会下棋。云居雁不知道沈沧的棋艺如何,只能说自己勉强会观棋,但下棋就不怎么会了。沈沧闻言只是点点头。云居雁不知所以,也不敢冒然搭话。

    在诡异而不着边际的对话中,云居雁小心翼翼。~最后沈沧平淡地说了一句:“明日你跟我进宫探望太皇太后吧。”然后挥手让她离开。

    云居雁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沈沧却已经起身离开了。她不好追上去问·只能忐忑地回了凝香居。

    午饭之后,云居雁焦躁地等着沈君昊。虽说上次她也曾进宫谢恩,但那时有父母陪着,如今她和沈沧前前后后也不过见了三四次,更别说太皇太后此时已经病重,她一个新媳妇,进宫干什么?

    申时,她没能等回沈君昊,却等来了枫临苑的李妈妈。李妈妈客气地请她做一笼豌豆黄·再做一盒桃酥,说是沈沧的命令,她会在一旁协助。

    云居雁隐约猜想,糕点可能是带入宫的,而李妈妈说是协助,其实是监视她。玉瑶等人从未见云居雁做过豌豆黄及桃酥。虽然这两样都是极普通的糕点,但真要做得好,十分困难。众人都是满心担忧,可李妈妈就在一旁,她们也不敢上前帮忙·甚至不敢言语提醒她。

    事实上,云居雁在现代的时候做过这两种糕点无数次。豌豆黄的原料很简单,只有黄豌豆和糖,但工艺却包括了“泡、煮、筛、炒”。如今没有料理机的协助,煮和筛必须很细致,很有耐心。而豌豆黄的卖相与口感,与炒豌豆泥的火候有密切的关系。豌豆泥炒得太干,冷却后表面会开裂;炒得太湿,冷却后则太软,无法成型·口感也会太过湿软。

    相较于豌豆黄,制作桃酥的关键在于揉面,面团太干·桃酥的口感不够酥,面团太湿,便会失去该有的香脆。不过对云居雁而言,她的难点在于菜油和如何烤制。在现代的时候,她已经习惯了无色无味的色拉油,而此时的植物油,无论是菜油还是豆油都有一股植物的特殊气味。至于烤制,没了烤箱·也没有温度计·控温是很大的难点。

    沈沧命她做糕点,她不敢怠慢。看李妈妈寸步不离跟着自己·她只能亲手泡上黄豌豆,再回屋换了衣裳·回到小厨房开始炒制核桃碎。她决定尝试用核桃的香味,盖住菜油的味道,因此光炒核桃压油就用了不少时间。

    面粉过筛,原料混合,揉面,压制成型,刷蛋液,她有条不紊地做着每一个步骤。待烧火丫头把烤炉烧至她记忆中的温度,她把桃酥的面胚放入,然后开始给黄豌豆脱皮,上蒸笼蒸煮豌豆。在这期间,她不断注意着烤炉的温度,可她的感觉毕竟不是温度计,第一锅桃酥在众人眼中虽金黄酥脆,但在她看来,因为温度不稳定,导致香味没有完全被逼出来。

    云居雁一早就有心理准备,并没有太多的失望,只是低头继续把豌豆泥过筛,命玉瑶拿一些茉莉花的花干过来,浸泡在水中。

    待豌豆泥盛入容器,她客气地问李妈妈,是否可以把豌豆泥和容器一起放入王府的冰窖内。李妈妈连声说可以,态度十分和善、恭顺,却没有离开云居雁半步,只是命小丫鬟把东西送去冰窖。

    云居雁更加确信沈沧这是在考验她。原本的她确实是不会做这些事的,所以她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担心明日他和沈沧进宫,到底有什么意图。

    回到灶台前,她把茉莉花从水中捞出,命玉瑶过来烧火。负责烧火的小丫鬟们见状,以为云居雁嫌她们烧得不好,各各吓得心惊胆颤,就怕自己被辞退了。玉瑶在云居雁的暗示下安抚了她们,这才配合着云居雁的要求,让小丫鬟们协助她一起烧火。

    云居雁把湿润的茉莉花放在烤炉中慢慢烘干,借以观察整个烤炉的温度分布,各处的受热情况。待茉莉花烤得差不多有七八成干了,她才把多余的面团压制成型,放入了烤炉中,时刻注意着桃酥的烤制状态。在这期间,她又把茉莉花趁热铺在了即将盛放豌豆黄的容器中,用绸布包住,盖上盖子。

    待第二炉桃酥出锅,外形虽与第一炉差不多,但口感上好了不少。云居雁把桃酥一块块吸去表面多余的油脂,这才装入盒子中。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她让李妈妈命小丫鬟把豌豆黄取回,细细切成块,亲口尝了尝,随后取出了食盒中的茉莉花干,再把豌豆黄放进去,一并把两个食盒都交给了李妈妈。

    不要说李妈妈,就连玉瑶等人都对云居雁的娴熟技巧惊讶万分。

    再看成品的豌豆黄和桃酥,她们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云家的糕饼师傅也算得高明,但她们从未见过做得这么漂亮的。先不论味道,光这卖相,就足够引人赞叹了。

    沈君昊从外面回来,听到丫鬟说云居雁一整个下午都在小厨房,正觉得奇怪,就见她端着一个碟子从后罩房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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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俺就是想对你说,不要踹他们,他们的感情会循序渐进,然后相扶相守,密不可分。敌人如此强大,他们的感情基础不深厚,如何能联手打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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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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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雁同样看到了沈君昊,只得上前行礼,对着他说:“这是我下午做的糕点,你要尝尝吗?”

    沈君昊不爱甜食,又见她满脸疲色,不禁皱眉,问道:“你一下午都在做这个?”

    “是,祖父命李妈妈过来,让我做了两盒糕点。~李妈妈这会儿刚走。”

    沈君昊点点头,马上意识到这是沈沧对她的考验。在他想来,京城大多数人都知道她善吹箫,琴艺和绘画都极好,这样已经足够了,完全不必再辛辛苦苦博一个“贤”字。可他知道祖父一定有他的用意,因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熟稔地伸手欲拍她的脸。

    云雁吓得一下子跳开,见四周的丫鬟全部低下了头,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沈君昊看她似惊弓之鸟,有些好笑,又有些失落。他上前,硬是搂了她一下,才接过她手中的碟子,放在一旁的桌上。

    “你······干什么!”云雁的目光朝四周扫去,意思很明白,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沈君昊知道她的意思,故意沉声说:“你们都退下。”说完又补了一句:“把门关上。”

    丫鬟们如遇大赦,快速而安静地退了出去。云雁又羞又怒。这还没吃晚饭呢,他这样,还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样?”沈君昊笑着反问。他忽然发现,一旦下了决心,一切就变得轻松多了,也简单多了。

    云雁想想,又说不出话了。自从见过沈沧之后,她一直在等他回家,可是他回来了,她又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之前他说的话,意思非常清楚明白·今晚她该怎么办?

    “我去给你拿衣服,然后准备吃饭了。”云雁闷闷地说着,转身想去给他拿衣服。沈君昊先一步走了进去,在衣柜里拿了自己家穿的衣服·当着她的面开始换衣服。云雁虽然习惯了帮他穿衣,但还是下意识背过身去,嘴里说着:“祖父今天说,要我明天和他进宫见太皇太后。”

    “哦。”

    “哦?”云雁错愕的重复。她没料到沈君昊然是这个反应。“祖父为什么要我去见太皇太后?”

    “你害怕了?”

    去皇宫见完全陌生的人,又是那样的身份,还是一个将死之人,云雁当然害怕·但还是咬着下唇摇摇头。~她不想让他觉得她没用。

    “过来帮我把带子系上。”沈君昊突然要求。

    云雁虽对他的语气有小小不满,但还是走了过去。她的手还未触及他的衣服,整个人就被他一把抱住了。“你干什么!”她开始挣

    “别动。如果你的头发乱了,其他人见了,可就真不知道她们会怎么想了。

    一听这话,云雁果然不敢再挣扎了。从早到晚,她做了五色糕,豌豆黄·桃酥,又去了枫临苑、玉衡院,又想东想西的·她真的很累了。想着不过是抱一下,她放松身体,轻轻依偎着他。他的心跳让她安心,她索性闭上了眼睛。

    “其实太皇太后很容易相处的。不过这次你进宫,说不定根本见不到她。从年前开始,她就已经不能下床了。”沈君昊在她耳边说着。他整个人被她的香甜气息包围着,是一种他形容不出的淡淡花香,还有糕点的甜甜香味。他的心痒痒的,转头吸吮她的脖子。

    “你干什么!”云雁差点跳起来。

    “别动,我和你说正事呢。”沈君昊的声音一本正经的·“你的那个,一般是几天?”

    “这是什么正事!”云雁的脸又烧了起来。她推不开他,可是他实在让她太不安了,她觉得今天的他和以前的他截然不同,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沈君昊很严肃地反问:“这难道不是正事吗?”他早就被沈沧训练得喜怒不形于色了,之前他总是在她面前暴跳如雷才是失常。他的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往下滑。他知道再过几天才是她十六岁的生日·她其实稚嫩又青涩,可是他的手掌告诉他,她是一个令男人渴望的女人。

    云雁一把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小声抗议:“你别这样。”她的小日子还没来,可是如果她现在说,就好似暗示他一般。最主要的,她还没想好自己到底应该怎么抉择。确切地说: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沈君昊反手紧紧扣住她的五指。他太爱这种暧昧的温存了,一扫因天气带来的恶劣心情。

    如果她也能主动些该多好啊!

    这个想法刚掠过他的脑海,他已经在她耳边喃喃:“你既然有求于我,总该给我一些好处吧?”

    我哪里有求于你?你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云雁差点脱口而出,但是紧扣的十指让她的喉头有些哽咽。现代的时候,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用自己的右手紧紧扣住他的五指,然后再用左手紧握他的手背。那个时候她总是在哭,她多么希望他能起来抱一抱她,哪怕只是拍拍她的背,说一声: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可是他永远不会回应她,而她只敢坐在床边哭,连拥抱他的勇气都没有。那时候的她伤心绝望,可现在,她虽然心慌,却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填满了空落落的心,让她很安心,很满足。

    她的头抵着他的肩膀,他虽然换了衣服,但她依旧能感觉到他身上残留的湿气,以及属于他的味道。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了勇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怎么做,她只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那···…你不要乱动…···”说完这句话,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火烧一般。

    沈君昊原本只是想逗逗她。他还没明白她那句话的含义,就感觉到她踮起了脚尖,然后她的额头滑过了他的下巴,她的脸颊紧贴的耳根,她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脖颈。

    她主动的亲昵让他的身体在一瞬间紧绷,他几乎忘了反应。而她似乎嫌这样还不够·她的手悄悄攀上了他的背,而她的另一只手放开了他的手掌,环住了他的腰。他能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他知道她紧张极了。他忽然心头一热急忙放开了她.知道她并不是勾引他,可有时候最要命的勾引就是这种无意识的举动。

    他急忙转身,一连喝了两杯水。自打他们成亲,他就发现随手放的茶水都是温的。他也喜欢温水,温润又解渴。之前他还挺乐见这种改变的,但此刻他多么希望水是冰冷的,可以冲熄他心头的炙热。

    看到她低着头转身低垂眼睑,他知道她误会了,可是她原本就害羞,这种事他怎么解释?他不想吓到她,只能拉住她的手臂假装无事,一本正经地说:“祖父的意思,过几天,找适当的时候他会把你的名字添上族谱。”

    “这么快?”云雁低声问。她虽然觉得此事有些突然,但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她算是沈君昊的嫡妻。此时的她心不在焉根本没发现他说的是“你的名字”,而非她以为的“永州云氏”四个字。

    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那只大掌,她想拉开他的手,可是他抓得很紧。她想问他,既然你推开了我,′在干嘛又抓着我不放?此刻她懊恼地想挖个地洞钻下去。她从没有这么热情,这么亲密地拥抱一个男人,就算前世的许弘文也没有。她是大家闺秀,她怎么能做这么不知廉耻的行为?

    她快哭了,可是欲哭无泪。她自己知道这是她情不自禁的举动。

    她再次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大掌。

    他到底想干什么!她心中怨念,无暇细听他在说什么。

    晚餐期间,云雁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是默默扒着碗中的饭粒。沈君昊看到她一脸的委屈和受伤,又气又好笑,心中暗暗想着:我都不知道被你拒绝多少回了也不见我像你这般伤心。他虽为自己不平,但心中还是高兴的,遂使劲给她夹菜,决定等四下无人的时候,即便再丢脸,也要稍稍解释一下。

    云雁根本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想知道四周发生了什么事。食不言寝不语是规矩,所以她很专心地吃着饭,碗里有什么她就吃什么。此刻她已经顾不得胃的感受了。

    玉瑶和鞠萍在一旁看得面面相觑。眼见着云雁马上要去夹她平日碰也不会碰的菜,玉瑶急忙说:“大奶奶,奴婢给您添一碗汤吧。”

    “恩。”云雁无意识地点头。

    玉瑶急忙上前拿了她面前的汤碗,顺势推开了她的饭碗,低声说:“大奶奶,过一会儿就该就寝了。”

    云雁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撑得难受了,她对着玉瑶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玉瑶对云雁的耳语虽然声音很低,但沈君昊还是听到了。从成亲第一天开始,他就觉得她怎么能只吃那么一点点饭菜。可是之前他拉不下脸让她多吃一些,而她对食物也表现出了极大的自制。今日看她胃口似乎很好,他才不断给她添菜。他并非有意让她吃撑的。

    面对四周服侍的丫鬟,他说不出道歉的话,只能尴尬地岔开话题。“今天从枫临苑送来了一批账册,你应该收到了吧?”看她点头,他又说:“今晚我要去房看账册。如果太晚,你就先睡,不用等我了,不过你可不要又不小心把房门栓了。”他试图用说话掩盖难堪,不过今晚不管有多难堪,他都要告诉她,他刚刚推开了她,只是因为他太喜欢她了。

    云雁心不在焉地应了,心不在焉地指挥丫鬟们收拾,又心事重重地洗漱,心事重重地回到他们的卧室。

    关门的那一刻,她还是顺手拴上了房门,紧接着又慢慢拉开。

    独自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她仿佛能看到自己伸手抱住他的画面。她告诉自己,这行为是不对的,但她欺骗不了自己,她清楚地知道,那一刻的举动是她出自本心的选择。她虽然因为他推开了她而觉得难堪羞耻,但扪心自问,在他推开她之前,她觉得很幸福,很高兴,最重要的,她渴望能与他天长地久地相拥。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是她想要的。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只觉得两颊烧得厉害。她用双手捂住脸颊,用力深呼吸。

    她一直不懂,为什么他一次次轻薄她,不是抱就是亲,她为什么从来不推开他。她一直不明白,她可以和自己的祖父顶撞,她不怕大逆不道的罪名,可对着他,哪怕他只是看着她,她都会觉得心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她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她紧咬着下唇,双手不断拧扭着衣角,似乎想把它们扯断一般。

    我应该怎么办?

    她慌乱得不知所措。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不管是哪一个他,但是她没料到自己的喜欢然是这样的。

    她紧紧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他是淮安郡王府的嫡长孙,就算她能够为他生下儿子,他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就算他再怎么喜欢她,愿意为她不纳妾,他也不可能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可是她真的再也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去碰其他女人,哪怕只是通房,哪怕只是逢场作戏。更何况他对她仅止于很漂亮,不排斥,最重要的,她可能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她的眼泪一滴滴从眼角滑落。她失神地坐在软榻上,用双手抱住膝盖。他已经对她说得很清楚了,他不会只与她做一对假夫妻,而她根本无法抗拒他。

    “他早就告诉我,他要纳于翩翩为妾。”

    “你可以拒绝的,你才是他的嫡妻,你有拒绝的权力,你有拒绝的理由。”

    “不,我不能拒绝,这是我亲口答应他的,我不能不守承诺。”

    “他早就认定你不是好人,所以不守承诺又怎么样?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你后悔了。”

    云雁一个人自言自语。许久,她突然伸手擦干了眼泪。她走到门口,对着门外说:“帮我洗脸梳头,我要去外房。”她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无论他拒绝还是接受,她也算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第311章 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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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居雁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前世,她确实曾因美貌而自负,现代的五年,她的脸上有一道丑陋的疤痕。重生回最初的自己,即使很多人有意无意的称赞,但她已经不像前世那般在乎容貌了。如今,看着熟悉的面容,她有些恍惚。她可以看到自己与沈君昊的一切,而沈君昊看到的只是这张脸,除此之外,她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心计深沉、不择手段的女人。

    她的眼神随着这个想法瞬间暗淡了。

    他看到的只是我的容貌,那么我呢?撇开前世与现代,我喜欢他什

    云居雁有些茫然。前世她有一千个欢许弘文的理由说服父母,如今她却不知道自己喜欢沈君昊什么,她唯一想要的只是与他在一起,哪怕她会因此变成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看着胭脂在脸上晕开,看着自己的青丝被斜斜地挽成一个髻,她拿出了那支珊瑚红的玛瑙簪子,轻轻插在发间。她要去对沈君昊说:请不要纳于翩翩为妾。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但这是她给自己的一个机会。

    玉瑶和鞠萍看着云居雁一脸的凝重,表情更似破釜沉舟一般,不由地担心。也已深,还下着雨,原本已经换了衣裳,准备睡觉的主子突然起身,不止精挑细选了衣裳、首饰,就连化的妆也比白天明艳了几分。她们不明白她的意图,鞠萍只能建议道:“大奶奶,不如让奴婢准备些糕点,沏上一杯参茶,再由您送去给大爷。”

    云居雁点头,心中更是紧张。她为何半夜去找他,可以用糕点参茶来掩饰·可她不要他纳妾,又要用什么理由来解释?

    “还是我去沏茶吧。”云居雁说着已经起身。她知道他是真的不喜欢丫鬟们动他的东西。走了两步,想起那一大筐账册,她又吩咐道:“把灯草叫来·让她带着以前画的账目格子。”

    不一会儿,云居雁拿着参茶出来,灯草已经抱着一大摞册子等着了。看到主子,她急忙上前行礼,脆生生地说:“大奶奶,奴婢不知道您要用哪个,所以都带来了。”她的声音带着欢愉。

    因为灯草的这份欢快·云居雁很喜欢她。透过她,她仿佛能看到以前那个无忧的自己。她知道是自己太过贪心了,但是——

    她忽又想起廊下看雨的那天,她尝试在他面前放下一切,只做单纯的自己。虽然被他嫌弃了,但是她知道,那一刻是她重生之后最放松的,因为她一直知道·无论他嘴上说什么,一旦有什么事发生,他一定会第一时间保护她。

    打上伞·提上灯笼,在正要跨出房门的那刻,云居雁又忐忑了。她想命丫鬟把镜子拿来,又觉得自己的衣服十分不合身。她强忍着满心的担忧,在丫鬟们的前呼后拥下往沈君昊的书房而去。平日里,她并不习惯有太多的丫鬟在身边,但是今天她需要多一些人壮胆。

    走过回廊,穿过抄手游廊,又跨过角门,一行人终于看到了书房的灯火。因为整个凝香院只有沈君昊和云居雁居住·这一进的院子大多数的屋子都空置着,唯有沈君昊的书房偶尔用上一两回,所以相比后面,这里显得寂静又冷清。

    书房内,沈君昊正在桌前翻看账册,长顺在窗边坐着·昏昏欲睡。看到隐约投来的火光,他偷偷拉开窗户瞧了瞧,定睛一看,回头惊呼:“大爷,大奶奶来了。”

    “她来了?”沈君昊下意识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三更了。难道她等得不耐烦了?他心中暗喜,急急站起身,又觉得不对,赶忙坐了回去。她来找他是天经地义的,他不需要出门迎她的。

    听到敲门声,沈君昊给长顺使了一个眼色,自己低下头继续看账册。长顺不明白主子为何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一本正经,只能上前开门,向着云居雁行了礼。

    待到云居雁的随身丫鬟给他行了礼,沈君昊才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先睡吗?”

    云居雁顿时窘迫,只能暗暗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地回答:“我看时辰晚了,所以给你拿了一些糕点过来,还有一杯参茶。”她拿了茶杯放在他的桌上,又对长顺说:“你也来用些点心吧。”她的话音刚落,玉瑶已经拿了一个碟子欲递给长顺。

    沈君昊看到碟子里装的是五色糕,这种五色糕他只在云家见过。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扫向长顺。长顺愣了一下,急忙摇头,对着云居雁说:“谢大奶奶关心,小的不饿。”他对着玉瑶手中的五色糕咽了一口口水,再次摇头,“小的真的一点都不饿。”

    “既然你不饿,就回去吧,明早再过来书房收拾。”沈君昊沉声吩咐。长顺急急忙忙退下。

    云居雁觉得沈君昊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她不知道是不是他觉得自己打扰了他,心中更是忐忑。她懊恼自己应该在房间等着他,可是她又怕自己等着等着就没了勇气。她垂下眼眸,心脏“嘭嘭”直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君昊毫不掩饰地盯着烛火下的她。除了成亲当日的盛装,之后的日子,她的打扮虽极为得体,但此刻的她妆容明显比平日明艳,特别是她紧抿的樱桃小嘴,那诱人的红色,似乎正勾\\引他去一亲芳泽。

    在沈君昊的注视下,云居雁更加局促,她觉得自己紧张得快不能呼吸了。

    “其实……”

    “那个……”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等待对方继续往下说。云居雁心慌意乱,他看到了桌上的账册,脱口而出:“其实是这样的。”她急急转头对着门外说:“灯草,你把东西拿进来。”她知道沈君昊不喜欢从丫鬟手中接东西,遂抱过灯草手中的册子,放在沈君昊面前,解释道:“我在家里的时候,因为一些旧账我总是看不明白,所以让人用简单的方法重新记账。我看枫临苑送来的账册看起来都有些年月了······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翻看,我只是看到书页都泛黄了,想来应该存放很久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第312章 心意不通(粉红30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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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时,沈君昊只觉得一个柔软馨香的身体靠近了自己。他承认她的琴弹得不错,至于传说中的箫,成亲后他并没亲耳听过,不过既然是众口陈赞的事,想来不会太差。可对于查账,他并不认为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能有多少心得。

    难得她主动来找自己,沈君昊也不急着与她回去。他抬头扫了一眼立在桌前的灯草,就见她紧张地看着云雁。他知道灯草是一等大丫鬟,不过平日很少见她在云雁身边伺候,样子看起来也是一团孩子气。

    玉瑶等人知道云雁突然来找沈君昊,主要不是为了账册。她们暗暗拉了拉灯草,一起悄悄退下了。

    沈君昊的注意力这才收回,就听到云雁说:“······我在家里的时候,能接触的只是平日的花销,庄子的产出,还有铺子的收益·所以只是按这些做了分类。如果你能用得上……我只是说如果······如果你用不上……”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沈君昊低头看着桌上的东西。他有些失望。他以为她来找自己,是为了他们之间的事。他甚至希望,她怒气冲冲地来指责他傍晚的时候不该那样推开她。

    云雁被他这么一问,更是心虚。她抿嘴不敢言语,感觉心脏快跳出嗓子口。眼睛的余光瞥见玉瑶她们已经不在了,她的嘴角动了动,结结巴巴地说:“我···…其实……”一句很简单的话,一路上她已经在心中过滤了无数次,可面对他,她只觉得无比艰难。

    沈君昊并没注意到云雁的局促。

    他被册子上的表格吸引了。这些年沈沧让他在私底下做了不少事,所以他对各类账目,对沈沧的私产都十分熟悉。按照云雁的记账方式,虽然在银钱的换算上有些麻烦古代是十六进制的但如果只是为了找出账目中的猫腻,看起来十分实用。

    他在沈沧面前许下承诺,自然是有信心看出账目中的问题,但如果按照云雁的方法把所有账目拆分,那么只要是识字的,都能看出端倪。这样一来,他只要找人重新记账根本不必亲自挑灯夜看,而他能够花更多的精力处理其他事情。

    他起身让云雁坐下,指着其中的阿拉伯数字问:“这是你想出来的?”他已经大致看出,这些都是数字。

    云雁摇头解释,“因为密密麻麻的字看得我头晕,所以我就想,写得简单一点,看起来能够更加的清楚明白。”她也知道换算是一个问题遂指着最后一列说:“当然,最后还是会按本来的方法写清楚,这也是我为什么带着灯草的原因。她不用算盘就能把这些算得清清楚楚。其实这些东西都是她做的。她的父兄祖父都在我家当账房……”

    云雁断断续续说着,沈君昊拿着铺子的收支损益明细表一边看,一边思量。

    晚饭过后,他就一直在这里看账册。这些账册记录了沈沧在景州封地附近几家当铺的支出与收益,虽然有部分呆账,但整体而言铺子十分赚钱。以沈君昊的了解,沈沧把事情交给他,又命他亲自走一趟,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呆账。他早就知道,若是想让祖父满意从中获得他想要的,就必须领悟他真正要他做的是什么。

    当铺虽然与一般卖东西的铺子不同,但所谓一理通百理,生意无非是钱财的进出,是一个个数字罢了,他只要把这些表格稍加改动马上就能派上用场。因此他拿起其中一本,对着云雁说:“今日时辰晚了,不如你把这本借我看两天吧。”

    云雁一心希望自己能帮上忙,当然是马上应了,又对他说:“我知道这样子记账,最后还要换算回去,是有些麻烦,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灯草借给你,反正我那里暂时也没什么事情。”

    沈沧交给沈君昊的是他的私产,说不定连沈伦都不知道内中详细,沈君昊自然是不敢让旁人接触的,不过看云雁这么推崇灯草,他不禁有些好奇,故意说:“她不过是个孩子,能有多少用处。”

    “我证明给你看!”云雁说完,也不等沈君昊回应,便命灯草进屋,当场命她心算各类数字。

    事实证明,无论是多大的数字,加加减减,灯草眼睛转一圈就能说出答案。沈君昊见过不少算盘拨得快的,却没见过心算如此出色的。待她出去后,他对云雁说:“没想到你能找到这样的活算盘,不过这些账本是祖父的,没他的允许人是看不得的。”

    “那你还让我点收!你就不怕我乱看?”

    “我们都拜过堂了,就算你看了又如何。再说——”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云雁,“再说过不了几天,沈家的子子孙孙都得记住你是我的嫡妻,你难道还能飞出去不成?”

    云雁觉得他的话意有所指,转念想想又觉得他只是在陈述,沈沧过几天要把她写上族谱的事。她忽然想起了另外一层,问沈君昊:“你不是一直说祖父最喜欢的是你三弟,那他为什么把不能给别人看的账册,交给你处置呢?”

    沈君昊见云雁根本没有明白他的心意,不由地泄气,哪里还肯告诉她,他这是替沈沧办事,换取她牢不可破的沈家嫡长媳身份,他要她这辈子永永远远都是他的妻子。

    云雁隐约觉得他似乎对自己不满,只能小声说:“如果不能说……”

    “也不是不能说。三弟要忙着读,又要跟着父亲去结交人脉,还要陪祖父下棋,所以很多事情只能我去做。”

    “你真的这么想?”云雁反而觉得沈君儒才是沈沧的幌子。

    沈君昊毕竟是男人,又是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怎么都想顾着点自己的面子。他仲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笑道:“其实我替祖父办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你不是想要很多很多银子吗?等这件事办妥了,祖父会让你打理一个金银铺子…···”

    “我?”云雁错愕。

    “当然是你。我不是对你说了,我想要回母亲的玉矿吗?我哪里有空管什么铺子。”

    “可是······”云雁想说,你既然没空管,要个铺子干什么,你让我管着,那赚了赔了算谁的?她只是单纯地想和他在一起,她不希望他们之间因银钱纠缠不清。

    可沈君昊要的就是与她纠缠不清,反正他已经决定,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不会让她离开他半步的。看她一脸迟疑,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对着她说:“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上次不是说开凿水渠吗?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真的停不了,我手上大概有三四千亩的地,你替我把这件事办了。”

    “这怎么能行!”云雁几乎是跳着站起身的。她都不知道那些地在哪里,都种了些什么,庄头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能说接手就接手?再说,看这个雨势,若是地势低洼的地方,说不定已经被淹了,而且这样的天气,愿意出去干活的肯定在自家挖水渠,她上哪里去找劳力?最重要的,她自己的地,有多少收成都是她一个人的事,可是他的地,若是收成不好,她怎么向他交代。他提这样的要求,分明是为难她。

    沈君昊见她拒绝,就觉得她是有意与自己撇清关系。他不悦地反问:“怎么不行?”

    “当然不行!你自己的东西,当然得由你自己管着。”云雁回得辣气壮。她只想与他在一起,她不希望将来他囡为琐事埋怨她。

    沈君昊更是气恼,指着一旁的账册说:“你也看到了,你以为我闲着吗?再说,我们拜过堂,喝过合卺酒的,你不能只吃饭,不做事吧?”

    “我哪里只吃饭不做事了?”云雁气绝。她觉得沈君昊分明在控诉她是饭桶。她朝桌上的碟子看去。今天一整天,她一刻都没有闲

    沈君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令他生气的事。他脱口而出:“你不知道主仆有别吗?你然想把自己亲手做的东西给别人吃!”他越想越生气,那是她做的,怎么能给其他男人吃。

    云雁亦是生气了。傍晚的时候,她拿了豌豆黄给他吃的,是他自己放在一旁不吃的。他不吃的东西,难道只能扔掉吗?世上怎么有这么霸道不讲理的人!

    被他这么一气,云雁已经忘了,她精心打扮了,是来求他不要纳于翩翩为妾的。她同样想也没想就说:“我明明问过你的,是你自己说不吃的。”

    “我有说我不吃吗?”沈君昊反诘。他也忘了,他早就下定决心不和她生气,不和她吵架,他要让她喜欢自己,要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

    两人的身前,云雁准备的参茶桃酥就在沈君昊唾手可得的地方。窗户旁的小几上,一小碟五色糕原本是给长顺的。长顺被沈君昊瞪了一眼,吓得没敢吃,就摆在那了。

    沈君昊看云雁气呼呼的,绕过桌子就去拿窗户旁的五色糕。

第313章 请别纳妾(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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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几上的五色糕看着晶莹剔透,色彩缤纷,事实上是云居栅觉得蒸坏了,留给玉瑶她们吃的。来的路上,鞠萍说长顺可能也在,他与沈君昊最亲近,她们应该与他打好关系,玉瑶就把五色糕拿上了。

    云居雁虽然生气,但眼见沈君昊要去拿五色糕,急忙对着他说:“你的手上都是灰尘。”

    沈君昊在气头上,也没细想,转身道:“那我用筷子!”说着折回书桌前拿筷子。

    云居雁还是心软了。虽然那盘五色糕的味道没问题,但是她怎么能让他吃丫鬟们的东西呢?她率先拿走碟子上的筷子,低头道:“如果你想吃五色糕,我明天再给你做。”

    这回沈君昊终于听明白了,也会过意了,可是他还是不乐意她做的东西给其他男人吃,哪怕是他的小厮。

    云居雁看他不说话,以为他没明白,只能解释:“五色糕是上午的时候给祖父做的。因为这一笼蒸的时间长了点,这才没有拿去枫临苑。你若是真的饿了,就吃这个桃酥吧,这是我下午做的,特意给你留的,傍晚时候的豌豆黄也是。”

    听到是“特意”给自己留的,沈君昊郁闷的心情终于晴朗了,紧接着又觉得自己太小气了。他怔怔地看着烛火下的她。无论是正面还是侧面,他都觉得她的美丽是完美无暇的。他是男人大丈夫,他干嘛和一个小女人怄气?他尴尬地轻咳一声,突然问:“你会下面条吗?”

    云居雁一时没跟上他的思维只能抬头看他,就见他已经走回桌子前,从抽屉里拿了一个锦盒出来,放在她面前。“这是给我的?”她不明白他无缘无故干嘛给自己东西。

    沈君昊懒得回答她,一副她问了一个蠢问题的表情。见她不打开盒子看里面是什么东西,他主动打开了锦盒的盖子,嘴里说着:“明天晚上你给我下一碗面,这个就送给你。”他这是变相道歉的意思。

    云居雁低头朝盒子内看去,里面是一支玉簪温润的白玉组成了梅花的花瓣,花蕊是清澈透红的红宝石,把花瓣都映红了。如果用这支簪子去买面条,估计沈君昊几辈子都吃不完。她更是莫名,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问:“明天是你的生辰?”

    “你不知道我的生辰?”沈君昊反问。

    云居雁确实不知道。他们虽然对过八字,但这些都是家长的事,根本不会特意告诉她。“簪子很漂亮。”她想转移话题。

    沈君昊又有些胸闷了。今日他路过金铺,心血来潮想看看她的生日礼物做得如何了,不小心看到这支簪子。他觉得她一定会喜欢就买下了。本来傍晚的时候就想给她了后来一打岔就忘了。他知道她不是那些歌姬舞伶,看到值钱的礼物就会欣喜若狂。他告诉自己,是他喜欢她,所以他活该吃亏。他掩下胸闷,拉着她的手,把锦盒放在她的手心,好声好气地解释:“明天不是我的生辰,这支簪子是给你煮面的报酬。

    云居雁实在无法理解沈君昊的逻辑,可是她真的喜欢盒子里的簪子,盛开的梅花充满生机即便屋子里的光线不够,但红宝石依然泛着璀璨夺目的光芒。“这是你买的吗?”她不要别人碰过的东西,特别是别的女人。

    “你不要告诉我你要给我银子。”沈君昊又想磨牙了。他就不懂,眼前的女人为什么这么能惹他生气?最可恶的,他偏偏还喜欢她。

    云居雁抿嘴看着手中的簪子。她也不懂,她明明那么喜欢他,却总是和他吵架,可就算是吵架了,她还是想和他在一起。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又有些气弱。她多么希望他们能像世上最普通的夫妻那样生活哪怕只是仅有的几年。

    沈君昊看她不答觉得她又要哭了。“算了,你不喜欢就算了……”

    “不是的!”云居雁抢先收起锦盒“我明天一定给你煮面。”

    随着她的话语,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异。沈君昊看她似孩子一般把锦盒藏在身后,好似害怕他会和她争夺一般,又觉得有些好笑。回过头想想,他也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可有时候,某一个当口,当他遇到她,他的脑子就像抽筋了一样,硬是转不过弯。比如说,当他看到她做的五色糕递到了长顺面前,唯一的反应就是觉得自己的权益被侵犯了。

    “好了,时辰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他试图打圆场。他告诉自己,她都已经主动来找他了,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云居雁站在原地,紧紧捏着手中的锦盒。她命令自己告诉他,她不想他纳于翩翩为妾。不止是于翩翩,她不愿他有其他女人。她对自己说,既然她过不了自己这关,那唯有与他把话挑明。如果他拒绝,她就多了一个死心的理由。

    沈君昊看她低头不语,也不动,顿时有些无措。他从来不知道和女人相处居然这么艰难。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直接抱住她说:我们已经拜了堂,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妻子,你哪里都去不了,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你只能为我生儿育女。可惜,他怕,他怕这话会吓到她,他怕她头也不回地走掉。

    “时辰真的晚了。”沈君昊上前揽住她的肩膀,“我们回去吧。”他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喜欢自己,会主动选择留下。

    云居雁的思绪全在“纳妾”这件事上。她本来就没有信心,刚刚他们又吵了架,她觉得现在不是好时机,可是她又怕过了今日她再也没有勇气。

    “沈君昊……”

    “怎么?”

    云居雁停下了脚步。她决定豁出去了。她用力闭上眼睛说道:“你刚刚说的那些地,如果你不怕我搞砸我可以试着帮你管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她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可是这些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你刚刚不是不愿意吗?”沈君昊低声问。他有些悲哀地想着:这算是收下簪子的回报吗?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和我分清楚吗?

    云居雁满心的懊恼,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担心,可是心中总有一个声音提醒她,她问了,而他拒绝了,他们之间就再没有任何希望了,除非她愿意再受一次前世的煎熬。她摇头,再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沈君昊紧紧揽住她的肩膀。既然他已经打定主意想得到她的心·他就绝不会这样轻易放手。他可以等,他可以不择手段把她圈住,他可以努力让她离不开他,但是他不可以放手。这不是他一时半会儿间下的仓促决定。他刻意抗拒她、努力排斥她,总是从恶意的角度揣测她的言行,可他最终都没有成功。他不想再这样苦苦挣扎了,那么他只剩下唯一一条路:牢牢抓住她。

    云居雁感觉到了肩膀上的力量。她以为他要答案,她只能胡乱解释:“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怕我管不好,我怕自己会让你失望·我似乎总是让你生气……”

    “我没有生气。”沈君昊停下了脚步,“不管因为我们是夫妻,还是因为我们曾答应过对方,我们要互相帮忙,我都希望你能帮我的忙。至于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罢了。我只是很真诚的希望,你能帮我管着我得回来的东西,那些东西和沈家是无关的。”

    “和沈家无关?”云居雁因为这五个字而忘了忐忑。他的语气太严重,也太过肃穆了。

    沈君昊从来没有与任何人说过这话,沈沧也绝不会允许他有这样的想法。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她说这些·自是不愿再多做解释,只是说:“傍晚的时候,我没有拿你手上的糕点·因为我不喜欢那些东西···…”

    “沈君昊,你不要扯开话题。”云居雁有些着急。她希望母亲能有与云家无关的财产,因为她怕云家会败落,她怕母亲老来无依。“你一早对我说,我不用日日去玉衡院请安,你并不是说说罢了,你是不希望我扯入家里的纷争?”

    沈君昊突然有些替自己可悲。她能从他不小心说出的话中推演出这么多事实,却无法感知到他有多喜欢她·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误会他。他低头摸摸她的脸·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说:“你不用刻意做什么·她们若是为难你,你也不用忍着。家里是祖父说了算·他不喜欢有人在家里挑事,但也不喜欢别人一味隐忍。说直白一点,他觉得什么事都是打仗,赢了的人才有说话的资格。”

    云居雁知道,沈君昊这是变相承认了。她的脑子有些混乱。前世,如果沈君昊真的离开了沈家,那么他确实有可能因为被沈家除名而没有任何记录。如果真是这样,她努力嫁给他,不就变成拖累他吗?

    她错愕地盯着沈君昊。现代的时候,她千方百计想获得他的讯息,可是除了那段她和他的不堪“绯闻”,没有任何线索,仿佛他压根就不存在一般。可是他又是这么活生生的存在。

    “你又想到他吗?”沈君昊的声音徒然冷了几分,因为他又看到了她迷离的眼神。

    云居雁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许久才摇头。

    “不管怎么样,你先帮我把挖水渠的事办了。地契我明天就拿给你。”他用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又情不自禁揽住她的腰。他知道,有祖父在的一天,他都不可能离开沈家,所以他要用名分绑住她。万一她胆大妄为地想逃走,就算他没有能力,祖父也会把她抓回来。将来,待到他能够独立了,她与他早就密不可分了。眼下,她既然想与他分得清清楚楚,他就偏让她分不清楚。“你不会连这么小的事都不愿帮我吧?”他笑着诱哄。

    云居雁的思维依然在混乱中。从重生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没有把他和沈家分开考虑,她一直觉得只要沈家没被查封,他就不会消失。她这才发现,她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

    懵懵懂懂中,她忽然间意识到,他又紧紧抱住了她。“沈君昊……”她的声音闷闷的,她的头被压在了他的胸口。傍晚被他推开的羞耻又袭上她的心头。“你放开我!”

    “不要动。”他低头在她耳边喃喃,“下午的时候,如果不是你这几天不方便,我是绝不会放开你的。”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没有任何动静,他以为她没有明白,只能认命地继续解释:“你不会没听懂吧?我是在告诉你,其实我一直很想……”

    “不要说了!”云居雁几乎是在尖叫了。在她心里,他怎么能上一刻还说着正事,下一刻就说出这种话呢?她想离他远远的,可是她没脸面对他,只能继续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他对她解释,就说明他看到她一直对傍晚的事耿耿于怀,他一直知道她想与他亲近。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泛着热气,她的脚趾头一定都红透了。

    寂静而单纯的拥抱中,云居雁慢慢冷静下来。她从来都不在乎什么侯爷夫人的名分,她只希望幸福而单纯地活着,如果他能够舍弃淮安郡王府嫡长孙身份,那么对她来说只会是好事。

    一瞬间,消失的勇气又回来了。她对着他说:“沈君昊,我知道于翩翩的事我错了,我可以用任何方式补偿,花再多的银子都可以,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纳她为妾?”

    “你说什么?”沈君昊听明白了,但是他不敢相信。

    云居雁咬咬牙,站直身体,闭着眼睛说:“其实不止是不要纳她为妾,以后你能不能别去找她了?”

    沈君昊看着她因担心紧张而皱在一起的五官。他突然想起,她是精心打扮了才来找他的,她又是参茶,又是糕点,一直是有求于他的表现。他用双手捧着她的脸,对着她说:“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为什么。”他希望她告诉他的答案就是他期待的那个。

    很多人奇怪,沈君昊一开始为什么同意娶云梦双。其实他根本不想争继承权,所以只要不是云居雁,娶谁都无所谓。那时候的他一心想成全沈子寒,为了悔婚,什么都无关紧要。其实前世的云梦双嫁给沈君昊也是一个悲剧。后面会有交代的。

第314章 起伏

    云居雁觉得自己无法面对沈君昊,但还是怯怯地睁开了眼睛那句“不要纳她为妾”是她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的话,而“别去找她”是她临时加的,她也是听到了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不敢去看沈君昊,她怕看到嘲弄,鄙视,厌恶,可是他强迫她不得不面对他,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他正盯着自己,他的眼神中没有嘲弄,没有鄙视,也没有厌恶。他的眼睛黝黑而明亮,似乎想把她的灵魂吸进去一般,而他的手心带着灼人的炙热,她被烫得脸颊泛红。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诱|惑意味。

    云居雁不知道如何反应,因为他的语气没有一丝询问的意味,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她突然想到了梦中的那个人。他的笑虽然不及那人张扬,他的眼中也没有那种无法掩饰的幸福,但他们的表情同样很真挚,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她似乎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脸上有这样的表情。

    “你很高兴我这么问吗?”她脱口而出。

    “不是,当然不是。”沈君昊瞬间收敛了隐隐的笑意,看着她问:“如果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或许会考虑你的要求。”他努力压抑着情绪,他在期待她的答案。

    “考虑什么?”云居雁愣愣地看着他。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她一直知道他长得很好看,她知道好看并不代表什么,可现在,她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她想摸摸他的脸,她想碰触他。她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可是她想这么做。

    沈君昊有些迷糊了。他知道她没有透过他看着别人,他知道她看到的是自己,他知道她在用女人的目光看着一个男人。他心中的希望越来越大他粗鲁地抱住她,急切地催促:“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云居雁被他的动作惊醒。她满心的懊恼与羞涩。

    若不是他突来的动作,她一定会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甚至还会抚摸他的脸。她很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她不愿再面对他。他不放开她,她只能用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她怎么都不会抬头的。

    沈君昊更加摸不准她的意思。他记得在云家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把头抵着他的肩膀。那时候的她在哭泣,为了另一个男人。

    “不许哭!”他沉声命令。他忽然有一种从云端跌落的感觉。他怎么能忘记,她的每一滴眼泪都是为了别人。从小到大,他想得到什么东西,从来都没有容易过不过即便再难,他也不会放弃的。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恢复冷静,他慢慢回忆她之前说过的话,他问:“你知道我去找过于翩翩?”

    云居雁轻轻点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个“是”。

    “是谁告诉你的?又是谁让你要求我别纳于翩翩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能答应吗?”云居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带哭腔。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沈君昊一边说,一边在脑海中过滤着近期发生的事。他知道她把自己的丫鬟们训练得很好让各房派来的眼线根本连他们的屋子都进不去,他这才敢放心出门。她接触的人很少,更不会听丫鬟嚼舌根。“是母亲还是二婶娘?”他只想到这两个可能。

    “都不是。”云居雁摇头。她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不在乎多走一步了,反正她已经这么丢脸了。她紧咬下唇,努力逼回眼眶中的泪水,她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是张泰不小心看到的。”她顿了一下又补充:“真的只是不小心。~”

    “然后呢?他们很担心?”沈君昊追问。如果她是为了别人的目光才来求他,那么他真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云居雁吸了吸鼻子,还是不敢抬头。她能感觉到他坚定的态度,她知道自己不说清楚他一定不会罢休,而她想要说服他,她想要站在他身边看到他真心的笑容,哪怕他们走不到永远她也要曾经拥有。她已经不在乎做一个自私的女人了。

    “其实,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云居雁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着,她努力压下心中的忐忑与不安,她想让自己的声音更有说服力。“你去找于翩翩的事,会让别人担心我们的境况。如果过几天我要为你纳妾对象又是于翩翩的话,我想大家都会很担心的。还有,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做有名无实……的夫妻。”对她而言,说出这句话实在太艰难了,但她还是继续陈述:“沈君昊,我知道我比于翩翩漂亮,我虽然不会唱歌跳舞,但是我会弹琴吹箫,我还会种兰花,画画只要你愿意把之前的约定作罢,我可以努力达到你的要求,就算我不会的,我也可以去学……”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担心,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

    “他们不是无关紧要的人。我不希望父亲、母亲担忧,我不想他们知道你很讨厌我。不止是他们,就算只是府里的人知道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讨厌你?”沈君昊打断了她。听着她努力推销自己,他想笑,可听听她说的那些理由,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悲。

    云居雁依旧不敢抬头。可是他这么问,实在太让人生气了。“你不止一次说过,你永远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他的言之灼灼,她几乎以为他是有些喜欢自己的。

    沈君昊说不出反驳的话,这确实是他的原话,不过那时候他不是说给她听的,他只是在告诫自己不可以喜欢她。

    云居雁没有听到他的反驳,轻轻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我突然来找你,确实是为了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多天了。其实我刚才已经睡下了,可是······反正不管这么样,我都想亲口问你,即便我知道,你很有可能不答应……”

    “我很好奇,如果我真的拒绝,你会怎么办?”

    云居雁的心重重一沉。她一直觉得沈君昊答应的机会很渺茫,她只是想尽最后的努力。听他这么问,她只能轻轻摇头,惨淡一笑,“我不能怎么办。只要等时间到了,我会去对母亲说,如果母亲不答应,我会去求祖父。这几天我会尽量去讨好祖父的。你放心,我答应你不在背后做小动作,就一定不会,以后我也绝不会为难她或者其他人。我只有一个请求,让我搬去西次间······”

    “这是什么意思?”

    云居雁再次摇头。她不能告诉他,这辈子,无论她有多爱他,她都不会与人共侍一夫。今日既然他拒绝了她,在她努力试图说服他之后,他还是拒绝了,那么从明日开始,她对他就只剩下前世的恩情。而今天,就当是道别吧!

    她满心的悲伤,已经忘了羞涩与不安。她伸手环住他的腰,任由眼泪滴落在他的衣服上。她告诉自己,她本来就没抱太大的希望,所以她不该这么难过的。她早就说过,她不强求不属于自己的,她被拒绝就是贪心的报应。

    沈君昊感觉到了她的异常。“你说搬去西次间是什么意思?”他再次追问。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提起这事了。许久没有等到答案,他隐约明白,这是拒绝他的意思。

    “你说话啊!”他不接受拒绝。

    云居雁只觉得心痛难过。虽然她设想过这样的答案,但她没料到真实面对的时候会这么痛苦。对他的一再逼问,她胡乱回答:“我没有什么意思,我会告诉所有人,我身体不适,所以我给你纳妾···…”

    “然后你再逼我用这个理由休妻?告诉你,我不会答应的!”沈君昊吼完才发现她在哭。“你哭什么?”他拉开她的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低头看她,这才看到她的眼睛已经哭红了。他有些错愕,见她只是摇头不语,无奈地说:“你到底在哭什么?”

    “没什么。”云居雁摇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会答应的,所以没关系的,反正我们一早就说清楚的…···”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答应的?”

    “你不用告诉我原因,我应该看清楚事实的。”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沈君昊无奈地低吼。此刻她的眼泪终于不是为了其他人,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们之间永远不是吵架就是误会。他该拿她怎么办?

    看她一径低着头,他只能抬起她的头,用手掌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一字一句清楚明白地说:“我刚刚问你的只是‘如果,,如果你明白吗?”

    “所以你是答应了?”

    “不是。”沈君昊摇头,看她又要哭了,急忙说:“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答应你的要求。”他的祖父从小就教育他,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只要是自己认定的,卑鄙一些有又什么关系。

    云居雁觉得他突来的笑意似乎太意味深长了,但她还是没问缘由就点头了。

    上午太忙了,第一更写到现在。晚上有第二更。求粉红,到40就加更。

第315章 索|吻

    法式深吻,求粉红!离40加更不远了,求粉红!

    听完沈君昊的要求,云居雁只能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她以为他郑重其事的态度,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的肯定是十分重要的正事,结果他却要她主动亲他,而且就在当下。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

    沈君昊看她睁大眼睛,表情似在说:你一定是在开玩笑,他的心情不由地好了几分。他要的就是她专注地看着他,眼中只有他一人。他从她手中抽出她的手绢,擦干她脸上的泪痕,又帮她拨了拨。看她傻愣愣的,依旧没有回过神,他正色补充:“我要的可不是轻轻碰一下,你应该还记得前几天的早上……”

    “不要说了!”云居雁的脸红得似能滴出血一般。她当然记得那天早上,那一天,她一整天都不敢看他。可刚才他们不是在吵架吗?成亲第一天他不是斩钉截铁要纳于翩翩为妾吗?

    沈君昊看着她的窘迫紧张,突然觉得什么都值得了。如今不止解决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约定,他还成功让她觉得是她理亏,甚至能白白赚得一个香吻,简直一箭三雕。“如果你不想答应,没关系的,就当我没说。”

    “这两件事根本没有关系。”云居雁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指的是他不纳妾和她亲不亲他没有关系。

    刚刚她以为那是最后的道别,才鼓足勇气伸手抱了他。现在要她在光天化日之下——不是光天化日也是烛火通明——的地方亲他·她哪里能做到!

    沈君昊一点都不着急。他把她的底牌看得很清楚,他相信她一定会答应的。他假作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时辰,问道:“明天不是要进宫吗?恐怕五更就要起了。”

    “那能不能改天?”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可是真的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沈君昊很认真地陈述:“你自己说的,只要我不纳妾,你可以做任何事,不会的也可以学。可如今我只要求这么简单的事,你却说做不到,我不得不怀疑你的诚意。再有·我们是夫妻,你又要我不能找其他女人,可你连亲吻都做不到······”

    “别说了!”云居雁几乎想捂住耳朵.她觉得现在的沈君昊和以前完全不同,可明明就还是这个人。她实在想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拜堂那天晚上他不是看也不看她吗?

    沈君昊低头审视着云居雁。他知道她快屈服了。短短两天,他已经悟了,和她讲原则,讲道理是没用的,无耻外加得寸进尺才能捞些好处;等她主动是不可能的,逼她主动·或者索性“行大于言”,才能软玉温香抱满怀。他意识到以前的自己真的太蠢了,否则都成亲这么多天了,他们怎么可能还在这里玩娇羞。

    “你还没决定吗?”他不疾不徐地催促。

    “我……我去把……灯吹了……”

    “等一下。”沈君昊拉住了她,指了指门外说:“你的丫鬟都在外面侯着,如果她们看到灯灭了……”

    “你一定要这么为难我吗?”

    “这让你很为难吗?”沈君昊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伸出修长的手指摩挲她红透的脸颊。他从来都笑脸示人,崇尚喜怒不形于色,可在她面前,他前一刻还在生气·这一刻却已经满心期待,心情就像小时候荡秋千一样,忽上忽下。

    云居雁知道·沈君昊看着态度和善,可他根本就是铁了心要她亲他。她不知道他的目的,她甚至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猫盯上的老鼠,可是他愿意放弃于翩翩,就是她欠了他。怎么办?再拖下去,明天她哪还有精神进宫?

    算了,仲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云居雁决定豁出去了·反正他们又不是没亲过·反正他们迟早要成为真正的夫妻。想到前世男女同房的不堪与难受,她不由的瑟缩了一下。

    “怎么·还没决定?”沈君昊在云居雁试图退缩的瞬间再次搂住了她的腰。

    云居雁回过神,抬头看着他。“你能不能把眼睛闭上。”她小声要求。看他顺从地闭上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同样闭上眼睛,慢慢踮起脚尖。

    沈君昊几乎在云居雁闭上眼睛的同一时间睁开了双眼。看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把脸蛋凑向自己,他不由地好笑。以她的身高,她再用邻脚,都够不到他的。他配合的低下头,很快感觉到温热的唇贴向了自己。一瞬间,他尚未回味过来,怀中的人已经慌忙退开了。

    “我不是说要像那天早上一样吗?”他马上抗议,顺手圈固住她,不让她退缩。

    “我做不到!”云居雁已经不羞涩,而是羞愤了。

    “你可以做到的,很简单。如果你不记得了,我可以示范一次

    “沈君昊,你到底哪里不对劲?”云居雁第一次知道他居然这么无耻,以前她最多觉得他说话不好听。

    沈君昊依然只是笑看着她。“你都做了一半了,如果半途而废,岂不是太吃亏了?”

    “你根本是在戏弄我!”

    沈君昊并不理会她的控诉,只是说:“想一想那天早上,我只是要你依样画葫芦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云居雁的手猛然从他的衣服上缩回。她对那天早上的记忆太清晰了。她记得他是如何缠绵地亲吻自己的,她也记得自己的手指曾划过他**的胸膛……她觉得自己正像被烈火灼烧一般。

    “你记得的,对不对?”他在她耳边喃喃,声音低沉而磁性,又带着某种诱哄意味。“我在等着。”他似在邀请她。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

    云居雁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到他们的脸近在咫尺,他们的气息已经交织在一起,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的倒影。她的思绪突然变得模糊了。他们靠得很近,她不止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还能感觉到他的。他们几乎已经紧贴在一起了。外面的雨声渐渐远去,她的耳中有什么声音嗡嗡直响。

    不就是亲一下吗?以为我不敢吗?

    她闭上眼睛,像刚才一样贴上他的唇。骨子里的倔强掩盖了她心中的那丝羞怯。她循着记忆,轻轻吸吮他的嘴角,沿着唇线慢慢划

    云居雁的轻吻对沈君昊而言就像是苇絮划过掌心,猫爪轻挠心田。他自认没有任何不良居心,他觉得他们既然有一辈子,而她一味被动可不行,他想让她试着学会主动,在私下的时候能够热情配合他。他只是尽心尽责地引导她。

    他完全没想到,她战战兢兢的亲吻对他似有致命的吸引力,勾起了他最深层的渴望。

    感觉到她意图草草了事,他狠狠攫住她的唇,同一时间,他的手指已经埋入了她的发丝,掌根抚摸着她滑腻的脖颈。不久前沐浴过的馨香刺激着他感官,她的甜蜜已经打散了他最后一丝狼。他已经忘记了外界的一切,他在她柔嫩的唇上辗转吸吮舔舐,只想勾引她张嘴接纳他

    云居雁被他一开始的粗鲁吓到了。很快她知道,她轻轻的吻根本够不上他的及格标准。念头一晃而过,她的狼在急促的呼吸中急速消散。她已经完全不能思考,她只觉得他像烈火一样,快把她融化了。她全身软绵绵的,她快站不住了,她只能勾住他的脖子。她觉得他们都需要新鲜的空气,可是谁也不想放开谁。

    灯芯炸开的轻微“噼啪”声中,屋内的温度在不断上升。灯火轻轻摇曳,似因为害羞而不敢看一旁热情拥吻的两人。

    趁着云居雁喘息的瞬间,他的舌毫不客气地滑入她嘴里,撷取她的甜蜜。她的闪躲更加勾起了他征服的**。直至她心甘情愿地与之缠绵,他才放缓了节奏,慢慢与她温存。

    她的青丝乌黑而柔亮。他伸手拔下了她的发簪,发丝倾泻而下。散落在他手臂的长发随着他们的动作微微晃动,那一丝丝令人心痒的摩擦让他的心更加火热。他突然开始不耐烦身高的差异,他需要与她更加的亲密。他一把抱起她。

    “啊!”云居雁因双脚的腾空吓了一大跳。

    “抱紧我。”他的声音低沉而粗哑。说话间他已经把她推向了一旁的架子。

    惊魂未定中,云居雁发现自己被夹在了他和架子中间。她的脚触不到地,她只能努力攀附着他。她还没弄清楚他想干什么,他再次吻住了她。身体的挤压让她觉得他们快融为一体了。她觉得好难受,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她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可又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就这样永不分离。

    两人身后的架子上,花瓶因他们的动作摇摇欲坠。终于,只听“嘭”一声,花瓶摔在地上,裂成了碎片。

    “大奶奶?”玉瑶和鞠萍在门外异口同声。她们一直注意着屋子内的动静。一会儿安静,一会儿又似有压抑的争执声。隔着门板,糅合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她们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再加上她们都是见过云居雁和沈君昊火星撞地球般的吵架场面的,不由地更加担心。

    这几章是不是太腻味了?其实只是想表达他们感情的渐进。写这样的感情动作戏最痛苦了,呜呜呜

第316章 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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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瑶、鞠萍没有得到回应,更加担心,可她们又不能冒然进屋,只能在屋外又唤了一声“大奶奶”。~屋内的两人早在花瓶碎裂时就惊醒了,只是急促的喘息令他们无法言语。直至屋外传来第二声呼唤,沈君昊才勉强应了一句:“没事!”

    他看着因而脸泛潮红的女人,很想再次狠狠地亲她,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她的嘴唇嫣红,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她的胸口因喘息而上下起伏,她一脸迷蒙地看着他,她正紧紧抱着他。面对这种无间的亲密,全然的信赖,他有些沉醉。

    轻轻贴住她发烫的脸颊,他在她耳边喃喃:“你的小日子什么时候结束?我等不及了。”

    许久,云雁才把他的话回过味来。“你胡说什么!”她只能说出这几个字。她觉得自己快死了。他们怎么能——

    刚才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此刻,一切都是那么明晰,她记得每一个细节。相濡以沫,耳鬓厮磨,缠绵悱恻,她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她是大家闺秀,她不能这么做的。她把头埋在他的肩头,她再也没脸面对他了。

    雨一直下,似没有尽头。沈君昊只想这么抱着她,直到永远,但狼告诉他,还有一大群人在外面等着。他们若是再不出声,恐怕她们都想撞门了。“我真后悔。我们不该错过洞房花烛······”

    “不要说!”

    “我到底要等到哪一天?”

    “你还说!”云雁有些恼羞成怒。本来她想告诉他,她是因为他去找过于翩翩,她才谎称自己小日子来了。可现在她若再说这话,岂不是让他觉得她迫不及待想和他怎么样。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这话。想到于翩翩毕竟是因为许氏的命令才无法生育的,她又觉得内疚,可有些事是不能退让的。“你答应我的,之前的约定不作数了。”她向他寻求保证。

    “什么约定?”沈君昊假作不懂。对他而言,她能主动提出这事·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多么怕她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有多少女

    云雁顿时心生紧张。顾不得自己有没有脸面对他,她挣扎着退开一步,抬头看着他,认真地确认:“你自己说的·不纳于翩翩为妾,不去找她。”

    “祖父说,他一早知道你的容貌一定无人能及,这才定下了我们的婚约。如今看来,他这话确实说得没错。”沈君昊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细细描绘她的五官。他早就知道她的美丽,可这一刻·他觉得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最重要的,她是他的女人。她的热情与羞涩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云雁一把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刚刚确实答应我的。”她有些想哭。如果他想反悔,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只能放软语气恳求:“沈君昊,答应我好吗?我真的做不到看着她进门

    听着她泛酸的语气,沈君昊几乎脱口而出,要求她只看着他一人,忘了那个令她念念不忘的死人。他忍下了这话·他告诉自己,他和她有一辈子,他可以慢慢来。面对她眼神中的急切·他郑重地点头承诺:“我会尽快把她送走的。我和你都不会再看到她。”

    云雁内疚地低下头。她想要孩子,她知道一辈子无法生育的绝望。“毕竟是我有错在先。她需要多少银子,我明日就拿给你。”

    “我们一定要分得这么清楚吗?”沈君昊有些不高兴了。她有银子,那是她的私房钱,她想怎么花他都管不着,但他是她的丈夫,家里的花销,外面的支出,理应由他承担。看她又低头不语了,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可操之过急,转而对她说:“时辰不早了,你叫人进来帮你梳头,我们该回去了。”

    “梳头?”云雁摸向自己的长发,这才发现发髻已经散开。她立马红了脸,低声说:“我自己梳。”她可不想让人觉得他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可转念想想·他们确实做了不该做的。顿时,她的脸更红了。

    沈君昊看着她的窘迫笑道:“我们早就拜过堂了,你怕什么。”说着找出被自己随手扔下的簪子欲递还给她。想了想,他又收回了簪子,从锦盒中取出自己新买的红梅簪交给她。

    “还是用我原本那支吧。”

    “你很喜欢那支簪子?”沈君昊并没有换回去的意思。他会一点一滴占据她所有的生活。

    云雁专心与自己的长发斗争着。这里是他的房,没有镜子,也没有梳子。她随口回答:“那是父亲送给我的及笄礼,是父亲自己画的,专门找工匠订做的。”

    “你没听过出嫁从夫吗?”沈君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陈述。看她打理得差不多了,他走上前,把红梅簪插在了她的发间,又认真地看了几眼。

    房间外,玉瑶、鞠萍等人早已等得心急如焚。幸好除了花瓶碎裂的声音,她们再没听到其他动静。好不容易等到房门终于打开了,她们就见沈君昊神情轻松地指挥她们,而自家主子却只是低头站在一旁,一声都不吭。玉瑶细心地注意到云雁的发型变了,就连簪子也换过了。

    一行人走入雨中。玉瑶与鞠萍提着灯笼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小心地回头瞧瞧离她们大约十步远的云雁,玉瑶担心地说:“大奶奶好像哭过,头发也重新梳过了。大爷会不会对奶奶······”她虽然没见过沈君昊动手,但她觉得他生气的时候挺可怕的。

    “应该没事吧。”鞠萍也回头看了一眼。屋檐下,沈君昊一手揽着云雁的肩膀,一手撑伞为她挡风,看起来小心翼翼的。

    玉瑶看着,也觉得他们不像是吵架砸了花瓶,又说:“可是锦绣好像一直在担心着什么,我问她,她也不说。临行前夫人先交代万嘱咐,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大奶奶,若是有什么不对劲,不能让姑娘一味忍着。”

    “大奶奶交代过很多次,不能再用‘姑娘,这个称呼的。”鞠萍低声提醒着。她们都不懂,两个主子的感情这是很好,还是很差?

    玉瑶点点头,又忍不住抱怨:“大爷不喜欢我们在他身边伺候,为什么要拉着大奶奶一起避开我们。”

    “说的什么混话。奶奶当然是和大爷一起走。”鞠萍纠正玉瑶,可心里也觉得沈君昊挺莫名的。平日里不让她们端茶递毛巾就算了,这样的下雨天,也一定要她们离开十步远。这个世上哪里丫鬟在十步远的地方给主子打伞提灯笼的?

    云雁走到沈君昊旁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冷风一吹,她慢慢恢复了狼,低声问他:“明日只有我和祖父入宫吗?”

    沈君昊知道她会忐忑,他并不是不能陪她入宫,只是就算他陪着,入了宫他们还是会被各自带开。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想趁她不在,把某件事办了,以绝后患。他知道她定然不会求他陪着,故意问:“如果你害怕,我可以请祖父也带上我,不过我只能陪你到宫门口。”

    云雁不想他觉得自己什么事都做不了,摇头道:“不用了,有祖父在,我不会有事的。”

    虽然知道答案,但亲耳听到,还是令沈君昊有些失落,但他只能紧紧揽住云雁的肩膀,仿佛只有这么做,她这一辈子便再也离不开他了。

    回了房间,云雁自然是没敢推沈君昊去东次间,可她一直担心他不会安安分分地睡觉。出乎她的意料,沈君昊几乎是倒头就睡。看他只是一手圈着自己,并没任何动作,她也安心地睡去了。第二天一早,还是锦绣等人叫门,她才慢慢醒来。

    匆匆吃了早饭,向沈伦、薛氏请安、辞别后,云雁的车子跟着沈沧的马车往皇宫而去。沈君昊从玉衡院出来之后直接回了凝香院。借着拿地契给灯草,他就灯草所做的记账表格问了她几个问题,很快回了自己的房。大约巳初左右,他带着长顺出门,去了于翩翩住处。半个时辰后,他又去了春风楼找沈子遥。

    雨一直下,无论是行人还是马车都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当沈君昊离开于翩翩的住处后不久,有两个人影也跨出了院门。一个躲躲闪闪入了沈家的角门,一个悄悄跟着沈君昊去了春风楼。

    没有纳妾的事压在心中,云雁的心情明朗了不少。虽然面对沈君昊会让她心慌,但她已经下定决心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她告诉自己,偷来的幸福要格外珍惜。

    入了宫,她被太监带至一个小房间等着。大约两个时辰后,她隔着帘子给太皇太后磕了头。太皇太后没有出声,沈沧也只是在一旁低头站着。一个宫女给她戴了一个镯子,说是太皇太后很喜欢她做的糕点,所以赏她的。她谢了恩,又被带回了之前的小房间。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她再次被带了出来。行至院子门口,只见四公主在宫女的簇拥下向她走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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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介绍:
枉死后的反穿越,她在现代文明中学会了独立与坚强。重生回最初的自己,她尝试用不同的眼光审视周遭的一切。雁有仁心,更有情义。她的回归只为了——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雁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雁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雁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