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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裙子     雁回txt下载     雁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84章 共浴

    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向谁屈服。当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云居雁累得睁不开眼睛,感觉就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她是大家闺秀,她不该沉溺在夫妻房事,她怎么可以――

    她闭着眼睛摸索自己的衣裳。她记得不真切,但她知道,中衣一定被他扯坏了,肚兜的系带也断了。明天丫鬟们大概都知道今晚有多激烈。

    “你在找什么?”沈君昊抓住她的手,把玩着她纤长的手指。她太累了,他只是想让她歇一会儿。整整十一个月没有像今日这般畅快淋漓。他不想就这么放过她,是她勾引他,她就应该负责。他伸手摸了摸肩上的牙印。她咬得并不重,但那一刻的感觉深深印在了他心里,仿佛像是在他身上打上烙印,借此告诉他,她是属于他的,而他也是。他们只属于彼此。

    云居雁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指,见他不愿松手,索性放弃了,问道:“你把我的衣服扔哪里去了?”床上满是欢爱后残余的味道,她的身上全是汗水。她想洗澡,可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

    沈君昊百无聊赖地亲吻她的手指,随口回答:“应该就在附近吧。明天再找。”

    云居雁越来越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她推了沈君昊一下,说道:“你让人准备些热水,我想洗澡。”

    “洗澡?”沈君昊眼中闪过一丝性味,马上一跃而去,披了一件衣裳就去吩咐丫鬟们准备热水,又低声嘱咐了她们几句。

    云居雁无心听他说什么。前一天的话题没能继续,不代表问题已经解决了。他们之前的分歧依旧存在,只是他们都太爱彼此了。

    “怎么这样的表情?”沈君昊手持烛火,坐在床边看着云居雁。她的脸上依旧残留着激情后的红晕。他放下烛台,低头抚平她的眉心。“听说,昨晚你哭了一晚上?”

    “没有!”云居雁抓住他的手指,嘴角动了动。终究没有继续前一晚的话题,只是指了指一旁的梳妆台说:“你去给我拿个簪子过来,我把头发挽起来。待会儿若是沾湿了,今晚就不用睡觉了。”

    沈君昊笑着点头。云居雁用被子包裹住自己,坐起身看着他的背影。她应该怎么办?她知道他很坚决,他们应该尽快找出幕后之人,可是她害怕他会有危险。这一世,她不能失去他。

    外间的灯火已经点亮。隐约可以看到人影来来回回。“她们备个热水怎么这么久?灶上不是一直有热水的吗?”云居雁奇怪地问。

    “可能正好没热水了。”沈君昊回答得颇为心虚,急巴巴转移话题,“我帮你把头发挽起来。”他坐回床沿,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他的胸膛清楚地感受到了她身上的热气,他的心顿时生出几分热切。“以后就算与我生气,也不要躲起来哭,知道吗?”

    “都说没有哭,我只是担心……”

    “还嘴硬!”沈君昊叹息,懊恼地看着乌黑的长发再次蒳湓谒种小!拔以偃ツ眉钢19庸础!?

    “我自己来吧。”云居雁拿过他手中的金簪,把自己的长发拧了几下。一圈圈绕在脑后,再插上簪子固定。

    沈君昊看着她娴熟的动作。和着被子拥住她,低头亲吻她**的香肩,在她耳边说:“你连挽头发的动作都这么迷人。”

    “你不用给我灌迷汤,帮我叫玉瑶拿干净的小衣进来。”

    “天地良心,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沈君昊故意用胸口磨蹭她的后背。

    云居雁羒砻靼琢怂囊馔迹⊥返溃骸澳惚鹉至耍乙ハ丛杷趿恕魈旎褂幸淮蠖训氖虑椤!?

    “我知道,洗澡。”沈君昊意味深长地轻笑。他的话音刚落,玉瑶在门外说:“大爷。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玉瑶……”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今晚不用守着。”沈君昊的声音盖住了云居雁的。

    “你让她们干什么了?”

    “没什么。”沈君昊摇头,诚恳地说:“你不是想洗澡吗?我抱你过去。”

    “我自己过去。”

    “你想这个样子走过去?”沈君昊得意地笑。他知道被子下的她身上空无一物,而她的衣物早已被他“顺手”扔在了窗边的椅子上。在云居雁呆愣间,他弯腰抱起她,低声说:“不用感激我,我很乐意伺候你洗澡。”

    “你不会是……”云居雁才说了四个字,房门已经被沈君昊踢开。眼前的景象证实了她的猜测。氤氲的雾气中,烛火摇曳,硕大的浴桶占据了整个房间,冒着热气的水面上漂浮着红艳艳的花瓣。

    “花瓣不是我吩咐的。”沈君昊急忙撇清。

    “你……明天我没脸见人了!”云居雁满心懊恼,浑身发热。沈君昊订做的巨大浴桶他们只用过一次,她就命人搬去库房了。若是让人知道他们一起洗澡……“你太过分了,你明知道……”

    “没人会知道的。再说知道了又如何,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你这是什么歪理?你快放我下来!”

    “好吧。”沈君昊一本正经地点头,扯掉她身上的薄被,把她放在了热水中。云居雁惊呼一声,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臂。“你这是在邀请我吗?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让你失望。”他一边说,一边跃入了浴桶,在温热的水下把她揽入怀中。

    云居雁只觉得两颊像火烧似的,烫得都快可以烤熟鸡蛋了。“你怎么能这样!”她的声音虚弱无力,娇柔得几乎可以拧出水滴。她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却见他的胸膛正上下起伏着。四周满是红烛,满室旖旎风情,她无处可躲。

    “其实我一直想重温那一晚。”沈君昊用手掌托起她的脸颊,“你知道的,我有多爱你,多想要你……”

    “不要说!”云居雁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水汪汪的。她也记得那一晚。她羞涩地躲避他火热的目光。

    “看着我。”沈君昊低头亲吻她的眼睑。

    云居雁怯怯地抬眼看他。水波在他们四周荡漾,温热的水气让他们恍惚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被对方包围。两人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目光的碰触激发出**的火花。沈君昊一把抱起她。减低身高的差异。这动作让他们的身体更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吻我,像刚才那样。”他主动把脸凑近她。

    云居雁亲吻他的下巴。她的唇慢吞吞地沿着他的下巴滑向他的脖颈。他越来越紧绷的肌肉告诉她,她的诱惑很成功,不是只有他才能勾引她。她的手指滑入他的穎省k幸馕抟饨柚母xδゲ渌募》簟k男奶嚼丛娇欤暮粑嚼丛郊贝佟?

    沈君昊闭上眼睛感受着两人间的每一寸接触。他的喉结快速滚动,**已经被完全唤醒。“抱紧我。”他的声音嘶哑。借助桶壁的摩擦力,他固定住她的身体,双手迫不及待地爱抚她。揉捏着她的肌肤。

    当沈君昊的手滑向她的小腹,云居雁猛然一惊。恍惚中,她听到他说:为了他,我们别无选择。他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的手正覆盖着她的小腹,就像她怀着瑾瑜,瑾y的时候。

    “别发呆,不要停!”沈君昊不满地抗议,激动地在她的脖子上种下一颗草莓。

    “有些不对劲。”云居雁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那感觉一晃而过。就像上次,她在这个浴桶中看到沈子寒站在河岸边看着他们。她似乎又要想起什么事。却被沈君昊的声音打断了。

    “专心点!”沈君昊再次抗议。

    “你听我说……”云居雁的话语被呻吟取代。好似为了惩罚她的不专心,他毫无预警地进入了她,拉回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勾住我的腰,快!”他低吼着下令,只想寻求更亲密无间的接触。

    “你轻点,痛!”

    这话像催情剂,点燃了沈君昊全部的热情。他胡乱亲吻着她的脖子。她的脸颊,最后终于寻找到了她的嘴唇。他撬开她的贝齿,舌与舌疯狂地纠缠。说不清为什么。水似乎能激起他最深层的渴望,这一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终于把她找回来了,他终于兑现了承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只知道当下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要她。明明她早就是他的女人,明明他们正在做着最亲密,最深入的接触,可是他总觉得不够,就连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她只能属于他,他再也不能失去她。

    他的进入一次比一次深入,他把她的舌卷入自己口中,吞咽着她的每一缕气息,他几乎想把她吞噬入腹。

    云居雁早已习惯了两人间的激烈,可这一次,他就像失去狼的野兽。她呼吸困难,整个人快昏厥了,可是她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疼惜。

    疼惜?

    她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可是她又觉得自己能够明白他的心情。她顺应着他的动作,她想安抚他,却迎来了更猛烈的冲刺。

    “你不要急。”她好不容易吐出四个字,唇舌羒肀凰伦x耍ㄋ孀帕饺说亩鞣追自境鲈⊥啊?

    直至**完全纾解,沈君昊才从激情中醒悟。他喘着粗气,紧紧抱住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有没有弄疼你?”他低声道歉。**已渐渐消退,但他依然放不下她,仿佛那种渴望根本不是身体的**。他莫名地害怕失去她。

    云居雁无力地伏在他的肩头,**的余韵久久无法散去。“你让我歇会儿。”若不是他抱着她,她根本无法站立。她终于明白,没有最激情,只有更激情。

    “水快凉了。我抱你回房?”

    “别!”云居雁摇头,“等一会儿,我有话对你说。”

    “在这里?”沈君昊用手指慢慢描绘着她背部的线条,“难道你想再来一次?”

    “我在说正经的!”

    “好吧。”沈君昊低头亲吻她的肩膀,低声喃喃:“刚刚是我们成亲以来……”

    “我真的在说正经事。”云居雁急忙打断了他,“你听我说。”她抓住他的手,覆盖在自己的小腹上。

    “你这是在勾引我吗?”他的手指蠢蠢欲动。

    云居雁按住他的手背,“你跟着我说,‘为了他,我们别无选择。’”

    “为什么?”

    “你跟着说就是了,快点!”

    沈君昊莫名其妙。她让他做的动作,说的话明显是在表达,他们为了他们的孩子,没有其他选择。可是沈瑾y已经出生。就算今天不是她的安全期,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觉得自己又有了。

    “快点。”云居雁催促。

    见云居雁一脸严肃与坚决,沈君昊只能按她的要求复述了一遍。

    “再说一遍。”云居雁要求。沈君昊只能又说了一次。云居雁闭上眼睛,努力捕捉脑海中的画面。在沈君昊的不断反复声中,他的声音变得遥远,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清晰。

    冰凉的湖水中,他们也像此刻这般相拥而立。幻像中的她心很痛,眼中噙着泪花。她不想放他走。

    “为了他,我们别无选择。”沈君昊的声音带着不舍与绝然。他在试图说服她。

    “我爱你,从来都只爱你。我从没有背叛你。我利用沈将军,只是想让你生气。”听着自己的声音,云居雁只觉得心脏一阵抽痛。她懊恼自己的任性,她悔恨自己的行为。

    “我也只爱你。从小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新娘。在揭开红盖头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激动吗?”

    云居雁看到,幻像中的沈君昊一边说,一边用手心轻拍她的脸颊。这一世,这是他的习惯动作。

    “不要再说了。我对你说过,我们……”

    云居雁知道,湖水中的自己想说,他们说过,他们不能同生,唯有同死。她没有往下说,因为她怀上了他们的孩子。她爱他,可是作为母亲,她不能扼杀孩子的生命。这是他们的孩子。

    恍惚中,云居雁看到沈君昊低头亲吻了自己的额头,带着浓浓的不舍。

    “只要我死了,他不会伤害你和孩子。”

    云居雁看到沈君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已经失声痛哭。

    “他来了。”沈君昊回头看了一眼,低声叮嘱:“记住,这辈子好好活着,下辈子我一定会找到你,到时我们可以兑现此生的承诺:同生共死。”

    云居雁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沈子寒正站在岸边。

    *****

    4k的章节,不要说我不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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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5章 前尘往事

    云居雁猛然睁开眼睛。【】她很确定,她看到的情景不是前世,也不是这一世。沈君昊对她说,下辈子他一定会找到她,到时他们可以兑现此生的承诺:同生共死。所以上辈子她即便嫁给许弘文了,最后他还是找到了她。他们在同一片湖水中双双淹死。

    云居雁没料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场景。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沈君昊。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之间到底有怎么样的过去?她直愣愣地看着他。慢慢的,她闭上了眼睛,身体软软地倒下。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只听到沈君昊激动地叫着她的名字。

    我们到底有多爱彼此?她暗暗叹息,安心地倒在他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云居雁听到儿子“依依呀呀”的叫嚷声,她慢慢睁开了眼睛。此刻天已经大亮,沈君昊正坐在床沿,抓住欲扑向她的沈谨瑜。

    “什么时辰了?”她挣扎着想坐起身,发现自己全身酸痛。果然不该那么放纵。她暗自懊恼。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但很不安稳。在睡梦中,她看到自己与沈君昊成亲,没有许弘文,也没有云梦双。刚开始他们的感情很好,成亲一年后生下了长子沈谨瑜,又怀上了沈瑾y。平日里,他们虽然偶有争执,但很快就会和好。他们之间的矛盾真正爆发源自春芽。

    那一世的沈君昊并没有“不纳妾”的承诺。在她怀着沈谨瑜的时候,她主动替桂心、桂枝开了脸,他原本的通房丫鬟也没有被遣走。在这样的前提一下,她居然从章氏口中得知,他睡了春芽。

    面对她的质问,沈君昊先是不承认,紧接着又恼羞成怒地说,不过是个丫鬟,他若是愿意。不要说一个春芽,就是十个八个,她也管不着。

    没有现代的五年,她并不在乎一个丫鬟。而且她很清楚,沈君昊并不好色,在她怀孕的几个月里,即便他偶尔找通房侍寝,完事后都会洗了澡。回房与她同睡。若春芽只是他们身边的丫鬟,收了便收了,可偏偏她是章氏的陪嫁丫鬟,这事她居然是从章氏口中得知的。

    关于如何处置春芽,他们相持不下,最终她以怀孕为由,提出了分房,他在当晚就向章氏讨了春芽。

    随着春芽的出现,他们的关系每况愈下。她伤心欲绝,终日与洞箫瑶琴相伴。在乐器铺子。她遇上了沈子寒。她从沈子寒眼中看到了惊艳。她知道沈子寒是他最好的朋友。她接受了他赠与的凤箫,她当着沈君昊的面。与沈子寒用龙凤箫合奏。

    那天晚上,他们争吵了一夜。他连夜搬出了凝香院。几天后,她得知了他与沈子寒决裂的消息。

    或许是出于报复的快感,或许是因为伤心,每当她知道他叫丫鬟进屋伺候,她便堂而皇之地出府。虽不是每次都会见到沈子寒,但她很清楚。沈子寒真心劝她挽回自己婚姻的同时,他的的确确喜欢她。

    不久之后,正当她决心放弃报复沈君昊。专心教育两个儿子的时候,云平昭带着云惜柔上京了。自从母亲死后,她几乎与娘家断了联系,心中恨透了父亲的寡情薄幸。她不想听从父亲的劝说主动向沈君昊示好,更不愿费心为云惜柔找夫家

    就在她决意请父亲回永州的时候,沈君昊对她说,她要纳云惜柔为妾。这个消息对她而言犹如晴天霹雳。她找上自己的父亲与六妹。他们居然告诉她,他们乐见其成。

    那一天,京城下着瓢泼大雨。她任由马车行驶在街头,无处可去。绝望无助的当口,她想到了沈子寒。那时候她觉得天底下唯有他或许还对她有些许的怜惜。

    她找到了沈子寒,她站在雨中对他说,她要和离,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身败名裂,只求再也不用见到沈君昊。

    以沈君昊的身份,她想要和离几乎是不可能的。沈子寒劝她回家与沈君昊说清楚,她控诉他并非真心喜欢她,他嫌弃她曾经嫁过人。

    沈子寒在那一刻亲口承认,他一直没有娶妻,就是因为他从很早的时候就喜欢她。他愿意娶她为妻,愿意带着她远走高飞,双宿双栖,只要她能够真正放下沈君昊。

    人在绝望中是没有狼的。她看着沈子寒犹如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浮木。她点头,她告诉他,嫁给沈君昊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她恨不得世上从没有这个人。

    沈子寒情不自禁抱住了她。她靠在他的肩膀痛哭。她有多恨沈君昊,就有多爱他,可是他一次次伤害她。她宁愿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生活一辈子,也不要再受他的折磨。

    沈君昊看到了他们在雨中的街头相拥。他一把扯开他们,他抓着她的肩膀说,他宁可亲手杀了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给自己戴绿帽子。沈子寒阻止沈君昊。就在他们纠缠的时候,她拔出了沈子寒随从的佩剑。她用剑刃抵着自己的脖子。她告诉沈君昊,她宁愿死在当下,也绝不会随他回沈家。

    那天的事如何收尾,她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被人从背后打晕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玉瑶告诉她,是沈子寒把她安置在当下的小院。她因为淋了雨,已经病了几天。

    她浑浑噩噩地在封闭的小院过日子。她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慢慢冷静下来。她可以恨沈君昊,但沈谨瑜、沈瑾y是她的儿子,一旦事情闹大了,她会毁了儿子们的将来。她恨着沈君昊的同时,同样爱着他。他伤透了她的心,可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们也曾如胶似漆,他也曾为了哄她高兴绞尽脑汁。

    思量了几日,为了儿子们,她决定回沈家认错。但她无法面对欲纳云惜柔为妾的沈君昊,所以她想请沈沧赐她一死,或者让她在沈家老宅终老。恨也好,爱也罢,她除了是他的妻子,更是孩子的母亲。

    她派人给沈沧送信,迎来的却是沈君烨。原来,在她深居小院的日子,外面已经天翻地覆。沈子寒认祖归宗,成了皇长子。满京城都在谣传,他对皇帝提的唯一请求,娶她为妻。皇帝几次招了沈沧入宫,明示暗示沈君昊和她必须和离,否则就让淮安郡王府不复存在。

    沈君烨跪在她面前,请她放过沈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请她念在她和沈君昊一场夫妻,求沈子寒放过他们。

    她不知道沈子寒居然是皇长子,而皇帝居然同意沈子寒娶她,逼着沈家与她和离。她压根就没有改嫁沈子寒之心,她更不想把儿子们陷入尴尬的境地。她想去找沈子寒说清楚,沈君昊就这样冲了进来。

    她眼睁睁看着沈君昊和沈君烨起了冲突,她亲耳听到沈君昊说,她是他的女人,除非他死了,否则她绝不可能改嫁他人。沈君烨质问沈君昊,他是不是要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让沈家上下全都为她陪葬。

    因为那句“水性杨水”,沈君昊刺伤了沈君烨。她想去拉开他们,他用沾满鲜血的手抓着她的肩膀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她永远只能是他的女人,她永远只属于他。

    那一刻,她几乎以为他是爱她的,可是从春芽到云惜柔,她已经无法相信他。她捶打他,她口不择言地说,她爱上了沈子寒。为了儿子,她可以不嫁沈子寒,但是她再也不想与他见面,哪怕仅仅是看他一眼,都让她恶心。

    她只是想赶他走,她只是想考虑清楚,接下去应该怎么办,可是他却说,如果她果真十分讨厌他,那就亲手杀了他,再改嫁沈子寒。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匕首,塞在她手里。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杀了他。可是当匕首抵着他胸口的时候,他下不了手。恨的反面是爱,她有多恨他,就有多爱他。他让她伤心欲绝,可是她依旧爱他。她扔下了匕首,走向了闻讯赶来的沈子寒。

    她私下告诉沈子寒,为了两个儿子,她想常伴青灯古佛,之前的一切全部作罢。沈子寒沉默许久之后问她,她爱沈君昊吗?她与他之间的一切是不是仅仅为了报复沈君昊?她不敢回答。沈子寒走后,她被软禁了。

    被囚禁的日子,儿子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待院门重新打开,迎接她的是她和沈君昊的和离文书。

    她以为这是最终的结局,春芽却跑来告诉她,在沈君昊正式向章氏讨了她之前,他根本没有碰过她。一切的起因不过是沈君昊曾随口说了一句,从某些角度,她们有几分相似。沈君烨因此想把她送给沈君昊。她满心喜悦,沈君昊却拒绝了。她受不了庆春苑众人的嘲笑,于是谎称她早就是沈君昊的女人。

    听了春芽的话,她这才明白为什么沈君昊明明并不贪恋女色,却对她说,不要说一个春芽,就算他要纳十个八个妾室,她也管不着。他根本就只是在说气话。她从一开始就误会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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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6章 梳理

    沈君昊见云居雁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言不语,眼中慢慢染上雾气,他急忙让人抱走了沈谨瑜,又遣走了丫鬟们,关切地问:“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不舒服?”

    昨夜,看着云居雁晕倒在水中,他的心一阵阵揪痛。【】他连夜命人请大夫,结果大夫告诉他,她只是精神耗损太大,太累,睡着了。他给了大夫二百两银子堵他的嘴。若是让人知道他在守孝期间欲求不满,把老婆累得昏睡过去,皇帝能羒嗡淖铩?

    对他的询问,云居雁摇摇头,伸手环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前世,因为下人的一句谎言,她毁了他们的婚姻,致使郡王府被查抄。虽然一切的主因是皇帝容不下沈家,但她就是那根导火索。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依旧坚定地爱着她,最后还把生的权力留给了她和他们的孩子。原来,在前世的前世,她就已经欠了他。

    “怎么了?”沈君昊用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她的眷恋让他很受用,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前一日的争执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云居雁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主动抬头亲吻他的嘴唇。沈君昊受宠若惊,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直至两人全都气喘吁吁,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浅笑着说:“不要勾引我,不然待会儿你只能求饶……”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什么?”

    云居雁专注地看着他,突然间抓住他的右手,一口咬下去。

    沈君昊没有反抗,直至她松口,他才抬起手腕看了看,虽然痛,但她并没有下狠口,手腕压根就没有破皮。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动作让他的心中升起一股异样。仿佛这情景曾经发生过。“怎么突然爱上咬人了?”他低头亲吻了她的额头。昨夜,他也是因为她突然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他这才失控。

    云居雁用手指抚摸着他手腕上的牙印,轻声说:“前世,我在相同的地方咬了你一口,这才让你相信我唯一爱的人只有你。”

    “你说什么?”沈君昊错愕。

    “刚才,我也想像前世一样咬你,在你的手腕留下一个抹不去的伤疤。可是我终究狠不下心。你说过,我们注定要在一起。原来一切真的是注定的。”

    沈君昊越听越糊涂,却又觉得自己仿佛明白她在说什么。他对她总有一些莫名的感情,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你说得清楚些,到底怎么回事。”他盯着自己的手腕,恍惚间,他能感觉一股锥心的痛突然把他惊醒。

    “或许我们一直想找的人真的是沈将军。那时候我为了惹你生气,利用了他。不过他对我说,祖父死后,他是想成全我们的。他没想到你会为了我,选择牺牲自己。我一直没有相信他的话。他把我们的第三个儿子当成了我和他的孩子。带回了京城。三皇子登基后,把他封为义亲王。他一直辅佐着三皇子,之后三皇子过继了我们的儿子,封为太子。至于瑾瑜、瑾y,三叔把他们带去了景州,视为己出。”

    说完这段话,云居雁又把在此之前发生的事简略地叙述了一遍。沈君昊听得目瞪口呆。不过这些事解释了为什么他对她总有失而复得的感觉,总是认定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原来,他对她的执念不是奶娘的几句话。也不是小时候的惊鸿一瞥。他的执着源自前世的遗憾,是深入骨髓的爱。

    云居雁依偎着沈君昊,轻声说:“沈将军应该恨我的,是我利用了他。之后,为了儿子,我虽然与他成亲了,但我和他一直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在我临终的时候,他问我,如果我不曾遇到你,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他。我一直认定是他害死了你,所以我告诉他,生生世世,我只爱你一个人。”

    说到这,云居雁轻轻叹了一口气。此时此刻,她觉得一切都清楚了。沈子寒恨着她和沈君昊,所以前世的他才会设计她嫁给许弘文,让她生活在不孕的痛苦中。对于沈家,他再次让淮安郡王府被皇帝查抄。至于沈君昊为何会幸免于难,应该与第一世一样,是沈沧不惜一切保住了他。

    这一世,沈子寒依旧承袭了前世的复仇计划,可是因为她的重生,因为她坚持嫁给沈君昊,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们从此开始了不断的斗争角力。各有优势,也各有劣势。(注意,先别激动,这是云居雁的认为,很快会迎来最后的逆转,然后结文。)

    沈君昊默默听着云居雁分析,缓缓摇头,“你这么说虽然看起来很合理,但有些事情还是说不通。若单纯只是为了报复我们,他布的局为免太大了。其实皇上早就对祖父不满,单单他的身份就足以报复我们,甚至他可以轻而易举阻挠我们的婚事。”

    云居雁不得不承认,沈君昊说的亦是事实。她不确定地说:“或许报复我们只是次要的,他的主要目的还是皇位。”

    “或许。”沈君昊若有所思,紧紧抱住云居雁。他脑海中偶尔晃过的感觉让他全然相信她的话。他知道他们经历了三世或者更多。在之前的叙述中,她刻意忽略了第二世。在今日之前,她其实一直记得第二世发生的所有事,但她告诉他,那些全都是梦境。

    “笨蛋!你是不是觉得我会介意你上辈子曾经与别人成亲?”

    云居雁的身子僵了一下,心中有股做坏事被抓到的心虚。

    沈君昊索性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伤。

    “我又不是小孩子。”云居雁抗议,却没有太多的挣扎。虽然幕后之人阴魂不散,但是与第一世相比,这一世的他们十分幸福。第一世的顺境,他们的爱情生生被他们折腾成了悲剧。这一世的逆境,他们经历了多少波折,可是他们的心意从没改变。人生的悲喜,根源不在于外面的环境,而在于心有多坚定。

    沈君昊捧住云居雁的脸,凝视她的眼眸。“不要总想一些无谓的事。我不记得前世、前世的前世发生过什么,我在乎的仅仅是这辈子,明白吗?”他说得无比认真。

    云居雁用力点点头,又问:“我们现在怎么办?撇开我们自己,王府被查封,其实根源还在皇帝。我不知道皇帝想怎么样,我知道的只是祖父对我说,他要保住你的命。”

    “皇帝的想法恐怕已经与前世不同。历朝历代,每一任皇帝最在意的都是皇权。只是不知道幕后之人对皇帝说了多少,又有多少是事实,我们反而不好着手……或许还是应该从三皇子入手,看现在的情势,大皇子、二皇子的处境不妙。皇帝拘禁三皇子其实是一种保护。再过些日子,为三皇子选妃大概会正式摆上议程。如果能知道三皇子无子的原因就好了。”

    “你是说,之前幕后之人除去义亲王,其实是为了自己当义亲王,而皇帝已经意识到他居心叵测?如果三皇子有了子嗣,皇帝就能安心?”云居雁一边问,一边思量。

    现如今,皇帝又是把脉,又是请道士,大概是不愿意接受自己会“英年早逝”的结局。将来,当他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死亡时,为了皇权,他的第一选择一定是扫除潜在的威胁。一旦三皇子有了儿子,皇室后继有人,沈沧的血统就不会变得那么扎眼。

    这般想来,云居雁又觉得沈子寒是幕后之人的可能性又降低了。他完全有资格和三皇子争帝位,根本不必迂回曲折,在背后搞那么多事。这样一来,她又糊涂了。

    “不管怎么了,我还是想去一趟吐蕃,把子寒找出来再说。”沈君昊目光灼灼地看着云居雁,不待她反应,他急切地保证:“我一定会小心,不会让自己遇到危险。这辈子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我还等着你给我生女儿呢!”

    云居雁在沉默中凝重沈君昊。她不能失去他,但皇帝若执意毁了郡王府,覆巢之下无完卵,沈沧保得了沈君昊,可保不了她。她也想和他白头偕老。他们已经错过了两世,不能再错过第三世。

    “我一定会尽快回京,哪怕找不到他,我不会执着。在我心中,你和儿子们才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沈君昊快没话可说了,可云居雁依旧只是凝视着他。“居雁!”他低声呼唤。

    “你应该知道的,我从来不在乎爵位,不在乎你是不是继承人……”

    “我当然知道。”沈君昊点头,“若是可以,你宁愿不要爵位。”

    “我只要你和孩子,但是我知道,祖父一直把你当继承人培养。我和儿子们虽然对你最重要,但是在你心中,你对王府是有责任的。你对二叔、三叔的容忍,对五叔的严厉,还有其他的很多事情,都证明你在履行长兄的责任。我很自私,我的心里只有你,其他的我全不在乎,但是我既然是你的妻子,就是他们的长嫂……”

    “所以?”

    “所以你若是答应我的条件,我便不再阻挠你去找沈将军。”

    *****

    和离后的虐恋情深,会写一个番外。我是亲妈,所以把虐情留在番外。我很善良吧!

    皮埃斯:人生最苦逼的事不是应酬上司,而是不得不应酬别人的上司,~~~~(>_

第787章生病

    云居雁的要求很简单,让青杏先行去吐蕃安排打点,确认阿里耶一家的情况。除此之外,无论发生什么事,沈君昊都不能脱离护卫的保护。

    沈君昊心中明白,云居雁虽同意了他的远行,但她心中的忧虑不减反增。她的眼神几乎在告诉他,没有他,她活不下去,所以他必须安然回家。

    她的依恋让他心情激荡。三世的纠葛虽不是他亲眼所见,但他对她的爱已经超越了时间与空间。也正因为爱她,他更应该找出幕后之人,消除皇帝对他家的猜忌,给她和孩子们平安幸福的环境。这是他的责任。

    沈君昊紧紧抱着云居雁,在她耳边说,除了向沈沧、沈伦禀明原委之外,他必须进宫一趟。一时间他们虽然没办法扭转皇帝的想法,但很多事必须早作准备。

    云居雁点头应下,即将离别的感伤以及对他人身安全的担忧让她精神萎靡。待沈君昊去了枫临苑,云居雁这才起床洗漱。她尚未打扮妥当,玉瑶来报,章氏来了。这已经是当天的第二回求见了。云居雁无奈,只得让玉瑶领了她去书房,

    须臾,云居雁打扮妥当,正要去书房见章氏,章氏已经迫不及待跨入了正屋的大门,关切地问:“大**,听说您昨晚不舒服,连夜请了大夫,现在好些了吗?”话音刚落,她进入了卧室,目光落在云居雁脸上。她一早已经问过大夫,云居雁生了什么病,要不要紧,她可以送些什么。大夫吱吱呜呜,只说没什么大碍。这会儿看到云居雁脸色如常,只是精神差了些,立马觉得云居雁大概是为了在沈君昊面前博同情,故意假装不舒服。

    云居雁想到请大夫的始末,心中难堪,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她已经没事了,是下人们太过大惊小怪。说罢,她转移话题询问章氏是否有事找她。

    章氏见云居雁一副不欲多谈的模样,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问:“大**,您和大伯,是不是……”

    “我们已经没事了。”云居雁避重就轻,再次转移了话题。

    俗话说,疑心生暗鬼。云居雁不想多加解释自己和沈君昊的房内事,看在章氏眼中就变成了她正在伤心,所以不愿多谈。她断断续续劝了云居雁许久,云居雁只能随口附和了几句,找了一个理由送她离开。

    之后的几天,云居雁和沈君昊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准备远行事宜。分离在即,两人在晚上自然是缠绵悱恻,可白日里他们连面都见不上,自然也就说不上话了。

    云居雁知道这一路去吐蕃,天气又冷又干燥,生怕他不习惯,什么都想给他备着,可他不是去游山玩水,东西带得太多只会成为负担。在纠结的情绪中,她的心情极差。章氏见状,认定她和沈君昊尚没有和好,每日都来“开导”她,以过来的人姿态要她多多迁就沈君昊。云居雁每次都是虚应她几句,就假装忙碌,可章氏似乎压根就没看到她的不耐烦,隔几个时辰又来了。

    很快一切打理妥当,就等第二天进了宫,见过皇帝以后,隔一天就启程。按路程计算,青杏差不多已经快抵达边境了。

    第二天一大早,云居雁起了一个一早,替沈君昊选衣服,挂配件,亲自送了他出二门。待她回到凝香院就听奶娘说,沈谨瑜一早醒来蔫蔫的,好似不舒服。她急忙去看儿子。沈谨瑜看到她,马上眼泪汪汪,抱着她的脖子不放。

    云居雁最怕儿子生病。幸好沈谨瑜身体底子好,过去的一年多仅发烧了两次,一两天就康复了。这回见儿子小脸发白,她立马慌了神,急忙让人请大夫。

    很快沈谨瑜请大夫的事惊动了沈沧和其他人。章氏、赵氏等人未等大夫请来,已经侯在了凝香院。

    小半个时辰后,沈谨瑜开始哭闹,全身烫得像火球。云居雁又是担心,又是害怕。未免沈瑾玒受传染,她只能强打精神,命人把小儿子搬去厢房暂住。

    沈谨瑜虽然会说话,但根本不会表达自己到底哪里不舒服。大夫不敢下药,只能先行替他退烧,沈沧心中焦急,命人再请大夫,把宫里的御医也请了回来。

    折腾了一上午,沈谨瑜的烧尚未完全褪去,但脸上的潮红已消,他也不再大声哭闹,只是抱着云居雁不放。

    沈沧亲自至凝香院询问病因,大夫们各持己见,相持不下,最后竟然没人敢站出来开药方。云居雁虽然知道,第一世她的三个儿子全都健康长大了,但看着沈谨瑜虚弱又可怜的模样,她的心就像针扎似的。

    下午,大夫们依然没有开出药方,很少大哭大闹的沈瑾玒亦跟着闹了起来,同时开始发烧。凝香院又是一番忙乱,沈沧又是焦急又是愤怒,若不是云居雁拦着,他已经把照顾两人的奶娘丫鬟全部治罪了。

    沈君昊从宫里回来,就见凝香闹哄哄的,沈君儒正劝说对着大夫们发脾气的沈沧,所有的下人全都屏息静气,不敢多言一句。

    沈君昊让沈君儒劝走了沈沧,回屋探视儿子,就见章氏和赵氏及其他几房的女眷全都围着云居雁。他走到云居雁身旁,悄然握住她的手,转头去看儿子,低声对她说:“没事的,不用害怕。”

    他这么一说,立马唤醒了云居雁心中的软弱。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低声说:“他们怎么可以一起生病,我已经很小心了,我们该怎么办?”

    沈君昊顾不得旁人在场,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小声说:“我保证,一定会没事的。”

    赵氏见这样的情景,急忙借口让大夫安安静静替两个孩子诊治,赶着众人离开。在凝香院的院子内,章氏赶上赵氏的脚步,低声请求:“三婶娘,我还是留在这里陪着大**吧。”

    赵氏知道云居雁根本不喜欢章氏,反驳道:“如今君昊已经回来了,有他陪着就行了。”

    “可是……”章氏一脸为难,拉着赵氏往后退了几步,压着声音说:“这两日大**正与大伯置气,我担心……”

    “他们吵架了吗?”赵氏回头看了正屋一眼,又瞧了瞧章氏。她心中奇怪,但是说心里话,她也不喜欢章氏,感觉她的目光总是在搜索刺探着什么。她拉着章氏往外走,边走边说:“你不用担心,就算他们原本有什么误会,这会儿孩子生病,什么误会都会解开的。对父母来说,没什么比孩子更重要。”

    屋子内,沈君昊分别抱了抱两个儿子,亦是十分担心。得知大夫们依旧没有商量出药方,他让云居雁陪着两个儿子,把所有的大夫和照顾孩子的奶娘丫鬟全都叫去了前面的书房。一个时辰后,他只留下了两个大夫,又分配了下人听候他们的吩咐,自己则去了枫临苑。

    原本他明天一大早就要启程去吐蕃了,这会儿他怎么都无法迈出离开的步伐。他向沈沧交待了进宫面圣的情况,又说明了如何安排大夫和下人照顾两个孩子。

    沈沧回到枫临苑,越想越觉得沈谨瑜、沈瑾玒不可能正巧在这个当口一起生病,一定是有人蓄意谋害他们。他严令沈君昊彻查,宁愿错杀也不可以放过。

    沈君昊并不怀疑儿子身边的下人,不过眼下的情况确实诡异。他应下沈沧的话,回到凝香院就见云居雁正哄着两个孩子喝药。不懂事的孩子哪里知道“良药苦口”的道理,两人自是万分抗拒,怎么哄都不听。云居雁只能一边哭,一边让奶娘帮着,分别把两碗药灌了下去。沈君昊看她哭得伤心,更加没办法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们**三人。

    傍晚时分,正当沈君昊一一盘问儿子身边的下人时,云凌菲和鲁氏得知消息,先后前来探望。下人们不敢在这时候烦着云居雁,只能回禀赵氏。赵氏得信,正要迎她们去凝香院,章氏已经先一步带着她们去见云居雁了。

    小半个时辰后,云凌菲告辞而去,鲁氏拉着云居雁的手说:“居雁,不管什么事,如今想办法医治瑾瑜、瑾玒才是正经,不过,你的二弟妹……”她轻轻皱眉,“你最好还是防着她。”

    “舅母为何这么说,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云居雁问得很急。章氏虽然经常进出凝香院,但云居雁从不让她接触两个孩子。

    鲁氏稍一沉吟,说道:“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就觉得她太热心了。另外,先前君昊过来,我瞧着她的注意力一直在你和君昊身上。她关心的不是瑾瑜他们的病情。”

    云居雁稍一思量,这才意识到,最近几天章氏每次过来找她,话题绕着绕着就会转到她和沈君昊身上。

    玉瑶在一旁听着,说道:“大*奶,舅夫人,奴婢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话?”云居雁侧目。

    玉瑶回道:“最近几天,二奶奶一直误会大*奶正与大爷置气。她明里一直在劝慰大*奶,希望大*奶赶快和大爷和好,可奴婢听着那些话,若是大*奶不小心想岔了,恐怕只会更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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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章远行

    语言是一门深奥的艺术。同样一句话,在不同的环境会有不同的意思,不同的人也会领悟出不同的道理。因分离在即,这几日云居雁和沈君昊正缠绵悱恻,如胶似漆,再加上云居雁压根没有注意章氏的话,又怎么发现她话语中的挑唆之意?

    玉瑶见主子没有把章氏的话放在心上,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也就没提,这会儿听到鲁氏的提醒,索性就把章氏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云居雁咀嚼章氏的言下之意,果真暗藏挑唆,心中生出了几分警惕,暗自思量始末。

    沈君烨一直与幕后之人有联络,春芽受幕后之人控制,这是毋庸质疑的。她和沈君昊没有向沈君烨挑明,是希望沈君烨哪天会露出马脚,帮他们揪出幕后之人。至于章氏,她对春芽的恨,与沈君烨关系极差,这些都从侧面反映,她和幕后之人无关。如今她蓄意挑拨她和沈君昊的关系,是单纯源自个人感情,还是她和沈君烨不和也是一种掩饰,其实她正受幕后之人控制?

    眼下沈谨瑜、沈瑾玒正病着,云居雁无暇证实章氏和幕后之人的关系,只是以照顾儿子为由,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特别是章氏,她索**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给她处置。

    之后的三天,云居雁日日守着儿子们,喂汤喂水,哄他们睡觉,给他们洗脸擦身,几乎衣不解带。沈君昊除了陪在他们**身边,更多的时间是在探问奶娘丫鬟。可惜所有人都没任何可疑。

    随着沈谨瑜、沈瑾玒病情的稳定,大夫断然,两人同时生病很可能是奶娘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四个奶娘一听这话,全都吓傻了,异口同声地说,她们吃的食物全都严格按照云居雁的规定,就连水都不敢多喝一口。

    为免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沈君昊欲把四个奶娘全都赶出去,云居雁突然想到,第一世的时候,她和沈君昊的第三个儿子吃了鳗鱼之后也是发烧哭闹不止,太医不敢开药方,几天后他自己就没事了。为了这事,她曾指责沈子寒欲谋害她和沈君昊的孩子,因为鳗鱼是他从宫里带回来的。这事除了服侍她的几个下人,只有她和沈子寒知道。

    想到这,云居雁急问几个奶娘:“在瑾瑜生病的前一晚,你们喝的鱼汤是否有什么特别?”

    四个奶娘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根本说不出话。沈君昊转头问云居雁:“你想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不能吃海里捞上来的东西?”她询问沈君昊。她本身并没有过敏的症状。

    “只是会长红点罢了……你的意思……”沈君昊表情凝重。他是成年人,不小心误食只会长红点,浑身难受,可两个孩子太小,反应自然比他严重。海里的鱼蟹在京城不常见,如今天寒地冻,市面上更不可能有。最重要的,除了蒋明轩和沈子寒,就连沈沧和沈伦都不知道他不能吃那些东西。

    两人说话间,几个奶娘终于回过神。负责给沈瑾玒喂奶的两个奶娘用颤抖的声音说,沈谨瑜发烧前一晚,她们觉得晚上的鱼汤特别腥,喝了两口就放下了碗筷。另外两个人亦附和,连声说她们每天都喝鱼汤,就那天晚上的特别腥。

    沈君昊正要拿了负责煮鱼汤的厨娘来问,宫里的太监传话,宣沈君昊立马进宫。沈君昊原本想弄清楚事实再进宫,可这会儿他们正要博取皇帝的信任,怠慢不得,只能把事情交给云居雁。

    对于凝香院的下人,云居雁相信他们的忠心,但不可否认,这次的事不可能是意外。待沈君昊走后,她让所有人把沈谨瑜发烧前一晚发生的事巨细靡遗说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能有错漏,特别是厨房和奶娘用膳的房间发生的事。

    经过整整两个时辰的核查,所有的焦点都指向了枇杷。当天,枇杷曾入府找玉瑶。她曾在晚膳时间出现在奶娘们的房门口。

    云居雁立马命人去后街把枇杷抓入府中审问,结果她的住处已经人去楼空。邻居说,已经有几天没见过她了。这样的结果,是谁令得沈谨瑜、沈瑾玒发烧不言而喻。云居雁心中只有满满的懊恼。

    自锦绣怀孕,云居雁一直没让张泰收了枇杷。原本她打算等枇杷主动提起,她就与她摊牌,好好审一审她。结果枇杷一直未有提及,再加上每日都有不同的琐事发生,审问枇杷的事一拖再拖。原本云居雁曾命小丫鬟监视枇杷,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枇杷安分守己的生活,这事慢慢也就不了了之了。

    待到沈君昊从宫里回来,云居雁把结果向他叙述了一遍。想着儿子们因为她的疏忽难受了几天,她恨不得打自己几拳。

    沈君昊虽然也心疼儿子们受苦,但见云居雁满心懊恼自责,急忙劝慰她:“反过来想,正是因为你把他们保护得很好,幕后之人只能向奶娘下手,还要牺牲一个枇杷。再说,他们是男孩子,这一点苦算不了什么。”

    “什么这一点苦,你没看到一开始的时候瑾瑜有多难受,还有瑾玒,他才这么点大,幸亏他的奶娘只喝了两口,如若不然……”

    “傻蛋,他们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再说,就算是我不小心吃下去一大盘,不过是难受几天,没有性命危险的。他们只是喝了几口奶而已。”沈君昊一边说,一边搂住了她的肩膀,轻声感慨:“你这么爱哭,明天让我如何启程?”

    “你明天就走?这是皇上的命令?”

    沈君昊点点头,“他叫我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皇命不可违,明日上午我必须得走了。”

    “皇帝是什么意思?”

    “不好说。”沈君昊摇头,“表面上他是命我替他采买葡萄酒,暗中打探一下吐蕃的情况,实际上更像是他迫不及待把我支开。”

    “他会不会对你不利?”

    “他是皇帝,他若是想杀我,我今晚压根就回不来。我觉得,他其实对幕后之人很不满。”沈君昊一边说,一边思量皇帝的言行举止,“我甚至怀疑,他觉得幕后之人勾结吐蕃,而他想趁机吞下吐蕃,铲除幕后之人。”

    “你说,他真的是沈将军吗?只有他知道我们的孩子不能吃海鱼。”

    “还有,只有他和明轩知道我不能吃海鱼。”沈君昊补充,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管从哪个角度,我都不得不尽快去吐蕃。瑾瑜越来越大了,不能总是把他拘在院子里。在他长大之前,必须把所有的潜在危险都拔除,不单单是找出幕后之人。”

    云居雁点点头,转而道:“沈将军和蒋世子知道你不能吃,但他们同样应该知道,一旦误食,虽然看着危险,但没有性命之虞。”

    “关于这点,我也觉得奇怪。”沈君昊轻蹙眉头。

    ……

    两人几乎说了一晚上的话,直至东方泛白,他们才相拥睡了一会儿。天亮之后,沈君昊辞别沈沧,踏上了前往西北的远途。云居雁虽然又是担心,又是不舍,但两个儿子没有完全康复,她只能把精神完全放在他们身上。

    沈君昊走后的第二天,云居雁收到了沈绣的来信。她看了信件的内容,顾不得换衣裳,急匆匆去找沈沧。小半个时辰后,沈沧派了快马往西北而去。

    几天后,蒋明轩回京。沈沧派人询问,他是否在半途遇上沈君昊。当天下午,蒋明轩亲自登门,询问沈君昊去了何处。与此同时,他告诉沈沧,他怀疑沈子寒已经遭遇了不测。他希望沈沧能够加派人手保护沈君昊。沈沧允诺,当天晚上连夜派了一队人马出城。

    又过了几天,沈君昊送回了第一封报平安的书信。当信件送入凝香院的时候,章氏也在。云居雁看着纸上的寥寥数语,从初时的兴奋,慢慢变为失落,忍不住叹了一句:“他走得那么匆忙,本以为第一次写信回来会多说几句,没想到就这么两行字。”

    “男**概都是这样的,总觉得对女人没话可说。”章氏笑着附和了一句,又补充:“其实大伯会写信回来已经不错了。相公在暨阳,从没有给我写过只字片语。每次我去探望他,总是一副不情愿看到我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回心转意。”

    “俗话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二弟妹对二叔一心一意,二叔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云居雁如往常一样安慰了章氏一句,继而又问:“对了,不知道二叔在暨阳过得可好?说起来,他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回家了。这一次就连过年也都在暨阳苦读……”

    “照我说,他这根本就是想避开我,故意不回来。”章氏说着,眼眶又红了,“大**,您知道的,上次我去探望他,给他送东西,他连话都没有好好说一句,只是让我转交瑾玒的满月礼。后天我过去探他,说不定……”

    “二弟妹,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如后天我陪你一起去暨阳吧?”云居雁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很好奇章氏的反应。

    记得吗?我说过,沈绣的无心之语是云居雁恍然大悟的关键。这会儿大家总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吧?~~~~(》_《)~~~~,好想在儿童节把正文完结,儿童节是一个有意义的节日,我爱儿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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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9章苦肉计

    章氏听到云居雁的话,连连点头,高兴地说:“大**能与我一块去自是最好。我这就回去准备准备。”说罢兴冲冲走了。

    云居雁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拿出了沈绣给她的书信。自沈绣成亲后,她们时常通信,平日里说的大多是日常琐事,各自的生活。这一次的书信上,沈绣偶然提及,自她给沈君烨送了生辰礼后,她写给他的两封信皆石城大海。她有些担心,因此询问云居雁,他的身体是否安康,是不是发生了不如意的事。

    虽然云居雁一直觉得,沈绣先前的不少行为,多多少少受了沈君烨的挑唆,沈君烨对她未必像表面那么真心,但沈绣对沈君烨确是兄妹之情,她作为大**,说得太多会有挑拨离间之嫌,她只能暗暗留心着沈绣。

    这一次,沈绣提及,她长久未收到沈君烨的回信,让云居雁想到一个可能:沈君烨压根不在暨阳。

    年前,自从沈君烨与章氏闹翻,公开表示他想在暨阳闭门读书,除了章氏,沈家再没有人亲眼见过他。从腊八到过年,再到沈瑾玒满月,沈谨瑜周岁,他全都没有出现。她和沈君昊从未对此事产生怀疑,一来章氏隔三岔五就去暨阳,每次回来都要向她诉苦一番,绘声绘色地描述沈君烨是如何如何无视她,对她不耐烦。二来,暨阳一切如常,沈君烨时常有问安的书信送给沈沧和沈伦。

    可是如今想来,若章氏一直在演独角戏呢?如果问安的书信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呢?云居雁越想越觉得这样的可能性极高,而且这样一来便能解释章氏何以性格突变,从一开始的隐忍,突然间一百八十度转变,一味与沈君烨死磕。章氏根本就是在为他们“夫妻不和”做铺垫,制造向她哭诉的机会,让她相信沈君烨一直都在暨阳。

    若是把整件事再往前推。当初沈君烨出人意表,居然向沈沧承认自己喜欢她,恐怕是金蝉脱壳之计。他身在沈家,一举一动都会有人看到,出门必须经过门房,在街上也会经常遇到熟人,可他若是在城外的寺庙闭门思过,他便脱离了所有人的视线。当时她和沈君昊都觉得他消瘦憔悴,本以为他是为情所困,如今想来大概是因为他太忙碌了。

    沈绣的书信对云居雁而言就像开启了一个潘多拉的盒子,让她对沈君烨的怀疑源源不断的涌出。

    当初沈君烨重伤之后又中大黄之毒,她和沈君昊一直找不到下毒之人,其实一切都是他的苦肉计。甚至青纹在众人面前所言可能都是事实。他们故意演那么一出,根本就是想让大家觉得青纹在诬陷他。

    仔细再想想,在她和沈君昊成婚之前,他们之间总是误会不断。那个时候,沈君昊相信沈君烨对自己忠心耿耿。就算他未必全然相信沈君烨说的话,但若是他的说话技巧了得,一定能在沈君昊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

    眼下,一旦证实沈君烨近期果真不在暨阳,那便能说明他的目标并不是成为兴瑞十年的新科状元,他有更大的企图。不过依云居雁想来,沈君烨虽不似她和沈君昊想得那么简单,但他并不一定就是幕后之人。一来他年纪太轻,二来他在沈家一向没地位,亦没有人脉和银子,很多事情他根本做不成。

    不管怎么样,云居雁知道她首要做的便是证实沈君烨是否离开了暨阳。为免打草惊蛇,她叫了张泰进府,让他偷偷前往暨阳,监视着沈君烨居住的宅院。其他的就等她和章氏前往暨阳一探究竟。按她想来,就算他已经赶回来了,也总有蛛丝马迹留下。

    这一日,云居雁换了外出的衣裳,正要陪着章氏去暨阳给沈君烨送日常用品,章氏的贴身丫鬟突然跑来说:“大*奶,二奶奶晕了过去。”说着便哭了起来。

    “早上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云居雁面上讶然,心中却已了然。

    这几天张泰送回消息,虽然沈君烨书房、卧室的灯火按时亮起,准时熄灭,时不时就有人送文房四宝进去,但除了贴身服侍他的小厮,整个宅院压根没人见过他,他也从来没有出过门。得知这个消息后,云居雁一直在想,章氏会用什么办法拒绝她一同前往暨阳。这会儿她终于知道,她选择了苦肉计。

    当下,丫鬟一边哭,一边说:“大*奶,其实二奶奶从昨天晚上就已经不舒服了,上吐下泻。她不想烦扰大*奶,又想着大*奶难得愿意陪她一起去暨阳,便一直忍着……”

    “她也真是的,暨阳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二叔又不是等着那些东西急用。”云居雁说着,命玉瑶马上找人请大夫,自己则带着香橼等人探望章氏。

    庆春苑内,云居雁低头看着躺在软榻上的章氏,只见她嘴唇发白,双目紧闭,手脚冰冷。这样子绝不是装的。她的苦肉计十分彻底。看着此情此景,她想到自己和沈君昊之所以排除了沈君烨的嫌疑,大半因为他在“绝望”中刺向自己的那一刀又狠又准,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是什么东西值得他们以性命相博?云居雁凝视着章氏。

    第一世的章氏和沈君烨感情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差。这一世她被沈君烨控制着,亦或是他们只是协作关系?

    云居雁无法得出结论。他们的演技太好了,好得若不是沈绣的无心之语,她到现在都相信他们夫妻失和,相信沈君烨想要顶替许弘文,成为兴瑞十年的新科状元。

    章氏这一“病”足足在床上躺了四日。第五日,她迫不及待来到凝香院,急巴巴地对云居雁说:“大**,趁着今日天晴,不如您同我一起去暨阳吧。耽搁了这么多日子,相公肯定已经等急了。”她的眼中满是哀求,仿佛就怕云居雁不答应。

    按张泰的回禀,最近的四五天,除了买菜的丫鬟,沈君烨所居宅子并没其他人进出。若沈君烨原本就不在宅院内,他必定尚未回去。云居雁思量着章氏说这话的含义,又见她一副孱弱不堪的样子,摇头道:“二弟妹,眼下你首要做的是养好身子,二叔那边你不用担心,他又不是小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章氏一听这话,脸上满是失望,迟疑片刻又道:“大**,其实我已经没事了。若是这会儿就走,快马加鞭傍晚就能回来了。”

    “二弟妹,若是你实在担心,让下人们把东西送过去也是一样。大夫说,你现在看起来虽然没事了,但他们一直没找到病因,你得呆在家里好好调养。”云居雁语重心长。

    章氏听到这话,没再坚持,讪讪地点了点头。枯坐片刻,她低着头,瓮声瓮气地问:“我这几天病得人事不知,不知道相公有没有送信回来?”说罢她抬头看向云居雁,眼中带着浓浓的期盼。

    云居雁摇摇头,安慰了她几句,便让丫鬟送她回庆春苑了。待她走后,玉瑶不解地问:“大*奶,既然您知道二爷根本不在暨阳,为什么不顺水推舟,索性和她一起去暨阳,然后把事实拆穿?或者您大可以请三爷走一趟。”

    “她既然主动提及,必定是有准备的。此去暨阳坐马车得几个时辰,我可不想遇上刺客,或者撞了马车再折回来。再说,就算让我撞破他不在暨阳,他大可以说,他读书读得闷了,出去游山玩水。我又能奈他如何?”

    “大*奶,您这样一说,我们岂不是根本没辙?”玉瑶一脸担忧。

    “暂时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横竖我们已经知道,必须提防着他们,也算有了目标。”

    “大*奶,奴婢想到一件事,不知道有没有联系。”

    “什么事?”云居雁侧目。

    玉瑶想了想回道:“年前,奴婢曾听长顺说,蒋世子派人去暨阳,大爷问他缘由,可蒋世子怎么都不愿意说,大爷为此很不高兴。”

    云居雁听着这话,低头沉吟。若蒋明轩曾因为怀疑沈君烨,派人去暨阳监视他,以他的脾气,在没有实质证据前,一定不愿告诉沈君昊,他正怀疑他的亲弟弟。如此一来,之后蒋明轩突然离开京城往西北而去,可能的确不是因为沈子寒,而是因为沈君烨。

    “我怎么忘了这件事。”云居雁低声嘀咕,可转念间她又不敢确信,毕竟一直以来,相比沈子寒,她更加怀疑蒋明轩。论能力,论财力,论人脉,论年纪,蒋明轩更像是幕后之人。他派人前往暨阳,亦有可能是为了吩咐沈君烨替他办事。

    “如果能试探一下他就好了。”云居雁叹息。可惜沈君昊不在京城,她不能和其他男子见面。

    “大*奶,不是还有沈三公子和沈三奶奶吗?”玉瑶指的是沈子遥和云凌菲。

    云居雁知道,眼下让沈子遥找蒋明轩核查是最适合的,但眼见着已经是兴瑞八年的三月了,战事无论如何都躲不过,沈子遥正忙着劝说威远侯,她应该麻烦他吗?

    就在云居雁犹豫不决的时候,派去暨阳给沈君烨送东西的下人回来了。据他们说,沈君烨得知章氏一病多日,询问了她的病情,让他们带了一封书信给章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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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0章风云突变

    云居雁还来不及思量到底怎么回事,章氏已经拿着沈君烨的书信兴冲冲来了,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激动地诉说丈夫对自己的关心,主动把信纸送到了云居雁面前。

    云居雁不认得沈君烨的字迹,但墨迹的确是新的,不像是一早备下的书信。章氏走后,玉瑶回屋禀告,她已经问过,章氏的丫鬟见到了沈君烨,而其他人也听到了他的声音。玉瑶说到这,疑惑地问云居雁:“大*奶,会不会是张泰看错了?”

    “不会。”云居雁摇头,“我相信他没有弄错,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我没有想明白的内情,或者他在张泰抵达暨阳前就回去了。”

    “三奶奶,若是如此,二奶奶为何不让您去暨阳?大夫虽然查不出她为何上吐下泻,但大夫也说了,这次的事极伤身子,她恐怕得调养一两个月才能康复。”

    “他都能往自己的胸口插一刀,险些害自己丧命,她在床上躺几天又算得了什么。”云居雁依然坚信沈君烨曾离开暨阳。她思量许久,回书房写了一封信,派人交给云凌菲。

    几日后,云凌菲派人送来回信,蒋明轩告诉沈子遥,他前往西北,并不是追踪沈君烨,而是他发现暨阳曾有人去了西北,他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这才亲自去了一趟。至于那人与沈君烨是否有关系,他不得而知。他的西北之行没有任何收获。

    云居雁对这答案很失望。不过蒋明轩若是和幕后之人无关,他这般回答沈子遥,那么沈君烨与西北一定有某种关联。除了此事,云凌菲亦告诉云居雁,沈子遥已经开始劝说威远侯对皇帝币心,为了侯府上下几百口人,必要的时候把部分兵权交还皇帝。与此同时,云凌菲觉得沈子遥有意带她去江南。

    关于沈子遥有意带云凌菲去江南的事,云居雁讶异之余心生不舍。前世的沈子遥为了重振威远侯府,不得不走上仕途。从偏远小县城的县丞,到正四品京官,他几乎耗费了半生的精力,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世,他若依然选择此途,只要威远侯没事,只要云家没事,云凌菲的父亲不会被罢官,他的日子不会像前世那么艰难,但辗转异乡总比在京城挂个闲差辛苦。

    不过往好的方面想,沈子遥带着云凌菲一起走,以后她便不用纠缠于后宅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也不必日日去婆婆面前立规矩。当个地方官的夫人,日子虽然没有侯府少奶奶过得奢华,但凡事都能自己做主,反倒更自在,更舒心。再说除了备嫁的一两年,其他日子云凌菲大多随着父母在任上生活,耳闻目睹之下,她对那样的生活更熟悉,也更加得心应手。

    这般想着,云居雁也就释怀了,只在回信上提醒云凌菲,不要为了一个贤惠的名声,主动提出留在京城伺候婆婆。

    大半个月之后,云凌菲至凝香院告诉云居雁,沈子遥的父母希望他能留在京城,他们会为他谋一个差事。沈子遥没有同意,与母亲谈了大半夜,沈母很不高兴,但还是写信给了远在边关的威远侯。因沈母让云凌菲劝沈子遥留下,云凌菲夹在婆婆与丈夫之间左右为难。

    直到此时云居雁才意识到,沈子遥看似随意懒散,其实果真如沈君昊所言,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在为将来考虑。他一心一意走文官之路,大概也是察觉到皇帝不会让威远侯继续控制西北边关。

    日日一天一天过去,转眼间已经到了夏初。沈君昊送回来的报平安信件时隔越来越长。相比章氏对此事的唉声叹气,云居雁反倒比较平静,她反过来安慰章氏,因为路途遥远,送信需要的时间自然比较长。

    因为有云凌菲、**桐经常上门探望,鲁氏也时不时过府照应一二,再加上沈谨瑜学会走路之后,几乎一刻都不得闲,云居雁根本没时间悲春伤秋。

    不过即便云居雁再忙碌,依旧没忘密切注意沈君烨的动态。据张泰的监视,他果真深居简出,半个月都难得出门一次。若不是云居雁深谙沈绣的脾气,她几乎以为是她诓骗她。

    沈君烨的过分安静让云居雁不安,她总觉得他在酝酿什么。另一方面,云惜柔花了那么多心血在陆航身上,背后一定有深层含义。在许慎之的安排下,陆航一直与许惠娘住在京城郊外的别院,里里外外都是许家的仆役,他能翻出什么风浪?

    转眼间夏去秋来,日子翻到了兴瑞八年的八月,沈君昊已经整整两个多月没有消息。这一日,云居雁正在教训沈谨瑜不好好吃饭,沈沧突然派人传令,所有院落大门紧闭,仆役们不得四处乱走,更不能离开王府大门半步。

    云居雁一听这命令,整颗心“咯噔”一声往下坠。按照前世的轨迹,再过一个月就是吐蕃突袭西北边关的日子,皇帝若想先下手为强,这会儿差不多是时候了,可沈君昊一直没有消息,一旦西北开战,兵荒马乱的,饶是他们做足了准备,谁又能保证他一定会没事?

    在压抑而沉闷的气氛中过了一整天,傍晚时分,外面传来消息,皇帝拘禁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同时关押了平日与两人往来密切的官员。京城的局势一下子变得格外紧张。

    三日后,街市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喧哗,鲁氏和云凌菲分别给云居雁送来书信。根据她们得到的消息,皇帝在三日前拿到了二皇子里通吐蕃的证据。他在拘禁二皇子的同时,军命也已送出了京城。二皇子到底有没有为了太子之位与吐蕃勾结没人知道,但皇帝在吐蕃新帝忙于登基之时出兵,无疑是最佳时机。

    随着战事的蔓延,京城仍旧一片歌舞升平,但淮安郡王府的气氛却异常凝重。沈君昊已经有四五个月没有消息了。

    这一日,章氏像往常一样至凝香院与云居雁说话。看着沈谨瑜、沈瑾玒两张酷似的小脸齐齐对着云居雁笑,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云居雁低头看了一眼章氏的裙摆,笑着给儿子们擦了嘴,软言细语哄了他们两句,带着章氏去了正屋。

    章氏看到云居雁刚离开儿子们的视线,立马沉下了脸,她上前一步劝道:“大**,大伯一定会吉人天相,早日回家的。”

    随着章氏这句言不由衷的劝慰,云居雁回过头,抿嘴盯着她。

    章氏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讪讪地笑了笑,问道:“大**,您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二弟妹,我自然知道,相公一定会回来。你每日到我这里,在瑜儿、玒儿面前唉声叹气,这是什么道理?”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云居雁都明明白白表达了她的不悦。

    章氏的笑容瞬时就僵住了。“大**,大伯自然是会回来的。”她低头避开云居雁的视线,表情仿佛在说:我这话不过是安慰你罢了。

    云居雁冷笑一声,退开两步,不客气地说:“我知道,你们都觉得相公多半遭遇了不测。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这是他答应过我的事情。他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所以以后请你不要在我面前唉声叹气。”

    章氏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半响,玉瑶在门外说:“大*奶,舅夫人来了。”

    章氏闻言,如临大赦,赶忙说,她不打扰云居雁和鲁氏说话,急着往外走。云居雁叫住了她,再次重申:“二弟妹,相公的事我心中有数,以后你不用再劝我,更不用替我担心,为我叹气。你明白我意思吗?”

    章氏唯唯诺诺地应了,急匆匆就走了。

    不多会儿,鲁氏由丫鬟领着跨入正屋,奇怪地问:“你二弟妹怎么了?走得那么匆忙。”

    “我不想瑜儿、玒儿终日看她皱着眉头,长吁短叹,所以说了她两句。”

    “她还是那般,有意无意就暗示你君昊已经不在了?”

    云居雁点点头。

    鲁氏看她表情闷闷的,问道:“怎么了?不是她说两句,你就当真了吧?”

    “不是。”云居雁摇头,眼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我相信相公一定会没事的,可我还是很担心。我知道,让我担心或许就是他们的目的,但我就是忍不住。”

    “傻孩子!”鲁氏伸手揽住云居雁的肩膀,“既然知道这是他们的目的,怎么还是上当了呢?”

    “舅母,相公从没有离开这么长时间。玒儿都不记得他了,就连瑜儿也快忘记他了。我真的很担心。”

    “既然担心,那就索性哭一场吧。”鲁氏一边说,一边轻拍着云居雁的背。

    云居雁哭了小半个时辰才渐渐止了眼泪,不好意思地说:“舅母,是我太没用了……”

    “君昊已经走了大半年了,就算他只是去游山玩水,你担心他也是应该的。”鲁氏用自己的手帕替云居雁擦去了脸上的泪痕,“不过哭过之后,可别忘了正经事。”

    “我明白的。”云居雁点点头,续而又问:“舅母,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对了,我差点忘了。”鲁氏的脸上浮现了几缕笑容,“我是过来告诉你,你惠表妹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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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1章 辞别

    许惠娘怀孕无论对许家,还是对云居雁来说都是一件好事。陆航在感情上虽然偏执,但他并不是冷酷无情的人,有了这个孩子,对他是一种羁绊。

    鲁氏想到陆航之前的种种行为,想到他居然和云惜柔有过奸情,叹了一口气说:“希望这一胎是个男孩。这样将来即便发生了什么事,你表妹也有个依靠。”

    “舅母,您不用这么悲观。这条路既然是表妹自己选的,他定然会好好走下去。再说表妹夫一向心软,心地善良,表妹对他如何,他都看在眼里。即便是块石头,也总有捂热的那天。”

    “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鲁氏再次叹息。当初知道了陆航和云惜柔之间的事,许慎之到底还是心疼女儿的,决意逼陆家和离。结果许惠娘却说,事情闹大了对哪家都没有好处,她相信陆航已经认清了云惜柔的真面目,她不愿意和离。

    当初陆许两家是怎么交涉的,云居雁并不知道,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是陆航和许惠娘暂住京郊的庄子。这大半年,鲁氏时常去探望他们。两人虽偶有争执,但都是小事,夫妻感情算不上好,但没再分房而睡。

    鲁氏走后,云居雁又把前前后后的事思量了一遍,仍旧想不明白云惜柔接近陆航的最终目的。如今许惠娘怀孕,她只能希望陆航看在未出世的孩子份上,以后别再惹出什么事端。

    第二天一早,云居雁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玉瑶和香橼在屋子外面嘀嘀咕咕。“怎么了?”她扬声询问。

    闻声,玉瑶和香橼推门而入。玉瑶手中拿着信封,恭声说:“大奶奶,这封信是一大早在院子门口发现的,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写。”

    一听这话,云居雁急忙坐起身,从玉瑶手中接过书信。拆开一看,信纸上只有一句话:下一个就是你。她呆住了。

    信明显是幕后之人授意。自从上一封威胁信之后,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年,云居雁几乎快把这件事忘了。

    玉瑶见云居雁脸色不好,与香橼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大奶奶,上面说‘下一个’,那么……”

    “不要上它的当。他只是故弄玄虚,想让我担心罢了。”云居雁知道,幕后之人是想说,沈君昊已经遭遇了不幸,而她就是下一个。她不知道自己说的那句话是安慰玉瑶,还是说服自己。她一边担心着,一边又在努力告诫自己不要上当。

    “大奶奶,这事还是尽快禀告王爷比较妥当。”香橼小声建议。

    云居雁点头道:“这事当然一定要禀告祖父。”说话间,她想到了章氏。前一天她才疾言厉色地告诉她,她相信沈君昊性命无虞。结果第二天她就收到了这样的暗示。可章氏会做得这么明显吗?

    云居雁虽然坚信沈君昊一定会安然回家,但那句“下一个就是你”。还是在她心头留下了一个阴影,挥之不去。

    转眼间大半年过去了。因为皇帝的先发制人,战事在兴瑞九年的五月顺利结束。与前世不同,凯旋而归的威远侯府父子受到了皇帝的嘉奖。威远侯以年老体衰为由,留在了京城。他交出了掌控一辈子的西北兵权,换来了“威远伯府”。一个月后,沈子遥带着云凌菲离京。关于沈子遥如何激昂陈词。当众高谈阔论不愿承父荫,想去穷苦的地方体验百姓疾苦之类的都是后话。

    当下,在威远侯回京面圣的第一刻。他当众告诉皇帝,沈子寒原本是去吐蕃打探军情的,结果战事刚起,他便与他们失去了联络。在战事结束前,他已经四处找寻沈子寒,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京城人人都知道沈子寒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但认祖归宗这件事尚未过明路,皇帝只是下令加派人手寻找。除此之外,皇帝也提起了沈君昊,言语中句句都是他愧对沈沧之意,后悔不该让沈君昊前往吐蕃。

    虽然一开始是沈君昊向皇帝提出,他想去吐蕃,但最后出发前,沈君昊是奉了皇命离开的,所以皇帝的话也算是事实。在封赏过威远侯之后,皇帝给了沈家不少赏赐,特别是云居雁母子三人尤为丰厚,世人都道这是沈君昊用性命换来的。

    在众人赞叹皇帝的慷慨仁慈之时,沈沧和云居雁心中明白,皇帝给他们的赏赐大半都是先祖皇帝赐给沈沧的东西。若沈沧没有在战事刚起的时候,把这笔皇帝惦记了许久的财富主动献上,沈家的日子不可能这么好过。

    眼见着云凌菲和沈子遥出发在即,云凌菲至郡王府向云居雁辞别。姐妹俩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两人好不容易止了眼泪,云凌菲紧紧抓着云居雁的手,再次叮咛:“大姐,大姐夫不方便给你送消息,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样就被居心叵测的人挑唆。”

    “我明白的。”云居雁重重点头,“我相信他,如今我只需要一心一意照顾瑾瑜,瑾Y。”

    云凌菲歉意地说:“大姐,我们应该晚些再走的,可是相公说,有我们在,那人会一直观望,事情只会越拖愈久,反而会增加大姐夫的危险……”

    “你不用担心,那人的目标是我,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我有危险,所以我不会有事的。”云居雁笑着摸了摸云凌菲的脸颊,“反倒是你,第一次独自离家就去那么偏远的地方,我真怕你会不习惯。”

    “不会的。”云凌菲连连摇头,“到了那里,我好歹是县令夫人,虽然只是一个下等县,但怎么着整个县城就数我最大。以前母亲怎么做的,我依样学着就是。而且相公说了,最多就是三年,三年后他一定可以升上正七品,到时就能去江南了。我相信他。”

    云居雁看着云凌菲羞涩地垂下眼眸,心中为她高兴。在云凌菲和沈子遥成亲前,两人寥寥几次见面,总要争执几句,可成亲后几乎没听说他们拌过嘴。前世,云凌菲被婆婆、太婆婆嫌弃,说是她给夫家带来了厄运,这一世,威远侯凯旋荣归,加官进爵,自然也就没有“厄运”之说了,就算云凌菲成婚一年多都没有身孕,也没有人催促半句。

    “孩子的事,你别着急,放宽心,以后就有了。”云居雁忍不住劝了一句。她知道没有孩子对女人的压力,她也知道云凌菲应该会有三个孩子。

    “其实……”云凌菲把头垂得更低了,“其实是相公说,我若是有了身孕,就不能和他一起走,所以……”

    “原来是这样!”云居雁吁了一口气,“还是妹夫想得周到,看来他一早就有计划了。”

    “别人都道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生在侯府不知民间疾苦,就连父亲、母亲都觉得他受不了苦,这次才故意找了一个偏远又贫瘠的下等县,希望他能认清现实,及早回京。不过我知道,相公是认真的,而且他早就有了打算。我与他刚成亲那会儿就发现,他在书房翻得最多的是地方的县志、刑狱历法、农耕春做之类的书籍。”

    “看来是我多虑了。”云居雁彻底放下了心头的大石,见云凌菲不经意间轻蹙眉头,她奇怪地问:“妹夫把一切都考虑得很周详,一早就有了万全的准备,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姐,其实……我……”云凌菲吞吞吐吐。

    “这里没有旁人,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知道,相公对我很好,其实我根本不应该多想的,可是……”云凌菲轻抿嘴唇,“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总是在想我们的亲事。先前母亲一直想为我挑一门好婚事,耽搁了不少时间……其实,相公的腿伤根本没有大碍,人人都知道母亲、祖母最疼相公……他完全可以找更好的人家……”

    云居雁听着她的话,不禁莞尔。在云家的几个姐妹中,云凌菲一直是最聪明的,可饶是再聪明的女人,陷入了爱情也难免会落入猜忌。“你问过他吗?”

    云凌菲摇头。“我想,既然他一早决意去外地为官,大概是因为我从小跟着父亲、母亲……其实我也知道,只要他对我好,我们为什么成亲根本不重要。可是这次走了之后,在那边就只有我和他……”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来问你,你们院子里的厨娘是不是很会做绿豆糕?平日吃饭,即便你从来没有说过,也经常会有你喜欢的菜色?还有,他家为你准备的首饰,大多都是以梅花为形?还有妹夫送你的小玩意,是不是很合你的心意?”

    “大姐,难道……”

    云居雁点点头,“这是你们成亲前,他托你姐夫特意问我的。我没对你说过,是想给他一个邀功的机会,没想到却白白让你猜忌了一回。”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只是巧合。”云凌菲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眸中已经染上了泪花。

    云居雁看着她,轻轻笑了笑。她相信云凌菲会幸福的。她和沈子遥不会像前世那么艰难。不过时至今日她依然不明白,前世的她和云凌菲何以突然之间就没了往来。

第792章 出入

    云凌菲与沈子遥离京没多久,**桐诊出了喜脉,再加上鲁氏正准备二儿子的婚事,同时又要兼顾怀孕的许惠娘,云居雁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冷清。

    幸好,沈谨瑜十分活泼好动,沈瑾Y也爱鹦鹉学舌,两人扯起嗓子叫几声,凝香院马上就热闹了。云居雁有儿子为伴,大多数时候并不觉得寂寞,但独处的时候,她难免思念沈君昊。他已经有近一年没消息了。虽然她坚信他好端端活着,但仍旧担心他,只盼着一切能尽快结束,早日一家团聚。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到了兴瑞九年的初冬,天空开始飘雪。沈谨瑜早已不记得沈君昊,更不要说年幼的沈瑾Y。两人终日在凝香院,并不觉得没有父亲有什么不妥,但沈沧认为曾孙不能在一群女人中间长大,经常把两人叫去枫临苑,让沈君儒陪着他们。

    自沈君昊离开京城,沈君儒愈加深居简出,若非必要,根本不会迈出院子半步。因为沈沧的命令,他不得不日日去枫临苑报到。

    一开始的时候,他十分抗拒两个不懂事的小男孩,特别是过分活泼的沈谨瑜。可日日对着两张酷似的小脸,慢慢的,他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或许是因为孩子的成长需要母亲,也需要父亲,短短半个月之后,沈谨瑜每到去枫临苑的时间,就会早早牵起弟弟,高高兴兴地去,依依不舍地回来,回到凝香院他还会叽叽喳喳告诉云居雁,他们今天又和三叔玩了什么,吃了什么,念了什么诗。

    每当这个时候,云居雁就特别内疚,为沈君昊,也为两个孩子。她知道沈君昊有多爱他们。可是她能做的仅仅是指着画像告诉他们,他是他们的父亲。因为幕后之人,他们没有父亲的陪伴,而沈君昊亦不能亲眼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

    府里的人见到沈沧刻意让沈谨瑜、沈瑾Y与沈君儒培养感情,愈加觉得就连沈沧也默认了沈君昊已死的事实。整个淮安郡王府的气氛因此更加沉闷压抑。平日里。下人们不止不敢笑闹,就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随着年关将近,天气越来越冷,沈君儒在这个时候病倒了。初初只是发烧。咳嗽,可反反复复总不见好。虽然自生病之后,他便没有与两个孩子接触过,但当他知道沈谨瑜跟着咳嗽了,他请求沈沧让他搬去西郊的庄子,待完全康复了再回来。沈沧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对沈谨瑜更表现出了明显的偏爱。众人纷纷猜测,有一天沈沧会不会直接立沈谨瑜为世子。

    为了这事,云居雁当着下人的面指出沈沧不该厚此薄彼,沈瑾Y一样是他的曾孙。沈沧当众骂她不孝。言语中指责她善妒。又埋怨是她令沈君昊远行,遭遇了不幸。

    二房、三房见沈沧气得不轻。纷纷上枫临苑劝说。沈沧的怒火因此越烧越旺,很快整个京城都知道,他对云居雁不满。

    赵氏等人原本想请沈伦回家,毕竟快过年了,沈家大房不能连一个可以做主的男人都没有。结果沈伦在庙宇住得久了,几乎成了半个出家人,根本不愿回家。甚至当众说出了不愿再理会俗世之事之类的话。

    眼见着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四,赵氏请求沈沧命沈君烨回家过年,也好和章氏团聚。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章氏。她在当天就派人去了暨阳,第二天一早,冒着风雪接了沈君烨回府。

    虽是沈沧点头命沈君烨回家,但沈沧见到他,态度依旧不咸不淡的,只是由着他给自己磕了头,就把他赶出了枫临苑。

    沈君烨已有一年多没有回家,这次回府,他依次给长辈们请了安,又至凝香院向云居雁行礼。

    云居雁虽长久没见他,但对他并不陌生,毕竟张泰每三天就会回禀一次他的动态,巨细靡遗。时至今日云居雁依然不明白,为何他明明就在暨阳,却宁愿让章氏自残,也不让她和章氏一起去暨阳探望他。

    沈君烨向云居雁行过礼,看着睁大眼睛望着自己的沈谨瑜、沈瑾Y,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马上送了见面礼给他们。

    沈谨瑜见母亲点了头,大大方方收了礼物,脆生生地问:“二叔父也像三叔父一样,因为生病了才不住在家里吗?”他心心念念惦着沈君儒。

    云居雁急忙解释,沈君烨是为了专心读书,准备考科举,这才没有住在家里。沈谨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云居雁,什么是考科举,什么是专心读书。

    沈谨瑜正是“十万个为什么”的年纪,大人说什么话,他都能加上个“为什么”,再把整句话复述一遍。云居雁经常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章氏因为沈君烨回来了,心情很好。她抢着把什么是考科举解释一遍。沈谨瑜又追着她问什么是春闱,什么是秋试。章氏耐心解释着。

    云居雁趁机悄悄朝沈君烨看去,就见他专注地看着沈谨瑜,眼中满怀感情,仿佛随时都会上前把他搂入怀中好好疼爱。

    先前沈君烨只见过襁褓中的沈谨瑜。再加上云居雁并不认沈君烨对沈君昊有多少兄弟之情。因此,当她看着对儿子饱含“深情”的小叔子,只能在心中感慨他的演技了得,并且暗暗告诉自己,她想顺着沈君烨这条线确认谁是幕后之人,就必须有非一般的耐心。他们不能半途而废。

    沈谨瑜足足追着章氏问了半盏茶时间,才被云居雁打断。章氏趁机对云居雁说,沈君儒不在,不如就由沈君烨代替他,每日陪着两个孩子在枫临苑玩耍。

    云居雁自然不敢把儿子们交给沈君烨,她正愁不知道如何拒绝,沈瑾Y抬头说了一句:“母亲,我要三叔父。”

    沈瑾Y才二十三个月,根本不明白大人们在说什么,他纯粹只是表达对沈君儒的思念。可他这话说在这个当口,沈君烨的表情瞬间就暗了,仿佛十分受伤。云居雁急忙说,眼下快过年了,大家的事情都多,沈沧也十分忙碌,其他的事等过完年再说,含糊其辞地揭过了话题。

    待沈君烨和章氏走后,云居雁不得不思量他们的目的。前世她根本没有生下儿子,而第一世的时候,她和沈君昊闹得不可开交,两个儿子一直与沈君儒比较亲近。沈君昊死后,也是沈君儒抚养他们成人。至于沈君烨,在沈君昊失手令他受伤前,他都在帮着沈君昊处置日常琐事。受伤之后,再没有人提及他。云居雁甚至不记得他和章氏有没有孩子,他最后落得什么结局。

    眼下,云居雁猜想章氏的言行多半是沈君烨授意。他突如其来对两个孩子表现出的亲热,背后有什么深意?想到这,她不由地后悔。如果她早知道沈君烨会试图亲近两个孩子,压根就不会让他回京。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转眼到了除夕,即便沈伦一心遁入空门,在沈沧的命令下,也得和沈佑一起回家吃团年饭。

    按照沈家的惯例,男人和女人本来是分开两间屋子用膳的。今年沈沧想要热闹,就命人在屋子内隔了大屏风,男女分开两边吃饭。

    男人的桌子上因为沈君昊和沈君儒的缺席,大家都十分沉默。屏风的另一边有沈谨瑜不停问“为什么”,勉强有些人气。

    沈伦见沈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命人把沈谨瑜抱了过来。沈谨瑜一口一个“曾祖父为什么”,“曾祖父我要吃那个”,终于让沈沧脸上的乌云散去了不少。

    戌时,沈瑾Y开始瞌睡,沈谨瑜也哈欠连连。云居雁带着两个孩子回凝香院。她哄了沈瑾Y睡觉,正要替沈谨瑜脱衣裳,却在他的夹袄口袋内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两句话:你四叔父和君烨早就相认了。估计至少在君烨重伤之前。

    云居雁认不得纸上的字迹,但这绝对是沈伦的口吻。更重要的,先前的餐桌上,能接触沈谨瑜的人除了她自己,只有奶娘、沈伦和沈沧。沈伦用这样方式告诉她这件事,就表示他没有行动的自由。原本他们想让沈伦约束着沈佑,现在极有可能是沈佑控制着沈伦。

    沈佑会是幕后之人吗?

    对这个猜测,云居雁只觉得整颗心砰砰直跳。

    表面看起来,沈佑曾被云惜柔控制,就不可能是幕后之人。他从始至终的行为只有一个“蠢”字可以形容,可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的伪装呢?

    沈君烨生母之死可以是沈佑的触发点,也是他布局的开端。沈君昊生母之死,黄姨娘脱不了干系,但这可能是沈佑幕后教唆,不然黄姨娘作为大史氏的丫鬟,如何敢谋害主母?

    可是另一方面,若黄姨娘被沈佑控制,那她为何会虐待年幼时的沈君烨?总不会是沈佑故意让她虐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云居雁越想越糊涂,但此时此刻,沈君烨和章氏都在府中,同时她无法确定幕后之人是否另有暗桩监视她,暂时她不宜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无论发生什么事,她只能按原计划一步步往下走。在沈君昊离京那日,他们就没有回头路了。

第793章 牺牲品

    第二天,云居雁原本想找沈伦私下问一问,至少让张铁槐借着护送之名,弄清楚庙宇中的具体情况,结果她才起床就得知沈伦天没亮就和沈佑一起离开王府了。【全文字阅读】沈沧为此十分生气,免了所有人去他那里请安。这会儿二房、三房正在枫临苑门口侯着。

    云居雁之前才被沈沧骂过,照道理沈沧不该这么快就“原谅”她,与她私下说话。她只能命人悄悄把沈伦所言告诉了沈沧。很快沈沧通知她,他们仍旧按原本的计划行事,至于沈佑,等他们把王府内部清理干净,再处置他,暂时先不要打草惊蛇。

    云居雁知道沈沧比她更想知道沈佑到底怎么回事,可他们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仅仅为了沈君昊的人身安全,他们也不能节外生枝。

    一整个上午,云居雁都在思量沈伦和沈佑回王府后的一举一动,从表面看起来,沈伦并没有被沈佑挟持,如此看来,沈伦极有可能受人威胁,这才选择把字条塞入沈谨瑜的衣服中。

    想着想着,云居雁记起了杨氏。自她离开沈家之后,再没有人注意过她。会不会她和沈伦有着相同的际遇?

    心念一动,云居雁马上命玉瑶借着送东西的名义去见杨氏,又吩咐她,她和杨氏说话时,一定要注意四周是否有人监视监听。

    玉瑶领命而去,直至当天深夜才回到凝香院。她向云居雁行过礼,摇头叹息:“大奶奶,您没有看到,二夫人已经完全变了,目光呆滞,神情木然,整个人瘦得已经不成人形了。她见着奴婢就说,这个世上,只有大奶奶一人念着她。”

    “所以她并没有受人监控。并没有危险?”

    玉瑶点点头回道:“应该没有。”

    “她没有说其他的?”云居雁一直觉得杨氏并没有把自己所知全部交代清楚。

    玉瑶缓缓摇头,不甚确定地说:“大奶奶,奴婢临走前,她一直念叨,是二老爷害她到如斯田地,是黄姨娘设计了她,她是受害者,是牺牲品。”

    “你是说。她一直念叨?是故意对你说的?”

    “是二夫人故意说给奴婢听的,而且一连说了三四遍。”玉瑶肯定地点头。

    云居雁低头沉吟。杨氏与人通奸,虽说是因为受了丈夫的冷落,再加上黄姨娘的设计,但整件事她不是全然的受害者。她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后果,如何能说自己是牺牲品?

    云居雁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歇下,想着以后再找机会问一问杨氏。深夜,她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突然看到沈大强死在了沈家侧门附近。死状可怖。她惊得一身冷汗,一下子惊醒了。

    事实上。云居雁并没有看到沈大强是如何死的,只听沈君昊说,他中了大黄之毒。从尸体的位置看,当时他正准备离开沈家。

    其实,云居雁一直觉得沈大强不必死。只要他离开了沈家,即便她和沈君昊努力想找到他,如果他有心躲藏。找到他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如云惜柔一般,他们想尽办法,可她还是一次次逃脱。

    难道沈大强身上藏着某个不能被她和沈君昊知道的秘密?云居雁暗自腹诽。

    第二天一早。云居雁叫来张铁槐,让她查一查沈大强和二老爷之间的联系。世上没有无来由的爱,也没有无端端的恨。沈大强为幕后之人办事,除了利益,或许还有其他动机。

    张铁槐直至两天后才进府向云居雁回禀,沈家二老爷根本不认得沈大强,但沈大强曾经被人踢了一脚,导致终身不育。因为这事过去二十多年了,张铁槐无法证实是不是杨氏的丈夫踢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沈大强在前院当差的时候,一直刻意躲着沈二老爷,否则沈二老爷不可能对他完全没有印象。

    沈大强已死,沈二老爷也不可能记得二十年前自己踢过哪个下人,事情再次陷入了死胡同。但不可否认,沈大强若想报复沈二老爷,给他戴绿帽子的确也算手段之一。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就像杨氏说的,她是受害者,是牺牲品。只不过沈大强是为了复仇,那么黄姨娘呢?她谋害大史氏,算计杨氏,为什么在一夕间就被薛氏灭了?难道是幕后之人因为某些原因将她灭口?云居雁越想越糊涂。

    张铁槐恭立在云居雁面前,见她许久不语,低声问:“大奶奶,这事还需要继续追查吗?”

    “暂时先这样吧。”云居雁轻叹一口气。她觉得自己知道了大部分的事实,但缺少了最重要的一环,所以她无法把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也无法确定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张铁槐走后没多久,玉瑶送来了永州的信件。转眼间吕氏过世快三年了,钱氏等不及了,催促她劝说沈沧早些为沈君灿、云映雪办婚礼。在钱氏眼中,婚礼一日不办,她就一日不能安心。

    当天下午,云居雁刚刚哄了沈谨瑜、沈瑾y睡午觉,章氏来了。之前的几日,章氏忙着陪伴沈君烨,并没出现在凝香院。

    章氏见到云居雁,眼眶马上就红了。云居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悦地说,“二弟妹,这会儿还没过完新年呢!”

    “大嫂,我知道。”章氏硬生生忍下了眼泪,低着头说:“相公想去探望三叔,然后直接回暨阳。”

    云居雁心中暗暗诧异,面上只是不动声色地说:“三叔病了这么些日子,听说依旧经常咳嗽,时有发烧,二叔想去探望,这是他们的兄弟之情,是应该的。至于回暨阳的事,你们应该去找祖父才是,我做不了主。”

    “大嫂,您明白我的意思的。”章氏的眼眶又红了。

    “二弟妹,我明白又如何?你若希望二叔留下,就该直接对他说,或者索性请祖父做主。你对我说这些,我又能如何?”

    “大嫂。”章氏一步上前,抓住了云居雁的手腕,“其实相公本来打算在三叔回家之前留在家里的,可是他对我说,他即便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请三叔回来更加妥当。”

    “二弟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明白你想要我怎么样。”

    “大嫂,相公很喜欢瑾瑜和瑾y。”

    随着章氏这话,云居雁心中一惊。既然知道沈君烨身上有很多疑点,她就绝不会让他碰她的儿子。她抽回自己的双手,只当不明白章氏的言下之意,说道:“既然二叔喜欢孩子,二弟妹应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调养身子。等母亲的孝期过了,早日为二叔生一双儿女才是。”

    “大嫂!”章氏一脸哀求。先前,除了大年初一那天,云居雁让沈谨瑜、沈瑾y向沈君烨行了礼,之后沈君烨三番两次意图亲近两个孩子,都被云居雁拦下了。

    “我不明白二弟妹的意思。”云居雁依旧摇头,续而又道:“就像我刚才说的,二叔的去留,我做不了主。”

    “大嫂!”章氏的脸上显出几分恼怒之色,“我若是有办法,就不会哀求大嫂了。”

    “二弟妹还有其他事情吗?”云居雁直接下逐客令。她相信章氏突然“求”她,一定有深层含义。

    章氏的脸颊憋得通红。她正要告辞而去,庆春苑来了一个半大的丫鬟,借口有事情回禀,请章氏随她回去。

    玉瑶看着章氏急匆匆离去的背影,问道:“大奶奶,二奶奶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三爷那边……”

    “三叔那边自有祖父做主,一时间不会被揭穿的。至于她的目的,我也想不明白,可能是试探我吧。”云居雁说着,结束了话题,说起了其他事情。

    一个多时辰后,云居雁如往日一样,正与沈谨瑜、沈君茗在廊下玩耍,沈瑾y在边上看着。沈君烨突然求见。云居雁已经知道,章氏被小丫鬟叫回去之后,庆春苑传来了争执声。她命香橼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劝了两句就没再理会。沈君烨和章氏总是演着同样的戏码,他们不烦,她嫌烦了。

    命奶娘抱走了三个孩子,云居雁让丫鬟把沈君烨带去了书房。

    沈君昊进了屋子,行礼唤了一声“大嫂”,站到了一旁。云居雁命丫鬟上了茶,问道:“二叔这个时辰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大嫂,您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不明白二叔的意思。”云居雁摇头。她的脸上挂着礼貌性的笑容,但很明显的,笑容十分勉强。

    “大嫂,大哥不在家,三弟又病着,我只是关心二个侄儿。”

    “我明白,二叔只是关心瑾瑜和瑾y。”云居雁点头。

    “大嫂!”沈君烨懊恼地低呼一声,“您若是依然记着以往的事……我都已经在暨阳住了一年多了……”

    “二叔这话我愈发不明白了。您住在暨阳是为了准备今年的秋试,是为了心无旁骛地读书,难道不是吗?”云居雁反问。她从来不觉得沈君烨真心喜欢自己,也不觉得他像沈君儒那样喜欢自己的两个孩子。可他千方百计接近她的孩子,她实在不明白他到底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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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章 忠诚

    沈君烨站在云居雁面前,低头凝视着她。他表情复杂,目光专注,全然不顾四周站着不少仆妇,似乎一早忘了她是他的大嫂,而他正看着一个践踏了他的真心,令他失望万分的女人。

    云居雁瞬间沉下了脸,严肃地说:“若是二叔没有其他的事,我让玉瑶送你出去。”或许与沈君烨虚以为蛇是查知幕后之人的最佳途径,但她做不到。她不喜欢陆航,厌恶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行为,但是与他相比,她更不喜欢沈君烨。他让她觉得虚伪。

    沈君烨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居雁。云居雁清楚地看到,他的右手握成了拳头。她能隐约感觉到他紧绷的身子。他在生气,可是应该生气的不是她吗?

    “二叔,你还有其他事吗?”云居雁客气地询问。

    “大嫂,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沈君烨脱口而出。

    云居雁摇摇头,“我不明白二叔的意思。在我看来,你和三叔、五叔,甚至和十一叔都是一样的,是相公的兄弟。”她的声音透着冷漠,说话间已经站起了身。虽说是她想就近监视沈君烨,但依她猜想,沈君烨也想回沈家了。他或许已经察觉到,张泰正监视他。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暨阳的生活才会那么平静,毫无把柄。

    “大嫂,那些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大哥不在,我只是想替他照顾你们母子。”

    这话一出口,不要说云居雁,就连玉瑶也生气地朝沈君烨看去。他有什么资格说,代替沈君昊照顾他们母子?不要说沈君昊暂时只是失去联系,就算他真的死了,家里还有长辈。将来云居雁可以依靠的也只会是自己的儿子,而不是沈君烨这个小叔子。

    “二叔,请你慎言。瑾瑜、瑾玒自有我照顾。我相信你大哥很快就会回来,不牢你费心。”

    “大嫂,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沈君烨急切地上前一小步。云居雁紧跟着后退了一大步。玉瑶和香橼已经上前。一人扶住了云居雁的手腕,一人隔开了沈君烨。

    “大嫂,我的意思,只是像三弟那般照顾……等三弟康复,我就回暨阳去了。”沈君烨急切地解释,目光仍旧紧紧地锁定在云居雁脸上。

    云居雁撇过头,沉声说:“二叔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会儿时辰不早了,我得去准备晚膳了。”说罢不待沈君烨反应过来,她扬声吩咐:“玉瑶。送二爷出去。”

    沈君烨还想说什么,云居雁已经绕过他,率先走出了书房。沈君烨愣愣地站在屋子内,看着云居雁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

    “二爷,请!”玉瑶对着沈君烨比了一个“请离开”的手势。沈君烨无奈,只得离开。

    庆春苑的院子门口,章氏见沈君烨回来,急忙问:“怎么样?”

    沈君烨朝四周看了看。举步走入了正房。章氏急忙跟了上去,又问了一句:“怎么样。有进展吗?”

    “她根本油盐不进。”沈君烨的声音透着压抑,“我就不明白了,已经一年多了,大家都觉得他已经死了,她怎么会如此死心塌地?”

    “很不顺利吗?”章氏关了房门,在沈君烨身边坐下。“她是不相信,还是……”

    “她根本就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沈君烨叹了一口气,“我怎么都没料到,这才是最困难的一个环节。”

    “相公,一个女人若是喜欢上一个男人。是看不到其他人的。”章氏专注地看着沈君烨。

    “你说的我明白。”沈君烨回头朝章氏看去,对着她轻轻一笑,歉意地说:“这些日子为难你了。我这才知道,她有多难相处。”他的左手紧紧抓住她的手指,右手轻抚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说:“等事情成了,这辈子你会是我唯一的女人。”

    章氏的脸一下子红了,羞涩地低下头。沈君烨的目光瞬间变冷了。女人都喜欢男人专注的目光,希望自己是对方最后一个女人。他轻而易举就让章氏对自己言听计从,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云居雁仍旧不愿多看他一眼。

    若说以往的她看不到他是因为沈君昊,现在沈君昊都失踪那么久了,就连沈沧也觉得他已经死了,她的目光却依旧不愿在他身上停留。他承认自己没有沈君昊长得俊俏,可是她应该知道,当初的沈君昊宁愿娶她的二妹,也不愿娶她。这难道不是女人最难接受的事情吗?难道云梦双在她和沈君昊的感情上没有留下丝毫阴影?

    “相公?”章氏的手指被沈君烨抓得生疼,疑惑地朝他看去。

    沈君烨急忙放开了她的手指,懊恼地说:“我只是在想,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才会让她一直对我视而不见。”他走到窗前站定,怔怔地看着远方,回忆以往的种种。

    兴瑞五年,他们在茶楼第一次相见,他自认行为得体,对她和她的父母恭敬有加。他相信她一定从他眼中看到了惊艳。女人不是最爱虚荣吗?她难道没有因此暗暗高兴?

    之后他没有像陆航一样痴缠着她,但每一次的见面,她难道没有感受到他专注的眼神?她难道不觉得高兴?

    再说妁桃的事,是他救了她的性命。英雄救美的故事难道不是女人的最爱吗?不是说,每个女人都期望有一个王子能在自己落难的时候搭救她吗?

    ……

    沈君烨回忆着自己与云居雁的每一次见面,他实在找不出自己被无情漠视的原因。她到底为何对沈君昊死心塌地?

    “相公,我们接下去怎么办?”章氏走到沈君烨身后询问。她自然相信沈君烨爱的是自己,不然也不会把全盘计划都告诉她。但是当沈君烨想着云居雁的时候,他的表情让她害怕。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爱的是云居雁,自己不过是他的工具。

    这想法仅仅在章氏的脑海中一晃而过。每当沈君烨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坚信他最爱的只有自己。她抬头凝视着自己的丈夫。在她心中,他才是最好看的,也是最有才华,最聪敏的。他一定能够心想事成。

    “怎么办?”沈君烨反复念叨着这三个字。俗话说得不到的女人才是最好的。云居雁的美丽是有目共睹的。虽然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但她依旧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还是按我们原先的计划行事吧。”沈君烨一边说,一边关上了窗户,伸手揽住章氏的肩膀,在她耳边低语:“你可要时时刻刻都记住,你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嫡妻,到时可不要因为那些迫不得已的事情乱吃飞醋。”他浅笑着亲了一下章氏的脸颊。

    一瞬间,章氏只觉得浑身燥热,整个身子都软了,只能无力地依偎着沈君烨,小声说:“这些事我自然明白。可是相公,我还是很担心。你口中的他,他真的能知道过去将来?他说的真的没错吗?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他自然是有他的原因的。再说,如果他不知道过去未来,又怎么知道我们命中注定是夫妻,还知道春芽家里那么多事?我们要做的就是相信他。”沈君烨说着,手掌在她的背部不断摩挲。两人的动作亲昵无比。

    章氏心满意足地翘起嘴角,伸手环住沈君烨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深深为自己曾怀疑沈君烨而懊恼。“相公,你对我真好。”她低声喃喃,因落在脖颈间的吻轻呼出声。

    不同于章氏的意乱情迷,沈君烨的眼中一片清明。若云居雁喜欢他,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好感,后面的事情立马就简单了,偏偏,云居雁对他几乎是不假辞色,处处提防,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凶险了,他必须好好谋划,决不能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相公,你说,三叔真的在城外养病吗?”章氏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要不要派人去查探一下?”

    沈君昊摇摇头,“暂时不能让她起疑心。横竖三弟没有什么大的作用,不用理会他。”

    “其实这都怪你三妹,居然写信告诉她,你很久没给她回信。我看,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事,让她起了疑心。这才对你不假辞色。”

    “这事多亏你发现得早,急忙通知我赶回来,否则事情真是不堪设想。”沈君烨感激地亲了一下章氏的额头,温柔地笑着,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在他看来,章氏远没有青纹贴心,也不及她忠心,还要他时时刻刻哄着,捧着。

    “相公,那次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让我带着她去见你?若是她亲眼看到了你,就不会派人监视你,害得你什么都做不成。”章氏低声抱怨着。

    沈君烨捏了捏她的鼻子,回道:“我收到你的信日夜兼程赶回来,晒得都脱皮了,她若是看到我,一定知道我刚刚才赶回来。这样还不如不让她见。这会儿,她知道我在她派人监视我之前已经在暨阳了,一定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要的就是她想不明白,不得不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疑心会让他们看不清真相。”

    ******

    晚上还有一章,求抚摸,求安慰。(未完待续。)

第795章 黑匣子

    “所以我从不会怀疑相公!”章氏接着沈君烨的话,信誓旦旦地承诺。沈君烨对着她赞许地点点头,心中忍不住感慨:云居雁和沈君昊那般,才真正称得上“绝不怀疑彼此”。自他们相互承认感情之后,无论他做多少小动作,他们再没生出过嫌隙。

    就拿桂枝的事来说,当初沈君昊毫不留情地处置云居雁的陪嫁丫鬟,这事根本就是打云家的脸,可最后呢?云居雁居然听之任之,没有任何抵触情绪。之后的春芽更是,还有先前的于翩翩等人,他们无条件地信任包容对方,这是他无法理解的。难道猜忌不再是爱情的必要元素?

    沈君烨想到这,急问章氏:“你确定大哥离开之前,他们真的在吵架,而且吵得很厉害?”他一直觉得这事挺奇怪的。他们绝对信任对方,有什么原因能让他们一连争执了几天都没有和好?

    章氏肯定地点头,答道:“相公,你放心,你让我时时刻刻注意着对方,我可不敢放松警惕。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那几天他们谁都不搭理谁,这是毋庸质疑的。之后若不是两个孩子生病,恐怕他们还会继续无视对方。”她说得信誓旦旦,实际上沈君昊和云居雁在吵架当晚就和好了。之后两人十分忙碌,云居雁又不耐烦向章氏解释,章氏便以为他们一直没和好。

    沈君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相信这个世界没有不吵架的夫妻。沈君昊和云居雁感情再好,也总有意见分歧的时候。他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在他想来,趁着他们吵架,迫使他们分离,续而让沈君昊杳无音讯,云居雁对沈君昊一定会由怨生恨。他更容易获取云居雁的信任。结果沈君昊确实一去不回,可他在云居雁面前依旧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章氏以为沈君烨觉得她看错了,急忙解释:“其实在两个孩子生病之前,他们真的谁都不搭理谁,后来因为大夫查不出病因,大伯这才去安慰大嫂……相公。说起来,你是怎么让皇帝命令大伯离京的?”

    “我自然没这个本事,这事是他办的。他连皇帝都可以左右,所以我们一定要相信他。”沈君烨目光灼灼地看着章氏。

    “我相信相公,自然也会相信他。”章氏重重点头。

    沈君烨亦跟着点了点头,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可具体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凝香院内,玉瑶送走了沈君烨,回到正屋。她见云居雁愁眉紧锁坐在桌前,小声说:“大奶奶,二爷说话、行事一向奇怪。先前他都能在王爷面前说那样的话,今日他说‘照顾’什么,大概就是随口一说罢了,您不用放在心上。”

    “他的话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我只是在想瑾瑜和瑾玒。接下去万一我有不得已的原因,不能时时刻刻在他们身边……偏偏三妹怀着身孕。舅母又忙着表弟的婚事……”

    “大奶奶,奴婢和香橼会一直在您身边。鞠萍姐姐和锦绣寸步都不会离开两位小少爷的。再说。过些日子三爷就回来了。”

    云居雁轻轻叹了一口气。就算府里的事一早已经安排妥当,可府外呢?云惜柔和枇杷都不知去向,说不定正躲在某个阴暗角落策划着什么。

    “看起来他应该不会回暨阳,先看看他打算如何收尾再说吧。”云居雁似自言自语般喃喃。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云居雁正喂儿子们用早膳,章氏哭着就走了进来。云居雁只能把勺子交给了奶娘。引得沈谨瑜大声抗议。

    “二弟妹,你又和二叔吵嘴了?”云居雁的话音刚落,章氏一把抱住她的手臂,伏在她肩上哭了起来。云居雁虽不耐烦,但她想知道沈君烨和章氏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只能耐心地等着。

    一盏茶之后,章氏止了眼泪,啃啃巴巴地说起了经过。

    按照章氏所言,她听从了云居雁的建议,当面要求沈君烨要么别回暨阳,要么带她一起走……她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和沈君烨的对话,总之一句话,最后沈君烨虽勉强愿意留在王府,但他生气了,要搬去书房睡觉。云居雁压根不信章氏的说辞。她不咸不淡地劝了两句,命人送了章氏离开。

    一晃日子又过去了三四天。这几天,云居雁密切注意着沈君烨的动静,不过并没什么收获。他没再日日上凝香院,企图和沈谨瑜,沈瑾玒亲近。云居雁心中奇怪,但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耐心等待。

    这一日,眼见着快三月了,天空居然又飘起了雪花。云居雁站在廊下,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再过一个月就是她和沈君昊成婚四年的纪念日,而他离开她已经两年了。或许他们很快就能见面,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他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第一世的时候,他就是在他们成婚四周年那天,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大奶奶,舅夫人来了。”玉瑶的声音打断了云居雁的思绪。

    “这个时候?”云居雁心下奇怪。再过几天就是许家二子娶妻的日子,鲁氏在这个时候冒着风雪前来,定然是有极重要的事。她带着玉瑶等人迎至院子门口,就见鲁氏亲手捧着某个东西,急匆匆朝她走来。

    “舅母,发生了什么事?”云居雁亦紧张了。

    “进屋再说。”鲁氏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东西。

    回到正屋,鲁氏遣退了丫鬟,这才打开了包裹着盒子的锦缎。铁质的盒子不过半尺见方,做工十分考究,六个月面都有雕花,正面还镶嵌了宝石,乍一看像是女人的首饰盒。

    “舅母,我不明白。”

    鲁氏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铁盒上的小锁。她伸手去揭盖子,盖子纹丝不动。她指着侧边的牡丹花蕊说:“你舅父找京城最好的锁匠看过,这里是一道暗锁。这道暗锁做得极为精巧,若是没有钥匙,除非找工匠锯开,否则这个盒子是打不开的。”

    “舅母,我还是不明白。”

    “你看这里。”鲁氏把盒子翻了一个身,指着边上的一行蝇头小字说:“这可是你的生辰八字?”

    云居雁低头仔细辨认,点点头,又疑惑地说:“我从没见过这个盒子。”

    “不要说你,我和你舅父也没有见过。这次若不是替你表弟收拾院子,谁能想到房梁上藏着这东西。”

    “房梁?”他们这样的家族,一般都会在家里造暗格或者秘柜,压根不会有人把东西藏在房梁上。

    “是啊,房梁!”鲁氏苦笑,“你外祖父临终时只把这条钥匙给了你舅父。”她扬了扬先前打开的小锁,“其实若不是上次,你和君昊过来找你外祖父的手札,你舅父压根就没注意到这条多余的钥匙。那天之后,我们在王府找了很久,都不知道这把钥匙用在何处,没想到你外祖父居然把这么一个盒子藏在房梁上。”

    “舅母觉得这个盒子与我有关?”

    “这是你的生辰八字,里面的东西定然与你有关,暗锁的钥匙可能在你手中。”鲁氏示意云居雁好好想想,钥匙在哪里。

    云居雁茫然地摇头,“外祖父、外祖母从未给过我钥匙之类的东西。”

    “那或许在你母亲哪里。”

    “可是不对啊!”云居雁连连摇头,“若这是外祖父留给我的东西,为什么铁盒会在侯府的房梁上,而钥匙又在舅父手中。”

    “这……”鲁氏语塞。她和许慎之已经试过启昌侯府所有的钥匙,无一能够打开铁盒上的暗锁。他们也是昨晚才看到盒子上居然刻着云居雁的生辰八字,她这才匆匆把东西拿了过来。说实话,她和许慎之都不喜欢这种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事。他们一直觉得云居雁外祖父是光明磊落的,可当下这事——

    鲁氏皱着眉头对云居雁说:“你外祖父既然藏了这么一个盒子,想必一定是极重要的事。你给你母亲写一封信,问问她是否知道钥匙在哪里。你也仔细想想,我再回去找找。这盒子暂时留在你这里。”

    “舅母,盒子还是由您和舅父保管更妥当一些。”云居雁一脸郑重。

    鲁氏愣了一下,问道:“是不是君昊快回来了?”

    云居雁紧抿嘴唇,轻轻点了点头。鲁氏轻轻拍拍云居雁的手背,许久才道:“既是如此,我就先拿回去保管着。”迟疑片刻,她语重心长地说:“你要记住,如今你是两个孩子的娘……对女人来说,儿子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就去找我和你舅父……”

    云居雁和鲁氏说话的当口,一个小丫鬟在庆春苑门口对着章氏耳语了几句。章氏听完,直接去了沈君烨的书房,对着他说:“相公,启昌侯夫人刚刚拿着一个包裹去了凝香院……”

    “是不是一个铁盒子?”沈君烨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一脸惊喜地看着章氏。

    章氏疑惑地摇摇头,回道:“东西是用锦缎包着的,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章氏尚未说完,沈君烨焦急地催促:“你快去派人盯着,看东西是不是留在凝香院了。”(未完待续。)

第796章 钥匙

    凝香院内,云居雁在鲁氏走后一直在思量那只铁盒。三世为人,这是她第一次知道铁盒的存在,她亦从未听母亲提起过这只盒子。看这情形,盒子里的东西一定是极重要的。里面会是什么东西?钥匙又在哪里?

    前世的她几乎被许弘文禁锢,而第一世的她,在她离开沈家之后,一直被沈子寒控制着。中途她虽见过沈君昊和沈沧,不过说了几句话——

    等等!

    云居雁猛然想起,第一世的时候,沈沧曾在最后一刻问她,想要救她自己,还是救她的两个儿子。当时她虽鼓励沈君昊振作,但她自己已经心灰意冷,满心后悔与愧疚。她想也没想就说,她死不足惜,她只希望沈君昊父子三人能够活着。沈沧告诉她,沈子寒能够保她平安,而沈君昊父子三人也能活着。

    那时候的她直觉以为,只要她留在沈子寒身边,皇帝就会放过沈家,放过沈君昊和他们的儿子。于是她跟着沈子寒离开了京城,在湖畔的木屋住下。

    如果事实不是这样呢?如果不是沈子寒令得皇帝往开一面呢?她和沈君昊一直不知道,他的母亲为何主动亲近她的母亲,又为何促成了两家的婚事。她的外祖父为何在她母亲怀孕的时候,叫了她上京,结果他先是不同意指腹为婚,最后却又答应了。许、史两家到底有什么渊源?

    云居雁越想越糊涂,可这些事情不是“想”就能明白的,当下的关键是找到暗锁的钥匙。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钥匙,唯有寄希望于远在永州的母亲。不过狼告诉她,许氏拥有钥匙的可能性并不高,不然她不会毫不知情。

    果然。几天后她收到了许氏的回信。她和许慎之从不知道铁匣子的存在,更不要说钥匙了。云居雁心中懊恼,但他相信自己的外祖父不会胡乱开玩笑。他在临终前一定留下了线索,或者沈沧知道什么。

    为了让别人相信,沈沧也觉得沈君昊已经死了,他这才当众埋怨云居雁。在那之后。沈谨瑜、沈瑾玒虽然日日去枫临苑,但云居雁再没有私下与沈沧说话。

    眼下,云居雁越想越觉得铁盒内藏着重要的秘密,甚至很可能是一切的根源。她匆匆去枫临苑求见沈沧。

    沈沧看她面色凝重,不待她上前行礼,率先问道:“怎么,沉不住气了?君昊会安然回来的。”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提醒他自己,还是安慰云居雁。

    云居雁看得出,沈沧同样紧张。她低头回道:“祖父。我从来都相信相公。我来找您,是为了其他的事。”

    沈沧侧目。

    “其实是这样的。”云居雁心中犹豫。虽说这时候他们应该团结一致,不可相互隐瞒,但铁盒子是她的外祖父留在启昌侯府的,在未征得许慎之、鲁氏同意之前,她不能随意告诉沈沧。她应该先行向他们请示,再到枫临苑询问的。

    “你想说什么?”沈沧半眯着眼睛打量云居雁。

    “祖父,若是皇上想要治我们的罪。您会怎么做?”

    “你放心,他得了那些东西。短期内是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若不是为了两个曾孙,再加上云居雁的一再劝说,他不会那么痛快,把所有的东西献给皇帝。不是他舍不得那么俗物,只是看不惯皇帝的行事。好歹他都是他的皇伯父。

    “祖父,我是说如果。如果皇上突然发难,您怎么都会想办法保护相公和瑾瑜他们吧?”云居雁抬头看着沈沧。

    “你是想问我,还有没有底牌?”沈沧摇头,“若是我有其他办法,就不会让君昊涉险。他想斩草除根。保护他的两个儿子,这才兵行险招。我又何尝不想保护他?当年,是我对不起他的母亲,让他未出世就没了生母。”想到大史氏,他怅然叹息。若他一早知道沈佑会变成今日的情形,当初他就应该直接把他逐出家门,任他在外面自生自灭。

    “祖父,您有没有办法让相公突然消失,就像从来不曾存在一般?”云居雁追问。前世的沈沧做到了,她查遍史书都找不到他的存在。

    “你是说,就好像他的母亲从没生过他?”沈沧边说边摇头,“若他像君烨一般的出身,这不是不可能,但他的母亲是史家的嫡长女,他是郡王府的嫡长孙,虽说不是完全不可能,但……”他再次摇头,“你为何突然这么问?再说,就算这么做了,与他也没有好处。迫不得已的时候,我想,我宁愿让他假死,也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听着沈沧的言之灼灼,云居雁很想说,前世的你就是这么做的。沈君昊明明和她一起淹死在了湖里,可是除了乱七八糟的野史,正经的记录上,完全没有这个人,所有淮安郡王府嫡支的记录,只有沈君儒长居景州,就连沈君烨也不知踪迹。

    这事太不对劲了!

    云居雁暗自摇头,对着沈沧说:“祖父,事到如今我还是想不明白,婆母生下相公的时候,母亲尚未嫁给父亲,我和相公的婚事……”

    “眼下不是追究这事的好时机。你要做的是保护好瑾瑜和瑾玒,不要辜负了君昊的一番苦心。他一定会安然回来的。”沈沧一边说,一边透过窗户望着天空。他也在等待沈君昊回来的那天,等待水落石出的那刻。

    云居雁见问不出什么,急匆匆告辞而去,派人快马去了启昌侯府。傍晚,在征得许慎之和鲁氏的同意后,她再次至枫临苑求见沈沧,对着他说:“祖父,其实是这样的。”她简略地把铁匣子和钥匙的事说了,询问沈沧:“祖父,您见多识广,您觉得外祖父为什么那么做?匣子里会是什么东西?”

    沈沧沉吟片刻答道:“你外祖父为人谨慎,又最是疼爱子女。当初你母亲过府与君昊的母亲见面,他曾亲自护送。我想。他留下匣子,应该是为了以防万一。将来若真要用到那只匣子,钥匙自然会出现……”

    “自然会出现?”

    “是啊。”沈沧点点头,“你外祖父应该已经交待了可信之人。你之前也说了,你舅父、舅母找到盒子纯属偶尔。或许你外祖父本想让事情永远石城大海的。”

    云居雁不得不承认,沈沧所言确实极有可能。可是经历了第一世。第二世,她至今仍旧想不明白盒子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不免让她懊恼。不过沈沧的话也让她稍稍安心。既然他们找不到钥匙,只能等着钥匙自己出现。之前的两世沈沧都能保护沈君昊的人身安全,这一世他也一定能做到的。

    当天夜里,云居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忽然间想到,先前她和沈君昊虽然已经意识到,很多事情她预测得不准确,因为历史的轨迹是按照第一世的行程在推进。所有与第一世不同的事情,都是幕后之人的“杰作”。所以他们只要比较第一世和第二世的不同,就能发现很多事实。不过他们忘了考虑一个因素:幕后之人同样经历了第二世。他一直在修正他的计划。第二世与这一世的异同,同样能反映出事实,甚至是幕后之人的动机、目标。

    “我怎么没想到,他应该一直在修正自己的计划,扰乱我们的视线。”云居雁躺在床上喃喃,又把三世的记忆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她猛然坐起身,一脸惨白地摇头。“我和相公都想错了,从头到尾都想错了!”她起身下床,扬声说:“来人,点灯。”

    须臾,房中的灯火亮了。云居雁独自枯坐在桌前。无论是她还是沈沧,都没办法联络沈君昊。他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安全。从始至终。唯一安全的人只有她。前世的幕后之人算错了许弘文,才会令她落水而亡。许弘文或许没有真正爱上她,但至少是迷恋她的,而他只是一个普通男人,有着普通男人的七情六欲。以及占有欲。

    在云居雁担忧着沈君昊的时候,沈君烨正在庆春苑的书房内拧眉沉思。他几乎可以肯定,鲁氏用锦缎包裹着的,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铁盒。他知道钥匙在哪里,但鲁氏居然把东西拿回了侯府。

    虽说启昌侯府马上要办喜事,人多手杂。但鲁氏不敢把东西交给自己的丫鬟拿着,回了侯府,定然不会把它放在别人触手可及的地方。至于钥匙,根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恐怕也不是他可以轻而易举拿到手的。他到底要不要为了盒子里的东西放手一搏?

    在沈君烨思量着盒子里的东西是否值得他冒险的时候,日子又滑过了四五天。这一日,云平昭带着许氏及儿子云骥抵达郡王府探望云居雁。为了参加启昌侯府的婚礼,也为了安慰女儿,他们在前一天就抵达了京城。虽然云平昭多次叮咛许氏,不要说无谓的话,惹得女儿伤心,但许氏看着两个外孙,想着沈君昊已经有两年时间杳无音讯,不由地哭了起来。

    云居雁正劝慰着母亲,枫临苑传来消息,沈子寒通知沈沧,他正带着沈君昊的尸体回京。

    *****

    很负责地说,盒子里的东西不是幕后之人的最终目的。关于钥匙,先前已经出现过了哦,猜猜钥匙在哪里,猜中的人可以提一个我力所能及的要求,比如说哪天加更一章,写一个某人的番外之类的。

    本来打算今天再更一章,儿童节三更,正好在800章把正文完结,但明天突然有事,码不了字,从细纲上看,也得805左右才能结束。

    另外,请不要再说骗钱什么的,如果不是真爱,上完主站大封就可以烂尾了,点点的好推荐小透明是不可能上第二次的。果奔的这几个月,我每天在电脑前坐四个小时,不够阿姨每天干两小时的工钱。其实大多数作者写文是因为真爱,那种爱恨交织,只有写过网文的人才知道。

    今天删掉的评论,我看到发帖的人是有粉丝值的。谢谢支持正版,很抱歉删了帖子。(未完待续。)

第797章 解释

    沈子寒带着沈君昊的尸体回京,这并不是云居雁和沈君昊一早商议的计划。云居雁乍闻这个消息,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许氏更是一下子哭晕了过去。云平昭强自镇定,建议云居雁先去沈沧那边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枫临苑内,沈君烨已经站在了沈沧面前。二房、三房也陆续前来询问始末。云居雁对着沈沧说:“祖父,我想出城。”她的声音坚定而压抑。

    “祖父,还是由我去吧。”沈君烨接话。

    云居雁上前两步,跪在沈沧面前说:“祖父,我希望相公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

    “居雁,或许……”赵氏想说,或许尸体未必是沈君昊,但是以沈子寒对沈君昊的熟悉,根本不可能认错。再说,两年的杳无音讯已经足够证明很多事情了。她哽咽了。

    虽说云居雁已经生下两个儿子,但两个孩子年幼,沈伦又成了半个出家人。往后必定是沈君儒当家。将来沈君儒有了儿子,说不定会将他们母子三人当成眼中钉,除非沈沧直接让沈谨瑜继承爵位。可这段日子,众人都看到了,沈沧把沈君昊的离家怪罪在云居雁身上,他又一向疼爱沈君儒。将来他们母子三人恐怕不得不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赵氏真心替云居雁难过,她上前一步对着沈沧说:“父亲,不如让二伯和老爷陪着居雁一起出城。横竖多派一些护卫就是。如果您允许,让媳妇与居雁坐一辆车,也好有个照应。”

    沈沧阴沉着脸注视云居雁。沈子寒送来的书信确实是他的笔迹,上面还有他的印鉴,信封上的火印亦好端端的。

    难道是沈子寒为了她,杀了君昊?

    沈沧不得不做这样的揣测。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原先的计划。他刚收到消息就已经派人快马前去查问经过。想到沈君昊可能真的死了,他缓缓闭上眼睛,冲着众人挥挥手,言道:“你们先回去吧。就算要出城,也是明天的事。”

    “祖父!”

    云居雁和沈君烨异口同声疾呼一声。沈君烨朝着云居雁看了一眼,高声说:“祖父。我想现在就骑马出城与子寒会和。有什么消息,我会马上派人回来汇报。”

    沈沧不答,目光落在了云居雁的脸上。

    “祖父,我想和二叔一起出城。我希望……”

    “你还有脸说希望?”沈沧怒目圆睁,狠狠瞪着云居雁,“若不是你,君昊岂会一去不回?”

    沈沧的话音刚落,屋子里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所有人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一丝声音。虽然先前就有传言,沈沧曾怒斥云居雁,埋怨她逼走沈君昊,可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震撼不是传言可以比拟的。

    “祖父,我要出城!”

    “啪!”沈沧一掌拍在桌子上,对着赵氏说:“你带她回凝香院,我不想看到她。”

    “祖父!”

    “居雁。你先随我回去。其他的事你祖父自有安排。”赵氏急忙拉住了云居雁,低声说:“记住。你还有瑾瑜、瑾玒,你得为他们考量。”她悄悄朝沈沧撇撇嘴,暗示她,他们母子三人的命运全在沈沧手中,为了儿子,她不能得罪他。

    云居雁摇头。欲推开赵氏。赵氏同样对她摇摇头,拉着她往外走,又命守在屋外的婆子过来搀扶云居雁。

    屋子外,云平昭见她们出来,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消息可确实?”

    云居雁顾不得回答父亲。回头对赵氏说:“三婶娘……”

    “居雁,听三婶娘的话,回凝香院再说。婶娘不会害你的。”赵氏一边说,一边与云平昭打了招呼,半拉半推,与他们一起回了凝香院。

    凝香院内,许氏正搂着两个曾孙抹眼泪。见他们回来,急问事情是不是真的。赵氏一手握着云居雁的手,一手指着沈谨瑜说:“居雁,你一向最是冷静,这会儿怎么能不顾你和君昊的孩子?我想君昊若是活着,定然也不希望你为了他,不顾你们的孩子。”

    许氏一听这话,差点又昏死过去。她的女儿才二十岁,如何能守寡?赵氏在一旁又劝了两句,复又折回枫临苑去了,只说有什么消息,她会马上通知她。

    赵氏走后,云平昭压着声音问:“他们是不是把君昊的死怪罪在你身上?”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许氏又惊又怒,“他一走就是两年,和囡囡有什么关系?若是他们容不下你,你就带着两个孩子随我们回永州……”

    “母亲,在没有见到相公前,我什么话都不会相信。我相信他不会撇下我。”云居雁从始至终没有掉一滴眼泪。她拿出帕子替许氏擦去脸上的泪痕,劝道:“母亲,这两年,我听到的消息不止一两条,若是这样轻易就相信了,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外婆不要哭。”沈谨瑜对着许氏扬起笑脸。他还不能完全听懂大人们的话。他只知道每次母亲不高兴的时候,他对着她笑,她马上就不难过了。

    许氏见状,更是伤心,一把搂住外孙,眼泪簌簌直下。一旁,云平昭见女儿一直强撑着,妻子却哭个不停,抱起沈谨瑜交给娘家,低声说:“你就别在这个时候添乱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也心疼女儿,可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也是这两年才明白,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

    许氏见女儿只是低声哄着沈瑾玒,愈加觉得一定是沈家早就杯葛云居雁,这才让她如此坚强。她虽然嘴上说,带女儿回永州,但心里很清楚,沈家这样的家庭,女儿只能在这里孤独终老。

    云平昭被许氏哭得不耐烦,索性命丫鬟扶着她去洗脸,这才对云居雁说:“你先不要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还有我和你母亲,还有你舅父、舅母。”

    云居雁遣了玉瑶守着门口,低声对云平昭说:“父亲,我也不再瞒你了,今日的事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但相公在两年多前离开,两年来一直毫无音讯,是我和他商议好的。今日,祖父当众埋怨我,也是做戏而已,所以你不用担心。”

    “你的意思……”

    “按照原本的计划,相公差不多这个时候回京。不过我们原先说好的,他只是假装受伤。我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变故,沈将军又为何牵扯在内,所以我想出城探一探究竟。”

    “你是说,他离开两年,是你们一早就计划好的?”云平昭只觉得不可思议。两年,不是两个月,整整两年,他和许氏都不知道因此叹息了多少回。

    云居雁明白云平昭的震惊,她简短地说:“父亲,具体如何,我以后再告诉你,现在我只能说,您应该还记得抚琴,假程大等人。他们不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相公这两年并没有闲着。他去追查这一切的根源。只有把这些人连根拔起,以后我们才能安枕无忧。”

    “这么说来,他根本没有去吐蕃?”

    “应该有去过。不过两年多前,蒋世子回京后说,他没有遇上相公,我想,不是相公并未直接去吐蕃,就是蒋世子没有从西北回来。”

    听到这番话,云平昭除了惊讶还是惊讶。转念想想,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问道:“不是说,他是奉了皇命去吐蕃采买葡萄酒的吗?”

    “父亲,他是奉了皇命。如果没有皇上的协助,有些事就算我们有再多的银子也查不出来。”

    “可皇上为什么答应?听你舅父的意思,皇上从来都不是宽厚仁慈的主子,特别是对郡王爷,他曾多次逼迫王爷,不是吗?”云平昭仍旧身处震惊之中。

    云居雁摇头答道:“相公具体如何说服皇上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和相公一早就觉得,皇上猜忌的不止是我们,还有一直以来在针对我们的人。或许皇上觉得他是渔翁,正看着鹬蚌相争。一旦渔翁发现,其中一方根本不是另一方的对手,而即将胜利的那方很可能反噬自己,他自然愿意帮助弱者。再者,父亲您想一想,光假程大一人,那得有多大的势力,才能布那么大一个局?皇上也会担心的。”

    云居雁没有对云平昭说的,皇帝更怕幕后之人收买人心的能力。皇帝一来怕幕后之后收买他的心腹大臣,二来也怕幕后之人用青纹、抚琴这样的死士刺杀他。某种意义上,皇帝比他们更想知道幕后之人是如何控制人心的。

    云平昭默然听着女儿的话,慢慢点头。利用皇帝虽然是极危险的,但他们的处境,若没有皇帝的协助,他们很难将幕后之人一举铲除。想着近几年发生的事,他暗暗叹息,安慰女儿:“既是如此,相信君昊会没事的。”

    “父亲,我相信相公不会瞥下我和两个孩子,但是沈将军送来这样一封信,定然是有内情的。不管怎么样,我都想亲眼看一看他所谓的‘尸体’。”

    “你想让我带你出城?”

    “是。”云居雁重重点头,“即便祖父有心同意我出府,他也不能当众答应。父亲,我不止想亲眼确认相公没事,更想知道沈将军想怎么样。”

    “你怀疑他是一直针对你们的人?”云平昭若有所思。

    “不是。”云居雁断然摇头,“我不知道他在整件事中牵扯有多深,但他并不是策划一切的人。我也是在前一晚才想明白的。之前我和相公一直被幕后之人刻意误导了。”(未完待续。)

第798章 紧张

    沈君烨从枫临苑赶到凝香院的时候,云居雁已经随云平昭去见沈沧了。他与留下照顾沈谨瑜兄弟的许氏打了招呼,匆匆赶去枫临苑,云居雁早已在云平昭的陪同下出城去了。他本想折回凝香院,但最终只是让章氏去陪着许氏,自己追着云居雁的马车离开了沈家。

    云居雁由玉瑶、香橼陪着坐在车厢内出神。她对云平昭信誓旦旦地说,她相信沈君昊不会离开她和孩子们,事实上,她心里没底。她很害怕自己会看到他的尸体。

    傍晚时分,在马车出城后没多久,许慎之派大儿子带着护卫赶了上来。虽然云居雁一再催促,但马车不比快马,只能缓缓而行。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沈君烨亦追了上来。隔着车帘,他对云居雁说,“大嫂,待会儿不如由我先进去看一看,或许……”

    “二叔有心了。我不顾祖父的反对,执意让父亲护送我出城,就是为了亲眼确认这件事。”

    “不瞒大嫂,您出府之前,祖父派去查探消息的人已经回话……”

    “我知道。”云居雁再次打断了沈君昊,“凡是没有亲眼看到的事,我是绝不会相信的。”

    沈君烨转头,看着微微晃动的车帘。他本打算当众“拂逆”沈沧,亲自带着云居雁与沈子寒汇合,让她亲眼目睹沈君昊的尸体,结果却被云平昭破坏了计划。他暗暗朝四周看去,除了淮安郡王府的随从,马车旁还有云家的家丁,许家的护卫。若论亲疏,云平昭是他的父亲,除他之外。她的表兄也在,待会儿绝对轮不到他安慰她,营救她。难道他必须铤而走险?

    想到他根本查不出鲁氏把铁盒藏在启昌侯府的哪个宅院,他的心中又是一阵烦乱。除了沈君昊之死,很多事情都出现了偏差,如今他只能希望陆航不会令他失望。另外。沈谨瑜、沈瑾玒突然生病,拖延了沈君昊离京的脚步,这事让他十分不安。他曾多方打探,可惜凝香院的事他根本打听不出来,只是听章氏说,绝不会是沈君昊或者云居雁故意为之。她觉得很大可能是意外。

    春日的夜晚依然寒冷。一行人浩浩荡荡在官道上疾行。虽然丫鬟、小厮、护卫一大堆,但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一路上唯有马蹄的“滴答”声,车轮的“咕咕”声响彻夜空。

    “老爷。沈将军就在前面扎寨,他已经派人过来迎接。沈将军一会儿也会前来。”

    突兀的男声划破了压抑的气氛。云居雁听到这话,双拳不由自主地握紧。第一世、第二世沈君昊皆因她而死,这一世的他会不会仍旧难逃命运的摆布。如果他死了,她怎么办?他们在前世就承诺过同生共死。

    “大奶奶,大爷不会有事的。”玉瑶柔声安慰。香橼急急点头附和。

    云居雁没有出声,只是愣愣地盯着车帘,对外面的一切置若罔闻。

    很快。马车外出现了交谈声。沈子寒对着云平昭行礼,又与沈君烨等人打招呼。按他对云平昭所言。他得知沈君昊去了吐蕃,就一直在寻找他。他也是在一个多月前才在荒漠的边缘找到了沈君昊的尸体。按现场的情形看,应该是他们的队伍遇上了劫匪,奋力抵抗无果,不止被劫匪抢走了所有的财务,所有人都被杀了。一个活口没留。

    玉瑶听到这话,急忙对云居雁说:“大奶奶,大爷绝不会为了身外之物与人起干戈,所以一定是误会。”

    “这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罢了。或许根本没有任何劫匪。”云居雁轻言,心中愈加不安。前世。若沈君昊没有莫名其妙出现在湖边,事情会如何发展?她和沈君昊的爱情注定要悲剧收场吗?她不想自己陷入悲观,脑海中却满是负面想法。

    很快,马车在营地旁停下。云居雁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车厢。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了她身上。

    “居雁,不如你先在车上内等一会儿。”云平昭的语气难掩悲戚。显然他已经相信了沈子寒的说辞。

    云居雁摇摇头,朝着沈子寒看去。多年未见他,他比以往黑瘦了不少,大概是日夜赶路的关系,他眼眶深陷,脸上都是胡渣。

    沈子寒低头看了她一眼,为难地说:“弟妹,我找到君昊的时候,他已经在荒漠中呆了不少日子,所以……”他说不下去了。

    “大嫂,不如让我先进去。”沈君烨插嘴。

    “我连夜赶来,就是为了亲眼确认。我不相信他会撇下我。”云居雁说着,转头问云平昭:“父亲,您能陪我一起进去吗?”

    “这是自然。”云平昭点头,“不过……”他朝沈子寒看去。

    沈子寒再次劝说:“不瞒弟妹,我之所以认出君昊,除了身形,更多的是……他的随身物品……”他的言下之意,尸首已经无法辨认。

    “怎么会这样!”沈君烨一步上前,激动地抓住了沈子寒的衣袖,“会不会是别人穿了他的衣裳?”

    “除了衣裳、随身物件,他小时候曾受过伤,伤口也在。”

    沈子寒的话让沈君烨一连后退了几步,急切地朝云居雁看去,又转而要求沈子寒马上带他过去确认。

    云居雁脸色煞白,看着黑暗中的某个点,沉声说:“二叔,或许是沈将军看错了。我想,我才是最熟悉相公的人。”

    “既然弟妹坚持,请你和伯父跟我过来。”沈子寒说罢,转身朝着营地中央的帐篷走去。云居雁跟上他的脚步。

    云平昭这时才醒悟,急忙赶了上去,低声对云居雁说:“居雁,不管怎么样,你还有两个儿子,还有我和你母亲……”

    “父亲,相公说过,他绝不会撇下我们的。”云居雁紧抿着嘴唇,目光直愣愣地朝前看去。她的面前,沈子寒伸手揭开了一顶帐篷的门帘。帐篷的中央停着一口乌黑的棺材。棺材的两边点着绿豆般的烛火。幽暗的火光下,黑漆漆的棺木显得愈加阴森压抑。

    *****

    先上2k,晚上还有4k,补昨天的更新。关于暗锁的钥匙,大家居然都记得太皇太后的簪子,还记得是哪一章出现过的,太让人惊叹了。明天双更,为“夏之逃逸123”加更。另外,今天或者明天会开番外帖,有奖贴猜中的,可以去留言。有人有什么未了心愿的,可以留言,到时会单独把那个帖子置顶。(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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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介绍:
枉死后的反穿越,她在现代文明中学会了独立与坚强。重生回最初的自己,她尝试用不同的眼光审视周遭的一切。雁有仁心,更有情义。她的回归只为了——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雁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雁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雁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