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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裙子     雁回txt下载     雁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61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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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居雁看到了马管事的恭敬。他是沈君昊的生母从史家带来的,就算是沈君昊对他,也要客客气气的。不管他对她的恭敬有几分出自真心,都是看在沈君昊的面子罢了。她能够让他帮着做见不得光的事吗?

    云居雁犹豫间,马掌柜开口道:“大奶奶,大爷临走前再三吩咐在下,只要是您的吩咐,在下一定要办得妥妥当当的。”

    云居雁意识到马管事发现了自己的迟疑,她笑道:“是这样的,你知道针线房的薛妈妈吧?昨日我听说她家发生了一些事,我有些担心。”昨日张泰只打听出酒楼斗殴的事已经私了了。

    马管事当然知道薛妈妈是薛氏的陪嫁,也知道云居雁不会无缘无故询问这事。他猜测事情有关针线房,而薛妈妈男人的事,他虽不知道细节,但已经有所耳闻。见云居雁没有明确地要求,只是看着自己,他问:“大奶奶的意思,是让在下去打听一下吗?”

    云居雁点点头,客气地问:“不知道你是否方便?”

    “大奶奶的吩咐,在下一定竭力去办。”他想了想又说:“傍彤前,在下一定告之您结果。”

    云居雁没料到马管事不止恭敬,竟然还带着力求表现的态度。她试探着说:“不瞒马管事,其实昨日我已经让张泰去打听过了,可惜他年纪太轻,又对京城不熟悉。”说着她叹了一口气,为难地笑笑,愈发客气地问:“不知道马管事能否让他在你身边跑跑腿?”

    马管事愣了一下,点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只不过在下是个急脾气······”他稍稍抬眼,却只是看了一眼云居雁的衣裳。他当然看得出,不止是沈君昊·就连沈沧也对云居雁另眼相看,他不想拒绝她的要求,又怕与张泰处得不好,反而得罪了她。

    云居雁知其意·马上说让他把张泰当手下就成了,她主要也是想磨磨张泰的性子,让他多熟悉京城的环境。

    马管事当然明白,云居雁是要他帮着张泰建立人脉,同时也在试探他,能够为她做到什么程度。他们这些在外办事的管事,人脉是很重要的。若不是清楚地知道沈君昊有多在乎她·他定然不会应下这桩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为了不让薛氏洞悉她在打针线房的主意,云居雁又命马管事去打听一下妁桃在庄上的生活,进一步确认她怀孕的具体时间。马管事什么都没问,点头应了。在他走后,云居雁心中奇怪,回头问玉瑶:“他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大奶奶,您是主,他是仆·他自然应该听您的。”玉瑶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云居雁的表情。她还在为妁桃的事生气,可她觉得主子反倒显得心情很好。她不知道应不应该主动提起妁桃·一时间有些犹豫。

    云居雁望着张管事的身影转出了院子,低声喃喃:“话不是这么说的。”

    与锦绣的一番对话之后,云居雁确信妁桃的孩子与沈君昊无关,但她依旧百思不得其解。像张管事这样的外院管事,进出都有不少人看着,很难与通房丫鬟有接触,而长顺这样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小厮,相对接触的机会多些,但最多也就说几句话的机会。沈君儒、沈君烨就更不必说了,就算妁桃是天仙美人·断没有和兄长争一个小丫鬟的道理。再说沈君昊的脾气,而妁桃又是想留在他身边的,她怎会做出傻事?可转念再想想,只要她相信沈君昊,又何必在乎妁桃的孩子是谁的。

    云居雁想着,不觉就到了中午。玉瑶刚请示了午膳摆在哪里·余妈妈亲自端着汤碗上来了。云居雁马上意识到薛氏可能等不及了。她用眼神询问,余妈妈点点头,轻声告诉云居雁,她的汤药被小丫鬟加了东西,但剂量极轻,凭气味余妈妈无法确定到底加了什么,但很像滑胎的药。

    云居雁意识到薛氏认定她怀孕了。她一直觉得薛氏是极谨慎的人,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更不该由她亲自动手。她怕事情还有她不知道的内情。思量片刻,她决定先等着马管事的消息,遂在喝药的时候故意当众发了一通脾气,把药碗摔了。

    不到半个时辰,薛氏就知道了这件事。她沉着脸,不声不响地坐在桌前。昨晚,听到云居雁气得晚饭都没吃,她的陪嫁丫鬟全都吓得在廊下站了几个时辰,她很高兴。云居雁表现得越生气,她后面的计划就越顺利。可当下,同样的消息却让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夫人,世子爷不过是这么一说罢了。”桂嬷嬷在一旁劝着,看她没有反应,她接着说道:“再说您又不是不知道,世子爷一向敬重王爷……”

    “你懂什么!”薛氏冷冷地哼了一声,吓得桂嬷嬷立马噤了声。她的表情未变,但搁在桌上的右手慢慢握拳,眼中闪出一丝狠绝。她相信一定是沈君昊在玉佛寺哄得沈沧很高兴,沈沧这才送信回来,要沈伦准备把玉矿交还给沈君昊。她辛辛苦苦管着沈家所有人的吃喝,又替沈伦生了儿子,平日也不贪公中的一分一毫,难道这些还不值得一个小小的玉矿吗?

    不知过了多久,薛氏的神情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笑意盈盈,紧握的双拳也松开了。她淡然地问桂嬷嬷:“那个妁桃怎样了?青纹获得她的信任了吗?”她故意暗示云居雁把妁桃带回凝香院,就是因为她知道云居雁一直对她有提防。妁桃只有留在玉衡院,她才能挑起她的恨意与**,把她变成手中的利刃。

    桂嬷嬷知道薛氏虽在笑,但她的心情依旧极差。她毕恭毕敬地说,青纹已经让妁桃相信,是云家逼着沈家把她们配人的,并且暗示她,只要云居雁生不出孩子,那么她就能母凭子贵,以后整个王府都是他们母子的。桂嬷嬷说到这,担心地问:“夫人,奴婢看她的肚子最多不过五个月,可她却坚称有六个月了,万一······”

    “等他们回来,人都死了,谁还会追究是五个月还是六个月。”薛氏打断了她,又吩咐道:“你找人让杨氏过来一趟,我有话与她说。”

第362章 挖掘(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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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嬷嬷马上命小丫鬟去给杨氏传话,折回屋子后又对薛氏说:“夫人,奴婢刚刚得知,大爷身边的马管事上午亲自骑马去了庄子,应该是去打探妁桃的事。”

    薛氏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庄子那边她早就打点过了,就算沈沧去,也问不出什么,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不过对于云雁然能使唤马管事,她还是颇为惊讶的,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他倒是真把她当成了宝贝。”说着轻轻笑了笑。于翩翩的事她虽吃了一个闷亏,但好歹也是有收获的。陆航她没见过,但蒋明轩的为人她很清楚,他与沈君昊的关系她也是看在眼中的。

    这个当口,桂嬷嬷不敢随意接薛氏的话,只是问:“夫人,凝香院那边的小厨房,您看……”

    薛氏略一沉吟,小声说:“大概也就这两天的事,你控制着剂量,不要让人从药渣中看出什么。”

    “夫人放心,奴婢用的是一早备下的药粉,味很轻,量又少,加在汤药中,就算再高明的大夫也不会察觉的。”

    薛氏点点头,又问桂嬷嬷:“程亮家的是不是又惹事了?”她指的是薛妈妈。

    桂嬷嬷知道薛氏对薛妈妈两夫妻早已不满,偏偏她与薛妈妈交好,而她男人程亮又是个不争气的。她犹豫了一下,笑着答:“夫人,不过是小事,您放心,已经解决了。”

    薛氏没再多问,只是皱了一下眉。两人又说了几件琐事,杨氏来了,便止了话题。薛氏遣了桂嬷嬷·让她关上房门,问起了杨氏在云雁处发现玉石的事。她嘴上虽答应了沈伦,但那座玉矿是她准备给自己儿子的,她是绝不会交给沈君昊的。

    云雁一直担心薛妈妈会去找薛氏报备丈夫惹下的祸事·遂让小丫鬟注意着玉衡院的动静。结果她没等来薛妈妈,却知道了杨氏匆匆去见薛氏。她马上想到了那块玉石。

    一开始,她无法确定那块玉的来源,不敢妄动,后来知道是沈君昊送的,一直没舍得请师傅把它剖开。为免节外生枝,她知道不能再留着这块原石了。可自从看到陆航送来的玉莲后·她每次拿着这块石头就觉得怪怪的。再说这么好的玉质,若是随便拿出去,被人做坏了,她会心痛的。

    想了许久,她忽然记起现代人结婚时用的对戒。她没有带戒指扳指的习惯,她注意到他也没有,不过她还是想有一对只属于他们的东西

    云雁左思右想都想不到特别的东西,正气馁之时·张泰匆匆求见,脸上带着几分激动。云雁没看到马管事,有些意外·问道:“马管事没有与你一起吗?”

    张泰摇头道:“马管事说,夫人正注意着他的行踪,所以他去了夫人的庄子,明日一早再来向大奶奶回话。今日他让手下带着我去衙门见了一个师爷。”说到这,他的双手交握,揉搓了一下,略带懊恼地说:“大奶奶,昨日我带着银子去,那个师爷一直推脱,再不就是与我兜圈子·怎么都不愿说内情。可今日,他不止什么都说了,还一路陪着笑脸,只说如果他一早知道是马管事派我去问的,一定不会让我走第二遭的。”

    云雁没想到马管事然有这么大的面子,此刻她终于明白沈君昊为何再三叮嘱她·万一有事,一定要马上找他。眼见张泰气喘吁吁的,她命人给他倒了一杯茶,让他以后好好跟着马管事熟悉京城的环境,随后才问他小酒馆到底发生了何事,连衙门都愿意帮忙瞒着。

    张泰立时想到此行的重点,正色说:“大奶奶,真要说起来,本来只是一桩小事,若不是薛妈妈的男人程亮嚣张地说,他是淮安郡王府的大管事,事情根本不会闹将开来。”

    张泰把程亮如何看中卖唱的盲女,如何调戏,如何被人制止等等细节一一说了,最后道:“一开始小酒馆没什么人,知道内情的人很少,那个程亮据说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薛妈妈又管得极严,如果没有人路见不平,他不过是嘴上轻薄人家几句。后来,他大概是因为面子上抹不开,这才嚷嚷开的,引得街上的人围观,最后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云雁只听张泰说了一个开头,心中便明白这不过是一桩恶奴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老戏码。可官府插了手,又神神秘秘的,最后还把事情掩盖了,想必替盲女说话的不是普通人,而程亮是个没眼色的。

    果然,张泰接着说道:“大奶奶,官府的师爷没有明说,但听他的意思,阻止程亮的人应该是宣武伯的亲戚,还是有功名在身的。程亮当天就被放了,据说是因为大爷和蒋世子一向交好,对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云雁没想到事情然和蒋家有关。上一次沈君昊虽然对她说,蒋明轩对人一向冷冷淡淡的,但她觉得蒋明轩对她没好感,而她也因为玉莲的事怀疑蒋明轩。

    张泰见云雁若有所思,默默站在一旁,直至她回过神,他补充道:“大奶奶,马管事之前还告诉我,其实夫人早对程亮非常不满了,连带也不太喜欢薛妈妈了,而薛妈妈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一力约束着程亮,又费尽心机讨好夫人身边的桂嬷嬷,出了事也不敢告诉夫人。”

    听到这云雁终于明白为何薛妈妈迟迟未去见薛氏。这点对她来说是十分有利的。

    当天夜里,余妈妈让玉瑶转告云雁,她按着云雁的吩咐,煎药的时候故意走开了一小会儿,果然看到烧火的小丫鬟又往药罐中添了药粉。不过这次的剂量比中午的时候更少。

    云雁日日煎药,不过是做给薛氏看罢了。往日她都是直接把药倒掉,如今特意把药汁都留下了,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天早上,云雁按例去给薛氏请安。薛氏看到她脸色苍白,神色萎靡·关切地问:“雁,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精神越来越差?”相信是药性发挥了作用,但还是明知故问。

    云雁虚弱地摇摇头,笑道:“多谢母亲关心·我只是昨夜,睡得晚了。”

    薛氏心中到底还是存着几分怀疑,亦想谨慎行事。她急急对桂嬷嬷说:“还不去请大夫!”

    “母亲,真的不用了。”云雁连连摇头,“待会儿我回去休息一下就成了。”

    薛氏看着她脸上的焦急,摇头道:“不看大夫怎么能行。君昊不在,我更应该好好照顾你的。”说着她给桂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桂嬷嬷应声而去·云雁知自己无法阻止,没再坚持。待桂嬷嬷走后,她低声对薛氏说:“母亲,这两天我已经想明白了,那个孩子怎么说都是相公的,所以······”她抿了抿嘴唇,又抬头道:“待会儿大夫来了,不如也替她把把脉。之前她一直在外面住着·担惊受怕的,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了胎儿,还是把把脉比较妥当。”

    “你能想通就好了。”薛氏赞许地点头·嘴角却有些僵硬。马管事去了庄子,现在又要求替妁桃把脉,这些都表明云雁正怀疑着什么。她不动声色地赞了云雁设想周到,又说:“既然你已经想明白了,不如今日就带了她回去,等君昊回来,他自然能明白你对他的好。”

    云雁点头称是,接着又自责地说,她想让妁桃住在西跨院,但西跨院堆放着不少杂物·让薛氏给她一两天时间整理。

    薛氏原本就不是真心想让妁桃跟去凝香院,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了。因怕云雁坚持看着大夫替妁桃把脉,而大夫不明所以,不小心说错话,她又对云雁说:“你脸色越来越差,不如先回去躺着。大夫来了·我让桂嬷嬷带他去你那边。”

    “那······替她把脉的事……”云雁故意装出不想离开的表情。她提出替妁桃把脉,一来是想试一试薛氏,看薛氏是否知道,或者怀疑妁桃有问题,二来也是想脱身。只要她回了凝香院,只要命丫鬟说一声自己已经睡了,桂嬷嬷总不能带着大夫闯入她的卧室。如今看到薛氏急巴巴地让她回去,她相信薛氏肯定知道孩子根本不是沈君昊的。

    小半个时辰后,桂嬷嬷带着大夫入了屋。没见到云雁,却见薛氏一脸肃穆,她不敢多问,只说大夫到了。薛氏挥挥手,命大夫去给妁桃把脉。原本如果云雁没有怀疑,她才不管孩子是谁的,但此刻情形却不同了。任何事她都要比其他人知道得多,知道得早,这样她才能有安全感,她才会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半盏茶之后,桂嬷嬷独自回了正屋,低声对薛氏说:“大夫说,从脉象看,胎儿大概有四五个月了,但那个丫头坚称有六个月了。”看薛氏脸色微变,她继续说道:“过年之后,大爷那边就没有煎过避子汤。想来那个丫头自己心里清楚。”

    薛氏沉默许久,突然问:“除了于翩翩,他在外面还有女人?”

    桂嬷嬷一想也明白了,迟疑地摇头,“春风楼的歌姬,来来去去都那几个,没见过他特别喜欢哪个。”原本她们以为沈君昊没再碰屋里的丫鬟,是因为于翩翩,或者是他身边的人没有报备,可现在看来,两者都不是。在她们眼中,沈君昊这样的贵胄子弟,又刚刚十九岁,不可能将近半年时间不近女色。

    桂嬷嬷仔细想了想,对着薛氏说:“夫人,这么一说,奴婢突然想到,大爷是从永州回来之后,这才冷落了屋里的两个丫鬟。以前他虽称不上喜欢她们,但日子一直很规律。”

    “你在暗示什么?”

    “夫人,您数一数,从去年五月至今,大爷去了几趟永州?还有,于翩翩为何独独追着大爷去了永州,最后又冒险孤注一掷?再说大奶奶进门之后,除了有一天两人呕了气,他可是每晚都歇在大奶奶屋里的,就连大奶奶不方便的日子也是。再有就是东西次间的床……”

    “你是说······”薛氏突然笑了起来。一个男人越是喜欢一个女人,心中就越是容不得沙子,再说沈君昊本就是骄傲又多疑的性子。“上天果然待我的茗儿不薄。”她感叹着,顿时觉得手中又多了一个筹码。

    桂嬷嬷深知其意,问道:“如果大爷只在乎大奶奶,那这个妁桃……”

    “你先把她带来。”薛氏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不多会儿,满脸惊恐的妁桃已经跪在了薛氏面前。她的双手被桂嬷嬷绑在了身后。

    “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薛氏的声音冷冷的,带着无限威严。

    妁桃一向敬畏薛氏,又害怕桂嬷嬷。但一想到若是让别人知道她与人珠胎暗结,她不止不能回到沈君昊身边,还可能死无全尸,她哪里敢承认,只是连连喊冤,坚称孩子是沈君昊的。

    未等她说完,桂嬷嬷一步上前,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别打脸。”薛氏阻止了桂嬷嬷的第二个巴掌。桂嬷嬷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支绣花针,看也没看就往妁桃的肩膀扎去。

    妁桃惨叫一声,依旧摇头。薛氏微微皱了眉。桂嬷嬷急忙用白绫堵住妁桃的嘴,对着她说:“在你想说的时候,你就点点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说着又一针扎下,接着又道:“你若不想说,便只能带着这个秘密去对阎王说。我想你应该很明白,大奶奶巴不得你突然消失不见。”话音未落,又是一针扎下。

    妁桃成了侍寝丫鬟之后不但不用干活,还有小丫鬟伺候着,她哪里受过这样的苦。随着桂嬷嬷手起针落,她只觉得每一下都像把她往阎王殿推去。想着薛氏不让桂嬷嬷打脸,想着桂嬷嬷刚才说,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她凄声叫道:“是二公子的,是二公子的孩子!”

    前面妁桃怀孕的月份,有一处写错了,这章才是对的。

第363章 人心不足(粉红10+)

    沈家人人都知道沈君烨是沈君昊的影子。他对沈君昊言听计,平日帮他管着茶楼,处理琐事。似乎从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相处

    沈君烨在沈家是尴尬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生母是史氏的丫鬟,连妾室的名分都没有。他的上面是嫡长子沈君昊,下面是嫡次子沈君儒,两人无论是出身,学识,外貌,全都不是他可以比的。若不是妁桃大叫着“孩子是二公子的”,薛氏几乎忘了,在世人眼中,沈君烨是沈家长房的二公子。

    桂嬷嬷听着妁桃的话,微微一愣。看到薛氏的眼色,她一针扎在了妁桃的手臂上,嘴里骂道:“不识抬举的贱丫鬟,居然在这里诬陷二爷!”

    妁桃瘫坐在地上,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哭喊:“奴婢没有说谎,奴婢肚子里的确实是二公子的……”

    “你还说!”桂嬷嬷又一巴掌打在了妁桃脸上。见她的嘴角立马渗出了鲜血,薛氏对着桂嬷嬷点点头,桂嬷嬷再次喝问:“二爷与大爷的感情最好,你要说谎,至少也该说句能够取信于人的话。”

    妁桃捂着脸颊,连连摇头,哭着说:“夫人,奴婢不敢欺瞒您。真的是二公子的。”

    薛氏看着她泪眼迷离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凭她的经验,她相信妁桃这次说的是真话,但这事太匪夷所思了。她拿了一块帕子,让桂嬷嬷交给妁桃,温和地说:“你应该一开始就说真话的。不管是谁的,总归是沈家的孩子。”

    妁桃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一听这话,心中顿时生出了无限的希望。想想青纹曾对她说过,只要嫡妻无子,庶长子就能继承家业,她就能母凭子贵。她知道薛氏和云居雁的矛盾她知道这位夫人是极有手段的。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脸庞,妁桃的胸中又多了几分热切,她全然忘了之前在云居雁面前,薛氏是如何冷脸对她。

    薛氏思量着妁桃的话心中晃过无数的猜测。她看着她,再次叹气,说道:“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说给我听。”

    “是。”妁桃收了眼泪,言简意赅地说:“正月的时候,大爷和二公子在大爷的屋子喝酒。奴婢进屋伺候,大爷嫌奴婢多事,自个儿走了。奴婢去扶喝醉的二公子二公子把奴婢误认为他屋里的丫鬟了。”

    说到这,妁桃虽极力掩饰,却还是无法掩盖脸上的羞愤。那时候沈君昊已经很久没有招她侍寝了。眼见着他们喝得差不多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趁着没人注意,偷偷进屋扶他,主动亲他,结果他却无情地推开了她厉声说,他一点都不稀罕她的投怀送抱,喃喃着他只当从没有她这个人,然后转身就走了。

    那时的她伤心欲绝,而醉茫茫的沈君烨夸她漂亮,像仙女一般。虽然明知他醉得没有意识,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她走了过去。那一刻,仿佛只有与沈君烨亲热才能缓解她心中的痛。

    那时她其实很快就后悔了,可是沈君烨却不放开她。她挣扎,而他亲了她,唤她“美人”。她闭上眼睛幻想是沈君昊在亲她,温柔而缠绵。

    她刚满十五岁就跟了沈君昊,这几年,他从没亲过她,一次都没有。有时候她甚至怀疑他根本不记得她的模样,不记得她的名字。

    那天之后她一直很害怕,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居然在那天受孕了。在惶惶不可终日中,她突然想到,只要有了孩子,她或许就能永远留在沈君昊身边。于是她主动献茶,她甚至准备在他面前脱衣服,结果他只说了两个字:出去。~

    她慌忙跑了出去,她不断告诉自己,到了晚上他或许就会像以前一样需要她。她等了一天,两天,等来的消息却是薛氏要将她们配人,因为他要成亲了。

    过往的一切一幕幕掠过妁桃的眼前。她咬紧牙关才能咽下胸中几欲喷涌而出的恨意。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也知道自己没有云居雁漂亮,但是她好歹跟了他几年,她原本求的不过是留在他身边罢了。

    薛氏观察着妁桃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于翩翩。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甚至很想问问她,为了一个男人,值得连性命都押上吗?可想到自己进门第一天看到沈君昊,也不由地呆了一下,她似乎能理解了。若纯粹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她不得不承认沈君昊和云居雁站在一起,就像是从画像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

    薛氏打量着妁桃,又暗暗给桂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桂嬷嬷会其意,上前问道:“后来呢?二爷是怎么交待你的?”

    妁桃连连摇头答道:“二公子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知道是奴婢,

    薛氏思量着妁桃的话。妁桃是沈沧选的,长得还算干净秀气,但绝不是让人过目不忘,或者说妖娆动人的女人。她不觉得沈君烨会对他情难自禁,可俗话说醉酒三分醒,他不可能不知道。再说,真的醉得人事不知,又怎么可能让她怀上身孕。

    桂嬷嬷亦觉得妁桃的话有问题,追问:“你怎么知道二爷什么都不知道?”

    妁桃低头答:“第二天早上,奴婢很是害怕,就一直在窗后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二公子一整个早上都在问,夜里是谁入过屋子,后来因为吵醒了大爷,大爷说,一定是他自己喝醉睡着了,做梦罢了。二爷这才没再追问。因为这样,奴婢觉得二爷一定是什么都不知道。”

    薛氏一边听,一边轻揉着额头,待妁桃说完了,命桂嬷嬷暂时先把她带下去,临走又抚慰了她两句。妁桃听着,更是满心期待。

    不多会儿,桂嬷嬷折回房间,等着薛氏的指示。薛氏沉吟许久,低声说:“他不过是个庶子,资质又一般,我们只当不知道,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

    桂嬷嬷点头,接着又说:“刚才那个丫鬟对奴婢说,大爷和二公子是亲兄弟,若是大爷不认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听说可以滴血认亲的。”

    薛氏冷笑,嘲讽地说:“他一定没想到,自己从家里千挑万选出来的丫鬟,居然是个不知廉耻又野心勃勃的。”她讽刺的是沈沧。

    桂嬷嬷亦没想到妁桃居然连“滴血认亲”也想到了,之前她一直觉得妁桃不过是天真地想谋一个留在沈君昊身边的机会罢了。她在心中叹了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又偷偷瞧了一眼薛氏,随后按着她的指示,带了大夫去凝香院。她不敢说出口的,其实薛氏和妁桃在本质上是没有分别的。在沈家男人眼中,妁桃是工具,薛氏又何尝不是。妁桃奢望沈君昊的怜惜,而薛氏呢?她早就忘了,无论是玉矿还是沈家的继承权,原本就不属于她。

    同一时间,云居雁正在凝香院内与马管事说话。马管事的态度与前一日无异,他把妁桃到达庄子后的生活叙述了一边,最后总结道:“想来就算王爷去问,庄子上的人也是这几句话。”言下之意薛氏早已交代过庄子上的人。马管事知道沈君昊是沈沧教育出来的,他总觉得以沈君昊的脾气,是不可能让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怀上他的孩子。

    云居雁客气地谢过马管事,刚想继续往下说,玉瑶在门外回禀,桂嬷嬷正领着大夫往这边来了。云居雁对马管事歉意地笑笑,说道:“对不起,能否请你稍待片刻?”

    马管事心中奇怪,但不敢多问,只是跟着玉瑶往外走去。

    远远的,桂嬷嬷看到玉瑶带着马管事走在回廊的另一边。她的嘴角微微动了动,脚步未停,继续往正屋而去。

    鞠萍估摸着桂嬷嬷走近了,跨出房门。“桂嬷嬷。”她行礼,随手关上了房门,对着她说:“劳烦嬷嬷走这一趟,但大奶奶刚刚睡着了。”她一脸为难,表情明明白白表示,她是不会去叫醒云居雁的。

    “大奶奶身子不舒服,怎能一味睡着,应该让大夫把脉开药才是。”桂嬷嬷笑盈盈的,态度亦十分坚决。

    鞠萍同样笑着,摇头道:“大奶奶昨夜没睡好,如今好不容易睡着了。不如让奴婢领着大夫去外面稍等片刻。”

    那大夫是薛氏用惯的,又惯常给有钱人家出诊,马上明白诊脉是假,婆媳斗法是真。想着云居雁刚嫁入沈家便得了太皇太后的欢心,又敢在成亲刚满一个月的时候与婆婆争斗,他不想得罪她。他正想和稀泥,就听灯草在屋内说:“鞠萍姐姐,大奶奶刚睡着,是谁在外面与你说个不停?这人是与大奶奶过不去,还是缺心眼外加没眼色?”

    桂嬷嬷虽预料到云居雁不想让大夫替她把脉,但她这么大把年纪了,被一个小丫鬟斥责,老脸一阵红一阵白。而大夫连连说,他午后再进府给云居雁把脉。

    桂嬷嬷走后没多久,玉瑶带着马管事去了云居雁的书房,很快云居雁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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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演技派(粉红20+)

    凝香院的书房内,随着云居雁的话音,马管事一一记下她的一个吩咐。他的眼中闪过无数的诧异,但什么都没问,只是如实回答自己能不能做到她的要求,能做到什么程度。万一有意外发生,他会如何补救,对此她是否同意。

    两人大约说了一个时辰,薛氏派了青纹询问云居雁的病情。鞠萍告诉青纹,云居雁依然在睡觉,而锦绣已经去请大夫了。等大夫开了药方,她们再去向薛氏回禀。青纹原本想进屋探望云居雁,被鞠萍拦下了。

    云居雁生怕薛氏会亲自过来“探望”她,确认她的情况,又或者会再派大夫过来。她让马管事马上按计划行事,自己则回卧室躺着。

    本来云居雁只想利用程亮与薛妈妈的事,离间他们与薛氏,再支持李妈妈婆媳策反,最后把针线房牢牢制在自己手中。她无意害人,可薛氏居然让小丫鬟给她下药,而妁桃恐怕也是薛氏对付她的工具。俗话说,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薛氏想害她在先,那就不能怪她将计就计陷害她。

    随着一桩桩事情吩咐下去,云居雁越来越担心。不过她最担心的不是中途生出什么变故,而是沈君昊对她的看法。有些事她只能靠马管事才能完成,而马管事不可能不向沈君昊汇报。其实她心中很明白,她若是不反击,一定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她根本是不得不为之,所以她再担心也是枉然。如果沈君昊因此而认定她是恶毒的女人,那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一盏茶时间,马管事匆匆带了一个大夫进了凝香院。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看到他的焦急,全都小心地注意着正屋的情形。平日里除了云居雁的大丫鬟,其他人不能随意进屋伺候,因此她们都不敢去廊下打探,只是私下议论着。

    须臾·马管事火急火燎地离开,玉瑶等人立马就忙开了,凝香院的气氛陷入了空前的紧张状态。

    玉衡院中,薛氏刚想去探视云居雁·就听小丫鬟说,马管事求见,声称有很重要的事。薛氏只是愣了一秒钟,还是举步往外走去。

    玉衡院门口,马管事迎上薛氏,焦急地说:“夫人,大奶奶她···…”

    “我知道她身体不适。正要去探视她。”薛氏打断了他·略带不悦地说:“虽说君昊一向信任你,但你怎么都是外院的管事,怎么能日日在后院进出,特别是君昊不在的时候。”

    “是,夫人教训得是。”马管事连连点头,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薛氏淡淡瞥了他一眼,似在判断他的焦急是真是假。她一早就知道他忠心于沈君昊,平日都是沈君昊去哪里·他跟去哪里。这次特意留下他,当然是为了提防她的。薛氏的嘴角轻轻一动。后院的事,男人是永远及不上女人的。她在心中暗暗感叹。

    马管事感觉到薛氏正打量自己。他素来知道薛氏很不简单·不敢有半点放松,焦急地说:“夫人,大奶奶身体不适,在下刚刚请了大夫替大奶奶把脉,大夫说,大奶奶有滑胎的征兆······”

    “滑胎?”薛氏错愕地停下了脚步。

    “夫人,快去瞧瞧大奶奶才是当务之急。”桂嬷嬷在一旁提醒。

    薛氏“哦”了一声,似刚从惊讶中醒悟,快步往凝香院而去,任由雨丝湿了她的裙摆。随行的丫鬟嬷嬷急忙跟了上去。马管事深深看了一眼薛氏的背影·跟在了队伍的最后。他一向自认表情收放自如,如今却不得不承认他根本比不上薛氏。

    稍早之前,云居雁给他看了被下了堕胎药的汤药。他毫不犹豫答应配合她的计划,不止因为沈君昊的嘱托,更因为云居雁的那句:她可以防贼一日,但不能防贼千日·若她不给薛氏一个教训,以后她怀孕了,恐怕真的会酿出悲剧。他不能对不起死去的夫人,所以很多事只能“不拘小节”了。

    凝香院内,薛氏顾不上四下向她行礼的下人,直接走入了正屋。“到底怎么回事?”她一声质问。

    玉瑶等人吓了一大跳,急急行礼。玉瑶待要解释,薛氏已经迫不及待跨入了卧室。桂嬷嬷上前询问玉瑶。

    卧室内,鞠萍向薛氏行礼,又至床边扶起云居雁。

    “你别动。”薛氏急忙过去按下云居雁,焦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马管事说什么滑胎……”

    “母亲。”云居雁的眼眶红了,自责地说:“都是我太不懂事了。我以为我只是累了,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结果大夫刚刚说,我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听到云居雁说“一个多月”,薛氏的眼神闪了闪。她知道云居雁在说谎,但暂时不能揭穿她。她在床沿坐下,握着她的手说:“我竟然一点都没注意到……”

    “母亲,大夫说,我可能保住这个孩子。”云居雁的眼泪涌上了眼眶。

    “你别胡思乱想。”薛氏对着她摇头,又命鞠萍扶着云居雁躺下,连连说自己不放心,要先去见过大夫再回来看她。

    走出卧室,鞠萍领着薛氏去见正在开方子的大夫。马管事已经在大夫身旁站着了。薛氏瞥了两人一眼。大夫是她认识的,平日里也会为府里的人诊脉。“肖大夫,居雁的情况如何?”她沉声问。知道了是哪位大夫,晚些时候她自然会再派人去问清楚。“

    大夫把马管事交代的话复述了一遍,低头继续写药方。他很少说假话,生怕被薛氏看出什么端倪。

    桂嬷嬷走到大夫身后,往单子上看了两眼,对着薛氏点点头。薛氏低头对大夫说:“不管怎么样,你这方子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

    “夫人,大奶奶身子极弱,老夫只能尽力,至于结果,尽人事听天命吧。”

    “你这说的什么话!”薛氏一下子怒了,“这是长房的第一个孩子,不能有任何差池。你既然没有把握,桂嬷嬷,你再去请大夫。哪怕把城里的大夫都请来,也要把胎给我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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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栽赃(三更)

    云居雁知道,薛氏如此坚持,一来是因为她一向只信自己她要百分百确信她的的确确怀孕了,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她要让全城的人都看到她是多么的贤良淑德,多么在意沈家的第一个孩子。~她要向所有人证明,她的“流产”与她无关。

    薛氏的命令除了让大夫不悦地离去之外,云居雁的人,包括马管事在内全都十分配合,仿佛真要把全城的大夫都请来替云居雁把脉一般。

    薛氏看众人又急又乱,心中多了几分信心。她在廊下稍稍放缓脚步,目光朝身旁的青纹瞥去。

    青纹急忙上前,在薛氏耳边轻声回禀:“之前说的‘一个月多身孕,,并不是大夫说的,大夫只说大奶奶本来就身体虚,又郁结于胸,他甚至说,因为月份太轻,他不敢断言大奶奶一定是怀了身孕。

    薛氏点点头。在她心中,云居雁受孕不足一个月,大夫这么说才是正常的。如果是御医来了,恐怕连“可能怀孕”之类的话都不敢轻易出口。看眼下的状态,她猜想云居雁很想保这孩子,甚至极有可能是之前的大夫觉得保胎药能保住胎儿。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小丫鬟在小厨房下的药,分量太轻了。

    看玉瑶立在门口吩咐小丫鬟做事,薛氏恍然想起另一件事,急问青纹:“我记得她还有两个大丫鬟,一个妈妈,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人?”

    “回夫人·桂嬷嬷已经让奴婢打探过了。除了灯草随着桂嬷嬷去请大夫了,香橼在小厨房和余妈妈熬汤煎药,那个叫锦绣的妈妈,马管事去请大夫的时候就匆匆出府了。”青纹说到这,再次把声音压低了几分,“听说好像是去启昌侯府请许夫人了。”

    想到许慎之夫妇,薛氏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说心底话,她是看起来鲁氏的,一直觉得鲁氏出身低·只是凭运气才封了一品夫人,又好命的一连生下两个儿子,丈夫许慎之老实又稳重,把侯位坐得稳稳的。不过她与鲁氏接触过几次,心知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妇孺。

    薛氏思量着鲁氏的时候,云居雁正紧张地等着鲁氏。若是薛氏请来的大夫先于鲁氏抵达凝香院,那么只要大夫一把脉,就能知道她压根没怀孕。~更重要的,她的小日子来了,为免露出破绽·她必须在这一两日内“流产”。她在心中祈祷着,希望锦绣与张泰那边一切顺利,希望灯草能在必要时刻绊住桂嬷嬷,更希望香橼与余妈妈能在小厨房拿到确实的下药证据。

    京城的某条小巷内,薛妈妈气急败坏地冒雨前行。她在小酒馆找到了丈夫程亮,两人当众起了争执。张泰坐在对街的茶楼内,默默看着。程亮找到卖唱的盲女是他安排的,薛妈妈知道丈夫狗改不了吃屎也是他找人去通知她的。

    看到程亮和薛妈妈走出酒馆,张泰走到窗口,对着街尾的几个男人点点头。三人得到暗示·偷偷尾随着程亮夫妻。待到四下无人,三人上前,用事先准备好的白布堵住了两夫妻的嘴·又用麻袋套住了他们的头,把他们拖入了暗巷。

    薛妈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她的双手被人禁锢着,整个人动弹不得,她的耳中只有程亮的闷哼声。她挣扎着,她想呼救,皆徒然无功。

    渐渐的,她听不到程亮的动静了·**的撞击声也停止了。恐惧迎面向她袭去。虽然程亮很不争气·但那是与她拜过堂的男人,是她孩子的父亲。她拼尽全力欲摆脱身后的束缚·突然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推力。当她回过神,只觉得膝盖手臂一震锥心的痛。

    意识到自己只是被推倒在地·她慌忙揭开头上的麻袋,就见程亮倒在**的地上,动也不动。她扑过去,扯下他头上的麻袋,映入她眼帘的是猪头一般的脸庞。他的鼻子,嘴角都在流血,眼角也破了,头发衣裳全乱了,只有胸口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薛妈妈顿时嚎哭起来,大喊救命。可惜暗巷中根本没人。忽然间,她想到了什么,跌跌撞撞地跑出巷子,在大街上四处张望。

    因为下雨,街上行人很少,她清楚地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三个孔武有力的男人站在车前正与人说着什么。她认识那辆马车,郡王府的规矩,凡是有体面的丫鬟、管事出门替主子办事,都可以坐这样的马车。

    薛妈妈呆呆地站着,愣愣地看着,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几年前,他们刚刚随着薛氏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他们夫妻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不知道替薛氏做了多少事。如今薛氏在郡王府站稳了脚跟,他们的日子却愈发过得小心翼翼,甚至还要看着桂嬷嬷的脸色。

    薛妈妈就那样站在雨中,任由雨水低落在她身上。她抹去脸上的水滴,清楚地看到从马车内递出几个钱袋子。三个男人掂了掂袋子的分量,高高兴兴走了。马车几乎在同一时间向前驶去,方向正是淮安郡王府。她对这个画面太熟悉了,因为几年前,她就是坐在马车内的

    马车内,锦绣的心噗噗直跳。她悄悄揭开帘子的一角,看看薛妈妈依旧站在巷口动也不动,心中明白第一步已经成功了。之前,虽然云居雁告诉她,薛妈妈不可能立马就与薛氏捅破最后的窗户纸,但她真的很怕薛妈妈会突然追上马车,查看车内坐的是谁。

    差不多的时间,长安大街最大的药局门口,一辆马车缓缓停下。未等车子停稳,灯草揭开车帘,也不等车夫放下垫脚的凳子,她一下子跳下马车,急急说:“桂嬷嬷,药局到了,哪个才是最好的大夫?”她焦急地催促车内的桂嬷嬷。她的任务是拖延时间,保证桂嬷嬷回府的时间晚于鲁氏抵达郡王府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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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等待(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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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香院内,薛氏守着云居雁,寸步不离。青纹把玉瑶、鞠萍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在眼中,生怕她们有任何异动。所有人都在等。云居雁在等鲁氏,而薛氏在等桂嬷嬷。

    云居雁躺在床上。她虽闭着眼睛,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心中却一片清明。之前薛氏提议送信去玉佛寺,让沈君昊赶回来。云居雁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因为沈君昊根本不在玉佛寺。结果她的反应又惹得薛氏怀疑了。她再次意识到,面对薛氏,她必须小心,再小心。

    随着外面的响动,薛氏又一次走了出去。与前两次一样,云居雁没有睁眼,因为她知道青纹会留在房间。她没有机会与玉瑶、锦绣单独说话。

    薛氏很快回了屋子,外面又恢复了平静。云居雁猜测,这次应该是杨氏,赵氏、吕氏之前就来过了,同样被薛氏劝了回去。

    想起吕氏,云居雁终于觉得略有安慰。随着吕氏证实她和林夫人都让朱道婆帮着求女儿,再加上香橼故意说出去的那些话,吕氏的女儿终于成了四房的宝贝,也有了乳名:福娘。据说等沈沧回来,四老爷要亲自求父亲赐名。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听赤芍在外面说:“玉瑶姐姐,门房说舅夫人来了,马车已经到大门口了。”

    云居雁轻轻吁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眼泪汪汪地问玉瑶:“是舅母来了吗?我不是说了,不要打扰舅父、舅母吗?”

    “大奶奶,是奴婢擅作主张。”玉瑶低头认错。

    薛氏在一旁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她隐约觉得云居雁一直在等鲁氏。不管云居雁是出于什么原因,如今鲁氏到了,桂嬷嬷却不见人影,她不由地暗暗恼怒,但面上没有任何表现,亲自出门迎了鲁氏。~

    鲁氏进了屋,急急走到床边。云居雁挣扎着起身·被鲁氏拉住了。“到底怎么回事?你的丫鬟说得不清不楚的。你怎么会糊涂得连有了身孕都不知道?”鲁氏说着,瞥了一眼薛氏。

    “舅母!”云居雁才说两个字就哭了起来,一把抱住鲁氏。

    薛氏当然看到鲁氏带了大夫,还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手中拿着包袱。此刻她一心想着,若是让云居雁保住孩子,对她就太不利了。她上前,轻声细语地劝云居雁别哭,又连连向鲁氏道歉,自责地说·是她没有照顾好云居雁。

    别说鲁氏只是舅母,就算是许氏来了,也断没有责怪薛氏的立场。

    更何况鲁氏也不是那种一时义气逞口舌之快的人。而且云居雁的信上写得很清楚,一定要她带一个大夫过来,当着薛氏的面证实没有怀孕的她确实怀了孩子,而大夫有把握帮她保住孩子。

    云居雁虽然未写清楚来龙去脉,但鲁氏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她不敢随便找一个大夫,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眼见薛氏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更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与薛氏寒暄过后,鲁氏拿出帕子为云居雁擦了眼泪·又转而对薛氏说,她头胎怀孩子的时候,一开始怀得也不稳·后来吃了马大夫的保胎药,这才保住了孩子。她今日冒昧带了马大夫来,如果薛氏不介意,她想让马大夫替云居雁把把脉。

    严格说来,鲁氏不该自作主张替云居雁请大夫,更不能没打招呼就把人带了进来。可鲁氏说得十分客气,之前又再三表达,她和许慎之就许氏一个妹妹·他们一直把云居雁当成亲生女儿。

    薛氏虽心中不悦·但不能强硬地拒绝。她正想婉转地告诉鲁氏,“当成亲生女儿”不等于是亲生女儿·鲁氏已经扬声让大夫进屋。

    薛氏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在一旁看着。听到大夫让云居雁不要担心·只需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按时喝药,薛氏的心“嘭嘭”直跳。

    鲁氏捕捉到薛氏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心中不由地生出几分怒意。对一个女人来说,孩子比丈夫更重要。云居雁刚进门,薛氏就动了心思,那以后呢?等沈沧死了,她自己的儿子大了,她是不是就要把云居雁他们赶出沈家?

    在鲁氏心中,她以前虽不喜欢许氏,但一直知道许氏就是直肠子,最多就是嘴上不饶人,实际上根本没什么龌龊心思。至于云居雁,她能放过玉锁,就说明也是一个心肠软的。

    她爱怜地摸了摸云居雁的脸,低声说:“你听到了,以后只要好好喝药就没事了。”

    云居雁点点头,对着鲁氏笑了笑,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她请鲁忙,就是为了让薛氏担心,逼她动手,她才好将计就计

    薛氏听到大夫的话,面上当然是欢欣鼓舞的。鲁氏趁机责怪云居雁:“瞧你,让你母亲担心,这就是不孝······”

    薛氏连连称是自己的错,她应该照顾好云居雁的。

    鲁氏摇头说,云居雁都是被他们惯坏的,才会连做女人的常识都没有。她叹了一口气,又转头教训云居雁:“当初让你带两个有经验的嬷嬷在身边,你偏不肯,硬是说什么喜欢聪明伶俐的小丫鬟,还要会看书识字的。现在你自己看看,差点出事。”

    薛氏听鲁氏说得严厉,不由地有些尴尬。可转念想想,只有真正亲近的人,才会毫不避忌地说出这样的话。

    鲁氏为云居雁捋了捋头发,接着说道:“这次如果你还当我是舅母,就一定要听我的。”她扬声对着外面说:“陈妈妈,你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妇人进了屋,依次对着薛氏、云居雁行礼。鲁氏接着介绍说,她的几个孩子都是陈妈妈照顾的,她很有经验,明确地表示,只有云居雁收下了陈妈妈,她才能放心。

    云居雁被鲁氏弄糊涂了。鲁氏知道她只是假怀孕,根本没必要送个妈妈,再说这样也不合情理。

    鲁氏只当没看到云居雁的诧异,对着薛氏说:“这种小事,夫人应该不会拒绝吧。”她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薛氏自然是不想答应的。但是她如果拒绝,鲁氏一定会用云居雁差点滑胎说事,这样一来,双方的面子都不好看。可如果留下陈妈妈,对她来说也是一桩大麻烦。

    云居雁同样不希望陈妈妈留下。不过鲁氏的眼神告诉她,鲁氏的目的根本不是让陈妈妈留下,她只能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

    短暂的沉默中,鲁氏道:“夫人,居雁由我照顾就行了,您如果有事要忙,我们就不耽搁您了。”她竟然下起了逐客令。

    薛氏的目光闪过云居雁,落在了鲁氏脸上。她笑着打趣:“既然夫人想与居雁说悄悄话,那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她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了小丫鬟的惊呼,似乎在询问桂嬷嬷发生了什么事。薛氏说了句,她出去看看,走出了房间。

    待房门关上,鲁氏对着云居雁感叹:“你的婆婆,真真会忍。你以后可要万分小心。”

    “舅母,今日真是太谢谢你了。不过那个陈妈妈······”

    “你还是不够沉得住气。”

    “舅母的意思是?”

    鲁氏朝门外看了一眼,说道:“她连我们单独说话都不放心,又怎么会让陈妈妈留下,碍了她的事?结果她还没有表示,你倒替她担心起来了。再说,就算她答应了,难道你就不会随便找个理由,隔一天把人送还给我?”

    云居雁得了鲁氏这句话,自然不再担心陈妈妈。鲁氏这才问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云居雁大致说了一下薛氏找人下堕胎药的事。鲁氏听完,叹道:“恐怕她下的不止是堕胎药。她要的是你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舅母,我真的不明白,就算我生不出孩子又如何?就算我和相公放弃继承王府又如何,家里还有三叔呢,怎么都轮不到她的儿子。”云居雁虽知这是“**”在作祟,但在现实面前,薛氏的**几乎等同于不可能达成的梦想。

    相比云居雁,鲁氏能够理解薛氏的想法。在她眼中,薛氏犹如饿到了极点的人看到天空挂着一只大饼。虽然明知道自己拿不到,但不试试怎么知道一定做不到呢?

    云居雁听着这个比喻,想到郡王府最后的命运,不由地叹道:“如果是一只实实在在的大饼,也算值得,怕就怕不过是海市蜃楼。”

    “你怎么这么悲观?”鲁氏诧异。看云居雁只是笑笑,她没再追问这事,只是不甚确定地说:“居雁,我隐约觉得,除了你刚刚说的事,她应该另有其他计划。她很笃定你保不住孩子,才能一忍再忍,才会小心翼翼。”想到云居雁根本没怀孕,她又笑道:“假怀孕这种事亏你想得出,难道你就不怕王爷生气,君昊失望?”她在提醒云居雁,这个计划其实并不妥当。云居雁当下的重心不是与薛氏斗,而是赢得丈夫的心,生下儿子。

    事情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境地,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完的。云居雁只说事情并非她所愿,犹豫着是否应该把妁桃的事说于鲁氏听。

第367章 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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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没有人必须无条件对自己好。这是云雁溺水之后最深的感悟。

    重生之后,回首往事,她知道许慎之夫妻对他们母女很好。不管他们是履行对她外祖父的承诺,还是这一世的云许两家关系不错,鲁氏今日二话不说就来帮她,甚至不惜得罪薛氏,她应该心怀感激。不过对于妁桃的事,她还是选择了缄默。一来妁桃怀的并不是沈君昊的孩子,这事怎么说都是沈家的丑闻,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她不能一辈子靠着别人,她必须学着独立自主,她必须成长。

    鲁氏看云雁有所警觉,并没有追着询问,只是告诉她,有什么需要就直说,只要她和许慎之能做到的,绝不会推辞。

    云雁听她说得诚恳万分,不由地红了眼眶。在京城,她只能相信沈君昊。他不在的日子还能听到这样的话,哪怕只是一句空话,也会让人觉得温暖,更何况她相信鲁氏是说到做到的人。

    两人说着话,不一会儿,玉瑶进屋告诉云雁,锦绣和灯草都回来了。锦绣那边办得很顺利,而灯草,玉瑶的脸上浮现了几丝苦笑,无奈之中却又带着几缕痛快。

    云雁注意到灯草和桂嬷嬷请大夫的时间花得很长。待鲁氏被薛氏请去之后,她招了灯草进屋。灯草紧张不安地站在床边,低着头,右手紧紧抓着左手的四指,用力揉捏着。

    “怎么了?你敢做却不敢对大奶奶说?”玉瑶的语气虽带着几分责备,但态度极其亲近。她们几个都把灯草当小妹妹。

    灯草怯怯地看了一眼云雁,小声说:“大奶奶,其实奴婢没想让桂嬷嬷摔得那么重,奴婢以为她只会轻轻摔一下,顶多就是被雨淋一下·把头发、衣裳都弄脏,然后就能耽搁不少时间,她就没办法比舅夫人先回来……”

    “她轻轻摔一下,能让额头肿那么大一个包·走路都一瘸一拐的?”玉瑶反问。桂嬷嬷仗着自己是薛氏的心腹,对她们这些丫鬟十分高傲。稍早之前,她虽梳了头,换了衣裳才出现,但人人都能看到她的狼狈。她责备灯草,不过是担心桂嬷嬷会记着这次的仇怨,伺机报复。

    云雁当然明白玉瑶只是爱之深责之切。她看向灯草。灯草瘦瘦小小·身体根本没有长开,无论是个头还是身材,根本不是桂嬷嬷的对手。她让灯草跟着桂嬷嬷去请大夫不过是以防万一。若是桂嬷嬷真的比鲁氏先回,她已经让李妈妈婆媳借故绊住她。眼看灯草快哭了,她只能安抚她:“没事,你玉瑶姐姐只是担心你。

    “大奶奶,奴婢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你只是照吩咐办事罢了。”云雁没有多加责备,随后问起了细节。

    灯草忍住眼泪·这才说道:“奴婢跟着桂嬷嬷去了长安大街。桂嬷嬷一进屋就很大声地找一个齐大夫,说是要请她回来给大奶奶把脉,还说夫人吩咐了·不管多少银子,总之一定要齐大人出诊,还说这是家里的大事,又说大奶奶年轻,一定要齐大夫好好指导大奶奶。反正那些话让人听着很不舒服,然后四周的人就问,是不是大奶奶怀孕了,又有人说,太皇太后刚刚过世什么的。奴婢知道,桂嬷嬷根本就是故意的。本来齐大夫是不愿意出诊的·说是规矩,桂嬷嬷又大声嚷嚷夫人对大奶奶怎么怎么好,夫人很着急之类的话······”

    灯草细细描述着,云雁静静听着。虽然这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听到灯草的描述,还是不由的又好气·又好笑。桂嬷嬷做得如此刻意,这不是把人都当傻子吗?可转念再想想,外人不过是看个热闹,她说得越夸张,大家就越有兴趣,事情也就传得越快。不过这样也好,桂嬷嬷让更多的人知道她怀孕了,以后她就能让更多的人相信,是薛氏害得她流产。

    灯草知道她们与薛氏等人的矛盾,不敢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说着:“奴婢当时真的很生气,又一心想着不能让马车这么快就回府。于是,在桂嬷嬷踩着凳子上马车的时候,奴婢鬼使神差的就踩住了她的裙子,然后又撞了她一下。奴婢以为她最多就是摔在地上,不会有多疼的。可是她的头不知怎么的就撞在了车辕上。车夫大概被吓到了,拉了一下缰绳,那匹马就跳了起来。桂嬷嬷抓住车辕,被拖着走了好几步,原本摆在马车旁的凳子被车轱辘撞飞了,砸在了桂嬷嬷的脚上,然后她就重重摔在了地上,脸上沾的不知道是烂泥,还是马粪······”

    说着说着,灯草的声音渐渐弱了。那时候她被吓坏了,看到那么滑稽的场面也没敢笑,赶忙去扶桂嬷嬷,不过她听到药房中很多人都在笑,还有人说,狗仗人势的奴才,连畜生都看不惯。她知道桂嬷嬷一定也听到了。

    云雁素知桂嬷嬷的为人,急忙问灯草:“她没有打你,或者为难你吧?”

    “没有。”灯草摇摇头,“虽然桂嬷嬷看着奴婢的眼神好像很想吃了奴婢,但奴婢记着大奶奶说过,我们要对夫人身边的人恭恭敬敬的,不然只会吃亏,所以奴婢赶忙说,她摔倒之前,奴婢马上想扶她的,只是没能扶住。后来奴婢就一个劲地认错,在扶她起来的时候故意摔了一下。等药房的掌柜扶了她进去,大家看我可怜,就说她是夫人身边有体面嬷嬷,应该大人有大量,不该和小丫鬟一般见识。”

    玉瑶经常陪云雁去玉衡院请安,没有少受桂嬷嬷的气。听着这段经过,比看着桂嬷嬷额头的大包更解气。可解气归解气,她还是不由地担心,责骂灯草不该如此莽撞行事。

    云雁亦担心桂嬷嬷怀恨在心,她除了命灯草以后尽量留在凝香院,又让玉瑶带着灯草去向桂嬷嬷道歉,尽量让玉衡院的人看到她们,且知道她们道歉,纯粹因为灯草没能及时扶住桂嬷嬷。

第368章 探病(粉红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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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瑶和灯草按照云居雁的吩咐,趁热打铁去了桂嬷嬷的屋子,连连道歉,称灯草太不机灵,不止没能扶住桂嬷嬷,居然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桂嬷嬷心中愤恨,但碍于薛氏的交待,只能生生咽下了这口气。她犹记得,当初薛氏刚进门,对杨氏等人伏低做小的时候,她也没有受过这样的罪。更何况云居雁是薛氏的媳妇,而灯草名义上是一等大丫鬟,实际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小丫鬟片子。

    玉瑶和灯草走后,桂嬷嬷在额头的阵阵疼痛中想到了薛氏的句句责难。虽然她知奴婢受主子的气是应该的,但心中岂能没有愤懑。听到小丫鬟说,薛妈妈求见,她恨恨地说了一句“不见”,索性躺在了床上。

    房间外,小丫鬟尴尬地看看立在一旁的薛妈妈,喃喃解释:“妈妈,嬷嬷刚从外面回来,淋了雨,因此才会心情不好。”

    薛妈妈在雨中站了很久,又找人送了丈夫回家。冷静下来想想,她觉得应该找桂嬷嬷问清楚,她相信薛氏是知道她的忠心的,不会那么对她。听到小丫鬟说桂嬷嬷刚刚从外面回来,她忍不住问:“嬷嬷出门替夫人办事,坐的是马车,又怎么会淋了雨?”

    小丫鬟以为薛妈妈不信她的话,言之灼灼地说:“嬷嬷自然是坐马车出门的,如果妈妈不信奴婢的话,大可以去马房问问,奴婢何苦骗你呢!”说着朝薛妈妈曲了曲膝盖,转身走了。

    薛妈妈原本就一肚子火,见小丫鬟这样的态度,一下子气红了脸。

    桂嬷嬷躺在床上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前几日程亮在小酒馆打架的事是她替薛妈妈瞒着细节。她和薛妈妈有交情是一回事,可她也犯不着为了别人的事惹得薛氏不快。她走到窗边对着外面说:“若你还想好好在夫人跟前当差,全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体面就好生约束着你家男人。若是下次再有什么事,不要说是你,说不定我也会被连累。”

    “嬷嬷,我既然来了……”

    “你走吧这两日不要再来找我了。”

    薛妈妈站在窗外,清楚地听到屋内的脚步声,她气得浑身发抖.其实桂嬷嬷也不过是无心之语,说得还是前几日的事,可这些话听到薛妈妈耳中,分明是桂嬷嬷在警告她,下次若有同样的事不止是她的男人,连她也会跟着一起在暗巷中挨打。

    玉瑶和灯草离开玉衡院的时候,正好远远瞧见薛妈妈往这边走来。回到凝香院,玉瑶急忙把此事告诉了云居雁。云居雁担心薛妈妈与桂嬷嬷把事情说开,又去找薛氏求证,很容易发现马车内的其实是锦绣。她急命玉瑶再去玉衡院,借口询问鲁氏是否留下用膳,暗暗打探情况。

    一盏茶之后听到玉瑶说薛妈妈根本没见到桂嬷嬷,气呼呼去了针线房,云居雁不由地舒了一口气。转念间他又想到了妁桃。按照鲁氏的提醒她觉得薛氏不仅仅想用妁桃让她怨恨沈君昊,可她又吃不准薛氏接下去会如何利用妁桃。

    正琢磨间,鞠萍进屋说,沈君烨来探病了。云居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之前,府里的女眷基本都已经探望过她了,但因为男女有别,沈君烨若要表示关心,找个丫鬟过来慰问就是了,怎会亲自过来?

    “他有说其他的话吗?”她问鞠萍。

    鞠萍摇头道:“二公子只是说,因为大爷不在她想在门外问问大奶奶的病情。二公子语气甚是坚定,还说若不能亲耳确定大奶奶没事,他一定会寝食不安的。”

    云居雁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被薛氏抓住把柄,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她让鞠萍去谢过沈君烨,没有同意见他。沈君烨坚持了一回听到鞠萍说云居雁没事,已经歇下了,只能讪讪地走了。

    沈君烨不过走了半盏茶时间,鞠萍又进屋说,沈君昊的三妹来了。云居雁在成亲年就见过这位沈家三姑娘沈绣。大概同是庶出的原因,她与许慎之的女儿感情很好,平日素有往来。这一个月多来,她虽没有常常来找云居雁,但对她的态度比别人多几分亲热。

    之前她来过一次,当时薛氏还在凝香院,直接把她打发走了。云居雁想着沈君昊对她比对其他人亲近,又觉得她可能是为沈君烨传话,便请她入了屋。

    沈绣问过云居雁的病情,眼睛多次瞥过在一旁伺候的鞠萍。云居雁只能支开了鞠萍,直问:“三妹是否有话对我说?”

    沈绣一听这话,神情显得有些扭捏,想了想才说:“大嫂,你是不是正大哥的气?”

    “为什么这么问?”云居雁反问。沈君昊临走前交代她,她能相信的是马管事,并没有提沈君烨,也没有说沈绣。她可不想自己刚说了什么,转瞬就传到了薛氏耳中。

    沈绣垂了头,低声说:“其实是二哥让我来找大嫂的,她说让你千万不要听信了外人的话,一定要相信大哥。就算是心中存着怀疑,也要等大哥从玉佛寺回来再说。”她停顿了一下又说:“其实二哥已经派人去玉佛寺找大哥了,最迟明天就会有消息。说不定大哥明天就回来了。”

    “三妹,我都被你说糊涂了。”云居雁笑了笑,对着沈绣说:“另外,你大哥临走前说过,祖父不想人打扰。我想二叔派去的人多半是见不到你大哥的。再说大夫已经说了,只要我好好休息,一定没事的。”

    “大嫂,反正,反正你不要胡思乱想。”

    云居雁轻轻握了沈绣的手,柔声说:“三妹,多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恩。”沈绣点点头,起身告辞。刚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走到云居雁床边说:“大嫂,其实二哥还让我告诉你,那个叫妁桃的,已经在外面住了几个月,你可以用这个理由,坚决不让她回来。而她肚子里的孩子,除非滴血认亲,否则您也可以不承认。”

    云居雁听着,错愕的看着沈绣。

    她一直以为知道妁桃的肚子不是沈君昊的,这事知道的人很少。可听沈绣的这番话,沈君烨分明很清楚,而此刻沈绣也知道了。她假作不解,问道:“为什么要滴血认亲,二叔怎么突然说这个?”

    “这个……”沈绣毕竟是姑娘,早已俏脸酡红,低声说:“大嫂,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二哥就是这么说的。我想他经常和大哥在一起,肯定是有把握的。”

    沈绣走后,云居雁反而更糊涂了。就算沈君烨是沈君昊的弟弟,又怎么知道孩子不是沈君昊的?还说到了滴血认亲。她在现代呆过,知道滴血认亲不但不准确,甚至还会得出错误的结果,所以她是怎么都不会对薛氏提这个要求的。

    晚饭之前,鲁氏从玉衡院回来,向云居雁告辞,同时告诉她,她已经与薛氏谈妥,她把张妈妈带回启昌侯府,但马大夫留下,以后煎药,把脉全都由马大夫一人负责。云居雁这才明白,陈妈妈是鲁氏带来与薛氏谈条件的,否则薛氏一转身,可能立马给云居雁找其他大夫。

    云居雁感激鲁氏,但还是担心地说:“舅母,您知道的,我根本没有怀孕,到时母亲一定会说,是您带来的丈夫不够好······”

    “傻孩子,我被她说两句不痛又不痒,总比你被她揭穿的好。再说你不是要证明,‘流产,是她搞的鬼吗?事情又怎么会扯到我的头上。”

    “我只是怕……万一连累了舅母……”

    “没事。”鲁氏拍了拍云居雁的手背,玩笑地说:“她现在不过是世子爷的继室,勉强称一声‘夫人,,我可是正正经经的侯爷夫人,一品诰命。”

    云居雁知道,鲁氏这么说只是哄她高兴罢了。想到自己已经把鲁氏牵扯入内,云居雁顿时觉得压力又重了几分。她不能再像前世一样累人累及,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成功,决不能有半点闪失。

    鲁氏相信,薛氏同意把马大夫留下,基本就是相信了云居雁怀孕是事实。马大夫一向忠心又妥当,他能证明云居雁怀孕一个月以上,孩子并不是太皇太后死后才怀上的。至于后面的事,她毕竟是外人,无能为力,不过她也知道,只要云居雁有了提防,不伤到自己的身体,最坏的结局不过是被沈沧责备她没能保住孩子。

    临走之前,她状似无意地对云居雁说,她赶着回去,因为家里的事多,再加上这些日子,她正在给儿子选媳妇,家里的客人、媒人不少,这才没有到沈家探望她。

    云居雁马上意识到,鲁氏这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在她成亲的时候,鲁氏和陆氏相谈甚欢,鲁氏还问起了云凌菲的情况,陆氏亦有结亲的意思。眼下鲁氏分明在告诉她,许家已经不考虑云凌菲了。

    在听到这话之前,云居雁还在考虑,表哥和沈子遥,哪一个更能让云凌菲幸福。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是什么令鲁氏改变的态度?是无法改变的命运之轮吗?

第369章 前奏(三更)

    云居雁虽然知道自己重生之后,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但她还是害怕“运命”二字,害怕自己无法改变命中注定的结局。

    鲁氏对云居雁说起儿子的婚事,因为她不想与云家,与陆氏生出什么不快。听她问起缘由,鲁氏婉转地说,她很喜欢云凌菲,但她和许慎之只想两个儿子平平顺顺,所以希望亲家是温和低调的。

    听到这话,云居雁立马想到了她回门那天,陆氏在鲁氏面前说的一句玩笑话。鲁氏立时就看了陆氏一眼。她猜测鲁氏大概在那个时候就下了决心。

    从本质上来说,云居雁一直觉得鲁氏和陆氏很像,不过两人的位置不同,想法也不同。陆氏一直希望丈夫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自然希望女儿能高嫁。鲁氏已经是一品夫人,丈夫也不可能有更高的爵位,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守”字。这大概就是相同的人在不同的位置,不同的时间会有不同的抉择。

    从这件事,云居雁想到了沈沧。太皇太后死后,沈家失去了靠山,地位已与之前不同,在这个时间点,他是否已经为沈家的将来做出了抉择?

    鲁氏走后,云居雁的心情愈加沉重。她重生了,但她知道的事太少,她还是看不透人性,她就连薛氏想如何利用妁桃都猜不透。

    晚饭过后,余妈妈亲自送了汤药过来。

    她告诉云居雁,小丫鬟没有在她的汤药中加药粉。云居雁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薛氏会利用今晚给她下重药,毕竟从明天开始′她的汤药由马大夫准备,薛氏应该知道,到时她不一定有机会动手脚。

    除此之外,余妈妈又告诉云居雁,她和香橼偷偷在小丫鬟的东西中找过,没有发现药粉。想来应该是桂嬷嬷给小丫鬟多少,她就加多少,根本不会留下证据。说完这话,她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地问:“大奶奶,奴婢已经把东西准备好了。”她看着云居雁,好似在问,她们是不是按计划行事。

    云居雁早前决定,如果无法找到确实的证据,那就由她准备足够说服力的证据,反正薛氏给她下药在先,也不算冤枉她。可事到临头,她又觉得栽赃毕竟非君子所为。她犹豫片刻对余妈妈说:“先等等,看她会不会在明天早上的汤药内动手脚。”余妈妈点头·倒了药汁就退下了。

    半个时辰后,原本已经出府的锦绣突然回来。进了屋,她急急喘了一口气,对着云居雁说:“大奶奶,马管事已经打听到了,小厨房名唤冬青的小丫鬟,她父亲的一个表亲,娶的是夫人一房陪嫁的女儿。她的父亲和他的表弟原本没什么往来。去年秋天,差不多是您和大爷的婚事定下来的时候,她父亲生了一场病·是他的表弟花钱给他医治的。”

    云居雁没想到薛氏居然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找来这么一个小丫鬟,要知道凝香院的小厨房是她为了霸占屋子·临时改建的,而薛氏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一早就替她准备了一个烧火丫鬟。

    锦绣看云居雁不语,低声道:“大奶奶,马管事说,这层关系有些远,如果翻出来说事,恐怕难以令人信服·夫人甚至可以说·是四夫人授意的,因为冬青的父母曾在四夫人院子里当差。另外·您上次交给马管事的汤药,马管事找了几个大夫·他们都说不出汤药中到底加了什么。他说,如果汤药的分量太轻,就算找了怀孕的妇人试药,也不可能立时见效。”锦绣说着,担忧地皱了皱眉头。这两件事对她们太不利了。

    对锦绣的这番话,云居雁只是点了点头,接着问她:“李妈妈那边,把东西准备妥当了吗?”

    “东西是准备好了,但是……”锦绣眼中的忧色更重了,担心地说:“大奶奶,奴婢与李妈妈接触了几次。她的绣活做得好,这是毋庸质疑的,但除此之外……”

    “你是说,她管不了针线房?”

    “奴婢怕,就算这次帮她挤走了薛妈妈,以后可能会有王妈妈,赵妈妈什么的。”

    “你想帮我去管着针线房吗?”云居雁笑问。

    锦绣一脸错愕,续而急急摇头,涨红着脸说:“大奶奶,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奴婢只是担心……奴婢一心只想留在您身边。”她说的是大实话。云居雁对他们夫妻很好,最重要的,她从泰清居被调去云居雁身边,经历了小心翼翼,不认同,到现在的死心塌地,她深深觉得云居雁太不容易了,她只想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看着锦绣的紧张,云居雁忽然有些理解沈君昊的心态。她信任她们,才会随意地说话,才会故意曲解她的话。“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她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又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干什么。”

    锦绣没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谁,更不敢与主子面对面而坐。云居雁也不勉强她,只是问:“你和张泰处得好吗?”看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又问:“将来,等你们有了孩子,为了孩子的前程,你会愿意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养吗?”

    锦绣不明所以,只能直言道:“如果我们有什么事,或者日子过不下去了,只能把孩子送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云居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她知道锦绣在说,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把自己的孩子送走的。

    她垂下眼睑,内心挣扎不已。怀孕的妁桃让她不安,沈君烨和沈绣的警告更让她隐隐觉得事情另有内情。她怕薛氏会做出什么她无法应对的事。眼下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利用薛氏的弱点先下手为强,而薛氏唯一的弱点就是她的儿子。可另一方面,那只是一个连话都说不全的小男孩,她活了三世,难道只能靠一个小男孩才能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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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 vip 第370章 愤怒

    锦绣的担心云居雁一早就意识到了,因此她才通知张铁槐夫尽快赶回来。至于李妈妈,如果她能和张铁槐的老婆相互配合,便是一桩好事,毕竟她婆婆把毕生的制衣技巧都教给了她,她的手艺确实很不错。怕只怕她一力要求向薛妈妈下狠手,其实是她想效仿薛妈妈,在针线房做一个说一不二的大管事,却又没那个能力。

    玉衡院那边,云居雁在请安的时候就注意到,沈君茗有一个很坏的习惯。只要她利用这个小习惯,薛氏立马能慌了手脚,沈沧回府后还能利用这件事把他抱去枫临苑。在这件事上,云居雁一直无法痛下决心,毕竟沈君茗是无辜的小孩子。

    锦绣走后,云居雁在床上辗转反侧。这几天她总是不期然地想到沈君昊,虽然她知道再过几天他就回来了,她还是止不住心中的思念。仅仅一年的时间,真实的他似乎已经完全取代了病床上的他。她清楚地知道,现在的她喜欢会对她笑,会与她生气的沈君昊。

    有时候她甚至会有一种莫名的罪恶感,仿佛是她移情别恋了。每当这时,她只能告诉自己,他们是同一个人,可他们是同一个人吗?她从未与现代的他有任何互动交流,确切地来说,她所知道的他们,有的不过是相同的容貌。

    迷迷糊糊间,云居雁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甜香味,原本毫无睡意的她慢慢陷入了梦乡。~

    “大奶奶,该起了。”

    玉瑶连唤了几声·云居雁这才慢慢睁开眼睛。沈君昊走后,她很久没有睡得这么熟了。“什么时辰了?”她一边问,一边揉着额头。她觉得脑子浑浑噩噩的,身体很沉,很重,小腹涨鼓得难受。

    “已经巳时了。”玉瑶一边说,一边挂起了幔帐,解释道:“辰时的时候,奴婢看大奶奶睡得熟·没敢唤您起身。”

    “我觉得有些不对,你找人把余妈妈叫过来。”

    玉瑶应声而去,不多会儿余妈妈跨入屋子,立洛了皱眉。

    她匆匆向云居雁行了礼,转而问玉瑶:“为什么屋子里的味道这么重?”

    “味道?”玉瑶被她问得莫名,摇头道:“这是姑娘惯用的花露,虽然比平日重了些,但是……”

    “对,就是香味!”云居雁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何觉得不对劲。昨夜她就是闻到了熟悉的香味,这才睡着的。

    余妈妈立马走到床边·着急地说:“大奶奶,您先去外边坐一会儿,让奴婢把这屋里的味道散一下。”玉瑶看着她的凝重,也赶忙过来扶云居雁。

    云居雁沉着脸坐在桌前。余妈妈和玉瑶正在她的卧室检查,虽还没结果,但她已然明白为何冬青没有继续在她的汤药中加药粉。昨夜她犹豫了,因为不忍心,结果反倒让薛氏先下手为强,对她动了手。她相信今日必定是漫长的一天。

    不多会儿,余妈妈和玉瑶一起走出了卧室。玉瑶的小脸满是愤懑·气呼呼地说:“大奶奶,后窗的窗幔有被人扒开过的痕迹,是很角落的地方·只有指尖那么大,如果不仔细找,根本发现不了。”

    云居雁点点头,问余妈妈:“你能闻得出那香味中混着什么吗?”

    余妈妈摇头答道:“奴婢只是知道大奶奶的屋里从没有这么重的香味,而大奶奶的气色不好,又似乎对香味没有知觉,想来应该不是刚刚洒的香露,所以才问了一句。直到玉瑶说屋里的味道比平日重·奴婢这才肯定那些香味是为了掩盖……”

    “掩盖什么?”玉瑶急问·脸上又羞又怒。她在进屋的那刻也发现了屋内的味道很重,结果她却只是以为云居雁自己在屋内喷洒了花露。

    余妈妈也知道当下的事一定是薛氏指使的·心中很是愤怒。她对着云居雁说:“大奶奶应该知道麝香的作用,不过麝香的味太重·很容易让人察觉。奴婢曾经听过,有另外一种香,味道很淡,但药性比麝香更霸道…···”

    “那大奶奶……”

    “你先不要急。”余妈妈按下激愤的玉瑶,向云居雁解释:“大奶奶既然没有身孕,对您的身体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只是大奶奶的小日子刚到…···因为那药有活血化瘀的功能,所以······”

    云居雁点头,表示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后又问玉瑶:“你觉得屋子内的香味,和我平日用的花露有不同吗?”

    玉瑶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味道。”她双手握拳,恨恨地说:“奴婢这就去检查花露是否少了。若是有人拿了,奴婢一定能把她找出来。”云居雁用的香露一向是自制的,混合了五六种不同的花瓣,外面根本找不到一模一样的。

    “这事先不要急,不要打草惊蛇。”云居雁一边说,一边用目光询问余妈妈。

    余妈妈会其意,答道:“回大奶奶,冬青昨晚一直在屋子内,没有出去过。”

    这就是说,她的院子里至少还有一个薛氏的人。以前她觉得只要自己小心谨慎,这些眼线根本不可能奈何得了她,如今看来,有些事根本就是防不胜防。她心中后悔,又满是愤慨。深吸一口气,她对余妈妈说:“就在今天吧,你把药粉准备好。让香橼随时准备把冬青‘人赃并获,。”说到这,她又吩咐玉瑶:“你待会儿就去告诉锦绣,让她转告李妈妈,只要我把太后娘娘赐的料子送去针线房,她就可以随时找机会准备动手。另外——”她朝玉衡院的方向望了一眼。

    重生之日她就告诉自己,她要不惜一切保护自己在乎的,亲人,爱人,朋友,哪怕不择手段,她也决不能让前世的悲剧重演。可结果呢?事到临头她又迟疑了。还好这次的怀孕是假的,可如果是真的呢?她不敢往下想。

    她朝玉瑶看去,正要吩咐她,鞠萍匆匆而来,急急道:“大奶奶,玉衡院那边出事了,好像是十一少爷不见了。”

    鞠萍的话音刚落,云居雁还未反应过来,外面就传来了青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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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变数

    青纹匆匆而来,她一方面告诉云居雁,薛氏说她身体有恙要她好好休息,哪里都不用去,也不要担心其他的事,另一方面又说薛氏因为儿子失踪的事已经六神无主,只差没有晕过去。~玉衡院那边,不止是杨氏、赵氏已经去帮忙了,就连正在月子中的吕氏也去了。

    青纹这话分明是逼云居雁去玉衡院探视。之前马大夫已经说她没事了,此刻婆婆和小叔都出了事,如果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止能给她扣上不孝的罪名,甚至还可能有奇怪的流言传出。

    云居雁假装惊讶,立时就要跟着青纹去玉衡院。她知道妁桃就关在玉衡院的耳房,对着玉瑶看了看一旁架子上的剪刀。玉瑶会其意,悄悄把剪刀藏在了身上。

    青纹面上再三阻挠,最后还是和云居雁一起回了玉衡院。

    不同于往日的井井有条,此刻的玉衡院已经乱成一团,丫鬟、婆子似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被杨氏等人一人一句胡乱指挥着,更是行色匆匆。可表面的慌乱下,如果细心观察就能看到玉衡院各处角落都有薛氏的丫鬟或者婆子。就算哪个人被支走了,立马会有其他人补上她的位置。~

    见到云居雁,薛氏立马责备了青纹。云居雁向众人行礼,只说是自己的坚持,又询问了事情的进展。薛氏哭了一回,一再说要亲自去寻找,被大家拦下了。一团混乱中,她当着众人的面再三催促云居雁回凝香居休息甚至说,就算她的儿子有事,云居雁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定不能有事。

    云居雁猜想,薛氏连儿子都利用上了,也一定要逼着她出现在玉衡院,想来一定是和妁桃有关。若是她真的怀孕了,不管会传出什么闲话,她都一定不会冒险。如今她既然要在众人面前表演“流产”,自然要演好孝顺媳妇的角色。如果可能她还想知道薛氏到底要如何利用妁桃。

    大约一盏茶之后,眼见着不断有人说找不到沈君茗,杨氏提议多派些人去各处搜查。她率先吩咐自己身边的下人,又主动让人去她的院子寻找,口口声声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赵氏、吕氏及沈家的几位姑娘纷纷相应。云居雁不得不表示赞同。因为是杨氏提出这话,她不由地想到沈君昊送她的那块玉石。不过昨天她已经让鲁氏把玉石拿出去请师傅雕刻了。至于凤箫,就算杨氏知道凤箫的存在,也不可能趁乱发现凤箫的踪迹。~

    薛氏一边扮演着心急如焚的母亲,一边暗中观察着云居雁。见她脸色苍白,一脸疲态她更加确信昨晚一定成事了。她只要再让她多站一会儿,再加上妁桃,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得偿所愿。

    随着时间的流逝,云居雁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虚弱。她知道薛氏在等,而她也在等。只要马大夫到了,她要让所有人亲眼看到,她因为薛氏的儿子,在玉衡院失去了她和沈君昊的第一个孩子。

    薛氏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桂嬷嬷看云居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给一旁的小丫鬟打了一个眼色。小丫鬟悄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有婆子对杨氏使眼色。杨氏见了,对薛氏微微摇头。薛氏垂下眼睑又抬眼对桂嬷嬷点头。

    少顷,一个婆子慌慌张张说,一个时辰前有人看到沈君茗和奶娘在园子的湖边玩耍。闻言,薛氏几乎晕过去,挣扎着要亲自去园子里寻找。众人怎么都拦不住。

    云居雁知道,下一步薛氏可能就会命人送她回去。她若想让众人亲眼目睹,就要在这个时候“流产”,可马大夫一直没到,若是薛氏的院子中正巧有大夫,那么事情一定会穿帮。

    果然薛氏不顾众人阻拦正要跨出门口之际,突然回身说:“居雁你赶快回凝香院休息。你若是再有什么事······”她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云居雁自然要上前安慰她,连连说此刻沈君茗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再耽搁时间,她会在玉衡院等着,会照顾好自己。

    薛氏当然不能让云居雁在她的玉衡院出事。她看云居雁态度坚决,要求杨氏代替她送她回凝香院。杨氏愣了一下,看云居雁脸色苍白,哪里敢沾上这件事,直说此刻快去园子里找沈君茗才是重点。

    赵氏和吕氏虽不知道薛氏在玩什么花样,但她们心中很清楚,如果薛氏的儿子真的有事,她绝不会有心情关心视若眼中钉的云居雁。因此两人只在一旁看热闹,并不插嘴。

    就在薛氏与云居雁僵持之际,沈绣突然在人群中说:“母亲,不如让我送大嫂回去吧。”

    所有人皆诧异。确切地说,在沈绣说话之前,根本没人注意到她。薛氏马上想到沈绣平日对云居雁表现出的亲热,而云居雁亦无法完全相信沈绣。她一直记得当日在雅竹小筑的见面,薛氏只带了沈绣在身边。

    沈绣缓缓走向云居雁,轻轻扶住她,对她眨了一下眼睛,又对薛氏说:“母亲,您快去找十一弟吧,我会照顾嫂嫂的。”

    云居雁急忙说:“不如我就和三妹在这里等着,反正回凝香院也是等。”

    杨氏生怕薛氏又把她推出去,对着云居雁说:“你就别再让你母亲操心了,快让绣儿送你回去休息。一有什么消息,会马上去凝香院通知你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云居雁想着迟迟未到的马大夫,又想着待会儿沈君茗回来,她可以再回玉衡院,便由沈绣陪着回凝香院。

    刚走出玉衡院的大门,沈绣低声对云居雁说:“大嫂,二哥让我对您说,他派去玉佛寺的人没有见到大哥,也没办法把这事通知祖父。他说横竖祖父过几天就和大哥、三哥回来了,也没必要硬闯佛门清净地,惹得祖父不快。她让我提醒您,这几天一定要小心些,千万不能吃母亲给您的东西,也不要再去玉衡院请安了······”

    沈绣断断续续说着,态度真挚,语气诚恳。云居雁一时吃不准她是真诚地关心她,还是另有所图。她悄悄打量着沈绣,笑着谢过她,只说自己没事,让她不用担心,心中却开始担心沈绣这个变数。

第372章 突袭

    沈绣扶着云居雁,在丫鬟们的护送下往凝香院而去。步院门,鞠萍迎上前。沈绣看她有话要说,叮嘱云居雁万事小心,告辞而去。

    鞠萍这才对云居雁说,不久之前,杨氏的人过来调走了院内的部分丫鬟,说是薛氏的命令。包括芷兰和芷沫在内,很多人都去帮着找沈君茗了。因为看到杨氏的人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她只能一直注意着书房和西跨院。

    因为院子里的人少了,云居雁吩咐鞠萍在廊下看着,又让玉瑶去瞧瞧马大夫来了没有。她总觉得马大夫迟迟未出现,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她叮嘱玉瑶,若是找不到马大夫,就去找马管事,让他尽快再找一个信得过的大夫。

    吩咐完这些,云居雁回了房间。她决定只要大夫到了,马上去玉衡院,不管沈绣是真心还是假意,先把薛氏这边快刀斩乱麻。至于妁桃,等沈君昊回来了,这便不再是她的问题。

    可能是昨晚的药性使然,再加止她本来就会因为小日子而不舒服,她只觉得手脚越来越冷,小腹说不出的难受。在软榻上坐下,她闭着眼睛轻揉额头。

    不管怎么样,她都一定要等到可信的大夫出现。

    “吱呀!”

    轻轻的关门声传入云居雁的耳膜。“我没事,你去廊下看着。”她以为是鞠萍,闭着眼睛吩咐。

    “大奶奶。”

    陌生的声音让云居雁猛然睁开了眼睛。妁桃就立在门口,房门已经被她拴上了。难道她忽然闹一出儿子失踪的戏码了,是为了让我和妁桃两败俱伤?云居雁揣测着薛氏的意图,续而笑了起来。

    “大奶奶,您笑什么?”

    “我笑你真傻。”

    “大奶奶,奴婢只是想留在府中伺候您。您是大奶奶,奴婢腹中的孩子是您和大爷的。~奴婢一心只想服侍您。”

    云居雁打量着妁桃。她虽然衣着整齐,化了淡妆,但还是难掩脸颊的红肿。她起身退至梳妆台前双手往后,摁住了桌上的剪刀。她大声呼救,应该会有丫鬟或者婆子听到,但房门拴住了而她不知道妁桃是不是藏有武器。她不想冒险。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被说服的。今日如果我出了一丁点事,恐怕你和你的孩子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云居雁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如果她能说服妁桃,说不定能彻底解决薛氏。

    “大奶奶。”妁桃突然跪下了,低声哀求:“看在奴婢服侍大爷多年,又怀着大爷的孩子,求您让奴婢留下吧。奴婢千辛万苦来找您只是想亲口求您。”

    云居雁不语。薛氏根本没有可能说服妁桃。别说妁桃的孩子不是沈君昊的,就算是,她此举也等于送死,除非——云居雁突然想到,薛氏可能知道妁桃的孩子有问题,以此来逼迫她。对妁桃来说,横竖都是死,她冒险一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不想刺激妁桃,只是问:“如果我答应了如何,不答应又如何?”她一边问一边往四周看去。早上还敞开的窗户,此刻已经全部关上了。

    “大奶奶,奴婢只是在哀求您。对您来说,奴婢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不如我们来谈一个条件。”

    妁桃抬头看着云居雁。

    云居雁继续道:“就像你说的,你威胁不到我,所以你留不留下,我并不在乎,而我的条件也很简单,你把玉衡院发生的事,把你如何从玉衡院走来凝香居如果躲在我房间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一遍···…”

    “你在骗我!”妁桃尖叫,“你果然是个阴毒的女人!”她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表情狰狞。

    云居雁虽被她吓了一大跳,但还是淡然地说:“你哀求我让你留下,我答应了你却说我骗你。~你这是什么道理?”

    “我不会上当的,除非你把这瓶药吃下去。”妁桃说着,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瓶子。

    “如果你是我,你会吃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吗?”云居雁冷笑,假装胸有成竹地说:“其实只要我大叫一声,你便逃不了。我与你说这么多,早就证明了我的诚意,不是吗?”

    妁桃的目光紧盯着云居雁。许久,她突然说:“世上的事永远是不公平的。你的命比我好,才能永远在他身边。其实我做这么多,无非是想让他看我一眼,记住我罢了。”

    妁桃语气中的绝望让云居雁突然想到了抚琴。她急道:“我与你直说吧,我愿意让你留下,如果你生下儿子,甚至可以给你一个妾室的名分。而我的条件只是让你帮我指证我想指证的人。”

    “你的话和他说的一模一样。你不过是想等大爷回来,让他亲口赶我走而已。”话音刚落,妁桃突然扔下了手中的瓶子,从袖子中崞ˇ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狞笑着说:“他不会喜欢我,所以让他记住我的唯一办法只剩下让他恨我。”

    眼见着妁桃手持匕首冲向自己,云居雁一手抓着剪刀,一边操起桌上的首饰盒朝她扔去。“救命!”她大声求救,趁着妁桃闪避首饰盒的瞬间,她又拿起花瓶扔过去,自己往窗口跑去。她使劲推了一下,根本推不开。

    妁桃避开了花瓶,看到云居雁仓皇而逃,再次向她追去。“只要杀了你,他这辈子都会记住我!”她嘟囔着这句话,眼中满是狂乱,嘴角挂着嗜血的冷笑。“没有你,我的儿子就是他的长子。他答应我的。这是最好的报复!”

    云居雁无心听她说什么,但她可以确定,妁桃并不是受薛氏指使。她之前的认为可能是错的,薛氏找的不是儿子,而是妁桃。

    云居雁努力闪躲着妁桃的攻击。眼见着她就在离自己一米远的地方,她咬紧牙关,把手中的剪刀往她身上刺去。她看到刀锋在眼前闪过,她侧身躲避,身子重重撞上了角。顾不得疼痛,她拿起茶壶往身后砸去,心中只有一个意念:她要活着。她还没有告诉他,她爱他很久很久了,所以她不能死。

    “嘭!”

    “大嫂!”

    “大奶奶!”

    撞门声与呼叫声夹杂在一起。云居雁看到了希望,而妁桃愈加疯狂。

    “没人救得了你,你必须得死!”她声嘶力竭地大叫,双手紧握匕首,狠狠往云居雁身上插去。

    云居雁惊恐地躲开。几乎在同一时间,匕首插在了桌子上。云居雁慌忙躲开。妁桃使尽全力欲拔出匕首,嘴里不断重复着:“是你毁了我这辈子,你一定得死!”

    “嘭!”

    房门终于被撞开了。首先进门的是沈君烨,他的身后是沈绣,鞠萍等人。所有人皆是一愣。妁桃放弃了匕首,朝云居雁扑过去。沈君烨醒悟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随手拿起一个东西朝妁桃的头上砸去。

    只听“咚”一声,沈君烨手中的茶托掉在了地上,裂成了几块。

    妁桃止住了动作,回头看着沈君烨。她双目圆睁,伸手抚住头顶。一瞬间,鲜血自她的发际淌下,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了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你!”她用染血的右手抚住了肚子。

    包括沈君烨在内,所有人都吓呆了。

    “血!”沈绣尖叫。

    云居雁知道自己得救了,全身的精神气像被抽干了一般,她朝四周看去,只觉得一切都在旋转。“马大夫还没到,我不能倒下。”她对自己喃喃着这句话,仲手欲扶住花架,双腿却不听她的使唤。

    “大奶奶。”鞠萍和随之而来的香橼急忙奔向云居雁。

    妁桃亦醒悟。她转身朝云居雁看去。

    “二哥,大嫂受伤了!”沈绣大声叫着。她看到了云居雁裙摆上的殷红。

    沈君烨脸色苍白,似乎还在茶托砸中妁桃的惊慌中。眼见着妁桃面对云居雁,似想扑过去一般,他拿起地上的凳子,朝着她的后脑勺砸去。

    红木做的圆凳在沈君烨手中纹丝不动,而妁桃倒在了地上。在受袭的瞬间,她转过头,目光死死盯着沈君烨,似控诉,又似不甘。直至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她的双目依旧圆睁,她的双手一直按着自己的肚子,仿佛在感受孩子的悲哀。

    沈君烨看着这景象,一连后退了三步。

    他手中的凳子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咚咚”两声,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我不想杀她的。”他轻语,转头看向呆立在门口的沈绣,又回头朝云居雁看去。

    妁桃之死远不如抚琴兄妹来得惨烈,但她最后的目光让云居雁觉得毛骨悚然。虽然有鞠萍、香橼扶着,但她的双脚再也支撑不了自己的体重。

    “二爷,请您回避一下。”鞠萍急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沈君烨的目光。

    香橼看看地上的妁桃,同样吓得脸色发白。“不如先扶大奶奶去大爷的书房。”整个凝香院,只有那个还有一张主人床。

    随着两人的话音,沈君烨朝云居雁看去,这才看到了她的不对劲。见两个丫鬟也是吓得不轻,他回头对沈绣说:“快命人去请大夫。”自己则走向云居雁,嘴里说着:“这个时候,没有那么多避忌。”话音未落,他已经抱起云居雁,朝西次间走去。

    妁桃态度突变的原因,以后会解释的,但不是下一章。现在精神很差,如果下一更12点不出现,大家别等了,明早一定让大家看到斗薛氏的戏码。

第373章 流产

    云居雁在的药香中缓缓醒来。~她睁开眼睛,看到鲁氏就坐在床沿,双手不由地抓住了床单。她命令自己一定要等可信的大夫到来,结果她还是没能忍住。如果让薛氏发现她根本没有怀孕······她不敢往下想,只是用双眼紧盯着鲁氏。

    鲁氏握住她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惋惜地说:“你还年轻,发生这样的事,你母亲也不想的。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听到这句话,云居雁舒了一口气,而薛氏的脸色越加难看了。她在前一晚就发现妁桃不见了,所以借口找儿子在府内搜查。对她而言,妁桃不过是个丫鬟,是生是死都不重要,最要的是放走妁桃的人。她知道自己的院子一定有内奸,否则她不可能出得了耳房,跨得出玉衡院的大门。她一向认为自己的院子,就连沈沧也打探不到消息,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这根本就是一种侮辱。

    除此之外,她一直知道云居雁是谨慎小心的,除了她从永州带来的丫鬟,其他人根本连房间都进不去,结果妁桃居然藏在了她的卧室,还差点伤了她的性命。一个愚笨的贱丫头是绝对做不到的,她相信妁桃身后一定有人出谋划策。直觉的,薛氏觉得这个人很可怕,且就在他们四周,了解沈家的每一个人。

    云居雁记起妁桃之死。她在死前说过的每一句话一一掠过她的脑海。那些话很奇怪,但眼下她没有时间细细思量,她要先趁机解决针线房。

    慢慢的,眼泪涌上云居雁的眼眶。“舅母,您的意思是······”她挣脱鲁氏的手,按住了小腹。

    “马大夫说,你身体虚弱,要好好调养,切不可情绪激动······”

    “你一定在骗我!”云居雁大叫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

    “居雁。”薛氏走到床边,搂住了她的肩膀,“现在你要好好休息。”

    “你们在骗我!”云居雁推开薛氏,又问鲁氏:“大夫呢?他明明说可以保住我的孩子!”

    “居雁!”鲁氏抱住了她“你冷静一点。”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云居雁哭了起来。独自面对妁桃的时候,她真的害怕了。前世,当她在水中挣扎的那刻,她想的是死,她只想让许弘文后悔。而这次,她想活着。她的心里全都是他她只有活着,才能与他在一起。

    鲁氏轻拍着她的背。虽然明知道流产是假的,但听着她的哭泣声,她也不禁感染了她的悲伤。若不是她不放心,想过来看看,就不会遇上遭人围堵的马大夫,更不能及时为他解围。马大夫不过帮云居雁诊了一回脉,就在大街上被人围堵鲁氏终于明白云居雁为何谎称怀孕,又假装流产。她都是被逼的。

    不知过了多久,云居雁慢慢止了眼泪。她哽咽着说:“母亲舅母,我要叫替我煎药的余妈妈过来问话。”

    “为什么?”鲁氏和薛氏异口同声。

    云居雁擦了擦眼泪,沉声说:“舅妈,昨晚我喝了马大夫的药,已经好多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喝过药之后我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所以一定是早上的药有问题。”

    薛氏听她只是怀疑今天早上喝的药有问题,而非其他,稍稍安心。

    她安抚道:“居雁,你现在首要做的是养好身子,不要胡思乱想。”

    “身子确实要养好但其他的也不能不问。不如先叫马大夫过来问问。”鲁氏接口。

    看鲁氏不依不饶的态度,薛氏心中立马生出了几分警惕。她朝桂嬷嬷看去,见她点头,这才安心。

    须臾,马大夫进了屋。不用众人询问,他主动说:“沈夫人许夫人,大奶奶,能否把早上的药渣给在下验一验?”

    薛氏本就心中有鬼,不由地再次朝桂嬷嬷看去,半途又收回了目光,转而盯着马大夫。看他脸上带着伤,她的心中又多了几分狐疑。

    鲁氏见薛氏不语,心想她既然已经了这淌浑水,眼下更不能抽身,这其中不止有启昌老侯爷的嘱托,更多因为他们知道云居雁是把他们当亲舅父,亲舅母的,就连许氏对他们的态度改变,也是因为云居雁。她既然把他们当长辈,当亲人,他们就不能不管她。

    鲁氏清了清喉咙说道:“既然马大夫要看药渣,又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命人拿来就是了。早上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总不会就这一晃眼的时间,药渣就不翼而飞了吧?”她看着薛氏,表情似乎说:如果不拿出药渣,就一定是你们有问题。

    薛氏被她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不能发作。她知道桂嬷嬷处事一向妥当,再说药是在凝香院煎的,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回道:“既然舅夫人这么说,那就让居雁把她的陪嫁妈妈叫来问问,看看药渣是不是还在。”她清楚无比地加重了“陪嫁妈妈”四个字,明明白白地暗示:就算有问题,也是她云家的问题。

    鲁氏回了薛氏一个浅笑,转头看向云居雁。云居雁只当没看到薛氏的不悦,命人叫来余妈妈和香橼。

    不多会儿,余妈妈和香橼捧着药渣走了进来。马大夫看过,闻过,反反复复地验证后,一脸肃穆地说,其中有几位药并不在他的药方之中。他言之灼灼地说了几味中药,又对薛氏说,如果对他的医术存疑,可以让其他大夫再看过。

    薛氏听着,眼神一闪。这次她不敢朝桂嬷嬷看去。马大夫虽没有说出药粉的名称,但这药粉中确实有这几味药材。

    事实上,马大夫虽精通妇科,但并非无所不知的神医,再说各家的药都有自己的成分比例,光一点点药渣,根本不能证明药粉的存在。之前他说的不过是堕胎药必用的几味药材罢了。至于为什么他敢说,让其他人检查药渣,当然是因为他已经让余妈妈把这几味药加了进去。入这些乱七八糟的。可今日他前来王府的路上,居然被几个地痞以莫须有的罪名堵了去路,若不是鲁氏,他恐怕不止挨几拳这么简单。之后给云居雁把脉,他又发现她被人施了活血化瘀的药。他是大夫,但也是人,是人总有几分火气的。他不管云居雁和薛氏到底为什么争斗,但给人下药,伤人身体总是不对的。

    薛氏虽因马大夫的话而惊诧,但很快冷静了下来。药是云居雁的陪房在她的小厨房煎的,开方子的是她舅母请来的大夫,与她有什么相干?

    薛氏想着桂嬷嬷一定不会留下证据,况且她自己从未与冬青接触过,她对鲁氏及云居雁说:“既然马大夫这么说,我当然是相信的。这是大事,一定要问清楚。”说着转头面对早已跪在地上的余妈妈和香橼道:“必要时还可以送官。”

    云居雁谢过薛氏,质问余妈妈为何要她下药。才说了一句,她便喘了两口气。鲁氏看着,心疼地说云居雁身体虚弱,更不能动气,囡此可以让玉瑶帮着审问,她们在边上看着。

    玉瑶早就与余妈妈、香橼对过说辞,三人来来回回对答了几句,话题一下转到了搜查屋子上面,言明凡是在小厨房出现过的人,全都要让玉瑶和桂嬷嬷搜查一遍。

    薛氏见云居雁坚持要让桂嬷嬷一同参与搜查,马上意识到整件事可能是一个圈套。但事到如今她又不能突然改口说不查了。

    不过一盏茶时间,桂嬷嬷脸色灰白地回来了,随即冬青被带入了屋子,而玉瑶的手中拿着一包药粉。云居雁见状,拉着鲁氏的手哭了起来。

    冬青当然知道药粉不是她的。她一进屋就直直对着薛氏喊冤。

    薛氏相信这一定是栽赃,但流产的是她的媳妇,而冬青只是一个烧火小丫鬟,她当然不能替冬青说话。又见冬青一进屋就对着她喊冤求情,心中更是生气,语气不善地问桂嬷嬷:“到底怎么回事?”

    桂嬷嬷自看到药粉那刻就在思量应对。她比谁都清楚,玉瑶在第一时间捏在手中的纸包内藏的药粉肯定不是她早前交给冬青的。而云居雁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如今她不禁开始怀疑流产根本是假的,否则云居雁为何躲躲闪闪,不愿让她们请的大夫把脉?

    桂嬷嬷迟疑间,马大夫看了看药粉,清楚明白地陈述:“沈夫人,许夫人,大奶奶就是因为此药而滑胎的。”

    鲁氏瞥了薛氏一眼,冷笑一声,转头对云居雁说:“你成亲不满两个月就发生这样的事,这事决不能瞒着你父母。待会儿我回去之后就让你舅父写信去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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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争夺

    薛氏的目光令桂嬷嬷的心“咯噔”一跳。她了解薛氏的髀气。如果只有云居雁也就算了,可鲁氏毕竟是启昌侯夫人,许氏有郡主的封号,又是个爱女如命的,而沈沧对云居雁亦是爱护有加。一旦薛氏觉得自己扛不住了,她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桂嬷嬷越想越担心。若是一般的罪名,最多也就挨个打,丢了脸面,可今日这事可是残害沈家子嗣,就算她有九条命,也逃不过一死。她朝云居雁看去,只见一张秀丽的小脸满是泪痕,正侧头劝着鲁氏,让她不要把事情告诉云平昭夫妻,免得他们担心。

    仔细想想,冬青不可能有多余的药粉藏在她的床头,也就是说,云居雁早就知道。桂嬷嬷不由地吓出一身冷汗。云居雁根本就是在将计就计对付薛氏,她很有可能另有后招。

    此刻的桂嬷嬷已经顾不得主子们在说什么,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算她死,也不能连累家人。她上前一步对着薛氏说:“夫人,奴婢刚刚想起来,这丫头的父母曾在四夫人院子里当差。”

    随着这句话,屋内顷刻间陷入了静默。早已被堵了嘴的冬青“呜呜”直叫,不可置信地瞪着桂嬷嬷。

    薛氏突然间听到这话,亦是意外,眼中一道厉光扫向桂嬷嬷,急命她不可胡说。~她选中冬青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她与四房的关系,可这事怎么能当着冬青的面,当着鲁氏说出口?桂嬷嬷是她最得力的手下·她想保住她的,可一旦冬青反口,她不可能为了一个奴才把自己拖下水。

    云居雁看着一脸平静的薛氏目光从脸色死灰的桂嬷嬷身上移开,看着桂嬷嬷僵硬的脊背。她早就发现,虽然外人对薛氏赞誉有加,但薛氏身边的人对她都是畏多于敬。就连桂嬷嬷也不例外。

    她让桂嬷嬷与玉瑶一起去搜查,她让玉瑶直接从冬青的床头拿出药粉,就是在暗示桂嬷嬷,她已经知道了内情·她早有准备,她就是在对付薛氏。她相信她一定会觉得薛氏会把她当成挡箭牌。

    鲁氏知道,随着桂嬷嬷的这句话,云居雁已经占了上风。她叹了一口气,接着之前的话题言道:“你已经是大人了,有自己的主意,你既然不想让你母亲担心,那也不勉强你,但事情怎么都要查清楚,找出主谋之人。否则只怕这种事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薛氏急忙接口道:“事情当然要查清楚。如今居雁要好好休息·不如……”

    “不如先把这丫鬟关几天,让她想想清楚。过几天等我身体好些,再慢慢问。”云居雁抢先开口。

    薛氏最不想的就是冬青扣在云居雁手中。她劝道:“你的身体需要慢慢调养,不可劳神。再说是我治家不严······”

    “母亲这么说,真是让我无地自容。您管着整个家,终日忙碌,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连自己院子里的人都管不好。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如果还要劳烦母亲帮我惩治屋里人,那我······”她一脸羞愧·恳切地说:“母亲,这次的事还是让我自己处置吧,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薛氏隐约感觉到了云居雁的意图。她担忧地说:“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再说这事也要尽快查清楚才是·拖着恐怕不好。”她给桂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桂嬷嬷急忙说:“大奶奶,夫人也是为您着想。再说您才刚进门……”

    鲁氏对着插话的桂嬷嬷皱了皱眉,转而对薛氏说:“夫人待下人真是宽厚。”她的言下之意,主人说话,哪有下人插嘴的余地,桂嬷嬷两次开口,都没有得到允许,薛氏根本连自己的下人都管不好。

    薛氏被她言语中的讽刺之味气得胸口生疼。她一直以为许慎之不过是嗣子·就算面上对许氏母女不错·那也是做给外人看的。她没料到鲁氏为了云居雁居然敢得罪她。再想想鲁氏根本不是名门望族出身,她心中更是不忿。

    不过生气归生气·她也知道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再说沈沧不过是在玉佛寺,几个小时的路程·如果云居雁豁出去了,再加上鲁氏不顾脸面与她耍泼,她不止会丢了脸面,更会让沈沧不满,甚至沈伦也会对她有微词。想想自己辛苦建立的贤名,想想自己年幼的儿子,她只能忍着气对鲁氏致歉,又对云居雁说:“不如今日你先好好休息,让我替你问一个大概,以后等你身体好些,我再把她交由你处置。”

    云居雁深知别说是“以后”,就算是让冬青离开凝香院半个时辰,回来可能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她假装伤心地问:“母亲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薛氏讪讪地笑笑。

    鲁氏接着薛氏的话,对着云居雁说:“不过是你屋子里的一个小丫鬟,这也值得你伤心?既然你母亲不是这个意思,那就等你身体好些再处置吧,眼下你需要的是休息。沈夫人,你说是不是?”她的语气似在指责薛氏故意与云居雁争执,不让她好好休息。

    “我也是希望居雁能好好休息,这才不想她劳神的。”薛氏不肯让步。冬青对她来说是一个祸根,决不能落在云居雁手中。

    桂嬷嬷亦深知只有冬青死了,她才能脱身。不过鲁氏讽刺她在先,她不敢再次插嘴,只是在心中默默计量着。凝香园内,替她们办事的不止冬青一人,如果她不明不白死在云居雁这里,那这事与她或者薛氏就没有半点关系了。这比冬青在玉衡院“自杀”对她们更有利。想到这点,她偷偷朝薛氏看去。

    薛氏没有理她,只是对云居雁说:“这里也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女人小产和生孩子一样,都要好好调养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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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氏正说着,玉瑶在外面说:“夫人,舅夫人,大奶奶,四夫人来探望大奶奶,她说她一定要亲眼看到大奶奶才能安心。”

    鲁氏和薛氏一听这话都明白了,云居雁把冬青的事捅给了吕氏。之前她根本是在等着桂嬷嬷把冬青与四房的关系当众说出口。

    早上被迫出去打了一会儿球,结果回来就睡觉,一睡就是两点。呜呜呜,我果然不适合运动,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第375章 内伤

    吕氏在凝香院的回廊上怒气冲冲地走着。早上她以为自己是在看好戏,没想到才一转身,薛氏又想把屎盆子扣在她身上。上次她忍气吞声,不得不硬生生咽下了那口恶气,这次她可不再当缩头乌龟。上次是她不想把自家的丑事往外张扬。这次有鲁氏在,她就不信薛氏愿意把长房的家丑外扬。

    玉瑶看到吕氏过来,急急迎上前,恭敬地说:“四夫人,夫人说大奶奶需要休息······”她着重指出是“夫人”的意思。

    “我只是来探望侄儿媳妇,大嫂怎么会不同意!”吕氏愤愤地打断了玉瑶,继续往前走去。她好歹还是沈家的四夫人,生了三个儿子,就算她硬闯了,薛氏也不敢明着把她怎么样,何况一个小小的丫鬟。

    玉瑶自然不敢,也不会拦她,她只是跟上前,再次指出:“四夫人,奴婢只是替夫人传话。”

    吕氏冷哼一声,不顾其他丫鬟的劝阻,一把推开了房门。薛氏知道吕氏一定是受了云雁的挑拨,心中直骂吕氏“蠢货”,但面上她没有任何表露,只是从西次间迎了出来,关切地说:“四弟妹,你正在月子中,不能吹了冷风。”

    “多谢大嫂关心,我是来探望雁的。”吕氏已经懒得挤出假笑敷衍薛氏。她以为自己只是好运,正好让她的贴身丫鬟听到小丫鬟之间的议论,知道薛氏要赖她设计云雁流产。她没有细细想想,一个打杂的小丫鬟,怎么会听到主子们密谈的内容,还恰巧跑去她的院子,对她身边的小丫鬟议论。

    鲁氏看到吕氏,上前打招呼,两人见过礼,鲁氏立马概叹云雁的不幸,愤愤地说·一定要找出害人的真凶。吕氏一听这话,以为鲁氏信了薛氏的诬陷,指着跪在地上的冬青说:“听说这个丫鬟在我那里呆过,可我从没有见过她。~

    舅夫人可不要误信了谗言。”她也是气急了·才会如此直言不讳。

    薛氏一听这话,又是在鲁氏面前,她再能忍,这会儿面子也挂不住了,僵着脸说:“四弟妹,没人说过这话,你不要误会了。”

    “我可没有误会。大嫂·不如我们现在就当面问问她。”

    “四弟妹,舅夫人还在这里呢。”薛氏提醒,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云雁,心中恨得要命。她意识到云雁早已把冬青的底摸透了,也就是说,她的计谋一开始就被看穿了,如今还被云雁将计就计,她怀疑根本没有什么怀孕的事·甚至妁桃的事也可能是云雁设计的,在演苦肉计罢了。

    吕氏正因为鲁氏在,才会如此嚣张·她知道薛氏最爱面子,最喜欢别人赞她贤良淑德。她对着一脸尴尬的鲁氏说:“舅夫人,我对雁是真心实意的,不像有些人……”

    “四弟妹,雁还要休息。”薛氏恨不得堵上吕氏的嘴。她上前一步,状似亲热地挽住吕氏的手腕,在她耳边悄声说:“面子是别人给的。有些事你也不希望我在这里说吧?”

    “你不要以为——”

    薛氏紧紧握住了吕氏的手,眼神满是警告。吕氏戛然而止,随后又指着跪在地上的冬青说:“不管怎么样,我从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

    “四婶娘,您不要着急,有话慢慢说。”云雁说着,虚弱地喘了一口气。

    鲁氏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云雁靠着鲁氏,继续说:“不管是我或者母亲·都希望事情能水落石出。”

    鲁氏意识到云雁这是希望利用吕氏把冬青留在凝香院。她帮着开口:“雁,你需要好好调养身子。既然你母亲想帮你把事情问清楚……”

    “这可不行!”吕氏抢着拒绝,故意不去看薛氏,盯着她身后的桂嬷嬷道:“我可听说了,这丫头的父母和大嫂的陪嫁嬷嬷关系匪浅。”

    “有这样的事?”鲁氏诧异地看着桂嬷嬷,又转头看向薛氏。

    薛氏只能假装不知,询问桂嬷嬷是否有这事。桂嬷嬷心中暗暗叫苦。吕氏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这层关系,不用说肯定是云雁暗暗透露给吕氏的。眼下她只能说自己并不知道。

    云雁接着她的话对薛氏说:“母亲,既然桂嬷嬷可能认识她,为免有人说您徇私,甚至传出更奇怪的流言,影响您的声誉,不如就把这丫鬟留在媳妇这里,待媳妇身体好些,一定问个清楚明白。就算媳妇无能,过几日祖父和相公就该回来了。到时一切能问清楚的。”

    薛氏刚想拒绝,吕氏扬声说道:“雁,她既然是你的人,当然应该由你来问。就算你问不出什么,还有君昊,还祖父。”在她看来,把冬青交给云雁问,总好过交给薛氏

    薛氏依旧不肯认输,坚持说云雁身体虚弱,而事情应该尽快查清楚。她既然当着这个家,就有义务,也有权力处置这件事。鲁氏听着,不耐烦地打断她,对着云雁说:“不管怎么样,你的身体最重要。你在这里不能好好休息,我这就叫人通知你舅父,让他派车来接我们。”

    薛氏一听这话,嘴角微微抽搐。只要云雁随着鲁氏去了启昌侯府,就等于告诉全京城的人,是她害得云雁流产。她没料到鲁氏然如此强硬,不惜为了云雁与她撕破脸

    吕氏看着,不由在一旁幸灾乐祸,凉凉地说:“外甥女去舅舅家小住几日,原本就无可厚非。”

    薛氏深吸一口,暗暗压下怒火,好声好气地说:“雁,你要去舅舅家,我当然不会拦着,只是此刻你不能吹了冷风,更不能远行。”

    “是,母亲说得是。”云雁温顺地点头,看了看地上的冬青,小声说:“虽然相公临走前说,我无聊的时候,可以随时让马管事送我去舅舅家,可现在······舅母,如果我早几日去找你就好了。”

    “傻孩子,什么早几日晚几日的,将来的日子还长得很。”鲁氏摸了摸云雁的脸,又看了看冬青,“她既然是你屋里的丫鬟,我们带着走就是了。等过几日君昊回来,再让你舅父通知他来接你。

    我会让你舅父好好与他说的。”

    吕氏听到这话,顿时想笑,对鲁氏顿生敬佩之情。若云雁真的去了启昌侯府,沈君昊再被许慎之叫去骂一顿,沈家什么脸面都丢光了,沈沧不怪罪薛氏才怪。

    吕氏能想到的,薛氏当然也想到了。她觉得鲁氏不会不顾两家的面子,再说云雁怎么都是她的媳妇。可转念间她又觉得鲁氏本来就不是大家闺秀,她若是舍了面子,她根本不能奈她如何,更何况云雁刚刚才说,沈君昊留下马管事,就是为了在必要时护送她去启昌侯府的。

    想着种种这些,薛氏气得快内伤了,可云雁一旦去了启昌侯府,她就算封住了冬青的嘴,她还是会被人病垢。再看吕氏小人得志的模样,不定会传出什么流言。为了自己的儿子能继承王府,她必须是贤名在外的沈家主母。将来还要给儿子娶一房家世、人品都一流的媳妇。

    念着年幼的儿子,薛氏咬紧牙关,强压下翻涌的怒火,微笑着对云雁说,她不是不让她去启昌侯府,只是得等她身子好些才行。至于冬青,既然是她院子里的人,就由她处置,她不再插手。

    云雁见薛氏终于松口,谢过她,只说等她休息几日,一定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弄清楚,为薛氏分忧。

    薛氏琢磨着她口中的“分忧”二字。看到吕氏叮嘱了云雁几句,告诉她一定要查清冬青的身世,告辞而去,她也推说还有琐事处置,追上了吕氏。她和云雁之间的“战争”这才刚刚开始,她不信自己斗不过无根无势的小媳妇。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解决吕氏这个蠢货。

    随着吕氏、薛氏的相继离开,房内只剩下云雁、鲁氏及跪在地上的冬青。云雁虽有些不适,但并没有她表现得那么虚弱。她对着鲁氏笑笑,又板着脸对冬青说:“你也看到了,我多么辛苦才把你留下。你自己想想,如果你去了玉衡院,别说是你,就是你的父母,也不一定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冬青毕竟年纪小,只知道按照桂嬷嬷的吩咐办事。之前一下子发生那么多事,又听了那么多话,整个人早就傻掉了,甚至忘记了哭泣,只是呆愣愣地看着云雁。

    云雁没有与她多言,只是命玉瑶进屋,把冬青关在东跨院,由她们四人轮流看守,饭食由余妈妈准备。

    鲁氏一听便知她在防着薛氏对冬青下杀手。她想了想,劝道:“有些事,你不可以太心软的。她对你下药是事实,这已经是死罪了。”

    云雁点点头。道理她明白,可冬青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如何下得了杀手?她看着鲁氏,真诚地说:“舅母,今天的事,多亏了您,若不是您,说不定我早就被拆穿了。”

    鲁氏摇头笑道:“对我说什么谢谢。你把我当亲舅母,我自然也把你当家里人。只可惜,这些都是你的家事,我能做的十分有限。以后你要万分小心,你的婆母恐怕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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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介绍:
枉死后的反穿越,她在现代文明中学会了独立与坚强。重生回最初的自己,她尝试用不同的眼光审视周遭的一切。雁有仁心,更有情义。她的回归只为了——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雁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雁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雁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