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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裙子     雁回txt下载     雁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7章 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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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居雁知道四公主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只能主动上前行礼。~*.四公主见她挽着妇人的髻,眉宇间也比从前多了几分娇媚,不由地气从心

    负责照看云居雁的太监宫女早已得了指示。他们欲找借口带着云居雁离开,却被四公主斥退了。

    四公主命自己的宫女退开,对着云居雁说:“我知道,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不了主,但是你既然早就与人有了婚约,为什么还要收下沈哥哥的竹箫?”

    简单的一句质问对云居雁而言犹如晴天霹雳。她一直不知道当日在启昌侯府是谁与她一起吹箫,又送了凤箫给她。她更不知道沈子寒对她的特别态度缘起何处。如今有了四公主的这句话,一切都能联系起来了。

    在她模糊的记忆中,那人很高,她看不到他的脸。沈子寒确实是她见过的人中长得最高的,比沈君昊都要高出半个头。据她的父母说,她受伤的时候,也是他第一个发现她的。最重要,回想之前,沈子寒似乎给过她暗示,当时她没有明白,现在想来,应该是他想要回凤箫。他从来不想她留着这个烫手的东西,只可惜她根本不明白他的善意。

    云居雁的心思转过千万个弯,但面上只是疑惑地摇头,轻言:“我不明白公主殿下的意思。”

    “你不用装不明白。我本来不想再理你的。皇姑姑说了,犯不着·你根本配不上沈哥哥。可是你知不知道沈哥哥怎么对父皇说的?”

    云居雁不敢言语。她感激沈子寒,但对她而言,沈君昊才是最重要的。她或许想帮语子寒免于战死的命运,但此刻她最想做的是把凤箫还给他。

    她不知道四公主何以知道凤箫的存在,但在她想来,知道此事的人一定不多。她相信以沈知寒的为人,他拿到了凤箫,一定会公开示人,证明凤箫一直在他手中·一切都没发生过。

    四公主见云居雁一脸沉静,只是低头而立,更是生气。“沈哥哥上奏父皇,说他两三年内沉不会回京,连过年都不会回来。这都是你害的!”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

    云居雁虽为这个消息而惊讶,但见四公主气急败坏的,还是无法理解她为何一定要个她和沈子寒牵扯在一起。即使龙凤箫本是一对,可事实上她和沈君昊一早就有婚约。“殿下,您口中的沈哥哥应该是沈将军吧?如今我已为人妇……”

    “若不是沈哥哥不许我说,我就去告诉父皇·说你拿了沈哥哥的凤箫,又嫁给沈君昊,故意让他们兄弟生阋,父皇一定会赐你死罪的!”说完气呼呼地转身而去。

    云居雁看着负气而去的四公主,不知作何感想。前世她和这位公主没有任何交集,只知道在她死后,她嫁给了许弘文。虽说那时候许弘文中了状元,但道理上公主依然是继室,继室是要对嫡妻行妾礼的。就算许弘文再怎么能言善道,貌比潘安·她是皇家的公主,又十分得宠,这桩婚事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在太监的引领下·云居雁上了马车,出了皇宫。一路上,她细细回忆四公主说的每一句话,心情更加沉重。看得出四公主应该是在气头上,才会口不择言。之前的相处,她相信她不会把凤箫的事捅给皇帝知道,即便皇帝知道了,也不一定会管这种鸡毛蒜皮儿女情长的事·但她说沈子寒两三年都不会回京应该是事实。如今已是兴瑞六年的春末·难道任由沈子寒变成一堆尸骨后再回来?最重要的,她知道沈君昊对沈子寒的情谊。~她不想他因此一辈子留着遗憾和愧疚。

    应该怎么办?云居雁问着自己。

    她已经是沈君昊的妻子·就算沈子寒回到京城,她也不能随随便便与他单独见面·而凤箫更不能由别人转交。还有,怎么做才能让沈子寒避过兴瑞八年的战争?

    云居雁唯一能想到的人是沈君昊,只有他,她才能全然地信任。可另一方面,她也清楚地知道,他很爱生气,有时候她根本没明白怎么回事,他就已经在生气了。在她眼中,他们的关系脆弱得如紧绷的发丝,她不知道如果自己坦言曾收下沈子寒的东西,他会有什么反应。

    在云居雁浑浑噩噩中,马车驶入了淮安郡王府。她送了沈沧入枫临苑,直接去向薛氏请安。看得出来,一趟皇宫之行,沈沧不止累了,精神和心情都很差。云居雁能够明白,她之所以只是隔着帘子给太皇太后磕头,因为她其实已经很虚弱了,咽气也就这几天的事。不管沈沧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从小是太皇太后带大的,自然会伤

    来到玉衡院已经是申末。往日的这个时间,薛氏一定正忙着陪儿子玩耍。云居雁本想趁着薛氏没空,按礼打个招呼就走。出乎她意料的,杨氏、赵氏都在,就连身怀六甲的吕氏也坐在了一旁。

    云居雁马上意识到,她们这是故意等着她。她不敢大意,只能打起精神,笑盈盈地依次给众人行礼。四人之中,薛氏笑得最真诚,对着云居雁说:“你一大早进宫,虽然宫里一定会赏午膳,但总没有家里自在。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回去歇着吧。”

    云居雁知道她们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她。果然,杨氏接着开口,笑道:“大嫂,这么快就护着自己的媳妇。我们几个,除了你之外,可都没有进过宫,更别说见到太皇太后了。”她是站在薛氏这边的,这话显然是告诉其余二人,薛氏对云居雁进宫这事也是十分不满。

    赵氏、吕氏当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吕氏摸着肚子说:“二嫂,你不用说得这么酸溜溜的,我们都知道,只要占着一个‘长,字,什么都是不同的。”她这话明着是对杨氏说,其实在告诉薛氏,沈君昊可是嫡长子,比她的儿子多了一个“长”字。

    薛氏见吕氏的语气重了,笑着打圆场,推说是太皇太后宣云居雁进宫的,而沈沧正想进宫,因此才会变成沈沧亲自带着云居雁进宫。

    云居雁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明面上她进宫的原因是太皇太后十分喜欢她做的糕点,这才叫她进去的。她不明白沈沧为什么要兜这个圈子,如今想想,若是由沈沧以太公公的身份带着她入宫,确实也不妥当。只是她依旧不明白,为何一定要让她进宫见太皇太后。

    她微笑着应对四个女人的话里藏针。她不在意她们四个,她和沈君昊都不肖想沈家的任何东西,因此她只是附和她们几人,不表态,更不得罪人,冷眼看着她们的勾心斗角。

    薛氏见云居雁和自己一样,尽量旁观,说的话也是含糊其辞的,更是警惕。趁着其余几人说话的间隙,她问云居雁:“是你送王爷回枫临苑的吧?王爷可交代过什么?”

    她这话一出,其余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云居雁身上。她们都觉得她突然进宫见太皇太后,其后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她们不敢质疑沈沧,但云居雁只是沈家的新媳妇罢了。

    薛氏已经从沈伦那里知道,沈沧有意把云居雁的名字写上族谱。她心中虽恨,但她在沈伦面前一向是贤妻,只能把恨意咽了回去,反而劝了沈伦几句。沈伦想想,云居雁和沈君昊都拜过堂了,婚事木已成舟,而沈君昊毕竟是自己的长子,他的媳妇被家族承认,也算是一件好事,因此没再多言。他丝毫没想起,族谱之上,他的名字旁边只有两位史氏,并无薛氏。

    当下,云居雁照着薛氏字面上的意思,告诉她们是她送了沈沧回去。沈沧因为累了,没让她进屋就命她回来了。

    杨氏对薛氏最为了解,马上意识到她已经知道了什么,只是不愿意说,或者不能说。她暗暗揣摩着。赵氏和吕氏纯粹是嫉妒云居雁刚进门就有进宫见太皇太后的荣耀,酸溜溜地说她心灵手巧,知道给大家做糕点,连太皇太后品尝到了。

    云居雁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挑她的错,所以昨日给沈沧做五色糕的时候,给每房都送了一小碟。此举虽有显摆只嫌,她们却没法给她扣上“不敬长辈”的罪名。

    赵氏见云居雁只是一味浅笑,她们根本不能奈她如何,而吕氏仗着自己大肚子,又是软垫,又是丫鬟伺候着,就连薛氏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心中更加不平。想想上午得到的消息,再想想昨夜听到的话,她用玩笑的口吻对吕氏说:“四弟妹,说起来,你应该谢谢居雁的。”

    薛氏一听这话,嘴角多了一丝笑意,面上却拦着赵氏,言道:“三弟妹,四弟妹的家务事怎会与居雁有关,你想多了。”

    除了云居雁,其余几人都明白了,这是在说沈沧在昨夜训斥了吕氏的丈夫,严正告诫他,不许与欢场女子揪扯不清,更不能把她们弄进府里,或者养在外面。最后还特别表明,所有沈家子孙都必须遵守。对此,很多人都在猜测,到底是沈君昊连累了他四叔父,还是他四叔父连累了他。

    昨夜云居雁一直在沈君昊的书房,今天一早又进了宫,根本不知道这些。吕氏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心中恼恨,暗暗想着:她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第318章 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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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氏心中的垫背非云居雁莫属,不过她也知道,其他人恐怕也已经知道了沈君昊一早就去找于翩翩的事她们这是要她揭出此事。转念想想,她觉得没必要由自己扮丑脸。既然沈沧要护着云居雁,凭什么她去摸公公的逆鳞,惹他不高兴,让其他人在一旁看好戏。

    就在吕氏短暂的迟疑中,薛氏抢先开口,找了一个理由,婉转地下了逐客令。她此举令众人生出了不同的心思。吕氏觉得她忌惮沈沧对云居雁的态度,赵氏觉得她又要息事宁人,假作贤良,只有杨氏知道,她恐怕是另有目的。

    云居雁当然看出薛氏这是在阻止吕氏继续往下说,而事情一定与她或者沈君昊有关。她不想中了她们的计,但心底还是生出了一股疑虑。

    薛氏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淡淡一笑。她一直知道什么是点到为止。她不让吕氏或其他人明白地说出口,就是想让云居雁自己发现。云居雁用小丫鬟打探消息,她就故意放消息给她们。她或许没办法阻拦沈沧的决定,但她一定可以让他们夫妻失和!

    云居雁想不透薛氏的意图,心事重重地回了凝香院。才进大门,就见平日里冷冷清清的院子多了不少粗壮的婆子,齐齐向她行礼。继续往里走·看到不少人进进出出搬东西,灯草领着几个丫鬟站在正屋门前指挥。

    “怎么回事?”玉瑶开口询问。

    众人急忙停下了手边的工作,依次行礼。灯草疾步走到云居雁身边解释:“回大奶奶,大爷说,他要把西次间改为他的书房,所以命人把床铺、榻子都拆了。”

    云居雁听得啼笑皆非。他这分明是在告诉她,绝不让她搬去西次间。她那么喜欢他,只要他没有其他女人,她又怎么会与他分开。如今正下着雨·他这样大张旗鼓的,岂不是徒惹别人猜忌?她心中这般想着,继续问道:“那东次间?”

    “这个……”灯草毕竟年纪小,小脸蛋忍不住有些抽抽,小声说:“大爷说,他不喜欢东次间的床,所以要把它也拆了。

    “大爷人在哪里?”

    “大奶奶!”灯草低唤一声,更小声地说:“其实大爷的书房在外面,确实有些远。”

    一进院子和二进院子,能有多远?灯草这么说·分明是在帮着沈君昊。玉瑶不由地瞪了她一眼。鞠萍对她摇摇头,只问她沈君昊现在人在哪里。灯草摇头说,他从上午出去之后还未回来。说完又怯怯地望了一眼云居雁,小声说:“大奶奶,大爷临走前说,他会和您一起用晚膳,还有,您还欠他一样东西,他虽不急,但要您记着·别忘了。”

    闻言,云居雁不由地有些尴尬,只能吩咐玉瑶、鞠萍在院子里看顾着·自己去了内间换衣服,又带着锦绣去了小厨房。她知道沈君昊说的“东西”是指昨晚承诺的面条。她虽累了,但他既然念念不忘,她又怎能让他失望。

    如今正屋只剩下他们的卧室有一张床,以后他们想不同床都不行。她虽然觉得他的举动很是幼稚无聊,但还是轻轻地笑了起来,因为他这也是在变相告诉她,他不会碰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丫鬟。

    打蛋·和面·揉面,锦绣看着云居雁有条不紊地做着每一个动作。“大奶奶·您想吃面,就让奴婢或者余妈妈来做吧。”她暗暗观察着主子的表情。她成了亲·所以云居雁特许她晚膳后就回去,第二天早上再进府伺候。昨晚发生的事她并没看到,但可以肯定的,他们依旧没有圆房。如果说他们的感情不好,她又觉得不像。特别是今天早上,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眼神都像极了感情非常好的新婚夫妇。她心中焦急,可偏偏谁都不能说,谁都不能问。

    揉面是体力活,不一会儿云居雁的额头就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她知道厨房有现成的面条,她也知道沈君昊不是真的那么想吃面,可是她想亲手做,不管薛氏、吕氏她们到底想暗示什么。她觉得只有在机械的动作中才能忘记一切,只想着他一个人。

    厨房门口,灯草把院子里的事情交代给了玉瑶、鞠萍,悄悄朝内张望。

    “怎么了?”锦绣轻声问。

    灯草拿出几张地契答道:“大爷说,这些要交给大奶奶打理,最好这两天就能处置妥当。我想这些是外面的事,万一大奶奶要找人问话,最好是二门落锁前就出去传话。”

    云居雁剿了她的声音,让她进屋回话。灯草笑眯眯地入了屋子,高兴地把地契放在云居雁面前,说道:“大奶奶,这里有四千五百亩地呢!……奶奶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偷看的……”她看到数字就会无意识地把它们加加减减。

    云居雁笑着说了一声没事。她没料到沈君昊的动作这么快,不过四千五百亩地,不是一个小数目。他既然交给了她,她就要把他的损失降到最低。“你把地契上的地址,亩数抄下来,待会儿连同地契一起交给我。”她吩咐灯草。灯草点头应了,并没有马上离开。“还有什么事吗?”

    “大奶奶,大爷对您真好。”

    “为什么这么说?”

    “上午大爷拿地契给奴婢的时候,问了奴婢大奶奶喜欢金子,还是喜欢玉,叮嘱我不能让您知道他问过。他一定是想买东西讨您欢喜。还有这么多地,我娘说……”

    “你这话可不能让你玉瑶姐姐听到,否则又要骂你了。”云居雁打断了灯草。沈君昊会问这些确实让她惊讶,但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不觉得一个口口声声说讨厌自己的人,不会突然间因为喜欢而关心她的喜好。可是一想到昨天晚上,她又忍不住脸红。

    他那么做,只是因为像他说的,我长得很漂亮吗?云居雁很想知道答案,但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敢把这话问出口。

    灯草见云居雁神思恍惚,亦意识到自己的奴婢身份,是不该说这些的。她行礼告退,在门口遇上了正欲进门的锦绣。

    锦绣关上房门,压着声音对着云居雁说:“大奶奶,奴婢刚刚得知,昨晚府里发生了一件事。”

    云居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薛氏等人的言行又映入了她的脑海。

    “大奶奶,据说四老爷很喜欢戏班的一个花旦。平日里王爷只当不知。可昨晚,王爷突然派人去了四老爷那边,还说就算是她除了贱籍,别说是入沈家的门,就算是养在外面也不行。”

    云居雁瞬间想到了于翩翩。她觉得沈沧很可能是借题发挥,可他不可能时至今日才知道于翩翩的存在。如果沈沧真是厌恶于翩翩的存在,只要说句话就能让她消失,完全不必绕这么大的圈子。最重要的,为什么是在这个当口?另一件让她纠结的事,如果她早知道沈沧会这么做,昨晚根本不必去找沈君昊的。

    想想赵氏对吕氏说的话,分明是说,吕氏因为于翩翩渔翁得利,让丈夫少了一个女人。再想想薛氏的态度,云居雁问锦绣:“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

    “这······”锦绣有些为难,迟疑片刻还是答道:“据说今天大奶奶进宫后不久,大爷就出门了,直接去了…···”

    “行了,别说了。”云居雁突然喝止了锦绣。她不想亲耳听到那些话,可又忍不住想确定。许久,她问:“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锦绣摇头,答道:“大奶奶,府里的传言总是真真假假,不如等大爷回来,奴婢悄悄去向长顺打听一下,他终日跟着大爷······”

    “不用了。”云居雁摇头,走到一旁洗手。她想相信他的,可是昨夜她才亲口答应过她的,可一转身他又去找于翩翩。她使劲搓洗着手上的面粉。

    或者他根本早就知道祖父不会允许于翩翩入门,这才故意答应我!想到这个可能,云居雁更是气恼伤心。

    锦绣看云居雁这样的态度,明显是不高兴了。“大奶奶,奴婢说句僭越的话。既然您不想奴婢去问长顺,不如等大爷回来,您亲口问问他。您是他的嫡妻,外面的不过是…···”

    “你不明白的。”云居雁一径摇头。前世,他们退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可最后他还是在冰冷的湖水中试图救出让他颜面尽失的女人。如今在他眼中,于翩翩因为她失去了成为母亲的资格。他放不下孤苦无依的于翩翩,她要怨,也只能怨自己没能阻止下药事件的发生。

    “大奶奶?”

    “我没事。”云居雁突然站直身体,走到桌前擦干手上的水渍,继续揉面。醒发,擀面,切丝,她命令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只是专注手上的工作。

    时间在不断重复的动作中流逝。直至掌灯十分,云居雁才做完了面条。回屋换了衣裳,才刚坐下喝水,沈君昊就从外面回来了。

    早上,他的衣服是她准备的,所以她一眼就看出,他已经换过衣裳了。

第319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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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自己说也没说就把东西次间的床都拆了,沈君昊是有些心虚的。当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正先断了她的后路再说。更何况她还不是一样,把东西跨院,两边的厢房都占了。

    “衣服都湿了,帮我换一件。”他对着云居雁要求。他是绝不会解释拆床这种幼稚行为的。

    云居雁点点头,像往日一样帮着他换衣裳。她不想求证什么,她告诉自己,他或谢是去安排于翩翩离开的,可不由自主的,她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脂粉味。虽然是很淡的味道,但她分辨得出,这不是她身上的味道。像烫手一般,她急急扔下了他的衣服。

    “你怎么了?”沈君昊发现她的神情有些奇怪。可既然是沈沧带她入宫,宫里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除非—“你在宫里遇上四公主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恩。”云居雁点点头,“她对我说,沈将军两三年内都不会回京。”

    “她是怎么对你说的?”沈君昊问得很急。

    按时间算,沈子遥的信肯定还没有送到沈子寒手中。

    云居雁抬头看着他脸上的焦急,说道:“殿下的原话是‘沈哥哥上奏父皇,说他两三年内都不会回京,连过年都不会回来。,”她隐下了那句:“这都是你害的!”

    沈君昊想了想她的话,又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神情中多了几分凝重。

    云居雁原本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凤箫的事。她相信他是好人,可是他为什么在答应她的第二天就去找于翩翩?她知道薛氏她们一定在等着看她的反应,可她能有什么反应?她可以有什么反应?

    短暂的沉默后,云居雁问:“灯草已经把地契拿给我了。我能找原本的管事或者庄头来问问吗?”

    “一般的杂事都是马管事处置,我不在的时候,他有时会向二弟请示·之前你和岳父岳母去的那家茶酒就是。我明日让他来见你。至于你手上的这几块地,是祖父不久前才给我的,现在应该还是原来的人在管着。我对你说过的,这和家里的产业无关·除了祖父,父亲他们应该都不知道。”

    “你不是说······”云居雁无法理解。如果他早已决定离开沈家,那么他要田地干什么?又不能带走。

    沈君昊明白她的意思,笑道:“祖父要我死心塌地替他办事,我总要做些事让他安心。”

    云居雁看着他的笑容。这一刻她又觉得他是相信自己的。“你今天去了哪里?我记得早上的时候你穿的不是这件衣裳。”她还是问出了口。她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她只要他的实话。

    沈君昊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避重就轻地说,他去见沈子遥了·因衣服淋湿了,所以换了一身。云居雁心中说不出的失望。沈君昊看她低头不语,亦是失望。在他眼中,如果她知道他去找于翩翩了,那么她应该同样知道他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就走了。他连东西次间的床都拆了,他的表现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云居雁刻意不去想“于翩翩”三字。她知道他在乎沈子寒,所以她问:“据说沈将军去边关已经很多年了,皇上就没想过把他调回来吗?”

    “你怎么会说起这事?”沈君昊不答反问。

    “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云居雁勉强笑了笑。

    沈君昊更加肯定她的情绪十分不对劲。~“是不是四公主另外还对你说了什么?”

    云居雁摇摇头·又点点头。她还不及张嘴,玉瑶在门外问:“大奶奶,再过一会儿就要摆晚膳了。”她的言下之意·云居雁做了大半天的面条要不要下。她怕这是惊喜什么的,不敢问得太明白。

    云居雁原本是想亲自去下面的,但这一刻她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又正色对沈君昊说:“四公主确实对我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但是我想对你说,我的心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

    “容纳一个人?”沈君昊重复了一遍。在他看来,云居雁在他面前说这五个字实在太伤人了,这根本就是在警告他不要做无谓的努力。

    云居雁一心想解释她和沈子寒之间的问题,只是急急陈述:“对我而言,我和沈将军只是在祖父的寿宴上见过罢了。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不可能与他有任何交集。”

    “四公主到底与你说了什么?”

    云居雁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很郑重地对沈君昊说:“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你对我有疑虑是正常的,可你和沈将军相识多年,你应该知道他是光明磊落的君子。”

    沈君昊看着她,只说自己并没有任何误会。正因为他太了解沈子寒的为人了·才会知道他是真心喜欢她的,否则他也不会在知道她是他从小定亲的未婚妻之后马上参军离京,更不会一方面努力避嫌,另一面却忍不住关心她。摸着良心说,沈子寒为她做过的事远远多于他。

    云居雁知道他嘴上说没有误会,实际上根本没有释怀,可是能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她还能怎么样?她无法再解释,只能问:“其实有件事很奇怪,四公主如何会起了误会?”上次在永州的一系列事情,她也觉得四公主是被利用了。

    沈君昊当然想过这层,他曾经问过四公主,不过此事涉及凤箫,而他想把凤箫交还沈子寒,并亲口告诉他,他已经下决心与云居雁过一辈子。当下,他不知道云居雁对凤箫的了解有多深,也不知道她打算如何处置,正斟酌着措词,玉瑶在门外说,晚膳已经摆好了。

    虽说是食不言寝不语,但今日的饭桌上,气氛格外沉闷。两人各怀心思,又在各自揣测着对方的想法。他们都小心翼翼的,既不想破坏好不容易建立的关系,同时又觉得是对方辜负了自己期盼。

    晚饭过后,云居雁趁着沈君昊去洗手,交代了一声自己去书房,直接躲了起来。

    书房内,她呆呆地看着桌上的地契,一动也不动。狼上她知道自己不该怀疑他的,她告诉自己,她应该相信他,或许他只是去安置于翩翩。可感情上,她问了他的去处,而他没有回答。如果他是光明磊落的,又何须说谎骗她呢?

    她实在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他似乎很喜欢和她亲近,他们除了没有圆房,和一般夫妻没有任何差别,他也已经明确表达了他们必须同床共枕。可是有关于翩翩,他骗了她,而沈子寒这厢,他又不信她。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但他们必须站在统一战线,否则不止让薛氏等人看笑话,更重要的,还有一个不知道是神是鬼,是男是女的对手等着他们。那人处心积虑破坏他们的婚约,不惜花费几年时间布局,同时能让那么多人甘心为TA送命,他们必须团结,否则只会让他们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不要想了,找他说清楚!”云居雁站起身,低声鼓励自己。她收妥地契,才走到门口,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沈君昊洗了手出来,就见碗筷已经收拾妥当,而屋里空无一人。“人呢?”

    他的话音刚落,芷兰走进屋子回禀:“回大爷,大奶奶去书房了。奶奶让奴婢转告大爷,她很快回来。如果您累了,就请先歇息。”

    沈君昊气结。在她看来,如果她真的很快就回来,哪里用得着让他先睡觉?他什么都没说,她反而先躲起来了,这根本就是吃准了他喜欢她,所以不能拿她怎么样。

    他气呼呼地去了西次间,下午才布置完的书房。虽说他把房间改为书房是为了不让她躲避他,可他把书房搬来,也是为了离她近一些。她为什么一点都感受不到他的心情呢?她为什么一点都看不出他有多喜欢她呢?

    沈君昊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憋屈。他不要再等了,他要明明白白告诉她,她是他的,她的心里只能有他一个,就算把她吓到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们早已拜过堂了,他不会让她逃走的!

    思绪刚想到这,他已经走出了西次间,几乎是用跑的,他走向她的书房。他等不及从回廊绕过去,任由雨水淋湿了的头发。可惜,她并不在书房。

    “大奶奶呢?”

    “回大爷,大奶奶去了小厨房。”

    沈君昊转身折回雨中,穿过夹道往后罩房走去。他走得很急,虽然最恨雨水淋湿衣裳,但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隐隐约约中,两个小丫鬟的对话传入他的耳膜。

    “玉瑶姐姐说,大奶奶的小日子快到了,今天我们一定要把东西都烘干。”

    “以前在家的时候,大奶奶每次都会很难受,有时还要煎药。我们要不要把药壶准备妥当?”

    沈君昊没有听到后面的对话,他只是觉得自己领悟了一个事实:因为不愿与他同房,她对他说了一个很拙劣的谎言。

第320章 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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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厨房位于后罩房的西边。~从正屋旁边的夹道绕过去,不过几步路而已,可对沈君昊而言,他仿佛走了一年,甚至更久。

    他一直以为她虽然不爱他,但并没有十分讨厌他,毕竟在他亲她,抱她的时候,她很紧张,却没有抗拒他。昨晚在他的书房,当她意乱情迷的时候,她其实是很热情的。事后她也并没有委屈或者生气的神色,反而更像羞涩的小女人。

    他承认他是一个正常男人,他对她有渴望,他很想让她完完全全属于他,但是如果她告诉他,她不想,她不愿意,他不会勉强她的,可她居然选择了欺骗他,还是一个这么容易拆穿的谎言。

    她似乎是在等着他发现谎言,让他自己意识到,她根本不能忍受与他同床共枕。°

    站在小厨房门口,沈君昊失神地看着她的背影。她站在炉灶前,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些天来,她并没有透过他看着别人,他一直以为她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他了。事实上,这不过是他的臆想罢了。在她十四岁那年,他拒绝了祖父把她娶进门的提议,如今却只能看着她的背影。

    “果然,如果学不会当机立断,错失的机会很难再回来。”他对着她的背影喃喃,正想转身而去,就听“嘭”一声,而她已经弯下了腰。“怎么了?”他边问边走入屋子,见她正在拣地上的碎片。“不过是碎了一个碗,找小丫鬟来收拾就是。”

    云居雁看到是他,微微一愣,慢慢地把捡起的碎片放在一旁,这才解释道:“我不想有人不小心踩到。我待会儿就会命她们进来收拾的。”她走回灶台前·揭开锅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我看你不在书房,所以……”

    “其实我有话对你说,你能等我一会儿吗?”云居雁打断了他·却不敢看他。~

    沈君昊点点头站在一旁。这是他第一次入厨房,他知道她正在下面,他不敢自作聪明地认为,这是为他准备的。上午的时候,他居然像傻瓜一样,让她的丫鬟提醒她,她还欠他一碗面。

    云居雁站在灶台前·热蒸汽把她的脸熏红了,她没有回头,她执筷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知道他在看着自己,而她准备把于翩翩的事问清楚。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把面搅入碗中,撒上葱花和盐,滴上香油,倒入清汤,她小心翼翼捧着面碗走到他前面。“这是我欠你的那碗面。”她想尽量笑得自然些·但她发现脸颊的肌肉是僵硬的。

    沈君昊审视着她。他本来不想马上接手,他不要乞讨而来的东西,可他知道她快被烫到了·他只能从她手上接过面碗。

    “其实我们都已经吃过晚膳了。”

    “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你想问我什么?”

    “我知道你可能吃不下。”

    又是异口同声。

    沈君昊低头看着手里的阳春面。面是金黄色的,和平日吃的似乎不同,青葱经过热汤的浇注正泛着淡淡的清香。看得出,她不止会做糕点,确实是经常下厨房的。“你不需要做这些的。”他陈述。他要的不是厨娘,而是妻子,一个真心实意在乎他的女人。

    “这是我答应你的。”云居雁回答。不经意看到他的衣服上有水迹,她抬头看去,他的脸上也有水滴。“你没有撑伞过来吗?”她下意识拿出手绢想为他擦拭,他侧头避开了·而她愣住了。在她的印象中,他从来不曾躲避她,即便他们在吵架的时候。

    沈君昊放下手中的面碗,胡乱擦去了脸上的雨滴,平淡地说:“本来以为只是几步路,却没想到原来这么远。”他意有所指·转而又问:“你想问我什么?”

    云居雁发现他的态度很奇怪。若是在以往,就算他对着她假笑,他的表情也不会这么生疏,可她满脑子想着怎么开口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一时顾不上这些,只是快速地陈述:“下午我从宫里回来,直接去了玉衡院,后来就一直在这里揉面。玉瑶对我说,快要摆晚膳了,其实是在提醒我应该下面了,可是——”她咬了咬嘴唇,“在我揉面的时候,我知道了你今天去找过于翩翩。”她再次咬住了下唇。

    如果不是知道她撒谎在先,沈君昊几乎以为她在吃错,他可能会因此而高兴,可现在,他只觉得不明白她。

    云居雁见他不接话,只能因着头皮继续说:“我知道我应该相信你的,可是我真的做不到。虽然最我还是擀了面,可我觉得是你欺骗了我,特别是我问你去了哪里,而你只说你去找沈三公子了。”

    “你既然知道我去找于翩翩,那么就应该知道,我只是去说了两句话,我总要交代她的去处。”

    “我不知道。”云居雁摇头,“我还特意问了······”说到这,她恍然醒悟,“我明白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是中了薛氏的计。当时在玉衡院,若是吕氏或者其他人说沈君昊去找于翩翩,她定然不会全盘相信,就算是心有疑虑,也会去小心求证。可现在,这话不是她们说的,却是她的丫鬟告诉她的,她立马就怀疑沈君昊了。

    当然,她不是说锦绣失职,一切应该是薛氏知道了她获取消息的途径,故意误导她。今日如果她有找沈君昊问清楚,那么这个心结一直会在他们心中,哪怕最后于翩翩离开了京城,她或多或少都会记得今天的事。

    对着沈君昊说完整个经过,云居雁心中暗恼,一小半是为了薛氏的笑里藏刀,一大半是为了自己的愚笨,她差点又被人算计了。想着另一件事,她索性直接问沈君昊:“关于祖父训斥四叔父的事,你事先知道吗?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

    沈君昊立时心虚了。有关这事,确实是他要求沈沧借他的四叔父过桥。当时他并没有料到云居雁会突然对于翩翩介怀。如今就算他知道云居雁对他的感情,他也绝不会承认是自己动了手脚。更何况刚刚他还知道了,她万分厌恶与他亲热。

    见她的目光紧盯着自己,他只能避开她的视线,摇头道:“之前我虽然经常晚归,但从不在外留宿。四叔父却经常清晨才回来。我想祖父只是念在四婶娘怀了身孕吧。”他说得无比流利,恍然觉得他们是一样的。他的谎言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而她,她大概是为了心中的他守身吧?

    他有些不确定。如果她全然不在意他,又怎么会对于翩翩介怀?沈君昊愈加地糊涂了。

    云居雁一想到自己白白生了半天的气,连晚饭都没好好吃,不由地暗骂自己笨。想到沈君昊说,他去找于翩翩,不过是交代她的去处,她既有暗喜,又有不确定,只能再次问他:“你真的与她说了吗?她答应了吗?”

    看着她一脸期待,沈君昊几乎觉得自己看错了。“我会彻底解决这事的。”他真心地承诺,随后眯起眼睛打量她。

    他见过她与云梦双之间的争斗,他知道她为云家做了不少事,他这才敢让她去拜祠堂,敢向沈沧要求把她的名字写上族谱。如果她只是温室的小花,他这么做无疑是等着家里的女人们把她撕碎。可此刻的她,他看到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一个眼神清澈,期待答案的女人。如果没有过往的一切,他几乎以为她正迷恋着自己。

    “你的小日子什么时候结束?”他想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只要她说他可以抱她,哪怕她只是点点头,甚至仅仅是伸手扯一下他的衣服,他就可以当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他紧张地等待她的回应。

    云居雁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当她听到他的问题,她只觉得全身的血色直往脸上冲。她慌忙低下头,哪里敢再看他。她告诉自己,她虽然不喜欢那件事,甚至可以说害怕,但是她喜欢他,所以只要他像以前那样抱住她,她会对他点头的。她屏住呼吸,紧咬下唇。她犹记得那种撕裂般的疼痛,难以忍受的不适,但是她对自己说,因为是他,所以她不怕,她乐观地想,或许他会像上次那样把她亲得迷迷糊糊的,她就不觉得难受了。

    静默的对峙中,谁有也没有动作。两个人都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沈君昊看着她“心虚”地低下头,迟迟没有动作,也没有解释,心中无限悲凉。对他来说,只要她说一句:我还没有准备好。他绝不会勉强她的,可是他面对的是无声的抗议,是无情的谎言。

    “走吧,已经很晚了。”他打破了沉默。他想像往日一样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走,但是手臂在半空停顿了一下,还是无力地放下了。

    无暇看她的反应,他迈开脚步往外走,在廊下等着丫鬟们过来给他们撑伞。他不会放弃她的,但暂时他会给她一点空间和时间,同时他也需要调整自己的心情。从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挫败,如此左右为难,他必须好好想一想。

第321章 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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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居雁错愕地看着沈君昊先自己一步走出厨房。~

    这些日子,只要他们在凝香院,他都是与她并肩而行的。他的右手会揽住她的肩膀,他的左手会替她打伞或者按住她的左肩,有时还会拉她的手腕。她已经非常习惯这样的模式。此刻,看着他由丫鬟打伞走在她前面,她才意识到,他们本来就该这般,他在前,她在后。

    她忍不住回头看看敞开的厨房门。那碗面被他搁在了案板上,而他似乎已经忘了。或许他不喜欢清淡的阳春面,或者他真的吃不下了。她在心里找着理由,却情不自禁感到难过,甚至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回到房间,她习惯性帮他拿衣服,他像平常一样接了过去,却没有要求她替他系带子扣盘扣。她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他却只是很平淡地催她快些准备睡觉。她本来还想说凤箫的事,她想告诉他,除了于翩翩的事,其他她都是很信任他的。见他一副不想多说的表情,她只能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侧身躺在床上,云居雁静静听着屋内的声音。她知道他检查了窗户,关了门,吹了灯。这些本该是丫鬟做的,但他不习惯有人在一旁伺候,所以都是他亲力亲为。

    她能感觉到他揭开被子睡下了。一,二,三······她默默数着。她一直知道,不用数到十,他就会伸手抱住她。可今天却没有。哪怕她已经数到了一百,他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她知道他没睡着,可是他消无声息,仿佛睡着了一般。

    云居雁有些不安。这样子的安静她很不习惯,床上的气氛就像拜堂那晚,他们相对静坐时的凝重。她轻轻转了一个身。~房间内很黑·她什么都看不到,但她觉得沈君昊是背对她的。“你睡着了吗?”她小声问,回答她的是满室的宁静。

    云居雁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当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她身旁的枕头上已经没人了。她慌忙起身。内室没有人。她打开房门·就见他站在窗口望着天空。他已经穿戴整齐了。

    “我要赶着去一趟威远侯府。”沈君昊陈述。

    云居雁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雨已经停了,虽没有阳光,但乌云不见了。“如果你回来得晚,或者还要去其他地方,那还是带一身干净衣服吧。”她觉得他的态度和往日无异,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对她十分的冷淡。

    沈君昊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这么笃定雨还会下?”

    “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云居雁不敢说很快又会下雨的。想了想,她又补充:“如果可以,你能不能不要出城?”

    “你担心山路会坍塌?”

    不是担心,是一定会坍塌。云居雁不能说这话。她知道沈君昊没事,但前世确实有很多人被活埋。她不记得是不是今日,只知是久雨后的一个晴天。那天城外的农民赶着进城卖菜。当他们因菜价的疯涨而兴奋的时候,很多人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对于天灾,她无能为力。原本她不会提这事·可是她知道他一直在为重建粮仓而努力,他不是外人说的,只懂在春风楼喝酒作乐的纨绔子弟。他其实很有责任感·也很善良。

    当然,云居雁也知道,他能做的事不多。其实就算皇帝下了政令,农民为了生计,还是会偷偷进城卖菜。因此她只是对着沈君昊点点头,笑道:“我只是看书上说,雨下得久了,山泥就会倾泻。不过我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沈君昊再次看了她一眼,只说他要赶着出门·晚上会尽量早些回来,但她不用等他用晚膳。云居雁更觉得不对劲,可是以前他也并没有每天都回来吃饭,似乎并无不妥。

    早饭过后,云居雁去向薛氏请安。她不知道薛氏对昨晚的事知道多少。她留心着她的表情,可什么都看不出。她依旧是笑脸迎人·和蔼可亲,对待云居雁的态度不似婆母,反而更像关爱妹妹的姐姐。

    待丫鬟上了茶,薛氏请她坐下,出乎意料地遣走了屋里的丫鬟。云居雁心生警惕,面上只是讶然而小心地问:“母亲,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很好,不用紧张。”薛氏笑着安抚,柔声说:“居雁,你应该明白,十个手指都有长短,大家在一起,难免有自己的想法,你不用介怀的。”

    “母亲的意思是?”

    薛氏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你三婶娘、四婶娘都是直性子,日子久了你就会知道的。

    云居雁跟着笑了笑,点头道:“母亲放心,媳妇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薛氏赞许地点点头,接着又似有难言之隐一般,欲言又止。

    “母亲,我知道您是真心待我好的。我有什么做得不妥的,请您不吝教诲。”

    “其实我知道,这事与你无关的。”薛氏尴尬地笑笑,“真要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么说吧,家里的事,特别是夫妻之间,有些事是很难说清楚的,但是在外人眼中,很多事都会怪罪在女人身上。所以有时候我们应该劝着些身边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云居雁不知道薛氏指的是沈君昊拆床,还是他去找于翩翩的事,或者两者兼而有之。不过不管是哪一个,薛氏都把继母的身份扮演得很好,既有关切,又有无奈与尴尬。看起来她是在提醒她,可她若是真的听进去了,回去非得和沈君昊吵架不可,不是质问他于翩翩的事,就是怪责他不该自作主张把床拆了。

    云居雁的心思转了一个圈,面露些许尴尬,唯唯诺诺地说她明白了。薛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歉意地说,希望她能明白她的苦心。云居雁笑着应了,只说她懂得薛氏是为了她好。

    从玉衡院回来,已经有两名管事等着云居雁了。一个是沈君昊身边的马管事,一个是姓邱的管事,是过来交代那四千五百亩地的,显然是沈君昊离府前安排好的。

    云居雁换了衣裳先在客厅见了邱管事。邱管事大约四五十岁的模样,中等身材,皮肤有些黑,看起来经常在外面行走,或者在地里干活。云居雁摸不准他的底,只是问了那些地现在都种着什么,地势如何,以前是如何管理的,当下由谁负责。

    邱管事走后,云居雁又见了马管事。马管事也是四五十岁的模样,看着像读书人,有着儒雅的书生气,不过他的眼中却闪着精明,说话也十分小心。云居雁知道他是沈君昊的生母从史家带过来的,虽是沈君昊交代的,但对她到底还怀着几分戒心。

    在云家的时候,云平昭曾多次提醒她,不要管男人在外边的事。此次她帮沈君昊管理他的田庄,已经有些出格了,她不敢多言,更没有问马管事到底管着多少产业,只是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马管事走后,云居雁拿出地契思考如果已经到了最坏的情况,应该如何补救。虽然暂时未有人禀告灾情,但是从邱管事的话中可以判断,至少有一千亩地已经遭了灾。

    午饭过后,云居雁的陪房张锴夫妇进府见她。他们二人专职管着嫁妆中的田产,庄头们平日里也都是按他们的吩咐办事。

    张锴把地里种着什么,长势如何以及沟渠的开凿情况一一说了,最后告诉云居雁,因为他们出的工钱最多,又是每日干完活就付钱,所以并不缺劳力,水渠已经全部开挖完毕了,田地也无一被淹。

    云居雁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提醒他必须做足大雨可能持续一个月的准备,并且马上开始修补或者制作农具,预备迎接接踵而来的旱灾。

    张锴虽然并不相信涝灾之后马上旱灾,但他知道主子从来说一不二,不敢怠慢,只说回去之后就开始准备。不过他还是提醒云居雁,他们在开挖水渠的事情上已经花了不少银子,若是再大批量定制农具,恐怕收成再好,也难有盈余。

    云居雁知道,张锴的意思是让她把制作农具的费用转嫁到农户身上。这虽然是很普遍的做法,但就像沈君昊说的,他们并不是等着米下锅的人家。就算这两年颗粒无收,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可对于种田的农民来说,可能就意味着日子过不下去了。

    想想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是有无数人帮着她,她才能面对生活,才能活下去,如今她就当还这份人情,遂对张锴说,制作农具的费用还是由她出,但要求农户们一定要尽心尽力干活,她是绝不会因为“灾荒”二字减免租子的。

    张锴领命而去,临行前云居雁又交代他找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按着她给的地址,实地察看几块地的情况,尽快回复她。

    张锴走后,云居雁走出房间就看到天又下雨了。她叹了一口,正想回屋,玉瑶匆匆走向她,拿着永州来的信件。

第322章 妥协(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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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居雁每天都盼着永州的来信,可每次收到父母的信件,她就不由地紧张,生怕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特别是许氏正怀着身孕,而这个孩子会不会像前世一样夭折,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这次的信是云平昭写的,信上只说他在京城有事要办,所以亲自来了,因为不想惊动任何人,就住在云家的宅子,就连许慎之夫妇也不知道。信末提了一句,他顺带把吕姑娘带来了,在她方便的时候给她磕个头,然后就留在京城。

    云居雁马上意识到事情一定和紫砂壶有关。她成亲未满一个月,云沈两家一直没有太多的往来,若是她的父亲千里迢迢赶来,正式登门拜访,旁人肯定诸多揣测。不过他这样偷偷来了,若是被人发现了,也是十分不妥。因此云居雁猜测事情一定十分紧要,很有可能是吕师傅在制陶上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

    云居雁知道父亲的意思是让吕姑娘传话,可是话传来传去,难免会有偏差,她很想亲自见父亲一面,但她不能随便出门,即便薛氏为了假扮和善并不阻拦她,其他人也不见得支持,更有人会趁机说她的不是。云居雁左右为难,只能让玉瑶转告送信的人,她明日再给他准信。

    沈君昊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亥时了。平日这个时辰他们早就睡了。事实上,他故意晚回就是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她。整整一天,他都在想,他把东西次间的床都拆了,她一定觉得他很可笑,所以她连问都没问,只当不知道。如今他回来得再晚都必须与她同床共枕,根本就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房间的灯亮着,他以为丫鬟为他留了灯,却没想到推门就见云居雁正坐在灯下看书。“你怎么还没睡?不是让你先睡吗?”他的语气与往日无异。他并不想让她知道他已经发现了她的不情愿。在他看来他只有假装不知,才能在她面前保有最后一丝尊严。至于他们最后的结局如何,他越来越没有把握。他只知道,他绝不会让她离开他

    云居雁本想说,我没料到你这么晚,等着等着就这个点了。转念想想,这话似乎有抱怨他回家太晚的嫌疑,只能生生咽下了,只说自己睡不着,所以起床看书。

    沈君昊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云居雁急忙命丫鬟送热水,又问他要不要叫余妈妈给他做一份宵夜。沈君昊摇头拒绝了,自己拿了衣裳洗漱。

    云居雁想上前帮忙,可是他很利索地洗脸换衣裳,她根本就没办法插手。她很想问他,他是不是正在生她的气,可是于翩翩的事她都解释得清清楚楚了,如果他硬要气她的不信任,她解释再多也没用。她坐在桌边看着他,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今天我见过邱管事和马管事了。”

    “恩。”沈君昊点点头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已经见过马管事了。马管事告诉他,她什么都没有问,更没有插手的意图。他早就料到她不会关心所以真的无所谓了。

    云居雁见自己等了一晚上,他却不想搭理自己,也是气恼。不过气归气,她还是一五一十告诉他自己的打算,同时想问他,若是她让张锴夫妇帮着打理那些田地,他会不会介意。结果她还没说完,他就说这些事她看着办就行了不用事事问他。

    若是在以往云居雁或许会觉得这是信任她,可沈君昊的态度语气都让她觉得他很不耐烦和她说话。她知道除了进门那刻,他根本瞧都没有瞧她一眼她原本就不高的情绪更加低落了。她不想他觉得她在献殷勤,遂说道:“其实我等你回来,是有事对你说。”

    “什么事?”沈君昊转身面对她。如果她想坦白,他很想知道她会怎么解释,又会怎么要求他离她远远的。他甚至已经在考虑,若是她连他最后一丝的尊严都不顾,他是不是索性行使一回丈夫权力,说不定他得到了她,就不会这么迷恋她了。

    云居雁看他一脸凝重,有些莫名,但她没有问缘由,只是说:“这两天我能不能回一趟我家的宅子?”

    沈君昊没料到她提这样的要求,愣了一下才说:“你要知道,就算你去了,也不可能留在那里过夜的。”

    “我为什么要留下过夜?”云居雁直觉地反问。

    沈君昊顿时觉得尴尬,避开她的目光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回去?你要取什么东西,可以派车子送你的丫鬟过去。”

    云居雁心下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实话。看到他衣襟的扣子没扣好她习惯性地上前为他整理。沈君昊没料到她会突然靠近己,身体一下僵住了。若是在昨日之前,他一定会搂住她,还会轻轻拍拍她的脸颊。她的皮肤又细腻又娇嫩,他一碰她就会脸红,就像盛开的鲜花一样美丽。

    云居雁一心想着如何措词,全然没看到他正盯着自己。想想他可能是累了,才会对自己不耐烦,她放缓语速说:“你不要误会什么。我想回宅子是因为父亲来了。他并不是不放心我,我猜想应该是为了阳羡壶的事。你应该记得了,几个月前我让你帮忙招呼程大,其实我家想与他合作烧制阳羡壶……”

    “不是你家,是你父亲。”沈君昊纠正她的说辞。在他看来,他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是,这是父亲的事,严格说来确实不是我应该管的,但这是我一手促成的,我不能不闻不问。”云居雁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急了,缓和了一下又道:“其实父亲并没有说他要见我,就连舅父他们也不知道他来了京城。父亲只是想让吕姑娘进来给我传个话,可有些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在沈君昊想来,云平昭不能解决的事情,找云居雁又有什么用?再说云平昭这样偷偷摸摸的,实在有欠妥当,可是看云居雁一脸期待,他又不忍心拒绝。他有些犹豫。

    他虽生她的气,可到底还是希望她能喜欢自己的。“明天我没空,后天我和你一起出府,就说我要给你买生辰礼。”他知道大后天就是她的生日。他已经准备了礼物,可不知道怎么给她。

    云居雁听到这话很是惊讶。“你要和我一起去?你知道我的生辰?”

    “你不想我和你一起去?如果是这样····`·”

    “不是,不是。”云居雁急忙摇头。她知道父母一直担心她的婚事,她在信上说再多也是空口无凭,如果让父亲亲眼看到他们的关系很好,比她说一百句都强。可是——她有些担心地问:“父亲会同意吗?”她指的是沈伦。

    “后天你去向母亲请安的时候再说这事,然后我们直接出门,其他的等回来再说。”沈君昊决定先斩后奏。

    云居雁想想,薛氏为了显示她的贤良豁达,也为了与她保持表面上的良好关系,定然不会阻拦她,可是她一定转身就向沈伦告状,说不定沈沧也会怪责沈君昊。“算了,让吕姑娘进府见我也是一样。”她有些气馁,语气满是失望。

    沈君昊看她眼眶都要红了,还是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脸,故意不耐烦地说:“我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你都请示过了,怎么都不会怪责到你头上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沈君昊打断了她,又严正地说:“不过你要知道,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

    云居雁忙不迭点头,又觉得自己不该再次连累他。沈君昊扭了扭脖子,说了句:“我累死了,快去睡觉。”说罢直接吹灭了蜡烛,率先往卧室走去。

    云居雁只得跟上。看他检查门窗,她只能上了床。蜡烛灭了,她像昨日一样默数,可沈君昊依旧只是睡下了,悄无声息,好似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一般。

    云居雁有些不安,她觉得沈君昊对她比之前冷淡了,可是他明知会挨骂,还是答应陪她去见父亲。她有些糊涂了。“沈君昊?”她轻唤。许久没得到回应。“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我只是想说一声谢谢。”

    “不用谢!”他咬牙切齿地回答。

    “你在生气吗?”

    “没有!”沈君昊的语气清楚表达了最后那个感叹号。

    云居雁沉浸在激动中。她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到亲人了,她可以亲口问问母亲的情况,她可以知道紫砂壶的进度,她可以走出凝香院的围墙,说不定她还能和他在外面坐一坐。“沈君昊,你为什么知道我的生辰?”她纯粹无话找话。她也知道夜很深了,可是她不和他说话,她总不能自言自语。她觉得他在生气,可是他经常生她的气,说不定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沈君昊?”云居雁没听到他的回答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你一定要这样连名带姓叫我吗?”沈君昊语气不善地质问。他再次发现,她真的是他的天敌,是老天派来折磨他的。她难道就不知道整个床上都是她的味道,连他的身上也是。他已经很努力地不理她了,可是她却一直在挑战他的极限。

第323章 倔强

    继续求粉红,今天依旧三更。开始和好了哦,这次教会们互相信任,及时沟通之后,他们的关系会进入新篇章。其实我真的是亲妈。

    无人的时候,云居雁很想做回前世那个快乐无忧的自己,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现实也不容许她这么做。可在他面前,她想彻底放下心防,即便他曾说过,他不喜欢那样的她。

    很多时候她都很迷糊,她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是前世的懵懂无知,现代的隐忍挣扎,还是如今的小心翼翼。

    她记得沈君昊很喜欢云梦双那样的女人,未语泪先流,时时刻刻需要保护,在男人面前笑得天真无暇,娇滴滴地唤一声“沈大哥”。她做不到这样,她只能叫他的名字。听到他的质问,她反问:“你希望我叫你什么?‘大爷,?”

    “随便你。”沈君昊一字一句答。他真的说不出口,他希望她在私底下叫他“相公”,或者其他也可以,只要不是连名带姓的,仿佛他们有仇一般。

    云居雁翻了一个身,仰天躺在床上,对着床顶说:“我真的真的很感激你。有时候我觉得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不过是出一个门,你不用说得这么严重。”沈君昊也转了一个身,与她一样望着床顶。

    云居雁浅笑着摇摇头。她想问他,这两天他为什么不再抱她亲她了,可是这么问又好像她很希望他这么做。她希望吗?她不知道答案但是她知道,如果他现在亲她,她会告诉他,她谎称小日子来了,只是气他去找过于翩翩。

    沈君昊闻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香味。他努力克制着转身拥抱她的冲动。他觉得他们虽肩并肩躺着,但是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拦住了他的脚步。

    听她久久没有声音,他问:“你睡着了吗?”

    “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

    云居雁很想悄悄去握他的手,可是她不敢。她的手指在被子里动了动。他们一直盖着同一床被子,他就在离她咫尺的地方。“你说我不该连名带姓地称呼你可是你从来没有唤过我的名字。”她试图打破沉默,可显然选的话题不够好。

    沉默片刻,他说:“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也不需要你用感激的名义做任何事。”

    她同样接不上话。为了打破尴尬,她故作轻松地问:“我知道你不喜欢糕点,也不喜欢阳春面,你还有什么喜欢或者不喜欢的?下次我一定挑你喜欢的做。”

    “这些都不重要。”沈君昊摇头。

    “那什么才重要?”云居雁索性用手肘支起身体,转头看着他。她什么都看不到,他却能感觉到她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而飞扬。一瞬间,钻入他鼻子的香味更浓了。

    “你今天怎么了?”沈君昊尽量躲避与她有任何接触。

    云居雁虽然看不到但她能感觉到他往床的外沿挪了挪。她顿时泄气地躺了回去。“没什么。”她轻声嘟囔,“我想睡了。”

    “那睡吧。”沈君昊附和。

    两人嘴上这么说,但他们都毫无睡意,各自睁着眼睛直视无尽的黑暗。生怕对方感觉到自己的异常,他们都不敢有任何动作,不约而同地小心控制呼吸。时间在雨水的“滴答”声中流逝。两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睡着。当窗外亮起第一缕光线的时候,沈君昊悄悄起身了。

    云居雁在他坐起身的第一刻就睁开了眼睛。她终于意识到,他在躲避她,这种躲避不同于以往他生气了,骂她两句或者对她说几句讥讽的话,转眼也就过了,他是真真正正的在与她划清界限。她仔细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除了她逼他不纳妾她想不出其他缘由会让他有如此举动。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这件事。

    她听着他走出卧室,这才敢坐起身。身体的不适告诉她,她的小日子真的来了。

    在丫鬟的服侍下擦了身,换了衣裳,待她走出房间的时候,沈君昊已经不在了,只是留话给她,说是会很晚回家让她先睡。

    大概是因为突然到了陌生的地方再加上劳累,一整天云居雁都很难受不止痛得脸色发白,吃过午饭还吐了一回。玉瑶等人想去请大夫被云居雁阻止了。只要大夫来把脉,薛氏等人一定会陆续而来,说些有的没的,她没有精神应酬她们,还不如静静的休息。

    下午,点了安神香,云居雁一直迷迷糊糊睡着,晚膳也只是喝了小半碗粥。

    沈君昊过了三更才回来。因为下午睡得太久,他一进屋云居雁就醒了。她着眼睛辨认他的每一个动作,直至他吹灯上床,她依然脖倾听着。她知道他是真的累了,所以很快睡着了。听着他轻浅的呼吸,她悄悄伸手握住了手掌,眼泪也顺着眼角滑下。

    昏昏沉沉的一天,她一直在想他们之间的种种。事到如今,她只觉得这场婚事根本就是一个错误覆盖着另一个错误,而她不知道怎么善后。她在乎的是他,可让他为难的却是她。

    第二天早上,沈君昊起床那刻,云居雁也坐了起来。她想不出补救的方法,只能尽量让他过得舒适些,而她也不会再由着自己性子让他为难。

    她从衣柜替他拿了衣裳交给他,很平静地说:“昨天我想过了,父亲来了京城,不让舅父、舅母知道总是不好。所以我今日想对母亲说,我想去一趟启昌侯府,然后和舅父他们一起去见父亲。”

    “所以,你的意思是?”虽然屋内的光线不够明亮,但他还是看到了她苍白的脸色。

    “我的意思,如果你有事要忙,就去忙你的。万一母亲不让我出门的话,我会让舅父、舅母来接我。

    反正我可以解决的,你不用担心。”她嘴上这么说,但这么小的事,她不可能去惊动许慎之夫妇。她只是不想他因她而挨骂。

    沈君昊看她一副生疏有礼的态度,说了一句:“我知道,我没必要替你担心。”他自顾自穿衣。

    云居雁的肚子很痛,她的心也很痛。她只能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这才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其实我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厢房,我会把西厢房清理出来给你用。至于两个跨院,现在只是囤放着东西,若是以后有什么用处的,可以随时整理的。”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沈君昊回头看着她。

    云居雁摇头,“没有什么,我只是发现,我之前好像做错了。如果你有什么其他打算,可以直接对我说。以前大概是我一个人住惯了,所以完全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沈君昊紧盯着她脸上那抹浅浅的笑。她正坦然地迎视他的目光,他能看到她的决心。他想陪她去见云平昭,纯粹是想哄她高兴罢了。既然她说不需要,他又何必讨她的嫌。他点点头,径自走了出去。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云居雁这才放软身体,唤玉瑶和锦绣进屋。两人马上发现主子已经满头是汗。“大奶奶······”

    “别说话!”云居雁打断了她们,轻声吩咐:“不要大惊小怪,玉瑶你应该知道的,以前在家的时候偶尔也会这样,就算瞧了大夫也没用。所以你去让余妈妈给我熬一碗红糖姜水,锦绣,你服侍我更衣梳头。鞠萍应该在外面准备早膳吧?”

    “大奶奶,您何必这样刻意瞒着。”在锦绣看来,夫妻同心,哪有自己身体不适,刻意瞒着丈夫的道理。

    “你们不明白的。”云居雁摇头。她不会让他担心的,一切等他出了门再说。

    一番洗漱化妆后,云居雁终于坐在了早餐桌前。她丝毫没有食欲,但还是和平日一样吃着早点。

    沈君昊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她神情淡然,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除了胭脂比平日厚,似乎没什么不妥。用完早膳,他虽并没有要出门,但见所有人一副巴不得他快走的样子,他只能去了院子前面的书房。

    这几天他很忙。为了把今天空出来,陪她出门,昨天尤是。可是一有空闲他就会想起她。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赢取一个人的心,却又如此不知所措。

    隐约中,他听到廊下有说话声。

    “…···其中几味药比较少见,不知道哪家的药铺会有······”

    沈君昊认得,这是云居雁的其中一个丫鬟。他觉得有些奇怪,恍然想起了她苍白的脸颊及厚厚的胭脂。他走到窗口细听。

    “长安大街的药铺应该都有。鞠萍姐姐,你身体不舒服吗?若是病了,可不能随便抓药,一定要看大夫的。”长顺觉得有些奇怪。院子里这么多人,她为什么特意跑来问他。

    鞠萍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她偷偷朝书房的窗户看了一眼,笑道:“谢谢你。这个方子是在永州的时候吃惯的。我先去了,不能让大奶奶久等。”

    “站住!”沈君昊猛然推开了窗户,“把方子给我看!”他哪里看得懂什么药方,他只是生气,很生气。她居然连自己病了都要刻意隐瞒他。他就这么不值得她相信吗?

第324章 爆发(二更)

    好吧,终于和好了,顺便求一下粉红。~晚上还有一章

    沈君昊带着满腔的怒火折回正屋。他小心翼翼地讨好她,她不愿与他同房,他便不敢碰触她,也不再指使她做事。是她呢?她居然连生病了都要刻意隐瞒他,他就这么让她讨厌吗?

    他伸手欲推开房门。门是拴住的。“开门!”他沉声命令。他觉得她就是来挑战他的极限的。他今天一定要和她说清楚。不管她想怎么样,她都要接受他们是夫妻的事实。

    云居雁几乎把早膳全吐了。她知道这只是因为她不想他看出异样,勉强吃太多的缘故。她没料到沈君昊会折回来,急忙擦了擦嘴命锦绣去开门。

    沈君昊随着打开的房门看到了锦绣微红的眼眶。连她的丫鬟都在哭,如果她这么厌恶他,为什么又要坚持成亲?

    他三步并作两步朝房内走去,直接站到了云居雁面前。“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对着她吼,随即看到了她的憔悴。她虽然极力掩饰,但她的气色很差。屋子里有人在开窗,有人在洒花露,有人在收拾东西。“都给我出去!”他快气疯了,他知道她一定吐过。为什么早膳的时候他没有看出她的不对劲?

    屋内的丫鬟都是从永州带来的。她们的目光齐齐朝云居雁望去。见她点头,才屈了屈膝盖,静静退了出去。

    沈君昊看到了她们之间的小动作。不止她没接受他,她的丫鬟们虽然伺候周到·表面对他尊敬,实际上她们从不把他当成主子。他恨,他不甘,他本是来兴师问罪的,可看着她,他的心中只有不舍。不过才两天,仅有的两天他没有好好注意她,她怎么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让长顺马上去请大夫。”他的语气十分恶劣。

    “不用了。”云居雁急忙摇头。

    沈君昊并不理她,回头瞪玉瑶。“还不快去!”他再次加重了语气·见玉瑶点头,转身拦腰抱起云居雁。

    “你干什么!”

    沈君昊不想理她,他恨不得把她重重摔在床上,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气,可最后他只是把她轻轻放下,为她盖上了被子。“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再算账!”

    “我真的没生病。”云居雁挣扎着想起身,却被他抓住肩膀,又按回了床上。“我没事。”她急切地解释。若大夫来了,对他说她只是小日子来了,才会不舒服·她就更加没脸面对他了。

    “大夫最多半个时辰就会到。我会在这里等着。”他低头看着她。他看到她的眼泪又涌上了眼眶。他叹了一口气,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在你眼中,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你一次又一次地疏远我?”

    这话让云居雁顿时觉得委屈。明明是你疏远我!她说不出这话,只能推开他的手,转头不去看他。

    “看着我!”他掰过她的脸,对着她宣誓:“不管你生病也好,不愿意也罢,我是绝不会搬去西厢房或者其他地方的,你想也别想。”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云居雁满腹冤情。他的表情告诉她·她想清空西厢房的决定又让他生气了。“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她没力气挣扎。他用蛮力压制着她,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她心慌又生气。

    沈君昊觉得好笑。一直以来他对她只有一个要求,唯一的要求:接受他。可是她却似永远不明白一般·现在居然还控诉他。他不想在她生病的时候和她吵架。~他再次叹了一口气,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会知道的,等你的病好了。”他放开了她。

    身体得到自由,云居雁立马抓起被子坐在床角,慎戒地看着他。额头的轻轻一吻让她有种放声大哭的冲动。当他低下头的时候,她的心在期待他的亲吻。得到之后再失去才是最痛苦的。她对自己说,如果他一直像拜堂那天晚上那样,与她保持距离·她或许就不会这么伤心了。她擦去眼泪·对着他说:“我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你不要高兴的时候就来逗逗我·不高兴的时候就把我扔在一旁。”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云居雁狠狠擦去源源不断滚落的泪水。“我知道我不该说什么一个月的约定,我也知道我不该说什么不让你去找于翩翩·反正我知道我错了。我会努力改正的,我不会给你找麻烦,我会做好你交待的每一件事。我不会只吃饭,不做事。下午张锴他们进来,我会交待他们……”

    “你到底在说什么!”沈君昊完全被弄糊涂了。不是他被她摒弃吗?该哭的是他吧?

    云居雁转头不去看他,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她讨厌自己的贪心,可是她无法扼杀自己的渴望。她告诉自己他没做错什么,这桩婚事本来就不是他要的,可是她恨他前一刻亲她抱她,下一刻就不理她了。她不断示好,换来的却是他不断的躲避。

    沈君昊隐约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看着她的伤心,他的心中徒然升起一股希望。他直接跳上床问她:“你到底为什么一次次骗我你的小日子来了?”

    云居雁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桩事情。她顿时窘迫。

    “今天我们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好,说清楚!”云居雁忽然觉得,事情再坏也不过是现在这样。反正她要还他自由,彻底断了自己的幻想。她赌气般对着他大声说:“对,我是骗了你,我是小心眼,我是吃醋。我知道你去找于翩翩,所以我很生气,我闻到你衣裳上的脂粉味,所以我不高兴。我知道善妒是七出之一,反正随便你!”

    “你再说一次。”沈君昊几乎觉得这是自己的幻觉。他想过千万种可能性,却从没想过她可能是吃醋了。

    云居雁错把他的震惊当成了生气,她已经不想再顾什么颜面了,反正在他眼中她什么都不是。她伸手抵住他的肩膀,不让他靠近自己。她清晰无比地陈述:“我早就决定了,只要你有其他女人,我就不会和你同房,哪怕你把凝香院的床都拆了,也是一样。你要休我也好,要我搬走也罢,我都可以接受,但是我绝不会和任何女人共伺一夫。”

    沈君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当初三个月收通房,一年纳妾什么都是她说的。他压抑着激动,再问:“这点我们待会儿再说。我来问你,后来我都说了,我会尽快送走于翩翩,你为什么还是没有解释?”

    “你要我解释什么?”云居雁虽然情绪激动,但还是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沈君昊紧紧捏住肩膀上的小手。“我们先不说其他几次。

    那天在外书房,你应该知道……”

    “不要说!”云居雁几乎在尖叫。在她看来,那天的她简直不知廉耻。这种事怎么能拿来讨论。

    沈君昊一心只想确认心中的疑问。确切地说,他已经有了某种猜测,但是他需要百分百的肯定。他需要她亲口告诉她。他抬起她的脸,他看着她问:“那天你为什么拒绝我?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渴望……”

    “你要我怎么说?难道说,我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她挣脱他的手,使劲打了两下他的肩膀。她用带着哭腔地声音控诉:“我知道你讨厌我,一直讨厌我,才会逼我做这么丢脸的事······”

    “这怎么是丢脸的事呢!”他用力抱住了她,“你真是个笨蛋!不,我才是笨蛋!”他终于想起,每次他问她,她都没有正面回答。如果他再主动一些,她早就是他的女人了。

    云居雁有些搞不清楚眼下的状态。她很生气,所以他们在吵架吗?“你先放开我!”她挣扎。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一定要和他说出一个结果。

    沈君昊摇头,坚定地说:“我不会放手的。”既然她承认他吃醋,就表示她是在乎他的。眼下不管她有没有彻底忘记那个死人,他都不会放手的。其实就算她心里完全没有他,他也不会放手的。

    云居雁觉得自己的腰快被他折断了。她很难受,身体难受,心也难受,反正她都已经豁出去了,还怕什么?虽然她的力气不如他的,但她还是要说:“我已经不管什么面子里子了,也不管你到底怎么想的。是你硬是要逼我的。”她觉得自己语无伦次。他把她抱得那么紧,一点都不像讨厌她的样子,可是他不会喜欢她的的确确是他亲口说的。

    若不是她正在生病,他一定二话不说先把她吃了。听她话说了一半,他只能问:“你有什么决定?姑且说来听听。”知道了她其实很在乎自己,就连延绵不断的阴雨天也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云居雁虽生气,但也听出了他的调侃之意。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老鼠,被一只莫名其妙-的猫耍着玩。她好累,只想与他说清楚,然后好好睡一觉。“沈君昊,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说过,你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清,所以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只除了那件事。这事我唯一的坚持。”

    “除了哪件事?”他明知故问。

第325章 表白(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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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君昊知道他怀中的女人很生气,可是他很高兴若不是拥抱她的真实感,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两天并不算长,但这两天对于他来说却像过了几年。最后却证明一切都是误会。她如此牵动他的情绪,他几乎都不认识自己了。他该拿她怎么办?他仲手拔下她的发簪,解开她的长发。

    “你干什么!”

    “别紧张,我知道你身体不适。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他只是想让她睡一会罢了。只要她愿意从心底接受他,他们还有一辈子,所以不急。

    “沈君昊,我真的不明白……你能不能不要再戏弄我了?”她又想哭了。她真怕这一刻他对她情意绵绵,下一刻他又不理她了。与其这样,还不如什么都不要。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笨。”他的声音有些尴尬,“其实我也好不到哪里。”他很不习惯说这样的话,可是他们若不说清楚,不知道哪天又会误解对方。他放开了她,他用双手捧着她的脸,他认真地说:“你听好了,我只说一次……”他说得十分艰难。言不由衷的话说起来那么顺口,真心话却让他觉得正把自己**裸的剖开。即便如此他都要说,否则她又会胡思乱想。可该死的,到底应该怎么说!

    云居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烦躁。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她感应到他想说什么,可是她又不敢相信。她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我······”沈君昊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唇,快速地说:“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可是你自己说,你讨厌我,你绝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女人。”云居雁言之灼灼,又再次强调:“而且不止一次。”她忘了脸红,她要知道哪一句是真的,她紧张地抓着他的衣服。

    沈君昊看着她的神情·心勒于得到了一丝平衡。以前他怎么会没发现她总是这么专注地看着他。或许她还没有完全忘了过去的那人,但这样的眼神就说明她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感情的。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笑问:“如果你是我,你会亲吻自己不喜欢的人·日日都想和她…···”

    “不要说!”云居雁急忙捂住他的嘴,整个人像火烧一般。

    他拉下她的手,攥在掌心。他这才发现,看着她的反应,那些肉麻的话说起来挺容易的,甚至很有趣。“为什么不要说?”他一脸正经,续而又低下头·附在她耳边喃喃:“从揭开红盖头的那天我就想把你变成我的,看你意乱情迷的小脸,听你在我身下呻吟······”

    “你还说,你还说!”云居雁只想昏过去算了,他怎么能对她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

    沈君昊看着她恨不得用被子把自己埋起来,恶作剧般继续说:“这是很正经的话。如果不是你骗了我,我们早就已经······”

    “我只骗了你一次,而且那天你也没有去睡东次间!”云居雁闷闷地反驳。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可是又觉得不确定。“你明明说你讨厌我的。”

    “我那只是对自己说的,我只是在警告自己,不能喜欢你。”

    “为什么?”云居雁顾不得害羞·抬头看着他。不讨厌和喜欢是两回事。她觉得他在说,其实他是喜欢她的。她有些雀跃,更加紧张了。

    “因为……”沈君昊的脸色变得凝重。

    “因为什么?”云居雁追问。

    沈君昊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他和沈子寒,无论从哪方面考虑,沈子寒的条件都远胜于他,而且沈子寒还是他最好的朋友,比兄弟更像兄弟。同时,还是他把他带出了孤僻自封的处境。现如今,他却逼得他决定长留边关,几年内都不会回京。曾经·他告诉沈沧,兄弟如手足,女人似衣服。可最终他明白了,感情的事不是狼可以选择的。他和她似乎是命中注定必须走在一起的。

    “沈君昊?”

    “你喜欢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喜欢·`····”

    云居雁不敢回答。她的喜欢不止一点点,她在用整个生命爱着他,从那最艰难的五年开始·他一直就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可是这些话她永远都不可能告诉他。

    沈君昊轻抚着她的长发,寻求她的承诺:“我不要你的感激,也不要任何其他。我只要你看着我一人,仅仅是我,你的眼中,你的心里都只能有我一个。这辈子,我说的是这辈子,不是五年,不是十年,是我们的一生,你都只能看着我。

    云居雁清楚地记得,每次她想到前世,想到现代,他都会很凶恶地命令‘看着她有些明白了。她轻轻点头。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我们之间不能再有误会。”

    “我······”云居雁的承诺卡在了喉咙间。她几乎想告诉他,她可能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他虽然是想离开沈家的,但沈沧正努力把他培养成家族继承人。将来她没有把握,她更怕自己一旦说出了这事,他对她的一点点喜欢会因此淡化。她太想要他的喜欢了,所以她赌不起。

    沈君昊看她迟疑,主动说:“我一直很喜欢你,从来没有讨厌过你。我会等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人的。”

    瞬间,眼泪涌上了云居雁的眼眶。她说不出话,只能倾身向前,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仲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沈君昊顺势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他虽是男人,但他也需要安全感,也需要保证。他不介意在她面前展示脆弱的一面,所以他问:“那天在小厨房,如果我没有问你,而是直接亲你,抱你,你会拒绝我吗?”

    “不会,我永远不会拒绝你,因为我也喜欢你。”

    云居雁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楚地传入了沈君昊耳中。他更用力地紧紧拥抱她。终于,他的生命中也有一个完全属于他的人,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不再仅仅是祖父的工具,父亲眼中的不肖子。他低头亲吻她的长发,试图把属于她的气息牢牢锁在心中。他会保护她,还有他们的孩子。虽然暂时的他必须依附沈家,必须看别人的眼色,甚至被监视着,但总有一天他们可以自由自在地活着,他一定会给她最好的生活。

    沈君昊在心中承诺着。他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恨不得他们是一体的,不过他也知道,她在生病,他不能太过分了。

    “以后你生气了,不高兴了,生病了,不管什么,你都要对我说,知道吗?”他叮嘱。

    “恩。”云居雁点头,又小声补了一句:“你也是。”

    沈君昊轻笑。他知道话虽如此,但以她的害羞,恐怕很多话她一辈子都说不出口。所以他要记得,“做”比“说”重要。想到她的甜蜜,他不由地心痒,可一想到沈子寒,他又觉得沉重。他低声陈述:“你刚刚问我,为什么警告自己不能喜欢你。其实只是因为子寒……”

    “我和沈将军真的什么都没有。”云居雁急巴巴地解释。

    “我知道,你根本不记得五年多前在启昌侯府发生的事。”沈君昊叹了一口气。曾经有一度,他非常怨恨她,恨她为什么要收下凤箫。想到凤箫,他又神情一暗。他打算亲自去一趟边关,除了与沈子寒把话说清楚,也为了把凤箫还给他。可是在这之前,云居雁必须愿意把凤箫交给他。他不知道她对凤箫的了解有多深。

    同一时间,云居雁也在想凤箫的事。她不能留着这个棘手的东西。“其实,在皇宫的时候,四公主对我说过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事实上,我根本不记得这事,但是,我确实曾在外祖父的生日宴上收下过一支竹箫。我一直想不起东西是谁送的,直至四公主说,那是沈将军的。”

    沈君昊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凤箫。他放开了她,看着她问:“你对那支竹箫知道多少?”

    “我也是在去年才发现那是皇宫的贡品。本来我以为上面雕的是兰花,事实上那是一只凤。”云居雁说着才发现沈君昊的语气并没有惊讶,“你早就知道这事?难道你知道那是一支凤箫?”

    沈君昊轻轻笑了起来。他终于百分百相信,就算她对他的喜欢没有他的深,但至少她是全然地信任他的。他习惯性地摩挲她的脸颊。“你怎么会去年才发现。”他叹息。世上有比她更迟钝的女人吗?连他的祖父都知道他很喜欢她,她却认定他讨厌她。凤箫的事更是。他在几年前就知道了,而她却在去年才发现。

    “或许是我太笨了。”云居雁也是满心的懊恼,“如果不是陆公子,恐怕至今我都以为那只是一支普通的竹箫。”

    “陆公子,你是说陆航?”沈君昊微微皱眉。

    “沈君昊,我对你说过的,我的心很小。陆公子于我,就像沈将军一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什么意思,反正,反正……除了你,我是绝不会看到别人的。”云居雁脱口而出。

第326章 靠近

    #楼下面要开始打怪兽了,一个个来。今日依旧三更,明日为粉红40加更,继续求粉红。小粉红会让雁和小沈同志更加相亲相爱

    沈君昊看云雁说得满脸通红,语气又是万分的肯定,心情不由地好了几分。不过他确实不是怀疑她什么。“没想到你不止爱吃醋,还是急脾气。”他故意调侃她。

    “对,我就是小心眼。”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沈君昊明白她的意思,可又觉得她的样子甚是可爱,故意装不明白,很诚恳地说:“放心,我不会休了你的。”看她失望地低下头,急忙捧住她的脸解释:“于翩翩昨天就离开京城了。”

    “真的?”她的小脸一下子明亮了。

    “当然。我和你说过,我会解决这事的。还有——”他轻咳一声,不甚自然地说:“我不喜欢外面的女人。”

    “什么意思。”

    沈君昊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说不喜欢他身上的脂粉味,可那些味道真的只是沾在外衣上罢了。那些日日周旋在不同男人间的女人,他可不想一不小心就和身边的哪个人成了“兄弟”,更不要说还有可能因此染上见不得人的毛病。至于外面的传言,那些女人一个个争先恐后放话,绘声绘色说他在床第间怎么怎么样,他也无法理解,不过他从来不争什么君子的贤名。只要是不太离谱的“好话”,她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她们以此为荣,而他也犯不着以此为耻。

    想到云雁上次疑似重重摔了他的衣服,他不想她继续误会,只能避重就轻地解释:“按祖父的规矩,家中的男子十五岁之后都有两个丫鬟,是长辈选的……反正家里的比外面干净·`····”

    “你又胡说!”云雁重重捶了他一下。她还想捶第二下,右手已经被他抓住了。~

    “是你刚刚说脂粉味什么的。”他低声抱怨。他是在乎她才会解释这些·不然哪个丈夫会向妻子说这话。看她只是红着脸不说话,他以为她不相信,再想想许慎之他们必定是听到传闻的,不禁有些焦急·急道:“最多我下次和子遥他们约在雅竹小筑,不过到时你可别怨我。”

    云雁知道,他在暗示如果他突然改性,京城的人一定会说她是河东狮。其实她也明白,他对家里的丫鬟都那么抵触,衣服沾了一点灰就要马上换,他在外面不可能很过分·而且那些味道确实只在外衣上。至于丫鬟什么的,云家差不多也是这样的规矩,男子基本十四五岁以后家里就会安排侍寝的丫鬟。不过这样的丫鬟情分不同,最后多半会收作通房,生下子女的还能抬姨娘。成亲之前许氏一直都在担心这事,后来得知那两个丫鬟在拜堂前就被送走了,这才安下心来。

    “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其实只要你别借故推开我,动不动就赶我走·私底下能够主动亲我……”

    “我们说正事。”云雁慌忙打断了他,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很无耻。她稍稍挨近他。本来她很难受·又因为吐了一回,手脚都是冷的,可是他的身上很温暖,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刚才说凤箫,我想把凤箫还给沈将军。你能帮我吗?”

    一提到沈子寒,沈君昊马上收起了故意逗她的心情。他正色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过几日我想去一趟边关。”

    “你要去边关?”云雁心中一紧。一来一回要走多久?十天,二十天?她没有概念。可转念想想,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你能劝沈将军回京,或者派驻其他边境吗?”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说这话了。”

    云雁思量片刻措词·不甚确定地说:“我总觉得吐蕃和我们太过和平了,所谓合久必分。~”

    这些毕竟是朝堂上的事,沈君昊自是不会相信云雁轻飘飘的一句空口白话。)他只说关于去边关的事,他会再与沈子遥等商议。如果成行,他便把凤箫带去给沈子寒,如果不行·会尽量想办法让他在八月十五或者过年的时候回京一次。至少他不希望沈子寒两三年都不回家。

    云雁想着离兴瑞八年还有两年,还不知道其中会生出什么变故,只能走一步算一算。

    沈君昊看她很自然地依偎着自己,脸色也比之前好多了,心中满是温情。“你对凤箫了解多少?”他随口问她。

    “难道还有什么内情?”云雁顿时紧张了。

    “你别慌。只要我们把箫交还给子寒,一切都不是问题。”沈君昊不想她担心。

    “如果在此之前被人发现了呢?”

    “那便只能抵死不认。反曹数人知道我和子寒交情不错,实在不行就说是我向他借的

    “所以确实有内情?这便是你家想退婚的原因?”云雁一边说一边懊恼。当初她怎么会冒然收下这样的东西!

    沈君昊本不想说,可云雁一再追问,他只说皇帝把龙凤箫赐给沈子寒,是让他找知音的。他了解沈子寒,就算凤箫不能及时交还给他,他也会帮他们一力隐瞒。反而他比较担心的是陆航。

    对于陆航,当初他因玉莲而生气,不过看过原石之后,他知道根本就是有人想故意破坏他和云雁的关系。“其实我在想,为什么玉石和凤箫,都和陆航有关。”

    云雁摇头。“陆公子只是被利用了。其实他是一个很纯粹,很简单,也很单纯的人。”她反而怀疑的是蒋明轩。可她见过蒋明轩维护沈君昊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装的。但玉莲从陆航手中再转至蒋明轩那边,最后又“不经意”地被沈君昊发现,为免太巧合了。

    沈君昊看云雁说得肯定,虽明知没什么,可他就是见不得她夸别的男人,转移话题道:“你先睡一会儿,待会儿大夫就来了。”

    “大夫······”云雁很尴尬。从昨天到早上,她一直很难受,全身都不对劲。现在,她虽然依旧腰酸肚子痛,可只要这样靠着他,她并不觉得自己需要看大夫。“能不能让大夫回去?”

    “你不会是怕喝药吧?”

    “不是!”云雁的话音刚落,玉瑶在门外说,大夫来了。她急忙拉住沈君昊的衣袖哀求:“让大夫回去吧,我一直说自己没生病。”

    沈君昊看她衣着整齐,没有说话,只是起身打开了房门。他明知会挨骂还是愿意陪她出门,并不等于他会由着她生病都不看大夫。不过当大夫诊完脉,神色古怪地开了药方,他终于明白云雁真的没生病,她只是小日子来了,而他还得继续等。

    沈君昊亲自送了大夫,又询问了几句。待他折回房间的时候,云雁已经脱衣服睡下了,用被子半捂着脸。她怕明日全京城都知道她娇贵得没事都要请大夫把脉。

    “放心,我已经交代了大夫,不要乱说话。”沈君昊一边说,一边把衣裳脱了。他准备和她一起睡觉。

    云雁闭着眼睛挫败地回答:“可是府里的人一定全都知道大夫来瞧我……”她感觉到有人睡在了自己边上。“你昨晚没睡好吗?我睡一下就起身了。过一会儿,母亲婶娘她们都该来探望我了。”她无奈地笑笑。她一点都不想应酬她们。

    沈君昊听了这话,起身下床,对着门外说:“去把院门关了,不管谁来,就说大夫交代的,大奶奶要好好休息······”

    “不行!”云雁急忙坐了起来。如果她把婆婆拒之门外,不管什么原因,她们一定会抓住这事不放的。

    沈君昊对着门外挥挥手,走回床边说:“家里的事,你还没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

    “自己想。”沈君昊说着又回到了床上,把她压向了枕头,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腹部。

    云雁急忙抓住他的大掌。“你别这样。”她扭捏不安。

    “胡思乱想什么。”沈君昊就着她的手按住她的腹部,让掌心的温度传向她的肚子。刚才大夫对他说,她因为体寒才会难受。如今已经是初夏了,她不能拿个手炉,这样也算一举两得,他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抱她了,就当是补偿。

    云雁发现他的意图,眼眶微微发热。“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他这样做,被别人知道了,一定会笑他的。

    “你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云雁越来越觉得自己太笨了。

    “族谱上至今还没有母亲的名字,过两天,太皇太后会说,把你的名字写上族谱,这是她的意思,她喜欢你。”

    “太皇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祖父为什么要这么做?”云雁轻轻动了动,把整个身体缩入他怀中。“祖父这是要历练我,还是嫌这个家太平静了?”她打了一个哈欠,又嘟囔着:“她们没这么快过来,等药煎完了我就起身,就算祖父要把我放在火上烤,我也没必要自己先树敌……”她的声音渐渐弱了。

    沈君昊听得很是心虚。他的本意并不是把她放在火上烤,他只是想牢牢抓住她,现在目的大致达成了,实际却是她心甘情愿陪在他身边。他悄悄上前,更紧密地贴住她的身体,亲吻了一下她的肩膀。#楼

第327章 压力山大(二更)

    晚上还有一更。~明日四更,为粉红40加更。离粉红50的加更只剩4票了哦!

    云居雁原本打算等丫鬟们唤她喝药,她便起身的,可大家见她和沈君昊同床而眠,哪里敢叫他们,直至午膳时间过了,也没有人进屋催促他们起床。

    云居雁睡得很沉,睡梦中她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又见到了现代的他。她不记得梦的内容,只是在他突然消失的那刻,她被惊醒了。

    “怎么了?”沈君昊也醒了。他看到她睡得满头是汗。

    云居雁摇头,伸手紧紧抱住了他。她知道自己正变得越来越贪心,但有些事不是狼能控制的。沈君昊难得见她这么主动,自然不想错过机会。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待他们穿戴整齐走出卧室,午膳已经摆上了,长顺也在一旁侯着。众人见云居雁的脸色红润多了,嘴角也有了笑意,屋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云居雁懊恼自己睡得太久,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只能问玉瑶:“之前都有谁来过?”

    “回大奶奶,没有人来过。”玉瑶说着,瞟了一眼长顺。

    长顺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沈君昊,“那个······”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你去过枫临苑?”沈君昊问,脸上并无不悦。长顺忙不迭点头,一脸谄媚与讨好。

    “怎么了?”云居雁莫名,看沈君昊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只能问玉瑶:“发生了什么事吗?”

    “上午的时候,听说王爷把夫人叫去了。”

    “大奶奶,小的不是去找王爷告状的······”

    “行了,你先出去吧。~”沈君昊遣走了长顺,又对玉瑶她们说:“你们也退下。”待屋里没人,他才对云居雁说:“祖父说过,若是我干什么混事而长顺没有及时回禀他,他就把长顺的腿打断。

    上次你给我写的信,就是他告诉祖父的。若不是如此,婚期也不会无端提前。”

    “所以婚期提前不是你提出来的?”云居雁一直以为是他出尔反尔心里偷偷怨过他很多回。看他点头,她不由地暗暗叹息他们之间的误会只能用一层又一层来形容。

    沈君昊以为她是在担心,解释道:“大多数时候祖父不会干涉我做了什么,就算明知道我做错了,最多也只是在事后骂我一顿,让我自己想办法善后。再说长顺自小跟着我,他有分寸的。”

    “所以你知道长顺会去枫临苑才让人把院门关了?”

    “确切地说,是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巴结上祖父······”

    “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

    “我说的是事实。”沈君昊看她欲放下筷子,舀了小半碗鸡汤推至她面前,接着感叹:“看起来祖父对你倒是不错。以后我们可以更加安心一些。”

    “我和祖父不过才见了几次,就算他真的对我不错,难不成因为祖父稀罕我做的几块糕点?”云居雁说完,低头小口抿着鸡汤。她已经注意到,沈君昊根本不爱喝汤相比家禽,他更喜欢肉类。可是刚成亲的那几天,他都特意吩咐大厨房送鸡汤过来。她轻轻笑着因为他是口硬心软的人。

    沈君昊知道云居雁的言下之意,可他觉得很多内情不是一时半会儿解释得清楚的,而他又不想她存着什么希冀,遂说道:“祖父做事自有他的用意。其实他早就说过,我不及三弟心思缜密,也没有他的谦和静心,更不擅长引经据典,八面玲珑。”他虽然无心与三弟攀比,但沈沧这么说,还是让他压力很大。

    云居雁吃不准沈沧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不敢随意把沈襄的话告诉沈君昊,只能揭过了这话题,对着他说:“上午的时候,你让我自己想,你的意思是不是,母亲对祖父……远远多于尊敬?”看沈君昊点头她又问:“你说祖父找了母亲,会不会是火上浇油?”

    “确实有可能。”沈君昊点头。沈沧把薛氏叫去,虽然没让她发现他们大白天关了院门睡觉,可他可以在言语中激怒薛氏,让她对云居雁更为嫉恨。“其实祖父对母亲已有不满,不过三弟可能明年就成亲了。”言下之意沈沧属意的应该是让沈君儒的老婆当家。

    云居雁听到这话很惊讶。“明年?为什么我没听说他定亲了?那你二弟呢?”她一连三个问句。

    “祖父看中的是南京陈家的三姑娘,不过还没正式议亲,总要等母亲把二弟的婚事定下。”沈君昊紧接着又补充:“这事祖父尚未对任何人提及,我也是不小心知道的。你只当没听过。”

    云居雁点点头。她对南京陈家的了解不深,只知他家祖上曾是先皇帝师,很是清贵,云家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不过这样的人家是绝不允许庶长女出现的,也就是说,陈家三姑娘肯定不是陈家的嫡长女。不过就算她不是嫡长女,有这样出身的弟妹,云居雁将来的压力也会很大。回忆脑海中的资料,她压根不记得沈君儒娶了谁,不过她倒是记得沈君烨娶了云梦双的表妹。

    “你的二弟应该和你同岁吧?为什么还没定亲?母亲心中有中意的人选吗?”云居雁纯粹只是好奇。这一世,沈君烨是绝不可能娶云梦双的表妹的,想来薛氏一定很想从娘家选一个侄女过来,巩固她在府里的地位。

    “你不会是想找个堂妹、表妹过来吧?”

    “当然不是!”云居雁连连摇头。

    沈君昊想想,除了云惜柔,云映雪,云家没有适龄的姑娘了。他并不知道云惜柔已经定亲,但他很清楚云居雁一向不喜欢这个妹妹,而映雪又是二房的。至于许慎之,他更不会把女儿嫁入他家。“既然不是,你干嘛问这个?”

    “我只是好奇。你说母亲会不会觉得我讨好祖父,是想嫁个堂妹过来?”转念想想她又摇头,“母亲不会不知道,祖父不可能随便决定二弟的婚事。”世家子女的婚事多半是为了巩固家族间的关系。前世的钱家早就没落了,云梦双为了能让沈君烨娶自己的表妹一定废了不少心思。

    沈君昊看她把小半碗鸡汤都喝了,又舀了一大勺给她,这才回答:“母亲在意的是三弟的婚事。祖父也是因此才不高兴的。”

    “我明白了,我绝不会多事的。”云居雁郑重地点头。

    午饭过后,云居雁带着沈君昊去了她存放嫁妆的西跨院,偷偷把凤箫拿给他看。沈君昊虽一早听说过龙凤箫,但从未见过。看竹箫朴实无华,就连那只凤也雕得不明显,终于明白云居雁为何一直没发觉。不过这就更让他奇怪,为什么陆航知道凤箫的存在。他知道云居雁对陆航虽无情愫,但十分信任。他不想破坏他们之间亲密和谐的气氛,只是把怀疑暗暗记在心中。

    凤箫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云居雁因此问沈君昊:“还有谁知道凤箫在我手中?”

    “子遥明轩他们都知道。”沈子寒送出凤箫的时候并不知道云居雁已经定亲。他是光明磊落的,自然没有瞒着自己的弟弟。

    云居雁一听蒋明轩也知道,更加想弄明白他是不是故意让沈君昊看到玉莲。不过她不可能与蒋明轩有接触,根本没办法求证。

    沈君昊见云居雁一脸担心,劝慰道:“放心,他们都是五年前就知道的,要是想说出去,早就说了。如今只要把凤箫还给子寒,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希望如此吧。”云居雁把凤箫放缅了匣子中。

    因为凝香院进进出出的人太多,虽然玉瑶等人时时警惕,但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考虑到西跨院的院门和房门都是上锁的,而云居雁的十几个箱笼摆在一处,每个箱笼都上了锁,凤箫隐匿其中反而更安全,因此他们还是把它摆回了箱子中。

    之前沈君昊为了选云居雁的生日礼物,曾向灯草打听过她喜欢什么。当时灯草吱吱呜呜说不清楚,他以为她只是年纪太小。见过云居雁箱笼中的东西,沈君昊终于意识到她真的什么都不缺,也不会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其实,他本来已经去金铺订做簪子了,可前天在他的书房,他知道了那支珊瑚红玛瑙簪子的来历。凭心而论,就算铺子的师傅做得再好,也不可能比得上那支,更何况那是云平昭亲手画的。为了选一个能令她惊喜的礼物,他只能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可如果不送首饰送其他吧,她的父母似乎什么都替她准备妥当了。想想他给她夹菜,盛汤,她也都是心安理得的,就能知道她在家里的时候一定是被娇宠惯的。

    突然间沈君昊觉得压力很大。

    沈子寒、陆航不用说了,他们对她绝对是有心的,特别是陆航,他这种所谓的性情中人,根本不会在乎她已经嫁给他的事实。而且陆航会弹琴,懂吹箫,与她一样通音律,而他只会在一旁听她弹得好不好。

    在这样的背景下,他还有一对万分疼爱女儿的岳父母,一个尊敬姐姐的妻弟,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知道,其实他是最爱她的那个?1

第328章 天命(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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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请大夫的事不可能瞒着府里的人,当天下午云雁和沈君昊索性留在了凝香。也不知道沈沧和薛氏说了什么,薛氏、杨氏等人并没有亲自前来探望,只是派了贴身丫鬟过来问候,纷纷说第二天再去探望她。

    张锴夫妇带着两个庄头在亥时进了府,向云雁交代了田地被淹的情况。沈君昊虽在一旁坐着,半句没有开口。

    云雁见他打定主意不说话,只能当场分派了工作。沈君昊看得出,她其实并不擅长这些,大多数时候都是张锴等人提出方案,言明优劣,再由她来决定。而她考虑的不是成本,不是人力,而是尽量要让水渠耐用可靠。至于制作灌溉用的农具,她更是明确地指出,一定要结实,经得起反复使用,同时要他们寻适合的地点准备开挖深井。

    待他们走后,沈君昊忍不住问云雁:“你就这么肯定水灾之后就是旱灾?”

    “我有肯定吗?”云雁冲他笑了笑,还是原来那句:她不过是想未雨绸缪罢了。沈君昊想想,结实耐用确实是必须的,也就没再追问,但心里终究觉得有些奇怪。

    云雁怕他继续追问,主动问他:“我还是想亲自去见一见父亲,你明日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你不是说要让舅父、舅母来接你吗?”沈君昊想想还是觉得心里怄得很。早上她对他的态度仿佛他们就是陌生人一般。

    云雁知道他是故意讽刺她,转身嘟囔了一句:“你既然不愿意,那我自己去就是了。”闻言,沈君昊立马放软语气说,她刚刚才看了大夫,明天应该休息一天,后天他们再一起出门。

    云雁听他轻声细语地哄着自己,很想伸手抱抱他,可她根本不敢动手甚至觉得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只能红着脸对他说:“我知道这样一定会害你挨骂,早上我那么说,也是觉得自己不该害你挨骂可是……”她又有些想哭了,吸了吸鼻子问:“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沈君昊要的就是她对他的依赖。)他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说:“没关系,反正我早就被骂习惯了。不过如果祖父骂得狠了,等我回来,你可要补偿我一下。”

    “怎么补偿?”云雁很认真地问,她在心里盘算着只要不是让她做衣服,她应该都能做到。沈君昊看着她的表情,笑嘻嘻地低头耳语了一句。她立马尖声大叫:“你就不能正经一点!”话音刚落,屋里子立马陷入了一片宁静。

    房间外,玉瑶和锦绣见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轻手轻脚地掩上了房门。“大爷和大奶奶的感情越来越好了。我们总算能放心了。”玉瑶红着脸说。沈君昊生气地吼她去请大夫的时候,她能深切地感受到他的急切。

    锦绣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心中更是担心。事实上沈君昊与云雁的感情越好,她就越担心。试问一个正常男人对着如花似玉的妻子,又是自己喜欢的怎么可能一直不圆房?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他本身有问题。

    第二天,沈君昊还是像之前几天一样,早上出门,晚上回来。云雁依次见过薛氏等人,只说自己已经好了。从薛氏的言行,她看不出沈沧前一天到底是想激化她们的婆媳关系,还是纯粹想帮忙。倒是赵氏,酸酸地说了几句话,而吕氏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第三天早上,云雁睁眼就看到一抹晨曦正透过窗户的缝隙射入屋子。

    她的心顿时“咯噔”一声重重一沉。~她记得就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成了很多人的忌日。她不确定是否就是今日。

    沈君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天终于放晴了,我们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出门,你不高兴?”天上已经很久没出过太阳了。对他而言,今天的阳光就好似老天的恩赐一般。毕竟他们是出门选礼物,他可以先带她逛一逛然后再去见云平昭。

    云雁并不觉得高兴,但还是勉强笑了笑,担忧地说:“我只是在想,难得的晴天,一定有很多人出门,也会有很多人进城。”

    “不要瞎担心。”沈君昊拍了拍她的脸颊,“或许根本什么都不会发生。”他知道她担心的是可能会有山泥倾泻。

    云雁轻轻叹了一口气。前世她听说这事的时候,不过就是感叹一回,而今生,她却有一种无力改变事实的悲哀。她转头看着沈君昊。从她知道他原来是喜欢她的,不过二天多的时间。可是这二十四个时辰,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觉得她越来越喜欢他了。将来她若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他们怎么办?

    沈君昊看她愣愣地盯着自己,眼眶红红了,心中又酸又软。“怎么又哭了。”他仲手抱住了她。

    “沈君昊,你说等我们死了,我们还会记得彼此吗?”

    “我们好端端的,怎么会死!”沈君昊微微皱眉,“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我大概只是没睡醒。”云雁急忙逼回了眼泪。

    沈君昊见她这般,只能对她说:“你的担心其实朝堂上已经有人想到了。虽然不见得人人会听从,但至少已经尽力了。如果真有人躲不过,那只能说是天意。”

    云雁最怕听到“天意”二字。前世与今生有那么多的不同,又有那么多的相似,到底哪个是天意?天意到底是可违还是不可逆?她有能力逆天吗?

    她完全不知道答案,她甚至不知道她和沈君昊能走多远。她恨透这种患得患失却又无能为力的境地。

    早饭过后,他们估摸着沈伦已经走了,一起去见了薛氏。与他们预料的一样,薛氏为了表示对他们的理解,为了证明她是贤达的婆母,不止没有拒绝他们的要求,还主动派了马车,安排护卫,又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一定要小心些。

    沈君昊和云雁当然不想被薛氏监视,婉转地拒绝了,只说他们买个东西就回来。

    马车出了郡王府,在长安大街转了两圈。虽然街上人很多,一副繁荣兴旺的景象,但云雁一点心情都没有。沈君昊见状,只能匆匆结束了行程,命令车夫去云家在京城的宅院。

    车子进了院子,沈君昊跳下车,刚刚伸手扶着云雁下车,就见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匆匆跑了过来,对着云雁唤了一声“姑娘”,“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玉瑶等人怕吕姑娘惹得沈君昊不高兴了,急忙拉起吕姑娘,对着她说:“姑娘已经成亲了,你应该称呼‘姑爷,,‘大奶奶,。”

    吕姑娘抿嘴不语,只是怯怯地看着云雁。见她并没有生气,她悄悄从衣袖中拿出一只埙。云雁看得分明,那是一只紫砂做的埙,式样虽普通,但它的颜色、光泽都说明烧制十分成功。

    “这是你做的吗?”云雁太惊喜了。她离开永州尚不满一个月。

    吕姑娘伸手把埙递给云雁,低头喃喃:“再也做不出来了。”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很低,眼泪已经滴落在了地面。

    云雁太高兴了,没听清吕姑娘的话,转头对沈君昊说:“你看,终于做出来了,真的可以做出来的。”

    沈君昊见她的脸上一扫之前的阴霾,终于放下心来。他觉得吕姑娘的行为有些奇怪,只能本能地护住云雁,对着她说:“有什么话等见过岳父再说。我们总归已经出来了,早回去晚回去都逃不过一顿骂。”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

    云雁急忙退开一步,小声抗议:“我们说好的,现在可不是在家里。”

    听她的言下之意,沈家才是她的家,沈君昊对着她笑了笑,只说自己一时忘记了,行为马上收敛了很多。

    云平昭透过窗户看着女儿与女婿之间的互动。虽然云雁一再写信说沈君昊待她很好,可他和许氏还是担心着这桩婚事。特别是许氏,她怀着孩子,情绪容易激动,有时候明明好好的,突然间就觉得女儿一定过得不好,只想上京一看究竟。他是过来人,一看他们说话的神情就知道他们正是最甜蜜的时候。

    进了屋子,沈君昊和云雁向云平昭行了礼,吕师傅师徒这才进屋道歉,连连说吕氏只是心急,才会冲出去冲撞了他们。

    云平昭见云雁带着沈君昊过来,在屋外的时候又看她把埙直接拿给他看,便知道她不想瞒着他,遂直接说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冒雨上京

    原来吕氏自云雁出嫁后就一直在做埙,某一天终于让她烧制出一只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紫砂埙,可是除了这只埙,用同样的土,同样的水,同样的方法做出来的器皿,无论是茶壶,杯子,还是餐具,全都遇到同一个问题:龟裂。

    吕师傅师徒反复试验了多日,怎么都找不到原因。他们只能让吕氏重新做埙,结果是同样。吕氏也是个倔脾气,不眠不休做了几日,却再也做不出同样的埙了。吕氏因为这事情绪一直很低落,即便是吕师傅与她说话,她也不愿开口,每日只是念着云雁。云平昭无奈之下,这才决定上京。#楼

第329章 互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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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君昊一直觉得云居雁再怎么样聪明,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小姑娘,根本不可能懂得制陶。他陪着她出门,只是想让她高兴罢了。可眼见着吕师傅师徒对她那种由心而发的尊敬,他不由地好奇,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看着桌上摆放的上百个紫砂制品,每个都似龟壳一般,沈君昊明白云平昭也是出于无奈,才会偷偷上京。他不懂制陶,只能在一旁看着云居雁是否有办法解决难题。

    事实上,云居雁有的也不过是理论知识,还是从后世的书本上生搬硬套的。她只是坚信一点:既然吕姑娘能烧制出一只完美的埙,就表示正确的方法一定是存在的,他们只是暂时没发现而已。

    沈君昊听着云居雁与吕师傅等人的商议,他意识到,其实就如同开挖水渠的事一样,她根本就是门外汉,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又能让吕师傅等人茅塞顿开。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沈君昊觉得难以理解,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云居雁身上。云居雁虽努力想着龟裂的原因,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目光。她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偷偷瞪了他一眼。沈君昊捕捉到她的目光,对着她轻轻一笑。

    云平昭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说实话·一开始他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特别是沈家一直有退婚的意图。后来婚事势在必行,他勉强只能接受。可女儿是他养的,是他教的,他觉得世上根本没有男子配得上她。如今看他们悄悄的眉来眼去,他突然有种失去心爱之物的遗憾,可另一方面,看着女儿眼中的笑意,他又觉得欣慰高兴。

    云居雁发现父亲也在看着自己·有种做坏事被当场逮到的尴尬。她低下头,再也不敢去看沈君昊。~幸好吕师傅师徒的注意力全在紫砂壶上,而吕氏因为沈君昊是陌生人,躲在角落不敢抬头,否则云居雁一定很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从养土、捏作,到拉坯、修坯,最后烧制,众人整整讨论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有定论。吕师傅师徒觉得一定在最后烧制时的控温上,可云居雁隐约觉得是胚料的黏度不够。不过她毕竟没有实际经验·吕师傅又坚持他是完全按照吕氏制埙时的土料比例养土的,云居雁一时也不敢坚持已见。

    因为没有头绪,吕师傅就去问吕氏到底是如何做出那只埙的,可吕氏就是闭口不说,不住地摇头。云居雁怕吕氏被吓到后更加不愿开口,要求与吕氏单独谈谈。

    待云居雁带着吕氏离开后,吕师傅师徒也告退了,房内只剩下云平昭和沈君昊翁婿二人。

    沈君昊自知云平昭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当初他对云居雁一味的抗拒,在她父母前面自然是能够表现多差就表现多差,待他们上京谢恩·他对他们的态度也是反反复复的。如今,他终于知道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他站直身体·一脸真挚,只希望岳父能对自己稍稍改观。

    云平昭看着沈君昊的紧张,忽而又有种亲切感。当初他也是如他这般站在启昌侯的面前。他已经不记得那时候到底说了什么,只记得自己走出屋子的时候,背上的衣裳都是湿的。他完全能够明白,沈君昊从对他们的满不在乎到现在的战战兢兢,全完是因为女儿。

    “你不用这么拘谨。”云平昭先开了口。

    沈君昊应了一声,不知怎的冒出一句:“外面的传闻并不是真的。”

    云平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由衷地笑了起来。十几二十年前·他也算是风流才子,很多事他明白的。沈君昊能说出这话·就说明他对女儿真的上了心。~他们做父母的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君昊被他笑得更是尴尬,幸好外面传来了悠远的埙乐声。两人不约而同朝着乐曲飘来的方向望去。

    许久·云平昭说:“居雁的琴弹得很好,我练了几十年都不如她,不过她最爱的还是洞箫。”箫曲一向以哀婉缠绵著称,但在他的记忆中,女儿的箫声就像一团火,与他合奏时,他的琴声怎么都压不住她的箫声。这一年,他觉得女儿的脾气变了很多,而他也有很长时间没听过她吹箫了,他甚至觉得这一年都很少看到她开心地笑过。

    沈君昊不知道如何接云平昭的话,只能尴尬地笑笑。

    午饭过后,沈君昊在天井的石凳上找到了云居雁。她愣愣地坐着,手中拿着吕氏做的陶埙。

    “我不知道你还会吹埙。”他在她身边坐下。

    “我吹得不好。”云居雁的情绪很低。吕氏虽不爱说话,但并不是不会说话。她把制埙的每个步骤都交代得很清楚,而她把她的话反反复复想了几遍,但怎么都找不出问题所在。她依然觉得是泥料的问题,但他们都是用同一种方法养土的。

    “还是找不到原因?”沈君昊想帮忙,但是他帮不上。

    云居雁摇摇头,对着他气呼呼地说:“我已经想过不知道多少遍了,露天摊晒风化、初碎、粉碎、筛选、搅拌成泾泥、堆放陈腐、练泥,吕师傅他们是严格按照步骤做的,这只也是。”她扬了扬手中的埙,“可为什么只有这只成了,其他都不行?这根本没有道理。”

    沈君昊根本没听懂。其实几个月前,就连吕师傅也没听懂。他站在局外人的角度问:“你确信这些步骤肯定是对的?”

    “当然!”云居雁很肯定地点头。她没做过,但她很确定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既是如此,那肯定是其中的某个步骤出现了错漏。”°

    “可是这只埙做成了。”云居雁懊恼地低叫。

    沈君昊仲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烦躁的样子就像炸毛的小猫。“你先冷静一点。你要相信,既然能做出这只,就一定能找到正确的方法。”

    云居雁生怕有人瞧见他们的亲昵,可他掌心的温度让她不安的心瞬间安静了下来。“会被人看到的。”她嘴上这么说,却没有缩回自己的手。

    “怕什么,我们都拜过堂了。

    “可是……”

    沈君昊索性挨近她,一手握着她的手指,一手揽着她的肩膀问:“你怎么知道所谓的‘养土,一定必须这样?”

    “我······”她不能说,她不止知道,还见过图解······难道是因为没有现代化的设备······不对,这只埙明明很完美。

    “我刚才听得不是很明白,你能把每个步骤具体讲给我听听吗?”沈君昊低声诱哄着。其实他还挺喜欢她抓狂的样子,但当下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云居雁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她循着记忆,从矿石风化开始,一一解释着每个步骤。沈君昊静静听着,默默思量着。可能是旁观者清,他尚未听完她整个叙述,马上发现,其实在矿石搅拌成泾泥前,所有的材料确实是一模一样的,但是所谓的陈腐过程,因为吕氏是一个人在制作埙,这就意味着第一只埙和最后一只埙,陈腐的时间有很大的差异。

    云居雁听着他的话,马上石化了。她怎么会没发现如此简单的事实!她虽没有完整地做过陶胚,但是她发过面团。一次醒发和二次醒发,面团的筋度是完全不同的。就算只是一次醒发,十五分钟和一个小时也是截然不同的。

    “我怎么这么笨!”她低呼。

    “或许我帮你解决了大难题,这样是不是应该有一点奖励?”

    云居雁太熟悉这样的语气了。她立马逃开,严正地说:“你别乱来,这里可不是凝香院。”若是再让父亲看到什么,她就无地自容了。

    沈君昊轻笑,“你想到哪里去了。”他看着阳光下的她。“我只是想让你吹一首曲子给我听。”他指了指她手中埙。

    “这只埙的音色并不好。再说吕师傅他们应该用完午膳了吧?”虽然她并不擅长吹埙,但也希望他能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可看着他一脸的期待,她不忍心拒绝,又忍不住补充:“我没有请人教过,所以你可不要嫌我吹得不好。”

    沈君昊点点头,看着她站在离自己咫尺的地方。阳光从藤蔓的缝隙中洒落,散布在她身上,似把她包裹在耀眼的光芒中。她微微低着头,整个人沉浸在乐曲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他突然上前从身后抱住她。

    “父亲会看到的。”她急欲推开他,却被他拉着转了个身。

    他拥抱着她。“这辈子我都不能和你一起吹箫弹琴。”他在她耳边喃喃。他需要进入她的世界,可他只是粗略地会弹琴罢了,根本无法像陆航那样与她合奏。“你可不能因此嫌弃我。”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弹给你听的。”

    “我嫉妒陆航。上次在琴行,明轩说,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像你一样,和陆航配合得那么完美。他这才想把瑶琴送给你的。”

    “所以,那个时候你对我摆脸色,其实并不是讨厌我?”云居雁轻轻笑着,“不管是什么,只要我们一个人会了就行了,因为我们可以互补。就像刚刚,如果不是你,我们根本不可能发现龟裂的原因。”

第330章 不放弃(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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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吕氏说,唯一制作成功的那只埙确实是用最后一点剩余泥料烧制而成的,但具体的结论还要等他们回永州后重新养土烧陶才能证实。

    吕师傅虽然觉得云居雁说得有道理,但他之前试做过几回追月壶,即便色泽没有吕氏做的陶埙漂亮,但若是放在普通人家,也属于上品了。这般想来,他又觉得不一定是陈腐时间的问题。

    经过这次的事,云居雁反思书上所言,更深刻地明白,若是要做出类似艺术品的紫砂壶,必须严格控制每一个细节。就拿原料的细度来说,五十目,一百目用肉眼看并没有太大区别,实际上它们的颗粒已经有了两倍的差异。而她之前跟吕师傅说的仅仅是:把矿石磨成粉。

    仔细想想,她意识到是自己不够缜密,总是用她的思维考虑从现代学来的东西。就像她刚刚到现代时,一直觉得低筋面粉、中筋面粉、高筋面粉是一样的,直至她亲自做过糕点才知道,看似一样的东西,实质是不同的。

    趁着这次的机会,云居雁把每一道工序再次细化,一一讲给吕师傅听。她并不要他完全接受她的说法,只是让他回去自己试试,并且告诉他,即便材料一样,但每道工序配合不同,做出来的东西也会不同。她猜想,这便是他能够做出追月壶的原因。

    虽然云居雁已经尽量长话短说,但这一说还是用了一个多时辰。云平昭虽和吕师傅他们一起做陶胚。但他的侧重点在陶胚的外观。太专业的东西他并不懂,因此中途命人添了两次茶。

    锦绣从马车抵达宅子那刻就在犹豫。她不能把主子的事往外说。做丫鬟的。必要时刻必须是聋子,是哑巴,可若是沈君昊真有问题……最终她还是走向了云平昭。

    傍晚时分,沈家的马车终于驶出了云家的宅子。云居雁不明白父亲最后的欲言又止是为了什么,但她很高兴,她觉得紫砂壶的生意一定会很顺利。“沈君昊,你陪着我们说那些,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沈君昊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去。云居雁有些犹豫,可她的心情很好。丫鬟们又都坐了令一辆车子。她低头主动坐到了他身边。

    “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他在她耳边轻声感慨。

    “还有很多很多。”云居雁说着有些感伤。她多么想告诉他,在他们的感情中,她比他多走了五年,她的很多改变都是因为他,可是在他身边,她又想做回最初的自己,只懂得对他笑的自己。

    沈君昊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管她是从何处学会制陶的,毫无疑问。她是想尽子女的责任。她想帮着父母振兴云家,可是他呢?他不惜把自己置入险境,只为了找一个看不到的敌人。为了这个目的。他忽略了身边的一切,就算他为祖父、为家族做什么事,也都是有目的的。“怪不得祖父会对我失望。”

    “你说什么?”云居雁没有听清沈君昊的喃喃。

    “没什么。”沈君昊摇头。她不需要听到他的忏悔。他会让她知道,嫁给他是没错的。为了转移话题,他指着小桌上的锦盒问:“这是什么,你从刚才就一直拿着它。”

    “这个啊。”云居雁拿起锦盒,打开凑到沈君昊面前,“这是父亲、母亲送我的,漂亮吗?”她拿起了锦盒中的宝石簪子。

    沈君昊看着她手中的开屏孔雀,不知道作何感想。先不说赤金的簪子到底有多重,光是雕工,就不是几个月能完成的,而孔雀羽毛上的宝石,颗颗只有米粒大小,每一颗都清澈透明,极为纯净。他有些恨云平昭了,他送这样的礼物给女儿,他要送什么才能把这只簪子比下去?

    “怎么,不好看吗?”

    “没有,很漂亮。”沈君昊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就着她的手把簪子放回了匣子,引开了话题。

    回到沈家,两人直接去了玉衡院请罪。沈伦不在,薛氏也没有责备他们的晚回,只是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沈君昊和云居雁悄悄对视一眼,暗暗警惕。

    薛氏看着他们的小动作,依旧脸有犹豫,却难掩嘴角的那一丝冷笑。半盏茶之后,她似破釜沉舟一般叹了一口气,支走了沈君昊,对着云居雁说:“居然,今日有一件事……”她戛然而止。

    “母亲,今日是我们做错了,我不该贪玩的。”

    “我不是说这件事。”薛氏的语气满是担忧。沉吟片刻,她突然似下了最后的决心,亲手关上了房门,对着内间唤了一声:“把人带出来。”

    随着她的话语,披头散发的于翩翩被人推了出来。看到云居雁,她的眼睛快喷出火了,“呜呜呜”,她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嘴里的那块白绫早已沾上了血迹。

    云居雁急命自己静下心,心思已经不知道转了几个弯。她相信沈君昊的话,于翩翩应该在前天就离开京城了。但是她不知道于翩翩是否出于自愿。也就是说,她不知道是薛氏在利用于翩翩,还是她们两人合谋。永州官驿内发生的事虽然被沈君昊抹得很干净,但于翩翩出去张扬,再加上薛氏在一旁佐证,恐怕她的善妒残忍之名一定会全城皆知……

    “轰!”

    一道惊雷划破天际,把于翩翩的脸照得煞白。云居雁吓了一大跳,只能握紧双拳故作镇静。

    “居雁,你可能不认识她,但你或许听过她的名字。”薛氏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对你说……”

    “母亲,其实我知道此人。相公说,她的舞姿甚是曼妙,可惜我一直无缘观赏,不知今日她怎么会弄成这样,又怎么会在母亲这里。”云居雁淡淡陈述,声音不高也不低,尽量掩饰惊讶与焦急。

    薛氏没料到云居雁会如此镇定。她知道她和沈君昊闹过别扭,她觉得定然是她逼得沈君昊把于翩翩送走。至于另一件事,那是意外收获。那件事如果好好利用,她在沈沧心中的印象一定会一落千丈,到时根本别想提上族谱的事。

    薛氏审视着云居雁,想从她的表情看出点端倪,可是,她没找到预想中的慌张。她不由地朝于翩翩看去。然后挥挥手,命人把她带下去。

    短暂的沉默中,云居雁小声问:“母亲把我留下,难道这事与我有关?”

    这话让薛氏心下有些犹豫。于翩翩不过是个低贱的歌姬,如果她是云居雁,绝不会蠢得给她下药,就算知道沈君昊对她情有独钟,不得已动了手,也不该留下这么一个活口。

    “母亲?”云居雁低唤一声。只要沈君昊站在她这边,此刻于翩翩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可她还是有些担心。在外人面前,沈君昊一定会站在她这边,但在他心里,他是不是依然觉得她是心狠手辣的女人?

    薛氏捕捉到了云居雁一瞬间的晃神。她一直知道沈君昊与他的四叔父不同,他虽然在外面胡闹,但从来都是半叶不沾身的,从头到尾于翩翩是唯一一个被他赎身包养起来的女人。对正妻来说,特别的才值得注意。她相信云居雁一定是在意的。

    薛氏表情凝重地请云居雁坐下,低声说:“真要说起来,整件事我也不是很明白,我怕事情闹大,这才把她留在了这里。”

    “母亲,她来府里闹事吗?为什么?”

    “也不是。”薛氏摇摇头,“其实是你四婶娘的娘家兄弟听到她在外面与人胡说。你四婶娘的娘家兄弟也是好心,怕有损家里的声誉。而你四婶娘呢,她想弄清楚整件事,帮你澄清……”

    “帮我澄清?澄清什么?”云居雁顺着她的话问。她想起了昨日吕氏探望自己时那种看好戏的表情。恐怕吕氏可能是为了前日的一时之气,而薛氏想趁机利用吕氏。以后事情若是闹到沈沧、沈伦那边,不管结果如何,有吕氏挡着,薛氏很容易脱身。

    云居雁愈加觉得薛氏可怕,她太会借刀杀人,利用别人了,不过这样的人也有一个缺点,她习惯了用自己的思维考虑别人的想法,有时候难免会想得太多。

    ……

    屋后的暗室内,于翩翩双手被绑,静静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她要留着精神为自己拼命一搏。她相信只要能继续留在沈君昊身边,就算她的容貌比不上云居雁,她的温柔体贴不是一个高贵的千金小姐可以比的,她坚信假以时日沈君昊一定会意识到,他最喜欢的是她。

    她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她的脑海中只有无数的过往闪过。为了他,她拒绝了多少富商阔少;为了他,她甘心在最美的年华隐退;为了他,她差点连性命都丢掉,可是他居然亲口说,要她离开京城。

    没错,他是给了她很多银子,但是她不顾一切追着他去永州,为的并不是他的银子,她要的是他的人。她绝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放弃的。(未完待续)

第331章 相迎(三更)

    下章PK+,争取把于翩翩PK掉。粉红!粉红!粉红啊!

    薛氏表面上在告诉云居雁,吕氏为了帮她澄清事实,所以带了于翩翩回府。实际上她在明明白白地陈述,是云居雁得罪了吕氏,吕氏为了让她难堪,联合了于翩翩对付她,而她作为她的婆婆,为了帮她不惜得罪吕氏,这才偷偷把于翩翩藏在了玉衡院。

    云居雁听她丝毫未提起永州的事,思量着她是准备留作底牌,还是暂时不知道内情。她很快否认了后者,因为于翩翩看她的眼神,清楚地表明她恨她,她要留在沈君昊身边。因此于翩翩绝对会用永州的事打

    当下,云居雁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茫然地低声对薛氏说:“母亲,相公告诉我,翩翩姑娘已经离开城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或许真有什么误会吧。”许氏轻轻点头,暗自思量,又问:“君昊真是这么对你说的?或许……”她的表情似在说,你真的相信这话?

    云居雁疑惑地点点头,然后愣住了。“相公应该不会骗我的。”她说得将信将疑,似对沈君昊起了疑心一般。

    薛氏顺着她的话说:“想来他确实没必要瞒你,不过有些事也说不准……”她戛然而止,对自己状似不经意间的失言急忙摇头,笑着安抚云居雁:“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解决问题。”

    说话间,天上已经打了无数个惊雷,大雨哗哗而下,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天一下子阴沉了,仿佛之前的风和日丽不过是幻觉。

    云居雁低头想着自己应该找什么借口脱身,回去与沈君昊商议对策,就听丫鬟在门外说:“夫人·大爷说大奶奶胆子小,怕打雷,所以大爷来接大奶奶回去。”

    薛氏闻言,轻轻扯了扯嘴角·对外说了一句“知道了”,又对云居雁说:“这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不会让你受别人污蔑,再不济还可以请你们的父亲去查。不过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该问的你还是要问清楚,不过千万不要和君昊怄气,伤感情的。”她殷殷叮嘱着·实则威胁云居雁,永州的事她和沈伦一定会查出来的。至于于翩翩到底是否离开了京城,她最好找沈君昊问清楚。

    云居雁唯唯地应了,向着薛氏告退,跨出门口前一刻又转身问薛氏:“母亲,那她······”她朝于翩翩离去的方向看去。~

    “她暂时先留在我这,等事情查清楚再说。”薛氏陈述。她觉得云居雁在心虚。永州的事,于翩翩口说无凭。她若想云居雁无法翻身·需要实质的证据。她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云居雁再次向薛氏告退,转身拉开房门,就见沈君昊正在廊下等着。她走向他·他也同时走向她。他们用眼神询问对方。云居雁偷偷握住了他的手,“我没事。”她的声音很轻。她相信沈君昊,以他的骄傲,是不屑在于翩翩这事上骗她的,可是他相信她吗?他又怎么看待她下毒害于翩翩不孕的谎言?

    雨很大,他们撑着伞在回廊下走着。沈君昊一向不爱丫鬟离他们太近,因此只有他们两人相携而行。

    “我不怕打雷,你不用担心。”云居雁陈述。

    “是家里出了事,我怕有人为难你。”沈君昊解释,“我刚刚听说·四婶娘不知道带了什么人回府,母亲又去找了四婶娘,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是于翩翩。”

    “什么?”沈君昊怔了一下。听云居雁又重复了一遍,他不再言语,只是搂着云居雁往凝香院而去。

    回了屋,沈君昊关了门·顾不得换衣裳,急急解释:“前天我让长顺看着她离开的。”

    “我知道,我想应该是她知道你心意已决,所以想从其他方面入手。”

    “什么意思?”沈君昊自觉他对于翩翩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更重要的,他并没有强迫她,是她自己选择离开京城重新开始的。

    若不是因为永州发生的事,他根本不可能对她这么费心。

    云居雁见沈君昊的长衫湿了大一片,先拿了衣服给他换,这才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听母亲的意思,大概是希望我能找你兴师问罪。另外—”

    “什么?”

    云居雁不知道如何询问。官驿内发生的事,对她是个心结,因为不想把母亲牵扯入内,对他应该也是。当初他表现得那么在乎于翩翩。他先是清楚地表示要纳于翩翩为妾,可没几天又轻易地答应了她的要求。她不想拿自己和于翩翩比较,可这事由不得不想,就算她相信他确实不再讨厌自己。

    沈君昊并不避忌,直接在云居雁换了衣裳,又很习惯地走到她面前,让她帮他整理衣裳。当她的手指划过他的胸口,他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背。“我知道你不会找我兴师问罪,但也不要在心里胡思乱想。我答应过你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的。”

    “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怕官驿发生的事瞒不住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问:“那件事,你心里还在怪我吗?”不等他回答,她又说:“我明白,你怪我是应该的,毕竟是我有错在先。过去的事没法改变,我只能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

    沈君昊看她情绪低落,同样叹息,对着她说:“那时候我是很生气。她不过是一个歌姬,你根本不需要使那样的手段。再说,就算我贪酒好色,又怎么会蠢得正妻没进门,就弄个庶子出来······”

    “所以我知道,是我错了。”

    沈君昊低头看着她。薛氏已经动手了。以她的习惯,一旦开始,如果沈沧没有阻止,事情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她是不会停手的。他不能寄希望于心思难测的祖父。因此他和云居雁之间不能再有猜忌,否则只会被薛氏利用。他现在只有她,他们有一辈子的路要一起走。

    “居雁。”他第一次唤了她的名字,“那天我负气离开永州,令岳父不快,并不是因为于翩翩,而是因为憨二。你有没有想过,他和他母亲是无辜的。”

    “什么憨二?”云居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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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介绍:
枉死后的反穿越,她在现代文明中学会了独立与坚强。重生回最初的自己,她尝试用不同的眼光审视周遭的一切。雁有仁心,更有情义。她的回归只为了——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雁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雁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雁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