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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裙子     雁回txt下载     雁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68章威胁信

    许弘文的影像和沈子寒的身影重合的画面把云居雁吓醒了。有关沈子寒像吃醋的丈夫一样,在岸边瞪着她和沈君昊的梦境,先前她只能看到漫无边际的河水,根本看不到四周的环境。可刚才的梦清楚地告诉她,无论是前世,还是梦境,她都在同一片湖水中。

    还有她和沈君昊重逢的场景。她对他说的话,他们之间的抵死缠绵。那种深刻的爱,深深的痛,全都那么真实。

    这个梦未免太真实了,真实得近乎诡异。

    “怎么了?做噩梦了?”沈君昊坐起身,伸手环住云居雁。

    云居雁转头看他。微弱的晨光中,他脸庞的轮廓带着些许朦胧。她伸手触碰他的肌肤。她几乎能感受到梦境中那种微微的刺痛。

    “怎么不说话?”沈君昊抓住她的手指。

    “沈将军依旧杳无音讯?”

    “你又做那个梦了?”

    云居雁没有回答。若沈子寒和她一样,是重生的或者穿越的……她忽然有个想法。“你应该知道,在京城和永州的必经之路上,有一个很大的湖泊。或许应该去那附近找一找沈将军。”

    “你是说,我试图救你,结果却……”

    “不要说。”云居雁急忙捂住他的嘴,“反正你派人去那附近找一找就是了,又费不了什么功夫。”

    沈君昊看她如此坚持,只能点头应下。在他们成亲前,他多次往返京城经过那个湖泊。偶然的时候,他会驻足。他压根不觉得那里会有沈子寒的踪迹。

    一整天,云居雁都因前一晚的梦境而恍惚,就连章氏过来找她,她都只是随意敷衍了几句。沈君昊一早就出门了,除了安排人手去湖边寻找沈子寒,他想继续追查胭脂铺老板、冯顺志等人,同时督促齐元祥搜捕画像上的男人。

    下午,云居雁照例在院子里散步,玉瑶拿着一封信进来,奇怪地说:“大*奶,这封信被人误送去了大爷那边。长顺让奴婢带回来给您。可是有些奇怪,这封信只有抬头,没有落款。以前夫人或者四姑娘给您写信,从来不会混去大爷那边。”

    “既然信封上没有落款,你帮我看看是谁写的。”云居雁的心思依旧在奇怪的梦境上。

    玉瑶拆开信封,拿出信纸颠过来倒过去看了几遍,不解地说:“大*奶,信上只有一个名字,是许弘文。”

    “许弘文?”云居雁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声,续而紧张地夺过信纸,目光死死盯着信上硕大的“许弘文”三字。她已经明白那人为何故意让沈君昊看到他的脸,因为幕后之人在威胁她。

    送去沈君昊那边的“许弘文”三字,代表幕后之人要告诉沈君昊,她曾经嫁过许弘文。那个画像上的男人是幕后之人在告诉她,他知道她和许弘文之间的一切。

    有人用前世的事情威胁今世的她。这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她不能让沈君昊知道,她曾经和许弘文当了五年多的夫妻,同床共枕五年。沈君昊一直是有洁癖的人,就连衣裳上沾了一点点灰尘,他都要马上换掉。他如何能忍受她曾经属于其他男人?

    云居雁拿着信纸的手在颤抖。她可以肯定,这封信一定是幕后之人写的。幕后之人和她一样经历了前世。甚至,他比她知道得更多。他能够把信送至沈君昊的书桌,就表示沈家依旧不安宁。他们的身边还有他的爪牙。

    “大*奶,您怎么了?”玉瑶看到云居雁的脸色都变了。

    “这事暂时不要让大爷知道。”云居雁低声吩咐。她相信幕后之人还会再找她。这封信只是一个开端。他还没有说出他的目的。他料准她一定会受他威胁。

    “大*奶,他都已经死了这么久了。再说,先前他还是表少爷的时候,您不过是在夫人面前和他说过几次话。这些事并不需要隐瞒。”玉瑶隐约明白“许弘文”三字是威胁。看云居雁不搭话,她询问:“大*奶,不如奴婢去问问长顺,看他是否知道这封信是哪里来的。”

    “千万不要!”云居雁急忙摇头,“你告诉长顺,只当不知道这件事……不,不行,你不要主动向他提及这封信。若是他问起,你就说是别人弄错了,千万不能让他起疑心……”

    玉瑶听着云居雁断断续续的交代。她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与彷徨,小心翼翼地说:“大*奶,你和大爷一向有商有量,什么话都会和对方说的。若这是一件紧要的事,不如……”

    “你不明白,没人能够明白。”云居雁恨恨地把信纸捏成一团,攥在掌心。她在此刻才明白什么是爱得越深,就会越害怕。她赌不起。

    当天夜里,沈君昊从外面回来,就见云居雁坐在窗前发呆。就连他走进屋子,她都没有发现。他怕吓着她,故意加重脚步吸引她的注意力,随即才问:“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没什么?”云居雁避开他的目光。自从收到那份威胁信,她一直在回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她无法承受他的嫌弃。

    “从昨天看到那人的画像开始,你就有些不对劲。”沈君昊陈述事实,“我们一向坦诚相对的。”

    “没什么,我只是在担心。对了,今天有进展吗?”云居雁岔开了话题。

    “没什么进展。不过我却知道了另外一件事。”

    云居雁侧目。

    沈君昊叹了一口气才道:“再过不久就够八个月了。”

    “难道太后已经有人选了?”

    沈君昊点点头,“太后仿佛完全不知道父亲决意不再续弦。又或者,她只是假装不知道吧。”

    “她相中了谁?看得出她的目的吗?”云居雁眉头紧锁。她虽不喜欢揽权,更不在乎是谁当这个家,但是郡王府突然多一个世子夫人,名义上还是她的婆婆,可想而知后宅会又生出多少事端。如果此人是个宽厚贤良的也就算了,怕就怕她把她当成敌人,又或者,她和幕后之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是他的棋子。

    “不知道她真正中意的是谁,暂时还不好说她有什么目的。不过听好事者说,那些候选人全都是花样的年纪,似乎比你我都要年轻。”

    云居雁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比自己更年轻的婆婆,这是每个媳妇都不希望面前的事情。

    沈君昊见状,伸手抚平她的眉心,安慰道:“不用担心,看父亲和祖父的态度,婚事多半成不了。我不过与你随口一说罢了,哪里值得你忧心。”

    云居雁抓住他的手指,对着他勉强笑了笑,问道:“父亲知道了吗?对方是太后,若是直接赐婚,恐怕就算是祖父也不能拒绝吧?”

    “其实我回来之前已经去过玉衡院了,父亲说,他自有决断,就把我赶回来了。看样子,他的确已经有主意了。横竖这事都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我们只能在边上看着。”

    云居雁看他的态度怪怪的,试探着问:“其实你想知道,父亲对母亲……”

    “你想太多了。母亲都过世二十年了,再说,我根本没见过她长什么模样。”

    ……

    两人断断续续说着话,云居雁对威胁信的恐惧渐渐淡化了。记起沈君昊先前的承诺,她拉着他去东跨院酿酒。沈君昊虽然没想着赖账,却没料到云居雁这么认真。直至她一丝不苟地指挥自己,不允许他有丝毫的错漏,他才意识到她对酿酒有多认真。而且她的的确确总结研究过酿酒经验。

    “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不喝酒,干嘛这么麻烦?”沈君昊一边抱怨,一边认命地捣着葡萄。

    “我没有告诉你吗?我曾经对自己说过,每一年我都要用那棵树下的葡萄酿酒。哪怕我不在你身边了,我也会……”

    “你又胡说。你怎么会不在我身边呢?”

    “我是说那时候,那时候你不是拼命想赶我走吗?我们还有一个五年之约……”

    “那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沈君昊赶忙撇清,岔开话题问他自己做得对不对。

    云居雁在一旁看着沈君昊忙碌。她知道,今年的葡萄酒或许又会很难喝。她不介意好喝与否,她只是害怕。沈君昊对她越好,她就越害怕失去,更加无法对他坦诚威胁信的事。可是不对他坦诚,她又有另一层害怕。不知道幕后之人会提出什么**的要求。

    第二天一早,云居雁从起床就在担心突然收到幕后之人的信件。正当她心不在焉之际,玉瑶高兴地进屋,大声说:“大*奶,锦绣怀孕了,大夫已经确认过了。”

    “真的?”云居雁脸上难掩高兴,“太好了,她总算得偿所愿了。不对,是我们大家都得偿所愿了。除了鞠萍的婚事,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让人高兴的事了。”

    “可是大*奶,枇杷怎么办?当初答应过,若是锦绣有了孩子,就让她进门。难道……”

    “别说她别有他图,就算她真心仰慕张泰,我也不会容许她破坏他们的夫妻感情。”云居雁说得十分肯定。原本她以为枇杷一定会有进一步行动。她没料到她的耐心居然这么好,蛰伏几个月始终没有真正露出狐狸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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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9章恐吓

    云居雁正与玉瑶说着枇杷,小丫鬟来报,枇杷求见。

    “她倒是消息灵通。”玉瑶不屑地讥讽。但想到自己扮演的角色,她只能亲热地迎了枇杷入内。

    枇杷并没有要求面见云居雁,更没有提及让张泰纳她为妾。她与玉瑶说了一会儿闲话就走了。

    玉瑶回到云居雁面前,不解地问:“大*奶,您说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奴婢被她识破了?”

    “或许她只是在与我们比耐心吧。”云居雁感叹了一句。她曾经想过,索性把枇杷远远送走。可她又不甘心。她深深觉得,枇杷一定知道很多内情,而幕后之人给了她某种任务。

    直至第二天下午,云居雁依旧没有收到幕后之人的书信,而许弘文三字就像一个烙印,深深烙在她的心头。

    当天晚上,沈君昊带回来一个消息,明日沈沧和沈伦会进宫面见皇帝和太后。关于沈伦是否会娶继室,明日就会有定论。

    云居雁听到这话,担心地问:“依你看,这事祖父有多少把握?”

    “祖父既然选择主动进宫,应该已经想到了婉拒的说辞。”他摸了摸云居雁的脸颊,劝道:“你不要事事都挂在心上。据说怀孕的妇人总是皱着眉头,孩子出生之后会变成小老头。”

    “你又胡说八道。”云居雁轻笑,用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情不自禁地问:“我知道你待我好,因为你喜欢我。将来若是你不像此刻这般喜欢我,又或者因为什么事情恼了我……”

    “都说让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沈君昊无奈地叹息,“要不这样,我答应你,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和你一起酿葡萄酒。”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事?”云居雁莫名。

    “你不是说,那株葡萄架子对我们而言有特殊意义吗?既然这事与‘我们’有关,自然应该由我们两个一起做。难道你嫌弃我上次做得不好?”

    云居雁轻轻捶了他一下,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伸手揽住他的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只要他们单独在一起,那种幸福已经快让她有不真实感了。

    第二天一早,沈沧和沈伦进宫去了。因为玉矿那边来了几位管事,沈君昊一早就去了书房。正当云居雁在屋子里哄着沈谨瑜,玉瑶面色凝重地拿来了一封书信。这一次,书信就在凝香院的院子门口。信上没有署名。若是其他人看到,极有可能被人误拆。

    云居雁顾不得其他,急匆匆打开信封。书信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恭喜你们将有新继母。

    “大*奶,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这信在院子门口,你和香橼一个个去问,此刻之前都有谁进出院门。”云居雁吩咐,手指紧紧捏着信纸。她觉得幕后之人根本就不是想勒索她,而是在玩弄她。他希望看到她恐惧,看到她无法对沈君昊坦诚。

    玉瑶点头应下。在转僧后,她又忍不住回头劝说:“大*奶,不如把这件事告诉大爷吧。奴婢觉得,这样瞒着大爷,好像不太好。若是以后让大爷知道了,大爷反而会更生气。”

    “你不会明白的。”云居雁摇头,“我不敢赌,也赌不起。”

    玉瑶见状,只能叫了香橼一起,一一排查所有进出凝香院的人。两人忙了整整一天,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人物。众人不是有同伴,就是时间对不上。

    云居雁满心失望,又亲自叫了守门的婆子回话,还是没有任何线索。“难道他会飞天遁地不成?”

    沈君昊跨入屋子,刚好听到云居雁的喃喃。他随口问:“怎么了?谁会飞天遁地,我也想见识一下。”

    “没,没什么。”云居雁慌忙摇头,急促地问:“矿上的事情顺利吗?”

    沈君昊点点头,奇怪地看了云居雁一眼,问道:“对了,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听说玉瑶和香橼一整天都在盘问丫鬟,你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不过是院子里的琐事罢了,你不用担心。”

    “居雁,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沈君昊扶着云居雁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询问。

    “没有。”云居雁摇头,不自觉地避开沈君昊的视线。想想又觉得不对,心虚地回视他。“你为什么这么问?”

    沈君昊几乎可以肯定,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居雁,是你自己说,我们之间一定要坦诚相对,凡事都要和对方商量。”他试图说服她。

    云居雁呆愣愣地看着沈君昊。他们日日相对,他的脸她看过无数次,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看不够一般。她希望他永远爱她。她希望在他心里,她是完美无暇的。

    “你会永远爱我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爱我。”云居雁脱口而出。狼告诉她,整件事关系到幕后之人,而且事情不可能轻易结束。她必须告诉沈君昊。她必须相信他。可感情上她又害怕,害怕幸福会离她而去。最终她会走上前世的老路,他们会变成无话可说的夫妻。

    沈君昊看她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瞬间不忍心逼问她。“傻蛋,怎么又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他捏了捏她的脸颊,附在她耳边说:“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不过你要知道,我说过的承诺一定会兑现,你不用担心。”在他看来,他们日日在一起,云居雁说不出口的事情,大概只是一些日常琐事。是她太敏感才会忧心忡忡。

    这一刻云居雁很想哭。她觉得自己对不起他的信任。“其实……其实……”她念叨了两声,最终还是没有把勒索信的事说出口。

    当天下午,沈沧和沈伦从宫里回来。沈君昊得信,匆忙去见他们。来到枫临苑,看到两人的神色,他不问就知道他们的愿望落空了。

    他向二人行过礼,询问事情的经过。原来太后压根没有见他们,而皇帝的言里言外,太后赐婚势在必行。

    沈君昊回到凝香院,刚把这话转述给云居雁听,云居雁已经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

    原本云居雁还抱着侥幸心理,一心想着幕后之人或许会意识到,是他把信送迟了,怨不得她。可现在想想,幕后之人根本就不是要她为自己找一个“好婆婆”。幕后之人其实是在警告她,他连皇宫即将发生什么事都一清二楚。皇帝、太后都会按他的意思行事。她无法控制未来,而他可以。

    沈君昊奇怪地看着云居雁的反应,安慰道:“你不用太过担心。祖父他们只是这次没见到太后,不能当面说清楚。既然八个月还没到,以后会有机会的。”

    “太后为什么没见祖父?”

    “应该是身体不适之类的借口。”沈君昊一边回答,一边轻轻拍了拍云居雁的脸颊,“其实就算太后强行赐婚,也不会对我们有太大的影响。”他们已经有了儿子,即便后母进门,无论是沈伦还是沈沧,都不会让她生下儿子。这个现实虽然看似残酷,但这是大多数大家族都会遵循的潜规则。

    云居雁知道沈君昊的潜含义,只能敷衍着点点头。

    沈君昊看她心事重重,再次询问:“居雁,这几天你到底怎么?依你的脾气,应该不是身体不舒服。”

    “是我在胡思乱想。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总是害怕,将来的哪一天,你或许突然就会不爱我了。”云居雁半真半假地说着。

    沈君昊叹了一口气。关于这话题,他实在无力多做解释。难道他做得还不够,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寻求他的保证?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可是自那天之后,“幕后之人”就像是一片阴云,笼罩在云居雁的头顶。她害怕突然间又会收到他的书信。

    第二天早上,沈君昊被手下的管事叫了出去。原来他派去湖边调查的人回来了。与他预料的一样,沿着湖泊,方圆五里之内都没有身形似沈子寒的男人。

    午膳的时候,沈君昊把这个结果转告了云居雁,说道:“现在你总该放心了吧?”

    云居雁迟疑地点点头,片刻又问:“没有发现其他特别的事情吗?”

    “特别的事情?”沈君昊侧目。

    不知道为什么,云居雁总觉得梦境中,她和沈君昊亲热的屋子就在湖泊附近。她说不清自己为何会如此认为,但就是有这样的感觉。“比如说,特别的屋子之类。”她不甚确定地说。

    “什么是特别的屋子?”沈君昊失笑。

    “不如这样,我把它画下来。你去问问他们,是否看到过类似的房间。”

    “为什么?”沈君昊愈加觉得奇怪。

    “一时间我也说不清楚,更何况或许是我想错了。”

    饭后,云居雁直接去书房画了画像交给沈君昊。沈君昊看她郑重其事,当即把画像拿去外面,让手下们好好辨认。

    正当大多数人都说自己从没见过的时候,其中一人疑惑地说:“大爷,小的好像看过,但那屋子已经荒废很久了,又破又旧,好像又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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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0章外室

    按照沈君昊手下所言,他看到的是一间废弃的屋子,但房间的格局,门窗的位置和画上一模一样。沈君昊心知一定是云居雁梦到了什么,只能回去问她。

    云居雁一听居然真有这样一间屋子,距离她落水的湖泊不远,她更加紧张了,心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

    沈君昊见她不说话,等得不耐烦,再次询问:“居雁,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已经完全糊涂了。”云居雁不断摇头,抬头看着沈君昊:“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半步,更不会认为自己不爱你了。但是在梦境中,我在那间小屋告诉你,我爱的一直是你,我不该离开你之类的话……”

    “就算你想离开我,我也不会容许的!”

    “你先听我说!梦中的你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回来找我。你什么都没说,但是我知道,你思念我,你也爱我。那间屋子,我应该住了很久。好似一直在等你。我觉得太荒谬了,但是那感觉太真实了。我真的不明白,这个梦到底有什么含义。”

    “或许你只是太过担心,这才胡思乱想。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沈君昊试图劝慰云居雁,但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云居雁缓缓摇头,心下犹豫。沈君昊上前揽住她的肩膀,亲拍了两下。“好了,不要想了,改天我让人查一查那间屋子是属于谁的。你自己也说过,现实和你做的那些梦,有时候是有出入的,所以你不用太过担心。我可以向你保证,就算你想离开我,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云居雁转过身,面对着沈君昊,抬头看着他,问道:“你应该还记得,先前我对你说过,我看到沈将军追赶我们,他站在岸边,看着我们在水中告别。前几天我被吓醒,因为我突然看到,沈将军站的位置,就是许弘文看着我淹死的地方。两个梦,我们都在那片湖水中。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的意思,我们先在湖水里告别?然后我又在那里救你,还可能被淹死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云居雁连连摇头。

    “那总不会是我先救你,淹死了之后再告别吧?”沈君昊原本也十分错愕,可这般想着,他又不以为然了,补充道:“许弘文早就死了,你不要告诉我,你觉得他假死什么的。”他捧住云居雁的脸颊,低下头说:“好了,你先不要钻牛角尖。等我查过那间屋子属于谁再说。或许,反正那里离京城不远,我亲自去一趟,第二天就能回来……”

    “不,别去!”云居雁断然摇头,伸手紧紧抱住他,嘴里说着:“这辈子,我们谁都别去靠近那个湖泊,谁都不许靠近。”

    “傻蛋!”沈君昊失笑。

    云居雁靠着他的肩膀,听着他的心跳,心绪慢慢平静了。许弘文看着她落湖,那是前世的事。这一世许弘文已经死了,那么会不会真是沈子寒站在许弘文站立过的地方,看着她和沈君昊呢?可很多事情又说不通,首当其冲的便是,她和沈君昊不会离开彼此,更不会怀疑对方的爱情。

    仔细想想梦境中的彼此,她更加觉得怪异。久别重逢?失而复得?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当天,沈君昊立刻派人去追查小屋及周围的土地是属于谁的。与此同时,沈君昊隐约觉得,云居雁有事瞒着自己,确切地说,她在担心着什么,却不愿让他分担。

    沈君昊犹豫半响,最终还是叫来玉瑶询问。玉瑶虽然希望云居雁把事情告诉沈君昊,但她知道自己是云居雁的丫鬟,只能忠于她,自然什么都没说。

    沈君昊见过玉瑶之后,更加确信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想到她与长顺经常有接触,他又叫来了长顺。长顺莫名其妙,被沈君昊逼问了几句,不甚确定地说:“大爷,前些日子,大*奶的一封书信,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大爷的书房。小的把书信交给玉瑶之后,她隔三岔五就问小的,有没有人送错书信。大爷,若说特别的事,只有这件事最特别了。”

    当晚,待两人哄了沈谨瑜睡觉,沈君昊对着云居雁说:“我今天问过玉瑶了,那封送错的信,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你问了玉瑶?”云居雁愣了一下,“就算再怎么样,你也不应该背着我去问玉瑶。”

    “所以果真是那封信的问题?”

    “你诓我?玉瑶根本什么都没说!”云居雁生气。

    “记得吗?我问了你几次,你都不愿意说。我们早就说过,要对对方坦诚。”见云居雁背过身,并不理会自己,沈君昊只能上前拉她的手,好声好气地问:“好了,别生气了,我只是担心你,告诉我,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让你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好吧,不严重,一点都不严重。”沈君昊掰过云居雁的身子,看着她问:“到底写了什么?你若是再不告诉我,寝食难安,夜不能寐的就是我了。”

    云居雁深知沈君昊的脾气。她若是不告诉他,他是绝不会罢休的。“其实也没写什么,只有‘许弘文’三字……”

    “不要告诉我,你害怕他的鬼魂逼你去跳湖,然后我去湖里救你,结果……”

    “我像那么无聊吗?”云居雁白了他一眼,许弘文死了就是死了,这是毋庸质疑的。

    “那你在害怕什么?难不成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误会你和许弘文的关系?”

    “不是。”云居雁摇头。有些事她仍旧说不出口。“其实是我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所以才担心。在第一封信之后,我还收到了第二封信。”她把事情的经过简略地叙述了一遍,问道:“你说,那人是不是在说,父亲一定会娶某个女人,他可以未卜先知,可以控制皇家的决定?他这样算是威胁吧?可是威胁我,又有什么用?”云居雁连番追问,引开了沈君昊的注意力。

    沈君昊想了想说:“既然你这么担心,这些事情横竖都要解决,不如我明天就去见祖父,看他是否有什么想法。”

    云居雁点点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我……我只是在想……你说,上辈子,上上辈子,我们是不是夫妻?”

    “谁能知道上辈子,上上辈子的事?”沈君昊摇头,“你想这么干什么?还不如过来替我宽衣。”说着他已经上前抱住她。他本来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如今总算放心了。

    第二天一早,沈君昊果然如前一晚所言,去了枫临苑。他到的时候,沈伦已经在了。看两人神色凝重,沈君昊问:“祖父,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沈伦答道:“关于太后的‘好意’,你祖父刚刚得到消息,这事基本是皇上的意思。最终选定的人选是贵妃娘娘的内侄女。”

    “贵妃的内侄女?”沈君昊错愕。沈伦毕竟年纪不小了,又是第三任继室,贵妃下的“本钱”为免太重了。“皇上是什么意思?玩平衡之术,还是不想我们和大皇子和三皇子搅合在一起?”

    “大皇子早已成年,而皇上正值春秋鼎盛,如今又加上一个二皇子。”沈伦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叹了一口气。他一向都是闲人一个,文武都不行,除了逢年过节谢个恩,和皇宫根本没有任何交集,皇上为什么突然这么“看得起”他了?

    沈君昊见沈沧不说话,问道:“祖父,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父亲,皇上前两日请了两个炼丹的道士进宫。”

    “炼丹的道士?怎么这么突然?”沈君昊只觉得不可思议,可转念一想又明白了。若是皇帝知道自己会英年早逝,自然会紧张。除了不断让太医把脉之外,聘请道士也在情喇中。

    回到凝香院,沈君昊把这事当笑话说给云居雁听,云居雁反问一句:“难道皇上不知道,历史上很多人都是误食丹药过世的?皇上会不会弄巧成拙?”

    “不管皇上能不能得道成仙,我只知道,他一定知道谁是幕后之人。”他一声叹息。胭脂铺老板娘那边的线索又断了,沈子遥在威远侯那边也查不出什么。所有的事情,什么时候才是头?

    又过了一天,枫临苑传来消息,沈伦与沈佑起了争执。沈沧把两人斥责了一顿,把他们都留下了。沈君昊等人去问候,被挡在了枫临苑外。当天晚上,沈沧派人请大夫回府看病,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知道。所有消息被严严实实捂在了围墙后。

    沈君昊知道,这是沈沧和沈伦决定一次性一劳永逸解决继娶的问题,因此并不担心。沈君儒见沈君昊并不着急,跑了几次枫临苑之后,复又关起门玩自闭。倒是沈君烨,大概是章氏通知了他,他一大早从暨阳赶回来。因为沈沧早已进宫去了,他进不了枫临苑,被章氏热情地迎回了庆春苑。

    不过大半日的时间,沈沧还没从宫里回来,庆春苑便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吵闹声。云居雁和沈君昊本想就当不知道,但章氏的丫鬟哭着来找云居雁。

    知晓云居雁不想看到沈君烨,沈君昊只能先一步把沈君烨从庆春苑带走,再由云居雁过去劝慰章氏。

    章氏看到云居雁,就像看到亲生父母一般,顿时泪流满面,哭着控诉:“大**,你说,他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是我唯恐天下不乱?难道枫临苑发生的事都是假的吗?是我无中生有吗?还有,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他居然一直说,他要专心读书,还说什么今年都不回来了……”

    章氏一个人哭诉了小半个时辰,云居雁一句话都搭不上,只能在一旁听着。直至章氏哭得累了,她才干巴巴地劝了两句。

    因为怀孕的月份越来越大,云居雁的身子也越来越沉。她不敢坐得离章氏太近,结果章氏却在半途,一把抱住她哭了起来。小半个时辰虽然不算长,但云居雁还是被她勒得快喘不过气。

    回到凝香院,见沈君昊已经回来,她忍不住向他抱怨。沈君昊急问她有没有受伤,又孩子气地要求儿子踢他两脚,证明他好端端的。被他这么一闹,云居雁的心情明亮了不少。两人腻味了好一会儿,云居雁才问:“你与二叔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他只是再次表示,他想专心读书。若是家里没有重要的事,他就留在暨阳过年。另外,过完年,他想拜师。苦读三年之后再参加科举……”

    “所以,他果然想参加兴瑞十年的科考?”云居雁顿时紧张了。见沈君昊点头,她又问:“你觉得他的学问,与三妹夫比,如何?”

    “科考不全是考学问,再说——”沈君昊叹息。皇帝和幕后之人有那么深的联系,沈君烨近期虽然很安静,貌似和幕后之人没联系,但他和云居雁几乎可以肯定,沈君烨和幕后之人有更深层次的关系。甚至极有可能,幕后之人答应让沈君烨继承淮安郡王府。

    夫妻俩说着话,沈沧从宫里回来了。沈君昊急忙去了枫临苑。沈沧把大房、四房所有的孙子,大大小小全都叫了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已经禀明了皇帝,让沈伦和沈佑一起去城外的庙宇清修,静思己过。他用沈家的名义,捐了一大笔银子给寺庙,专门给两个儿子辟了一个院子。因为是去寺庙,他们二人谁都不能带随从丫鬟,也不能带银子或者贵重物品。两人一日没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就不许回家,家里的人没得到沈沧的允许,也不许去探望他。

    此事沈君昊一早知道,除了让续弦的事作罢,也是让沈伦看着沈佑。听到沈沧并未提及沈伦不再是郡王府世子一事,沈君昊明白,沈沧此番进宫并不十分顺利。至于所谓的捐银子给庙宇,恐怕是皇帝依然念想着先帝留给沈沧的那笔财产。

    沈君烨和沈君儒都不相信沈伦会打伤沈佑,要求面见父亲,被沈沧赶走了。沈君灿在沈君昊的高压教育下,见到沈君昊就见老鼠见了猫。当然,他更怕的还是沈沧。两厢权衡之下,他在枫临苑门口等待沈君昊,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君昊推说不知,下一句就要查问他的学问,吓得沈君灿一溜烟跑了。

    对沈沧而言,未能改立沈君昊为世子,他此次进宫根本不算有收获。不过在沈君昊看来,能由沈伦看守着沈佑,又知道了沈佑再也不需要女人,也算是一种结局。

    当天傍晚,沈君昊派去查探小屋归属权的管事回来了。令他和云居雁震惊的是,连同小屋及周全的田地全都是属于沈子寒的。按官府的记录,他是在六七年前买下的。

    沈君昊连夜去了威远侯府,询问沈子遥是否知道这件事。沈子遥摇头,直说不可能,他从未听说,又说他们几兄弟虽然都有私产,但都是长辈做主,他们不可以私下囤积产业。

    沈君昊相信官府的记录不会有错。沈子遥亦坚持沈子寒不会违背家规。听到沈君昊说,会不会是沈家长辈私下给沈子寒的,沈子遥连夜去问了自己的母亲和祖母,都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第二天早上,沈子遥亲自骑快马出城。次日中午,他风尘仆仆站在沈君昊面前,问道:“你为何突然去查那边的土地是属于谁的?”

    前一日沈子遥没问,沈君昊也就没提及。此番见沈子遥问得认真,他只能回答:“那块林地正好在京城和永州之间,我本来是想买下送给岳家的。”

    沈子遥看着沈君昊,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说辞。沉默片刻,他压低声音说:“你和二哥,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你也证实,那块地是子寒早在六七年前买下的?”沈君昊不答反问。

    沈子遥点点头,自顾自坐下,喃喃:“我不明白二哥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块地对普通人家来说虽然不小,但那不是良田,也非成片的山地,亦无矿石,他买来干什么?”

    沈君昊自然知道,除了那间暂时荒废着的小屋,那片林地对他们这样的世家而言,确实毫无用处。所以沈君昊相信,沈子寒的目的是那间屋子。可是根据云居雁所说的梦境,那里只是他们相见的地方,与沈子寒有什么关系?

    沈子遥只是略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这事让他更加确信了找到沈子寒的决心,只是人海茫茫,一个人若是刻意躲藏,又岂是别人能够轻易找到的。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便是兴瑞七年的深秋。沈子寒依然杳无音讯,蒋明轩亦没有再次出城,只是偶尔派人去暨阳,而沈君烨和沈君儒都是闭门苦读,一个在暨阳,一个在淮安郡王府。

    威远侯府方面,沈老夫人两次派人去边关,但沈侯爷给出的答案依旧,只说一切等沈子寒回来解释。沈老夫人问得急了,他便说,若是过年的时候沈子寒仍然不见踪迹,他会亲自回京一趟,向家人,向皇上解释。

    年关过后就是沈子遥和云凌菲的婚期。因为这事,年前无论是云家还是威远侯府都特别忙碌。云居雁已经有一两年没见云凌菲了,她虽然怀了九个月身孕,但难以掩饰激动和紧张。这一世,她绝不会再与云凌菲生分,也不希望她和沈子遥会远走他乡。

    因为沈子遥一心讨好未来媳妇,经常透过沈君昊问东问西。有时候沈君昊被问得烦了,索性直接带了他与云居雁面谈。一来二去间,沈子遥与云居雁渐渐熟悉了。

    这一日,云居雁正因收到云凌菲的书信而高兴,玉瑶突然带来消息,许惠娘回娘家了,打算留在娘家过年。

    许惠娘在几个月前才与陆航成亲,不要说孩子,就连肚子都没有。这个时候,她若是千里迢迢回家探亲,那只能说陆家宽厚。可是在成亲第一年就留在娘家过年,这事一定会落人话柄。

    云居雁急问玉瑶,陆航是否陪着一起回来了,见玉瑶摇头,她的心中升起隐忧。可这毕竟是启昌侯府的事情,况且她和陆航之间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她只能当做不知道。

    陆航和许惠娘的婚事,在定亲那会儿就有不少人关注。这次许惠娘高调回娘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背后不免有人说三道四。

    不知道许慎之是否给陆航写了书信,还是陆家自己觉得不妥,在许惠娘抵达京城后的第三天,陆航亦到了京城,在启昌侯府住下了。

    包括云居雁和沈君昊在内,所有人都以为陆航是接许惠娘回家的,可陆航在侯府住了两日,似乎并没有启程的打算,反而连续两天都去找蒋明轩了。

    云居雁按耐不住,派人给鲁氏送了口信。鲁氏轻描淡写地说,小两口闹脾气,过几天就没事了。

    沈君昊见云居雁担心,本想透过蒋明轩暗示陆航,无论如何都要在过年前带着许惠娘回泰州,结果长顺却从陆航的小厮口中得知,许惠娘当众打了陆航,把陆家的长辈全都得罪了。至于许惠娘动手的缘由,因为陆航养了外室。大概是许惠娘做得太过了,又或是其中另有缘由,陆家的长辈居然想把外室接回陆家,逼许惠娘接受这个通房。

    听长顺的语气,那个小厮见过陆航的外室,他的言里言外,许惠娘和她根本没法比,难怪陆航会喜欢外面的女人,不喜欢她。

    先不论陆航对外面的女人是否真心,陆家并不是纵容子孙在外胡作非为的人家。沈君昊觉得此事甚为奇怪,可是他又怕对云居雁说了,会惹她担心。再说,他觉得以鲁氏的家教,应该不至于教育出当众殴打丈夫的女儿。

    沈君昊左右为难,正犹豫着是否应该去见许慎之,陆航却在这个时候上门了。

    昨天的和今天的更新。求小包子名字,沈谨*,应该用哪个字啊啊啊,要王字旁的,只恨家里没有字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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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1章奇怪

    主观意愿上,沈君昊不想见陆航。从一开始,他就对陆航的印象不好。这并不是说,他觉得陆航品质不好,相反的,他相信他是好人,可是他这样的好人,总是好心做坏事,不懂得在适当的时候放手,实在惹人厌烦。

    眼下,沈君昊相信,许慎之和鲁氏迟早都会将陆航和许惠娘之间的“纠葛”摆平,只是陆航是许慎之的女婿,是他和云居雁的表妹夫,看在许家的面子,他不能把他拒之门外。

    两人在沈君昊的外书房打过招呼,先后落座,房间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沈君昊虽很想问他,当初他当着蒋明轩的面,向他承诺他会与许惠娘做一对相敬如宾夫妻。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是不是已经完全忘记了?

    在沈君昊心中,许惠娘当众扇陆航耳光固然十分错误,但陆航在新婚之期养外室,这岂不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打许慎之的脸?亏得许慎之修养好,以后他的女婿若敢这般行事,他一定立马把女婿休了。

    沈君昊意识到自己连女儿都没有,就已经想着修理女婿,不由地失笑。再过一个月,他们就会有一个儿子或者女儿,而沈谨瑜牙齿还没长几颗,就已经会叫爹娘了,他坚信他们的孩子一定是最聪明,最漂亮的。

    陆航瞥见沈君昊嘴角带着笑,垂下了眼睑。先前小厮领着他往外院的书房而来,他不由地失落。虽然即便他去了凝香院,也不可能见到云居雁,但他在凝香院,便能与她更接近。

    云居雁在生下长子后马上又怀上身孕,他在心底替她高兴,可高兴之余心中难免泛酸。虽然他当着蒋明轩和沈君昊的面不止一次承诺,他会放下云居雁,但她说得对,他在心底喜欢她,又碍着谁了?沈君昊已经拥有她了,难道还不许他偷偷喜欢她吗?

    许惠娘骂他,被狐狸精迷了心智。可事实上,她从来没有勾引他。他喜欢她,因为他能从她身上看到云居雁的影子。他们有共同的话题,而他和许惠娘只有无尽的争吵。

    “陆公子,不知你此番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沈君昊打破了沉默。

    陆航轻咳一声,答道:“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请你转告云姑娘,我会尽快带着妻子回泰州。她无需担心。”

    沈君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陆航的语气他不想与他计较,可他的一声“云姑娘”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告诉他,在他心中,云居雁是永远的云家大姑娘?在他心中,他根本就不是她的丈夫?

    “陆公子,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实在没必要向我们交代。不过,居雁怎么都是惠表妹的大表姐。你就算不愿意跟着妻子唤一声‘大表姐’,是不是也应该……”

    “不知道表姐夫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区区一个称呼了?”陆航反唇相讥。

    沈君昊一听这话,看陆航的目光瞬间有些不同。几个月不见,陆航似乎变了。以前的他仅仅天真,可现在,他的目光多了几分阴沉与愤世嫉俗。“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沈君昊打量着他。

    陆航抬头迎视沈君昊的目光。虽然蒋明轩告诉他,沈君昊对云居雁极好,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想起她在云家的花房痛哭的画面。她的眼泪都是为沈君昊而流,可是如果她爱的是他,他绝不会让她掉一滴眼泪。为什么她爱的不是我?明明是我先看到她的,明明我们才是志趣相投的一对。她和沈君昊之间,不过是长辈们的一句戏言。

    “除此之外,我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陆航一字一句说着,“我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这话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若不是觉得陆航的态度很奇怪,变化太快,沈君昊早就拍案而起,问他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他暗暗思量到底哪里不对劲,慢条斯理地回答:“居雁很好,谢谢你的关心。”他拿起茶几上的茶盖把玩,漫不经心地问:“既然表妹夫这么关心我们,我便代居雁问一句,你和表妹过得好吗?居雁一向很喜欢惠表妹,希望他能过得幸福。”

    陆航猛然站起身,背对着沈君昊说:“既然和惠娘成亲是我能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我定然不会让她失望。就算是求,我也会让她在过年前跟我回泰州的。”

    “陆公子,你似乎弄错了。你和表妹的婚事,是陆许两家的事,而居雁姓云。你与表妹过得好不好,是你们之间的事。就像居雁过得好不好,是我的责任一样,旁人无权说三道四。”

    “我的确没权对你们的事说三道四,但我怎么想,也不需要旁人批评指教。”陆航语气强硬,敷衍地给沈君昊施了礼,冷声说:“我特意登门拜访,不过是不想让她为我担心。既然话已经说完了,那我先行告辞。”说罢,他转身离去,脚步匆匆。

    沈君昊莫名其妙,越想越不对劲。与其说陆航是来解释的,不如说他是来示威,惹他生气的。若是早些时候,他或许真的会因为这些话生气,可是他们即将迎来第二个孩子,其他无谓的人,无谓的事,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沈君昊回到凝香院,得知章氏又来找云居雁说话,顿时满心不悦。云居雁已经有**个月身孕了,平日里事情又多,闲暇时间还要留出精神应付章氏。章氏难道就不会留在庆春苑看看书,做做针线吗?非要出来讨人嫌是什么意思?

    听到儿子在隔壁屋子“咿咿呀呀”练声,沈君昊过去逗了他好一会儿,却仍旧不见章氏离开,他转身去了云居雁的书房,没有敲门,径直走了进去。

    “大伯。”章氏慌忙起身向沈君昊行礼。

    沈君昊与她打了招呼,转头问云居雁:“我那件黑色的大氅放在哪里了?”

    任谁都知沈君昊不过是借题发挥。若章氏有眼色,这会儿就该起身告辞。可她却像浑然未觉沈君昊的意图一般,只是低头立在一旁。

    云居雁也烦了章氏的喋喋不休,顺着沈君昊的话说:“我一时想不起来,得回去找找才知道。”

    章氏依旧没说,自己应该告辞之类的话,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云居雁。沈君昊眼中更加显出几分不耐烦,对着云居雁说:“你去帮我找出来,我下午要出门。”

    云居雁到底没有沈君昊那么厚脸皮,嘟囔了一句:“你让玉瑶或者香橼帮你找找就成了,何必一定要我回去帮你找?”

    章氏听到这话,这才对两人说,自己已经坐了好一会儿,既然他们有事,她也该回去了。

    章氏离开后,沈君昊不解地问云居雁:“她是什么意思?故意赖着不走?”

    “不知道。”云居雁颇为无奈。之前她已经明示暗示过章氏,她很忙,沈君昊也不喜欢她不去照顾儿子,终日与人闲聊。章氏却像听不明白一样,依然我行我素。

    “我看,下次你索性告诉她,你没空招呼她。”沈君昊一边说,一边轻抚着云居雁的肚子。随着产期的临近,他越来越纠结了。既希望是儿子,又想要一个女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

    云居雁白了他一眼,问道:“还要找大氅吗?我可以帮你找出来的。”

    “当然不用,当然不用。”沈君昊嬉笑着摇头,拉着云居雁坐下,说道:“你说,若是男孩,应该叫什么名字?‘瑜’是美玉,那这次就叫‘玒’,如果是女儿,就叫‘慕宸’,你觉得怎么样?”

    云居雁抿嘴轻笑。“瑜”是美玉,可到了儿子嘴里,他每天自称“鱼鱼鱼”,这次若取名沈瑾玒,将来会不会变成“红红红”?

    “你笑什么?不好听吗?”

    “没什么。”云居雁摇头。对于儿子昵称“小鱼”,她其实挺满意的。小孩子就应该活泼可爱,无忧无虑。只要能找到幕后之人,他们的孩子一定能快快乐乐地长大。想到幕后之人,她的情绪瞬间低落了。自第二封威胁性之后,她再没收到其他信件。对于沈佑和沈伦突然“遁入空门”,幕后之人好似全无反应。或者,他正忙于在暗中计划其他事情。

    “对了,陆航找你什么事?”云居雁也同样烦了陆航。站在许惠娘表姐的立场,陆航成亲才几个月,就在外面养女人,实在太过分了。亏他先前还表现得对爱情深情款款,痴心一片。

    沈君昊想起陆航奇怪的态度,反问:“你知道他在外面的女人是什么人吗?”

    “这个我哪里知道。”云居雁摇头,“我想,就算是惠表妹和舅母也不一定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觉得陆航的态度转变太快了。如果不是惠表妹对她的影响太深,就是他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要我去问问舅母?”云居雁迟疑着摇摇头,“只是这样的事情,毕竟已经算陆家的家务事,我不太好开口。上次舅母只是简单地对我说,他们只是小两口闹脾气,过两天就好了。”

    谢谢“bailumm”同学和“幽夜。小草”,你们是大好人,爱你们。已经决定了,大儿子叫:沈谨瑜,二儿子叫:沈瑾玒,三儿子叫:沈瑾玮,小公主叫:沈慕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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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2章—第773章

    “不对!”云居雁再次摇头。在许氏眼中,女儿永远是对的。可鲁氏并不是护短的人。许惠娘当着别人的面打了陆航,若没有内情,确切地说,若不是陆航错得太离谱,鲁氏绝不会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只是小两口闹脾气,一边任由他们滞留京中。最重要的,鲁氏说的是“过两天就好了”,并未提及送他们回泰州。

    “我怎么忘了,舅母不是母亲。如果陆公子只是外面有一个女人,她绝对会立马送表妹回泰州。”云居雁说着也紧张了起来,抬头问沈君昊:“你说,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是舅母不能说的?”

    “他们刚成亲,能有什么事?”沈君昊也想不出,能有什么原因让陆航和许惠娘闹成现在这样。“会不会陆航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并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云居雁侧头思量,“大家闺秀是绝不可能的,若是家道中落的小家碧玉,最多就是给个妾室的名分。舅母一定会要求表妹做得大方得体。至于后续,表妹怎么都是嫡妻。就算陆公子真的爱她至深,陆家的人看在舅父的面子,也绝不会容许他干出宠妾灭妻的事。”

    沈君昊低头看着云居雁。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陆航的确是真心喜欢云居雁的。一个男人若真心爱着一个女人,虽然他可能会有其他女人,但他很难在短时间内爱上别人。他几乎可以肯定,陆航对外面的女人并非出于“爱情”,许惠娘也并非吃醋那么简单。

    “你六妹,离开京城后会去哪里?”

    “不可能!”云居雁断然摇头。云惜柔已经与沈佑有了关系,她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跑去泰州,成为陆航的女人?再说,陆家很多人都认识她,包括许惠娘在内。这事若是闹开……她不敢往下想,伸手抓住沈君昊的手腕,“我想明日去一趟舅舅家。”感情上她不愿相信云惜柔是陆航的外室,但狼上这事并非绝对不可能。云惜柔已经疯了,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沈君昊看了看云居雁的肚子,摇摇头,反问:“去了你想怎么说?万一压根不是呢?万一你表妹根本不知道呢?又或者,你六妹正等着这件事闹开。粗俗地说,光脚不怕穿鞋的。她早就‘死’,而我们要赔上的是几家的声誉,特别是子遥的婚期在即。”

    想到云凌菲即将与沈子遥成亲,云居雁瞬间沉默了。片刻,她喃喃:“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不能坐以待毙。”

    “得先确认到底是不是她。若果真是她,或许反而是转机。”

    “你想怎么确认?问陆公子……还是蒋世子?”云居雁心情纷乱,“或者我写信给父亲吧。这事牵扯到表妹,还有……”陆航先前在京城闹出的事,虽然很快被压了下去,但总有知道的人。她现在烦透了陆航,恨不得和他从来没有交集。“反正,我们出面总是不妥。”

    “也好,你先给岳父写信。我去见一见明轩,看他知道些什么。”沈君昊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他想去见蒋明轩,不仅仅因为陆航,更为了沈子寒。眼见着年关将近,沈子寒依旧杳无音讯。按威远侯先前的书信,若是过年前依旧没有沈子寒的消息,他会亲自回京一趟。威远侯府此刻正忙着准备婚事,他不能在这时候麻烦沈子遥,只能去昌邑伯府打探消息。

    云居雁虽觉得若陆航的外室果真是云惜柔,由她父亲出面是最妥当的,可当她坐在书桌前,又不知道应该如何下笔。她的父亲虽然亲口说过,云惜柔已经死了,但那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最重要的,如果不是云惜柔呢?

    云居雁整整写了几个时辰,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命人把书信送去永州。与此同时,沈君昊在当天早上去了昌邑伯府。

    蒋明轩在一大早见到沈君昊,十分惊讶,问道:“你有急事?”他们都知道,自云居雁怀孕七个月之后,沈君昊早午晚三餐都会尽量陪着她,他隐约听说,他还会陪着她散步,当着下人的面逗儿子玩耍。他素来都知道沈君昊不在乎外人怎么看他,但一个男人能如此宠着一个女人,他自叹不如,也不得不承认,沈君昊才是最爱云居雁的人。

    沈君昊见蒋明轩的桌前摆着棋谱,问道:“你有客人?”

    “陆航待会儿过来与我下棋。”

    沈君昊听到这名字,不由自主地皱眉。“其实我来找你,是为了他。”

    蒋明轩侧目。“很多事情早已过去了。”他意有所指,虽然他也觉得陆航这次回来,似乎与以前不同了。他借故找他下棋,就是想问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但他昨日找我,他称呼居雁‘云姑娘’。”

    “不过一个称呼罢了。”蒋明轩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有些担忧。他明明觉得陆航与许惠娘成亲之前,他已经接受了云居雁是沈君昊妻子的事实。难道泰州发生了什么事?他暗暗思量。

    见蒋明轩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沈君昊不由地恼怒。“我不想兜圈子了,我来找你,是想问你,泰州的事,你知道多少?那个女人是谁,你知道吗?”

    “背后不道人是非,这是做人的基本。”蒋明轩转身拿起棋子,低头面对着棋谱。

    沈君昊弯腰把棋谱拿开,严肃地说:“这不是是非不是非的问题。难道你真想看到他们和离?”

    “哪里像你说得这么严重。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结婚之初,总会有些小争执。”蒋明轩不以为意。在他看来,他们都是世家公子,都明白妻子与女人的差别。更何况他并不认为陆航真心喜欢外面的那个女人。

    “所以你并不知道他在外面的女人是谁?”沈君昊虽说的是问句,却是肯定地口吻。见蒋明轩并没有反驳,他不由地失望。“他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你到底在怀疑什么?”蒋明轩不答反问。

    “你不觉得奇怪吗?若果真像你说的,只是一件小事,为何他们滞留京城不回?”

    “这……”蒋明轩想到了某种可能,轻轻皱了皱眉头。“待会儿我会劝一劝他。放心,他不会影响你和弟妹的。”

    “若是你们谈不出结果,你能否派人告诉我一声?”

    蒋明轩尚不及回答,小厮来报,陆航来了。沈君昊走到房前一看,陆航就在不远处。虽然他很亲口问一问他,那个女人是不是云惜柔,但此刻他们毕竟在昌邑伯府,若果真是云惜柔,一旦事情闹开,后果不堪设想。再说,他实在不喜欢陆航的态度,遂对蒋明轩说:“我去隔壁屋子坐一会儿。待他走了,我另外有事对你说。”

    蒋明轩没有拦他,只是命自己的小厮把棋盘撤走。沈君昊见状,知蒋明轩亦有事与他说,自顾自去了隔间。

    沈君昊身影刚消失,陆航已经跨入了屋子。昨日见过沈君昊之后,他辗转一夜无眠。这些日子,云居雁在他脑海中的印象日益深刻。她的箫声,她的琴曲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们才是知音,为何她却爱上了沈君昊?她很像她,但终究不是她。如果可以,他愿意为她抛弃一切,只为与她远走高飞。他不在乎她嫁过沈君昊,他只想与她琴瑟和鸣,直至天荒地老。

    “你没有睡好?”蒋明轩看到了陆航眼眶的青影。他整个人很憔悴,很阴沉。

    陆航点点头,又摇摇头,问道:“不是说下棋吗?”

    “本来是,不过我正巧有点事。”蒋明轩歉意地笑笑。

    “如果你有事,那我不打搅了。”陆航转身欲走。

    “等一下。”蒋明轩拦住了他,“自你来到京城,我没有问过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据我所知,许侯爷很是通情达理。”

    陆航转过头,找了一把椅子坐下。自他抵达京城,许慎之只对他说过一句话:若他想明白了,能够彻底放下了,就让他带着许惠娘回泰州。

    或许对旁人来说,许侯爷确实通情达理,可就像她说的,他已经牺牲了自己的婚姻,难道就连偷偷喜欢云居雁的权力都没有吗?他并不是其他人的傀儡,他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力。许家的人是没有为难他,下人们也没有刻薄他,但是那样的氛围,分明是他们在逼迫他。若不是为了云居雁,他绝不会留在启昌侯府。他愿意为了她承认一切,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可是她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

    “你怎么了?”蒋明轩在陆航身边坐下,关切地看着他。

    陆航摇摇头,勉强笑了笑,问道:“你也希望我尽快回泰州?”

    “我只是觉得奇怪,先前你不是已经想明白了吗?很多事终究是强求不得的。”

    “你甘心吗?你真的甘心吗?”陆航连声质问,放在茶几上的双手握成了拳状,“如果那人是你,或许……”

    “话不能这么说。”蒋明轩急忙截断了陆航。虽然知道沈君昊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他还是一阵紧张。

    第773章

    陆航满心愤慨,并没有注意到蒋明轩的不自在。他激动地说:“他是春风楼的常客,他欣赏的是歌姬舞伶的靡靡之音,又怎么会懂她的……”

    “你是我的朋友,君昊也是。”蒋明轩再次打算了陆航,认真审视他。他不得不承认,短短几个月,陆航变了很多,变得愤世嫉俗。“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认为一个女人会让陆航变成现在这样。“若是你需要帮忙……”

    “没人帮得了我。所有人都希望我尽快回泰州。她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或许我今晚就会告诉岳父大人,我已经彻底放下了,我的心已经死了,请他让我带着我的妻子会泰州。”陆航歇斯底里地说着。

    蒋明轩急忙关上房门,顺带把隔间的门也关上了。他不喜欢管别人的私事,特别是感情的事,但是陆航太不对劲了。他似乎完全忘了,他们才是云居雁和沈君昊之间的第三者。作为第三者,陆航根本没有生气,更没资格说出那样的话。“是不是泰州发生了什么事?”蒋明轩试探。

    “连你都觉得,我不该与她在一起?她根本没有碍着谁,更没有任何奢求!”

    “她?”蒋明轩侧目,想到了沈君昊先前的那些话。看陆航情绪激动,他急忙说:“我没有其他意思,你不用太过敏感。我只是觉得,你的态度和之前不同了。先前你不是对我说,一切都是注定的,只要君昊真心对弟妹,你会在泰州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我没有改变想法,只是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什么?”蒋明轩询问,见陆航不答,他又道:“他们之间的事你应该很清楚,他们既是指腹为婚,又是两情相悦……”

    “不,我和她只差一点点。在寿安寺,若不是他救了她,与他成亲的就是我。那时候姑母已经试探过云夫人,她也是同意的。寿安寺之行,原本是我和她的开端。结果就只差这么一点点,你让我怎么甘心?”

    蒋明轩愣了一下。他从不知道沈君昊和云居雁尚未正式退婚,她已经有“退路”了。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吧?”陆航苦笑,“如果那天下水救她的是我……”

    “这个世上从没有如果。”蒋明轩回过神,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问道:“那时君昊和弟妹尚有婚约,就算云三夫人有什么自己的想法,也不可能让你或者弟妹知道。你是听谁说起这事的?会不会只是误会?”

    “是谁说的不重要,总之并不是误会。”陆航撇过头,不自然地避开了蒋明轩的目光。

    蒋明轩愈加觉得奇怪。迟疑许久,他压低声音问:“我问一句不该问的,你可以不回答。”他停顿了一下,尴尬地说:“在泰州的她,和弟妹长得很像?”

    “你能不能不说‘弟妹’两个字?”陆航怒气冲冲。他忍耐这两个字已经很久了。

    蒋明轩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一个人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他不认为自己说几句话就能让陆航明白过来。同样的,陆航今日的改变也不是别人三言两语造成的。

    或许君昊是对的,问题果真出在那个女人身上?蒋明轩问着自己,目光注视着陆航。片刻,他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以为你和别人不同,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想法。原来不是。你和其他人一样,全都觉得是她的错。其实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只有他明白我的想法。”陆航说着已经站起了身,对着蒋明轩拱了拱手,“既然你没空下棋,那么我走了。”

    “等一下!”蒋明轩欲叫住陆航,却见他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蒋明轩想吩咐小厮拦住他,犹豫了一下,折回房间找沈君昊说话。

    沈君昊本想偷偷站在门口,听一听蒋明轩会和陆航说些什么。他知道蒋明轩最讨厌偷听的行为,最终只能放弃。见蒋明轩进屋,他放下手中的书册,问道:“他怎么说?”

    “他太偏激了,应该是那个女人的问题,不过他不愿告诉我细节,我会再劝一劝他的。”

    “他具体与你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那个女人是什么人?”沈君昊追问。

    蒋明轩摇摇头,回道:“几个月,他对你说,他会在泰州好好过自己的日子,那的确是他的真心话……”

    “我只想知道,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细节?有关那个女人或者其他。”

    蒋明轩再次摇头,反问:“你有怀疑的对方?”

    “没有。”沈君昊断然摇头。云惜柔姓“云”,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既然没有,我和他的兄长也算熟识,不如我派人去问一问细节。”

    “不用了!”

    “事到如今,你依然不相信我。”蒋明轩难掩失望与受伤之情。

    “这并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这是许、陆两家的事,我们都不能够插手。”

    “若你果真觉得不应该插手,今日就不会过来找我。”

    沈君昊不知道如何反驳,也无从解释,转移话题问道:“其实我今日过来找你,是为了子寒。你可有他的消息?”

    蒋明轩摇摇头。

    “若是他再不出现,沈侯爷差不多该回京了。”

    “这事我也听子遥说过。”蒋明轩声音平淡。他走到一旁的茶几旁,拿起茶杯饮了几口,复又放下杯子。

    “茶已经凉了。”沈君昊陈述。他知道蒋明轩一向不喝冷了的茶水。蒋明轩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似在等待沈君昊继续往下说,又似乎在下逐客令。

    这是蒋明轩表达疏离的方式。沈君昊心中有些难受。“有些事并不是‘相信’一个词可以概括的。我知道你相信陆航,但今时今日的他,你能完全相信他的话吗?有些事,我们自以为看到的是事实,但真正的事实或许并不是这样。”

    “关于泰州,他什么都没对我说。子寒也没有联络过我。不管你信不信,这的确是事实。”

    “好。”沈君昊点头,“我相信。另外,请你不要派人去泰州。泰州的事,只有当事人处理。至于陆航,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劝一劝他。”

    “我明白了。”蒋明轩轻笑。

    沈君昊知道,蒋明轩有些不高兴,可是他真的无从解释。见他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他只能告辞而去。

    沈君昊才走出昌邑伯府,云惜柔立在客栈的窗边,对着屋内的陆航说:“那不是大姐夫吗?”感觉到陆航已经走到自己身旁,她的目光定格在远处的昌邑伯府,紧张地问:“路二哥,刚才你没告诉大姐夫,你见过我吧?”

    陆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回道:“我并没有在明轩那里见到他。”

    云惜柔怔了一下,关上窗户说道:“或许他刚刚才过去,你们这才没有遇到。”

    陆航复又打开了窗户,望着沈君昊的背影。街道两旁,行人纷纷避让他。陆航看着,讥讽地说:“他是淮安郡王府的嫡长孙。你大姐嫁他是高嫁,而我……你说得没错,世家和公卿到底还是不同的。他们才是一类人。我能与昌邑伯世子结交,是他看得起我……”

    “陆二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在我心中,你才是好人。若不是你,我早已经走投无路了。”

    “我们不要说这些。你怎么会突然上京,若是被人发现怎么办?”

    一听这话,云惜柔的眼中马上涌出了眼泪。她摇摇头,哽咽地说:“我也不知道……陆二哥,我不希望你和表姐吵架,我很担心……”

    “是她无理取闹。”

    “不是的,表姐生气是应该的。”

    “你不用替她说话。”

    “不是的。”云惜柔连连摇头,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

    陆航急忙上前,递了一块帕子给她。云惜柔顺势抱住他的手臂,大声哭了起来。陆航只能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柔声说:“不要哭了,事情与你完全没关系,一切都是我的错。事到如今,我不会不管你的。暂时你现在这里住下……”

    “陆二哥,我不是怕你不理我,这才赶来京城的。我想去找表姐解释清楚……”

    “这怎么能行!”陆航断然摇头,“若是让岳父、岳母发现你,你会有危险的。”

    “我不在乎,反正父亲、母亲早就不要我了,我活着也没有意思。如果能用我的命,让陆二哥和表姐和好,也是值得的。”

    见云惜柔哭得梨花带雨,陆航不由地心疼,轻声哄着:“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若是你仍旧想着轻生,就枉费我辛苦救了你。”

    一听这话,云惜柔哭得更伤心了,心中却在嘲笑陆航的愚笨。她对陆航说,她刚刚抵达京城,其实他们是同一天进城的。她已经耐心等候了几天,好不容易等到沈君昊和他先后进入昌邑伯府。此刻她什么都没说,却成功地让陆航相信,在蒋明轩心中,沈君昊远远重于他。她相信,很快她就能完全控制陆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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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4章 锲而不舍

    碍着许慎之的面子,沈君昊和云居雁没有派人去泰州确认陆航的外室是否云惜柔。两人都焦急地等待着永州的回信。

    几天后,云家派人送来了许氏的书信。原来云平昭去了阳羡。许氏觉得云惜柔就是一个祸害。她想立马派人去泰州查个清楚明白,但云平昭临行前叮嘱她,他不在的时候,凡事多于陆氏商议。

    虽然云居雁的信上明言,事情无证无据,不能让别人知道,但许氏转辗反侧了一夜,还是告之了陆氏。陆氏当即派人回了娘家,大概几天后就会有确切的消息。

    云居雁看了书信,只能轻叹一口气。许、陆、云三家的关系,陆氏夹在中间很为难,况且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若云惜柔真的成了陆航的外室,一旦事情宣扬开,可能会演变为三家交恶。这是云居雁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沈君昊看她一脸愁容,劝道:“往好的方面想,或许你三婶娘能把这件事彻底解决。”

    “我们都不知道泰州到底发生什么事,我怎么能不担心。”云居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说,陆航会不会又干出什么奇怪的事吧?他先前就做过不少事情,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等等吧。”沈君昊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又过了两天,陆氏的信送至云居雁手上。她很肯定地告诉他们,陆航的外室并不是云惜柔,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陆航和许惠娘矛盾的开端是许惠娘发现陆航珍藏着与云居雁有关的所有东西。两人因此起了争执,许惠娘说了难听的话。最终,所有的矛盾在“外室”这件事上爆发。信末,陆氏坦诚,许惠娘心有怨恨,应该是陆航除了新婚之夜,从未入过许惠娘的房间。

    云居雁一见这话,义愤填膺地说:“他这是什么意思?这桩婚事是他自己同意的。这事舅父一定很生气。当初若不是他滞留京城,惹出那么多事,舅父怎么会把表妹嫁给他?”

    “你先不要着急。”沈君昊急忙安抚云居雁。马大夫说,因为是第二胎了过了九个月,随时都有可能临产。他每天都害怕她一个激动,让他们的孩子提早降临。

    云居雁早就发现,沈君昊再次进入了产前抑郁症时期,有时候半夜睡着了,他都能梦到她生了。她扬了扬手中的信纸,怒道:“我不是着急我是生气。他总是以为自己是对的,他是最无辜的,他的感情是最高尚的……”

    “你再这样激动,我都要怀疑你因为他养了外室而吃醋。”

    云居雁重重捶了他一下,“这个时候你还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笑你不冷静。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为什么在外面养一个很普通的女人,然后故意冷落你表妹?他不是不知道,他的岳家是启昌侯不是普通人家。”沈君昊就事论事。站在男人的角度,若是没有感情,纯粹为了解决生理需求什么样的女人根本没有区别。

    陆航干嘛那么麻烦,养个普通的女人在外面,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沈君昊知道,陆航对云居雁是真心的。在这样的前提下,他很难突然间喜欢上别人,不惜冒着得罪岳家的危险,也要把她养在外面。

    “你的意思,那个女人一定不普通?”云居雁侧头思量。

    “我是觉得,这事无论是你六妹所为又或者是幕后之人布局,他们一定一早猜到,我们一定会去看看‘外室,是什么样的女人。”

    “如果是幕后之人所为,他想从陆航身上得到什么?他根本就不是陆家的继承人,能有什么用处?”

    沈君昊很想告诉云居雁,幕后之人很可能是想利用陆航对她的一片痴心。至于陆航会干出什么事他没有把握,只能小心提防着他。

    云居雁见沈君昊不答,又问:“我们现在怎么办?你不是说,他表面上还住在侯府,可实际上已经把东西搬去了客栈。他现在连蒋世子也不搭理了,还有谁能规劝他?”

    沈君昊拿过云居雁手上的书信,又看了一遍,说道:“我想,你三婶娘一定不想在女儿成婚之际,亲戚间闹出什么事。他应该会让陆家的人接他们回泰州。有什么事也是关起门解决。”

    “如果是陆家长辈来接,舅父一定会让表妹回泰州的。”云居雁说着,发现这是极有可能的,生气地说:“难道又是就这么算了?若是表妹就这样回了泰州,心中的怨气一定更重,将来还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都说了,不要想得这么悲观。待他们回去了,你索性问一问舅母,看她知不知道外室是什么的人……”

    “你还是怀疑,那人是六妹?”

    “就算不是她,也绝不会是一个很普通,又和我们没关系的女人。”

    事情正如沈君昊预料的一样,隔了一天,陆家的人亲自上启昌侯府。第二天,对方带着陆航和许惠娘回泰州去了。云居雁因为身体沉重,实在不能出门。只能送信请鲁氏过府说话。

    鲁氏在第二天上午到了凝香院。她的神色与往日无异,抱着沈谨瑜玩了好一会儿,又关切地询问云居雁肚子里那个,但云居雁看得出,她很疲惫,也很担心。

    让奶娘抱走了沈谨瑜,云居雁压低声音问:“舅母,您是不是在安心惠表妹?”

    “没有,你不用担心。他们已经回泰州去了,相信以后会好好过日子的。”

    “舅母,您也是女人,应该知道我只是怀着孩子,并不是生了重病,受不得刺激。”

    鲁氏“扑哧”一笑,轻轻指了指云居雁的额头,笑道:“你这是打趣你舅母吗?”

    “舅母,我不是打趣,我是很认真地问,表妹和表妹夫真的没事了吗?有时候伤口捂得久了,流脓长疮,反而不好救治。还有,我和相公已经知道了表妹生气的原因。”

    “嗨。”鲁氏叹了一口气“我和你舅父猜想,你们定然是让你三婶娘派人去过泰州了。其实这一次你表妹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只是我和你剪都没想到,你表妹夫看起来斯文实际上倔得像一头牛,钻牛角尖。这会儿他还没有想明白,恐怕——”鲁氏又叹了一口气。

    “舅母,我老实问一句,您和舅父知道外面的女人是谁吗?”

    “其实外面的女人是谁,根本没有关系。你表妹并不是那种容不得人的。”

    “舅母——”

    “这事不用你操心。”鲁氏打断了云居雁,“你只需养好了精神把他健健康康生出来就行了。”

    “舅母,你听我说,我和相公都怀疑,表妹夫受人挑唆。他和表妹不和,是居心叵测的人蓄意为之。不知道他在外面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人?”

    “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

    “舅母,远在永州的三婶娘也说,是个很普通的女人可是我和相公都觉得不对劲。以表妹夫的眼光……”

    鲁氏见云居雁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只能说道:“既然你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便告诉了你吧其实那人唯一的特别之处,是她的侧脸与你与四五分相像。据说她的身世很凄惨,你表妹夫在她轻生的时候救了她,安排了住处,后来一来二去就有了关系。”

    云居雁一听还有这样的内情,信了七八分,气愤地说:“居然有这样的事,居然又是这样!”

    “又?”鲁氏迷惑地看着云居雁。

    云居雁解释:“其实在很久之前,也有一个长得与我外貌相似的女人出现在相公面前。”她指的是春竹,低声恳求鲁氏:“能不能让我或者相公见一见那人?”

    “恐怕不行。”鲁氏摇头“我和你舅父答应让你表妹回泰州,条件就是让那个女人彻底消失。”

    云居雁的表情难掩失望,继而追问:“表妹夫有什么反应?”

    “他能有什么反应?”

    “他会不会因此更加怨恨表妹?”

    鲁氏沉默了。虽说许惠娘不是她亲生的,可是看陆航的样子,她已经对这桩婚事生了后悔之意。可他们这样的人家,非到万不得已“和离”是绝不会考虑的。现在只能盼着陆航能突然醒悟,放下那个女人,和许惠娘好好过日子。

    云居雁见鲁氏这边再也问不出什么,只能止了话题。待鲁氏走后,云居雁把她们的对话向沈君昊复述了一遍,说道:“既然舅母也证实那人不是她,或许是我们多虑了。”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沈君昊一边说,一边思量,“你想一想,既然不是你六妹,那就极有可能是幕后之人的圈套。可如果是幕后之人设计了这一切,你什么时候看过他做事没有目的,看不到成果的时候?”

    “可是……”

    “不用可是了。既然大家都觉得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如今年关将至,亲戚间送节礼是很平常的事,难道不是吗?”

    云居雁明白沈君昊的意思,这是要借着送年礼,偷偷去泰州调查。此举若是让陆家或者许家的人知道了,他们一定会不高兴,但是一天没有明明白白地证实,整件事和幕后之人及云惜柔没有关系,她和沈君昊不会安心,永远会在心里悬着这件事。

    这般想着,云居雁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由着沈君昊安插适当的人在送节礼的队伍中。

    两天后,前往泰州送年礼的车子刚走,云平昭从永州赶来了。云平昭从阳羡回来,许氏第一时间把云居雁的信给他看了,又告诉他,陆氏已经去泰州查证过了,并不是云惜柔。

    云平昭自从知道云惜柔和沈佑做出**之事,恨不得亲手掐死她,但此事沈佑也有责任,沈家却仅仅把他看管了起来,他心中略有微词,毕竟在他看来,云惜柔年纪还小,可沈佑的长子比云惜柔年纪更长。看在沈君昊对女儿实在没话说,他也就咽下了不满。

    云居雁看到父亲风尘仆仆,很是惊讶,问道:“父亲难道母亲没有对你说,三婶娘已经查明,那人并不是她。”

    “其实我上京并非全然为了这件事。”他让人拿上了两个锦盒,亲手打开高兴地说:“这是明年就会开始烧制的两套茶具,我先给你各带来了一套。你瞧着如何?”她的语气中难掩骄傲。

    云居雁把紫砂壶拿出来细看,虽然整体感觉上与她在现代的艺术馆内看到的展览品还是略有差距的,但她不得不说,单就茶壶的形态,做工,色泽每一个细节的处理,全都毫无瑕疵。“父亲,我没想到,您和程大老爷居然能做出这么漂亮的壶。”云居雁由衷地赞叹。

    云平昭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就是画个样子,大半都是吕师傅父女想的主意,程大才能不断改进窑厂的设备。”

    “吕姑娘好吗?能够适应吗?”云居雁关切地询问。在一年多前,他们已经迁居到了阳羡让程大帮忙在那里落了籍,她与自己的师兄成了亲。虽然她依旧不爱说话,但已经不会看到陌生人就躲起来了。

    “现在吕师傅只是在我过去的时候才会陪着我在窑厂走一圈,平日里都是女儿、女婿在那边管事。程大对他们夫妻也很尊重。”时至今日,云平昭不得不承认,女儿重用吕姑娘是对的。烧窑虽然是男人的事,但在程大的窑厂,每个人都知道,若是遇到问题解决不了,得找吕大嫂。

    云平昭说着,又拿出了一个小盒子交给云居雁,是吕姑娘特意为她烧制的埙。云居雁知他们在阳羡过得十分不错亲手把埙放在了梳妆台上。

    云平昭看琐事说得差不多了,遣退了下人,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信封交给云居雁,说道:“这是你在阳羡买的红泥矿,这次我过去,顺带就帮你把矿山都卖了里面是卖得的银子。”其实他这次去阳羡,主要就是办这件事。上次的事把他吓得够呛,生怕皇帝突然反悔,又要插手阳羡壶,回收红泥矿山。

    云居雁看着厚厚的一叠银票。

    她把信封推至父亲面前,回道:“父亲,我上次就说过,那些都是我为骥弟买的,这些银子当然是他的

    云平昭复又把信封放在云居雁面前,说道:“我知道,你一直觉得,你出嫁的时候,你母亲不该把她全部的嫁妆都给了你。其实,程大说得很对,已经赚回来的银子就成了死物,做人要想着怎么把外面的银子全都赚回来,而不是每日巴巴数着自己家里有多少银子。”

    云居雁“扑哧”一笑,“父亲,程大老爷是标准的商人逻辑,以前你不是经常说,做人不能每天只盯着银子看吗?”

    “你也说是以前。其实这几年我想得很清楚了,以前家里闹出那么多事,多半是银子闹的。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为你两个兄弟的将来做准备。”他已经想好了,云堇和云骥,将来一个继承永州的产业,一个继承阳羡的生意。云堇虽不是他亲生的,但到底这么多年了,早就有感情了,再说,当初是他选了云堇,也算是一开始就合了他的眼缘。

    云居雁知道,她父母都不是刻薄的人,特别是她的母亲,嘴上说得那么厉害,其实最是心软,单看她给云堇挑的媳妇就知道了,一看就是待他们成亲了,立马就会让她主持中馈。

    其实倒过来想想,而很好理解,许氏从来都不喜欢管理后宅的琐事,这会儿也都是陆氏帮着她处理。以后有了儿媳妇,她巴不得把这些琐事都交出去,自己陪着丈夫弹琴种兰花。

    当天夜里,云居雁拿着吕姑娘送给她的埙把玩,对着沈君昊说:“她还记得给我烧埙,可是我呢?不要说吹埙,就连箫都没再吹过了,瑶琴也都在琴房落了灰。前两天母亲给我的信上说,她已经开始教骥弟弹琴了。这虽然是一句玩笑话,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她那么悠闲。”

    “会有那个时候的。”沈君昊一本正经地点头。

    原本云居雁不过是随口感慨,听沈君昊说得认真,直觉反问:“什么时候?”

    沈君昊走到她面前,认真地回答:“等你娶了儿媳妇以后。”

    “你又胡说八道。”云居雁白了他一眼,“瑾瑜还这么小,你就想着娶儿媳妇。”

    “不小了。”沈君昊硬是与云居雁坐在一把椅子上,掰着指头说:“他马上快周岁了,再过十年,你就可以慢慢挑媳妇了再过个五年,差不多就该成亲了,说不定再过一两年,我们就可以抱孙子了。”

    “我没空听你胡扯。”云居雁说着作势要起身,却被他抱住了。

    “你很想吹箫弹琴吗?”沈君昊询问。

    “也不是。”云居雁摇头。前世的她的确很喜欢吹箫,也爱弹琴,可重生的经历告诉她,生活不是作秀。她不能脱离现实。她回头搂着沈君昊的脖子,再次摇头,“刚才我只是随口一说。”她看着沈君昊的眼睛再看他的鼻梁,睫毛,嘴唇,幽幽感叹:“我终于知道了,瑾瑜长得漂亮的地方都像你……”

    “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沈君昊挑眉,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第二天上午,沈君昊找了一个理由出门独自到云家在京城的宅子寻找云平昭。云平昭听了他的来意,万分惊讶,心中却十分高兴忙不迭地拉了沈君昊入内。

    在距离云宅不远的小巷口,云惜柔远远盯着翁婿俩的背影。她没有随陆航一起回泰州,一来是为了给陆航空间与距离,让他开始思念她,二来,也是最的,她知道沈君昊和云居雁一定会怀疑陆航的女人是她,他们一定会去泰州查证。她虽然在泰州准备好了一切,但她暂时不能出现在那里。

    本来,她也不应该滞留京城太危险了。可京城就像有魔力一般,特别是淮安郡王府。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一个人独处的时间长了,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应该代替云居雁,成为王府的女主人。他说得没错,和云居雁比她唯一差的就是运气。

    这几天,她几乎每天都躲在离王府不远的地方观察。她从没见到云居雁,却总是看到沈君昊进进出出。不得不说,沈君昊的确是她看过的男人中最漂亮的。他虽然思维缜密,无所不能,但沈君昊才是最俊俏的。陆航和他相比,就像是畏畏缩缩的老头,没有一丝意气风发的神采。她终于明白云居雁为何选沈君昊,不选陆航了。

    昨天,本来她只是照例躲在一旁偷窥,结果居然让她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她恨他,怨他,却不知不觉跟着他来到了云家的宅子外。她在宅子外面站了一整夜,有两次差点上前敲门。有时候她很想结束眼下的一切,可她停不下来。

    按计划,待到沈君昊和云居雁确认陆航的外室不是她,她就会回泰州,继续与陆航、许惠娘周旋。其实与陆航、许惠娘的交锋,对她来说根本索然无味,因为太容易了,太简单了。

    打个比方,陆航在河边看到她,就以为是自己救了心灰意冷的她;她不过是把他灌醉,与他睡了一晚上,他就以为自己把她当成了云居雁的替代品,一口承诺他会负责;她不过是念了云居雁喜欢的诗,做出她经常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小动作,他就深深为她痴迷。

    与陆航在一起的日子,她每天都在扮演云居雁。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她到底是云居雁,还是云惜柔。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才是云居雁,是她抢了她的身份,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看到云平昭和沈君昊先后走出宅子,云惜柔急忙把身体隐没在树影下。远远的,她听到沈君昊和云平昭的对话。

    “你真要为居雁这么做?其实她并不在意那些。”云平昭嘴上拒绝,表情却充满了对沈君昊的满意。

    沈君昊对着岳父郑重点头,正色说:“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明天又去鸟不拉屎的地方,《雁回》和《逼婚》的更新,如果找到上网的地方,马上更,找不到只能11号补更。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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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5章不顾一切

    因为记挂着许氏和云骥,云平昭很快回了永州,而泰州那边也送回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表面上看,陆航的外室姓杨,是外地至泰州投亲的,带着一个丫鬟。陆航救下她们之后,把她们安置在离陆家不远的一个宅子,堂了一个丫鬟照顾她。虽然杨氏深居简出,但邻居都亲眼见过她们三人。按众人的描述,其中并没有云惜柔。

    在陆家的人启程至京城接回陆航和云惜柔之前,杨氏及两个丫鬟搬离了宅子,据说是陆家的人押送她们出城的。至那之后,宅子一直空置着。而陆航回到陆家之后,一直没有出过家门。

    沈君昊看到这,原本以为事情不得不就此了结,结果他的手下在信末告诉他,他们在调查杨氏的时候,似乎看到了青竹的身影。因为只是惊鸿一瞥,所以他们不敢确定。

    沈君昊一直记得,在他和陆航遇袭之后,沈君儒曾表示,他的受伤全因看到了青竹,这才遭遇暗算。沈君昊很想找出青竹,证实他和云居雁的猜测:这个世上有两个青竹。奈何他们根本找不到她。

    回到凝香院,云居雁得知这事,同样觉得若是青竹真的在泰州,那么“杨氏”很可能是幕后之人欲盖弥彰制造出来的烟雾弹。这么多年的交锋,他们和幕后之人全都很了解彼此。他一定知道他们会派人去泰州调查。

    “你打算怎么做?”云居雁询问沈君昊。

    “泰州虽不比京城繁华,但同样是人海茫茫,要找一个故意躲藏的人并不容易。暂时只能注意着陆航的行踪。若他们还想利用他,一定会再次接触他。”

    “眼下只能这样安排。”云居雁点点头,又担心地问:“若是让陆航或者陆家的人知道我们监视他……”

    “不管怎么样,也好过他被人利用,再次闹出什么事。”沈君昊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很担心惠表妹。舅母一直把她管得很严,她怎么可能当众掌掴自己的相公。”

    “你怀疑有人在她身边挑唆她?”沈君昊一边问,一边思量。许惠娘的行为的确很严重,她不可能不知道后果。如果幕后之人在陆家也安排了眼线,就为了制造陆航和许惠娘的矛盾,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幕后之人太闲了,有力气没处使,二是陆航在他的计划中扮演着极重要的角色。

    事实上,陆航不过是暗恋云居雁。事到如今,他和云居雁再不会误会彼此。陆航已经不是他们在感情上的阻碍,那么他对幕后之人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沈君昊越来越糊涂了。

    云居雁见他不说话,主动说明:“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在他们启程回泰州之前,舅母把一个自小跟着自己的贴身妈妈赏赐给了惠表妹,带回泰州去了。想来以后若是有人想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不会那么容易了。”

    就在云居雁和沈君昊说话的当口,青竹正向云惜柔汇报泰州的情况。

    云惜柔在云平昭离开京城的时候,偷偷跟着他出了城门。她一路尾随他去了永州。却见到云家张灯结彩,衣服首饰流水似的的送入大门。她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云凌菲的婚事。云居雁和云凌菲感情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云凌菲即将成为威远侯府的三奶奶,而她却像过街老鼠一样,永远只能躲藏在暗处。当天晚上,她转道去了泰州。

    当下,听到青竹说,沈君昊派来泰州的人尚未回京城,她不悦地说:“是不是你露出了马脚,让他们起了疑心?”

    青竹看得出云惜柔的心情很差,不敢辩驳,只是回答:“姑娘,奴婢一直尽心尽力办事,不敢有丝毫马虎……”

    “别说这些没用的。”云惜柔不客气地打断她,“你应该知道的,这次的事对他而言极为重要。你说你已经尽心尽力了,我便相信你,但如果因为你坏了他的事,我可保不了你,也不会保你。”

    “是,姑娘,奴婢知道这次的事至关重要,奴婢一定会完成姑娘交待的每一件事。”

    云惜柔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问道:“你见过陆家那人吗?现在的情形如何?”

    青竹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担忧地说:“回姑娘,事情有些难办,她已经在陆二奶奶身边说不上话了。”

    “怎么回事?”云惜柔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是这样的,陆二奶奶回泰州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嬷嬷,听说是自小服侍许夫人的。她不止让陆二奶奶在回府后的第一时间就向陆家的长辈斟茶认错,还让陆二奶奶向陆少爷说了软话,日日都去陆家长辈面前尽孝,哄得陆老夫人她们很高兴……”

    “不管她在许家多有体面,也是一个奴才,难道她就不会挑唆她们的关系,让表姐心生怨恨,把她送回京城?”

    “姑娘有所不知,陆二奶奶很怕这个嬷嬷。还有,每一日她都寸步不离跟着陆二奶奶,还把陆二奶奶身边的人全都审问了一遍。我们安排的人不止近不了陆二奶奶的身,恐怕还有可能被抓出来……”

    “都是废物!”云惜柔挥手扫落了桌上的茶杯,“不过是个老奴才,就让你们慌了神,怎么办大事?”

    竹青屏息不敢说话,暗暗揣测着云惜柔为何这么生气。片刻,她小心翼翼地说:“姑娘,还有一件事,奴婢很担心……”

    “什么事?”云惜柔阴戾的目光扫向青竹。她嘴上责骂她,心中却明白,鲁氏确实比许氏难对付,也比陆家的几位夫人难缠。陆航的父母都是善良的人,若许惠娘继续伏低做小,恐怕他们会帮着许惠娘。

    竹青偷偷瞄了一眼云惜柔,斟酌着说:“昨晚,不知道那个嬷嬷对陆少爷说了什么,他回房去探望陆二奶奶了。第二天早上,他们一起去向长辈请安。”

    云惜柔没有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坐着。竹青抬起眼睑看了看她,又急忙垂下头。她知道云惜柔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流逝。就当青竹觉得自己快窒息的时候,云惜柔问:“难道陆家的长辈一直没有逼他们**?陆航没有因此反感,更讨厌自己的妻子?”她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愤怒。

    青竹摇摇头答道,“具体如何奴婢不知道,但自打他们回了泰州,陆家长辈谁都没有管他们之间的事,陆二奶奶也没有向长辈们告状。奴婢们猜想,应该是许夫人叮嘱过陆二奶奶,也和陆家的长辈们打过招呼。”

    云惜柔听着青竹的话,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渐渐握成了拳头。“舅母真是想得周全。”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她的牙缝中蹦出来的。

    青竹不敢接话,只是屏息立在她跟前。她们都很清楚,陆航善良而天真。她对云居雁一片痴心,但终究只是一个男人。若许惠娘好生哄着他,他不至于马上移情别恋,但一定会善待自己的妻子。许惠娘本质上胆小又懦弱,又有鲁氏派来的嬷嬷在一旁看着。一旦他们有了孩子,他们针对陆航制定的计划一定会落空。

    时至今日,眼见着一桩桩事情都出了意外,青竹忍不住觉得,主子虽然依旧对一切表现得胸有成竹,可云居雁深居简出,若陆航这边再生出意外,他们的后续安排很可能落空,到时主子长久以来的计划很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姑娘,接下去应该怎么办?不如回京向主子请示……”

    “他根本不在京城!”云惜柔冷哼一声,沉吟许久又道:“我想见陆航,有没有机会?”

    青竹为难地摇头,答道:“回泰州至今,陆二少爷没有离开家门一步。若是他出府,沈大爷派来的人一定会跟着。”

    “他派了什么人过来?陆航若是看到,识得他吗?”

    竹青摇头表示不知。云惜柔衡量许久,阴恻恻地说:“他不出府,那便由我进府……”

    “姑娘,太危险了,若是陆二奶奶看到您……”

    “她再绵软,终究是一个女人。自己的丈夫对自己的表姐念念不忘,深情一片,我就不相信她忍得了这口气。”云惜柔说着,吩咐青竹悄悄打听,有没有办法让她偷偷去陆家与陆航见面。

    一连等了三天,云惜柔终于在第四日找到了混入陆家的机会。她深知先前青竹口中的“危险”是什么意思。毕竟她去过启昌侯府,若是让许惠娘或者她的陪房见到她,她必死无疑。她甘愿冒险,宁愿孤注一掷,全因“恨”才是支持她活下去的动力。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立在房门口深吸一口气,云惜柔知道陆航正独自在屋子内。她调整呼吸,暗暗在心中过滤即将要说的话,轻轻推开了房门。

    听到“吱呀”一声,陆航正要责备下人不懂规矩,就见云惜柔独自站在门口。他的心一阵狂跳,匆匆上前关上房门,急促地问:“你怎么进来的?若是被人看到怎么办?”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云惜柔才说了一句话,眼泪已经滴滴答答顺着脸颊滑下。

    陆航又是紧张,又是害怕,脸上难掩愧疚。“你先别哭。”他手足无措。他自认是这个世上最爱云居雁的人,这份爱是永远不会变的,但是他居然在喝桩后夺了云惜柔的清白。就算许惠娘愿意,他也没办法让她进门。他应该怎么负责?

    “我不是想缠着你。我本想留在京城,再也不见你了……”

    “你不要这么说。我没顾上你,匆匆回了泰州,只是怕他们发现你。”陆航急忙解释。

    “我明白,我知道的。”云惜柔连连点头,顺势抓住了陆航的手臂,伏在他肩上痛哭了起来。

    听着她的哭声,陆航恍然想到了云家的花房内,云居雁也是这样伤心痛哭。他的整颗心揪在了一起,只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他已经有多久没见到她了?她和沈君昊的第二个孩子快降生了。沈君昊才是真正拥有她的男人,为什么与她指腹为婚的不是自己?

    静谧的空间,云惜柔的痛哭慢慢变成啜泣。她把自己的身体紧紧贴着陆航,刻意用潮湿温热的呼吸逗弄着他的耳垂。今天,她用了云居雁最喜欢的香粉。他曾告诉过她,人的嗅觉是最敏锐的,陆航借着这种香味,一定会马上记起云居雁。

    “你不要哭了,我会好生安置你以后的生活。”陆航轻拍着云惜柔的背。他对她有怜惜,有同情,但他多么希望,此刻对着他哭泣的是云居雁。如果云居雁愿意,他可以为她抛弃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每日与她抚琴**,过着不理世事的逍遥日子。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可云惜柔终究不是云居雁。他闭上眼睛,紧紧搂住云惜柔,幻想着她就是云居雁。

    云惜柔知道,陆航果真想起了云居雁。这虽然是她的目的,但随着他温柔的拥抱,她的身体却不自觉地绷紧了,仇恨让她的表情渐渐扭曲。凭什么所有男人都爱她?她到底有什么好?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人声让陆航幡然醒悟。他急忙放开云惜柔,焦急地说:“这里太危险了,我先送你出去……”

    “不,不行!”云惜柔慌忙摇头,“我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暂时你千万不要出门。”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陆航低头看着云惜柔。这些日子,他没有出门,除了让陆许两家的人相信,他已经与所谓的“外室”没有瓜葛了,同时也是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安排云惜柔。京城的时候,她虽然说,他们不能再见面了,可是他不能不负责任。

    “总之,你不要出门,也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航审视云惜柔,“你不说明白,我会更担心的。”

    “是姐夫……”

    “他?”陆航的神情瞬间变得冰冷,“他怎么了?”

    “姐夫派了人过来,那些人就在外面转悠,不知道想干什么。”

    陆航没问云惜柔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只是冷声说:“他已经是赢家了,他还想怎么样?”

    “我不知道姐夫想怎么样,我只是很害怕。他对你,会不会……会不会……”云惜柔欲言又止,再次哭了起来,担心地说:“听说沈将军失踪了,姐夫的二弟一直在暨阳,就连过年也不会回京。看到他们这样,我真的很害怕,这才不顾一切来找你,”

    “不会有事的。这里是泰州,他不敢怎么样的。”陆航嘴上这么说,脸色却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云惜柔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她背过身,脸上滑过一丝冷笑,悲泣地说:“反正,你万事小心。我先走了。”说罢,她举步欲拉开房门。

    “等一下。”陆航急忙拉住了她,“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云惜柔摇摇头,“你不用担心,真的不用担心……”

    “我……对不起……”

    听到“对不起”三字,云惜柔的拇指紧紧掐入了食指。陆航的态度已经变了。不管是因为他被许惠娘软化了,还是因为他发现,她终究不是云居雁,他的道歉都意味着他决意抛弃她,就像她的家人舍弃她一样。她决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你不用道歉的,我都明白。”她甩开陆航的手,“本来我不打算回泰州的,我早就下了决心,不打扰你和表姐……”

    “你不要误会,其实我一直想派人回去找你,我并不是不理你。”

    “我知道的,你是好人,一直都是,可是她是我的表姐,是你的妻子,而我,我的家人已经容不下我,我根本不该活在这世上……”

    “你千万不能轻生。”陆航伸手抱住了她,“除了名分,其他的事,只要你说,我一定可以办到。”

    “我从来都不奢望名分,你知道的,从来都不奢望……”云惜柔伸手圈住他的腰,“我回来找你,只是害怕姐夫对你不利,我只是担心你……”

    沈君昊和云居雁都没料到,云惜柔居然敢去陆家与陆航见面,他们只知道陆航终日在家,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道真是我们多虑了?”沈君昊对着云居雁喃喃。

    云居雁摇摇头,不知道如何接话。她总觉得眼下是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幕后之人正在为一个巨大的阴谋积聚能量,等待最后一刻的爆发。

    “怎么了不说话?”沈君昊搭住了云居雁的肩膀。

    “我在想枇杷,都已经这么久了,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云居雁叹息。她更担心的是幕后之人先前给她的两封书信。他的目的何在?

    “若是枇杷提出和张泰成亲,你打算怎么办?”

    “我绝不会让她破坏他们的夫妻感情,特别是在锦绣怀孕的时候。”她已经决定,一旦枇杷开口,她就与她摊牌,哪怕她什么都不会承认,她也不会继续留着她。

    沈君昊轻笑。“真不明白你在坚持什么。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对你一心一意的。”

    “你真是随时都不忘夸自己一下。”云居雁把头靠在他的肩膀。

    “我只是怕你有了儿子不要爹。”

    “其实你不用担心的,这次一定也会很顺利的。”

    “我哪是担心这个。”沈君昊嘴上不愿承认,搭着云居雁肩膀的手却不自觉加重了力量。他不想她紧张,总是故意说些轻松的话,可是他真的很紧张。万一这次没有上次那么顺利怎么办?

    云居雁轻笑着叹了一口气。被别人担心着,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若是能尽快找出幕后之人就更好了。她再次叹息。

    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云居雁急忙坐直身体,推开沈君昊。“有人来了。”

    “都成亲这么久了,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云居雁没有理他,索性起身打开了房门。长顺看到云居雁,愣了一下,行礼唤了一声“大*奶”,焦急地朝沈君昊看去。

    “怎么了?是不是有子寒的消息?”沈君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

    “回大爷,是威远侯回京了。听说只带了两个随从,是快马回京的。”

    沈君昊猛地站起来,对着云居雁急道:“我先去一趟威远侯府。你不要担心……”

    “我不担心。先前你就对我说过,恐怕威远侯会先于沈将军回京。”

    沈君昊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转身出了凝香院。

    威远侯府内,沈君昊找到沈子遥,开口就是一句:“伯父呢?进宫去了吗?”

    沈子遥沉默地点点头。沈君昊看到了他的凝重,追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对祖母说,是他派二哥出去办事了。具体如何因为关系到边关军情,他不能细说。”

    “你怀疑伯父有事隐瞒?”

    沈子遥再次点头。“有些话我不该说,但是父亲的态度很奇怪。具体我也说不清。”

    沈君昊沉默了。如果可以,他真想亲自把沈子寒找出来,亲口问一问他,他到底在干什么,可天南地北,他压根不知道他在什么方向。另外,云居雁临盆在即,他不能在这时候离开她。“伯父有没有说,他何时回边关?”

    “母亲的意思,若是皇上准许,希望父亲在我成亲之后再回边关。父亲说,他什么时候走,要看皇上的决定。”

    沈君昊点点头,很快回去了凝香院。威远侯没有对父亲、儿子说实话,就更不会对他这个外人说出任何内情。

    为免云居雁担心,沈君昊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威远侯并不知道沈子寒去了哪里。他匆忙回京,除了兑现之前的诺言,主要是为了沈子遥的婚事,为了表达对云家的尊重。

    云居雁本来就没有对威远侯回京抱太大的希望,并没有像沈君昊那么失望。她的注意力被云凌菲的婚事吸引,满心遗憾自己不能去观礼。

    又过了两日,正在家家户户忙着过年祭祖,欢欢喜喜迎接新一年的时候,阿里耶一家从吐蕃送来了节礼。除了吐蕃的土特产,他们带来了一个令沈君昊和云居雁震惊万分的消息:他们在吐蕃看到了沈子寒,穿着吐蕃人的衣服,混迹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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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6章想法

    沈君昊和云居雁都没料到,沈子寒居然出现在吐蕃。他作为边关守将,一定有不少吐蕃将领认识他。他穿着吐蕃人的衣服,混迹在人群中,一旦被发现,事情可大可小。

    就前世的种种,云居雁不是没想过,沈子寒可能与吐蕃勾结,欲夺取皇位,最后死于皇帝之手,对外声称他战死沙场。只是如此一来,前世的皇帝对威远侯府的惩罚未免太轻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威远侯对皇帝揭发了沈子寒的阴谋,这才保住了威远侯府。

    如今,沈子寒竟然乔装出现在吐蕃的市集,行色匆匆。这样看来,他反倒不像是和吐蕃皇族勾结。

    虽说前世的兴瑞八年,是吐蕃突袭边境,让守军迫不及防,连场惨败,但云居雁总觉得,战争不可能毫无预兆,至少吐蕃内部需要集结军队,加紧操练士兵。朝堂之上,吐蕃皇帝不可能今晚想到出兵,明天就能大举压境。因此,在阿里耶一家回吐蕃的时候,她叮嘱他们,若是吐蕃国内有特别的事,若他们愿意,希望他们能派人通知她。

    先前的几次,阿里耶只是派人送了些土特产给她,并没有任何讯息。阿里耶一家是吐蕃人,云居雁能够理解,也就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这一次,他们不止告诉她,沈子寒人在吐蕃,同时又告之他们,吐蕃的两位皇子正在争夺帝位,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国内局势十分紧张。

    沈君昊听了这些话,急忙去找沈沧。沈沧虽久不在朝堂,但他对争位的两个皇子也有几分了解,急问沈君昊:“你得到的消息,确实与否?”

    沈君昊不敢点头。先不论阿里耶一家是吐蕃人,光说送信的人到底是不是阿里耶派来的,他们根本无法证实。甚至也有可能阿里耶已经被别人控制。他对着沈沧说:“祖父,若吐蕃形势紧张,皇上不可能毫不知情。另外,威远侯轻骑快马回京,应该不是为了子遥的婚事。”

    沈沧用凝重的表情审视着沈君昊,许久才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的赌注太大了。若你得到的消息是假,若皇上又是太医,又是道士,是因为他已经病入膏肓……”他不赞同地摇头。他在告诉沈君昊,若皇帝在近期突然驾崩,继位的只可能是大皇子或者二皇子。

    沈君昊确实在赌,不过赌的并不是阿里耶的消息是真是假。他在赌云居雁看到的将来,有多少事即将发生。“祖父,为了一对暗香疏影瓶,三皇子顶撞皇上,皇上把他软禁至今日。其实会不会是皇上对他的保护?”

    “你是说,皇上觉得大皇子或者二皇子与吐蕃勾结?只是暂时不知道到底是谁?”沈沧若有所思。皇帝很有可能假装生病。任何一个皇帝都只会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但他们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子篡位。传位与篡位是有本质区别的。

    沈君昊点头又道:“祖父,在皇上眼中,我们没有对他币诚,这其实就是不忠。”

    沈沧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厌倦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也看透了皇家的冷酷无情,这才选择深居简出,拘束子孙不让他们卷入**纷争。事实证明,即便他什么都不做,皇帝同样猜忌他。可沈君昊若是利用这次的事情向皇帝币心,是不是会把沈家带入更危险的境地?

    “祖父,包括皇上在内,满京城都知道,我本是贪杯好色的纨绔之辈,自娶了居雁,虽已经浪子回头,却终日只知在内宅厮混。而居雁呢?她只是爱拈酸吃醋的小女人,仗着母亲是桂阳县主,舅父是启昌侯,不许丈夫纳妾。这样的我们,皇上不会把我们视为威胁……”

    “你这话何意?”沈沧瞪着沈君昊,“你是说,皇上对我的猜忌,全因我洁身自好,从不肆意妄为,儿女情长?”

    “祖父,孙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站在皇上的角度,有缺陷的人才是最容易控制的。与其小心翼翼,举步维艰地过日子,还不如直接告诉皇上,我们只希望自己过得舒坦。只要我们过得舒坦了,我们就会忠于他。”

    沈沧对沈君昊所言嗤之以鼻。在他眼中,皇帝就是一忘恩负义的小人,与先皇一样爱猜忌,不得人心。沈君昊是他的嫡长孙,自从聪敏,为人坦荡磊落,行事虽偶有乖张,但绝对心地善良,正直可靠。皇帝很清楚,他是他的亲皇叔,他宁愿把先祖皇帝留给他金银财富全都交给皇帝,也不想让沈君昊去拍皇帝的马屁。要去也不是沈君昊去。

    “行了,改天我会进宫一趟。”沈沧欲结束话题。

    “祖父,孙儿说句不孝的话,总有一天,我不得不独自面对皇上。”

    “你是说,我总有一天会死?你这是想气死我吗?”沈沧吹胡子瞪眼。

    “祖父,您想差了。”沈君昊讨好地笑了笑,“祖父是想保护孙儿,可孙儿也想保护瑾瑜。再说,祖父一向是君子,又是皇上的长辈,有些话您不能对着皇上说。可孙儿是皇上的晚辈,四公主定然将孙儿的很多事对皇上说过,因此有些话由孙儿开口,更具说服力。”

    沈沧再次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自娶了云居雁之后,沈君昊的改变他都看在眼里。他不得不承认,男人唯有娶了老婆,生了儿子,才明白什么是责任。云居雁是一个合格的当家大*奶,至少她有一颗全心全意向着丈夫的心,只是关于“不纳妾”的事,他的心中仍旧颇有微词。

    “你来找我,还有其他的事吗?”

    沈君昊知道,沈沧这么问,就是答应了。他急忙说:“祖父,我虽然和子寒、子遥常有往来。但威远侯常年在外,不知道他对皇上……”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沧,又道:“不瞒祖父,前两日子遥对我说,就子寒的行踪,威远侯爷似有事隐瞒。”

    “原本皇上是极信任威远侯的,不然也不会把子寒交给他。不过就像你说的,他常年在外,无论多大的情分,慢慢也就淡了。”沈沧叹了一口气,又道:“威远侯是豪爽之人,不像皇上那么多心眼。”

    沈君昊点头应下,正要告退,忽听沈沧道:“你要知道,想让皇帝相信你,这是极难的。他连亲生儿子都不相信。不要事到临头反而弄巧成拙,连累你的宝贝儿子和媳妇。”最后的半句话,沈沧的语句不由自主染上了讽刺意味。

    “祖父,我的宝贝儿子,也是你的宝贝曾孙。”沈君昊笑嘻嘻地顶了一句,又道:“今天早上,瑾瑜已经会说‘祖父’了,居雁正在教他说‘曾祖父’,想来明后天就会带他过来与祖父说话。”

    沈沧一听这话,心情立马多云转晴,但仍旧板着脸说:“居雁快生了,不如把瑾瑜抱过来……”

    沈君昊一听沈沧旧话重提,急忙找理由推诿。不是他舍不得儿子,只是沈谨瑜越来越调皮,自从学会歪歪扭扭地走路,就一刻都闲不下来了。虽然有一屋子的奶娘、丫鬟照看着,可他比谁都精,一早就认准了,除了父亲、母亲,全家就数他最大,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算做错了,只要在母亲面前讨巧卖乖,扁扁嘴就能逃过惩罚。

    沈沧心中明白,以自己的精力,确实应付不了沈谨瑜,遂只是叮嘱沈君昊万事小心,就让他离开了。

    沈君昊回到凝香院,告诉云居雁,沈沧已经同意他进宫面见皇帝。云居雁一一听这话,万分忧心,问道:“皇上素知我们不参与政事。你突然进宫会不会更惹他怀疑?另外,我们不知道他们所言是真是假。若消息不实,会不会是欺君之罪?”

    “你不用担心。”沈君昊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脸颊,“我这次进宫,不是参与政事,是去讨赏的。至于是真是假,当由皇上判断,我一个纨绔子弟,哪里懂什么政事。另外,我们之所以与吐蕃人有往来,不过是因为皇上开了葡萄酒的禁令,我们向吐蕃人购酒,这并不犯法。”

    “这事你考虑了很久?”

    “既然我们不可能离开京城,远走高飞,就不能一辈子被皇帝猜忌着,永远小心翼翼地过日子。我的确考虑了很久,但一直没有机会。如果运气好,这次不止能博取皇上的信任,说不定还能知道谁是幕后之人。”

    “难道你要告诉皇上,沈将军在吐蕃?”

    沈君昊摇头,目光紧盯着云居雁。进宫见皇帝只是其一,他还想去吐蕃找沈子寒,不为别的,只为他们一起长大的情谊。可云居雁临盆在即,他不能抛下她远行。或许在别人眼中,他这样太过儿女情长,可保护她,照顾她是他的责任。

    “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沈君昊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皇上和幕后之人的关系。幕后之人觉得自己能够预知将来,而皇上必定觉得自己是九五之尊。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很薄弱的……”

    “你说的是没错,不过幕后之人不见得会对皇上说出一切,甚至如果他的目标真是皇位,那么他一定不会对皇帝说实话。还有沈将军和蒋世子到底是什么想法,威远侯回京又是为了什么,等等这些事你都不得不考虑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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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7章 离京

    云居雁一直知道,沈君昊希望他们化被动为主动,也想改善沈家与皇帝的关系。可他们不知道幕后之人的目的,也不知道他对皇帝说过什么。光凭道听途说的几句空口白话,沈君昊就这样冒然进宫见皇帝,实在太危险了。

    她想阻止沈君昊,可眼见着眼下已经是兴瑞八年,他们将迎来第二个孩子。为了将来,有些事不得不为之。她唯有叮嘱他万事小心,早去早回。

    沈君昊不比沈沧,可以随时进宫。虽有沈沧帮着他求见,皇帝直至四日后的下午才见了他。他在入夜后才回到郡王府,直接去枫临苑见了沈沧。

    云居雁自沈君昊出门就一直在惴惴不安中。她提心吊胆地等了一整天,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迫不及待地走出去,就见他满脸疲态,轻蹙眉头。

    “怎么了?事情很不顺利?”她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口。

    沈君昊仲手搂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待回到屋子内,他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说:“幸好进宫去见皇上了。他可能早就知道阿里耶时常给我们送信。”

    “皇上派人监视我们?”云居雁只觉得血气上涌。若皇帝知道阿里耶,而他们没有上报,一旦发生战事,有些事就说不清楚了。前世的沈家获罪,难道这是原因之一?

    不对!前世没有她,也没有阿里耶!也不对!

    云居雁情不自禁摇头。前世并不是没有阿里耶,而是她不知道阿里耶的存在。

    “我好担心。”云居雁在他身边耳边喃喃,“皇帝是什么意思?”

    “暂时看来,我们决定进宫是对的。”沈君昊打了一个哈欠。一整天,他的精神都极度紧绷,就怕在皇帝面前说错话,又担心皇帝说起沈子寒,他不知道如何作答。“不用担心,我已经清楚地告诉皇帝′我胸无大志,只要银子和你。而且我们胆小怕事。”

    “皇帝相信了吗?”

    “半信半疑吧。他一向多疑。不过这算是好的开始。还有,皇帝看起来精神很好,完全不像有病。”

    两人说了一小会话·因为沈君昊精神太差,他们早早就歇下了。第二天早上,云居雁正要细问进宫的情形,长顺突然来报,蒋明轩派人送信过来,他即将出城,短期内回不来。沈君昊一听这话·匆匆去了昌邑伯府。得知蒋明轩已经出发,他一路追去,终于在城门外赶上了蒋家马车。

    “你怎么突然就出城?”沈君昊直接询问。按照马车的方向,蒋明轩正往西北而去。

    “我已经差人给你送信了。”

    “我想,你定然不是今天早上临时决定出城的。”因为准备进宫见皇帝的事,除了沈沧,沈君昊没有告诉任何人,有人在吐蕃见到沈子寒。

    蒋明轩对沈君昊的态度很是不悦·回道:“我没必要把每件事都告诉你。另外,你应该也没有把身边的事巨细靡遗告诉我。难道不是吗?”

    “算我失言。”沈君昊朝西北看了一眼,“大过年的·又是天寒地冻的日子,你有什么要紧的事,等不及开春就要往北走?”

    “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不能说的事情?”

    “不是不能对你说,而是我想等事情有了确切的答案再告诉你。”蒋明轩含糊其辞地回答,脸上的表情清楚明白地告诉沈君昊:不要再问了,就算你再怎么追问,我也不会回答的。

    沈君昊想试探蒋明轩,索性直接询问:“你去找子寒?”

    “威远侯是因为子寒一直未回军营,这才回京的。相信子遥早就告诉你了。”

    蒋明轩几乎是脱口而去,直觉认为沈君昊在问他·他是不是去西北军营找子寒。沈君昊觉得他不像说谎,可是据他所知,蒋家在西北并没亲戚。

    沈君昊稍一迟疑,继续追问:“你是不是得到消息,子寒人在吐蕃,这才匆匆出城?”

    “子寒在吐蕃?”蒋明轩一脸惊讶·“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威远侯告诉你的?”

    “你不是为了寻找子寒,为什么如此匆忙?”沈君昊不答反问。

    “我刚才就说了,待我查清楚了,自然会告诉你们。”蒋明轩态度坚决。

    “吐蕃并不是人人都去得的。”沈君昊说得意味深长。

    蒋明轩抬头看了看天空,回了一句:“时辰不早了,我该上路了。你也回去吧。”

    “如果你不是去找子寒,至少应该告诉我,你去见谁吧?”沈君昊锲而不舍。

    “我会告诉你的。”蒋明轩依旧坚持,朝着沈君昊拱了拱手,转身上了马车。

    沈君昊目送他的车子离开,这才翻身上马。

    他相信蒋明轩听到他说,沈子寒正吐蕃时,他脸上的惊讶并不是假装的,可如果不是为了沈子寒他为什么如此焦急?仿佛正在怀疑什么,又不能告诉他。

    沈君昊本想直接回家,省得云居雁担心。他走到半途,调转马头去了威远侯府。

    自威远侯回京之后,侯府的喜庆气氛反而比先前淡了不少,就连沈子遥的脸上也带着几分若隐若现的忧虑。

    进了屋,沈子遥请沈君昊坐下,问道:“你是为了明轩离京的事而来?”

    “不全是。”沈君昊摇头,“你也是才知道,明轩往西北去了?”

    “西北?”沈子遥讶异,“我只知道他出城了。”他想了想问:“西北那边,他应该不认识什么人吧?你问他缘由了吗?”

    “问了,他没有回答,只说查清楚了再告诉我们。”沈君昊叹了一口气,“你应该知道,昨日我进宫见皇上了。”

    沈子遥点点头,陈述道,“父亲一早就被叫进宫去了。”

    “其实我应该早两天告诉你,但因为我在准备进宫见皇上的事,一时没顾上。”说到这,沈君昊停顿了一下,“我进宫见皇上,因为前两天得到一个消息,吐蕃局势紧张。另外,据说子寒人在吐蕃···…”

    “什么!”沈子遥猛地站了起来,“二哥去吐蕃干什么?他应该知道这样很危险。你的消息确实吗?”

    “我不知道。本来我们只是派人去买葡萄酒的。他们只是无意中看到,看得并不真切。”他对皇帝也是这么说的。

    “还有呢?”

    “还有什么?”沈君昊反问。

    沈子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确认屋外没人,复又关上门问道:“你是不是怀疑二哥和吐蕃人勾结?你甚至怀疑父亲也参与其中,是吗?”

    “我没有怀疑伯父,但子寒失踪,杳无音讯也是事实。其实我和你一样,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我刚才问明轩,他为何突然去西北,他不愿意回答。”

    “他也知道,二哥在吐蕃?”

    沈君昊摇头道:“看起来他并不知道。”

    沈子遥没有接话,屋子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许久,沈子遥突然说:“父亲这两天一直心事重重。”

    沈君昊点头表示听到了,自顾自说:“暂时我们都无法确定,你二哥是不是真的在吐蕃。如果有机会,你私下问一问伯父。还有,我并没有对皇上提及子寒,只是告诉他,吐蕃的两位皇子正在争可汗之位。最后无论谁胜出,都会对我们造成威胁。”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关于吐蕃的情况,我想皇上和你的父亲应该比我更清楚。”

    沈子遥思量着沈君昊的话,惊问:“你已经决定了?很早以前,你一心想离开京城。”

    “很多事与以前不同了。确切地说,以前的我太天真的。我们根本不可能脱离家族,也不能改变什么,只能不断适应,不断调整,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路。”

    直至沈君昊离开,沈子遥依旧在思量他的话。他告诉沈君昊,他的父亲心事重重,但他没有说,他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但他的父亲对皇帝心有怨言是事实。皇帝想要西北的兵权也是事实。

    沈君昊回到郡王府,尚不及步入二门,长顺匆匆忙忙迎了上来,递给他一封书信。“爷,这是从泰州送来的。”

    沈君昊本以为是监视陆航的人有什么进展,打开一看,才发现是陆航的笔迹。他匆匆看完,把信纸揉成一团抛给长顺,吩咐了一句:“把信烧了。”

    长顺见沈君昊心情不佳,不敢追问,正要退下,就听主子询问:“泰州那边,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回大爷,没有消息。”长顺如实回答。

    沈君昊再次叮嘱他,把信连同信封一起烧了,疾步回到了凝香院。

    云居雁见他进屋,急问:“蒋世子为何突然离京,他说了什么?还是……”

    沈君昊点点头,回道:“他还是原来那些话,说是查清楚了再告诉我。”他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气喝干了茶水,这才放下杯子说道:“我刚才收到泰州来信,陆航已经发现我派人盯着他,写信警告我。

    “警告你?他说了些什么?”

    “不过是一些无谓的话。”沈君昊不在乎陆航的激烈言辞,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陆航或许认识我派去的人,但他们只是家里的下人,就连我也未必一眼就能认出他们,为何他发现了他们,而他们却没有发现他?”

    “你怀疑表妹夫被人挑唆,而不是自己发现我们派人监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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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8章 秀恩爱

    沈君昊怀疑陆航受人挑唆,才会写了那样一封信给自己。【最新章节阅读.baoliny.】不过这仅仅是他的猜测而已。当下,以他们和陆航的关系,他不能向陆航求证,更不可能提醒他小心谗言,因为他压根不会相信。

    既然有人在泰州守着陆航,沈君昊相信,一旦云惜柔与陆航有接触,他一定能把她揪出来。他转身就忘了才收到的书信,注意力全都在沈子寒和蒋明轩那边,希望能尽快理出头绪。

    日子一天天过去,云居雁的产房已经准备妥当,稳婆也住进了凝香院,马大夫随时候命。众人严阵以待,沈君昊尤事,他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生怕睡梦中第二个孩子就降临了。相比之下,云居雁反倒是最镇定的一个。

    因为威远侯府办喜事,威远侯亲自回京主持婚事,侯府的亲戚,侯爷的旧部纷纷上京道贺,再加上刚刚过年,正是各家相互拜年的时候,京城十分热闹,严寒也挡不住人们的热情。

    就是在这样的热闹中,沈沧把沈君昊叫去了枫临苑,问道:“此番,威远侯如此高调,你可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沈君昊摇头道:“威远侯如何,孙儿不知道,但依孙儿猜想,子遥应该已经有打算了。他一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想要什么。”

    “子遥的为人我很放心,这才没有阻拦你们往来,但威远侯这次……”他摇摇头,“你还是小心注意着,不要等发生什么事了,才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

    沈君昊点头应下,又与沈沧说了几件琐事,这才离开了枫临苑。他才走到院子门口,就见长顺气喘吁吁地跑向自己,说道:“大爷,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别胡说八道。”沈君昊不悦地呵斥。云居雁临盆在即,他最近神经紧张,最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长顺急忙认错,焦急地说:“大爷,您派去泰州的人刚刚回来,陆二爷正在上京的路上。”

    “又上京?”沈君昊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他是一个人,还是怎么样?”

    “陆二爷是骑着快马出门的。好似连行礼都没有拿。小的们猜想,他大概是知道大爷派人盯着他,这会儿可能是上京找大爷理论的。按路程算,最迟下午就会抵达京城了。”

    “行了,我知道了。”沈君昊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吩咐:“若是他果真来了,就领着他去外院的书房,不必让大奶奶知道,省得她担心。”

    长顺应下,自去安排。沈君昊回凝香院用了午膳。不到申时。陆航果真抵达了郡王府,一脸风尘仆仆。胡渣满面,安全没了如玉公子的美态,也不复往日的从容闲适。

    见沈君昊就在书房内等着自己,陆航一把推开引路的小厮,疾步两步进屋,怒道:“你已经得了消息,就证明我没有冤枉你!”

    “表妹夫别来无恙。”沈君昊一边打招呼。一边挥退了下人,“不知舅父知不知道你来了京城。”

    “你不用拿岳父大人压我。”陆航气得满脸通红,“我已经回了泰州。你早就是赢家,你为什么还要咬着我不放?你派人盯着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表妹夫何出此言?你为何觉得我派人盯着你?若是你行事磊落,事无不能对人言,又何惧我派人跟着你?”

    “你到底想怎么样?”陆航恨不得上前揍沈君昊两拳。

    “表妹夫,你是不是听人说,我派人监视你?你亲自查证了吗?”

    “当然查证了!”陆航回答得斩钉截铁。前几日,当他得知沈君昊依旧派人死守着陆家大门,他怒不可遏,骑着马就冲出了陆家。这会儿,经过几天的赶路,他虽然依旧生气,但气势早就没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斩尽杀绝吗?”他质问。

    “你为什么不想一想,我有必要对你斩尽杀绝吗?我若是要对付你,与我有什么好处?还有,你是如何知道我派人盯着你家的?我家的下人,连我自己都认不全,旁人是如何认出他们的……”

    “你这是承认了?”

    沈君昊摇头,“我没有承认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我刚刚的问题。”

    “我不想与你说废话,我千里迢迢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现在太激动了,我们不会谈出任何结果。你先去见舅父吧。晚上好好想想我刚才问你的问题……”

    “不用了!”陆航断然摇头。

    “大奶奶,大爷正在见客。”

    长顺的声音让陆航呆住了。他只觉得心情一阵激动,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去。他们有多久没见了?她仍旧和以前一样吗?他终于可以亲眼看到她了。他情不自禁上前,伸手拉开了房门,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人影。她背对着房门,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似乎比以前丰腴了不少。

    沈君昊越过陆航,大步走向云居雁,低声责备:“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院子里好生呆着,不要随便乱走吗?”

    云居雁回头朝沈君昊笑了笑,问道:“是不是表妹夫来找你了?”

    随着云居雁转身,陆航失神地看着她圆滚滚的肚子。他知道她和沈君昊即将迎来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原本,看着许惠娘真心改过,对他温言软语,他决意与她好生过日子,不再踏入京城半步。他努力迫使自己忘记云居雁,可是每次见到云惜柔,他都不由自主地想到她。他觉得自己愧对云惜柔。她真心对他,冒险进府通知他,对他温柔体贴,甚至主动对他说,他可以把她想象成他最心爱的女人,她愿意代替她,为他做任何事。

    在遇到云惜柔之前,他只是幻想能够与她弹琴吹箫,谈诗论画,可渐渐的,在与云惜柔耳鬓厮磨间,他开始幻想云居雁在自己身下呻吟,幻想他可以完全拥有她。

    可是当下这一刻,他看到的是大腹便便的云居雁。她怀着沈君昊的孩子,沈君昊才是唯一拥有过她的男人。她的目光正驻足在沈君昊脸上,仿佛周全的一切,包括如此深爱她的他,都是不存在的。

    云居雁的目光越过沈君昊的肩膀看到了陆航。她回头看着沈君昊说:“我想和表妹夫说几句话。”

    “没什么好说的。再说,你想说的话我都会转告他。你赶快回去休息。”沈君昊断然拒绝。他可不想云居雁在这个时候听到陆航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云居雁想见陆航,不是为了云惜柔,而是为了许惠娘。陆航若是不能放下执念,许惠娘总有一天会失去耐心。到时恐怕不是鲁氏的一个嬷嬷可以压住许惠娘。

    “我只是想说几句话。你若是不放心,就在边上守着,这样总行了吧?”云居雁一边恳求,一边挽住了沈君昊的手腕。她知道陆航看到她了,所以她笑得很甜蜜,目光比平日里更专注地看着沈君昊。

    “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沈君昊伸手摸了摸云惜柔的脸颊。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他索性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你干什么!大家都看着呢!”云居雁满脸通红。虽然她选在这个时候过来,是想让陆航亲眼看清楚,她有多爱沈君昊。可即便沈君昊领会了她的意图,也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她。

    包括长顺在内,凝香院的下人们早就习以为常,训练有素地低下头,只当自己不存在。沈君昊轻笑两声,揽住云居雁的肩膀,低声说:“你既然一定要见表妹夫,那我就陪着你一起。”他的语气满是宠溺,仿佛无论云居雁提多么过分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她。

    陆航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沈君昊和云居雁的互动。他知道他们感情很好,可是亲眼证实他们之间的亲昵,是他始料未及的。沈君昊居然像护着最重要的宝贝一样呵护着她。他从未见过其他男人像他这般小心翼翼保护着身边的女人。

    沈君昊扶着云居雁走到了陆航面前。“表妹夫。”云居雁欲屈膝行礼。

    陆航来不及阻止云居雁,沈君昊已经扶起了她,低声说:“表妹夫不会在乎这些虚礼。是不是啊,表妹夫?”

    “哪有人像你这么问的!”云居雁嗔怪了一句。

    陆航站在两人面前。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到了,沈君昊的手一直捏着云居雁的手背不愿放开。这一刻,他森森怀疑他们根本就是故意刺激他。

    “表妹夫莫要见怪。”云居雁说着,看了沈君昊一眼,又朝房门瞧了瞧。

    沈君昊会其意,急忙回身关上了房门,又走回云居雁身边,扶着她坐下,低声说:“有什么话趁现在快说。你觉得没关系,说不准下一刻他就想出来了。”

    陆航听到这话,心情终于好受些了。他告诉自己,沈君昊之所以对云居雁呵护备至,不过是因为她怀着他的孩子。这个世上,包括沈君昊在内,再没有人像他这么爱云居雁。就像云惜柔说的,他和云居雁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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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9章受伤

    云居雁虽有意想让陆航知道,她和沈君昊婚姻美满,可沈君昊在外人面前太过亲昵的举动让她手足无措。“有客人在,你别这样。”她小声抗议。

    听到云居雁的那一声“客人”,瞬间让陆航的心情跌落谷底。他记得他们相处的每一个细节,而他仅仅是她的“客人”。他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干涩,发不出一丝声音。

    沈君昊大半的注意力都在云居雁身上,不过他瞥见了陆航的失落。无论是陆航前几天派人送给他的书信,还是他今天冒然上门,他都只有一个感觉:无语。他再次催促云居雁赶快说出此行的目的。

    云居雁被他一催,反而不知道如何说开场白。她朝陆航看去,见他脸色灰败,神情萎靡,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她复又把头转向沈君昊。沈君昊摇摇头,表示陆航的狼狈与他无关,他才是无辜被人责难的受害者。云居雁看着他的表情,想到沈君瑜也是这般,总是用可怜兮兮的神情博她同情,她抿嘴轻笑,在心里叹了一口:血缘果然是骗不了人的。

    陆航一直注意着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看到云居雁对着沈君昊露出浅浅的酒窝,他猛然站起身,生硬地开口:“我想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先行告辞……”

    “等一下。”云居雁搀着沈君昊的手站起身,“我想请问表妹夫,你此番匆忙来找相公,是为了什么事?”

    “是……”陆航的目光划过沈君昊,落在云居雁脸上,“我想,有些事还是请……”

    “表妹夫是想对我说,请相公亲口告诉我吗?”云居雁浅笑着摇头,“其实我和相公,与表妹表妹夫不同。我们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和对方商议,若是远行,也必定会提前告诉对方。”

    陆航的脸色随着这几句话更加难看了几分。他低头看着青石地砖。他不敢向云居雁确认,派人监视他是不是她的意思,因为只要他没问,他还可以自欺欺人。

    “有些话多说无益,我只想请教表妹夫,在你心里,你有没有把表妹当成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或许做错过事情,但是你没有想过,她为何那么做?无论是尊重,还是喜欢,都应该是相互的。”

    陆航默然听着云居雁的话,心如刀绞。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爱的女人,而是他妻子的表姐。她不止不明白他对她的感情,她还在责难他,为了其他女人。“以前,对你来说,真的毫无意义?”他一字一句嘣出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他觉得自己的一片真心正被无情践踏。

    陆航当着沈君昊的面说出这句话,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不应该。云居雁急忙抓住沈君昊的手。沈君昊回头对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没生气。陆航的这句话,已经足够他把他扫地出门了。不过可能是陆航做了太多类似的事情,他只觉得可笑,全然没有生气的情绪。

    陆航看着云居雁纤长的手指握住沈君昊的手背,云惜柔的话语不断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已经分不清心中的爱与恨,脱口而出:“当日,在永州的花房,你哭得那么伤心……”

    “那一天,我躲在花房哭泣是为了什么,相信表妹夫应该很清楚。从来,只有我在乎的人,我才会为他流眼泪。我一直以为,我们早在永州的时候,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从始至终,我的眼里只有一个人。我对每个人都是这么说。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你太残忍了。”陆航控诉,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居雁,“你太绝情了。”他的心在滴血。

    “表妹夫认为怎么样才是不绝情?成婚不足半年就公开养外室?对妻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心活在自己的幻想中?还是撇下妻子匆匆远行?”

    陆航瞪着云居雁,仿佛不认识她一般。“我和他……就因为他是淮安郡王府的嫡长孙?”

    “你这话太过分了!”沈君昊指责。他知道云居雁巴不得他什么都不是。

    陆航看着沈君昊冷笑。“你根本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你压根不了解她。”

    “陆公子,难道你很了解我?”云居雁没料到陆航如此执迷不悟,“抚琴**不过是闲暇的时候打发时间。世上会抚琴,会**的人何其多?按陆公子的理解,我的知音应该是宫廷的乐师才是。”

    “这些根本不是你的真心话。”陆航拒绝接受现实,“你们之间不过是一桩婚约。你们是迫于无奈才成亲的!你总有一天会明白……”

    “不用总有一天,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从始至终,我的眼里,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是我的丈夫。不要说这辈子,就算是下辈子,我也只会爱他一人。我说得够清楚了吗?”云居雁疾言厉色,右手紧紧抓着沈君昊的手掌。她有预感,她快生了。肚子的孩子大概看不得她生气,要提早降临了。

    沈君昊察觉到云居雁的异常,急忙问:“怎么了?他又踢你了?”说话间他已经搂住了她,一手贴在她的小腹上。

    “你们不用演戏了!”陆航大叫。沈君昊、云居雁相携的画面让他觉得刺眼。就像云惜柔说的,沈君昊不过是纨绔子弟,他和云居雁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云居雁是属于他的。他才是最爱她的人。

    云居雁对着沈君昊摇了摇头,又对陆航说:“我不知道六妹对你说了什么,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祖父、父亲从来都不是绝情的人。而她因为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只能逃家而去。对云家来说,她早就死了,且不得不死。难道你觉得所有人都在演戏,都在骗你,唯有她说的才是真话?”

    陆航一连后退了两步,不断摇头,说不出一个字。

    沈君昊终于可以确信,果真是云惜柔在挑唆陆航。“你把她藏在哪里了?”他质问,“若是你不相信居雁的话,可以叫她出来对质。”

    “我不会把她交给你们的。”陆航等于承认是他藏起了云惜柔。

    云居雁压抑着隐隐的阵痛,说道:“你若是不愿意把她交给我们,那么请你送她去永州。或者你可以先去永州问一问父亲或者祖父。你不该偏信她的一面之词。”

    “她从来没想过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陆航失望地看着云居雁,“她是你的妹妹,你根本不明白她……”

    “你真是没救了,莫名其妙到极点。”云居雁恼怒。

    “怎么了?你的声音不对劲。”沈君昊顾不得陆航,急忙用双手圈住云居雁。

    “好像,他有些迫不及待了。”云居雁无奈地笑了笑。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突然临产。

    沈君昊一听云居雁的话,整个人愣住了。“怎么办,现在怎么办?”他一时没了主意。

    “还没那么快。”她给了沈君昊一个安抚的眼神,又道:“我和表妹夫还没说完。”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管那些无谓的人干什么!”沈君昊大叫,整个人六神无主,只能紧紧抱住云居雁,又扬声对外面说:“长顺,快去找马大夫……不对,先找稳婆……不对,得先回去……”

    “你冷静一点。”云居雁叹了一口气,“至少还要几个时辰呢!”

    门外,玉瑶长顺等人已经推开了房门。长顺见主子朝自己挥手,急忙往外跑去。玉瑶和香橼进门欲扶着云居雁回凝香院,可沈君昊紧紧搂着她,就是不愿放手。

    云居雁学着沈君昊的习惯性动作,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镇定地说:“没那么快生的,你让我说最后几句话。”

    “没什么好说的。既然知道她在泰州,总能把她找出来的。就算找不到她,我想会被她耍得团团转的人已经不多了……”

    “我说的不是六妹。”云居雁摇头,转而对呆愣着的陆航说:“陆公子,你若是不懂什么是结发妻子,什么是与子偕老,请你放过惠表妹。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希望得到丈夫的怜惜与尊重,希望丈夫可以成为她的依靠。你若是放不下过去,只想沉浸在自己幻想中,那么请你放过她。”

    陆航恍恍惚惚地站着。云居雁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锋利的匕首,直**的心脏。他不是不知道,云惜柔的很多话都是自相矛盾的,可是他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事情。某种意义上,就像云居雁说的,其实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云居雁从未给过他希望,从来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他一连后退了三步,跌坐在椅子上。

    沈君昊双目紧盯着云居雁,压根没听到她说了什么,也看不到陆航一脸深受打击的表情。他想抱她回凝香院,可是又怕自己太激动,不小心把她摔了。看到她痛得直皱眉头,他不忍心让她自己走回凝香院。他陷入了矛盾与纠结,难以抉择。

    不要再刺激我了,我比任何人都想完结。写个大结局,解释一下谁是幕后之人,动机是什么,几个小时就搞定,可是对作者而言,每一部小说都是自己的孩子,哪怕再丑,再笨,总是自己的孩子。不管怎么样,已经写了这么多了,不差最后的几万字。

    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不想,也不会突兀地发个结局了事。我自认写得很认真,也会认真写完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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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0章买醉

    凝香院的东跨院内,沈君昊焦急地望着紧闭的房门,院子内丫鬟婆子络绎不绝。即便马大夫和稳婆都说,云居雁胎位很正,她本身也很配合,这又是二胎,理论上比第一胎安全。可沈君昊听着云居雁压抑而沉闷的叫声,他的心脏“嘭嘭”乱跳,就怕突然间生出意外。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沈君昊呆呆站在,看着院子里的每个人各司其责,有条不紊地忙碌。他心慌意乱。

    幸好,煎熬时光很快过去。当天下午,**桐和鲁氏先后赶来。傍晚时分,云居雁产下一子,沈沧看过之后,取名沈瑾玒。因为还在薛氏的孝期之内,他们并没有四处报喜,只是命人快马去永州报信。

    云居雁在产房内听到孩子的哭声,便累得睡了过去。待她睁开眼睛,就见自己已经从东跨院回到了卧室,沈谨瑜正在床内侧,像小狗一样在她身边拱啊拱。

    “你醒了?想吃什么?”沈君昊一边问,一边抓住儿子,把他一把拎了起来。

    “你不要总是把他抓来抓去。”云居雁心疼儿子,挣扎着起身,欲把儿子抱回来。见到儿子在沈君昊手中挥舞着四肢,“咯咯”直笑,她叹了一口气,只能由着他们,续而问道:“孩子呢,是儿子还是女儿?”

    “是儿子。”沈君昊说话间已经把沈谨瑜交给了奶娘,在云居雁的身后垫了一个靠垫,埋怨道:“臭小子大概是因为一整天没看到你,闹了一晚上就是不愿睡觉,我只能把他放在你床上……”

    “哇!”沈谨瑜好似知道父亲正在说他坏话,大声哭了起来,两只手向着云居雁,嘴里嚷着:“娘,抱抱,抱抱……”

    沈君昊嘴上骂儿子“臭小子”,心里还是舍不得他哭,伸手抱过他。沈谨瑜嫌弃地瞥过头,仍旧伸手要云居雁抱。沈君昊正要说他,玉瑶已经带着奶娘,抱了沈瑾玒进屋。相比沈谨瑜的大嗓门,沈瑾玒出生之后才哭了两声便安静了下来,不吵也不闹。稍早之前,他被沈谨瑜吵得不耐烦,才象征性地哭了几声,这会儿正闭着眼睛睡觉。

    奶娘在一旁说着赞美的话,沈君昊看着小儿子,脸上难掩笑意。虽然沈瑾玒没有像沈谨瑜那般,刚出生就睁开眼睛,可他的五官与兄长足有六七分像,任谁看到他,都会说世上再没有比他更漂亮的婴孩。

    云居雁嘴上说,儿子、女儿都一样,但她心中很明白,她和沈君昊都需要儿子。看着安静地躺在自己怀中的小儿子,她眼眶湿润。这一世,她轻而易举怀孕,一连生下两个儿子,可同样的身子,她在前世怎么都无法怀孕。她隐约觉得,这事或许涉及幕后之人的最终目的。可是就像沈君昊说的,即便三皇子无子,将来选嗣子,怎么都轮不到他们的孩子,毕竟在明面上,沈沧只是先祖皇帝的养子。对皇室来说,血缘是极重要的。

    直至香橼把云居雁的晚膳送上,沈君昊才把两个儿子分别交给奶娘。两人面对面用了晚膳,又私下说了几句体己话,云居雁突然问:“对了,陆航呢?他回泰州去了,还是去拜见舅父、舅母了?”

    “我把他忘了。”沈君昊一脸懊恼,“之前舅母过来探望你,我居然也忘了说。”他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吩咐云居雁先行睡下,他去问一问陆航去了哪里。先前,他把云居雁抱回凝香院,脑中再也放不下其他的事。之后便是初见儿子的喜悦,他完全把陆航抛诸脑后了。

    须臾,沈君昊找到长顺,从他口中得知,陆航目送他们离开后,就牵着马走了。因怕沈君昊想再找陆航说话,先前派去泰州的小厮悄悄尾随着他去了酒楼。这会儿陆航仍旧在酒楼的包间,已经烂醉如泥。

    沈君昊闻言,略一思量,派人送信去启昌侯府,自己带着长顺往酒馆而去。

    酒楼内,陆航独坐桌前,右手拿着酒壶,左手撑着身子,歪歪扭扭坐着,两眼无神,嘴里喃喃自语。

    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他满脑子只有云居雁对他说的那些话,还有她与沈君昊之间的种种小动作。他的大脑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些画面,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他是多么爱她,她怎么能如此残忍地对他?她怎么可以不爱他!

    他仰起脖子,猛灌了几口白酒,随即用力咳嗽了起来,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你怎么能如此对我?我才是最爱你的人。”他把空了的酒瓶扔在地上,双手捂住胸口。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酒楼的对面,云惜柔坐在对街的茶楼内,暗暗注意着陆航的一举一动。一个人只有**至绝境,才会爆发出不可估量的潜能。先前她冒险进出陆家,就是为了刺激陆航,把他逼至疯狂的边缘。可惜,她没料到陆航居然会不管不顾上京找沈君昊理论。她鄙视他的冲动和不自量力,但为了将来,她只能跟着上京。

    云惜柔没能阻止陆航踏入沈家,她只能在屋子外面守着,计划等他出来,马上带他离开京城。可她才想在陆航面前现身,就见沈家有人跟踪他。她只能在暗中等待机会,看着陆航从一杯一杯喝闷酒,发展到一瓶一瓶猛灌自己。

    从下午到晚上,陆航喝了吐,吐了喝,累了就趴在桌子上歇一会儿,一刻都没有消停。云惜柔知道,陆航的心里只有云居雁。他的痛苦,他的爱情,他的人,他的心,他的一切都属于云居雁,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不爱陆航。她与他虚以为蛇不过是计划的一环。她甚至从心底鄙视陆航。但是看着他为云居雁痛苦,她依旧嫉妒。为什么世上的男人都只爱她?她到底有什么好?云惜柔的目光满是阴霾。陆航就算喝死了,她也不会对他有半分同情。但是,他不能爱云居雁,他不能为她而痛苦。她不配!

    云惜柔紧紧捏着手中的杯子,仿佛自己正捏着云居雁的脖子。如果可以,她想活活掐死她。她遭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一定要让她为此付出代价!

    瞥见雅间的房门突然打开了,云惜柔急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到来人是沈君昊,她慌忙躲在了暗处,伸手把窗户虚掩,偷偷注视着街对面的情况。

    沈君昊才推开房门,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酒味。见陆航伏在桌子上哭泣,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反手关上房门,又走到窗前关上窗户,这才说道:“今日时辰晚了,我先送你去舅父家。”

    陆航早已醉得稀里糊涂。他抬起头看着沈君昊,跌跌撞撞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大声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根本配不上她……”话音未落,他又“噗通”一声倒在了椅子上。

    沈君昊知道,与喝醉的人根本没道理可讲。他伸手摸了摸一旁的茶壶,见茶水已经凉了,拎起茶壶,对着陆航的脑袋兜头兜脸浇下去。

    陆航被冰冷的茶水淋了一脸,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他怒视着沈君昊,咬牙切齿地叫嚷:“你想干什么?我已经输了,你还想干什么?”他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在沈君昊面前保有最后一丝尊严。

    “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沈君昊指了指两边的墙壁,“你若是醒了,就跟我走。我已经命人给舅父送信了。”

    “我……”陆航一阵心虚。之前云居雁说得一点都没错,对许惠娘来说,他确实不是合格的丈夫。可是他不爱许惠娘。他是为了云居雁才娶她的。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她,结果她和沈君昊一连生了两个孩子。他们是人人称羡的一对,而他只是一个笑话。“你走!我不用你假惺惺!”

    “我也不想对着你,但这里是酒楼。若你不想成为全京城的谈资,最好跟着我走。”沈君昊烦透了,恨不得一掌把他打昏,直接扔上马车。

    陆航依旧怒视着沈君昊。有那么一瞬间,他恨不得杀了他。就像云惜柔说的,如果没有沈君昊,如果沈君昊和云居雁退婚了,那么云居雁一定会嫁给他,为他生孩子。

    “你若不想自己走出去,我这就叫人把你扛出去。”

    “你敢!”陆航再次后退了两步,身体已经靠在了墙壁上。

    “我有什么不敢的。”沈君昊冷笑,“我再问最后一次,你走还是不走?”

    两人的对峙中,长顺急匆匆敲了敲房门,言道:“大爷,舅老爷派了车子过来,表少爷亲自来了,这会儿已经上楼了。”

    陆航闻言,一脸一阵青一阵白,怒道:“你居然真的向岳父告状,你这根本就是小人的行径。”

    沈君昊懒得搭理他,只说了一句:“在找到六姨前,我们唯有请舅父好好照顾你。”

    沈君昊说话的当口,云惜柔已经看到了启昌侯府的马车,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先前,她没有上酒楼把陆航带走,因为有沈家的人盯着他。她怕自己会暴露。这会儿,若是让启昌侯府的人把陆航带回去,她虽不担心陆航会供出她,但她怕以后再难见到他。

    陆航是他们的后续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她不能失去这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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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1章对比

    云惜柔眼睁睁看着陆航被人扶上启昌侯府的马车,沈君昊站在马车旁与侯府的人说话。她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思量许久,她急忙命人送信去泰州,让青竹马上善后,抹去一切痕迹,谨防云居雁等人发现蛛丝马迹。

    沈君昊回到凝香院,看着两个儿子分别躺在摇篮内酣睡,复又想起了亲自去吐蕃的想法。在他看来,即便阿里耶等人看错了,沈子寒并不在吐蕃,蒋明轩去了西北也是事实。再说,皇帝既然有了戒备,他怀疑云居雁口中的战事并不会发生。当然,不可否认,皇帝想要威远侯的兵权也是事实。

    他知道云居雁一定不会同意他远行,可事情不能一直僵持着。陆航那边,经今日一事,若他还是执迷不悟,许慎之不可能毫无反应。甚至他或许会提出和离。不过如此一来,又会牵扯到云家和威远侯府。

    回到卧室,他轻手轻脚地**。云居雁睡得不熟,立马醒了,迷迷糊糊说:“不是已经替你另外铺床了吗?”

    “我一个人睡不着。”沈君昊咕哝一句,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我身上都是汗味。”云居雁嘴上这么说,还是不忍心把他推开,问道:“陆航怎么样?舅父有没有生气?这桩事多多少都是由我而起。”

    “又在胡思乱想。”沈君昊叹了一口气,把酒楼的事大致讲述了一遍,一本正经地说:“居雁,事情不能一直这么拖着,我想……”

    “你想怎么样?”云居雁抓住他的手,闭着眼睛说:“马上就是菲菲和沈三公子的婚事了。希望一切都能顺顺利利的,威远侯府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她深深叹了一口气,问道:“对了,你刚才说,你想怎么样?”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瑾玒的满月酒,大概只能简简单单的,还有瑾瑜的周岁礼……”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再说,我们对他们的疼爱,不需要用几桌酒席证明。我现在担心的是,瑾瑜实在太皮了,脾气又坏……”

    “你太杞人忧天了。”沈君昊轻笑,“放心,我已经把先生找好了,也对祖父说过了,将来也半个族学,反正银子不花掉,也会被皇帝惦记……”

    两人断断续续说着话,听云居雁的呼吸慢慢变得轻浅,沈君昊抱住她,渐渐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沈谨瑜刚睡醒,正在闹脾气,启昌侯府派人送来了一个泰州的地址。沈君昊立马明白,纸上是云惜柔的住址。他朝云居雁看去。

    云居雁的注意力完全在儿子身上,随口问:“怎么了?舅父说什么?”

    “陆航应该已经交代了。”

    闻言,云居雁愣住了。说心里话,云惜柔惹出这么多事,很多时候她都恨不得杀了她,可事到临头,她又犹豫了。云惜柔该死,可成了母亲之后她才明白,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沈谨瑜再顽皮,再爱闹腾,每次她都无怨无悔地哄他,只为了博他一笑。“不如,等找到她之后交给父亲处置吧。”

    “你还是太心软了。”沈君昊摇头。云惜柔暂时杀不得。她花那么多心血在陆航身上,他相信她和幕后之人针对陆航一定有一个大计划,针对的对象是他和云惜柔。就算云惜柔什么都不会说,他也希望能从她身上获得追查下去的线索。

    云居雁心中亦明白,她的父亲一向心软,而云惜柔活着就是一个祸害。她不再言语,只说让沈君昊看着办。

    辰时,鲁氏借着探望沈瑾玒为名抵达凝香院。探望过两个孩子之后,她与云居雁去了内间。

    “舅母,表妹夫的事……”

    “我过来找你,就是想说,他这样,完全是他自己钻牛角尖,与旁人无关,你可千万不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另外,你那个六妹,你可千万不能心软。”

    云居雁点点头,垂下了眼睑,问道:“表妹的婚事,您和舅父……我……”

    鲁氏深深叹了一口气,言道:“看情形,他们上次回泰州之后,他又见过你六妹。你舅父很生气。他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觉得是君昊骗了他。”

    “舅母,虽说宁教人打子,莫教人分妻,可现在这情况,不如趁着没有孩子,和离吧。三婶娘那边,好好解释,她会理解的。”

    “我和你舅父就知道你会胡思乱想。”鲁氏拍了拍云居雁的手背,“世上的夫妻,如你同君昊这般的,毕竟少数。这是每个人都要过的一个坎。至于和离还是其他,我和你舅父会认真考量的。”

    云居雁点点头,没再言语。鲁氏见她愁眉不展,又劝了几句,最后才说:“泰州那边,具体如何他也说不清楚。我和你舅父商议了一下,在君昊找到你六妹前,暂时让陆航住在郊外的庄子,由你表兄陪着。陆家那边,我们已经让他送信回去了。”

    云居雁深知幕后之人一定会有后招,直说这样安排才是最妥当的。

    无论是沈君昊、云居雁,还是启昌侯府众人,包括陆航在内,大家都觉得这次一定会抓到云惜柔,可惜,当沈君昊派人快铝泰州,云惜柔早前的住处早已人去楼空。

    陆航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呆住了。他快铝京,直接闯入淮安郡王府。沈君昊在第二天就派人去了泰州。云惜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她早就打算消失,二是她一直在监控他,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证明了她并非像她自己说的那般可怜。

    沈君昊恨极自己再次晚了一步。他一方面派人在泰州找线索,一方面在京城打探。当他发现陆航酒醉那晚,云惜柔很可能就在对对街的茶楼监视,他又愤怒,又后悔。与此同时他又想到,云惜柔很可能监视过他或者云居雁。他在自家附近的茶楼酒肆派人暗中查问,果然有人见过戴着面幕的年轻女子盯着他家的大门。

    得知这个消息,沈君昊遇到至极点。云惜柔曾经离他们这么近,他居然毫无知觉。愤怒之下,他顾不得其他,索性找上了齐元祥,让他下令巡城的衙差帮忙留意。

    云惜柔在当天下午就发现,凡是带着面幕的女人,都是遭到官差的盘问。她立马意识到,这是沈君昊的杰作。

    原本,她躲在暗处,虽然很多人都想找到她,但人海茫茫,谈何容易。她的行动一向很**,可如今,官差见人就问,她连过街的老鼠都不如。最让她愤恨的事,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陆航的落脚之处,结果却发现,许慎之居然像看管犯人一样看守他。而陆航呢?他像一个懦夫一样,根本不敢反抗。

    这一日,云惜柔站在客栈的窗口,悄悄往外张望。她被困在这间又破又小的客栈已经四五天了。她根本不敢走出房门半步。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隐隐约约听到锣鼓声,又见许多人都往远处的长安大街而去,她回头问青竹:“今天有什么大事吗?怎么这么热闹。”

    “可能出了事故。”青竹小心翼翼地回答。

    云惜柔听到锣鼓声越来越近,恍然大悟,怒道:“你早就知道,今天是她成亲的日子!”

    “姑娘,外面都是官差,您千万不能出去!”

    云惜柔没有理会青竹的恳求。不过,她到底还是爱惜自己性命的。她换上了破烂衣服,故意用煤灰弄脏了自己的脸,这才偷偷摸摸往人群而去。

    远远的,她尚未靠近送亲的队伍,就听旁人在她耳边咂嘴:“侯府办婚事,气派果真不同。瞧瞧那嫁妆,都快塞不下了,就连花轿也比普通人家华丽。女人这辈子,能有这样一场婚礼,也算值得了。”

    “你们别做白日梦了!人家可是威远侯的爱子,娶的是永州云家的四姑娘,是普通人家能比的吗?听说侯爷和夫人对这个媳妇满意得不得了,聘礼流水似的送去永州。”

    “你说起云家,我想起来了。淮安郡王府的大*奶就是云家的大姑娘。人人都说,她不止貌美如花,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把自己的相公收得服服帖帖的,王爷对她也是疼爱有加。”

    “人家命好,不是人人都能一下子生两个儿子的。说起来,那次的婚礼可比这次更热闹,那才是真正的十里红妆。”

    ……

    云惜柔听着旁人的议论,两只眼睛都快喷出火光了。十里红妆是每个女人的梦想,可她不止没有婚礼,还要在不同的男人身下屈意承欢。云居雁是郡王府的大*奶,云凌菲是侯府的三奶奶,就连什么都不如她的**桐也有一个一心一意对她的丈夫,她有什么?除了家人的抛弃,官府的追缉,过街老鼠般的生活,她还有什么?

    云惜柔身子紧绷,握紧双拳挤入人群中。她抬头看去,就见沈子遥坐在马背上意气风发,满脸笑容。他的身后,花轿上下起伏,一旁的丫鬟、喜娘正沿途分发喜糖,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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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2章 吵架

    云惜柔混迹在人群中,看着浩浩荡荡的送嫁队伍往威远侯府而去,听着围观百姓满是羡慕的议论。【风云小说阅读网.baoliny.】她嫉妒得快疯了,却又无可奈何,她的目光所到之处,满眼的红色全都化为了无尽的仇恨。她从小就是在这样的嫉妒中长大的。因为“庶出”二字,她受尽冷遇,她不甘心。她想为自己争取,结果却成了过街老鼠,被家族抛弃。她有错吗?

    她坚信自己没错,唯一有错的是父母的不公,是长姐的排挤。她受尽了不公平的待遇,所以她要复仇。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们逼她的。

    听到四周的人用羡慕的口吻赞扬着婚礼,听到他们绘声绘色地描述沈君昊是多么宠爱云居雁,她捂住耳朵,疯狂地在人群中奔跑。她不知道自己撞上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至筋疲力竭,她才像肮脏的流浪狗一般,倒在了街边的阴暗角落。

    她已经落到了如此地步,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她还有什么可失去了?大不了就是赔上一条命。她就算是死,也要云居雁陪葬!

    云居雁未能参加云凌菲的婚礼,一来她还在月子中,二来她和沈君昊还在替薛氏守孝。不过自从沈子遥离开京城,亲自去永州迎亲,她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先前,沈子遥向她打探云凌菲的喜好,她就知道云凌菲一定会很幸福。她衷心替她高兴。

    相比云居雁的好心情,沈君昊一直在极力掩饰自己的心事重重。蒋明轩自从去了西北,再无音讯,沈子寒亦是同样。威远侯府那边,威远侯看似忙着儿子的婚事,可沈沧说,威远侯见了太多的旧部下,皇帝一定已经不高兴了。威远侯到底想干什么?

    云凌菲在三朝回门后,挑了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与沈子遥一起至郡王府探望云居雁。姐妹俩许久没见,虽然下人连连说,她们谁都不能流眼泪,但两人还是哭了好一会儿。虽然她们时常有书信往来,但书信总比不上见面,两人都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云凌菲第一次见到沈谨瑜,抱着他爱不释手。沈谨瑜只要吃饱睡足了,有父母在跟前陪着。从来都是不怕生的。他“鱼鱼”,“姨姨”地乱叫,对着云凌菲的脸蛋亲了好几口,惹得屋子里的人欢笑声一片。出生不足一个月的沈瑾y在嘈杂的环境中依然恬静地酣睡,丝毫不受影响。他的容貌与兄长足有分像,脾气却比兄长好多了,只是他不爱笑,也不爱哭。有时候云居雁甚至觉得他的眼神带着冷眼旁观的意味。

    相比内院的安静,沈君昊的书房十分冷清,只有他和沈子遥对坐喝茶。沈君昊一向相信沈子遥。索性直接问他,某些千里迢迢前来参加婚礼的人。是为了贺喜,还是为了见他的父亲。

    沈子遥没有诧异,也没有推诿,他直言告诉沈君昊,他的父亲对皇帝一片忠心,且只忠于皇帝。他认为父亲隐瞒沈子寒的行踪,仅仅因为“父子之情”四字。

    沈君昊见他说得诚恳又坦荡。又问他威远侯何时回西北,若是吐蕃内乱结束,边关是否会生出战事。

    沈子遥没有正面回答。对着沈君昊说:“先前二哥曾对我说,无论有什么紧要的事,他都一定会回来参加我的婚礼。这次他连书信都没有,所以父亲回西北的时候,我想和他同去。不过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我还没有回禀父母,也没有和菲菲说起。”

    沈君昊一早就有前往吐蕃的想法,因此并不惊讶,只是感慨了一句:“不止是子寒,就连明轩也是一去杳无音讯。按理说,他是世子,他的家人不会同意他涉险的。”

    “是啊。”沈子遥点头,一脸担忧,“听说,他和四公主的婚事很快就会宣布。若不是万分紧要的事,他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一去不回的……他们不会遭遇了意外吧?”

    “没有根据的事,你不要胡乱猜测。”沈君昊嘴上这么说,心中同样担心他们的安危。

    沈子遥与云凌菲回去后,沈君昊依然能感受到云居雁的兴奋之情。他忍不住调侃她:“见到你四妹就这么高兴?你有这么喜欢她吗?”

    “这是当然。”云居雁毫不犹豫地点头,“自小我们的感情就最好。小时候二妹就最爱挑拨离间,颠倒是非,只有四妹,她一直都相信我,从来不会偏信旁人的话。”正因为这点,云居雁十分不明白,前世的她和云凌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们彻底断了往来。

    沈君昊思量着云居雁的话,许久,低声喃喃:“朋友亲人,都应该相信对方。我在想,若真像明轩说的,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幕后之人故弄玄虚,他和子寒也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这次他们会不会遇上了危险?”

    “你是说,沈将军在吐蕃,蒋世子突然去了西北,其实是追踪幕后之人?”云居雁思量着这个可能性,摇头道:“可是我们周围的人,除了他们,其他人都在京城,他们在追踪谁?”

    沈君昊沉默了。此时刚刚过完年,几位皇子在宫里,他家的人,除了沈君烨在暨阳,时不时与章氏怄气,其他人都在家里。就算仅仅是他认识的人,也没有离京远行的。他们可以追踪谁?

    时光飞逝,转眼间就到了沈瑾y的满月礼。因为一切从简,只有鲁氏、云凌菲及桐等人上门道贺,赵氏帮着处理了琐事。沈瑾y懒洋洋的,任由旁人摆布,不哭也不闹,反倒是沈谨瑜,“依依呀呀”,成功获得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入夜,云居雁担忧地说:“y儿是不是太安静了?虽说瑜儿刚满月的时候也不像现在这么爱闹腾,但那时候他好歹还会哭几声……”

    “你就是爱胡思乱想。y儿乖巧懂事也要被你嫌弃。”

    “他才一个月,哪里就乖巧懂事了?”对着两个儿子,又可以和云凌菲经常见面,云居雁的心情极好,就连找不到云惜柔的郁卒也被冲散了。见沈君昊似乎情绪不高,她问:“你怎么了?最近总是忧心冲冲的,是不是担心找不到六妹?”

    “其实我有事与你商量。”沈君昊走到云居雁面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拉着她坐下。

    “怎么了?这么凝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我只是想说,我想去一趟吐蕃。”

    云居雁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反应。

    “我会快去快回,不会有危险的。”沈君昊郑重的保证,“我一定会在夏天之前回来。”

    “不行。”云居雁断然摇头,“我绝不答应,今年绝对不行。”

    沈君昊很少看到云居雁如此坚决。他呆了一下,笑道:“我知道你怕西北会起战事,我不是说了吗?夏天之前一定会回来。还有,之前我已经进宫,把吐蕃的情况对皇上说了……”

    “我们一早就说过,这场战事可能根本就是皇帝想要的。还有,你去了西北,时时刻刻都可能有危险,如何能保证夏天之前一定回来?”

    “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沈君昊伸手抱住她,“我保证,我一定会带足够多的随从。万一发生什么事,我绝不会逞强,一定会第一时间逃命……”

    云居雁挣扎着推开沈君昊。“反正,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就算你一定要去,也得等到秋天之后。”

    “居雁!”沈君昊失笑,“等到秋天,子寒就算没有回京,也早就不在吐蕃了。”

    “或许,阿里耶他们在吐蕃看到他,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为了引你去找他。对,一定是这样。你在京城,他们对付不了你,所以想方设法让你远行。就是这样的!”她重重点头。

    沈君昊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轻笑。“笨蛋,就会胡思乱想。”

    “不要再说我是笨蛋!”云居雁生气了。“我知道,你想去吐蕃一定已经想了很久,甚至你在听到沈将军人在吐蕃的时候,你就想去找他了。你好不容易等到y儿满月就迫不及待对我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y儿仅仅是满月,他什么都不懂。还有瑜儿,过几天就是他的周岁礼。你却要在这个时候丢下我们……”

    “怎么是丢下你们。我不过是去几个月,很快就回来的。”

    “你嘴上说几个月,可是你一旦走了,谁又能保证几个月就能回来?”云居雁瞪着沈君昊,眼中已经染上了雾气。她不是想把沈君昊困在家中,她只是害怕。按照前世的轨迹,今年吐蕃就会突袭西北边关。沈君昊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前往吐蕃?他就没有想过她的心情吗?

    沈君昊以为云居雁即便会担心他的安危,但最终还是会点头。有时候她虽然会对着他使小性子,但在大事上她一向懂事又讲道理,凡事都很尊重他的决定。他没料到她会如此激烈地反对。他很少看到这样的她。

    “居雁,你也不希望事情一直停滞不前。如今要想弄清楚事实,唯有把子寒找回来。这是唯一的办法。”沈君昊试图说服云居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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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3章 你这个妖精!

    沈君昊试图说服云居雁。【全文字阅读.baoliny.】他把能够想到的理由全都说了一遍,云居雁却只是回他一句:即便他有一千个,一万个情非得已,她也绝不会同意他去冒险。

    夜晚,云居雁背对沈君昊而眠。他伸手抱她,她索性起身去了儿子的房间。听她“吱呀”一声关上房门,沈君昊亦是生气。他也不想涉险,但事情总要解决。找不到云惜柔,唯有从沈子寒餍潜咦攀郑榍宄怯胪罗10鞅敝涞牧怠?

    云居雁在儿子的房间遣走奶娘,对着两张酷似的小脸,眼泪“滴滴答答”往下淌。沈君昊居然不顾战事在即,想撇下他们母子三人去吐蕃找沈子寒。她知道他急着找出幕后之人,可是他不知道她会担心害怕吗?幕后之人不止变态,更加心狠手辣。一旦他离开京城范围,谁知道他会怎么对付他。

    第二天一早,两人在沉默压抑的气氛中用了早膳,就连沈谨瑜也发现了不对劲,特别安静乖巧。

    早饭后,沈君昊出门办事。云居雁越想越生气,却只能打起精神处置家事,又应酬了章氏,与赵氏商议了沈谨瑜周岁礼的布置。

    中午时分,沈君昊派人回来传话,他得晚饭后才能回去。云居雁一听这话,午饭才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玉瑶看情形不对,急忙去外院找长顺,却得知长顺跟着沈君昊一块出门了。

    下午,章氏再次来到凝香院。她大概是看出云居雁闷闷不乐,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章氏或许是好心,或许她一心补救她们的关系,但她此举让云居雁烦不胜烦,心中更加怨恨沈君昊,甚至说出了“男人都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从来都不会理会女人的感受”之类的话。

    入夜,云居雁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屋子里等着沈君昊回家。她哄了儿子们睡觉。自顾自回到房间睡下。虽然身体很累,但她却转辗反侧难以入眠。

    沈君昊回到沈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才走到二门口,就见玉瑶在回廊的转角等着。他命长顺不用跟着,自己径直去了枫临苑。

    待他出了枫临苑,长顺已经迎了上来,低声说:“大爷,小的听到一些事情。”他自小跟着沈君昊,自然能够感受到主子一整天的心情都很糟糕。主子一直在隐忍着。

    “有什么话快说。”沈君昊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他知道玉瑶等着长顺。就是让他传话的。

    “是这样的,听说大奶奶昨夜哭了一晚上。今天一整天事情很多,大奶奶午膳、晚膳都没用几口,早早就歇下了,可能是身子不舒服。”

    “我知道了。”沈君昊点点头,快步往凝香居而去。早上,他看到她的眼眶红红的,可他若是羒砉ズ逅厝坏么鹩λ睦锒疾蝗ァ泄啬缓笾恕k幌朐偻舷氯チ恕庖淮嗡欢ㄒ宄蜃雍降自趺椿厥隆?

    云居雁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她听到沈君昊回来了。也听到他吩咐丫鬟准备热水,随后去探望儿子们了。这一刻,她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平日里他们若是有了争执,他总是第一时间主动哄她。每次他从外面回来,第一句话一定是同她说的。今日,他连问都没问一声。仿佛压根就没有她这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云居雁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她侧身对着床内侧,拉起杯子裹住肩膀。在短暂的@@声中。她感觉到有人上了床,毫不客气地伸手抱住她。她紧闭着眼睛,假装熟睡,打定主意不理他。

    怀中僵直的身体告诉沈君昊,云居雁根本没有睡着。他一路都在思量,如何打破两人间的沉默。当下,被温馨甜蜜的气息萦绕,他的手情不自禁隔着中衣抚摸她的肌肤。“居雁?”他相信她知道他想干什么。

    眼见着中衣快被扯开,云居雁抓住他的手,用力推开他。“我累了。”她很少拒绝他,但现在她还在生气。

    “别这样。”沈君昊嬉笑着哀求,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已经几个月了。我想你了。”他故意把自己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间。他知道她很敏感。他们一直是最契合的。

    “明天还有很多事。”云居雁打定主意推开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摆脱他的钳制。他的身子半压着她,她已经明显感觉到,他的确“想”她了。她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欢好,可是她的心却因为感觉到他的而加速了跳动的频率。

    “你放开我……”

    她的声音消失在他的亲吻中。他捧住她的脸,吸吮着她的蜜唇,引诱她张嘴接纳他。云居雁双手抵着他的胸口,试图推开他。可是他整个人已经压住了她。她的挣扎只会增加肌肤的摩擦。她只能紧抿嘴唇表达自己的抗议。

    “抵抗是没用的。”沈君昊轻笑,在黑暗中想象着她怒视自己的模样。“我不会强迫你的。”他在她耳边喃喃。原本的烦躁无奈此时已经一扫而空。他太爱她了,就连她生气的样子也爱。

    云居雁抿嘴不语,他的气息让她心绪混乱。“我去看看瑾瑜。”她需要新鲜空气。

    “我刚刚去看过,他们睡得很安稳,你别去吵他们。”沈君昊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随手扔出了罗帐外。

    “你干什么?”云居雁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我说,我不会强迫你,但我没有说,我不会引诱你……”

    “沈君昊,我还在生气呢!”这个当下,与其说她在生气,不如说她在害怕。她闻到了危险的气息。之前的几个月,为了怕伤害孩子,就算他实在难受,他们也都是点到即止。

    沈君昊从善如流地点头,“我知道你在生气,但这是两码子事。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

    云居雁下意识往角落躲,却被他抱了一个满怀。她的手掌触及他的胸膛,她心慌意乱地试图缩手,却被他按住了手背。他握着她手,引导她爱抚自己的肌肤。同一时间,他已经低头吻住了她的脖颈。

    “你太过分了,还说不强迫我!”云居雁控诉,呼吸已经变得急促。她想忽略他的存在,可是她的手心清楚地感觉到他发烫的肌肤,紧绷的肌肉。男人和女人天生是不同的。即便她在生气,甚至是心慌,他依然让她觉得安心。她知道他绝不会伤害她。

    “我说了,我很累。”她的声音虚弱不堪。他的吻从她的脖颈一路滑向她的肩膀。他正亲吻着她的锁骨。她知道自己的领口已经敞开,可是他却故意没有脱下她的衣裳。他说过,每次他们欢爱,她就像最温柔,最纯净的温泉,他恨不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与她厮磨,永远亲密无间。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她也爱极了肌肤相亲的甜蜜。

    如果他们没有吵架,这一刻她一定会用力抱紧他。他说过,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不需要害羞,他喜欢她的热情。她紧咬嘴唇,才能勉强抑制呻吟从嘴角溢出,可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从他的胸口滑向了他的背部,正一点一滴描绘着他背部的肌肉。

    狼告诉云居雁,她不能被他诱惑,她不能屈服,可是当他的吻从她的锁骨滑向她的胸口,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被火烤一般难受。她的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肌肉。她也想念他。

    “需要我帮你脱衣裳吗?”沈君昊气息混乱,声音却难掩戏谑。

    “你太过分了!”云居雁知道,他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沈君昊只当不懂,叹息道:“好吧,是我还不够努力。”他低头亲吻他的唇。

    云居雁本能地张嘴欲与他唇舌纠缠,沈君昊却像故意与她捉迷藏一般,只是一味地浅吻,但就是不让她得逞。

    云居雁的狼已经荡然无存。她只能感受到他的炙热,他的双手在她全身游离。她的身体有一股莫名的空虚。她需要他,她渴望他,她恨透了隔靴搔痒的感觉。

    “你到底想怎么样!”云居雁气喘吁吁,“你根本就是在戏弄我。”

    “你想要我吗?我不想强迫你。”沈君昊一边问,一边揉捏着她的胸部。因为刚生完孩子,它们更加浑圆饱满。她若再嘴硬,他快忍不住了。

    云居雁整个人浑浑噩噩,但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不是要她坦诚,他要她屈服,“我也不想勉强你。”她抬起头亲吻他的喉结。她用脸颊摩挲他的肩膀,她任由自己的长发划过他的手臂。她的吻落在他的肩膀,又慢慢停下。“这是惩罚,你欺负我!”话音未落,她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疼痛的瞬间,沈君昊只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占有她,让她知道她是你的。

    “你这个妖精!”他低吼一声,把她摁倒在枕头上,捧住她的脸,不顾一切地亲吻她。发现她正报复似地闪躲他,他抬起她的下巴,疯狂地加深唇舌的纠缠。

    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永远!

    此刻,这是他脑海中的唯一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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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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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9082/ 第一时间欣赏雁回最新章节! 作者:花裙子所写的《雁回》为转载作品,雁回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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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介绍:
枉死后的反穿越,她在现代文明中学会了独立与坚强。重生回最初的自己,她尝试用不同的眼光审视周遭的一切。雁有仁心,更有情义。她的回归只为了——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雁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雁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雁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