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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裙子     雁回txt下载     雁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01章 交代

    为了培养沈君昊独当一面的能力,沈沧向来不会随意否决沈君昊的决定,唯一的要求是他必须承担后果。对于沈君昊只纳粮不献金的建议,他虽担心此举会让皇帝更加暗中恼恨沈家,但眼下的情况,他没有更好地对策,只是提醒沈君昊,他必须随时做好皇帝给他们穿小鞋的心理准备。

    当天傍晚,衙门传来消息,沈子遥遇袭案正式告结。沈子寒因为破案有功,皇帝给了赏赐,准备他在家休息一个月,与此同时,宫内赏了不少珍贵药材给沈子遥。威远侯府叩谢过皇帝,收下了药材,但沈子寒以自己不该擅自回京为由,要求功过相抵,不日启程回边关。

    第二天一大早,上司衙门的人借口询问官银被劫当日的情形为由,再次早上了沈沧,再三暗示沈沧,这回皇帝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丢失的官银。沈沧只当没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把当时的情形说了,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就把人送走了。

    又过了一天,沈沧借着大朝之日,穿了朝服进宫,当众提出了纳粮的请求。许是他很久没露面,再加上他说得言辞恳切,众人又素知他和太皇太后感情深厚,有些个不会揣摩皇帝心思,只见到皇帝与沈沧唏嘘太皇太后生平的人,提议要以太皇太后的名义,减免百姓赋税。

    皇帝骑虎难下,只得含糊其辞地应下,命下面的人具体拿个章程给他,再做商议。他说这话时,目光一直看着沈沧。似在怀疑一切都是沈沧的圈套。

    沈沧亦是左右为难,只能赞美皇帝的宽厚、仁慈,自己则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多拿了几千担的大米。其他大小官员见状,纷纷表示他们也愿意拿出俸禄的一半。以太皇太后的名义分发给受灾的农民。

    沈家这边,沈君烨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醒来之后身体更加虚弱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喝粥吃药都要丫鬟一勺一勺灌入他嘴里,许久才能稍微咽下一点。

    云居雁和沈君昊看到这样的情形,彻底放下了他在使苦肉计的怀疑。在沈君烨醒来之前,云居雁找过沈绣,问她是在何处看到沈君烨的书信。沈绣很清楚地告诉她,信纸就在书桌上。上面还压着一本沈君烨经常翻看的书本。沈绣原本并没注意纸上写了什么,她是在拿起那本书册,无意间看到“三妹”二字,这才拿起来细看的。

    沈绣这么一说,云居雁更是笃定这信是故意出现在沈绣面前的。沈君昊立时去找了沈君烨的小厮长福。自长安莫名其妙失踪后。就一直是长福贴身伺候沈君烨。

    一开始长福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又说沈君烨不喜欢下人们进去他的书房。最后,在沈君昊喝问下,他才说,沈绣派丫鬟告诉他们,她要过来为沈君烨取几本书,于是他就把信纸从抽屉中拿了出来,压在了沈君烨常看的书册下面,希望沈绣能够看到。

    不止如此。他还详细地叙述了沈绣询问沈君烨是否与青纹有染的那天,沈君烨是如何地伤心难过,甚至说出了这个家他再没什么可留恋之类的话。

    原本沈君昊一直相信沈君烨很照顾沈绣,但沈君烨的某些行为,再加上云居雁的分析,他亦怀疑沈君烨只是在利用沈绣。此刻长福说的这番话又让他觉得沈君烨或许是真心的。

    不管云居雁和沈君昊怎么想。沈绣对沈君烨确实很关心。她特意恳求沈沧,允许她每日上午和下午在沈君烨的床榻边坐一个时辰,念书给他听。对她此举,云居雁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只怕最后证明沈君烨不过把她当成棋子。

    因为沈君烨重伤,无法供出他和郝平的关系,事情再次陷入僵局。沈君昊和云居雁商议之后,决定从青纹着手,看看她两次寻死到底是什么目的。因此,云居雁安排了两个伶俐的小丫鬟在院子内洒扫、除草。

    这一日,趁着送饭送水的机会,两个小丫鬟假作无意间透露沈君烨已经命悬一线,很快会伤重不治的消息。

    青纹听了这话,疯了似想冲出屋子。被婆子们制住之后,她坚持要见沈君昊和云居雁,且明确地说,她愿意交代一切,只求见沈君烨最后一面。

    她的行为分明就是说,沈君烨就是她的情人。沈君昊和云居雁将信将疑。两人决定按原计划行事。

    第二天上午,被捆绑了一夜,又饿了一整天的青纹被带到了枫临苑的偏厅。此时的青纹面如死灰,精神萎靡,神情中全无半点求生的**。“心如死灰”这个词再适合她不过。

    云居雁见状,不由自主地朝沈君昊看去。如果说青纹此刻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那么她的演技未免太好了。

    沈君昊亦是觉得青纹有了求死的决心。可是倘若她在此刻才下了决心,那么之前的两次自杀又算什么?“你嚷着要见我们,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他沉声问。整件事让他愈加糊涂了。

    青纹原本瘫坐在地上。听了沈君昊的话,她用双手撑住颤巍巍的身体,努力跪得端正些,这才虚弱地说:“大爷,大奶奶,奴婢只想见二爷最后一面。若是能见着二爷,奴婢愿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她的语气带着万分的恳切,神情中满是哀求。

    “你这是与我们谈条件?”沈君昊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耐烦,暗自思量着,到底是长福在说谎,还是沈君烨骗过了长福,又或者是青纹在保护真正的情人。

    青纹跪在地上连连摇头,悲泣地说:“大爷,大奶奶,奴婢已经生无可恋,奴婢只是想见二爷最后一面。二爷是奴婢今生唯一的念想……”

    “一派胡言!”沈君昊喝止了她,怒道:“你这话分明是诬陷二弟。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青纹的眼泪簌簌直下,一边摇头一边说:“大爷,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她突然间直起身子,挽起袖子,指着手腕以上的胳膊说:“外人都说夫人从不无故打骂下人,对身边的人更是爱护有加,可有谁知道奴婢的胳膊上有多少针孔?稍不如意,夫人就会用最细的绣花针扎奴婢的手臂,肩膀,有时候更是对奴婢拳打脚踢。”

    “你不要把话题扯远了。”沈君昊依旧阴沉着脸。不过他也知道,青纹说得是真的。

    青纹放下袖子,用手掌擦去眼泪,努力压抑着情绪,接着说道:“奴婢曾多次求死,最后是二爷救了奴婢,还把这串佛珠送给了奴婢。他告诉奴婢,佛祖就在天上看着,只要我坚持不放弃,总有一天能够离开夫人,过上好日子的。”

    云居雁的目光落在了青纹手腕的佛珠上。她知道这串佛珠,青纹几乎从不离身,更是十万分的爱惜。她刚开始怀疑青纹那会儿,也是因为她为了找佛珠,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在她被关押之后,原本是要取走她身上的饰物的,但她为了佛珠,几乎是以命相搏。平日里她也是时不时就抚摸珠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最珍贵的东西东西一定是男人送的定情信物。

    同一时间,沈君昊的目光也落在了佛珠上。在他的记忆中,沈君烨从不信奉神佛,反倒是蒋明轩,经常会去庙里听主持讲经。之前他和沈君儒偷偷见面,多半都是在庙里。

    青纹一边哭,一边诉说着自己的过往。她虽然没有明确地说,沈君烨就是自己的情郎,他们曾经珠胎暗结,但她的每一句话分明都是这个意思。说到最后,她再次恳求:“大爷,大奶奶,奴婢虽然只是个奴才,但奴婢确实知道很多你们想知道的事。奴婢唯一的愿望只剩下见二爷最后一面,请大爷、大奶奶成全。”

    “不是我们不想成全你,只是你的话让人无法信服。”云居雁第一次插嘴。她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即便你刚才说的都是事实,你也没必要这么做的。”

    “大奶奶,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应该还记得前几天的事吧。”

    “大奶奶是说那只鸡吗?”青纹的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但马上掩饰过去了,低头道:“想必全管事没有和大爷、大奶奶说实话。”

    “你这话何意?”

    “难道全管事没有告诉大爷,是我让她杀了紫菊的吗?难道我还能对自己下毒不成?”

    云居雁心中的惊讶一闪而过,虽然她之前也曾怀疑过青纹,毕竟紫菊被杀的时间太过巧合,对方好似知道紫菊快倒戈了似的。不过她心中相信青纹说的或许是真的,但嘴上还是说:“你虽然不会给自己下毒,但不可否认的,收买全大力的是别人,你就这么有信心,不是别人想把你们一起灭口?”

    “大奶奶,您还是没明白。”青纹轻笑,“我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若是他要我死,根本不必浪费毒药,只要一句话就够了……今日一万二,求抚慰。这章是昨天的补更。(未完待续)RQ

第602章 归来

    青纹的话,再加上她绝然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让云居雁直起鸡皮疙瘩。她暗暗吸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说:“你是这么想的,怎么知道别人也是这样认为?”看青纹想反驳,她又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们都没必要在你面前演戏,毕竟光你毒害十一弟一事,已经是罪不可恕了。”

    “是,奴婢心中十分明白。如今奴婢只求见二爷最后一面。只要奴婢了却了这桩心愿……”

    “相公,能不能让我和青纹单独说两句话?”云居雁突然侧头问沈君昊。

    沈君昊深深皱眉,摇头道:“二弟的确有心仪之人,但这人绝不是她。我看她分明就是满口谎言,我们根本不需要与她多言。”

    “相公,不过是几句话罢了。女人间的私房话。如果你不放心,大可以在隔壁等着。再说她已经这般了,恐怕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你就让我和她单独说两句话吧!”云居雁低声恳求着。这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至于为什么饿了青纹一整天,又不给她水喝,就是怕她单独与云居雁说话的时候,突然间做出什么伤害她的行为。

    待房中只剩下两人,云居雁对着青纹说道:“你我都是女人,我明白一个女人爱着一个男人,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的心情,但是这也要看那个男人值不值得。”

    “大奶奶,奴婢只求见二爷最后一面。”青纹依旧是原来那句话。

    云居雁看了看低头跪在地上的她,叹息道:“就算让你见到他又如何?不如这样,你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保全你一条性命。”

    “大奶奶,您不让我见他,是不是……是不是……”她满眼惊恐,“是不是他已经不在世上了?”

    云居雁不语,只是盯着她看。她看不透青纹。她只能看到她的绝然。“你要知道,你怎么都是母亲身边的人,若是让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

    “我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青纹只是死死咬住这一点。

    云居雁心中的疑惑更甚。算起来。她和沈君烨都是将死之人,两人却坚持着截然不同的事实。他们之中,到底谁在说谎?“我来问你,之前二叔只是受了伤,你为什么急着殉情?”

    “回大奶奶,奴婢那时候只是在告诉二爷,奴婢愿意为他而死。他可以把一切都推在奴婢身上。奴婢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这么说来,枫临苑中有人能把你的情形告诉二叔?”

    青纹毫不犹豫地摇头,回道:“奴婢正因为知道不会有人传话,所以才决定尽量把事情闹大,这样二爷或许就能知晓。不瞒大奶奶,那时候奴婢并不想死的,因为奴婢想亲眼看到他安然无恙。”

    这理由虽然牵强,但也算说得过去。可潜意识里。云居雁依然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她还是无法相信青纹,因此又问了她与沈君烨交往的细节。青纹一一答了。全无半点迟疑,说到动情之处,云居雁也不禁被她感动了。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云居雁只说青纹想见沈君烨的事可以考虑,但是她必须问过沈君昊才能决定。说话间,她又不着痕迹地透露,沈君烨已经奄奄一息,恐怕生死就在这几日了。她清楚地看到,青纹瞬时就低下了头,很快。两滴豆大的眼泪顺着她的眼睫毛落下,滴在青石地砖上,消失无痕。

    青纹被带下去之后,云居雁问沈君昊:“你怎么看?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看起来都像是真话。”沈君昊微微皱眉。无论青纹和沈君烨谁在说谎,说谎的那个人实在太厉害了,居然一点破绽都没有。

    “我也觉得青纹言真意切。可是她这么做,难道就没想过,若是我们故意把事情传出去,对二叔的名声总是不好。她难道没考虑到这点?”她疑惑地说着。

    “不要再想了。”沈君昊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把她刚刚说的事核查一遍,看看有没有线索。”他说着这话,心中暗暗决定也要查一查沈君儒的不在场证明,看看他是否曾经与青纹同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云居雁知道眼下能做的只是这些,点点头,与沈君昊一起回了凝香院。他们才走到院子门口,鞠萍迎了上来,高兴地说:“大爷,大奶奶,青杏已经和阿里耶一家抵达京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云居雁一扫之前的郁闷,高兴地追问青杏人在哪里,他们一路可好。玉瑶也是一脸喜色。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应该在半个月前就回来的。之前云居雁派去接他们的人也没有遇上他们。

    鞠萍急忙说,青杏和阿里耶一家人已经换了干净衣裳,在外面侯着了。张泰等人已经把他们从吐蕃带回来的酒拉去宅子里了。

    云居雁急忙命人把他们带进来。虽然才一年多的时间,但青杏瘦了,也黑了。云居雁看着她,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一想到她是因为自己才不能说话的,她又忍不住自责。

    青杏和阿里耶一家恭恭敬敬向云居雁磕了头。阿里耶随即递上了账本,汇报了买酒的经过,又说等冬天过了,可以把他们在吐蕃自酿的酒运回来。

    云居雁把账本放在一旁,称赞了他们几句,又问了沿途的经过,这才知道她又欠沈子寒一个人情。

    原来,他们的车队从吐蕃回京的途中,在边关附近遇上了劫匪。正巧沈子寒带队巡查,帮他们解了围。因为车队中有人受伤,他们休息了几日,之后才慢慢回京,所以耽误了回城的时间。至于云居雁派去接应他们的人,因为他们走了沈子寒指示的路线,所以错过了。

    听到这事,云居雁在心中暗叹。沈子寒明知道青杏他们一定会向她禀告此事,他对沈君昊却只字未提。或许他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这才没有说起,但她依然不得不谢谢他。她一直知道沈君昊并不赞成她做葡萄酒的生意,也不相信明年皇帝会开酒禁。眼下众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僵硬,恐怕他得知此事之后,对她开酒肆只会更加反感。

    云居雁按下忧虑,看阿里耶等人虽梳洗过了,但全都脸有疲色,便赏了他们一些银子,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两日。因为玉瑶和青杏一向感情甚好。当初她的四个丫鬟,如今只剩下她们两个了。她准了玉瑶的假,让她陪着青杏先去府外安顿。

    玉瑶正要谢过云居雁,青杏急忙拿了一张纸给云居雁,上面写着若是云居雁要问什么,可以现在问了,她回去一一写下,之后让玉瑶呈上。

    云居雁看着,不禁悲从心生。自青杏进屋,她一直紧抿着嘴唇,没发出一点声音。她不是天生的哑巴,突然之间不能说话了,一定是极为难受的。云居雁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命她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过来回话。

    当天晚上,玉瑶安置了青杏,回凝香院禀告经过。她自小跟着云居雁,自然知道主子对青杏饱含愧疚之情,因此故意对着她说,青杏对她讲了各种大漠风光,又描绘了成片的葡萄挂在架子上,一望无际的画面,而且她已经学会了酿酒、品酒。青杏觉得自己若不是因为主子,不可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也学不到酿酒的手艺,所以她很感激云居雁。

    云居雁知道她在安慰自己,故意笑着说:“你不用说这些讨好我,更不用羡慕,你看青杏又黑又瘦就知道他们一路吃了不少的苦。”

    “大奶奶,您这是嫌弃奴婢胖吗?那奴婢明日不吃饭了。”

    “你这丫头,现在越来越大胆了,居然当着我的面编排我的不是。”云居雁伸手去捏她的脸。

    玉瑶任着云居雁轻轻捏了一下,连称自己不敢,又问云居雁明日穿什么衣裳,吃什么菜,岔开了话题。

    第二天上午,青杏一早就入了府。因为云居雁必须先处置家务,便让玉瑶带着她去东跨院,尝一尝她早前买下的果酒样品。待到云居雁遣走了管事娘子,把她们叫到自己面前,就见玉瑶双颊酡红,眼睛都水汪汪的。

    玉瑶看到云居雁诧异的目光,急忙解释:“大奶奶,奴婢不是故意在当差的时候喝酒,奴婢只是浅尝了几口……奴婢原本以为那些酒是果子酿的,根本不会醉人……”

    青杏在一旁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抿嘴直笑。其实云居雁并非真的生气,她只是觉得奇怪,因为她知道即便玉瑶酒量再浅,也不至于被果子酒醉倒。

    玉瑶看到云居雁不止没生气,反而笑了,又见屋子里没有旁人,半真半假地啐了青杏一口,直说不知道她在酒里加了什么,才害得她这般失态。

    青杏急忙摇头,正对着云居雁比划解释,鞠萍兴冲冲过来,高兴地说:“大奶奶,永州派了快马前来报信,夫人生了,是公子,母子平安。小公子单名一个‘骥’字。”

    一听这话,云居雁的笑容瞬时凝固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603章 真假

    前世,云居雁夭折的庶弟同样单名一个“骥”字。在听到“云骥”这个名字之前,她一直在祈祷,好不容易出生的弟弟绝不能是这个名字。

    此时此刻,她恨不得立马飞去永州看一看,亲眼证实如今的胞弟不是前世的庶弟。可是,让她见到了又如何,前世的她对那个弟弟很不耐烦,认定是他的出现才会让父母彻底决裂,所以她根本不清楚他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印记。

    玉瑶和鞠萍看云居雁满脸忧愁,对视一眼,心中十分奇怪。她们不敢问,也不知道如何询问,鞠萍只能继续说道:“大奶奶,报信的人如今正在前院和大爷说话。大爷说,可以把您前几日准备的东西让他们顺带带回去。”

    “我差点忘了这事。”云居雁转身往屋子内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吩咐青杏,让她先去宅子里看一看铺子及储酒的地窖是不是妥当。

    回到屋子,她虽努力告诉自己这一世已经和前世截然不同,她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弟弟身边的奶娘丫鬟都是她精挑细选,又经过鲁氏把关的,所以他绝不会像前世的云骥一样夭折。她不断对自己重复着这些话,可看着手中的平安锁,小衣裳,她的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滑下。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沈君昊刚走进屋子,就看到云居雁又在抹眼泪。他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叹息:“你就算再高兴,也不用一个人躲起来哭鼻子吧?”

    云居雁看到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她伸手抱住他,一边哭一边说:“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你知道吗?其实世界上最残忍的事不是没有,而是拥有之后再失去。那个时候不止是伤心,更是绝望。绝望你明白吗?”前世的云平昭就是因为云骥的夭折而一蹶不振,与许氏的矛盾也更深了。

    沈君昊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能抱住她。轻拍她的背。待到她好不容易止了眼泪,这才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居雁一五一十说,梦中她也有一个名叫云骥的弟弟。

    还没等她说完,沈君昊打断了她。无奈地说:“你呀,就是想太多了。我都不知道对你说过几次了,梦都是假的,你怎么就是不信!”

    “是你不信我!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好了,我们没必要为这个吵架。就像你之前说的,事实胜于雄辩。”沈君昊一边说,一边抚摸她的脸颊。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催促她:“好了,好了,送信的人要赶着回去了,你快些把东西检查一下……不如我叫丫鬟进来帮你?”

    “不用了。”云居雁赶忙摇头。给许氏母子的东西一向都是她亲手准备的,从来不会假手于人。

    沈君昊这么说,本就只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看她终于止了眼泪,动手整理包裹。他就坐在一旁看着她。昨夜,她小心翼翼地对他说了沈子寒救了青杏等人的事。他看得出,她很怕他生气。也怕他干涉她开酒铺的事。他觉得她很傻,但最让他在意的是,同样是他的朋友,她怀疑蒋明轩,却十分信任沈子寒。

    很快,云居雁把包裹整理妥当,让云家的人带回去。在沈君昊亲自去送包裹的当口,云居雁思来想去都觉得不放心,遂决定再给云骥找两个有经验的婆子,于是给鲁氏写了一封信。

    因为突来的喜讯。云居雁去枫临苑请安比平日晚了少许。得知沈君昊已经到了,去了沈君烨养病的屋子,她也跟着过去了。在屋子外面,她隐隐约约听到了说话声。

    “大哥,若是你不答应,我是不会说的。”云居雁听得出。这是沈君烨的声音,十分虚弱无力。

    “你不想说那就算了,反正我是不会让你见她的。”沈君昊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不过是循例来问一问罢了。你应该知道的,祖父的耐心一向不好。”

    “即便祖父来问,我也是这句话,哪怕祖父会立时命人把我打死。”沈君烨同样十分坚持。

    云居雁顿时觉得奇怪。这几天,她见过沈君烨,不过都是在他昏睡的时候,好似沈君昊故意挑选这样的时间一般。她正欲上前推开房门,忽见房门打开了。“刚刚二叔说,他想见谁?”云居雁抬头问沈君昊。

    “没什么。”沈君昊敷衍,搂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听到房间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他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指了指守在廊下的丫鬟,命她们进屋伺候。

    云居雁更是奇怪,再次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在她的一再追问下,沈君昊这才说,沈君烨已经可以回答问题了。这事他暂时没告诉沈沧和沈伦,因为沈君烨坚持,一定要见到云居雁才愿意乖乖合作。他对沈沧、沈伦也会这么说。

    “你怎么从来没对我说过?”云居雁忍不住埋怨,续而又高兴地说:“不如我们把这事告诉青纹,然后我和她一起进屋,我想那个时候,他们之中到底谁在说谎一定一目了然。”

    沈君昊当然也想到了这点。应该说,就在刚才,在沈君烨明确要求单独见云居雁的时候就想到了。但是他不喜欢,也不愿意让沈君烨的目光落在云居雁身上。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知道沈沧无意杀沈君烨,他多的是时间和他慢慢熬。他相信沈君烨早晚会交待清楚的。

    云居雁只顾着高兴,没有往深处想。看沈君昊不愿答应,她只能继续劝说他,又问他缘由。沈君昊吱吱呜呜说不清,只能同意让云居雁告诉青纹,沈君烨已经醒了。之后视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对青纹说,沈君烨可能是回光返照,但他清楚地说了,他只想与云居雁说话,并不想见青纹。

    枫临苑的某个小房间内,青纹听到云居雁才说了一句,沈君烨刚刚醒了,她立马怔住了,续而又焦急地问:“真的醒了吗?是不是已经没有危险了?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她的眼中有高兴。也有忧虑。

    “我骗你干什么。”云居雁淡淡一笑,惋惜地说:“可惜你千方百计想见他,他却说并不想见你,甚至还说。若是我和相公想知道真相,唯有我去问他,他才会说出事实。”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青纹一脸惊喜,仿佛压根没听到云居雁的后半句话。她抬起头,对着屋顶双手合十,喃喃道:“感谢上天。感谢佛祖,你们终于帮了我一次。”看她的样子,根本不在意沈君烨不想见她,而想见云居雁这件事。

    云居雁只能站在窗口继续说道:“好了,我只是过来与你说一声……”

    “大奶奶,奴婢只求一死。”

    “既然他都不想见你,你又何必为他赔上性命。”

    青纹摇头不语,对着云居雁的方向跪在了窗户后面。仿佛在请求云居雁成全她。

    云居雁低头审视着她。除了一开始的怔忪,青纹的表现就是一个为了男人不顾一切的女人。她在乎沈君烨的性命多过在乎他想见谁,正是极爱他的表现。不过之前她已经变相承认沈君烨是她的情人。现在又说只求一死,仅仅是因为之前她相信沈君烨必死无疑吗?

    云居雁心下疑惑,想了想,接着说道:“你也不要这么着急就说什么死不死的,兴许他只是回光返照。我之所以过来与你说一声,只是念在你我都是女人,你又对他一往情深的份上,想劝你看清楚事实。”

    青纹跪在地上不言不语。

    “青纹,你为什么这么执迷不悟呢?你自己想想,以你们的身份……”

    “大奶奶。奴婢从没有任何痴心妄想。”她说着,用蓄满眼泪的眼睛看着云居雁,“大奶奶,求您告诉我,他是真的没事了,还是……”说着。她似想到了什么,惊愕地咬住了嘴唇,突然高声说:“我明白了,我知道了,那两个小丫鬟根本就是你们安排的,是用来诓骗我的!”她的眼中露出狠绝之色,续而又满是哀伤和绝望,“他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是不是?是不是!”她撕心裂肺地大叫,仿佛认定了云居雁不让她见沈君烨,就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云居雁被她的歇斯底里吓了一大跳,庆幸沈君昊千叮嘱万嘱咐,命令她一定不能进门,与青纹共处一室。“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

    “嘭!”青纹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趴在窗户上,发出一声沉重的撞击声。她双目圆睁看着云居雁。绑着她双手的绳子已经深深嵌入了她的肉里,原本娇嫩的肌肤几乎被磨破了。“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害了他?是不是我害了他?你们太阴险了!沈家根本没一个好人,全都是蛇鼠一窝……”她像泼妇一样叫骂。

    云居雁被青纹的神情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玉瑶等人在不远处侯着,听到青纹的叫骂,急忙围了过来,扶住了云居雁,劝她先离开。

    青纹的嗓子很快就哑了,但她依然用惨烈的声音叫骂着。眼见着云居雁只是波澜不惊地看着她,她突然间用头猛烈地撞击窗框。不过才几下,从她的额头渗下了两条长长的血迹,配合着她狰狞的眼神,苍白的皮肤,以及不知何时挂在嘴角的诡异笑容,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云居雁怕她再次寻死,急忙命婆子进门制住她,不让她自残。在离开的途中,她依然能听到她的叫骂声,带着心痛与绝望。

    与沈君昊一起回到凝香院,云居雁仍旧心有余悸。回头想想,她觉得青纹太容易相信“沈君烨快死了”这个讯息,不像她平日的作风,可是她的反应太过真实,又不像是假装的。

    事到如今,她知道青纹再也不会相信她了。眼下,确认沈君烨和青纹到底谁在说谎最快捷、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她和青纹一起去见沈君烨,当场看他们的反应。

    “你为什么不让二叔见我?”她问正在书桌前写信的沈君昊。

    沈君昊放下笔,回道:“他根本没有见你的必要。”

    “怎么叫没必要?你觉得他对我不会说真话?”云居雁思量着,又道:“不过也确实很奇怪,他为什么说,见了我才说实话?”

    沈君昊看她根本没领会过来,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叹息。想想以前,他那么爱她。她却认定他讨厌她。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说:“可能与青纹有染的,总共就那么几个人。有了上次她说的那些,我们一条一条核实,总能找出那个人的,你又何必急在一时。”

    “你不要岔开话题!”云居雁严肃地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青纹一直在演戏,那么她对我说的那些事很可能是假的。最后我们还是会一无所获。更何况,那些琐碎的事,一条一条地核实,要花不少时间,可是我和青纹去见他,不过片刻的功夫。就算没有结果,试一试也无妨。”

    沈君昊看她一板一眼地试图说服自己,不由地轻笑。他腾出一只手。轻抚她的肚子,低声说:“你真的很呆。”这些日子,感受孩子的胎动是他最幸福的时刻。她全心全意爱着他。他们即将有第一个孩子。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云居雁吃不准沈君昊在说她呆,还是像往日一样,抱怨孩子呆呆的,总是在睡觉,不让他摸。她试图拉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我在和你说正事呢!”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毫不犹豫地掰过他的脸,让他面对着自己,重申:“我们在说正事,你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沈君昊点头。凝视着她。她的眼睛红红的,在几个时辰前,她因为“云骥”这个名字,莫名其妙哭了一场。现在又傻呆呆的,不明白沈君烨就算是死,也要见她的决心。他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眼睑。笑着说:“你这么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真想现在就好好爱你……”

    “大白天的,你胡说什么!”

    “大白天不能胡说,那么晚上是不是……”

    “沈君昊!”云居雁恼羞成怒,“我要生气了!”

    “好了,好了,我说正经的。再过两天吧,如果再过两天依然没有头绪,或者没有确实的证据,就让你和青纹一起去见他。”沈君昊嘴上让步了,实际上他相信,再过两天他一定能确认沈君烨和沈君儒,到底谁才是青纹的情人。

    云居雁不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只是认真地说:“你之前说,二叔的伤势已经渐渐好转,再过两天的话,祖父和父亲那边……对了,祖父到底是怎么决定的?过不久二叔就该成亲了。”

    “正是因为这桩婚事,祖父不会把二弟怎么样的。以我的估计,若是他能把一切交代清楚,应该不会被追出家门,或者是更严重的结果。”沈君昊说着,叹了一口气,解释道:“祖父经常说祖母心慈手软,把儿孙都宠坏了,其实很多时候祖父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再加上他一直觉得,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所以……”他无奈地笑笑,眼神仿佛在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云居雁点点头。她一早就知道,沈沧其实就是嘴上说得难听,根本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至于沈君烨,就算他真的是青纹的情人,以他的年纪,十多年前不过是六七岁的孩童,不可能是幕后之人。若是沈沧要放过他,她和沈君昊都不能说什么,否则就会在沈沧和沈伦心中,甚至在世人眼中留下一个“容不下庶弟”的印象。之前他们已经赶走了薛氏,就算他们不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语,如今他们有了孩子,很多事情都不同了。

    想着这些,云居雁回道:“两天就两天,到时你可不能反悔。”

    沈君昊和云居雁商议着两天后再探沈君烨和青纹到底谁在说谎,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天夜里,枫临苑传来消息,沈君烨开始呕吐。虽然情况不严重,但是因为他吐了几次,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

    第二天早上,当沈君昊去看沈君烨的时候,他虽不再呕吐了,但精神很差,根本说不出话。大夫们在一旁严阵以待,就怕他再次发烧。

    幸好,直到当天夜里,沈君烨都没再发烧,但是他精神很差可以解释为身体虚弱,可突来的呕吐呢?大夫们没一个说得出呕吐的原因。

    到了第二天,沈君烨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可以主动吞咽了。当天夜里,为了能让沈君烨好好休息,大夫们没在屋子里守夜。结果,第三天的早上,沈君烨呼吸困难,精神比第一天更差了,仿佛随时会咽气。大夫问他话,他只是隐隐约约说“胸口”,也不知道他在说伤口痛,还是其他。

    这时候,有大夫说,沈君烨可能是中毒。这话一出口,就遭到了另外二人的反对。其中一人说,除了一开始的呕吐,沈君烨毫无中毒的迹象。至于呕吐,很可能是身体虚弱所致。另外,能够进出沈君烨房间的,除了沈家的几个人,就剩三个大夫,还有两个服侍的丫鬟,没人有下毒的动机。

    因为提出中毒之说的大夫拿不出证据支持自己,事情便不了了之了,只是沈君烨的床边再也不会离人。

    又过了两天,沈君烨的精神虽然仍旧很差,但他的呼吸已经平稳许多。情况似乎又开始好转了。

    到了第三天,大夫们觉得沈君烨的身体可以承受针灸治疗。施针的大夫在沈君烨发丝上发现了细小的灰褐色粉末。“你们看,这是什么?”他拿给其余二人看。

    因为粉末太少,三人都无法判定那是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那是不该出现的。因着沈君烨人在枫临苑,断没有在枫临苑大张旗鼓搜查的道理。三名大夫只能轮流在床边看护,煎药也改在屋子前面,所有的药材和水都必须经过三个大夫检查,才能入锅。

    如此过了两天,沈君烨的情况又好转了不少,可是他曾中毒的消息却不胫而走。当天下午,沈君昊和云居雁见过沈沧。云居雁在屋前的廊下问沈君昊:“听说二叔的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除了不愿意说话,伤口也已经结痂了。不如就今日吧。再拖下去,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

    当日沈君昊和云居雁商议,若是两天之内无法确定到底谁是青纹的情人,就让青纹和云居雁一起去见沈君烨,观察两人的反应。结果中毒的事情一出,时间一下子就耽搁了五六天。

    先前沈君昊笃定,自己能在两天之内确认沈君烨和沈君儒,谁才是和青纹有染的那个,结果居然是两人都有可能。

    更早之前,在云居雁的诱导下,青纹无意中说出了自己与情人相处的细节。沈君昊以为,只要查出谁有不在场证明,剩下那人就是青纹的情人,结果,三个不同的时间,居然都没有人见过沈君烨和沈君儒。换句话说,他们都有可能与青纹幽会。

    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君昊只觉得不可思议。他当然不会这么容易放弃,于是又分别求证了那三个时间,沈君烨和沈君儒都在干什么。沈君烨的小厮长福想了很久,不是很确定地说,其中两次,沈君烨单独带着长安出门了,另一次沈君烨就在书房看书。沈君儒那边,他只说了一句:他去见蒋明轩了。

    沈君昊被这事闹得烦不胜烦,倔脾气上来,顾不得其他,直接去找蒋明轩核实。蒋明轩想也没想就承认了。沈君昊看得出,当时的蒋明轩很不高兴。其实那个时刻,沈君昊的心情也不好。因为他看到蒋明轩的时候,他又在拨弄那把瑶琴。

    当下,听到云居雁重提与青纹一起见沈君烨的事,狼上,沈君昊知道,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他正要不情不愿地点头,突见沈佑怒气冲冲地向他们走来。两人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沈佑指着云居雁的鼻子说:“我知道,一定是你下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604章 高压

    沈君昊和云居雁正在枫临苑的正屋前说话。沈佑指着云居雁,劈头就是一句“一定是你下毒!”,把沈君昊和云居雁都说懵了。沈君昊率先反应过来,冷声说:“四叔父,就算您是长辈,也不可以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我哪里信口开河了?”

    “四老爷,这边请。王爷正等着您。”一旁的管事急忙隔开了沈佑和沈君昊,对着沈佑指了指正屋。远处的回廊上,已经有人探头探脑。沈佑此举根本就是让别人看笑话的。

    沈佑还想说什么,正屋的房门已经打开了。来人嘴上虽是“请”沈佑正屋,但语气十分强烈,根本就是不容分说赶他入内,显然是奉了沈沧的命令。

    正屋内,沈沧看着沈佑一步步走向自己,气不打一处来。他虽然听得不真切,但隐约知道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他厉声责问。

    “父亲,她……”

    “不要叫我父亲!”沈沧恨极。他怎么会生出如此蠢笨不堪的儿子?

    沈佑跪在地上,不敢言语,脸上却满不是不服,时不时瞥向沈沧的目光满是指控,似乎在控诉沈沧的偏心。

    沈沧心中不耐烦,深吸一口气,不容置疑地说:“本来我叫你过来,是要你们准备向云家二房提亲……”

    “父亲,我听说……”

    “闭嘴!”沈沧喝止了他,沉声说:“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去向云家提亲,要么以后都别叫我父亲。”

    “父亲!”沈佑错愕地瞪大眼睛看着沈沧,仿佛不认识他一般。慢慢的,他的脸上浮现不甘,怨恨与不可置信。“父亲,就因为我当年做错了一件事……”

    “你还有脸和我提当年?”说话间,沈沧枯瘦的手指]

    沈沧没有理他继续说道:“四房的所有下人都必须观刑,再告诉他们。若是再有下次,先剪了舌头,再当场杖毙。”

    “父亲,儿子刚才只是信口胡说……”

    “信口胡说?”沈沧冷哼,“你是五岁的孩童吗?”

    “父亲!”沈佑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沈沧心中更是不悦。“你要哭,就给我滚远一点。”

    “父亲,您不能如此偏心!”沈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间抬起头,梗着脖子控诉:“大家都知道君烨的病情何以反反复复。你不能假装不知道,故意偏袒她。”

    “你到底是说说,我偏袒了谁?”

    “父亲!”沈佑痛哭流涕,跪着上前,抓住沈沧的裤脚哀声说:“本来儿子一直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您看,她先是害了君茗,紧接着又逼走婆母……”

    “嘭!”

    沈沧重重一脚踢在了沈佑的胸口。“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父亲!”

    沈沧不理沈佑的叫唤,一字一句说:“我最后再说一次,你要么安安分分做你的四老爷,牢牢记住,居雁是长房的嫡长媳,是沈家未来的宗妇,要么你们就搬出府去独过,我就当少生你一个儿子。”

    沈佑一脸惊愕地看着沈沧。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要把他逐出家门的话,十多年前,沈沧再生气,也不过是把他打了一顿。他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说话,只是用愤懑地眼神看着沈沧,仿佛在控诉沈沧,宁愿帮着外人,也不帮自己的儿子。

    沈沧不耐烦与他多说,喝问:“都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就给我滚出去!”

    待到沈佑离开,沈沧疲惫地闭上眼睛。他当然知道沈君烨的情况很奇怪,明显是中毒才会引起病情反复,但是能够单独接触沈君烨的,只有那么几个人。他相信沈君昊和云居雁,那么下毒的就只剩下三个大夫,两个丫鬟,以及他的四个儿子,三个媳妇及沈绣。丫鬟和大夫都已经盘问过了,剩下的人,根本没有理由杀害一个在沈家没有存在感的庶子。

    “他们已经回去了吗?”沈沧扬声问。

    门外的人听到询问,急忙进门说,沈君昊和云居雁已经回了凝香院。临走的时候,沈君昊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被云居雁劝走了。

    沈沧点点头,命手下先退下,自己闭上眼睛思量。他知道沈君昊一直在逼问沈君烨,也知道云居雁见过青纹。他故意假装不知道。因为他把这些事看成对他们的试炼,将来他们总要独当一面的。眼下,关于沈君烨中毒,下手之人是云居雁的传言越来越甚。或许是时候他应该亲自去问一问沈君烨了。

    不多会儿,沈沧站在了沈君烨的床边。“说说吧。”他问沈君烨。沈君烨把匕首插入胸口的那一刹那,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沈君烨缓缓睁开眼睛,没有看向沈沧。只是盯着床顶。

    “我知道你不在乎生死,但每个人总有自己在乎的东西,你也不例外。”沈沧冷哼,“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偏心。其实人的心生来就是偏的。我不在乎牺牲你,也不在乎牺牲日日在你床边念书给你听的人。”

    听到这话,沈君烨终于把头转向了沈沧。他不可置信地说:“祖父,您怎么能这么狠心?三妹是你的孙女。亲孙女啊!”说完他已经气喘吁吁。

    “就从你如何认识郝平说起吧。”沈沧没理会他,直接下令。

    沈君烨并不回答,只是盯着沈沧。许久才说:“祖父,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其实在我走上这条路之前,我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我愿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清楚,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

    “要求?你以为你有资格提要求?”

    “祖父,我要见大嫂。”

    “你说什么!”沈沧的脸顿时又黑了几分。

    沈君烨却只当没看到,豁出去一般,直言:“我只会对她交代我做过的事,我只求见她最后一面。”

    若不是云居雁一向循规蹈矩,与沈君昊感情甚笃,又曾向沈沧直言。她有多爱沈君昊,心里、眼里都容不下别人,沈沧一定会以为是她勾引沈君烨。“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觉得不可思议。若不是沈君烨的婚期近在眉睫,他说不定真会杀了他,以免闹出丑闻。

    沈君烨看着沈沧眼中的绝然,轻轻一笑。说道:“祖父,这是我临死前的最后愿望。”他喘了两口气,接着说道:“我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从来不敢奢望什么?之前做的那些事,不过是因为我的不甘。如今我更加明白,我和大哥根本就是云泥之别,而大嫂永远是大嫂,不是我能够接近的。”他咳嗽了两声,勉强伸出手,捂着伤口继续道:“我只是想在临死前再看她一眼,如此而已。我一直留着这口气,仅仅是为了再看她一眼。”

    沈沧被沈君烨这话气得不轻。他不愿相信沈君烨居然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回到正屋,他又想到了沈君灿。“养不教父之过”,是他没有把儿子教好,儿子才会交出这样的孙子。一时间,他热泪盈眶,更加觉得力不从心。

    半个时辰后,沈沧收起感伤与懊恼,叫来了沈佑,劈头就是一顿责骂,问他是如何教育沈君烨的。

    沈伦被骂得莫名其妙,但也只能听着。当他知道沈君烨坚持要见云居雁,对她更加生出一丝不满。这些日子,沈君昊对云居雁百依百顺他是看在眼中的。另外,儿子誓言不纳妾,她怀孕近五个月,他们依然同床共枕,也让他觉得不妥。只是他了解沈君昊的脾气,知道自己即便说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这才只当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待到沈沧终于骂够了,他小声说:“父亲,君烨固然不对,但是——”

    “但是什么?”沈沧不悦地瞪了沈伦一眼,一副不愿再与他细谈的表情,只是沉声吩咐:“他是你的儿子,你去把事情问清楚,若是他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只是被人利用,就把他送会自己的院子,命下人好生照顾。待到婚礼的时候,把他的喜事办得热热闹闹的。等到明年开春,三丫头出了门,你把暨阳的庄子交给他,让他带着媳妇过去打理。”

    沈伦怔了一下,马上明白这是要驱除沈君烨的意思。他深深皱眉,嘴角动了动。又低头沉吟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父亲,这事您与其他人说过吗?”按理来说,只要沈伦没死。沈君烨是不应该分出去独过的。

    沈沧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他是你的儿子,你觉得我还应该对谁说?”

    “父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不是分家的时候,这对君昊和居雁的名声也不好……”

    “谁说分家了?难道他不该帮着管理家中的产业?”沈沧一句话,把沈伦堵了回去。

    沈伦无奈。只能去找沈君烨,询问他到底做过什么,与郝平是什么关系。沈君烨依旧只是坚持之前的说辞,坚称他们可以杀了他,但事实到底如何,他只会对云居雁一个人说。

    沈伦和云居雁的接触很少,又从一开始就对她存着偏见,再加上薛氏以往的潜移默化。如今又看到沈君烨宁死也要看云居雁一眼,再想到沈君昊对云居雁的态度改变,更加觉得她仗着自己的脸蛋。行为不知检点,只懂狐媚男人。

    另一厢,沈佑回到自己的院子,才一进院子,就看到所有人都围在院子中央,议论声,哀嚎声,再加上“噼里啪啦”打板子的声音,他心情烦躁,阴沉着脸在廊下疾步而行。

    吕氏迎着他走来。还未站稳,急匆匆地问:“你对父亲说了吗?我绝不会让君灿娶云家的贱人!”

    “你说话小声一点!”沈佑努了努嘴,暗示吕氏,院子里有沈沧派来的人。

    吕氏不屑地撇撇嘴,问道:“我还没问你,到底这么回事?”

    沈佑不答。只是疾步往前走。在他的院子当众杖毙他的小厮,他觉得沈沧根本就是当众打他的脸,自然不想对吕氏解释。吕氏心中焦急,也没细瞧丈夫的脸色,只是跟在他身后,急巴巴地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沈佑依旧不答,只是回过头,不悦地扫了吕氏一眼。

    “那个贱人下毒害人的事……”

    “啪!”沈佑反手就是一耳光。又听“嘭”一声,吕氏措不及防,身子重重摔在了回廊的栏杆上。

    “她是沈家未来的宗妇,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沈佑厉声呵斥。随着他的这一声,之前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动静的人,也看到了吕氏捂着脸颊,倒在栏杆上的画面。

    吕氏再次在众目睽睽下挨了打,整个脸烧成了猪肝色。她正要扑向沈佑,被她的丫鬟拉住了。她心中愤恨,又是骂,又是嚷,对着丫鬟拳打脚踢。

    这些日子,四房的下人们见惯了这样的闹剧,有人劝,有人拦,吕氏很快被“请”入了屋子。

    半个时辰后,待吕氏的情绪稍稍平复,沈佑才进了她的屋子,阴沉着脸吩咐:“你准备准备,挑个日子去云家提亲吧。”

    “什么!”吕氏一下子蹦了起来,“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答应的。”

    “很好!”沈佑命屋子里的下人全都退下,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扔到吕氏面前,冷声说:“等你死了,我会找媒人去永州提亲的。”

    吕氏一下子懵了,呆愣愣地看着沈佑,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沈佑没有理她,催促道:“现在,你要么把刀拿起来,要么遣人去找媒婆。”

    吕氏咬紧牙关,看看沈佑,又看看桌上的匕首。她颤巍巍地把手伸向匕首。她的动作很慢,在手指97ks.net即将触及匕首的那一刻,猛地握住了手柄,用刀锋抵住自己的脖子,狠狠瞪着沈佑,仿佛随时会抹脖子一般。

    沈佑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吕氏,眼神仿佛在说:“有本事你就一刀捅下去,我绝不会拦你。”

    长久的对峙中,屋子里的控制仿佛凝固了一般。最终,吕氏愤愤地把匕首扔在地上,大声嚷着:“我死了算了,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你们沈家没一个好人,都要逼死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夫人,您怎么了?夫人?”

    吕氏的哭闹,夹杂着丫鬟的敲门与询声,让沈佑更加不耐烦。“谁都不许进来!”他对着门外大喝。

    吕氏被他的呼喝声吓了一大跳,停顿了片刻,这才继续大哭了起来,嘴里直嚷着自己和沈君灿可怜。沈家容不下他们母子。

    沈佑看着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沉吟片刻,他突然大喝一声:“够了!”

    吕氏再次被吓住了,错愕地看着他。忘了抹眼泪。

    沈佑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地说:“君灿娶云映雪,这是钉在栈板上的事,你再怎么哭闹都没有用,只会害了君灿。”

    “我绝不会答应的!”吕氏再次重申。

    “你答不答应都改不了事实。”

    吕氏摇头,再摇头。

    “除非君灿不姓沈,或者他死了。否则这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沈佑说得异常坚定。

    “老头子到底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吓成这样?他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吗?”

    “闭嘴!”

    “我……”吕氏的眼泪簌簌直下。这些日子,秀莲和她说了很多,她这才看清了云居雁的险恶居心以及手段毒辣。一个连自己的庶妹都敢杀的女人,一个不把自家祖父看在眼里的女人,她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以前她觉得薛氏险恶,现在她总算知道了,云居雁才是最阴毒,最险恶的。她不止赶走了婆母。毒害了牙牙学语的小叔,如今又暗害沈君烨,恐怕接下去就是沈君儒了。

    狼上她知道。这些不可能都是云居雁干的,或者说,不可能是她一个人的干的,但只要一想到她居然意图让她捧在手心的儿子娶一个什么都不是云映雪,她就坚信所有的事都是云居雁干的,一定都是她!

    沈佑看吕氏态度软化,也把声音放轻柔了,劝道:“你哭得眼睛都瞎了也没用,还不如想想以后。你总不想为了君灿的婚事,让全家都被父亲赶出去吧?如果没有‘淮安郡王’四个字。又有谁愿意与我们结亲?”

    吕氏默然不语,只顾着低头抹眼泪。她当然明白,若是被沈沧赶出去,他们就算是完了。沈佑不过是在衙门挂个空衔,俸禄都不够他一个人的开销。儿女的将来,不要说让女儿飞上枝头了。就算是儿子,也娶不上好媳妇。另外,娘家的人之所以对她百依百顺,也是因为能沾上沈家的光。离了沈家,他们什么都不是。

    “原本我是想与她好好相处的,让她的四妹嫁给君灿,也是他们云家高攀!”吕氏委屈的嘀咕。

    “以后这话再也不要提了!”

    “为什么不能提?”吕氏的声音高了几分,“她云家算什么,不过是出了一个过气状元,去了郡主……”

    “人家云家四姑娘早就攀上了高枝,怎么会看得上君灿?”沈佑酸酸地说着。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以为沈子寒为什么突然回京?难道只是为了沈子遥?抓贼自然有衙门,哪里用得着他!”

    “不可能!”吕氏连连摇头,“如果要定亲,去年他们干什么去了?那时候他不是去永州贺寿了吗?怎么不把婚事定下,为什么要拖到今日?”

    沈佑看了她一眼,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命守在门外的丫鬟走得远些,复又关上房门,走到吕氏面前,压低声音说:“那时候他看上的是别人,可是看上那人早就有婚约了。其实你想想就知道了,关于君昊的婚事,大哥回来是什么脸色?当中指不定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她都有了孩子,即便他是龙子又如何,还不得退而求其次……”

    “我早就说了,她根本是个狐媚子……”

    “这话我们私下说说就算了,可千万不能被其他人听到。刚刚父亲把我叫去,不止把我骂了一通,还严正地告诫我,决不能对她有半点不敬。看起来就连父亲也……”沈佑咽下了后面的话,观察着吕氏的反应。

    见吕氏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他抢在她开口之前继续说道:“关于君灿的婚事……娶进来了,就是你的媳妇,要怎么样,还不是由着你。”他说得意味深长,下意识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吕氏,似乎在担心着什么。(未完待续)RQ

第605章 夫妻

    沈佑看着吕氏,伸手用自己的指腹擦去了她的眼泪。吕氏错愕地盯着沈佑。他们成亲近二十年,沈佑从未替她擦过眼泪。她觉得今天的他很不同,想法不同了,说的话也不同了,就连看她的眼神也不一样了。“老爷,您是不是不舒服?”

    “是不舒服,心不舒服。”沈佑叹息,接着又道:“反正君灿的婚事,父亲已经铁了心。我们不能违逆父亲的意思,暂时只能顺着他,一切等以后再说。将来若是不得不娶了姓云的,总归媳妇是娶进门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

    吕氏仍旧不想让儿子娶云映雪,抓着之前的话题问道:“老爷,你刚刚说云家四姑娘和沈子寒……”

    “这事你可不能出去乱说,我也是才知道的。”沈佑对着吕氏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小心翼翼地朝门口看了看,压着声音说:“反正暂时你只当不知道。她的手段这么厉害,我们不是对手,只能忍气吞声……”

    “什么忍气吞声,她不过是个新媳妇,看到我们还不得恭敬地唤一声‘四叔父’、‘四婶娘’……”

    “一个称呼算得了什么,她看到什么人不都是笑盈盈的,事实上呢?她根本就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恶妇。”沈佑一边说,一边伸手为吕氏捋了捋凌乱的发丝。看她脸颊红肿,心疼地说:“刚才我是不是打疼你了?你要知道,我也是没办法。你说得那么大声,说不准枫临苑的那些奴才已经听到了,回去就会嚼舌根。”

    吕氏刷地一下脸红了。沈佑从未对她如此温存体贴,更不要说道歉了。世上的女人,哪个不想获得丈夫的疼惜?吕氏当然也不例外。她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并没多想,只是心慌意乱地低下头。想到儿子的婚事,她又不甘地说:“老爷。您说的道理妾身都懂,可君灿怎么能娶那样的女人……”

    “我知道你心疼君灿,他也是我的儿子,难道我就不心疼吗?可有些事。我们怎么都要忍一忍的。”

    “事关儿子的前程,你让妾身怎么忍?”吕氏目光盈盈地看着沈佑。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他们是夫妻。若是可以选择,哪个女人愿意当泼妇?

    “其实……”沈佑一脸为难,又紧张地朝门外看了看,“其实有一件事我已经差不多有眉目了。若是有了确凿的证据……”

    “什么眉目?”

    “我暂时还不能说,不过若是真的拿到了证据,为了儿子。我们一定要把事情有多大,闹多大。我是男人,有些话毕竟不方便说,到时可要看你的了。就算父亲再怎么偏心,在外人和证据面前,他总不会做得太明显。你一定要记住,到时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这是他对吕氏虚与委蛇一晚上的真正原因。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吕氏为了儿子什么都做得出来,再加上她胡搅蛮缠的能力,他要云居雁名誉扫地。谁让她要害他的儿子!

    同一时间,凝香院内,沈君昊气呼呼地坐在桌前,埋怨云居雁:“你为什么把我拉回来?四叔父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他在大庭广众那样诬陷你……”

    云居雁“扑哧”一笑。见沈君昊不悦地瞟了自己一眼,她急忙收了笑容,劝道:“我都没生气,你气什么?”

    “我当然生气了。没有人可以说你的不是。”

    见沈君昊因为沈佑的一句无谓指控,气了大半个时辰,云居雁的心情很好。她故意凉凉地说:“不知道是谁,每天不是说我笨。就是骂我呆。”她脸上难掩笑意。

    “那怎么一样!除了我,没人可以说你!”

    “好了。”云居雁倒了一杯温水凑到沈君昊唇边,说道:“你再这样不依不饶,我都要以为你为了不让我去见二叔,故意装得很生气。”

    “不知好歹的女人!”沈君昊伸手握住杯子,就着云居雁的手。把一杯温水一饮而尽。他生气归生气,不过也想到了,沈佑不可能无缘无故说出这话。这其中不是有人挑拨,就是他自以为是,把别人的陷阱当做是抓到了云居雁的把柄。

    “相公,照理说,四叔父被祖父软禁着,除了他们的院子,就只能出现在枫临苑,能够接触他的人不多,又或者,以前是他装得太好了,毕竟肖家的事,他才是最直接的当事人。”

    沈君昊点点头,低头沉吟,继而又说:“刚才你就应该让我在祖父面前问个清楚。”

    “如果他就是在十年前安排一切的人,又怎么会三言两语就让你问清楚呢?”

    沈君昊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的心堵得慌。只有云居雁,才能让他毫不顾忌地说几句赌气的话。虽然这些话对所有的事都不会有帮助,但是他的心至少能好受一些。

    或许这就是夫妻,能让他变得幼稚又意气用事,能让他随心所欲表现出不能被外人看到的一面。

    沈君昊想着,不由自主伸手搂住了云居雁。“我不过说说而已。”他低声咕哝。

    “我知道你只是嘴上说说。”云居雁莞尔,续而又皱起眉头问:“祖父有心痛的毛病吗?”

    “应该没有吧。”沈君昊不是很确定地摇头,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没发现吗?这些日子,我不止一次看到祖父摸着胸口,而且他的精神似乎越来越差了。之前我以为是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但是——”她抬头看着沈君昊:“你想一想二叔。虽然我们什么都没查到,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但大家心知肚明,他一定是中毒了。”

    “你不会是怀疑……”沈君昊连连摇头,“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不会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再说,祖父的饭菜茶水都是专人准备的,祖父除了精神差一点,其他并无异样。”

    沈君昊虽然连连否认云居雁的猜想,但为了沈沧的安全,还是决定第二天一早去枫临苑查证一下。只可惜,他还未见到沈沧,就听到了一个令他惊愕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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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揭发

    沈君烨病情的反复是否因为有人给他下毒,一直没有明确的结论。除了大夫在他的发丝间发现很少的未明粉末,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此事。因此下人们虽在私底下议论纷纷,但没人把这件事放在台面上说。

    这一天早上,因为云居雁在前一天提醒沈君昊,沈沧的身体似乎有些异样,沈君昊决定亲自查探,却在去枫临苑的路上听到小厮汇报,已经找到了致沈君烨中毒的药粉,原来是大黄。

    按照大夫所言,大黄的根茎及果实是中药,但大黄的却是有毒的,轻则会让人恶心呕吐,精神疲乏,呼吸困难,重则会心口疼痛,直至断气。

    大夫猜想,沈君烨服用的剂量极少,原本并不会让他产生剧烈呕吐的症状,但因为他身体虚弱,下药的人没有考虑到这点,这才让大家发现了异常。换句话说,凶手原本想让沈君烨看起来像是精神越来越差,最后伤重不治,而不是毒发身亡。至于大夫为何没发现异常,除了剂量极少之外,另一个原因是沈君烨的汤药中原本就有大黄的成分。

    沈君昊听到中毒的症状包含精神疲乏,心口痛等症状,又知此药会让人精神越来越差,慢慢致死又没有明显的中毒迹象,他马上想到沈沧的状况。当初他发现祖父的精神一日差过一日,认定只是因为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让他精力憔悴。

    他心中又气又怒。不管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他居然连沈沧也想杀,证明那人已经越来越疯狂了,若是再找不出那人,不知道他下一步还会做出什么事。

    他不动声色地询问小厮,何以发现沈君烨是中了大黄的毒。小厮告诉他,沈佑和吕氏一早过来与沈沧汇报沈君灿的婚事,沈佑顺带去探望沈君烨,无意中看到服侍沈君烨的丫鬟紫竹鬼鬼祟祟出了屋子。他觉得奇怪,一边命人跟着紫竹。一边折回了沈君烨的房间。就见沈君烨神色古怪地拿着一碗汤药。看到他进去,沈君烨突然就把药碗凑到了嘴边。他来不及多想,一步上前想夺过药碗,纠缠间药碗打碎了。

    与此同时,沈佑派去的小厮跟着紫竹,一直跟到了关押青纹的屋子门口。他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但很明显,她们在商议事情。小厮想上前拿住紫竹。紫竹一见,拔腿就跑,最后见自己跑不了。一头跳入水井淹死了。

    沈君昊听到事情与沈佑有关,紫竹也死了,又是死无对证,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遣人回去凝香院,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云居雁,让她马上查一查跳井而死的丫鬟是什么背景。是否有潜在的动机。

    踏入枫临苑的正屋,沈佑和吕氏分立两旁。待沈君昊向三人行过礼,沈佑接着说道:“父亲,我进去屋子的时候,看到君烨的神色,分明是知道那碗药有问题,但他还是想喝下去。他根本就是在寻死。这事您身边的两位管事也看到了,并不是我信口胡说的。”

    吕氏看了沈佑一眼,连连点头。接口道:“父亲,君烨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见沈沧不悦地瞥了她一眼,她讪讪地闭上了嘴。

    沈沧的目光掠过沈君昊,停留在了沈佑的脸上,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找媒婆的事,不要耽搁了。”

    沈佑和吕氏没有多言,行礼退下了。沈君昊本来没有在意两人的步伐,却在无意间看到沈佑悄悄握了握吕氏的手背。在他的印象中,沈佑一向极之不喜吕氏。

    说来可笑。沈佑养在外面的女人。可谓“生冷不忌”,窑姐、女伶、寡妇不拘。回到家,他却嫌弃吕氏出身低,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此番沈佑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碰触吕氏的手背,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沈沧面前,沈君昊也不好特意说起这么琐碎的事,只是在一旁默默听着沈沧询问下人。按照枫临苑管事所言,他们看到沈佑走到了沈君烨门前。见他没有进屋,反而跟上了紫竹,他们急忙走了过去,就听到沈佑吩咐自己的手下跟踪紫竹。

    他们本来想跟去瞧瞧紫竹想干什么,被沈佑叫住了,说是事情有些奇怪,让他们和他一起去看看沈君烨。两人与沈佑走到沈君烨的房前,就看到沈君烨拿着药碗。看到他们推开了房门,他没有放下药碗,反而凑到了唇边。沈佑不由分说,上前去夺药碗,药碗摔在了地上。

    当时沈沧的两个手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其中一人赶忙退出屋子,抓了一个小丫鬟去找紫竹。按小丫鬟所言,她一路找过去,就听到沈佑的手下大叫有人跳井了,并没有看到其他。

    待到两人做完供词,沈沧又叫来了为沈君烨诊治的大夫。按照他们的说辞,他们生怕沈君烨的病情有变,所以昨晚依旧轮流守夜。今天早上,他们和往常一样,为沈君烨把了脉,又检查了药材和水。紫竹把汤药送入屋子的时候,他们也检查了,汤药并没有问题。

    因为紫竹要帮着沈君烨洗漱,打扫房间,他们便一起去吃饭了。待到他们被叫回来,发现打翻的药碗中已经加了有毒的大黄磨成的粉末。这粉末与当初在沈君烨发丝上发现的一模一样。

    沈沧听到这,命大夫们先去照顾沈君烨,复又叫来了枫临苑的管事,当着沈君昊的面问他们二人,沈佑有没有机会在争夺药碗的时候,在汤药中下毒。两人毫不犹豫地摇头,异口同声地说,当时他们离得很近,把沈佑的动作看得很清楚,他不可能有小动作。

    听到此处,沈沧和沈君昊都明白,能在沈君烨的汤药中下毒的人,唯有“跳井”身亡的紫竹了。只是审都没有审,紫竹就急巴巴寻死,为免太着急了。再说,她一直都在枫临苑当差,之前沈沧已经讯问过她了。如果当日她能说谎瞒过沈沧,今日又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难道是因为青纹不能和活着的沈君烨见面,所以他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沈沧疲累地闭上眼睛,对着沈君昊说:“我累了,你去问一问青纹,和那个丫鬟是什么关系,再让你媳妇查一查那个丫鬟的底细。”话毕他已经微微喘息。

    “祖父,您是不是不舒服?”

    “我只是老了,连枫临苑的丫鬟都管不住了。”沈沧叹息,转而又问:“你父亲呢?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不见人影?”

    沈君昊知道沈伦一早就出了府,只能推说自己尚未去玉衡院请安,不知道沈伦那边的情况。看到沈沧对自己挥手,示意他先去审问青纹,沈君昊建议道:“祖父,您的精神不太好,不如我找大夫过来给您把把脉。青纹那边,横竖她都被关着,也不急在一时。”

    “我都说了,我没事。”沈沧心中恼恨自己的年迈,语气不由地高了几分,突然间胸口一阵抽痛。

    “祖父!”沈君昊急忙上前扶他。

    “都说了,我没事。”沈沧推开他。他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最清楚,可是他不能死。他活着的时候,皇帝已经忍不住了,他死了,面对一盘散沙般的沈家,只靠沈君昊和云居雁怎么能行?至于几个儿子,是一个都指望不上的。

    沈伦自从知道了史氏之死的内情,三日里有两日跑出府坐在她的墓前。沈佑自小是个不长进的,又娶了吕氏,如今只求他们不惹麻烦就已经万幸了。至于另外两个儿子,都各自有自己的小算盘。在沈君昊羽翼未丰前,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死!

    沈君昊不明白沈沧脸上突来的悲怅之色源自何因,他正犹豫要不要告诉沈沧,他怀疑他也中了毒,丫鬟在门外回禀,他们已经搜查过紫竹的房间,什么都没发现,但在紫竹的身上发现了一个纸包。因为纸包长时间泡在水中,差不多已经化了,但纸上仍然残留着大黄的气息。

    沈沧一听这话,只是催促沈君昊快去找云居雁,查一查紫竹的背景和她的家里人,把她的家人全都抓起来。沈君昊一早就传话给云居雁了,因此并不着急,对着沈沧说:“祖父,因为居雁正怀着身孕,所以孙儿日日都与她在一处……”

    沈沧明白沈君昊的意思,打断了他说道:“你放心,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她的。”

    沈君昊看他说得肯定,因此直言道:“祖父,不瞒您说,我觉得这次的事再查下去,一定会和居雁,或者和我扯上关系。父亲一向对居雁有些误会,如今她又受不得刺激……”

    “行了,我只有分寸。等你父亲回来,我会先与他谈一谈的。”

    沈沧的话音刚落,门外又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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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7章 提点

    稍早之前,当沈君昊派人至凝香院传话,云居雁马上意识到,幕后之人开始了下一步的行动。既然沈君烨不像是借着自杀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么他就是一颗弃子。她马上找来锦绣,欲命她去后街仔细查一查紫竹的底细。

    锦绣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听是枫临苑的紫竹,急忙说:“大奶奶,紫竹一家与如意住得极近,平日里与如意及奴婢都有往来。”说罢,焦急地看着云居雁。

    云居雁整颗心重重一沉。她深吸一口气,暗暗命自己冷静,询问锦绣:“她家的情况如何?是他们主动与你们往来,还是怎样?”

    “她家有兄弟姐妹三人,再加上她的父母嫂子,全家八口人,有五人正在府里当差。听如意说,大概在半年多前,有一次紫竹的祖母病了,如意的婆婆帮着传了一回话,两家这才熟悉起来的。奴婢的婆母有时寻如意的婆婆一起做针线,所以与她家也算熟悉。”

    锦绣说到这,云居雁命玉瑶先去找杨氏,带几个婆子把紫竹的家人扣下,并且把如意的公婆拘在自家的屋子里,随即又问锦绣:“据你所知,他们两家平日的往来,是否有什么特别?”

    锦绣缓缓摇头,答道:“紫竹一家几代都在府里服侍,很懂规矩,为人也谨慎。听如意说,平日里两家的往来,除了针线、吃食,就是说一些后街的家长里短,很少提及府里的主子,更不会相互间打听大奶奶这边。或者王爷那边发生什么事。奴婢和如意也曾留心过,紫竹的家人与几位老爷、夫人走得都不近,所以日子过得很一般,紫竹在枫临苑才升了二等丫鬟。已经订了亲,对方也在府里当差,只等着年纪到了。求了恩典放出去。”

    紫竹一家有五口人在沈家当差,情况与青纹等人完全不同。若是她下毒毒害沈君烨,就等于葬送了一家八口的性命。况且她已经定亲,就等着嫁人生子,生活很稳定,根本没理由铤而走险。按常理推断,云居雁觉得紫竹很可能是被冤枉的。

    不过。她不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敢随便下定论,又命锦绣去找马管事,把紫竹的未婚夫也拘了,别让他与旁人接触。等候问话。与此同时,她又叫小丫鬟去找青杏与阿里耶,让他们在院子里紧闭大门,盘点货物,不要与任何人接触。

    待到她把事情又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这才换了衣裳去枫临苑,却在正屋的门外遇上了赵氏和她的丈夫。

    不等云居雁向赵氏行礼,赵氏已经携了她的手,为难地说:“居雁。我们见过父亲之后,本来也要去找你和二嫂的。昨晚,我娘家那边传来消息……”她一脸担忧地说,她的父母病了,病情严重,她和丈夫这是要请求沈沧的许可。回去探病。

    赵氏的父母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又病得这么重,再加上赵氏一向喜欢独善其身,云居雁几乎可以肯定,赵氏预感到了什么,这是要远远地避开。她一个晚辈,自然没有权力阻止赵氏回去探望父母,只能关切了几句。

    赵氏点头回应,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丈夫,握着云居雁的手,低头轻语:“昨夜我们很晚才得到消息,所以只能一早过来禀告你祖父。其实昨夜我得知此事的时候,正在你四婶娘那里与她说着你五弟的婚事。你也知道的,这桩婚事是你祖父定下的,你四婶娘有事交代,我不得不帮着她打点。”说到这,她用更低的声音,说了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我从你四婶娘口中知道,原来你们和威远侯府颇有缘分,特别是沈将军。”

    云居雁怔了一下,立马回味过来。赵氏口中的“沈将军”不是别人,一定是沈子寒。“多谢三婶娘提点。”她低声道谢,暗自思量。

    云居雁相信,凤箫的事不少人知道,但其中应该并不包括吕氏。这些日子,四房的人不能随便进出,吕氏和沈佑除了过来枫临苑请安,哪里都去不了,吕氏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赵氏看云居雁谢得真诚,拍了拍她的手,低声感慨:“你不怪我就好。说起来,女人与女人之间,特别是本来关系极好的,突然间生出矛盾,不外乎钱财,衣饰,以及男人。”最后的两个字,赵氏不止说得意味深长,同时深深看了云居雁一眼。

    云居雁本以为赵氏在说她自己和吕氏的关系,可赵氏故意加重了读音的“男人”二字,立马让她明白,赵氏说的是她。她有些疑惑,试探着确认:“三婶娘如何知道我和娘家的四妹关系最好?”

    赵氏轻笑,含糊其辞地回答:“我知道,也要你明白才行。记住,就算是再好的姐妹,也敌不过有心人士的挑拨,你可千万不要让人得逞。”

    云居雁听到这,更是心乱如麻。前世她和云凌菲突然的疏远,时至今日她都找不到原因。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和沈子遥不过是点头之交。她和云凌菲怎么会因为男人而生出嫌隙?云凌菲虽然快十五了,陆氏教育虽严格,但极保护女儿,云凌菲尚未对男女之事开窍,更不可能喜欢沈君昊。

    等等!她一直说的是沈子寒……也不对啊,我和菲菲怎么会因为沈子寒生出嫌隙?

    云居雁思量间,正想上前问清楚赵氏,正屋的门已经打开了。沈沧先唤了赵氏夫妻入屋。临进门前,赵氏对她点了点头,眼神仿佛在说,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

    云居雁更加糊涂又焦急万分。忽然间,她又记起,去年云辅的寿宴上,陆氏曾把目光注意在沈子寒身上。之后是她暗示陆氏,沈子寒久在边关,万一有什么事,分分钟都可能上战场,丢了性命。陆氏这才歇了心思。

    难道因为这件事?云居雁无法得出结论。

    沈君昊走出屋子,就见云居雁愁眉紧锁。“怎么这样的表情,紫竹的事,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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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 追查

    此刻他们正站在枫临苑的正屋前,云居雁没办法细说赵氏的奇怪言语,只能点了点头,把紫竹的具体情况叙述了一遍,又问沈君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君昊原本觉得下毒的人非紫竹莫属,听了云居雁的说辞,分明是有人设了圈套陷害紫竹,可一碗本来没有毒的药,不会莫名其妙变成有毒的。“难道是那几个大夫?”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知道这个可能性是极低的。

    “除了大夫和紫竹,二叔同样接触过那碗药。”

    “我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是你也说了,他那一刀,实在不像是做戏。另外,他在这边住了近半个月,衣裳都不知道换了几回,怎么可能身上藏着药粉,却没人发现?若说他把药粉藏在房间的某处,从他受伤至今,他根本就没有下床的能力。退一步,就算是他给自己下药,他又如何能确保四叔父愿意配合他演出这场戏,同时又保证紫竹一定会‘投井’?”

    云居雁不得不承认,沈君昊说的是事实,可事情的发展太过匪夷所思了。如意一家与紫竹的关系,如意两夫妻人在永州,根本没有自辩的机会。她若是把如意叫回来,又有谁能接替她监视钱氏和云映雪?

    联系昨晚吕氏借着儿子的婚事,叫了赵氏过去说话,云居雁相信,这次幕后黑手把吕氏摆上了台面。吕氏虽没有薛氏的手段,但她耍无赖的本事一流,恐怕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会用上。别人有理都说不清。她对着沈君昊说:“依你看,祖父会不会同意让四婶娘在屋子里多休息几天,没事不要出去?”

    沈君昊趁着四下没人,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原来你也怕她胡搅蛮缠。”他不希望云居雁总是皱着眉头,可一件件的事接二连三发生,说一句“你不用担心”容易。实际上他和她都做不到。

    云居雁没有甩开沈君昊的手,只是抬头看他,小声说:“待会儿回去凝香院之后,我有事与你说。”

    “怎么了?”沈君昊顿时紧张了,朝她的小腹看去。

    “他很好,你放心。是三婶娘与我说了一件事。”云居雁朝着门内看了看,转而又问:“祖父的身子……”

    “我不愿看大夫。待会我再劝劝他。不过也不知道大夫能不能从脉象上看出点什么。”

    “你先不要担心。”云居雁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她对着沈沧说:“祖父,刚才在屋子外面,三婶娘告诉我,昨晚四婶娘叫了她过去,商议五弟的婚事。”

    “哦?”沈沧侧目。稍早之前,吕氏并未对他提及此事。如今不过是找一个媒婆去永州初步议婚,哪里用得着商议。他示意云居雁继续说下去。

    云居雁斟酌了一下,回道:“三婶娘虽然急着回娘家探亲,但她其实也是把家里的事放在心上的,不然也不会特意告诉我此事……”

    “行了,你不用替他们说好话。”沈沧打断了她,问道:“她与你说了什么?”

    沈君昊侧头看了看云居雁,心中知道赵氏说的事一定是不适合公开谈论的,不然之前他们在门口的时候,云居雁也不会说,等他们回了凝香院,她有话对他说。他抢在云居雁开口前说道:“祖父,孙儿已经让大夫在外面侯着了,其他的事,等大夫把了脉再说吧。”

    “是啊祖父,让大夫进来替您把脉吧,其他的事不必急在一时。”云居雁急忙帮腔。

    沈沧的目光扫过云居雁,又回到了沈君昊脸上。一整个上午,沈君昊都在试图说服他让大夫把脉。“你们难道怀疑……”他觉得不可思议。

    “祖父,您莫要多心,我们只是觉得您的精神比往日差了很多。”

    沈沧哼了一声,大声说:“让大夫进来!”他为了证明没人敢给他下毒,他说得很急。可话音未落,他的胸口又是一阵抽痛。

    很快,大夫入内,替沈沧把脉。静谧的屋子内,没人说话,大夫让沈沧伸出了左手,又伸出右手,迟迟没有结论。

    “你到底怎么回事?”沈沧不耐烦地缩回手腕,“就算我得了不治之症,你也不用号这么久吧?”

    “王爷,在下……在下……”大夫结结巴巴,一脸为难。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沈君昊追问。

    “这……”大夫偷瞧了沈君昊一眼,“王爷的脉象疲弱,可能是在下医术不精,实在找不出缘由。”

    沈君昊的眼神瞬间幽暗了几分。因屋里并没旁人,他直言道:“黄大夫,一直以来都是你替祖父诊脉的,祖父的身子你最清楚。这些日子,祖父总是精神不振,你看会不会是祖父中了大黄之毒?”

    黄大夫听到这话,表情一凛,正色说:“正因为在下一直替王爷诊脉,在下才觉得奇怪。另外,王爷本没有心口痛的毛病,一个多月前好好的,如今却已不同。若说是和二公子一样,是大黄所致,虽有可能,但……”

    “但什么?”沈沧脸色铁青。最近几天,他胸口痛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了。他一直以为自己这是被一群不成材的子孙气得。

    “王爷,若您是因为大黄而出现胸口疼的症状,在下只能说,您的身边一定有极通药理的人,否则哪怕只是多了一钱,您大概会像二公子一样呕吐不止。另外,若是极低的药量,要引发胸口痛的症状,是一个极长的过程。”他的言下之意,若是给沈沧下毒的人把药量控制得极准。此人要给沈君烨下毒,定然不会令他呕吐,从而让他们发现异常。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沈沧追问。

    黄大夫噤声,不敢言语。他了解沈家的情况,枫临苑不是人人都可以随时随地进出的,能够接触沈沧饮食茶水的人并不多。沈沧中毒之事一旦泄露出去,就是沈家最大的丑闻。

    沈君昊知道,黄大夫虽然没有言明,但他几乎承认沈沧就是中毒了。“祖父,一事不劳二主,不如就请黄大夫开了药方之后,再把您日常用的物件,厨房的稻米蔬果都检查一遍,务必一定要把源头找出来。”

    沈沧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手指97ks.net揉着太阳穴。许久,他突然说:“劳烦黄大夫,先去给郭大庆把一把脉。”此人在年轻时跟着沈沧出生入死,曾经救过沈沧一命。他唯一的儿子死后,几乎三百六十五天都在枫临苑。沈沧的早午晚三餐都是他先吃过,再端给沈沧的。

    沈君昊带着黄大夫去找郭大庆后,云居雁本想回凝香院好好想一想赵氏的话,可看着深陷悲伤中的沈沧,她又于心不忍,上前笑道:“祖父,您的曾孙是越来越顽皮了,今天早上,光打拳就打了半个多时辰……”

    云居雁用肚子里的孩子哄着沈沧。同一时间,云惜柔再次戴着面幕,坐在了离郡王府不远的小酒馆,眼睛一直注意着沈家的大门。

    她和沈沧不熟,不在乎他的生死,可是她不明白,明明可以杀了沈沧的,那人为何又要揭出他已经中毒,把事情变得愈加复杂。

    在云惜柔看来,沈家没了沈沧,四房固然不能再留在郡王府,但是从丧事到分家,她就不信沈君昊和云居雁能压得住三位叔父。到时沈家大乱,总能抓到把柄。就算没有把柄,也能制造一些把柄。说不定沈沧的丧事未完,一切就都结束了,而她也可以扬眉吐气了。

    她坐在桌前等待着,直至看到两辆马车由远及近驶来,停在了郡王府的门口,她才扔下银子,悄然离开。她不能进沈家看好戏,但她可以想象云居雁狼狈的模样。

    “最好能气得她流产!”她恨恨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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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章 到来

    沈家的大门口,四公主坐在马车内,撅着嘴巴,一脸不耐烦。

    “四皇妹,是你自己答应了沈将军的……”

    “我知道,我知道!”四公主不悦地打断了满脸笑容的三皇子,嘴里嘟囔着:“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大家都觉得是我不对,是我无理取闹,就连母后和皇姑姑也教训了我。”

    “四妹,你这样可不是道歉的态度。”

    “不要你管!”四公主伸手揭开了车窗的帘子,对着外面吩咐:“叫沈家的下人不用去回禀了,我们自己进去,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过来!”说罢又气呼呼地放下车帘,低声喃喃:“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一个个全都护着她,又不是沈哥哥欠她的。”

    三皇子无奈地叹息,没再与四公主争辩。马车很快动了起来,正当车子快要驶入大门之际,边门那里不知何时冒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大声嚷嚷:“我的紫竹是冤枉的,她好狠的心,居然要毒死太公……”

    “哪里来的疯婆子!”门上的小厮上前欲抓住妇人。妇人转身就跑了。小厮追上去,迎面走来几个大汉,妇人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妇人的声音很高。三皇子和四公主的马车虽离得远,但他们把她的话听得分明。沈君昊是长子,沈家孙子辈中,只有他成亲了,妇人的话分明是指云居雁意图毒死沈沧。

    “三皇兄,你说那人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个紫竹又是谁?”四公主若有所思。

    三皇子急忙坐到了四公主身旁,低声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再说那个女人明显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

    四公主瞥了他一眼,摇头道:“三皇兄,你想太多了。我们又没坐着皇宫的车子,那女人根本不知道我们是谁能,干嘛故意说给我们听?”

    “总之,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就对了。明白了吗?”

    四公主撇撇嘴,并不理会三皇子,脸上带着不屑。三皇复又叮咛了她两句。很快,马车在沈家二门口停下了。闻讯赶来的杨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四公主不耐烦众人一一向她行礼。直问杨氏:“沈君昊在哪里?”

    杨氏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恭敬地说,沈君昊和云居雁此刻都在枫临苑。已经有人去通知他们了。

    三皇子急忙让杨氏不用多礼,解释说,他们和以往一样,只是过来串门的。四公主在一旁催促着他。嘴里说着,他们自己去凝香院找沈君昊和云居雁,举步进了二门。

    以前杨氏什么都不管,是个闲人,偶尔只是照着薛氏的吩咐办事,现在她好歹也算管家的主子,不能当什么都不知道。虽然三皇子和四公主之前也经常过来“串门”,但他们是皇子、公主。可以肆意行事,沈家的人可不行。杨氏赶忙跟上了四公主等一行人。

    今天一早上,玉瑶就邀她派人去后街拿人。她不能不听云居雁的指挥。派了丫鬟和婆子和玉瑶一起去后街。因为赵氏突然去了娘家,如今她连赵氏的分内事也要一并管着,心中不免埋怨赵氏的怕事。待会儿,她把四公主送到了目的地,还要去见沈佑和吕氏。

    “对了,紫竹是在哪里当差的?”四公主突然回头问杨氏。

    杨氏似被吓了一跳,只是看着四公主,忘了回答。短暂的沉默中,三皇子轻斥了四公主一声,似打圆场一般随口问道:“对了。怎么不见君烨?是出门了吗?”

    杨氏回过神,低头说:“回殿下,他此刻不方便见客。”

    “什么是不方便见客?”四公主索性停下了脚步,“以往都是他出来接我们的,今天怎么就不方便了?”

    杨氏一脸为难,答道:“回殿下。君烨身子不适,所以无法在二门相迎。”

    四公主并不相信这话,朝三皇子看去。三皇子对着她说道:“具体如何,我们待会儿问君昊就知道了。”

    杨氏轻轻吁了一口气。四公主把她的动作看在眼中,突然说,要先去探望沈君烨,然后再去凝香院找沈君昊和云居雁。杨氏不敢隐瞒,只能说沈君烨正在枫临苑养病。四公主遂决定直接去枫临苑。三皇子劝了一句,未见效果,只能随着她一起去枫临苑。

    枫临苑内,沈君昊已经陪着黄大夫给郭大庆把过脉了。郭大庆脉象正常,身体也没任何不适,更没有胸口疼的症状。沈沧的饭菜全都是他尝过的,这就证明,饭菜是干净的。

    沈君昊深知一定要找到大黄的源头,并且抓出下毒之人,否则即便他们晚上睡着了,也会觉得锋芒在背。他和马大夫逐一检查了水源,茶叶,餐具,就连沈沧平日会经过的地方,会翻看的书全都悄悄检查了一遍,根本没有大黄粉末的痕迹。为今之计只能让沈沧派人审讯端茶递水的丫鬟,看看能不能逼供出有用的讯息,找到线索。

    枫临苑的正屋内,云居雁陪沈沧说着闲话,大半的话题都围绕在沈君昊小时候。之后她又哄了沈沧喝药,又给他递话梅,这才让沈沧的心情稍稍好转。

    云居雁正要劝他去小睡一会儿,丫鬟来报,三皇子和四公主到了大门口。有感于自己刚得罪皇帝,沈沧让云居雁叫上沈君昊先回凝香院。其他的事,等送走了三皇子四公主再说。

    云居雁行礼退下,刚走出房门,正吩咐丫鬟去找沈君昊,又有小厮过来说,四公主他们正往枫临苑过来。

    对外,沈沧一直瞒着沈君烨自杀的事,对家里的人,明面上也只是说,沈君烨在养病,对下人们也下了禁口令,毕竟自杀怎么都算丑闻。

    如今不管四公主和三皇子是否知道沈君烨的情形,他们也算和沈君烨熟识,一定会询问。以往每一次他们来沈家,都是他负责迎送。这次若是他们问起,说谎是万万不行的,但怎么回答才能低调地回避问题?

    云居雁暗自思量,忽然间又想到另一个可能:皇帝在京城肯定布满眼线,说不定早就知道了内情。四公主和三皇子的到来很可能是蓄意的。(未完待续)RQ

第610章 顶撞(粉红40+)

    沈君昊得知四公主和三皇子来了,急忙赶至正屋门前与云居雁汇合。两人还来不及说上话,就有丫鬟回报,四公主等一行人已经到了枫临苑门口。他们只能匆匆迎了出去。

    四公主看到云居雁小腹微凸,视线移向沈君昊,问道:“听说你的二弟病了?”

    “是啊,君烨病了吗?前几天我们才见过子寒,怎么没听他说起。”三皇子询问沈君昊,同时向着云居雁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沈君昊含糊其辞地说,沈君烨正在枫临苑休息,同时引导他们往凝香院而去。四公主想说什么,被三皇子按住了。众人很快到了凝香院。四公主表明了意图,不情不愿地道了歉,又言不由衷地说,她待沈君昊如大哥,所以云居雁就是大嫂之类的话。

    云居雁自然是不敢当她的一声“大嫂”,诚惶诚恐地推辞。不过小半个时辰,三皇子就带着四公主回宫了。

    两人走后,云居雁吁了一口气,又问沈君昊:“你说,四公主为何突然就来道歉?她的那番话明显是别人逼她说的。”

    “我想应该是子寒的意思吧。”沈君昊揣测。他知道沈子寒是好心,但是依他看来,他根本不需要如此多此一举。以四公主的脾气,不是嘴上道一声歉,就能接受云居雁的。再说,他们也不需要四公主的认可。可反过来想,这毕竟是沈子寒的一番好意,他应该感激他的。

    在枫临苑的时候,云居雁看得很清楚。若不是三皇子拦着,四公主打算就沈君烨的行踪打破砂锅问到底。“殿下和二叔很熟吗?”她询问。都说宫里培养出来的女人不一般,可大概是皇后把四公主保护得太好了,她几乎把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这样的人。很容易受人蛊惑。

    沈君昊想了想回道,“算是很熟吧,以前我们没成亲那会儿。一个月总会见上一两回。”

    “那……四公主会听二叔的话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沈君昊失笑,“四公主是金枝玉叶,除了子寒和明轩,她对谁都呼呼喝喝的。二弟没有影响她的能力。”

    “可是刚才看四公主的样子,她好像很关心二叔。”

    “如果二弟真的病了,不可能在枫临苑养病,她大概是觉得奇怪吧。”说到这。他转而问云居雁:“对了,在枫临苑门口,你要与我说什么?”

    想到赵氏的那些话,云居雁再次皱起眉头。她顾不了其他,把赵氏所言几乎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最后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按三婶娘所说,好似与菲菲订婚的是沈将军一般。这其中是误会,还是有人故意误导?”

    “是很奇怪。”沈君昊沉吟。若是传出云凌菲与沈子寒可能订婚的传闻,那么云凌菲和沈子遥就再无可能。“四婶娘不会无端端对三婶娘说这话,三婶娘更没有理由无中生有,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我也觉得这事不对劲。刚才在祖父面前,我不敢提及。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总觉得四婶娘要干出什么‘吓人一跳的’的大事。”

    “你不要瞎担心。”沈君昊搂了搂她的肩膀,“我这就去祖父那边,想办法让四婶娘他们出不了院子。其他的。等紫竹的事弄清楚了再说。

    “暂时也只能如此了。如今只希望沈三公子的腿没事,不管他和菲菲有没有缘分,都希望他们的婚事能够顺顺利利的。”云居雁无奈地叹息。

    待到沈君昊复又去了枫临苑,云居雁想想还是不放心,让人请了杨氏过来,问起了三皇子和四公主一路从二门行至枫临苑。有没有说特别的话。

    杨氏如实回答,称四公主提及了紫竹和沈君烨。云居雁被这话吓了一大跳。紫竹只是沈家一个二等丫鬟,四公主根本不该知道这个名字,除非有人特意告诉她。

    杨氏走后,云居雁问玉瑶,紫竹的家人何在。得知他们和紫竹的未婚夫被押入府中之后,只是关在外院的空屋子里面,并没人看守,她马上让玉瑶带两个婆子过去,守在屋子外面,不许任何人靠近他们。给他们的饭食和水都必须经过检查。

    玉瑶走后,云居雁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思量。赵氏意味深长地对她说,她和威远侯府很有缘分,只差直接说她和沈子寒关系匪浅。看赵氏的态度,说话的语气,并不是在说八卦。之后她又说,女人与女人闹翻,很有可能是为了男人。

    她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猛然站起身,一脸愤懑,扬声问:“是谁在外面伺候?”

    “是奴婢。”香橼上前,立在云居雁面前。

    云居雁命她去找苁蓉、赤芍,向她们确认最近这段日子,有没有特别的人进出四房的院子。她相信,吕氏告诉赵氏的那番话,一定是有心人士“告诉”吕氏的,而这个“有心人士”正在误导吕氏,利用她达成某个龌龊的目的。

    因为四房正处于受罚期间,所以进出院门的人很少。苁蓉和赤芍拿了名单给云居雁看,除了每日送饭菜的,沈沧派去传话的,再加上昨晚的赵氏,并没其他人。其中能和吕氏说上话的,唯有赵氏了。

    云居雁低头凝视着平摊在桌上的名单。“不是这些人,会是谁呢?是谁能让四婶娘乖乖听话?”她自言自语,脑海中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沈佑。只不过在她的印象中,沈佑和吕氏的关系很差,吕氏会听沈佑的吗?她无法确信。

    “大奶奶,老爷让您去一趟玉衡院。”香橼进门回禀。

    “现在?”云居雁觉得有些奇怪,沈伦与她一向疏远。薛氏走后,她很少去玉衡院请安,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看到香橼点头,又说玉衡院传话的丫鬟就在外面侯着,她只能稍稍整理衣着,带着丫鬟往玉衡院而去。临走前吩咐小丫鬟去枫临苑告诉沈君昊一声。

    云居雁来到玉衡院,就见沈伦阴沉着,背手立在门边。她的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但只能深吸一口气,上前向沈伦行礼。

    沈伦没有命她起身,张嘴就问她:“你屋子里有一个名叫如意的丫鬟?”

    “是。”云居雁唯有点头,心中暗暗后悔。他们只顾着向沈沧解释,却忘了沈伦。沈伦一向对她有偏见,这次的事恐怕更难解释了。

    “如今这个丫鬟人在何处?”沈沧追问。

    “回父亲,在母亲临盆之前,媳妇便命她回永州,代替媳妇在母亲面前尽孝。这已经是二十多天之前的事了。”有关如意两夫妻的行踪,这是云居雁对外的一致解释。

    沈伦冷哼,质问道:“所以你根本一早就算计好了?”

    “父亲。”云居雁只能跪下了。她清了清喉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又和缓,诚挚地恳求道:“父亲,请您慢慢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所有人都知道,你的丫鬟和紫竹一家走得近。他们一家全都对你言听计从,如今你装模作样把人拘起来,是想怎么样?想让他们永远不能指证你吗?”沈伦越说越愤怒。

    当他看到云居雁努力救沈君茗的时候,他曾一度以为是自己误会了她,可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让他如何信她?今日若不是他正巧经过,听到下人们的议论,他怎么都想不到她的手段如此狠毒。

    看云居雁并不辩解,沈伦更是生气,接着骂道:“你二弟已经伤成那样了,就算是他有千般万般的不是,也不该由你擅自决定……”

    “父亲,居雁没有决定任何事情。”沈君昊说着已经跨入了屋子。一个小丫鬟跟在他身后,怯弱地向沈伦解释,她拦不住沈君昊。

    如今已经是秋末,沈君昊看云居雁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心疼万分。为了沈伦的面子,他等小丫鬟走了,才说道:“父亲,大夫说了,居雁应该好好休息,不能受累,更不能受冷。”沈伦信不信他和云居雁,他已经不在乎了,但是他劈头盖脸地骂她,又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让他十分生气。他是他的儿子,被他骂了,罚了,打了就算了,可云居雁正怀着身孕呢,他就算再生气,也要顾着她的身体。

    看到沈君昊气喘吁吁地跑入屋子,不仅不向他行礼,第一句话就是替老婆辩白,第二句话又变相责备他,沈伦的怒火蹭蹭往上窜。可是看着他又黑又亮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了他的母亲,顿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自从知道史氏是带着对他的误会离开人世的,他多希望能亲口向她解释一声。可是他能看到的仅仅是冰凉的墓碑。

    沈君昊见沈伦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索性弯腰扶住云居雁的肩膀,用不高不低的声音,清楚无比地说:“起来,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下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故意冤枉她不成?”沈伦喝问沈君昊……号更的是一万二,其中一章是粉红30的加更,所以这章是粉红40的。上一章少了1k,明天会补的。今天更了一万啊一万,明天继续一万,求抚慰啊求夸奖。我好想让包子快点出生啊,大家对包子的名字都木有想法吗?呜呜呜,你们不理我,我就直接叫他“包子”了哦,就说小沈爱吃包子,所以叫儿子包子,大家可别后悔哦。(未完待续)RQ

第611章 破绽

    眼见着父子俩马上要起争执,云居雁不知如何是好。她相信沈伦一定是受了什么人挑唆,对她生了误会。能让他这么生气的,那人一定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这就意味着,对方一定知道什么,至少知道是什么人指使他。

    她抬头朝沈君昊看去,对他微微摇头,暗示他不要与沈伦吵架。从他的眼中,她看到了关切与紧张。

    沈伦见他们注视着彼此,眼中再无旁人,心中更是生气。可沈君昊的脾气,他一向拿他没辙。再说云居雁怀着他的第一个孙子,他若不是气极,不会把她叫至跟前责骂,更不会让她跪在地上。可如今,他骑虎难下,总不能让沈君昊就这样把云居雁带走,那他做父亲的尊严何在?

    “你给我跪下!”沈伦喝斥沈君昊。

    沈君昊看云居雁满眼恳求,怒气去了一大半。狼上他也知道,幕后之人一定又在计划什么,因此他们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起内讧,白白让对方占得先机。他深吸一口气,跪在云居雁身旁,沉声对沈伦说:“父亲,您要打要罚,我一个人受着。大夫再三叮嘱,居雁一定要好好休息,千万不能激动,所以请您让她回凝香院吧。”

    沈伦素知沈君昊的倔脾气,看他这么快就态度软化了,心中讶异,目光落在了云居雁身上。许久,他阴沉着脸对她说:“你先起来。”他也不希望孙子有事。

    沈君昊急忙给云居雁使眼色,让她趁机起身。沈伦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五味陈杂。既然云居雁是史氏选的。他很想接受她,可她——

    沈伦心中失望,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看她仍旧跪在地上,与沈君昊“眉来眼去”。他冷声说:“怎么,要我请你,你才起来?”

    “父亲。媳妇不是这个意思。媳妇只希望您能平心静气听我解释。”

    “这事还有什么可解释的?”沈伦冷哼,“幸好君烨没事。若是真有什么万一,我怎么向——”他戛然而止,又喝问:“你到底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沈君昊抢答:“父亲,您说这话可有证据?难道就因为居雁的丫鬟是紫竹的邻居?”

    “还要什么证据?你以为这是公堂?”沈伦的火气又往上窜。

    平日里,沈伦若是责备沈君昊,他最多就是把耳朵闭起来。任由沈伦不痛不痒地说几句,反正他一出门就忘了,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如今,沈伦不止误会云居雁,还不由分说地责骂她。他实在无法接受。“父亲,因为不是公堂,所以您就能随便给人按罪名?”他不甘示弱。

    沈伦更是恼羞成怒。“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她?”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怒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叫紫竹的母亲过来问一问就是。”说罢就欲吩咐小丫鬟去找人。

    沈君昊生怕沈伦一意孤行,根本看不清事实,说道:“祖父一早就命人把紫竹的父母扣起来了。不如大家去枫临苑,当着祖父的面把一切说清楚。”

    沈伦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追问:“你说,那个丫鬟的家人早就被你祖父扣押了?”

    “是。”沈君昊重重点头,又道:“此刻他们全家和紫竹的未婚夫都在外院关着,等候祖父问话。父亲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看一眼。”

    沈伦一听这话。忽道一声“糟糕”,又急忙收敛神色中的慌乱,扔下一句:“你们先回自己的院子。”转身疾走而去。

    沈家大门外的小巷内,两个男人在围墙的阴影下窃窃私语。其中一人塞了一个纸包塞给另外一人,焦急地说:“快去把紫竹的家人和她的未婚夫杀了,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为什么这么着急?不是说,等晚一些,做得像大奶奶把他们灭口一般吗?”另一个人一脸不解,神色中带着几分迟疑。大白天的,让他去杀人,而且一下子杀那么多人,若是留下把柄,或者被人看到什么,恐怕他性命不保。

    一开始说话那人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再次把声音压低了几分,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吗?是大老爷回来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四公主。当时虽然糊弄过去了,可大老爷只要找其他人一问,就知道向四公主告状的人是我们安排的……”

    “怎么会这样?现在怎么办?主子知道了吗?”

    “你慌什么!”男人指了指白色的药包,“这药是极厉害的,你混在饭菜或者水中,他们吃上一口,保准再也说不出话。”

    “你说得轻巧!”另一人气呼呼地摇头,“我出来的时候,大奶奶身边的玉瑶已经带着婆子守在屋子外面了,说是任何人都不能过去与紫竹的家人说话。厨房送来的饭食也会由婆子先尝过,然后再递进去。若是你不找我,我也要去问你,接下去该怎么办?”

    “主子一早就再三叮嘱,一定不能留着紫竹的家人,一定要死无对证,然后一口咬定是大奶奶指使紫竹,让她百口莫辩……”

    两个男人悄声商议的时候,沈伦已经匆匆赶到了枫临苑。明知沈沧在休息,他还是命下人请他出来。

    “又有什么事,这般火急火燎的?”沈沧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走了出来。

    “父亲,儿子回家的路上,正巧遇上四公主,看到有人与他们说话,那人自称是紫竹的母亲。可是刚才君昊说,您一早就命人把紫竹的家人关了起来……”

    “她对四公主说了什么?”沈沧的表情万分凝重。

    “说是给君烨下毒,是居雁的意思。之前还说了什么,儿子没有听到。若不是三皇子拦着,四公主恐怕已经折回来了。”沈伦说到这,抬头看着沈沧问:“父亲,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四公主又怎么会突然来找居雁?”之前他只顾着生气,此刻已经完全糊涂了。

    沈沧瞥了他一眼,没有言语。紫竹的母亲是谁,很容易证实。堂而皇之的假冒她,难道不怕被拆穿?又或者,此举只是抛砖引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612章 事发

    当沈伦从沈君昊口中得知,紫竹的母亲一直就在府中,他才意识到有人在陷害云居雁。回过头想想,他是被沈沧派去墓地的下人匆忙叫回来的,平日里他并不会经过那条街道,这就意味着对方想在四公主面前诬陷云居雁。他只是中途生出的变数。

    四公主虽是皇后爱女,但她不过是尚未及笄的闺阁女子。以沈伦想来,她的唯一作用大概是向皇帝或者皇后传话。可云居雁一向深居简出,有什么事需要闹到帝后面前,由他们出面处置?再说皇帝插手臣子的家务事,于情于理也有些说不过去。

    沈沧和沈伦各自思量间,沈君昊已经站在了正屋外面。他因为不放心,送了云居雁回凝香院,立马就赶了过来。得知沈伦因为撞见别人向四公主告状,他这才误会了云居雁,他想到了之前赵氏对云居雁说的话。

    回想过去,从他们在永州议婚开始,甚至是议婚之前,总有人在阻挠他们的婚事。他们成亲之后,事情层出不穷,很多似乎都在离间他们的夫妻感情。

    说实在话,若不是他清楚地知道,云居雁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再容不下别人,他并不敢保证,当他一次又一次面对沈子寒、陆航、蒋明轩等人的不情不自禁,他不会心生怀疑,或者对她生出不满。

    眼下的事,四公主明显只是媒介,而一切的事情应该从四公主回宫才刚刚开始。如今他虽不能百分百肯定自己的猜测,也不知道沈佑、青纹等人在整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但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赌一赌。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他们能够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之人。

    沈君昊向沈沧和沈伦说了自己的计划。沈沧虽觉得太过冒险,但并没反对。沈伦心里是不赞同的。但沈沧点了头,他不好再说什么,唯有点头同意。但他还是提醒沈君昊,就算他的猜测是对的,事情也不一定会像他想得那么顺利。

    沈君昊自是明白,幕后之人也会随着他们的反应,修正他们的计划,所以他也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辞了沈沧和沈伦。沈君昊先去见了青纹,这才离开枫临苑。关于青纹,与云居雁估计的一样,她根本对沈君昊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有关沈沧是从什么途径中的毒,沈君昊和黄大夫几乎翻遍了枫临苑。却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云居雁看沈君昊愁眉不展,忽然间想到了之前她差点流产的事。因为自从把蒋明轩的琴藏于东跨院,她便再没任何症状,他们顺理成章地觉得,是那把琴有问题。可如果根本不是因为那把琴,是不是表示她和沈沧被同一个人,用同样的方法下了毒?

    云居雁无法确定答案,沈君昊劝她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他虽然会尽量把她摘出来。不让她涉险,但这次的事,目标很可能是她,她不可能置身事外。

    两人躺在床上,沈君昊习惯性地抚摸她的肚子。自从感受到胎动,他就觉得孩子与他们在一起。摸着她的肚子,仿佛摸着儿子的头。虽说只要是他们的孩子,儿子女儿都一样,但他希望,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儿子。一个儿子能改变很多事情。他坚信他们即将有一个儿子。

    迷迷糊糊间,沈君昊感觉自己才刚睡着,就听到香橼在外面敲门。知道云居雁也醒了,沈君昊帮她掖了掖被子,低声说:“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你不用起来。”

    云居雁点点头,听着沈君昊向外而去的脚步声,以及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她轻抚着已经显怀的肚子,轻轻叹息。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孩子。她知道孩子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她虽尽量让自己保持心情愉快,多吃多睡多运动,但是每天都有不同的事情发生,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更不要说保持轻松愉悦。

    “宝宝,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知道吗?我们都很爱你,所以你一定要健康。”她喃喃自语。

    房门口,沈君昊听到香橼说,皇上派太监和御医去了枫临苑,不由地皱眉,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容。他命香橼为他准备衣裳,自己走到床边对云居雁说:“皇上连一个晚上都等不了,我得过去枫临苑一趟。”

    “这么快?”云居雁也很惊讶。

    “说是皇上刚刚去了皇后那里,从四公主口中知道二弟受了伤,祖父似乎病了,所以皇上很担心,让心腹太监带着值夜的御医,拿着皇上的令牌,直接从宫里过来了。他会一直在宫里等着诊脉的结果,只要没确定祖父安然无恙,他一定会睡不着。”

    这番话出自沈君昊的嘴,显得很滑稽,但云居雁相信,传令的太监在枫临苑一定说得情真意切,声情并茂。“我和你一起去吧。”她欲起身。

    “你睡着。”沈君昊把她按回了枕头上,“你尽量争取多睡一会儿。今晚我就直接睡在枫临苑了,省得回来的时候吵到你和孩子。明日若非必要,你就在屋子里呆着。到时不管四婶娘说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虽然父亲对你有些误会,但祖父是相信你的,还有我,我也绝不会被外人挑拨……”

    沈君昊断断续续叮嘱了好一会儿,才穿了衣裳往枫临苑而去。

    枫临苑的正屋内,沈伦正陪着陈公公说话。沈君昊认得陈公公,他在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在皇帝身边服侍了,不要说后宫的嫔妃,就算是皇后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的。

    沈君昊没料到皇上会派了他过来。他心中又警惕了几分,上前见了礼,随后低头立在沈伦的身后。不一会儿,吕氏和丈夫也到了。陈公公与沈伦说了几句话,目光时不时瞥向房门。又过了小半盏茶时间,陈公公问沈伦,为何不见沈佑,是不是也病了,要不要太医过去替他把把脉。

    沈伦只能说,沈佑两夫妻大概是睡得沉,又问陈公公,要不要把他们叫过来陪着说话。

    陈公公连连说“不用了”,笑着和沈伦闲话家常。须臾,太医从内堂走了出去,脸色颇为古怪。

    沈君昊原本以为太医会把沈沧中了大黄之毒的事说出来,结果他并没提起,只说沈沧“气虚体弱”,需要调理身子。待他斟酌了药方,明日再送过来。之前他替沈君烨把脉,是立马就开了方子的,不过并未询问沈君烨身上是否有伤之类的话,只是要他好好休养,按时喝药。

    对此,沈君昊有些意外,又担心万分。他相信幕后之人并不皇帝,这次纯粹是幕后之人借四公主传话,想让皇帝给沈家穿小鞋。正巧皇帝因为献粮的事,心中正窝着火,不会错过出气的机会。

    如今四公主一定已经告诉皇帝沈君烨和沈沧中毒的事。太医按下不提,是皇帝需要确认中毒之事再行定夺下一步?还是皇帝与幕后之人根本就有某种关联?另外,四公主突然上门,是因为沈子寒要她向云居雁道歉。但是到底是谁促成了四公主的沈家之行,是沈子寒吗?

    沈君昊心中犹疑不定,只能默默跟着沈沧送了陈公公和御医出门。在枫临苑的院子门口,他看到玉瑶的身影闪了闪。

    待到送了宫里的人离开,杨氏夫妻并没有马上回去。两人询问沈伦,皇帝为何突然派了御医过来。沈伦按照计划,把沈君烨差点中毒,又查出有人对沈沧下毒,却怎么都找不到源头之事叙述了一遍。

    杨氏夫妇自然是错愕又惊讶,表情中满是担心,急着要去探望沈沧,又埋怨沈伦不该瞒着他们。

    不管杨氏两夫妻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两人的反应都在情喇中。紧接着杨氏又问沈君昊,云居雁让她帮忙抓了紫竹的家人,其实并不是因为沈君烨,而是沈沧的中毒。沈君昊只能说,暂时他也闹不清楚,只能等沈沧身体好一些,由他定夺。

    待杨氏等人去内间探望沈沧,沈君昊这才去找玉瑶,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玉瑶看到他,也顾不得他们正在枫临苑的院子内,“噗通”一声跪下了,哀声说:“大爷恕罪,是奴婢失职,奴婢不敢回去见大奶奶……”

    “发生了什么事?”沈君昊阴沉着脸问。因为宫里来人,整个枫临苑早已灯火通明,四处都有人影晃动。“进屋子再说。”说罢他率先转身。玉瑶只能跟上了他的脚步。

    两人进了屋,玉瑶关了房门,复又跪在了地上,对着沈君昊说道:“大爷,大奶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生看着紫菊的家人,不能生出一点意外,可是……可是……”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把话说清楚了再哭!”沈君昊的声音不由地高了几分,满脸不耐烦与担忧之色。

    玉瑶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奴婢生怕紫竹的家人有事,刚刚想再去看他们一眼,结果……他们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毒药,全都自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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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3章 渐进

    “你说紫竹的家人全都死了?”杨氏从内堂疾步而出,低头质问跪在地上的玉瑶。她是被沈君昊的声音引来的。

    沈君昊在一旁注意着杨氏的表情,继而又质问玉瑶:“二婶娘问你话呢?你就算哭死了,又有什么用!”

    杨氏眉头紧锁,朝沈君昊看去。玉瑶呜呜咽咽,一边哭,一边自责。沈君昊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要她带路,他要去看看尸首和现场,查一查到底怎么回事。说罢,他快步走了出去。玉瑶急忙起身,对着杨氏行礼告退,匆匆追了出去。

    杨氏跟着玉瑶的脚步上前两步,慢慢止了步伐。她想了想,入了内堂,趁着沈伦与沈沧说话的机会,拉着丈夫低语了几句。

    枫临苑外,沈君昊见四下无人,放慢脚步询问玉瑶:“看到欲杀人灭口的是谁了吗?”

    玉瑶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低声答:“回大爷,是在外院负责洒扫的一个杂役。鞠萍已经悄悄去查他的底细了。之前看守紫竹家人的婆子已经假装绑了起来。到时她们可以指证那人的。紫竹的家人这会儿全昏睡着。那两个婆子会好好守着他们的‘尸首’。”

    “你做得很好。”沈君昊点头。紫竹家人的“死”不过是将计就计。玉瑶在枫临苑闹这么一出,一来是为了把事情闹开,二来也是为了看一看杨氏和丈夫的反应,好判断他们在整件事中扮演的角色。

    从假意被人支开,再到跟踪下毒之人,最后在杨氏面前演戏。玉瑶的整颗心依旧在“嘭嘭”乱跳。她定了定神,担忧地说:“大爷,恕奴婢多嘴,紫竹的家人虽昏睡着。远远看上去就像死了一般,但若是有人走近了细瞧……”

    “不用担心,待会儿。我先治了你的罪,把你送回凝香院,再找信得过的人守着那两间屋子。等天一亮,祖父会命人把‘尸首’送出去。与此事无关的人会认为是我在毁尸灭迹,而真正策划此事的人,一定会以为我要追究真相。”沈君昊自言自语般解释,随即又对玉瑶说:“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大奶奶。若是有什么计划外的事情发生,先遣人通知我,千万不能让大奶奶情绪激动,明白吗?”

    “奴婢明白。”玉瑶连连点头。

    两人行至外院,沈君昊当场命人绑了玉瑶。要治她的失职之罪。之后又大声吩咐信得过的手下保护现场,谁都不能靠近尸首,等天亮之后验尸。他在外院逗留了很久,估摸着杨氏等人已经离开,这才回了枫临苑。

    独自躺在枫临苑的客房内,沈君昊愈加辗转难眠。根据他的推测,沈子寒将在这次的事情中“扮演”极重要的角色。他只是被幕后之人利用,又或者一切都出于他的本意?

    沈君昊越来越没有信心。从沈子寒带着凤箫出现在启昌侯府的后花园开始,之后的很多事情。他也像蒋明轩一样,根本没有合情合理的解释,特别是这次,能让四公主在昨日出现在沈家向云居雁道歉,除了他,再没有旁人可以做到。

    沈君昊胡乱想着。直至天亮才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才合上眼睛,就听到丫鬟们向杨氏等人行礼的声音。他们一家子是过来向沈沧请安问候的。

    待到早饭过后,又喝过汤药,沈沧把他们打发了回去。从始至终,二房没一人提及紫竹一家。回了他们自己的住处后,众人也像往日一样作息,仿佛压根就不知道紫竹家人已死的事。

    从这一点可以初步判断,二房很想撇清关系,独善其身,暂时与中毒事件没有关系。如此一来,沈君烨一开始的中毒,沈佑和吕氏的嫌疑又大了几分。

    二房离开之后,沈君昊正与沈沧商量着,是否应该把紫竹一家的“尸首”移出去,四房派人过来说,他们知道沈沧病了,要过来探视,尽儿子媳妇的孝道。

    沈君昊听着,只能冷笑。从昨日开始,有谁进出过四房,他一清二楚,那些人根本不会告诉他们,沈沧有“病”,更不会说,太医前来诊脉。沈佑和吕氏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他们要过来尽孝,就足以证明,一向在胭脂丛中打滚的沈佑,与只懂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吕氏不是主谋,就是极重要的参与者。只不过关于他们的动机,若他们只是为了沈君灿的婚事想报复他和云居雁,下手为免太重了,布的局也太大了,他们有这个能力吗?又或者,沈佑一直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很快,沈佑和吕氏来了。沈君昊借口去探望沈君烨,再回去看看云居雁,行礼退下了。

    沈沧坐在太师椅上,冷眼看着对他嘘寒问暖的儿子和媳妇。若是他中的毒真是沈佑所为,这可是弑父的重罪,杀了沈佑都不为过,他的子女将被永远逐出沈家族谱。沈佑有这么大的胆子,对他有这么重的恨意吗?

    枫临苑的另一厢,沈君昊推门走入沈君烨的屋子。大夫和丫鬟识趣地告退,沈君烨依旧如往日一样,像木头一样仰天躺在床上。

    “今早换了药方,你可觉得好些了?”沈君昊询问。

    沈君烨轻轻一笑,回道:“大哥不用费神了,我还是之前的那句话,若是你们想知道什么,可以让大嫂来问我。”

    说话间,屋子外传来了小丫鬟向沈君儒行礼的动静。闻声,沈君烨的眼珠子这才动了动,往门口看了一眼,又立马收回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床顶。

    “三弟应该是过来探望祖父的。”沈君昊陈述。

    沈君烨没有回应他的话。屋子外面续而又传来了沈绣的丫鬟叫住沈君儒的声音。紧接着外面的动静轻了,应该是沈绣正与沈君儒说话,等待沈佑和吕氏出来,他们再进屋向沈沧问安。

    沈君昊寻了一把椅子坐下,默然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本来,他想借着这次的事,看清楚家里的每一个人,可现实告诉他们,沈君儒和沈绣在最后才过来问安,要么与这次的事情完全无关,要么他们的思维太过缜密,不给他任何怀疑的机会。(未完待续)RQ

第614章 疑凶

    沈君烨看沈君昊沉默地坐着,许久都不说,情不自禁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沈君烨急忙回过头,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沈君昊同样转过头,目光紧盯着房门。隐隐约约中,他听到了沈君儒及沈绣对沈佑行礼的声音。他站起身走到门口,估摸着沈君儒及沈绣已经入了正屋,开门走了出去。虽然知道云居雁一直很小心地保护自己和孩子,但他还是不放心,想在宫里再派人过来之前看她一眼,再叮嘱她几句。

    沈君昊行至枫临苑门口,看到沈佑和吕氏就在自己面前,他放缓脚步,正想等他们走远了再出门,却见他们正与人说话。他定睛一看,对方穿着宫里的衣裳,分明是个太监。

    自昨晚有人意图对紫竹一家灭口,就在陈公公和太医替沈沧诊治的时候,沈君昊觉得事情大半在他的预料之中。而按照他的估计,皇帝今天一早要大朝,宫里的人至少要在退朝后才会借着替太医送药方的借口,进行下一步。如今太监来得这么早,就表示皇帝在昨晚就安排妥当了此事。皇帝果真如此心胸狭窄,一心报复,又或者其中还有他没有想明白的地方?

    这个当下,沈君昊顾不得细思,只能疾步走向沈佑等人。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吕氏的声音尖锐又刺耳。

    沈君昊再次加快了脚步,向着沈佑和吕氏行礼,只见沈佑面色沉静,看不出息怒,而吕氏的眼中带着满满的得意,嘴角甚至挂着隐约的笑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沈君昊马上意识到,他们和宫里来的太监不是巧遇,而是一早就计划好的。沈佑和吕氏最近都没有离开沈家。也没有与外面的人接触。这就意味着,家里的某人,可以与皇宫里的人接触,甚至与皇帝有联络。

    沈君昊按下惊讶。急忙请了太监入内。因为对方只是传话的小太监,沈佑和吕氏想要折回去见沈沧,沈君昊没有拦着。

    小太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了药方出来,代表帝后向沈沧表示了慰问,仿佛他们压根不知道沈沧是中毒一般。这就表示皇帝仍旧是顾着面子的,不想与沈家撕破脸。这一点对沈君昊而言是好事。毕竟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若铁了心,不顾一切整治沈家,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

    小太监走后,吕氏立时嚎哭了起来,控诉沈沧不把他们当儿子媳妇,发生这么严重的事也不告诉他们云云。此时沈绣已经不在房内,大概是探望沈君烨去了。而沈君昊和沈君儒不愿意,也不能去拉吕氏。沈佑听着吕氏的哭叫,也跟着跪在了她旁边。用沉默控诉沈沧的蓄意隐瞒。

    沈君昊原本想由着他们折腾一回,可看着沈沧隐约的怒意,吕氏又不依不饶的,沉声说了一句:“四婶娘,您什么时候学的医术,竟然只用远远瞥一眼药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吕氏只差没指着沈君昊的鼻子控诉。

    沈君昊只想快些结束这场闹剧,沉声说:“刚刚那位公公什么都没说,只是拿了药方给祖父,就换来了四婶娘的这一顿委屈。四婶娘知道这么多事。难道不是从药方上推论出来的吗?”

    吕氏愣了一下,朝沈佑看去。沈佑也是一怔,下意识去看沈沧的脸色。吕氏这才回味过来,大声嚷嚷:“我当然不是突然就懂医理了,这些都是刚刚那位公公告诉我的。”说着他也同样朝沈沧看去。

    随着这一变故,沈沧看向沈佑和吕氏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怀疑。按理来说。宫里来的太监没有对他点出他已中毒这一点,又怎么会对吕氏说出这事?吕氏是如何知道他的中毒?又为何觉得他中的毒是和沈君烨一样的,甚至还说出了“大黄,粉末”等关键词?

    想着这些,沈沧的脸色黑得像锅底。沈君昊立马意识到,沈沧在怀疑沈佑和吕氏。他朝跪在地上的二人看去,心中犹疑不定。药粉的源头一直没有找到,难道真是他们?无意识的,他眼睛的余光突然瞥见沈君儒的手指在茶几上动了动。

    从他带着太监入屋开始,沈君儒就一直安安分分地坐在他的下首。若不是事情发展得太快,他相信沈君儒一定会找借口离开。他一向喜欢当透明的隐形人。以前他被祖父责骂的时候,沈君儒也会这般,安安分分站在一旁,不帮他求情,也不会火上加油。

    循着沈君儒手指的动作,沈君昊朝他看去,只见他轻轻皱眉,若有所思。

    沈沧的面前,吕氏依然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看沈佑不为自己说话,吕氏悄悄扯了扯丈夫的衣襟。沈沧看到她的小动作,脸色顿时更阴沉了,不耐烦地说,他累了,不由分说让下人把他们送回四房。

    沈君昊送了沈沧进内堂休息,对着沈君儒说:“三弟是要回屋吗?我们一起走吧。”他想知道沈君儒刚刚何以皱眉。

    沈君儒淡淡一笑,摇摇头,借口这些日子都没有亲自探望过沈君烨,所以要过去一趟。说道这,不待沈君昊说,他和他一起过去,沈君儒又说,等他探望过沈君烨,他会送沈绣回自己的院子,言下之意似乎在说,他有话对沈绣说。

    沈君昊不好强逼他,再加上他又担心着云居雁,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那他先回去了,并让沈君儒劝一劝沈君烨,不要惹得沈沧更加不高兴,把沈君烨赶出家门,或者惹来更严重的后果。

    沈君儒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笑容仿佛在说:大哥,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用再演戏了。

    沈君昊觉得自己被沈君儒意味深长的浅笑刺了一下,可沈君儒什么都没说,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与他辞别,出了枫临苑。

    一路回凝香院,沈君昊一直在想吕氏何以这么快就闹将起来。按说皇帝派来的太监什么都没说,即便她一早知道中毒的事,也该另外选个好时机才对。另外,她何以知道这么多的细节?前一日他和黄大夫查找大黄的来源一直是暗中进行的,知道细节的人应该少之又少。

    “难道……”

    沈君昊急忙摇头,如果沈佑和吕氏就是下毒之人,且能够让人差不多来源,今日的他们就不该这么大意。可是若说吕氏刚刚只是太笨了,不小心说漏了嘴,那么她的消息来源又在何处?最重要的一点,她和沈佑近期能够接触的人十分有限。

    沈君昊越想越糊涂,只能加快脚步往凝香院而去。

    凝香院内,云居雁已经大体知道大半个上午都发生了什么事。待到沈君昊进屋,她焦急地问:“你怎么回来了?皇上派来的公公都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沈君昊摇头,习惯性地搂住了她,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这才继续答道:“晚一些皇帝可能会派黄公公再过来一次。到时应该才是重头戏。不过刚刚发生一件很奇怪的事。”他把自己对吕氏的怀疑说给云居雁听了,又对她说:“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四婶娘怎么都不像那么厉害的人,你说,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细节的?”

    “只有三个可能,要么她说的是实话,是皇上派来的太监说的……”

    “这个可能性很低。”沈君昊摇头。传话的虽然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但他能混上这个位置,就说明他绝不是乱说话的人,否则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云居雁叹息,“那么只剩下两个可能,四婶娘最近接触的人之中,有一个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幕后之人,又或者,是四叔父告诉她的。”

    “或许这根本不是两种可能,而是一种罢了。”

    “你的意思,四叔父就是幕后之人?”云居雁沉吟,缓缓摇头,“你不是说,四叔父一直以来都只是喜欢在胭脂丛中厮混吗?另外你也说了,祖母虽然溺爱他,但并没留太多的私房钱给他。更何况,有些事情不是有银子就办到的。”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但如果他和皇上有某些协议,一切就另当别论了。这次的事,三叔父和三婶娘早早避了出去,二叔父和二婶娘也摆明了态度,不想牵涉其中。如果幕后之人当真是家里的某人,能在十年前安排一切的,只剩下四叔父,总不至于是祖父或者父亲吧?”

    这话让云居雁沉默了。沈君昊当初假扮纨绔子弟,明明有严重的洁癖,都不愿意让丫鬟伺候洗澡换衣裳,却能花名在外,仿佛见一个爱一个,沈佑当然也能风流倜傥,红颜知己满天下。若说动机,肖氏兄妹是一桩,另外,他是沈沧最小的儿子,就算沈家长房没人了,也轮不到他继承爵位,除非皇帝下旨。这样一来,他和皇帝有见不得光的协议,也说得过去。

    只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又或者沈佑和吕氏其实只是替罪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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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 温情

    整件事的可能性太多,沈君昊和云居雁不敢下定论,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了。云居雁看他眼下有青影,吩咐丫鬟泡一杯参茶过来,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上午的时候,我收到母亲的来信了,是母亲亲手写的,看起来她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另外,祖父,我是说我的祖父,他去了庙里清修。还有,骥弟已经会笑了,母亲随信寄来了父亲画的画像,我拿给你看。”

    云居雁转身想去拿画像,才转过头,脸上的微笑就挂不住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总觉得父亲画的就是前世的云骥。

    “笨蛋!”沈君昊拉住了她,上前一步从身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说:“我知道,你又想起那个梦了。我都对你说过多少次了,根本就是你在杞人忧天。”

    “我知道,可是……你不明白的。”

    “好吧,我不明白。”沈君昊无奈地叹息。他转过她的身子,轻抚她的脸颊,故意转移话题问道:“早上我没有陪着他玩,他有没有不高兴?”

    “你别说得他是大孩子一般。他哪里知道你那是和他玩,再说,你那是和他玩吗?”说起肚子里的孩子,云居雁的眼睛才有了神采。

    沈君昊浅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云居雁握住他的手,抬头看他。她知道他在故意哄她。她也不希望自己被前世羁绊着,可有时候就是情不自禁。沈君昊伸手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所以不要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明白吗?”

    “道理我当然明白,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沈君昊转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调笑着说:“昨晚我终于知道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你不要老是胡说!”

    “怎么是胡说!”

    ……

    两人的声音渐渐轻了。

    从一开始的激情,到现在的温情相拥,他们经历了很多事情。他们之间。曾经有怀疑,也有猜忌,如今他们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喜怒哀乐,仿佛对方已经是自己的一部分。云居雁喜欢这样的改变,从前世到今生,这是她第一次全心地信赖一个人。这种信赖让她觉得安心。即便知道前面有无数的艰难险阻,但只要他在身边。她相信他们一定能走过去的。

    云居雁伸手环住他的腰。“其实,今天早上我很早就醒了。”她的声音很轻,“以后我会尽量不去想那个梦。我会告诉自己,父亲和母亲已经和好了,父亲也不像梦里那样怀疑我。背叛母亲,所以我应该对他有信心。”

    沈君昊点头,还来不及开口,玉瑶在外面说,沈绣来了。

    沈绣此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与云居雁说了两句闲话,又状似无意地问起紫竹和她的家人。

    云居雁和沈君昊都相信沈绣没有参与这次的事情,确切地说,自青竹不见了。沈绣放开了对沈子寒的执念以后,她便没再涉入任何事情。但是她和沈君烨关系亲近,对沈君儒也算尊敬,他们自然不能告诉她实情,只是说了大家都知道的事,又说玉瑶是因为宫里突然来人。被支开了,这才累得紫竹的家人都死了。等吃过午饭,沈君昊就会去外院追查到底是谁害了紫竹一家。

    沈绣听到这些话,脸上显出几分失望,很快便告辞而去。

    云居雁和沈君昊都吃不准她是受沈君烨还是沈君儒之托,前来打探此事,只能暂时按下疑问,准备提早用午膳,以防宫里的人提前到来。

    果然,午时未到,陈公公就进了府。这次他没有带着御医,随行的却是名个宫中带刀侍卫。当沈君昊赶至枫临苑的正屋前,陈公公正与沈沧说话。

    “王爷,皇上说,他本来不想插手,也不想让您为难的,可……”他瞪了一眼之前送药方的小太监,怒道:“都是这个东西在皇上面前多嘴,让皇上担心,再加上皇上又一向对王爷尊敬有加,生怕您一时心软,狠不下心,因此才命奴才走这一遭……”

    “皇上的意思是什么?”沈沧故作虚弱,歪在炕上打断了陈公公,还不忘咳嗽了几声。

    “王爷!”陈公公急忙上前替沈沧顺气,给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待到小太监出去关上门,屋中只剩下他和沈沧,他才诚挚地说:“王爷一向宅心仁厚,不止是对家人,对天下子民亦是关心有加,不然前几天也不会献了那么多的粮草,引得朝中大臣纷纷仿效。只是王爷,您仁慈归仁慈,但绝不能纵容真凶。皇上的意思,您若是不忍心,就让奴才把谋害您的真凶带回宫,交由皇上处置。您放心,皇上一定会低调行事,绝不会损及郡王府的名声。”

    陈公公的话说得诚恳又真挚,仿佛皇帝是真心关爱沈沧,敬沈沧是长辈。可事实上,沈沧听得火冒三丈,只能强压怒气。在他耳中,皇帝分明在说,他因为献粮的事,敬酒不吃吃罚酒。所以皇帝要带一个沈家的人回去。至于皇帝要带哪个“凶手”回去,恐怕非云居雁莫属。确切地说,是云居雁肚子里的孩子。

    当然,他相信皇帝并非真的想杀了云居雁或者其他,他应该只是借此威胁,要他偷偷交出太皇太后当年交给他的私房银子。

    前些日子,沈沧决定不把银子交出来,大半是怕沈家沾染上抢劫官银的事。此番皇帝若不是大费周章地算计沈家,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沈沧真不介意把烫手的银子奉上。可如今,他们早就有了准备,这次他不会如了皇帝的意,反正不得罪也得罪了,他怎么都是皇帝的皇伯父。再说,他也想确认大黄到底从哪里来的,所以整件事根本不可能不了了之。

    沈沧的心思千回百转间,又虚弱地咳了两声,勉强笑了笑,对着陈公公说:“我不瞒皇上,其实这次的事,是我不小心罢了。”

    “王爷!”陈公公语重心长地唤了一声,一语双关地说:“皇上一向对王爷敬重有加,这次就当是王爷给皇上一个安心吧。”

    沈沧喘息了两声,回道:“皇上对郡王府上下恩重如山,皇后、太后亦是,若然不是这样,当初君昊和居雁大婚的时候,宫里不会赏了那么多东西。就算是他们未成婚时,皇后娘娘对居雁亦是恩宠有加,我沈家上下会永远铭记于心。皇上、皇后的仁德与慈爱,也会子子孙孙口口相传,永世不忘。”

    沈沧尚未说完,陈公公的表情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京城之内人人都知道沈君昊和云居雁大婚时的情况,皇后曾派人去永州送赏赐也是众所周知的。若是沈沧舍不得银子,一味坚持,难道真的把云居雁押走?一旦闹到那个地步,岂不是皇家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吗?

    想到这层,陈公公的气势顿时弱了不少。其实他心中很清楚,皇帝不是没想到这层,可最终还是决定让他走这一遭。他隐约知道,皇帝是有其他意图的,不过任凭他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皇帝的意图是什么。

    陈公公又给沈沧顺了顺气,双手奉上了热茶,接着说道:“王爷,不管怎么样,事情总要弄清楚的,不然以后保不准还会有同样的事发生。”

    “以后我自然会小心,不会误食……”

    “王爷!”陈公公重重唤了一声,“其实皇上什么都知道,是府上的四夫人亲口说的。”

    “她?”沈沧侧目,“她说了什么?”他心中诧异,因为陈公公说的是“四夫人”,而不是“四夫人和四老爷”。再想想稍早之前,也是吕氏一人在说话。

    陈公公叹了一口气,解释道:“王爷,您也看到了,早上皇上只是遣人送了药方,因为皇上深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很多事情是不能摆上台面的,但是……”他又是一叹,“王爷,您可不能姑息养奸啊!”

    “你的意思,四媳妇亲口说了,她知道我何以中了大黄的毒,知道大黄是谁带来的?”沈沧冷笑。看陈公公点头,他又道:“皇上可能不知道,他们一早就因为做错了事,被我禁了足,此次可能是心有不满,所以……”

    “王爷,四夫人虽然只是猜测,但她说的话有理又有据……”

    “既然如此,那就把他们叫来吧,我也想听听,她到底有什么理据,又有什么目的。”沈沧一边说,一边坐了起来,扬声命丫鬟进屋为他穿衣,又让陈公公到外间稍事等候,他马上命人把沈佑和吕氏叫来,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

    陈公公看着沈沧的坚定,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掉入了一个陷阱,可事已至此,他回宫请示已经不可能,唯有看着事态继续往下发展。回想昨晚皇帝与他说话的神情,他更加坚信,皇帝别有他图。可到底是什么?皇帝应该很清楚,沈家从没有谋逆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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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介绍:
枉死后的反穿越,她在现代文明中学会了独立与坚强。重生回最初的自己,她尝试用不同的眼光审视周遭的一切。雁有仁心,更有情义。她的回归只为了——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雁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雁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雁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