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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裙子     雁回txt下载     雁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99章 认尸

    云居雁一步步往帐篷内走去,她努力告诉自己,棺材里的绝不是沈君昊。可是她不由自主地心慌,她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呼吸了。

    云平昭紧随着她的脚步走了进去。沈子寒见云居雁已经站在了棺材旁边,对着自己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把沈君烨等人阻隔在了帐篷外,自己快步走到了棺材旁,再次警告云居雁:“弟妹,你要有心理准备。他在野外至少呆了半年,尸首已经……”

    “沈将军,你不用劝我了。”云居雁听到自己的声音正在颤抖。

    沈子寒没再多言,只是示意云平昭与他一起把棺材盖子打开。随着黑漆漆的盖子缓缓移开,一具几乎被风沙风干的尸体跃入了云居雁的眼帘。她用双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尸体的面容已经无法辨别,但因为尸体是被风沙和烈日风干的,五官的轮廓依稀可见。

    “居雁!”云平昭担忧地轻唤。

    云居雁轻轻摇头,缓步上前,颤巍巍地伸手欲揭开盖在尸首上的锦缎。她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脑海中不断回忆着沈君昊对她说过的承诺。她的手几乎快触及锦缎了,又猛地收回,颤声说:“沈将军,能够麻烦你把灯火拨亮些吗?”

    沈子寒用火石点亮了余下的烛台,亲手执了一支蜡烛,站在云居雁的身边。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云居雁的侧脸,一瞬都没有移开。

    云居雁紧盯着棺材中的尸首。她告诉自己,她是过来证明沈君昊依旧活着。她鼓起勇气,一口气揭开锦缎。尸体早已脱水,干瘦无比,但尸体的身高与沈君昊无异。他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破破烂烂,但云居雁认得。这是她替他准备的。他身上的玉石、扳指不见了,但银质的盘扣仍在。这是她画的图样,找工匠定制的。

    “不会的!”云居雁不断摇头,努力不让自己掉下眼泪。

    “居雁,够了,我先送你回去。”云平昭欲拉走云居雁。云居雁却甩开了他的手。他朝沈子寒看去,就见他手持蜡烛,正注视着女儿的表情。他轻咳一声,示意沈子寒与他一起把棺材合上。沈子寒没有回应,依旧只是看着云居雁。

    云居雁对身边的一切置若罔闻,她不断告诉自己,绝不是沈君昊,绝对不是!她用左手掩住口鼻,压抑着即将奔涌而出的情绪。用右手挽起尸体的衣袖。沈君昊的左手臂有一块胎记。三年多前,她曾开玩笑对他说,那块胎记就像是一排牙印。结果她在两年前想起,第一世的她的确在他的手腕留下了一排牙印。他在离开她的前一晚对她说,那块胎记可能就是前世的她留下的。即便他不记得前世的事情,她却一直在他心中。他爱她,这是前世就注定的。

    云居雁一点一滴卷起尸体的衣袖。沈子寒和云平昭分立两旁,惊愕地看着她的动作。虽然是最亲近的人。但棺材里是真真实实的尸体,即便是男人。也不一定敢碰触尸体。

    “居雁?”云平昭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这个时候,他宁愿女儿痛哭流涕。

    不同于云平昭的忧虑,沈子寒眼中只有纯然的惊讶,还有一丝无奈地释然,仿佛早就知道云居雁会这么做。他默然看着她,无言地伸手。把蜡烛靠近尸首,似乎想让她看得更清楚。

    随着衣袖高高卷起,云居雁紧抿嘴唇,用力闭上眼睛,又猛然睁开。看着尸首的手臂。她一下子哭了起来,跌坐在地上。

    “好了,不要看了,我们回去。”云平昭半跪在地上,抱着女儿的肩膀。

    “父亲,让我一个人待会儿。”云居雁哭着要求。

    “回去再说。”云平昭坚持。

    “父亲,我还有瑾瑜和瑾玒,我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呆会儿,求你了。”云居雁哭着哀求。

    “居雁,听话!”云平昭亦流下了眼泪。

    沈子寒低头看着地上的父女。他放下手中的烛台,劝道:“伯父,不如我们在外面稍稍等一会儿。夜太深了,就算要回城,也得等到天亮再走。”

    “沈将军,你应该一早就通知我们的。”云平昭埋怨。从吐蕃至京城路途遥远。在他看来,若沈子寒提早通知他们,云居雁就能有心理准备。他们也好事先劝一劝她,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让她一下子得知事实,一时难以接受。

    对云平昭的话,沈子寒并没有生气,只是解释道:“伯父,我知道弟妹与君昊的感情很好。我没有提早送消息回来,只是怕弟妹迫不及待想见他。此去西北,路途遥远,路上也不太平,所以我才一直瞒着,拖延至昨日才派人送信回京。”

    “父亲,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求你了,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天亮我就会随您回城的。你若是不放心,让玉瑶进来陪着我。”

    云平昭听女儿这么说,只得与沈子寒一起走了出去,临走又担忧地叮嘱了几句,一出帐篷就命玉瑶至帐篷内守着。

    云居雁坐在地上,不停地擦拭眼泪。棺材内的尸首不是沈君昊,她只是喜极而泣,再加上精神一下放松,这才站不起来。

    许久,玉瑶见云居雁的眼泪渐渐止了,这才上前扶着主子起身。“大奶奶……”她才说了三个字,也是泪水涟漪。

    “别说话。”云居雁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玉瑶诧异地看着云居雁。

    “他不是相公。我只是太高兴了才哭的。”云居雁压着声音陈述。

    “真的?”玉瑶急忙擦去了泪水,沈君昊活着,就代表长顺也可能活着。

    云居雁点点头,朝着棺材走了几步。先前她满脑子只想证实尸体不是沈君昊,因此并不觉得害怕,这会儿知道此人根本不是沈君昊,只觉得四周寒气森森。

    “大奶奶,这衣裳……”玉瑶也认出了衣裳。这些年。沈君昊和两个儿子的衣裳大至布料,小到盘扣针线,都是云居雁亲自交待针线房。世上不可能找出两件同样的衣裳。

    “我知道。”云居雁对着她点点头,又皱着眉头看了看尸体,大着胆子伸手,把尸体的衣袖放下。又从他的胸口摘下一颗盘扣,仔细端详。“我让你进来,是想你确认一下,这扣子是我命人定制的,没错吧?”

    玉瑶接过盘扣细看,点点头,“对,是大奶奶专门找人订做的,锦绣和张泰亲自拿去银器铺子。那时候大奶奶还吩咐过。要张泰交代银匠,同样的式样绝对不可以给别人做。大奶奶是老主顾,我想他不敢给别人做一模一样的盘扣。”

    “所以这衣裳一定是相公的,看尸首的样子,想来衣裳早就在他身上了。先前沈将军说过,他之所以相信这是相公,因为他知道相公小时候受过伤,而尸体有同样的伤口。”

    “大奶奶的意思。沈将军说谎?”

    云居雁点点头。

    玉瑶不解地问:“沈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大爷没事,迟早都会回来揭穿他的谎言。”

    “我也不知道。想来只有两个可能,他抓了相公,这才拿到他的衣裳,或许是,这是他和相公合谋的。他和幕后之人全然没有关系。一时间我无法肯定哪个可能性比较高。”云居雁微微蹙眉,低头思量。

    “大奶奶。我们现在怎么办?”玉瑶听到了外面的骚动。

    “既然他们都希望我相信相公已经死了,我唯有将计就计。”云居雁的话音未落,就见玉瑶的身体软软倒在了地上。她的面前是许久未见的陆航。

    云居雁又惊又怒,正要出声,陆航上前一步。捂住了云居雁的嘴巴。

    “你听我说,四周戒备森严。若不是沈将军放我进来,我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陆航压着声音解释。感觉到云居雁不再挣扎,他放开了她。

    “你想怎么样?”云居雁戒备地看着陆航。她确定陆航与幕后之人无关,他只是被云惜柔利用罢了。可沈子寒与幕后之人的关系,他无法确认,更不知道陆航是不是再次被利用了。

    “我希望你跟我走一小段路,然后让沈二爷救你离开。”

    云居雁觉得自己听了一个最荒诞的笑话。“我与你一起失踪,哪怕只是小半个时辰,以后我们俩的名声就都毁了。”

    “沈将军已经安排好了,消息不会泄露的。只要你不指认我,没人知道是我掳走了你。”

    “你走吧。”云居雁转过头,“惠娘是我的表妹,今日我就当没见过你。”

    “你应该已经知道,沈君昊的尸体是假的。”

    云居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陆航。

    “现在没时间多说,以后自然有人对你解释。你只要按着计划往下走,所有的事很快就会结束。他也会回到你身边的。”

    “你一直和惠表妹住在城外的庄子,舅父、舅母从未提过,你见过沈将军。”据云居雁所知,庄子内大多是启昌侯府的下人,陆航的一举一动,许慎之夫妇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见到的是枇杷。”

    “所以是枇杷向你转达了沈将军的要求?”云居雁摇头。世上还有比李航更天真的男人吗?关于枇杷,已经两年没有她的讯息了。她和云惜柔一样,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此事说来话长。”陆航朝着帐篷外看了一眼,“沈将军拖延不了多少时间。请你相信我一回。这两年我从没有出现在你面前。我已经死心了。我已经和惠娘商量过,等这件事结束,我们一起回泰州。”

    “若二叔想再救我一回,以后还会有机会的。现在你走吧,为了表妹和她的孩子,今天什么都没发生。”

    陆航苦笑。“从五年前的那次相见,我就从没想过伤害你。而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是不是?”这一刻,他再次知道,他可以死心了。

    “你不需要我的相信,你应该在乎的只有表妹和你们的孩子。”云居雁对陆航的不耐烦已经到了极点,她冷声说:“你再不走,我要叫人了。外面不止有父亲,还有大表哥。上一次是表妹一力劝说舅父,舅父这才让你们暂时住在郊外的庄子。”

    随着云居雁的话语,陆航的笑容变得更加惨淡。“除了他,你果然再看不到其他人,再也不会相信其他人。你和他才是宿命。”

    “表妹夫,我最后再说一遍,请你立马消失。”

    “好吧。”陆航点头,“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不能真的掳劫你。就像你说的,一旦我们一起失踪,我们的名声就毁了。为了惠娘和我们的孩子,我不能那么做。”

    云居雁听着陆航的话,慎戒地看着他。她不相信他突然间想明白了。可是她若是大声呼救,害的就是许惠娘和她的孩子。“请你离开。”她严肃地要求。

    “这或许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相见了。”陆航轻声感慨,“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你的表妹。我不可能全心全意喜欢她,但是我会善待她,还有我和她的孩子。而你,今日之后,你会把你放在心里的最深处。这辈子我不会再对任何人提起你。”

    云居雁依旧只是盯着陆航。在永州那会儿,她曾为陆航的痴情感动,事到如今,她对他只有警戒。“请你快走吧!”她再次要求。

    陆航点点头,上前一小步。云居雁见状,后退了一大步。

    “你居然在害怕。”陆航再次苦笑,“你应该知道,我绝不会伤害你。”

    “请你快走!”云居雁只有这句话可说。

    陆航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帐篷的一角走去。云居雁暗暗吁了一口气。她正想弯腰扶起玉瑶,突然间被人拦腰抱住。她下意识想要大叫,一块带着奇异香味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抬头看去,就见陆航正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

    她惊恐地看着陆航,满眼不可思议。很明显,他想把她迷晕。

    “对不起,刚才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不必这么做的。”陆航低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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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0章 掳劫

    陆航凝视着倒在自己怀中的云居雁。他低头在她的发丝印下一吻,再次道了一声“对不起”,弯腰抱起她,掀开帐篷的一角,隐没在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云居雁只觉得头痛欲裂。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自己正坐在一堆干草上。不远处,陆航坐在石块上烤火。他们正在一个类似山洞的地方。山洞外,晨光初现。她动了动身子,发现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

    “你快放了我!”云居雁又是生气,又是害怕。她早就发现,陆航的思维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

    “你醒了?”陆航对着她笑了笑,转头看了看外面,“你再忍耐一下,很快就没事了。”

    “枇杷根本不是好人,你误信了她的话!”云居雁一边说,一边试图挣脱身上的绳索,却徒劳无功。

    “沈将军已经劝服了枇杷。”

    “你怎么知道沈将军和整件事没有关系?”云居雁反诘,气得浑身颤抖,“你快放了我,否则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你想让你的孩子没有父亲吗?”

    陆航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云居雁。他相信了枇杷的话,因为他相信沈子寒,相信蒋明轩。可是如果这一切全都是骗局呢?难道他又害了她?

    他走到云居雁面前问道:“所有的事都是沈君烨策划的,是不是?他的目标是你,是不是?”

    “是,但是我不知道其他人涉入有多深,所以除了相公,我谁都不能相信。”云居雁一边说,一边伸手,示意陆航帮她解开手上的绳子。

    陆航摇摇头。追问:“你为什么怀疑沈将军和明轩?”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你要知道,你的姑母是我的婶娘,你的岳父是我的舅父,你想把四家的关系都毁了吗?现在,若是有人冲进来,所有的事你能说清楚?你想让我被沈家休了?还是想要全京城的人都对我指指点点?”

    陆航一连后退了三步。他一心想为她做点什么。弥补之前他给她惹的麻烦,如今看来,他又重蹈覆辙了。事到如今,他不能辜负许惠娘,但是在他心中,他只爱她一人,哪怕她的目光从来都看不到他。他觉得沈子寒和他一样,他们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帮她。可是沈君烨可以是狼子野心,沈子寒也可能别有居心。他为什么没想到呢?

    “大约两年前,枇杷找上我。以前她在表妹身边当差,所以我认得她。她告诉我,是沈君烨收买了她,先是让她获得表妹的信任,在必要的时候挑拨你们的关系。之后她被表妹驱逐,又在你六妹身边呆过一段日子,后来她假意救出玉瑶。其实是为了留在你身边……”陆航对着云居雁陈述整件事的经过。

    按照枇杷对陆航所言,她对沈君烨忠心耿耿。因为她把他视作救命恩人,再加上是他一手培养了她。结果沈子寒拿出证据告诉她,原来神是沈君烨,鬼也是他,是他令她陷入绝境,再假意救她。随之控制她。

    在得知这件事后,枇杷决定破坏沈君烨的计划。当她发现沈君昊中了沈君烨的阴谋,有意前往吐蕃,她按照沈子寒的指示,给沈谨瑜的奶娘食用鳗鱼。让两个孩子生病,绊住沈君昊的脚步。结果皇帝横插一脚,迫使沈君昊离京。

    为免沈君昊有危险,沈子寒一路跟随保护他,而枇杷继续留在沈君烨身边,打探他的下一步举动。为免云居雁掉以轻心,中了沈君烨和章氏的算计,她假冒幕后之人,给云居雁送了那封“下一个就是你”的威胁信,之后便一直按照沈君烨的吩咐,潜伏在陆航身边。

    在枇杷得知沈君烨有意趁着战事杀了沈君昊,随即对云居雁趁虚而入后,她通知了沈子寒。沈子寒决定将计就计,找了一具形似沈君昊的尸体回京。而陆航要做的便是配合他们。

    云居雁静静听着陆航的叙述。按他所言,很可能是枇杷令得前世的她和云凌菲不相往来,目的是孤立她。在她被推落湖水后,如果沈君昊没有出现,大概是沈君烨“英雄救美”。当然,也有可能是许弘文宁愿她死,也不想其他男人得到她。

    前世的事已经无法查证,但陆航所言有一个很大漏洞。既然沈子寒能够找到沈君烨不择手段控制枇杷的证据,为什么不直接把证据拿出来,却要如此迂回曲折地行事?枇杷对陆航所言或者根本就是“计中计”,为了让陆航把她抓走。

    待会儿沈君烨大可以带着其他人出现,到时只要枇杷反口,陆航的话就是片面之词。再说陆航先前的那些行为,很多人都知道。只怕大家都会觉得是陆航痴恋着她,这才掳劫了她。一旦陆航坐实了这个罪名,一定会给沈、许、陆、云四家的关系蒙上阴影,同时也会毁了陆航。

    云居雁抬头朝陆航看去,只见他脸色灰暗,表情凝重。这个时候,她无暇向他细细解释,只能简短地说:“我知道,你或许有相信枇杷的理由,但是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你的介入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所以能否请你在其他人到来前离开?今晚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会对所有人说,我想喘一口气,但走着走着迷了路。”

    “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是讨厌,是不爱。喜欢是相互的。单方面的喜欢只会让大家都觉得困扰,同时也会伤害周围的人。这话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云居雁深深叹了一口气。

    陆航虽然一早就已明白,但亲耳听到云居雁说出这话,对他仍旧是深深的打击。

    云居雁接着说道:“两年多前,你对相公的所言所行,若不是他无条件相信我,你已经让我陷入了困境。其实之前的很多次,你自认是帮我,实际上却只是给我带来各种麻烦。还有,你和表妹的婚事,若不是为了你,以她启昌侯府三姑娘的身份,定然会嫁入公卿之家。说白了,你觉得自己很伟大,为了爱情可以奉献一切,实际上你才是最自私的人。因为你看到的只有你自己。你永远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考量周围的事情,全然不顾其他人的立场。”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陆航怅然苦笑。

    “我再说一次,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是你一直假装不明白。”

    “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我之前就说过,我已经决定和惠娘回泰州。我会给她妻子的尊重,我会善待她。我知道这是你想要的,因为她是你的表妹。”

    云居雁很想骂脏话。他善待自己的妻子,居然是为了其他女人。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道理吗?“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请你离开。”

    陆航感觉到了云居雁态度的冰冷。他后悔脱口而出的话。这两年与许惠娘的相处,她虽没有云居雁的才情,无法与他琴瑟和鸣,谱曲论诗,但她的确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相比云居雁对他的无视,她的眼中只有他。他不是瞎子,他能看到是她努力维系着这段婚姻,否则以启昌侯的权势,想要和离,甚至惩治陆家是轻而易举的。他的家人之所以同意他和许惠娘住在陆家的宅子,因为这段婚姻给陆家带去了太多的好处。对许惠娘,是他辜负了她。

    “我只是最后想为你做一件事,最后一次。”陆航低声喃喃。

    云居雁更觉得无力,咬牙道:“好,最后一次!”她停顿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你帮我拖着枇杷,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也不要让她与旁人接触,或者落入其他人手中。这件事很重要。”

    陆航心中明白,云居雁或许需要找枇杷对质,但枇杷不过是一个喽啰,这事远没有她说得那么重要。她纯粹只是不想他再次出现,给她惹麻烦。一直以来,她对他都是这样的态度,她总是对他敬而远之,恨不得永远不见。

    “我明白了。”陆航失落地点头,“我会把枇杷留在庄子内。我现在帮你解开。今天的事什么都没发生过。”陆航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了人声。

    “来不及了。”云居雁轻轻蹙眉,问道:“这个地方是不是枇杷告诉你的?”

    “是。”陆航点头。

    “我想,待会儿你离开的路线,也是枇杷一早就告诉你的,包括昨晚你为何能够在沈将军那么严密的把守下出现在帐篷内,也是一早就设计好的?”

    “是。”陆航再次点头。

    云居雁朝外面看了看,说道:“你不用替我解开,你赶快离开,不要走先前枇杷告诉你的路线,切记不能被任何人发现,无论是二叔还是沈将军,又或者是蒋世子。除了相公,暂时谁也不能相信,包括相公的书信。”

    “你的意思……”

    “以后若有什么事,我会让舅母给表妹带信,总之你谁也不能相信。”云居雁说得又急又快。听到外面的人声越来越近,她焦急地催促:“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你呢?”

    “我拖住他们。记住,你若是被人找到,便是真真实实害了我!”(未完待续。)

    PS:居然800章了,800章,250多万,~~~~(>_

第801章 恳求

    陆航虽然又是担心,又是惆怅失落,但狼告诉他,他必须马上离开,且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云居雁眼见着陆航的身影消失,又听到脚步声夹杂着说话声近在咫尺,她急忙坐回了干草上,闭上眼睛靠在石壁上。

    片刻,只听沈君烨一声大叫:“这里的树枝还没灭,人一定就在附近。”云居雁屏息等待,只听他又大叫一声“大嫂”,她感觉到有人蹲在了自己身边。

    云居雁紧皱眉头,悠悠呻吟了两声,缓缓睁开眼睛。“发生了什么事?”她迷迷糊糊地询问,目光在山洞中转了两圈。她看到沈君烨带来的都是沈家的家丁。这就是说,云家和许家的人,再加上沈子寒,都在别处找她。陆航能逃脱吗?她忧心忡忡。

    “大嫂,你觉得怎么样?”沈君烨解开绳索,扶住云居雁的肩膀,关心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云居雁一脸茫然,续而又马上醒悟,“相公呢?我明明在他身边的。”她身体一软,似乎马上要跌坐在干草上了。

    沈君烨赶忙抱住她,吩咐手下:“你们四下找一找,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别,不要!”云居雁赶忙阻止,转头哀求沈君烨:“是我不顾祖父的阻拦,执意出府。当下的事不能被祖父知道。”她对着沈君烨连连摇头。

    “可是……”沈君烨一脸为难,朝着四周看了看,小声解释:“大嫂,沈将军也在找你。”

    “昨晚我只是想一个人出来走走,不小心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所以才留在山洞中休息。”云居雁焦急地握住沈君烨的手腕。紧张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他的裁判。

    沈君烨迟疑地看着云居雁,小声说:“大嫂,事情一定要查清楚,不然下次……”

    “不会有下次的,不会!”

    沈君烨微微蹙眉。一脸为难。云居雁不得不感叹他的精湛演技。若她没有百分百确定他就是幕后之人,恐怕她一定会为他所骗。回过头想想,她和沈君昊曾多次怀疑沈君烨,最后都在第一时间排除了他的嫌疑。从某个程度,他们对他一直存着轻视的态度,总觉得他没有能力,也没有魄力,平日行事十分表面化,甚至是莫名其妙。实际上。这些全都是他的保护色。

    从一开始,他就主动露出破绽,让他们怀疑他,然后再引导他们排除他的嫌疑,让他们认定即便他与幕后之人有牵扯,也不过是一个跑腿的喽啰。

    青纹的事更是一“绝”。青纹说的话句句都是真话,最后故意露了一个破绽,让所有人都觉得她的真话全都是谎言。她在诬陷沈君烨。青纹临死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不是演戏,是她真实的感情。沈君烨明知她的感情是真的。但压根不为所动。他在枫临苑面对青纹时的震惊,厌恶,怨恨都是演出来的,却比真实的感情更真实。即便他从未爱过青纹,可对面一个把一切都献给了他的女人,他还能发挥那么精湛的演技。他根本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当下,云居雁不敢掉以轻心。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君烨,哀求:“二叔,我求你了,我只想好好回京替你大哥办丧事。看在你大哥的份上……”

    “好。先回营地再说。”沈君烨艰难地点点头。

    “那他们……”云居雁看了看四周的仆役。

    “我会叮嘱他们的。”沈君烨对着云居雁郑重地点头。

    很快,沈君烨叮嘱所有人,对云居雁失踪的事,不许提及半句,之后又命人分头去给沈子寒、云平昭等人送信。待一切吩咐妥当,沈君烨引着云居雁,在下人们的护送下,往营地走去。一路上,没有人说话,沈君烨时不时回头照顾云居雁,但一直保持着距离。他的目光仍旧会在云居雁身上停留,但已经不像两年前那么**裸。

    云居雁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态度变化。不过她并不认为自己会因此爱上沈君烨。沈君烨凭什么笃定她一定会受他引诱?这其中还有她没有想明白的内情?

    因为陆航带着昏迷的云居雁无法走远,所以他们不过行了半盏茶时间就回到了营地。站在停放棺材的帐篷外,云居雁回头看去,不得不说,沈子寒把扎寨的地址选得“极好”。荒无人烟的山脚,浓密的树林,藤蔓缠绕的山崖,想来他一定事先勘测过先前的山洞,也预料到她不会乖乖跟着陆航离开,更猜到许家不可能袖手旁观。只是他和沈君烨是密谋的吗?

    云居雁借口想和沈君昊单独待会儿,命玉瑶跟着她进了帐篷,又让香橼守在帐篷外。

    玉瑶从昏迷中醒来后,一直在自责中。她没有看到打晕她的人,但云居雁正对着那人,她一定看到了。“大奶奶,到底是谁……”

    “先不说这个。”云居雁打断了她,“你有没有听到,他们分头找我之前,哪个人走哪条路,是谁分配的?”

    玉瑶摇摇头答道:“奴婢醒来的时候,只有香橼在奴婢身边。听她说,是沈将军第一个发现帐篷中太过安静,进来查看的。之后也是他指挥大家四下寻找大奶奶。”

    “二叔完全没有插嘴?”云居雁追问。见玉瑶也说不清楚,她索性叫了香橼进屋,问道:“你可记得沈将军分配人手时说过的话?”

    香橼想了想答道:“回大奶奶,奴婢那时候正守着玉瑶,只是远远听到沈将军让表少爷一路往西,二爷接着他的话说,那他便往东。沈将军没有反对,对老爷说,他带的人少,分派了自己的手下给老爷,让老爷一路往北,他则往西寻找。”

    云居雁听着这话,一边沉吟,一边点头。整件事绝对是沈子寒的布局。他知道陆航带着她躲在了东边的山洞,所以故意命令她的表兄带着启昌侯府的人往反方向而去。他分派人手给她的父亲,应该是为了暗中搜索陆航。可惜暂时无法分辨他在设局引沈君烨入瓮,还是与他狼狈为奸。

    小半个时辰后,所有人回到了营地。得知陆航并没被沈子寒找到,云居雁暗暗吁了一口气,借口身子不舒服,没有见任何人,包括云平昭也只是远远看了她一眼。

    因为带着棺材,队伍行得很慢,直至夕阳西下,车队才缓缓入了京城。蒋明轩一早在城门口等着。沈子寒陪着他看了沈君昊的尸体。

    云居雁本想看一看蒋明轩的反应,但四周人多口杂,她不敢冒险,只能安静地在马车中等着。

    回到郡王府,得知沈沧在前一晚就病了,云居雁以请罪之名去了枫临苑。入到沈沧的卧室前,赵氏等人都在外间伺候,显然他们是被沈沧赶出来的。

    赵氏搂着云居雁哭了半响,这才离开枫临苑,去外面处置后续事宜。云居雁在沈沧的房门前跪了小半个时辰,沈沧才唤了她入内。

    床榻上,沈沧仰天躺着,双目无神,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祖父,孙媳有话单独与你说。”云居雁低声请求。

    沈沧转头看了她一眼,无力地回答:“你说吧。”

    “孙媳想与你单独说。”云居雁强调。

    沈沧看了一眼床边伺候的下人。云居雁知道,那是他的心腹。他的心中更加奇怪,冲着仆人挥了挥手,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

    待房门关上,云居雁压低声音说:“祖父,棺材中的并不是相公。”

    “你说什么?”沈沧激动地站了起来。他的眼角挂着干涸的泪痕。沈君昊之死,他怪罪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也包括云居雁。他不可置信地摇头,“你不用哄骗我,我这把老骨头还承受得起……”

    “祖父,我骗你干什么。我找你是想与你商议后续的事。”

    “我一早派人查验过。”沈沧怅然地跌坐在床上。

    “祖父,尸首的手臂上并没有胎记。你应该知道的,相公的手臂有胎记,而且陆航已经向我承认,尸首是假的,是沈将军告诉他的……”

    “不可能,我派人查看过手臂,尸首上有胎记的,与我印象中一模一样,另外还有他小时候留下的伤痕……等等,你说,是子寒告诉你,尸首不是君昊?”

    “尸首上有胎记?不可能,我亲眼看到的,并没有胎记。”云居雁连连摇头,与沈沧错愕地瞪着彼此。

    许久,沈沧吩咐云居雁:“你把经过仔细说给我听,还有陆航,这件事又怎么会与他扯上关系。”

    云居雁思量片刻,简略地叙述了经过,包括陆航曾打晕玉瑶,迷昏她的事。临了,她对着沈沧说:“祖父,您派去的人看到的胎记应该是假的。我相信相公一定会回来,这是他承诺过的。他从不会失信于我。”

    “我知道,无中生有很容易,原本有的,想要除去却很难,所以尸体上原本是没有胎记的,君昊一定还活着。”沈沧肯定地点头,凝视着桌上的烛台,缓慢说:“我只是在想,子寒既然知道假造胎记,为什么在你面前故意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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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之逃逸123加更。(未完待续。)

第802章 根源

    沈沧思量着,看向云居雁的目光慢慢变得不同。很多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计较罢了。“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他沉声喝问。

    云居雁没有多想,回道:“祖父,我一直没有告诉您,我猜想,所有的事情都是二叔所为。当日青纹在您面前说的话,句句都是实话。二叔刺向自己那一刀,其实是苦肉计。”

    “他?”沈沧冷哼一声,表情明明白白告诉云居雁,沈君烨根本没有那个能力,也没那个魄力。他的目光仍旧紧盯着云居雁。忽然间,他又释怀了。他虽不知道沈子寒、陆航等人为何对她那么执着,但一直以来,她的眼中只有沈君昊。这四年来,她没有行差踏错半步。这两年她更是深居简出,不要说外面的男人,就是家里的管事,她能不见就不见。他如何能怀疑她的德行?

    沈沧轻咳一声,摇头道:“你想错了。无论从哪方便考虑,都不可能是他。”

    “祖父,先前我和相公也是这么想的,很多事都不是二叔能够办到的,但是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黄姨娘。”

    “她?她不过是一个愚妇。”沈沧冷哼。

    “若二叔的一切都是向她学的呢?若她远在跟着婆母抵京之前就别有居心呢?”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云居雁想了想,回道:“祖父,所有的事千头万绪,一时间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但是您应该知道,虽然我和相公的婚事是您定下的,但您也说了,这是婆母的心愿。婆母生下相公的时候。我的母亲尚未嫁给父亲。就算婆母再怎么喜欢母亲,她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她根本不知道母亲生下的女儿又是何模样,她甚至不知道母亲会不会生下女儿。此为其一。其二,如果我记得没错,母亲怀上我的时候。父亲正在任上。当年,母亲长途跋涉回到永州后,又赶着上京。舅母说,她曾劝过外祖母,不要让母亲旅途劳顿。外祖父、外祖母一向疼爱母亲,却还是让她大着肚子上京了。这才有了我和相公的婚事。”

    沈沧思量着这话,低头不语。原本他并不觉得可疑。他的嫡长孙娶桂阳县主的女儿,也算门当户对。沈君昊母亲的要求并不过分。可是听云居雁这么一说,这桩婚事倒像是史家和许家的某种协议。当然许老侯爷反对这桩婚事根本就是欲擒故纵。他算准了他和云辅会一力促成婚事。

    云居雁观察着沈沧的神色。继续说道:“祖父,我和相公刚成亲那会儿,我们曾问过你,也问过舅父舅母,婆母的娘家和外祖父是否有渊源。当时您和舅父都否认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鲜为人知的内情?我听舅母说,当年母亲至王府见婆母,外祖父曾亲自护送。”

    “过往的事我要仔细想一想才能回答你。表面看起来,你外祖父和君昊的外祖父。两家应该是没有往来的。”

    “祖父,会不会和……”云居雁朝天空指了指。“或许两家共同保守着什么秘密。”她想到了那个铁盒。

    沈沧听到这话,浑身一震,脸色又青又白。

    “祖父,您是否想起了什么?”

    “你容我想一想。”沈沧把这句话一连念叨了三次,转而又说:“眼下先看一看子寒想干什么,还有君昊人在哪里。”

    云居雁不明白事到如今。沈沧为何还要选择隐瞒,他明明想到了答案。“祖父,如今相公生死未卜,沈将军、蒋世子等人又立场不明。请您告诉我,您想到了什么事。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我只要相公安然回到我身边。”说着这话,她的眼眶红了。虽然尸体不是沈君昊,可是没有亲眼看到他,让她如何能安心?

    沈沧看着云居雁,忽然间笑了起来。沈君昊和云居雁何其无辜。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事,其实与他们全完无关。从沈伦娶了史氏开始,沈家就已经走上了独木桥,而他居然浑然不知。他应该告诉她自己想到的,可是一旦他的猜想是事实,一旦启昌侯府的铁盒打开,沈、许两家恐怕都会遭遇厄运,甚至会牵连云家。这一切只有一句话可以总结:皇家无情,皇帝无义!

    “祖父,求您告诉我,我和相公的婚事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云居雁跪在了沈沧脚边,“您现在告诉我,总好过我四处查探,打草惊蛇来得好。”

    “你这是威胁我?”沈沧擦去了眼角的泪痕。太皇太后或许是不知情的,但大史氏嫁入沈家,就是皇帝决定铲除他的开端。太皇太后一定是不知情的!他的心中一阵悲凉。

    “祖父!”云居雁眼巴巴看着沈沧。

    “罢了!”沈沧一声叹息,“你知道人活在世上,最危险的事是什么?”

    云居雁摇头。

    “能让一个家族莫名其妙遭遇灭顶之灾的,唯有一件事: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外祖父和婆母知道皇帝的什么秘密?”云居雁追问。据她所知,她的外祖父一向谨慎低调,甚至被人称作胆小怕事。一直以来,他对舅父的教导也是这般。他把仅有的两个女儿全都远嫁他乡。他甚至阻断了她父亲的仕途——

    想到这,云居雁的表情不再是疑惑,而是震惊。她的外祖父不是谨慎,而是害怕。铁盒的存在不是他故意隐瞒许慎之夫妇,是他希望一切能够石沉大海。他什么都没说,是他希望知道秘密的人都死了,活着的人能够安全。

    “祖父,皇上到底有什么把柄?”

    “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为了帝位,他打劫了贡银。或许不止是银子,还有情报。”沈沧叹了一口气,“先前我一直以为仅仅是银子,现在想来,那时的他最需要的不仅仅是银子,还有大臣的支持。”

    “这事和外祖父有什么关系?”云居雁不了解史家,但是她相信自己的外祖父不会在争储的事情上站位。一旦参与这样的事,不是一朝富贵,就是满门抄斩。

    “如果我知道,是绝不会让你婆母进门的。”沈沧苦笑。沈家本身已经受皇帝猜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娶了史氏等于雪上加霜。

    看沈沧的表情,云居雁相信他的确不知情。“祖父,舅父手中的那只铁匣子……”

    “暂时让你舅父好生保存着。任何人别再找什么钥匙。就算知道钥匙在哪里,必须假装不知道。”沈沧严肃地叮咛,说着又重复了一次。

    云居雁郑重点头,整颗心砰砰直跳。许久,她小声问:“祖父,匣子内除了秘密,会不会有什么免死金牌之类的东西?”

    沈沧愣了一下。云居雁先前就问过他,万一发生什么事,他打算如何救沈君昊。若是想让一个人彻底消失,就像不曾存在一般,唯有皇帝才能办到。“你怀疑钥匙在我这里?你还知道什么?”他隐约觉得云居雁知道很多事情,很多她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想,若这是史许两家共同保守的秘密,那么铁盒子在舅父手中,那么钥匙理应在婆母身边。她临死之前一定把钥匙交给了可信之人。那人不可能是相公,那么唯有祖父您了。”

    “没有。”沈沧摇头,避开了云居雁视线。史氏没有把钥匙交给他。她可能把钥匙交给了太皇太后。而太皇太后,他想到了她临死之前交给云居雁的鎏金簪子。钥匙的确在他们家,匣子里的确存在类似免死金牌的东西。不过匣子一旦打开,里面的秘密一旦曝光,皇帝一定恼羞成怒。

    “只要匣子没有打开,除了你我,不会再有人知道那件事。先前我不想告诉你,完全是为了你,更是为了君昊和瑾瑜。所以你就当没听过我的话,必要的时候,我会让皇帝相信,所有的秘密都已经长埋地下。”

    听到这话,云居雁的脸上难掩惊愕,续而又是恍悟。她一直以为,前世的沈家是在沈沧死后被皇帝查抄的,或许事实根本就是反过来的。其实是沈沧用自己的死,换取了沈君昊的性命,也让沈君儒得以带着沈氏子孙去景州定局。这其中沈君烨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云居雁暗自思量。

    毫无疑问,前世的沈君烨已经有了第一世的记忆,所以她才会嫁给许弘文,一直被禁锢在许家。若前世的他目的和这一世是同样的,那么面对她的死,面对自己的功亏一篑,他必定不会甘心。后续的他会怎么做?

    云居雁使劲搜索脑海中的记忆。前世的她根本不记得沈君烨这个人,她查过的资料上也没有有关他的记录。他虽不像沈君昊消失得那么彻底,但终究也是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等等!云居雁恍然醒悟。

    按记载,淮安郡王府被查抄后,有沈氏子孙因为不服气,想要重振家业,最后被皇帝杀了。这人没有留下姓名,但他总不会是只懂吃喝玩乐的沈君灿,也不可能是其他年幼的沈氏子孙,所以他一定是沈君烨!

    如果他是沈君烨,那么当他知道前世的自己最终被皇帝所杀,他会做出什么预防措施?

    *****

    沈君烨想怎么做,前面已经写过了哦,还有皇帝的事,先前也提到过的!(未完待续。)

第803章 分析

    沈沧低头审视着云居雁。其实他并不清楚当年的皇帝到底做了什么,也不知道史家在这件事上扮演着什么角色,但是按照小道消息,那件事的确是皇帝所为,地点就在史家的势力范围。再想想大史氏的嫁妆,史家嫡枝在皇帝登基后的快速没落,很多事情是不言而喻的。

    云居雁暗暗思量着沈君烨的目的。如今,皇帝虽然只是利用沈君昊,但说到底他并不相信沈君烨。如果他们能好好利用,让皇帝觉得没人知道过去的事情,秘密早已随着史家的消失,她外祖父的死石沉大海,或许他不会再对他们步步紧逼。

    “祖父,接下去我们怎么办?”云居雁抬头询问。

    “你先起来。”沈沧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云居雁坐下,又问:“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怀疑他?”

    “回祖父,一开始,三妹的书信只是让我知道,三叔铺垫了那么多,执意留在暨阳苦读,经常让二弟妹回来诉苦,是为了掩藏他的行踪,他其实并不在暨阳。之后我让张泰去监视他,他明明已经发现了,却假装不知道。再加上以前,他对祖父说出那样的话,其实也只是为了离家,好让他脱离众人的视线。这一切都表示,真正的二叔并不是我们平日看到的那样。普通人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可是从我第一次看到二叔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假装,这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

    “你说他不在暨阳,那是去了哪里?”

    云居雁摇摇头,答道:“具体哪里我不知道,但很可能是蒋世子和沈将军都去过的吐蕃或者西北。”

    “你说的这些只能证明他心机深沉,并不等于是他策划了一切。”沈沧摇头。

    “祖父说得是。其实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联系黄姨娘,很多事情就都说得通了。”云居雁停顿了一下,又道:“先前我和相公一直觉得幕后之人对家里的人和事都很熟悉,几乎是了如指掌。当时我们怀疑的是二叔和三叔,当然也有几位叔父。渐渐的,我们排除了所有人的嫌疑。转而怀疑沈将军和蒋世子。特别是青纹手上的那串佛珠,再加上沈将军早几年就去了边关,很少在府中出入。这样一来似乎蒋世子的嫌疑是最大的。之后,随着事情的发展,矛头又慢慢指向沈将军。特别是两年多前,有人在吐蕃见到沈将军,几乎在明着告诉我们,沈将军与吐蕃勾结。可是跳出所有的事,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思量。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可以说我和相公一直被幕后之人牵着鼻子走。”

    “你还是没说出重点。”沈沧催促。

    “祖父,先前父亲说过,二叔早就和四叔父相认了,而二婶娘告诉我,她的事全是黄姨娘设计的,她只是一个牺牲品……”

    “我留她性命,已经算是对她网开一面了。”沈沧冷哼。

    “祖父。二婶娘不是表达不满,她只是在说事实。之前我曾派人调查过。黄姨娘借着沈大强对二叔父令他断子绝孙的怨恨,联合起来设计二婶娘,是为了控制她。那时候二婶娘正管着家,控制着二婶娘,就等于控制整个后院。”

    “你的意思,黄氏并不是争风吃醋?她是别有目的的?”

    云居雁重重点头。把黄氏前前后后所为一一告诉沈沧,又道:“祖父,从杀害主母开始,黄姨娘做了那么多事,怎么可能在母亲进门没多久。一下子被她抓住把柄,就这样死了,连她身边的人都清理得一干二净。您不是不知道,母亲一直暗中受青纹摆布。”

    “你是说,是君烨借刀杀人?”

    云居雁再次点头,回道:“我和相公把身边的所有人都怀疑了一遍,可细细思量又能找出他们不是幕后之人的疑点。考量所有人的疑点,当初我们排除二叔是幕后之人,全因以他的年纪,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够办到的。再加上他行事一向粗浅。后一点先前我已经对祖父说了,那些都是他的伪装,至于前一点,如果他在黄姨娘死后接手她的人脉、资源,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云居雁嘴上对沈沧这么说,事实上她觉得沈君烨在六七岁重生后就获得了黄姨娘的信任。他一直在背后替黄姨娘出谋划策,安排一切。待到他借薛氏之手杀了黄姨娘之后,他彻底接手了她遗留下的一切,又与皇帝搭上了线。甚至黄氏根本就是皇帝安排的,沈君烨杀了黄氏,就是为了能够直接接触皇帝。

    沈沧思量着云居雁的话,缓缓摇头,“就算黄氏居心叵测,就算她是为某种目的潜伏,她死后,很多事都不是君烨可以办到的。就拿银子来说,能让那么多人替他办事,需要花费的一定不是小数目。”

    “关于这一点,也是我们先前把二叔排除在嫌疑人之外的原因之一。不过,小的就不说了,光说大的,婆母留给相公的玉矿,相公正是因为账目不对,这才亲自去了一趟,最后也没能追回所有的差额。还有,皇上虽然对着祖父哭穷,逼着您交出了先皇留给您的所有东西,可是这几年大体上也算风调雨顺,他不可能连那么点小钱都拿不出来。”

    听着这话,沈沧依旧觉得在所有的孙子辈中,沈君烨无能又不够聪明,不可能布置那么多阴谋,控制那么多手下,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间。

    云居雁知道自己并没完全说服沈沧。她也知道,自己的证据太过薄弱。当下,能否说服沈沧还在其次,她转而问道:“祖父,接下去怎么办?葬礼的事……”

    “君昊好端端的,办什么葬礼!”

    云居雁本来想问,葬礼应该怎么办?看沈沧的意思,他根本不想办葬礼。他或许不想沾晦气,可沈君昊还活着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不能让沈君烨产生怀疑。“祖父,那不过是个形式……”

    “你不用担心。让所有人觉得我是老糊涂,不愿接受君昊已死的事实就行了。”

    “可是……”云居雁还想劝上一句,可转念想想,若真的要办葬礼,即便把一切简化,对两个儿子也说也是一场不小的折腾。再说,一旦开始办丧事,王府必定人多口杂,到时人员的进出就难以控制,可能会带来潜在的危险。

    “祖父,三叔那边怎么办?”云居雁问起了另外一桩为难事。

    沈沧轻轻蹙眉。他一直不明白,沈君昊为何要让沈君儒帮忙找治不孕的大夫,又要让他注意三皇子妻妾的娘家,与三皇子保持良好的关系,但又不能太过亲近。当初他没有反对,全因沈君昊临走前说得正儿八经,沈君儒自己也同意了。如今沈君儒根本不在京城。在外人眼中,沈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沈君儒依旧躲在西山别院“养病”,为免太说不过去了。

    “祖父,不知道三叔现在何处了?不如派人快马通知他赶快回西山的别院?”云居雁小声建议。为了避嫌,沈君儒从来只和沈沧联络。关于三皇子那边的进展,都是沈沧转述给她听的。按当下的情况分析,可能真是三皇子不孕。

    沈沧摇头道:“就算能够立马找到他,赶回来也来不及了。”

    “那便只能让三叔从西山回来的时候出点意外了。”

    “这事我来安排把。”沈沧说着,朝门外看了看。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说话声。他压低声音说:“既然你说你相信君昊,便好好照顾瑾瑜、瑾玒,安心等他回来。”

    云居雁同样听到了外面的响动,对着沈沧点点头,起身跪在了他面前。

    沈沧抓起一旁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怒道:“我说不是君昊就不是!不要以为你生下了瑾瑜、瑾玒,我就不能休了你。若不是你没有留住君昊,他岂会一去两年都不回来……”

    随着沈沧的怒斥声,赵氏在门外一脸尴尬,忙遣退了一旁的下人。章氏低声说:“祖父明明已经确认过了,这会儿怎么又……”

    “父亲一向最疼君昊,恐怕一下子接受不了事实。”赵氏深深叹了一口气,“待会儿进去,你劝着些,我先带居雁回凝香院。这会儿父亲很伤心,居雁恐怕比祖父更伤心。”说着她重重敲了两下房门,回答她的只有沈沧怒骂云居雁的声音。

    “三婶娘,怎么办?大嫂的母亲都哭晕过去两回了,启昌侯夫人和其他亲戚也都闻讯赶来了……”

    赵氏打断了章氏,扬声对着门内说:“父亲,皇上派了内臣过来慰问,这会儿快要进府了……”

    “有什么可慰问的,君昊好端端的,过些日子就回来了。”沈沧又是一声怒骂,喘了两口粗气又道:“若是有人说什么办丧事,不管是谁,只要敢说一句,我就把他逐出家门。”

    “父亲,媳妇要进来了。”赵氏一边说,一边示意章氏去前院把男人们找来。见章氏转身而去,她伸手推开房门,只听“嘭”一声,一只花瓶落在了她的脚边,裂成了碎片,紧接着又是沈沧的喝骂声。(未完待续。)

第804章 各自为政

    云居雁在赵氏的搀扶下回到凝香院。许氏看到她,二话没说,抱着她就哭了起来。云居雁见母亲伤心,也跟着哭了起来。赵氏和鲁氏好不容易劝住了许氏,由云平昭陪着她去了启昌侯府。许氏先是不愿意,但她知道,后续有很多的事情,她留下只会给女儿添乱,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鲁氏和许慎之都觉得整件事充满疑点。鲁氏留在了凝香院,询问内情。因为铁匣子事关重要,云居雁没有隐瞒,坦言尸首并不是沈君昊,同时要求鲁氏帮着隐瞒,另外把铁匣子妥善保管,别再试图寻找钥匙。

    鲁氏隐约觉得云居雁知道匣子内装的是什么。她没有追问,只是郑重的应下,并告诉云居雁,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和许慎之。他们早就是一体的。

    鲁氏走后,赵氏又折回了凝香院。她告诉云居雁,在他走后,沈沧在枫临苑又发了很大的脾气,把皇帝等人派来慰问的内侍都骂走了,坚称沈君昊没有死,决不能办丧事。这会儿沈君烨和二房、三房的人都在哀求沈沧,但他就是不松口,却也不说把棺材扔出去。赵氏由此安慰云居雁,沈沧只是一时没接受沈君昊的死讯,等过几天他们再好好劝劝,就能让沈君昊入土为安了。

    云居雁木然地听着。赵氏觉得她一定是伤心过度,陪着她坐了好一会儿。不久章氏也来了。赵氏见她“叽叽呱呱”说个不停,面上是在劝慰云居雁,实际句句都在提醒她,沈君昊早就死了,不可能再回来了。她怕云居雁难受,索性带着章氏离开了。

    待四下恢复安静。云居雁一下子哭了起来。对沈君昊,她又是担心,又是怨恨。玉瑶听她哭得伤心,急忙劝慰她。云居雁一边哭,一边摇头,哽咽着说:“我原本就一直在担心他。这会儿他不说一声就弄出假死这样的事。看母亲哭得那么伤心,父亲忧虑我的将来,我却不能告诉他们事实……”她断断续续哭了好久,直到听到两个儿子童稚的对话声,这才止了眼泪。当下,她应该做的不是哭泣,而是配合他的计划。他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两个儿子,为了将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赵氏告诉云居雁。已经有人去西山接沈君儒回府劝慰沈沧。沈沧没有反对,但仍旧不许旁人提及“葬礼”二字。她看着云居雁红肿的眼睛,歉意地说,好歹沈君昊已经回家了,就当是让他在家里多留些日子。

    云居雁心中明白,棺材留在家里,她理应去守着,可是知道那人不是沈君昊。她不免心中害怕。幸好,鲁氏派人把许氏送至凝香院。又把**桐接来,顺便替云居雁请了大夫。顺理成章的,她对外宣称自己“病”了。

    当天上午,西山别院传来消息,沈君儒病得下不了床。先前因为怕沈沧担心,所以没敢禀告。消息传来的时候。沈君烨正奉命接沈伦回府。待他护送沈伦回家,亲眼看着他验了尸,再把他和沈伦、沈佑送去枫临苑,找了可信的大夫赶去西山别院,西山别院的屋子内已经躺着正值肺痨晚期的“沈君儒”。在沈君儒的坚持下。他们隔着窗户说了几句话,他这才安心地回到郡王府。

    沈君烨前脚才刚跨入王府的大门,沈子寒跟着就到了。前一天,沈子寒护送了棺材至沈家,就直接进宫去了。沈君烨在早上得到消息,沈子寒前一晚留宿宫中。皇上与他说了大半宿的话,

    他陪着沈子寒说了几句话,领着他去了枫临苑。两人才走到院子内,就听到沈沧怒气冲冲的声音。沈君烨拉了下人询问,得知沈沧正在责骂儿子们,只能对着沈子寒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子寒,不如我们先去偏厅坐一会儿?”

    沈子寒想了想问道:“不知道弟妹可好?昨日人多,看着她伤心,我也不能劝慰两句。”他的言下之意,他想去探望云居雁。

    沈君烨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嫂与大哥的感情一向很好。听说她昨晚哭了整整一夜。这会儿她的母亲和妹妹正陪着她。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

    沈子寒见他只当听不懂自己的话,直言:“既然王爷这会儿没空,不知我能否去探望她?”

    “这……”沈君烨一脸为难。

    “我知道们王爷不想这时候有人打扰弟妹,这才命人关了王府大门。但既然是我送了君昊回来,总该亲自向她交代一声,你说是不是?”

    沈君烨见沈子寒态度坚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想:这才第二天,他就如此迫不及待吗?想到前一天沈子寒对云居雁的有求必应,回京城的路上,一直骑马护在她的马车旁,他又释然了,对着他说,他要先去问一问云居雁当下是否方便。

    须臾,**桐得了信,拉了云居雁至一旁,轻声说:“大姐,沈二爷说,沈将军想见你。”

    “他?”云居雁微微诧异。

    **桐观察着她的神情,心中愈加奇怪。在她看来,相比云居雁,许氏对沈君昊的死反倒更加伤心。“大姐,是不是有什么事?”

    云居雁看到了**桐的不解。她把自己关在凝香院,就是怕她的演技骗不了沈君烨。至于沈子寒,昨晚她想了很久。既然他故意让她发现沈君昊还活着,而陆航顺利回到了陆家的宅子,这就说明,或许他和沈君烨并不是一伙的。只是这个当下,她仍旧不能完全信任他。

    见**桐关切地看着自己,她意味深长地说:“三妹,有些事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你不知道比知道好。”

    “大姐,我明白了。”**桐点点头,问道:“那沈将军……”

    云居雁不知道沈沧像今日这般拖着,到底能拖多久,而沈君烨又有什么后续计划。她对着**桐说:“三妹,你能不能代我见一见沈将军?”见她点头,她这才交代她应该说哪些话。

    院子门口,沈君烨见到来人是**桐,颇为惊讶,上前问道:“可是大嫂有什么不舒服?”

    **桐摇摇头,回道:“多谢二爷关心。大姐由我和母亲陪着,不会有事的。”

    见沈雨桐并没有否认,沈君烨急切地说:“不如我再派人请大夫替大嫂把把脉?”

    **桐再次摇头,说道:“不知二爷能否带我去见一见沈将军?”

    沈君烨点点头,与**桐边走边说,引着她去见沈子寒。不多会儿,待到**桐进屋向沈子寒行礼,沈君烨清楚地看到了沈子寒的失落。

    两人相互见过礼,**桐按照云居雁交代的,细细询问了发现“沈君昊”尸首的经过。她代替云居雁谢过沈子寒,又对着他说,云居雁知道沈沧一向疼爱沈君昊。因为沈沧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再加上她也舍不得沈君昊长埋地下,希望灵柩能在家里多停留一段时间。

    沈子寒自然是无法插手沈家的家务事。他和沈君烨都明白,云居雁这么说,是希望沈子寒替他们求一求皇上。沈子寒点头应下,又向**桐询问了云居雁的身体情况,再三叮咛她转告云居雁,一定要保重身体。

    沈君烨听到沈子寒最后居然说了一句“来日方长”不由地转头朝他看去,紧接着又低下了头,若有所思。

    **桐回凝香院之后没多久,沈伦离开了沈沧的房间。沈君烨带着沈子寒去见沈沧,就见他疲累地坐在椅子上,勉强打起精神。虽然他极力掩饰,但他的整个背都是弯的。

    沈子寒并没有与沈沧多说,沈沧亦不待见沈子寒,甚至气呼呼地说,是他随便找了一具尸体冒充沈君昊,暗示他居心叵测。

    沈君烨急忙岔开了话题。不过半盏茶时间,沈子寒向沈沧告辞,由沈君烨送出了郡王府。

    庆春苑内,章氏刚刚从赵氏那回来,见到沈君烨,急忙上前问道:“相公,怎么样?一切可顺利?”

    “太过顺利了。”沈君烨的脸色带着几分凝重。先前看到沈子寒对云居雁的关切,他暗暗欣喜。可是回过头想想,他已经有三年多没看到她了。云居雁虽长得漂亮,完全不像是两个孩子的娘,可沈子寒这样的出身,什么美女没见过?

    “是沈将军发现,你准备让他背负杀害大伯的罪名?”

    “这倒不是。”沈君烨摇头。

    “既然尸首的确是大伯,那就代表一切都在相公的计划中,难道不是吗?”

    闻言,沈君烨轻轻蹙眉。这事是他的另一层担忧。虽然他细细检查过尸首,尸体的所有特征全都吻合,但是派去追杀沈君昊的人一个没有回来。另一件让他耿耿于怀的事,两年多前,沈谨瑜和沈瑾玒为什么在那个当口同时生病。前一天她已经亲自问过枇杷,她信誓旦旦地说,她完全不知情。

    “相公,您不用担心的,沈将军只是一个普通男人。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大嫂于他,正是那个‘偷不着’。”章氏劝慰着沈君烨,又忍不住暗暗担心。对沈君烨而言,云居雁也是那个“偷不着”。

    不行,我不能怀疑相公。她急忙掐灭了脑海中的念头。(未完待续。)

第805章 坚称

    在沈沧的坚持及皇帝的默许下,沈君昊的葬礼一连拖延了四五日。这四五日,沈子寒不是进宫,就是上郡王府。他名义上劝说沈沧接受事实,实际每次都要求面见云居雁,不过每次都被拒绝了。沈君烨见他对云居雁情真意切,怀疑之心慢慢淡了。

    这一日,云居雁依旧由许氏和**桐陪着,躲在凝香院,沈君烨急匆匆敲开了院门。玉瑶为难地说:“二爷,大奶奶正伤心,不想见任何人,您替大奶奶谢谢沈将军的关心。”

    “玉瑶姑娘,沈将军不在,是我有急事求见大嫂,十分重要的事。”

    玉瑶见他焦急万分,只能折回去请示云居雁。云居雁虽担心自己的演技不够炉火纯青,骗不了沈君烨,但过了这些日子,他们也该有后续举动了。她让玉瑶把沈君烨带去书房,自己则让香橼帮着补了一个妆,这才去见他。

    沈君烨见云居雁脸色苍白,眼眶红肿,整个人好似马上要倒下一般,心中的疑虑又去了大半。他上前行礼,担忧地说,沈君昊一定希望她能好好保重身体。

    云居雁勉强笑了笑,问道:“二叔,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紧要的急事。”

    “大嫂,我知道你身体不适,本来不该打扰你的,但这件事事关重要……”他担忧地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么事?可是与相公有关?”说到这,她的眼泪涌上了眼眶,“我知道,祖父觉得我不该让相公离京……若是相公没有离开京城……”

    “大嫂,大哥是奉了皇命行事。祖父知道的,他只是伤心过度。才会说那样的话。他不是有心的。”沈君烨劝慰了两句,转而道:“其实我今天过来,是为了陆公子……”

    “他?”云居雁惊诧地抬头。

    “敢问大嫂……”

    “等一下!”云居雁打断了他,命丫鬟们退了出去,独留下玉瑶。

    沈君烨看到她的举动,看着云居雁的眼神多了几分笃定。压低声音说:“大嫂,难道当日打晕玉瑶,带着你离开营地的果真是陆公子?”

    “不是。”云居雁断然摇头,“二叔,我一早说了,是我不小心迷路罢了。当日你都看到了。”她心虚地低下头。

    “大嫂!”沈君烨低唤一声,凝重地说:“我自然知道,我答应了大嫂就该信守承诺。但是沈将军……”

    “他?他怎么了?”云居雁一脸焦急,“难道他想污蔑表妹夫?”

    沈君烨沉重地点点头。

    “他有什么证据?他如何能那样做!”云居雁气愤地喃喃。

    沈君烨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看着云居雁。他的表情明明白白告诉她,他知道掳劫她的就是陆航,他愿意保守秘密,但是沈子寒不愿意。

    沉默许久,云居雁艰难地问:“他打算怎么做?难道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这……”沈君烨再次叹息,“大嫂可能不知道,外面都在谣传,皇上有意让沈将军认祖归宗……”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她的声音渐渐弱了。“皇上为什么要那么做?先前他失踪那么久,也不见皇上如何伤心。”

    “大概是因为愧疚吧。再加上这几天他经常进宫见皇上……或许是皇上被说动了……”

    “不行,我不能害了表妹,更不能对不起舅父、舅母!”云居雁不断摇头,急得团团转,又哽咽着说:“如果相公在,一定不会让我操心这样的事。为什么……偏偏……”她用手绢擦拭脸颊,背对着沈君烨。

    出乎云居雁的预料,沈君烨并没有上前安慰她,只是站在她身后说:“大嫂,不如你劝一劝沈将军吧。”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避而不见,所以……他这是想逼我与他见面?”云居雁缓缓摇头,“我与他并没什么好说的。”

    “大嫂,我虽然不知道沈将军有什么紧要的事与你说,但是依我想来,他不可能这两日才知道事情与陆公子有关。”

    云居雁拧眉思量,片刻才道:“二叔,这个时候,我实在不想见外人,不如你去帮我告诉沈将军,相公的事,我很感激他,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追究了。一切就此结束。”

    “这……好吧!”沈君烨稍一迟疑,点头答应了。

    待到沈君烨离开,玉瑶担心地问:“大奶奶,难道沈将军真要揭发陆公子?还有二爷,他又想干什么?”她隐约感到,沈君烨对云居雁已经收敛了以往那种**裸的迷恋。

    “今日这事仅仅是他的片面之词,到底如何,等见到沈将军才能判断。”云居雁随意回了一句。她相信,沈君烨吸取了第二世的经验,决定让事情按照第一世的进程发展。如此一来,他必须让她和沈子寒有所交集。如今她最大的疑难之处,她无法百分百确信沈子寒是不是可信。如果她能见一见沈君昊就好了。她需要知道他的计划。她能感觉到,他就在京城。她想见他,亲眼看到他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

    沈君烨去了大半日,傍晚十分复又折回了凝香院。云居雁虽然醒着,但她让玉瑶告诉他,她哭了一下午,刚刚睡着,精神很差,她们实在不忍心叫醒她。

    沈君烨并没有坚持,只是让玉瑶转告云居雁,沈子寒说,那天晚上的事,不管牵扯了谁,都要把事实弄清楚。他觉得沈子寒是认真的,不会轻易罢手。

    云居雁在第二天早上请了沈君烨至凝香院,略带恼怒地问:“二叔,依你看,沈将军是真的想追根究底吗?”

    沈君烨为难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大嫂,是我出言不慎。原本沈将军并不确信当晚是不是陆公子掳劫了你,但是我昨日去找他,他恐怕已经认定那人是陆公子了。是我弄巧成拙了。”

    “不关二叔的事……只是现在应该怎么办?舅父、舅母家正在办喜事,这个时候……他这是逼着我去求他吗?”她暗暗咬牙,紧蹙眉头。

    沈君烨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片刻,小丫鬟来报,沈子寒来了,请沈君烨出去相迎。

    待到沈君烨离开,云居雁失神地坐在椅子上。按道理,这个时候她不能离开凝香院,更不能离开沈家,可是沈君昊必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回沈家,而他也一定知道,她想见他。如果她能想办法出去一趟,说不定……四年前的今日是他们拜堂前一晚,明天是他们成婚整整四年的日子……

    云居雁摇头,打散了脑海中的期望。如今她很清楚沈君烨的目,但沈子寒呢?待会儿就算她见到他,她能够判断他到底是在帮他们,还是别有居心吗?

    时间在静默中慢慢流逝。大半个时辰后,丫鬟来报,沈子寒见过沈沧后,求见云居雁。云居雁让丫鬟领着他去第一进院子的书房。

    毫无意外的,云居雁跨入书房就见沈君烨正陪着沈子寒说话。三人相互见过礼,沈子寒率先问道:“弟妹,我多次求见,就是想亲口问一问你,那一天你从营地离开,是不是因为陆公子……”

    “不是。”云居雁断然摇头。她看到沈子寒听了她的话,转头朝沈君烨看去。

    沈君烨接着说道:“大嫂,子寒只是觉得那天晚上天那么黑,你一个人不可能走那么远。”

    “是啊,弟妹,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你与我直说。否则我帮不上什么忙。”

    “沈将军,事实就像二叔告诉你的那样,是我在不知不觉中走得迷了路。”

    “那玉瑶呢?”沈子寒逼问,“那天晚上,玉瑶明明就是被人打晕的。”

    “……”云居雁语塞,用求助的目光朝沈君烨看去,

    “子寒,既然大嫂不愿再提及那天晚上的事,不如就算了。”沈君烨劝说沈子寒。

    “不行。”沈子寒摇头,“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有些人决不能姑息。”他态度强硬。

    “沈将军,我已经说过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管谁来问我,我都是这句话,至于玉瑶,她是自己摔倒的,与别人无关。”

    “大嫂,子寒只是关心您……”

    “居雁!”沈子寒脱口而出,又尴尬地改口,“我是说弟妹。如今君昊不在了,我……我们有责任照顾你。你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就姑息养奸。如果那事果真与陆公子有关……”

    “不是。”云居雁坚决摇头,“所有的事都与表妹夫没有关系。沈将军,请您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你怎么就不明白,君昊已经死了,但是你的日子必须过下去。”沈子寒说着,上前两步,低头凝视云居雁。他本就身材高大,他的身影一下子笼罩了云居雁。

    云居雁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低头说:“我知道沈将军只是好心,但我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我的日子我也会过下去,不牢将军费心……”

    “子寒,大嫂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她也有自己的难处。”沈君烨急忙打圆场。

    *****

    现在大家应该知道,沈子寒是完全无辜,还是部分无辜,又或者和沈君烨合谋了吧?

    前天的第二章是johnny102的加更,这章是滂沱大雨的夏的有奖竞猜加更,晚上还有今天的例更,估计会比较晚哦。还欠着大雨同学的长评加更,上个月的2张粉红加更,see_an同学的和氏璧加更。没几章就完结了,若是加不完,就挪去新文加更。好吧,我知道新文还欠着新文的加更,反正有拖无欠。(未完待续。)

第806章 相逢

    云居雁和沈子寒不欢而散。当天下午,云居雁得到消息,沈君烨送沈子寒出府后,两人直接去了雅竹小筑。沈君烨直到两个时辰才回到了王府。

    听闻这个消息,云居雁思量了很久,最终还是请许氏亲自带了一封信给鲁氏。

    陪伴云居雁的日子,许氏已经隐约感觉到,女儿的情绪与其说是伤心,不如说担忧。她的心中虽有些许埋怨云居雁什么都不对她和云平昭说,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带了书信给鲁氏,又亲自送回了鲁氏的回信至凝香院。

    云居雁看过书信,立马请章氏至凝香院。两人关起门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章氏兴冲冲回到庆春苑,唤丫鬟请沈君烨马上回屋。

    沈君烨对章氏的举动十分不悦。如今正是事情进展到最紧要关口的时候,章氏这般行事,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令云居雁对他产生怀疑,让他功亏一篑。

    章氏见沈君烨进屋,丝毫没感受到他的不悦,高兴地说:“相公,正如你的预料,大嫂果然想偷偷去一趟启昌侯府。听她的意思,大伯不在了,祖父又对她诸多不满,她不能再得罪启昌侯府夫妇。”她看着沈君烨的目光满是崇拜。

    沈君烨愣了一下。他并没有像章氏那么高兴。如果能派人去启昌侯府找一找铁匣子,对他而言自然是最好的。另外,沈子寒在雅竹小筑多喝了两杯,无意中透露出对云居雁的余情未了。另外,云居雁对沈子寒的态度也在他的预期中。一切都很顺利,可是他又太顺利了,人他很不安。

    “相公,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章氏不明白沈君烨为何忧心忡忡。

    “你把她对你说的每一句话。细细说给我听。”沈君烨一脸严肃地吩咐。

    章氏莫名,如实说道:“我一进门,大嫂就对我说,有一件十分紧要的事请我帮忙,又说关系到他们母子三人的将来。我追问她怎么回事,她避重就轻。只说一定要亲自去一趟启昌侯府……”

    沈君烨默默听着,仔细思量云居雁说过的话语。站在云居雁的角度,她若想保住沈谨瑜的继承权,就必须依靠许慎之给她撑腰,所以决不能让沈子寒揭出陆航曾掳劫她,闹出丑闻。她急着见许慎之确在情喇中,只是她大可以让鲁氏过来,没必要找章氏帮忙。沈家人人都知道,云居雁并不喜欢章氏。

    “相公。这事有什么不妥吗?”

    “说不上不妥,只是……”沈君烨沉吟片刻才接着说道:“你既然答应了,就按你们说的行事吧。”

    “那你说的铁匣子……”

    “这事你不用理会,我自有安排。另外,你一定要紧跟着她……”

    “可是她说了,她有紧要的事与启昌侯府夫妇说,我总不能要求在一旁听着。”章氏一脸为难。

    沈君烨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从沈君昊的尸体回京。一切都太过顺利了,他不会入了圈套?

    “总之你尽量紧跟着她就是。还有。让你的丫鬟盯着她身边的人。”沈君烨吩咐了一句,转而又去了停放棺材的屋子。

    所有人都确认那是沈君昊的尸体,他也亲自查证过,可他总觉得派去刺杀沈君昊的杀手失踪,一直没有向他复命,让他十分不安。另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一直居于王府,与外界的联络不方便,手下们给他的汇报越来越少,有些人好似突然消失了一般。至于京城,虽然表面平静。大家都在热议皇帝会不会让沈子寒认祖归宗,但表象之下,他隐隐感觉到了紧张的局势。

    第二天上午,在沈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及赵氏的暗中协助下,云居雁偷偷上了章氏的马车,借口送贺礼,往启昌侯府而去。

    车子驶入侯府的大门,在二门口停下后,云居雁和章氏直接被接去了后园。章氏虽想寸步不离跟着云居雁,但鲁氏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让大儿媳妇陪着她喝茶,自己带着云居雁离开了。

    花厅内,鲁氏率先对云居雁说:“居雁,关于那天晚上的事,其实你表妹已经与我说过了。”她对陆航也是万分的不满,可是许惠娘已经生了孩子,陆航也向他们认了错,她不知道自己和许慎之还能做什么。

    “舅母,我在信上说了,我来找你是不得不为之,但并不是为了表妹夫。”

    “我知道,你是想让别人觉得,你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放心,待你走后,我们会把你表妹他们叫过来的,不会露出马脚。”鲁氏轻轻叹了一口气。

    “舅母,其实……”云居雁脸上显出几分尴尬。

    “怎么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鲁氏轻轻握住了云居雁的手。

    “是这样的,能不能请舅母找可信的人去侧门、后门等处守着?我觉得相公可能会找机会进来见我。”

    鲁氏叹了一口气,劝道:“居雁,我知道你记挂他,但是他根本不可能知道你在这里,又怎么会冒着风险出现?更何况你也说了,所有的事很快就会结束,你们已经两年多没见了,不差这几天。”

    “今天是我们成婚第四年的日子。”

    鲁氏怔了一下,续而轻轻摇头。在她看来,男人压根不会记得这些琐碎事。不过她也知道,这两年云居雁过得十分艰难,她又是年轻的小媳妇,想念丈夫也在情喇中。虽然觉得她一定会失望,但她不忍心拒绝她,说了一声她去安排一下,便离开了屋子。

    云居雁独自在花厅等候。她知道鲁氏一定觉得她很傻。但她坚信,沈君昊正注意着她的一切,他知道她在这里等他。在他离开之前,他说过他会在今日补三份礼物给她。

    忐忑的等待中,云居雁忽然听到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她回头看去,就见沈君昊正关上房门。虽然坚信他一定出现,但亲眼看到他,她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看着我,才两年时间就不认识我了?”

    一贯的戏谑语气让云居雁猛然回过神。她疾步上前,一拳打在他的胸口,生气地说:“你为什么那样吓我!你明知道我一直在担心着你。”她的声音慢慢染上了哭腔。

    沈君昊由着她打了几下,这才抓住了她的手腕,紧紧抱住她,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这段日子,他最思念的就是她的气息。回京的这几天,他很想找机会看一眼她,但是郡王府的每个人都认识他,不知道哪个角落就有沈君烨的眼线,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思念就让全盘计划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他有许多话对她说,可是听着她的哭声,他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涨得难受,唯有抱紧她才能缓解这种不适。

    “好了,不哭了。”他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

    事实上,他并没有想要吓她。按照他和沈子寒一开始的商议,在沈子寒给沈沧送信的时候,同时也应该告之她,他安然无恙。可是沈子寒居然没有完全按照计划行事。前一天他问过他,为什么那么做。他冠冕堂皇地说,他不想她露出破绽,打乱整个计划。

    沈君昊心中明白,这根本不是理由。沈子寒只是需要一个彻底放下她的契机。而她也用行动告诉了沈子寒,他们虽然分离了两年多,但是依旧十分了解对方,即便相隔千里,也能猜到对方的心思。

    “对着面目可憎的尸首,你不怕吗?”沈君昊轻声询问,“你居然敢亲手撩起尸体的袖子查看胎记。”他叹息。

    当初沈子寒随口问他,若云居雁得知他的死讯,她会怎么做。他告诉他,她一定不会相信,一定会亲眼查看他手臂上的胎记。为了这句话,沈子寒居然真的试探她。

    “别哭了,最多再让你打几下。”沈君昊执起云居雁的手,朝自己的胸口捶去。

    云居雁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生气地说:“你没回来就吓我,一回来又……”

    “又怎么样?”沈君昊抬起她的下巴,用手指替她擦拭眼泪。她消瘦又苍白,是他没有好好保护她。等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他一定会好好补偿她。

    在沈君昊炙热的目光下,云居雁垂下了眼睑。“我们说正事。”他们需要好好合计,她有许多问题问他。

    “是要说正事的。”沈君昊点头,“不过——”他笑了起来。她与他离开前一样那么容易害羞。“不过既然你逼着我现身,一定要见到我才肯罢休,起码得先让我讨回一些利息。”

    “我哪里逼着你现身,又哪里非要见到你才肯罢休!”云居雁气结,又觉得高兴。他还是以前的他,他依旧和以前一样可恶。她抬头看他,贪婪地盯着他。他瘦了,也比以前黑了。

    沈君昊的手指一点一滴抚摸着她的脸颊,仿佛想证明她是真实存在的。“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口是心非。”

    “才没有……”

    她的声音消失了。在他低头吻上她的那刻,她闭上眼睛,踮起脚尖,只希望与他更靠近。两年的分离让他们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有多爱彼此。(未完待续。)

第807章 合计

    若不是他们还有紧要的事商谈,沈君昊很想就这样永远抱着她。离开的日子,他查证了很多事,采取了不少行动。为了能够从根源上把沈君烨十多年来的布局一举根除,他几乎马不停蹄。可是没人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她,想起他们的儿子。

    “瑾瑜和瑾玒……”

    “他们很好,就是瑾瑜太调皮了。”云居雁说着又想哭了。若不是她经常拿他的画像给他们看,他们一定不认识他了。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大,她知道这会是沈君昊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他们……”沈君昊叹了一口气。他离开的时候他们在生病,那时候沈瑾玒还在襁褓中。“辛苦你了。”他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在她的额头印下轻轻的一吻。

    云居雁紧紧抓着她的衣襟,不愿松手。可是即便她再舍不得,她也必须放手。“我不能呆得太久。我想见你,只是想亲口问你,沈将军……”

    “子寒比我更早怀疑他。他是暗中跟着他去到吐蕃,破坏了他的计划……”

    “难道他真的里通吐蕃。策划战事?”

    沈君昊点点头。沈君烨虽没有妄图以吐蕃的兵力夺取皇位,但是他知道皇帝不相信他。他除了想借助两国战事除去威远侯和沈子寒,也想从中获取金银钱财,为他将来的计划打下基础。

    “其实子寒甚至怀疑当年你家葡萄园发现的奸细,也和他有关,可惜我们都没有找到证据。子寒只能证明他去过吐蕃,但没有通敌叛国的确凿证据。另外,他怎么都是我的二弟,若事情闹开。你我都会受牵连。通敌叛国是要诛九族的。就算是我出面指证他,皇帝照样可以贬谪我们……”

    “贬谪就贬谪,大不了我们带着瑾瑜他们去江南,只要有银子,总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的。”

    “那你的父母呢?你舅父、舅母呢?”沈君昊失笑。他知道她不在乎名利,她只要他和他们的儿子。可他们几家的关系牵扯太深了。“还有,你想让我们的儿子永远背负罪臣之子的罪名,永远只能当庶民,或者沦为商户吗?”

    云居雁无言。当下的社会等级森严。普通的庶民就连身穿绫罗绸缎的资格都没有。她只要儿子平安喜乐,可是也不能让他们生活在社会底层。“那怎么办?”她心中忧虑。

    “其实他不是重点,最后一个‘急病而亡’就能结束。就算祖父不忍心,我也会动手的。”

    云居雁心头一紧。沈君烨所做的一切他们没办法公开,将来若是流传出沈君昊弑弟的传言,对他。对他们的儿子都不好。

    “怎么了?”沈君昊看到了她眼中的异样。

    “明明是他罪不可恕,害死了那么多人,我不想你为他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笨蛋!”沈君昊轻笑,“那些事我从来不在乎。再说祖父也未必会舍不得。只是这样到底还是便宜了他。他做的事简直——”沈君昊不知道如何形容。沈君烨惯用的伎俩便是栽赃陷害,然后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让别人感激他。若这只是他偶尔为之,或许勉强还能理解,可事实上。他把这么变态的事当事业经营,甚至打着善堂的名义。办起了类似学堂的地方。

    沈君昊亲眼见过那些“学堂”,在那里,每个人都接受严格的专项训练。他们的心灵早就被他扭曲,所有的人全都怨气冲天,恨不得把所谓的仇人拨皮抽骨,而且他们全都被灌输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思想。抚琴和她的兄长大概就是“成功的典范”。

    除了这些人。剩下的大多像青纹和云惜柔那般,是他的“临场发挥”。当然,也并非完全是“临场”。拿云惜柔来说,他设计了她离开云家去庄子小院,设计了他们的邂逅。之后再一步步令她越陷越深。而最重要的一点,他一早在云家布了眼线,这样才能选择好的对象。

    若说他在云沈两家的布局是从何时开始的,按沈君昊的估计,开端应该在他六七岁大病初愈之后。那时候出面的并不是他,而是黄姨娘。他以七岁的稚龄让黄姨娘对他言听计从真的十分不简单。

    云居雁深深明白这点。她重生之初,就连她的父母也不相信她。对黄姨娘来说,沈君烨不过是养在她的名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种。“黄姨娘本身就有不少问题吧?”她抬头问沈君昊。

    沈君昊失望地说:“她的来历已经无从追查,不过她心怀不轨肯定是事实。你记不记得,十多年前,岳父在任上的时候,你身边有一个姓钱的婆子?”

    “我不太记得了。”云居雁摇摇头,又问:“你的意思,那个钱婆子是黄姨娘的人,然后在二叔的授意下,被摆放在我的身边。这是最初的开端?”

    “黄姨娘之前还做过什么,已经全部被抹去了,但那个婆子在他病愈后就出现在你身边肯定是事实。”这是沈君昊好不容易查到的。

    “所以我们当初觉得他年纪不够,排除了他的嫌疑,事实上,是黄姨娘给他奠定了基础。黄姨娘到底什么人?”

    沈君昊摇摇头,又朝天上看了看。

    “你是说皇上?”

    “我不能肯定。”沈君昊再次摇头,又道:“我隐约觉得,她随着母亲嫁过来,是为了找寻什么东西,之后她害死母亲,应该不是为了吃醋。很有可能她想害的并不是母亲,而是我。后来,她没料到祖父把我抱去了枫临苑,我的身边又有奶娘一家。”他怀疑自己的奶娘是黄姨娘害死的。之后她没再继续迫害他,或许是沈君烨的授意,或许是因为沈沧对他的保护太过严密,她怕打草惊蛇。

    云居雁轻轻握住沈君昊的手。想到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生母,最亲的奶娘又惨死在他面前,她一阵心痛。沈沧再疼爱他,也是祖辈,又是男人,更何况他又一直用沈君儒打压他。

    沈君昊从云居雁眼中看到了怜惜。他轻笑,在她耳边说:“我不要你的同情,只要你一辈子都爱我。”

    “我们在说正经事呢!”云居雁白了他一眼,问道:“所以沈将军和他完全没有关系?陆航说的都是事实?”

    沈君昊点点头,回道:“两年多前,我出城的时候就遇到子寒了。他在三年前就怀疑二弟了。他的失踪是为了调查他。瑾瑜他们生病,是因为他知道,二弟对我动了杀机,所以想阻止我出城。”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所以蒋世子没有遇到你,是因为你遇上了沈将军临时改道了?”

    “差不多是这样。”

    “那现在的沈将军只是在演戏?为了什么?”云居雁追问。

    听到这话,沈君昊的脸上显出几分感伤,对着她说:“京城以外的事,我们已经料理得差不多了。他人在家里,不容易收到外面的讯息。如今只剩下京城内了,在我现僧前,得引出与他勾结的人,或者清除地证实,我们一直怀疑的人,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

    “你是指,蒋世子?”

    “是,他是首当其冲的一个,但并不是唯一一个。”沈君昊回答得十分艰难。

    云居雁没有说话。若想以后完全高枕无忧,这一次必须斩草除根。不过虽说是沈君烨设计了一切,但真正迫害沈家的是皇帝。就算沈君烨最后死了,皇帝哪一天又觉得沈家是肉中刺了,说不定又弄出第二个沈君烨。虽说第一世、第二世的皇帝都死得早,但谁知道这一世会如何。皇帝每日都让太医诊脉,小心呵护自己的身体是事实。“皇帝……”

    云居雁才说了两个字,沈君昊便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她能感觉到他的紧绷。仔细想想,或许大史氏的死是因为黄姨娘,可追根究底是皇帝试图掩盖自己的龌龊事,续而决定悄悄把史家斩草除根。某种意义上,皇帝才是沈君昊的仇人。可是他贵为皇帝,他们又能如何?

    沈君昊见她满眼忧心,摸了摸她的脸颊,说道:“不用替我难过,也不用担心,他活不了多久的。”

    “什么意思?”云居雁的一颗心吊到了嗓子口。刺杀皇帝根本是不可能的。

    “别紧张。是他自己怕死,听说最近又吃上了丹药。”他没有继续往下说,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片刻,他又叹息:“他死不足惜,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子寒。”

    丹药那种东西,沈君昊什么都不用做,皇帝就会重金属中毒。“对沈将军而言,威远侯才是他的父亲。”云居雁劝了一句。如果皇帝两年内故去,大皇子、二皇子来不及重振势力,那么继位的必定是三皇子。三皇子一向与沈君昊、沈子寒交情不错,为人也比他父亲厚道多了,想来待他继位之后,沈家的处境会好很多。

    想到这云居雁心神稍定,转头看了一眼时间。她舍不得他,他们才说了几句话,可章氏就在不远处的屋子内,不能让她起疑心。

    沈君昊明白她的意思,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坚定地承诺:“很快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了,到时一切都会雨过天晴的。”

    云居雁重重点头,猛然间又想起了另外一桩事。

    *****

    黄姨娘找的是什么呢?810算不算吉祥数字?还是811,本想808不错,只是以前有个广播剧,刑警808……(未完待续。)

第808章 将计就计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云居雁拉住了沈君昊。

    沈君昊侧目。

    云居雁接着说道:“你刚刚不是说,你觉得黄姨娘可能在找什么东西吗?除此之外我在想,皇上为什么要暗中除去你外祖父一家?以皇上的不要脸,祖父是他的皇伯父,他都能如此逼迫祖父,对其他人,直接扣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是,何必搞那么多事呢?”

    “我不是没想过,外祖父手上可能有什么把柄……?”

    “我想对你说的事,舅父在侯府的房梁上找到一个铁匣子,但是他和舅母都找不到钥匙。”云居雁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君昊,又把她和沈沧的对话简略地复述了一遍,最后才道:“你记得太皇太后临终时给过我们一支鎏金的簪子吗?”

    “你是说,那支簪子是钥匙?”沈君昊暗自沉吟,缓缓点头。以太皇太后的身份,不该给他们一支不值钱的簪子,除非簪子有其他用途。而且他记得太皇太后当时说了,这支簪子本来就是他们的,她只是还给他们。

    “还有,太皇太后的赏赐是公开,大家都知道簪子的存在。”云居雁补充。

    “如此说来,无论是铁匣子,还是簪子,对我们来说都很棘手。”沈君昊轻轻皱眉,又问:“听你的意思,好似知道匣子里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云居雁摇头,“不过按我的猜想,你外祖父定然知道。你想一想,当年的事极为凶险,他不可能不为家族考虑。他或许……”

    “你是说,里面有免死金牌之类的东西?”

    云居雁点头,“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前两世祖父为何能保住你。我想。我的外祖父其实希望一切石沉大海,可一旦发生什么事,他或许早已安排了可信的人,在危急之时把匣子交给祖父,保住你、我的性命,至少保住我们的孩子。”

    云居雁的话音刚落。就听小丫鬟在外敲门。“什么事?”她扬声询问,依依不舍地看着沈君昊。

    “姑奶奶,夫人让奴婢告诉您,沈二奶奶的丫鬟在园子里迷了路,这会儿已经找到了,让姑奶奶不必挂心。”

    一听这话,云居雁和沈君昊的脸上同时闪过一丝了然。“不如将计就计?”云居雁询问。见沈君昊点头,她靠近一步,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在他耳边说:“你不用担心这事,我会和舅父、舅母好好商议的。还有,我和瑜儿玒儿都等着你回家。”

    听着她恋恋不舍的软言细语,沈君昊心中一阵激荡。他一把抱住她,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低声承诺:“这辈子我们一定可以长相厮守。”

    云居雁重重点头,跟着小丫鬟去找鲁氏。因怕章氏看出不妥,她与鲁氏商议妥当。重新让丫鬟洗脸梳妆,这才折回去见章氏。

    章氏因自己带来的下人试图刺探匣子放在哪里。结果被启昌侯府的人当场逮到,正坐立难安。她知道沈君烨想得到那只匣子。虽然他吩咐她,不可以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但她想着自己只是悄悄打探一下,应该无碍。她若是得到有用的讯息。沈君烨一定会高兴。她已经隐约感觉到,他对她或有不满。

    见云居雁眼睛红肿,脸上施的粉比平日厚,便猜测她一定哭过。转头见鲁氏表情微僵,不复一开始的热络。她相信一定是陆航的事让两人生出了嫌隙。

    鲁氏说了几句场面话,就送了云居雁和章氏离开。一路上云居雁只是呆呆坐着,不发一言,鲁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庆春苑内沈君烨对章氏的话将信将疑。第二天,他得知许慎之找了沈子寒见面,又在前一晚单独把陆航叫回了启昌侯府,他渐渐相信了章氏所言。

    又过了一日,在鲁氏至郡王府见过云居雁之后,沈君烨被玉瑶请去了凝香院。

    书房内,云居雁客气地请沈君烨坐下,言道:“二叔,我知道你是正直善良的人,一向对我照顾有加。这次的事,请您一定要帮我。”她说得情真意切。

    沈君烨心知云居雁找他一定是为了陆航。他假意不明,只说沈君昊不在了,他有义务照顾云居雁母子。不管是什么事,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忙。

    云居雁对着玉瑶点点头。玉瑶会意,拿起一旁的画像交给沈君烨,言道:“二叔,画像上的人就是当日在城外掳劫我的大盗。能不能麻烦你把画像亲手交给沈将军。”

    “大嫂,我不明白……”

    “舅父已经和沈将军商议妥当。只要二叔愿意为了我,亲口对沈将军指证画像上的人,一切就都过去了。”

    “我还是不明白。”沈君烨摇头。画像的人是他的手下。当日他命他在沈君昊面前杀了胭脂铺的老板,又在沈子遥面前把威远侯府的下人灭口。之后沈君昊命令齐元祥追捕他,他一早命他离开京城了。将来,他对他还有大用处。

    云居雁用手帕擦了擦眼角,这才慢慢回道:“其实是这样的。城外发生的事,不止是沈将军,还有其他人知道了。所以必须交一个人出来。而这个人,二叔放心,他原本就是杀人放火的江洋大盗,所以这样也不算是诬陷好人。”

    “这画像不是应该由大嫂交给沈将军,这样更有说服力吗?”沈君烨吃不准云居雁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他不敢冒然答应。

    云居雁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果然还是瞒不了二叔。其实——”她一脸尴尬,“其实是沈将军对舅父说,当日的事二叔也在。为了让所有人口径一致,将来不至于横生枝节,所以必须请二叔当着沈将军的面指证他。”

    沈君烨恍然大悟。在他看来,沈子寒提这样的要求,因为当日去接沈君昊的遗体,除了他就是云平昭和许慎之的儿子。他们都是自己人,必然不会牵扯出陆航,而他是唯一的外人。沈子寒要他指认画像上的人,一定是为了防止他泄密。只要他把手中的画像交给沈子寒,他和他们就是一伙的。

    “二叔,上次我对舅母说出表妹夫的事,舅母已经不高兴了。事到如今,我不能再惹他们不高兴了。还有,母亲的孝期再两个月就过了,我想,待到三叔的病好了,家里马上会办喜事。将来,你和二弟妹可以择府另居,可是我们……”云居雁哽咽了。

    “大嫂,您多虑了。三弟一向宽厚……”

    “是我失言了。”云居雁赶忙认错。沈君烨一再推诿,她就更加确信,画像上的男人果真像沈君昊猜测的那般,对沈君烨大有用处,知道沈君烨的不少事情。“二叔,我真的没有办法了。这是沈将军对舅父提出的要求。你若是不帮我,沈将军说不定会找表妹夫问话,到时舅父、舅母一定更加不喜欢我。”说着,她的眼泪哗哗直下。

    沈君烨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异样。他是做大事的人,自然不会沉沦儿女之情,但他不得不承认,云居雁是他见过最漂亮的美人。怪不得第一世的时候,沈君昊为她弑弟,沈子寒为她放弃皇位。第二世的时候,就连许弘文那种利欲熏心的小人也对她起了独占之心,宁愿冒险杀了她,也不想让别人得到她。

    “大嫂,不知我们能否私下说几句话?”沈君烨要求。

    玉瑶一听这话,眼中显出几分担忧。刚才她看得很清楚,沈君烨看着云居雁的眼神有几分不对劲。

    云居雁同样意识到,沈君烨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男人的**。这种**不是先前那种流于表面的爱慕。他对她恐怕起了龌龊的心思。不过转念想想,沈君烨用两世的时间布局,不会在最后时刻允许自己为了一个女人功亏于溃。她点头示意玉瑶带着丫鬟们退下。

    待房门关上,云居雁再次恳求:“二叔,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大嫂,此事虽有违我的原则,但既然是你的要求,待会儿我就会去找子寒,只不过——”

    “不过什么?”云居雁急急抬头。这一刻,沈君烨的眼中只剩下纯然的担忧。果然权力才是他唯一想得到的东西。她在心中轻叹一声。

    沈君烨为难地沉吟片刻,低声说:“大嫂,我知道您与大哥鹣鲽情深,不过您心里一定明白,若不是你和大哥自小就有婚约。子寒一定会请皇上赐婚……”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二叔的意思。”云居雁瞬间沉下了脸。

    “大嫂莫要误会,我绝不是想要你做出对不起大哥的事,只是……”

    “二叔不用说了!”云居雁不悦地打断了他,“今日我恳求于你,只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大嫂,我只是想请你对沈将军和颜悦色一些,就当是为了两个侄儿。”

    云居雁看着沈君烨,抿嘴不语。第一世的时候,沈君烨也是这般,劝她为了沈家,为了她的儿子们,与沈子寒虚与委蛇,保全大局。沈君昊正是因为这话,气得刺伤了他。这一世,沈君烨根本不在乎沈家如何,他明明只是想取代沈君昊,为何还要说出这样的话?云居雁有些糊涂了。(未完待续。)

第809章 做戏

    自从知道沈君烨就是幕后之人,云居雁一直在想,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她猜想,他的目标必定是皇位,否则不需要布下这么大的局,牺牲这么多的人。可是他的身份不过是沈佑的外室生养的儿子。就算从表面上看,他也只是沈伦的庶子,还是丫鬟生的,就连继承王府的可能性都没有。

    若是一切的源头皆因他知道第一世的时候,沈子寒认下她和沈君昊的儿子,又把他过继给三皇子,最后登上帝位,难道他想代替沈君昊,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再借由沈子寒让他成为“皇父”?这为免太曲折离奇,太匪夷所思了。

    当下,云居雁收敛思绪,对着沈君烨说:“二叔,我知道,你这么劝我是为了大家。舅父告诉我,沈将军很可能成为大皇子,甚至可能成为太子,但是我只是内宅的小妇人,我管不了外面的事。如今你大哥不在了,瑾瑜、瑾玒就是我的全部,其他的事我不会理会。请你体谅。”

    沈君烨见云居雁说得义正言辞,没再多言,只是轻拢眉头,转身告辞了。

    云居雁看着他的背影,暗自思量。为了把沈君烨的党羽一举铲除,她必须配合沈子寒演一场戏。但沈君烨一直是多疑的人,她如果操之过急,一定会惹他怀疑。两年都等了,她不在乎多等几天,只要能够彻底清除潜在的威胁,什么都是值得的。

    当天夜里,沈君烨见过沈子寒之后回庆春苑。章氏迫不及待地问他:“怎么样,相公,一切顺利吗?她对沈将军……”

    “这事不能操之过急。”沈君烨试图搪塞过去。

    章氏心中急切,小声说:“相公,沈将军是何等人物。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若是他打消了念头……”

    “不会的。”沈君烨打断了她。

    章氏看着沈君烨,没有追问。这些日子,他们朝夕相对,或许是因为相知容易相守难,她越来越觉得他在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对自己的不耐烦。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沈君烨一边说,一边搂住了章氏。耐着性子解释:“她的反应早在我和他的预料中。若她立马答应了,这才值得怀疑。”他知道,第一世的云居雁至死都没有与沈子寒成为真正的夫妻。本质上她和沈君昊是一类人,都不愿意委曲求全。至于沈子寒,第一世的时候,他明知道她利用自己,还能无条件地纵容她。他们之间根本就是孽缘,怎么可能因为几次的拒绝就放弃她。

    章氏见沈君烨对自己温柔体贴,又放下了怀疑。似小女孩般小声喃喃:“我只是担心……”

    “不用担心,这不是还有皇上吗?为了自己的儿子,她还是会跟了沈子寒。”沈君烨一边回答,一边轻轻抚摸着章氏的背,眼睛望着远方。

    他不担心沈子寒,他担心的是送给沈子寒的那张画像。听沈子寒和齐元祥的意思,恐怕要全城搜捕他。他不担心这人被找到,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他。他担心的是这事引起的后遗症。先前。京城的很多人,他都是通过他与他们接触的。若沈子寒闹出太大的动静。那些人会怎么想?他觉得自己似乎掉入了某个陷阱,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一切很顺利,可为免太顺利了。

    章氏感觉到沈君烨的心不在焉,问起了积压心头多时的问题:“相公,你口中的他,是谁?”

    “自然是做大事的人。”沈君烨一脸神秘兮兮。言之灼灼地说:“你放心,以后你就是侯爷夫人,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说不定将来他感念我们,你就是我的王妃。”

    这话章氏听过很多回,从初初的兴奋。到现在的怀疑,她很好奇“他”到底是谁。她原本以为“他”是沈子寒,或者三皇子。只有他们才有资格谋夺皇位,可现在看起来又像。

    沈君烨从章氏眼中看到了怀疑。他只当没发现,只是对着章氏笑了笑。

    事实上,所谓的“他”不过是他欺骗他的谎言。现在他不耐烦再找其他的谎言掩饰,因为一切快结束了,到时就是她的死期。见章氏依旧看着自己,他岔开了话题,吩咐她明日再去凝香院劝一劝云居雁,务必要让她对沈子寒更加反感。

    沈君烨与章氏说话的当口,云居雁正在思量,如何把铁匣不着痕迹地交到沈君烨手中,且让皇帝知道,世上只有沈君烨看过里面的东西。他一直千万百计想要得到里面的东西。

    除此之外,沈君昊的“葬礼”拖了太久。他们在启昌侯府的见面,沈君昊的目的之一就是说服她不要在乎这些无谓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否则会让沈君烨起疑。

    第二天上午,云居雁至枫临苑劝说沈沧让“沈君昊”入土为安。沈沧在云居雁抵达前得知沈君烨正带着沈子寒前来,他以为云居雁只是做戏,当场骂了她,把丫鬟送上的茶杯都砸了。

    沈子寒被下人带至廊下,就听到杯子砸烂的声音以及沈沧的怒吼。他朝沈君烨看去,沈君烨尴尬地解释:“祖父依旧不相信大哥已经过世,与大嫂稍有些误会。”他停顿了一下,低声建议:“子寒,不如我们先去偏厅稍后。”

    “我知道,这会儿进去只会让王爷和弟妹难堪,可是……”他微微皱眉,担忧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沈君烨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迟疑片刻,他遣退了下人,上前敲门,言明是沈子寒来了。

    屋子内陷入了片刻的安静。不多会儿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沈沧才把他们叫入了屋子。沈君烨清楚地看到沈沧面前的地上残留着一滩水渍。

    沈沧没好气地命云居雁退下。云居雁依次向众人行礼,低头退出了屋子。云居雁虽未多看沈子寒一眼,但沈君烨注意到,沈沧也发现沈子寒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为此,沈沧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沈君烨相信,就算云居雁对沈子寒再冷淡,他也不可能放弃她。只不过他需要制造他们接触的机会,为以后打基础。他正思量着应该怎么做才会显得不那么突兀,却在他领着沈子寒离开的时候发现,云居雁正在枫临苑门口等着他们。

    “沈将军,二叔。”云居雁向着二人行礼。两人依次回礼。虽说是在演戏,但看到沈子寒,云居雁心中不免染上了几分愧疚。先前沈子寒帮了她很多,而她和沈君昊一直在怀疑他。此次他们怀疑他私通吐蕃,事实上他不过是在帮他们追查真相。另外,第一世的她**裸地利用了他,最后又狠狠地伤害了他。她和沈君昊的爱情不是她伤害别人的理由。

    “沈将军,关于相公的丧事,上次我能您帮着拖延,可现在,眼见着天气越来越热了……”云居雁为难地苦笑,抬头看了看沈子寒。

    她的眼中带着感激,沈君烨看得分明,整颗心不由地“咯噔”一下。若云居雁真的对沈子寒生出了感情……他急忙接着说道:“先前我们也是这般劝说祖父,只是——”

    “王爷虽然暂时没有答应,但依我看来,他让棺材停留在王府,就说明其实他心里是明白的,只是一时未能接受事实。弟妹放心,我会尽量劝说王爷的。”沈子寒说话间,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

    这一刻,沈君烨觉得,若是他不在现场,沈子寒一定会对她嘘寒问暖。他悄悄朝云居雁看去,就见她对着沈子寒微微一笑,又慌忙垂下眼睑。

    “大嫂,我也会请二叔父、三叔父他们劝一劝祖父的。”他出声打断了沈子寒与云居雁之间的无言交流。

    因在大庭广众之下,三人说了几句话就各自散了。沈君烨一路把沈子寒送至大门口。半途,沈子寒回头朝凝香院的方向看去,似自言自语般说:“发生这样的事,真是为难弟妹了。可惜王爷一时转不过弯,将来,等君儒成亲之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明明白白告诉沈君烨,他在为云居雁担忧。

    沈君烨回到庆春苑,不停在想云居雁和沈子寒看着彼此的目光。云居雁完全继承了许氏的美貌,又有云平昭的良好基因,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即便生过两个孩子,可她的容貌身材都是无可挑剔的。

    先前他一直觉得,男人只要有了权力,何愁没有美人。他是穿越者,有着主角光环,又有三世的记忆,皇位迟早是他的。以前云居雁和沈君昊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不觉得什么,可这会儿,眼见着云居雁只看到沈子寒,却对他视而不见,他有些明白前世的许弘文为何会违背他的命令,不顾一切置她于死地,破坏他们一开始的计划。

    “女人是祸水。英雄难过美人关。”沈君烨喃喃着这两句话。她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但他想得到她,得不到她的心,至少得到她的身体,永远把她禁锢在身边。

    云居雁值得他为她改变计划吗?

    *****

    这几天一直不太舒服,但今天保证会有第二更,可能比较晚。估计今晚这章就是倒数第二章了。(未完待续。)

第810章 割袍断义

    ***我是快乐的倒数第二章,我的妹妹将在612出生哦***

    几天后,在云居雁私下见过沈沧后,再加上众人的一再劝说,沈沧终于松口,同意替“沈君昊”办丧事。与此同时,他病倒了,在枫临苑闭门不出。

    鉴于沈君昊是晚辈,再加上沈沧卧床不起,沈伦亦没有从寺庙回来,葬礼办得很简单,很低调,不过该有的流程还是不能少。沈瑾玒不过两岁,云居雁有理由把他留在凝香院,但沈谨瑜是长子,外表看着根本不像三岁的稚童,唯有让他在灵堂守着。幸好云居雁能寸步不离守着他,沈谨瑜也不是胆小怕生的孩子,并没有因此哭闹不休,反而很乖巧地跟着云居雁,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没了平日的调皮。

    前来凭吊的宾客见他和沈君昊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是好一阵感慨。因为沈君儒自始至终没有出现,众人纷纷担心他们母子三人的命运。那些话难免落入沈谨瑜耳中,她似懂非懂询问云居雁。云居雁不能告诉他一切只是做戏,又怕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对沈君烨更是生气。偏偏她还要日日面对他的嘘寒问暖。

    或许孩子是最敏感的。葬礼期间沈君烨虽然刻意亲近沈谨瑜,但沈谨瑜对他一直客客气气的,全没有对待沈君儒的亲昵。沈君烨讨了几次没趣,只能作罢。

    沈子寒每次至王府,总要上前安慰云居雁几句,顺手摸一摸沈谨瑜的小脑袋。他的行为落在旁人眼中,京城的闲言碎语像野草一般滋长。奈何皇帝对他宠爱有加,几乎日日唤他进宫。朝上有不少大臣反对皇帝决意让他认祖归宗,甚至有人以死相谏。都被皇帝压了下去。甚至有谣言暗指他私下扣押朝中大臣。他与齐元祥所谓追捕江洋大盗,其实是排除异己。

    云居雁只当没听到这些话。明面上她对沈子寒以礼相待,私底下没再与他见面。

    作为昌邑伯世子,沈君昊的好友,蒋明轩自然必须参加葬礼。虽然他出现在郡王府的时间不短,与云居雁的对话却不足十句。对沈谨瑜倒是多有怜惜。有三四次,沈子寒欲上前与云居雁说话,都被他拦下了。

    这一日的深夜,云居雁让奶娘把沈谨瑜抱回了凝香院,正由玉瑶陪着守在灵前,章氏进了屋子,跪在云居雁身边,轻声说:“大嫂,相公让我对你说一声。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发生了什么事?”云居雁侧目。

    章氏愣了一下,反问:“大嫂没有听说吗?”

    “听说什么?”云居雁追问。

    章氏一脸懊恼,朝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今日,在沈将军进屋前,蒋世子突然拦住了他,说是有话与他说。据说蒋世子当时的脸色很难看。后来他们去了雅竹小筑。听说他们起了争执。后来蒋世子负气走了,似有割袍断义的意味。”

    “此事我为何需要担心?”云居雁反问。

    章氏表情一窒。看着云居雁的表情仿佛在说:难道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难道你不知道沈子寒对你一片痴心?

    云居雁低下头,只当不明白章氏的意思,冷声说:“二弟妹,我只想安安静静送相公最后一程,以后这种无谓的事不用特意告诉我。”

    章氏讪讪地点了点头,陪着云居雁跪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灵堂。

    云居雁心中很明白。沈子寒与蒋明轩的争执,其实是在试探蒋明轩,验证他是否参与了沈君烨的计划。听章氏的话,她无法判断结果如何,但可以肯定的。若是证实蒋明轩和沈子寒一样无辜,最后他恐怕无法原谅沈君昊和沈子寒。

    可是另一方面,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不得不试探蒋明轩。先前蒋明轩要求沈君昊无条件相信他,可是无条件的信任必须建立在对方给予信任的基石。

    这事对云居雁而言只是一个插曲。现阶段外面的事自有沈君昊安排。她相信他一定能一个个揪出与沈君烨有关联的大小官员。

    半夜,待客人全都走光了,玉瑶低声劝说云居雁:“大奶奶,趁着没人。不如您去休息一下。”

    云居雁摇摇头,正想问她为何一整晚都不见沈君烨,香橼急匆匆回禀:“大奶奶,奴婢刚刚得知,二爷去了西山的别院。”

    “什么!”云居雁一阵错愕。沈君儒那边一直是沈沧负责联络。若是让沈君烨发现他根本没有生病,只是压根不在西山,他一定会马上意识到,一切都是哄骗他入局的阴谋。“你打探清楚了吗?”

    香橼点点头,意简言骇地告诉云居雁,沈君烨先是跟着沈子寒和蒋明轩去雅竹小筑,后来他们分别回家之后,他直接去了西山。

    他到底还是起了疑心!

    云居雁在心中暗暗叹息,急忙吩咐玉瑶把这事告之沈沧。往好的方面想,沈子寒和齐元祥已经借着捉拿江洋大盗,把沈君烨暗藏在京中的暗桩查得七七八八了。皇帝那边,他如此配合沈子寒行事,想来他不止对沈君烨反感,对沈子寒和沈君昊也有一定的信任。沈君烨再难玩出花样。

    这般想着云居雁心神稍定,静心等待着结果。而沈沧那边,他让玉瑶转告云居雁,他之所以一再拖延葬礼的时间,大半也是为了能让沈君儒赶回来参加葬礼。这会儿他也无法确定沈君儒是否已经回到西山。他的言下之意,沈君儒若是来得及赶回来,理应回到沈家才是。

    沈君烨直至天蒙蒙亮才回到王府。他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找云居雁说话。

    “二叔若是为了沈将军和蒋世子,就不用说了。”云居雁率先开口,“我已经从二弟妹那里知道了始末。这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沈君烨为难地皱了皱眉,沉默许久才道:“大嫂,我知道您只想好好把丧事办完,但是——”

    “二叔明白就行了。”云居雁打断他,话毕不再言语。她觉得沈君烨不像是起了疑心。难道沈君儒已经赶回来了?她不敢问,只能低头不语。

    沈君烨在云居雁身旁默立许久。眼见着天快大亮了,他压着声音说:“大嫂,昨晚我出城去找三弟了。”

    “三叔的身体可好些了?”云居雁淡淡地询问,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仿佛在责怪沈君儒没有回来参加葬礼。

    云居雁一直低着头,沈君烨只能看到她的刘海以及晨光下的脸部轮廓。他接着说道:“三弟的身体很差,依然下不了床。”

    云居雁暗暗吁了一口气,不敢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不咸不淡地说,既然如此,他就应该好好休息。

    “大嫂我想对您说的不是这件事。”沈君烨说到这,稍一停顿才道:“今日在雅竹小筑,蒋世子和沈将军吵得很厉害。我过去的时候,小二对我说,他隐约听到蒋世子责问沈将军,是不是故意的之类……”他的声音渐渐弱了。见云居雁并没有反应,他小声补充:“似乎蒋世子觉得大哥的事只是沈将军的一面之词。”

    “所以二叔想让三叔问一问蒋世子?”云居雁询问,抬头看着沈君烨,表情晦涩不明。

    “我不是怀疑什么?”沈君烨连连摇头,“或许是小二听错了,又或许是我会错意了。”

    “既然三叔病着,二叔,不如你帮我问一问蒋世子?”

    “这……”沈君烨一脸为难。

    云居雁看了一眼棺材,顺着沈君烨的话说:“先前我只顾着伤心,什么都没想,可……二叔,不要说沈将军找到相公的全程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就是在城外的营地,四周都是他的人,可玉瑶被打晕了,而我又……有些事没有内应是做不成的。”她感慨。

    “我明白大嫂的意思,只不过我与明轩的感情算不上好,而这事又毫无证据……”

    “既然三叔有难处,这事以后再说也未尝不可。”

    “不是的。“沈君烨急忙否则,只说他一定会找到适当的机会问一问蒋明轩。

    沈君烨走后,云居雁看着他的背影思量,一时不明白这是他的临产起义,还是一早就在他的计划中。

    日子又过了两日,云居雁并没听说沈君昊去找蒋明轩。至于沈子寒,自他与蒋明轩争吵过后,上沈家的次数明显少了。

    随着棺材下葬,皇帝突然派了内侍斥责郡王府奢靡扰民,沈君昊的丧事不合规矩云云。京城人人都知道,葬礼十分简单,压根与奢靡搭不上边,皇帝分明是借题发挥。

    沈沧在当晚就请了太医回府诊脉。二房和三房在枫临苑伺候了一晚上,之后沈沧把所有人都赶出了枫临苑,命下人紧闭院门,谁也不许进出。

    第二天早上,云居雁收到了沈沧派人送来的字条,上面只有一句话: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你自己小心。

    云居雁看完字条,把它放在火上烧了。事到如今,沈君烨的结局可以预见,差别仅仅在于他会死在何人之手。只是消失多时的云惜柔会不会现身?

    *****

    这章就当是大雨同学的长评加更。还欠see_an同学和反求诸己同学的和氏璧加更,以及2章粉红加更。一共四章,挪去新文加更。待发出大结局后,休息几天就会用新文还掉这四章。有拖无欠,握拳!(未完待续。)

第811章 大结局(上)

    很多时候云居雁都在想,皇帝称得上两面三刀的典范。他一方面与沈君烨联合,一方面又配合他们。不过反过来想,沈君烨对皇帝并没有半点忠心。她只是在利用皇帝,甚至是不择手段“谋害”皇帝。至于他们,他们知道皇帝长时间服食丹药的后果,可他们选择了沉默。对他们而言,只有三皇子登位,他们才能真正安心。

    有关云惜柔,云居雁无法预计她下一步的举动。确切地说,不知道她身在何处。她希望她能够出现,彻底了断一切,不过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无法预料的。

    不管怎么样,京城的进展十分顺利。皇帝与第一世一样,不断逼迫沈家。外人纷纷谣传,皇帝有意针对郡王府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大半是因为沈子寒。而沈子寒的目的是云居雁。甚至有人传言,沈君昊之死其实是因为沈子寒想得到云居雁。

    当然,朝中大臣在意的不是这些风花雪月的事,他们看到的是二皇子身故,大皇子被贬为庶民,三皇子幽禁宫中,而沈子寒呢?他是皇帝长子,又镇守边关多年,在军中颇有威望,他的养父威远侯虽然已经隐退,但威信仍在。他似乎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因为这层原因,沈家愈加门庭冷落,就连启昌侯府亦受牵连。

    沈沧在“沈君昊”下葬后便卧床不起,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原本这只是取信于沈君烨的一环,但是当云居雁得知沈沧虚弱不堪,忽然觉得不对劲。他很可能像前两世一样,在几个月后病逝。她知道沈沧对沈君昊的重要性,因此担忧万分。

    她的焦急落在沈君烨、章氏眼中,立马演变为她在担心。一旦沈沧身故。沈谨瑜年幼,沈伦又成了半个出家人,沈君儒一定会继承王府。到时他们母子三人就是货真价实的寄人篱下。因为这层关系,他们并不觉得云居雁的忧心有什么不妥。

    这一日,云居雁刚带了两个儿子踏入枫临苑,希望沈沧在曾孙的陪伴下心情愉悦。管事突然来报,有一个名唤许安的老仆求见她。对方已经年逾七十,走路都哆哆嗦嗦的。

    片刻的讶异过后,云居雁意识到,这个许安可能是沈君烨安排的,目标是启昌侯府的铁匣子。按照她和沈沧原本的计划,沈家老仆将在三日后出现,目的同样是给云居雁从启昌侯府取回铁匣子的借口。

    沈君烨有这样的安排,不止展现了他想得到铁匣子的决心。同时也让云居雁省了不少麻烦。毕竟她的外祖父可能真的安排了某人提示她铁匣子的存在。一旦那人出现,便会让沈君烨意识到,所谓的“沈家老仆”是她安排的,一切都是一个局。如今,应该担心这事的是沈君烨,而非他们。

    与云居雁设想的差不多,许安见到她,一阵痛哭流涕。说了不少自己与云居雁外祖父的往事,又说他是看着许氏出嫁的。却没有机会见到云居雁,只因启昌老侯爷把他藏了起来,为的就是今天。

    云居雁顺着他的话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一五一十说出了匣子的来历,言之灼灼地陈述,铁匣子是大史氏与启昌老侯爷的交易。盒子里的东西原本是史家的。老侯爷为了确保外孙女嫁给沈君昊之后性命无虞,这才要求与大史氏一起保存里面的东西。铁匣子是史家命人打造的,唯一的一把钥匙在大史氏手中。铁匣子一直就藏在侯府。老侯爷吩咐他,若是沈家有危险,就把这事偷偷告诉她。让她用匣子里的东西保住自己的命,同时尽量不要让云、许两家受牵连。

    云居雁相信许安说的是真话,至少大部分是沈君烨所知的事实。她故作不信,对着许安说:“外祖父对我疼爱有加,怎么会明知有危险,还让我嫁给相公?你这分明就是胡说八道。”

    许安再次跪下了,痛哭流涕地说:“大奶奶,老侯爷知道您一定会这么问,其实老侯爷早就后悔了……”他擦了擦眼泪,又道:“在几十年前,老侯爷曾欠下史老太爷一份人情。后来,史老太爷把沈夫人刚刚出生的兄长交给老侯爷,跪求老侯爷为史家保留最后一丝血脉。老侯爷虽然意识到不妥,但老侯爷为人仗义,又最重承诺,偷偷把襁褓中的孩子送去了江南。后来,沈夫人居然以此事要挟老侯爷,要求老侯爷在沈家危难之时,庇护她的孩子。老侯爷原本不愿答应,但老侯爷说,念在沈夫人一片慈母之心,最终还是同意了。”

    听到这,云居雁连连说,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她一时无法接受,需要静心想一想,把许安赶走了。

    事实上,云居雁已经相信了许安的说辞,但整件事依然有另一个疑点:若是没有情非得已的理由,她的外祖父在明知道史、沈两家境况的前提下,绝不会让自己的外孙女嫁给沈君昊。除非沈君昊的母亲握有威胁到整个启昌侯府的把柄,逼得她的外祖父不得不把她和沈君昊的命运绑在了一起。可是在她的印象中,她的外祖父行事谨慎低调,怎么会让人握住致命的把柄?

    难道这两件事的次序是颠倒的?她的外祖父因为意识到了危险,这才行事低调?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沈君昊的母亲所知之事应该是一桩陈年旧事。难道……

    云居雁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脸色瞬时变得十分难看。

    如果许慎之不是她的舅父,而是沈君昊的呢?许安口中那个本该被送去江南的男婴可能一直就在京城。前世,她曾隐约听云辅说过,若她是男孩,与沈君昊成亲的可能就是许慎之的二女儿。因为许慎之的三个女儿皆是庶出,身份配不上沈君昊,她才会成为首选。那时候,正是因为知道沈沧能够接受庶出的孙媳,云辅这才认定沈家不会嫌弃云梦双的出身。

    想着这些,云居雁越来越担心。他们本打算把铁匣子原封不动“送至”沈君烨手中。让皇帝处置他,可是如果许慎之真的姓史,铁匣子中很可能存着这个秘密。一旦皇帝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斩草除根。

    “不行,得除去这个隐患!”云居雁喃喃自语,很快又似泄了气的皮球。

    她几乎可以肯定。太皇太后赐的簪子就是钥匙。可因为这东西是太皇太后临终赏赐给她的,簪子一直供奉在沈家的祠堂。皇帝若是知道簪子的用处,一定会派人密切注意着。沈君烨亦会时刻关注。只要有人碰过簪子,皇帝和沈君烨马上会认为铁匣子被打开过。事到如今,那个铁匣子就像帕朵拉的魔盒,一旦被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云居雁虽然忧虑万分,生怕自己的猜测成为事实,但此刻的他们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唯有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同时想办法通知沈君昊,事情可能横生枝节。

    当天下午,云居雁一边假意调查许安的来历,一边派人送信给鲁氏。当晚,沈君烨得知启昌侯府连夜送来了节令蔬果,玉瑶亲自带丫鬟去二门拿了东西,兴冲冲回到凝香院,他不由地兴奋。

    他一早知道云居雁派人调查许安。他有自信。她绝不可能从许安身上找到丝毫破绽。若不是机缘巧合让他找到这么一个人,他再想得到铁匣子。也不会在最后时刻冒险行事。

    章氏从沈君烨眼中看到了得意,问道:“相公,铁匣子虽然从启昌侯府回来了,可大嫂若是怀疑……”

    “不会的。”沈君烨主动抓住她的手,微笑着说:“待会儿她一定会命丫鬟送水果至各个院子。明日你借着道谢去她那边瞧瞧。依我猜想,她一定正忙着寻找钥匙。没人会想到。钥匙会在最显眼的地方。”

    章氏如他所言,在第二天上午去了凝香院。她看到云居雁翻箱倒柜,又极力掩饰,很快回去向沈君烨禀告。沈君烨愈加得意,耐心地等待着事态发展。

    又过了两日。皇帝寻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再次派内侍去到枫临苑。沈沧当场吐了血。云居雁得知此事,顾不得其他,匆匆求见沈沧。沈沧隔着屋子,有气无力地骂了她两句,没有许她进屋。

    云居雁越想越不对劲。联想第一世,她见到沈沧那会儿,他并不像病入膏肓的模样。这一世,他明知一切都是假装,又怎么会气得吐血?

    第二天,她亲自牵了沈谨瑜去到枫临苑。沈沧见到她,诧异地问:“不是说,暂时不见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居雁见沈沧形如枯槁,让奶娘抱走了儿子,半跪在床边问:“祖父,我们不是一早商议妥当,您只是装病吗?”

    “如果只是装病,又怎么能骗过太医。”沈沧叹了一口气,

    “可是您不是说……”

    “只要我不死,皇帝心中永远梗着一根刺。”

    “祖父!”云居雁朝四周看去,确认房内再无他人,才压低声音说:“相公何尝不明白这点,所以唯有新帝登基,我们才真正安全……”

    “你说什么!”沈沧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行,这可是……”

    “祖父,您放心,其实相公什么都没做。将来就算三皇子追查,整件事也不会与相公有半分关系。”云居雁简略地把皇帝和沈君烨相互利用的关系叙述了一遍,又道:“他的计划中,必须确保三皇子尽快登基,同时保证他没有儿子,所以皇上绝不能长命百岁。”

    “他,他居然连弑君的事都做得出来。他到底……”沈沧咳嗽了起来。他虽然一向不喜沈君烨,但从血缘上说,他到底是他的孙子。

    “祖父,您应该很清楚,皇上和二叔到底做了多少事情,杀了多少无辜的人。还有,威远侯对皇上有多忠心,您也是知道的,可是皇上呢?还有黄姨娘,她虽不是二叔的生母,她虽做了不少错事,但二叔可是她养育的,结果呢?为了这么两个人,值得您糟蹋自己的身子吗?为了他们。你忍心让相公和三叔伤心吗?他们可是您亲手养大的。”

    “一切都太迟了。”沈沧摇头。他舍不得死,他恨不得日日听着沈谨瑜、沈瑾玒扯着嗓子唤他“曾祖父”,可说到底,沈家遭遇的一切都是他惹出来的。若他舍了尊严,在一开始就对皇帝卑躬屈膝,说不定皇帝不会把郡王府视作眼中钉。再说沈君烨。他再不喜欢他,他也是沈氏子孙,他做出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算是他一直疼爱的沈君昊、沈君儒,也因为他过得十分不开心。他的死其实是罪有应得。

    回顾过往,沈沧越想越后悔,对着云居雁说:“君昊的奶娘一家其实是我杀的。这事我本想带入棺材的。”他怅然惨笑,“我听信了黄氏的话,以为他们想控制君昊。又见君昊对她十分依恋……”说着,他重重咳嗽了起来,又急巴巴地解释:“不过我并没有想让她死在君昊面前……”

    “祖父,这些话您留着亲自对相公说……”

    “太迟了。我服食的是大黄。皇帝应该已经知道了。”沈沧摇摇头,“将来,若是他放不下我,你就把他奶娘一家的事告诉他……”

    “祖父,我不能在这里久留。我马上请三叔回来照顾您。至于大黄。因为先前发生了很多事都涉及大黄,相公生怕再生意外。两年多前就让马大夫找同行研究大黄的药性。我这就偷偷找人问一问。”

    云居雁说得镇定。心中烦闷不已。若是让沈君昊知道,沈沧为了他们意图自杀,他一定会愧疚一辈子。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不要沈君昊背负一辈子的心灵枷锁。

    第二天,沈君儒回到郡王府,随行的还有两位大夫。自这天之后,他住到了枫临苑。一天十二个时辰,衣不解带地照顾沈沧。他在沈沧病重后回归,落在旁人眼中,自然是为了郡王府的爵位。除了沈谨瑜很高兴见到三叔父,对这事最兴奋的莫过于沈君烨。他终于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这一日。云居雁正牵着两个儿子往枫临苑而去,在半途“遇”上了沈君烨。

    “大嫂,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沈君烨眉头紧锁。见云居雁似有拒绝之意,他急忙说:“是极重要的事,关系到两位侄儿。”

    云居雁命奶娘带走了儿子们,问道:“不知道二叔想说什么?”

    “大嫂,想必您已经知道,前几日皇上派人与祖父说话……”

    “二叔,我是寡居之人,皇上……”

    “大嫂,皇上做那么多事,其实全都是为了沈将军,而沈将军为了什么,想必大嫂……”

    云居雁立马沉下了脸,厉声说:“二叔,我一向尊重您,请您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大嫂,你日日去枫临苑,祖父可曾让你进屋?”沈君烨摇头叹息,“祖父对大哥再好,怎么都比不上日日在身边伺候他的三弟。”

    “三叔照顾祖父,只是尽本分。”云居雁语气僵硬。

    沈君烨相信她已经听进去了,转而道:“好,我们不说这个。如今皇上的态度相信大嫂心知肚明。过不了多久,对沈将军,我们不得不改口。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拂逆皇上的意思。”

    “二叔,你一会儿说这个,一会儿说那个,我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

    “大嫂,您明白的。”沈君烨担忧地看着云居雁,“我知道你对大哥一心一意,可是现在,您必须为瑾瑜,瑾玒考虑。”

    云居雁自然明白沈君烨的意思。他在告诉她,若郡王府好端端的,继承爵位的只可能是沈君儒。另一方面,沈子寒对她势在必得。皇帝为了修补父子感情,一定会助纣为虐。反正沈家的爵位轮不到沈谨瑜继承,她还不如成全沈子寒,保全沈家。

    云居雁不懂沈君烨何以觉得她会答应。或者他压根没希望她会答应。不管怎么样,她只是负责牵制沈君烨,待到他埋下的暗桩全部被沈君昊查清,就是他的死期。只是关于铁匣子,她陷入了纠结。“交给”沈君烨,万一许慎之真的姓史,又是一桩麻烦事。可若是由她保存铁匣子,那东西犹如一颗定时炸弹。她想找人商量。偏偏又联络不上沈君昊。

    日子又过了两天,皇帝接二连三派人至枫临苑“探望”沈沧。至此之后,沈沧不愿再见沈谨瑜、沈瑾玒,甚至下令云居雁不许踏出凝香院半步。

    又过了一日,沈子寒亲自来到郡王府。他没有去枫临苑,却要求沈君烨带他去见云居雁。云居雁把他们拒之门外。她知道沈子寒此举只是在告诉她。他和沈君昊已经准备就绪,只等沈君烨自投罗网。

    当天夜里,云居雁已经准备就寝,章氏敲开了凝香院的大门。云居雁请了她入内,还来不及开口,章氏迫不及待地遣了丫鬟,紧张地拴上了房门。

    “二弟妹,你这是干什么?”云居雁诧异地看着章氏。

    “大嫂,你一定不知道白天的时候。沈将军对相公说了什么。”

    云居雁冷声说:“我不想知道。我只想好好养大瑾瑜、瑾玒。”

    “大嫂!”章氏大叫了一声,“沈将军很快就是大皇子。你若是一味执着,恐怕看不到瑾瑜、瑾玒长大。”

    云居雁冷笑,“大皇子又如何?我就不相信,皇帝还能一道圣旨逼我改嫁。”说着,她对章氏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章氏上前抓住云居雁的手,压着声音说:“大嫂,我们都知道您对大哥的感情。若是沈将军一味相逼。你宁愿三尺白绫也不会向他屈服,可是这样一来。您虽然得了贞洁之名,但瑾瑜、瑾玒呢?难道你希望你和大伯的孩子为你们陪葬?”

    云居雁抽回自己的手,不悦的说:“二弟妹,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改嫁他人。你让瑾瑜、瑾玒以后如何自处?他们已经没了父亲,不能没有母亲。若是他一再苦苦相逼,那么我唯有选择鱼死网破。”

    章氏见云居雁态度绝决,深深叹了一口气,柔声劝道:“大伯一向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他。若是他仍旧在世。一定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好好活着,快快乐乐长大。”

    “二弟妹,话虽如此说,但是我有选择吗?”

    “大嫂,有选择的!而且是天大的好事。”章氏的表情难掩激动。若不是一早听沈君烨说,沈子寒对云居雁的爱已经近乎偏执,他甚至甘愿被她利用,她绝不会相信世上有男人会为了一个已经成过亲,生过孩子的女人不惜一切。

    见云居雁并不相信自己的话,章氏急促地说:“大嫂,是真的,沈将军亲口对相公说,将来他愿意娶你为正妃,且一辈子不会有侧妃。不止如此,他还愿意收养瑾瑜和瑾玒……”

    “二弟妹,你觉得我是三岁的孩童?”

    “大嫂,这是千真万确的。”章氏信誓旦旦地点头。见云居雁仍旧不信,她解释道:“沈将军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大嫂只需出城住一段日子。等沈将军认祖归宗之后,你再以株洲肖氏之女的身份风风光光嫁给他。”

    “二弟妹,你当全京城的人都是瞎子吗?”

    “当然不是瞎子。”章氏指了指南边,“待你们成亲后,沈将军会带着你去南边的封地定居。到了那里,谁还认识谁?”

    “那瑾瑜和瑾玒呢?”云居雁的表情略有松动。

    章氏见状,急忙回答:“这点沈将军当然想到了。他会告诉所有人,他们是他旧部的儿子,是他的义子。”

    云居雁沉默了。章氏看着她,暗暗在心中感叹她的好命。在她看来,沈子寒开出这样的条件,别说他是皇帝的儿子,就算只是普通人,没有女人不会心动。再说沈子寒虽比不上沈君昊俊俏,但他身材高大,自有一股英武之气,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京城不知道多少贵女对他朝思暮想。

    见云居雁依旧面带犹豫,章氏接着劝道:“大嫂,如今家里的情况你都看到了。三叔日日都在枫临苑伺候祖父。祖父对瑾瑜、瑾玒虽有怜惜,可是在他百年之后,家里还有你们站立的地方吗?再说,若是惹恼了皇上,有没有郡王府还是两说。”

    “你让我想一想。”云居雁只说了这六个字,便让玉瑶送走了章氏。

    *****

    我忘了单章不能超过一万二,所以只能分两次发。大结局之后还有几章番外,是对某些细节的补充,之后会陆续放出。另外,请支持新书《逼婚》,快三十万字了。新书的设定比雁回短,情节也没有雁回复杂,可以放心跳坑。(未完待续。)

第812章 大结局(下)

    后面还有几章番外。新书《逼婚》求包养。新书绝不会像雁回这么长,大家可以放心跳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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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去的两天,沈家的气氛愈加凝重。沈沧在这个时候提出了分家,但没有言明郡王府由沈谨瑜继承,还是由沈君儒接手。

    当天晚上,赵氏至凝香院与云居雁闲话了大半个时辰,明里暗里提醒她,是时候找许慎之出面了。云居雁谢过她,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一整晚,凝香院灯火通明。第二天早上,云居雁请玉瑶把沈君烨带去了沈君昊的书房。

    沈君烨一路随着玉瑶来到凝香院,脚步略带沉重。先前他就发现徐州、诸州等地的手下许久没有向他汇报了。他派人前去探问情况,直至今日都杳无音讯。京城之内,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常,可隐约中,他觉得自己就像被什么人孤立了一般。

    难道我被人算计了?

    这个想法刚晃过沈君烨的脑海,马上又被他否定了。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布局,他有三世的记忆,他计划周详,设局缜密,所有的事一环扣一环,毫无破绽。就算有人不小心暴露了,也绝不可能拖累其他人。所以他有自信,自己辛苦建立的据点绝不可能被人一锅端。

    进了屋子,见云居雁还没到,他选了一把椅子坐下。片刻,云居雁进屋,他不得不暗叹一声:果然是女要俏一身孝!

    “二叔。”云居雁对着沈君烨行礼,转身关上了房门。

    为了避嫌,她很少与他关上门说话。沈君烨立刻明白,云居雁已经下了决定。他的心扑扑直跳。“大嫂这么早找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故作镇定。

    云居雁低着头,快速地对沈君烨说:“二叔。能否麻烦你帮我给沈将军传一个信?”

    “大嫂的意思是?”

    “我愿意病故,然后随他去南边。唯一的条件,请皇上下旨,由瑾瑜继承郡王府。与此同时,三叔成亲后,必须离开京城。”

    沈君烨打量着低垂眼睑的云居雁。他明白。她这么说是在告诉他们,她愿意没名没分跟着沈子寒,但是两个孩子都是沈君昊的。她不能让他们认别人做父亲。她也不能让两个儿子抬不起头。待到沈谨瑜真的继承了王府,她很可能选择自杀。

    云居雁的决定出乎沈君烨的意料,却又在他的预想之中。第二世,他之所以阻隔沈君昊和云居雁,让他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就是因为他看到第一世的他们有多相爱。这一世,云居雁只是在泰清居前看了沈君昊一眼。立马一百八十度改变了立场。如今,即便沈君昊死了,她依然深爱着他,没有一丝动摇。这便证明他们之间果真是宿命。

    短暂的沉默过后,沈君烨叹了一口气,问道:“大嫂,我知道你是为了两个侄儿,但他们还这么小。你舍得离开他们吗?”

    云居雁的眼眶红了,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沈君烨再次叹息。片刻。在云居雁的催促下,他出府去见沈子寒。

    当天晚上,沈君烨让章氏传话给云居雁,沈子寒答应了,只等她离开京城,他就会请皇帝下旨。封沈谨瑜为世子。云居雁告诉章氏,沈沧身故,沈君儒离开京城那天,就是她跟随沈子寒前往南方的日子。

    章氏见她态度绝决,什么都没说。回到庆春苑。她担忧地对沈君烨说:“相公,大嫂的神色有些不对……”

    “不必担心。”他朝章氏笑了笑,问道:“你有没有暗示她,我有十分重要的事,被人急匆匆叫了出去?”

    章氏点头,问道:“相公,莫非‘他’就是沈将军?”

    “你不要胡思乱想,按我的吩咐行事就行了。”他笑得十分温和,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章氏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第二天,沈子寒给云居雁送来了两支玉簪。云居雁收下了。送东西的人刚走,蒋明轩紧接着求见。云居雁婉拒。蒋明轩派了一个丫鬟告诉她,无论她有什么困难,他都会尽力相帮,希望她不要做糊涂事,毁了沈谨瑜、沈瑾玒的将来。

    云居雁没有回应这话。当天下午,四公主闯入凝香院,直言云居雁对不起沈君昊,又说沈子寒已经完全变了,再不是她的沈哥哥。她甚至脱口而出,是沈子寒害得大皇子贬为庶民。

    四公主没说几句话,就被蒋明轩带走了。蒋明轩临走前意味深长地对云居雁说,她做任何决定都应该三思而后行,否则将来一定会后悔。

    当天晚上,玉瑶告诉云居雁,沈君烨半夜从外面回来,直接去了枫临苑。沈沧命人把他赶走,他就跪在枫临苑门口。

    云居雁知道,终于到最后一刻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大亮,沈君烨从枫临苑出来,直接敲开了凝香院的大门。云居雁只当什么都不知道,问道:“二叔这么早,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君烨没有说话,默默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信封残破不堪,显然经过了长时间的日晒雨淋。云居雁狐疑地打开信封,信纸上赫然是沈君昊的笔迹。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急切地阅读信件。

    沈君烨暗暗观察着云居雁的表情。直至她把书信看完,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哭着说:“大嫂,我不知道他居然是那样的人。我不知道居然是他杀害了大哥。”

    “怎么会这样。”云居雁不断重复着这五个字。

    “大嫂,都怪我太晚得悉这件事。前日,蒋世子和四公主说出那样的话,他们分明早就有所怀疑了。没想到子寒居然是这样的人。”沈君烨语无伦次,不断用衣袖擦拭着眼泪。

    云居雁用眼睛的余光看他,不得不再次佩服他的演技。书信做得很逼真,仿佛真的是从西北历经磨难才送至京城,信上的字乍一看绝对是沈君昊的笔迹,但云居雁尚未接过书信便知道信是伪造的。

    当日。沈子遥被“沈君昊”的字条引出城外,招人暗算。沈君昊和云居雁在那时候就相信,幕后之人懂得模仿他的笔迹,因此这两年他们从未通过书信,除了害怕留下线索,更怕幕后之人会以假乱真迷惑云居雁。

    当下云居雁自然不会揭穿沈君烨。只是歇斯底里地问:“送信的人呢?人呢?为什么这会儿才到京城?为什么!”

    “那人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才逃回来,这会儿正在枫临苑。据说那个时候,他派去的人就算是马和骆驼都不放过。他是躺在死人底下装死,这才逃过一劫。至于大哥的尸体……”沈君烨哭得更伤心了,“他为了取信于大嫂,故意把大哥的尸体放在烈日下暴晒……”

    “不要再说了!”云居雁尖叫,“我去杀了他!”

    “大嫂!”沈君烨急忙拉住她,“刚刚宫里传来消息。礼部已经在草拟……”

    云居雁重重推开沈君烨,怒气冲冲地说:“我不管这些……”

    “大嫂,难道你也不管瑾瑜和瑾玒了吗?”

    云居雁闻言,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呆呆地跌坐在椅子上。

    沉默许久,沈君烨小心翼翼地说:“大嫂,此事事关重要,昨晚我已经把一切禀明了祖父。”

    “祖父怎么说?”

    沈君烨低下了头。

    “所以祖父准备牺牲我?”云居雁冷笑。“他觉得是我害了你们沈家?”

    “不是……”沈君烨心虚,喃喃着说:“兴许祖父只是因为刚得了消息。所以……”他的声音渐渐弱了。这等于向云居雁承认,沈沧要用她换取王府的平安。

    窒人的沉默中,云居雁突然开口:“二叔,请你护送我们母子三人离开……”

    “大嫂!”沈君烨一脸诧异。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留在仇人身边。”她一脸绝决,哀求沈君烨送他们离开京城。她想带着孩子们去江南定居。她有足够的银两。可以抚养两个儿子。她只希望沈君烨看在沈君昊的份上,护送他们一程。

    沈君烨暗暗惊讶。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劝说云居雁不要冒然报仇,离京暂避,以图后策。结果她自己选择离开。甚至主动要求他护送。这其中是不是有阴谋?

    沈君烨的疑虑一晃而过,毕竟云居雁的要求正和他意。第一世,是她和沈君昊住在湖边的木屋,直至沈子寒发现他们。这一世,他将代替沈君昊。第一世,她憎恨沈子寒害死沈君昊。这一世也是同样。他已经完全按照第一世的历史进程推进所有人的命运,这次老天一定不会再让他的计划生出变故。待到三皇子出家,他就是真正的皇父。到时,只要控制着小皇帝,控制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就是真正的皇帝。

    沈君烨越想越激动,点头答应了云居雁的要求,对着她说:“你应该知道的。我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云居雁听到这话,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若是今夜之后沈君烨还能活着,她一定要问问他,他凭什么认为沈君昊死了,她憎恨沈子寒,就一定会喜欢他,就会听他的话?若不是必须查清郡王府还有什么人是他的手下,若不是今晚就要把他留在京城的棋子一举成擒,她根本不可能要求他护送他们离京。她对他从来没有好印象。就连沈谨瑜、沈瑾玒都不喜欢他。(番外中会让居雁质问沈君烨的,沈君烨会和盘托出两世的帝王梦。)

    因为一切不过是故意让云居雁引着沈君烨离开,沈家三房一早出城为沈沧祈福去了,二房、四房的人也被拘在了枫临苑。沈君烨看到云居雁用锦缎包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很想提醒她,把太皇太后赏赐的金簪带在身边。想着自己早已安排人手守着金簪,他选择了沉默。

    云居雁只带了沈谨瑜、沈瑾玒的奶娘,以及玉瑶、香橼坐在车内。玉瑶压着声音说:“大奶奶,他会不会在湖边设下埋伏?若是他意图不轨……”

    “放心,相公早已经安排好了。他不会让我们有危险的。”云居雁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头,给了玉瑶一个安抚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间小木屋对她和沈君昊有特别的意义。

    玉瑶虽知道两位主子在启昌侯府匆匆见过一面。但那是两年多来,他们唯一一次见面,他们为什么如此坚定地相信着彼此?

    在马蹄的“嘀嗒”声中,沈君烨骑着马,护送云居雁的马车一路出了城门。直至夕阳西下,马车才渐渐靠近湖边。忽然间。暮色中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沈君烨急忙勒住了缰绳,对着马车说了一声:“大嫂莫要紧张,说不定只是过路的客人。”他说得镇定,心中不禁害怕是沈沧派人追赶他们。按照他和皇帝的协定,过了今晚,世上就再也没有淮安郡王府。

    很快,骑马的年轻人赶到了云居雁的马车旁,对着车厢行了一个礼,说道:“请问车内可是沈家大奶奶?”

    “你是什么人?”

    “沈二爷。在下是木槿姑姑的侍从。”

    “木槿姑姑?她不是替太皇太后守灵去了吗?”云居雁一边问,一边揭开了车帘。

    沈君烨亦知道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木槿。他马上猜到这人此行的目的。果然,他对着云居雁再次施了一个礼,躬身说:“大奶奶,木槿姑姑让小的给您带一句话。她说,当日太皇太后赐给您的那支簪子其实是一把钥匙。那是沈夫人留给您的。它可以保您一世平安。”

    “钥匙居然一直在我身边。”云居雁喃喃自语,又对着年轻人急问:“姑姑为什么直到此时才让你通知我?”

    年轻人脸上显出几分为难,斟酌片刻才道:“姑姑知道金簪就在郡王府。而皇上……明日一早就会有内侍去王府宣旨。除了查封王府,皇上亦会收回金簪。”

    一听这话。沈君烨比云居雁更着急。前世,在云居雁死后没多久,他被皇帝秘密处死。这一世他小心翼翼地应对皇帝,自认没有任何惹他怀疑的举动,但帝心难测,皇帝又是多疑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他动杀机。盒子里的东西能在危急时刻保他性命。原本他以为皇帝并不知道金簪的作用,他只告诉了他铁匣子的存在。

    待到年轻人离开,沈君烨故作不解地询问云居雁:“大嫂,他说的钥匙是什么意思?”

    云居雁心知沈君烨果然是着急了,不然不会对王府即将被查抄的消息不闻不问。一心只挂念着金簪。她从马车的角落中取出铁匣子,简略地对沈君烨解释了一遍,恳求道:“二叔,里面的东西极为重要,我已经试过各种方法,可就是打不开匣子。您能不能帮我把金簪取回来?”

    “既然盒子里的东西极为重要,又是亲家夫人转托太皇太后交给您的,我自然应该替大嫂取回金簪。大嫂,不如这样,你把匣子交给我。待我拿到钥匙,直接取了里面的东西再亲手交给您。”

    “二叔,这可不行。”云居雁急忙摇头,又尴尬地说:“不是我不相信二叔,而是……二弟妹是你的妻子,还有祖父他们……您想救他们情有可原,但是我只有瑾瑜、瑾玒……”

    “大嫂,您想到哪里去了。”沈君烨急急打断了她,信誓旦旦地说,他可以对不起全天下的人,但对她的承诺一定会兑现。想着自己一早在木屋四周遣派了手下,云居雁插翅也难飞,铁匣子迟早落在他手中,他没再坚持。安顿了云居雁母子三人,他快马加鞭折回京城。

    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云居雁看着铁匣子一声叹息。若是她能确定许慎之与史家无关,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把烫手的匣子交给沈君烨。如今,她该如何处置它?

    “母亲,父亲在哪里?”沈谨瑜奶声奶气地询问。沈瑾玒在一旁直点头,眼巴巴看着云居雁。他们喜欢三叔父,可是母亲总是不断告诉他们,他们最喜欢的应该是自己的父亲。他是为了他们,所以不能陪伴在他们身边。他们很好奇,画像上的男人真的比三叔父更像他们,更喜欢他们?

    云居雁笑着摸了摸儿子们的小脸蛋,肯定地说:“等你们睡醒了,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父亲。”

    “真的吗?”沈谨瑜眨巴着大眼睛。见云居雁点头。他接着追问:“那刚才那人说的查抄是什么意思?母亲和二叔父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些事情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我要现在就明白,三叔父说,我长大了,要保护母亲,可是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沈谨瑜锲而不舍,“还有。为什么……”

    “嘘!”云居雁对着儿子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听到外面传来闷哼声,急忙搂住沈瑾玒,又伸手捂住沈谨瑜的耳朵。

    “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我会保护你的!”沈谨瑜信誓旦旦。

    云居雁对着他轻笑。玉瑶紧张地问:“大奶奶,不如奴婢出去瞧瞧?”

    “把门栓上就行了。应该是沈将军或者相公派来的人正在清理二叔的手下。”云居雁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个男人平板的声音:“大奶奶,小的们就在外面守着,请您安心歇息。”

    湖畔的小木屋很快恢复了平静。淮安郡王府内,沈君烨从侧门快步走入。直直往沈家的祠堂走去。在他带着云居雁离开京城的时候,章氏就应该死在庆春苑内了。明日,等皇帝下令查抄郡王府,她的“自杀”顺理成章。

    走了几步,感觉到整个院子出奇的平静,就连鸟叫声都不见,沈君烨疑惑地停下了脚步,朝着四周看了看。一切静悄悄的。看不出丝毫异样。难道他们还没发现她不见了?他暗自咕哝,继续往前走去。心中的狐疑越来越甚。

    自他从暨阳回到京城,一切都太顺利了。不止是皇帝,就连沈子寒、云居雁等人都好似在配合他一般。“不对!”他暗暗惊呼,再次止住了脚步。

    “二爷?”黑暗中走出一个消瘦的人影,“您不是吩咐,明早才与小的会和吗?”

    “家里怎么样?”沈君烨压着声音问。

    “王爷。不太好。所有人这会儿都在枫临苑。”来人比了比枫临苑方向,始终不敢抬头朝沈君烨看去。

    沈君烨心中焦急,并未在意这些细节,只是追问:“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吧?”

    “不知道,听说上午就见了红。一连找了几个大夫……据说,王爷很可能过不了今晚。”

    “行了,我知道了。”沈君烨点点头,“其他的事,还是按计划行事。”

    “是。”那人躬身退下。眼见着沈君烨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他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几乎同一时间,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押着那人的胳膊,消失在了夜色中。

    沈君烨原本觉得郡王府安静得过分,如今既然知道是因为沈沧病危,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了。那支近在咫尺的金簪不止是一份保障,更能帮助他获得云居雁的信任,他一定要把它取出来。幸好,他在太皇太后赏赐金簪给云居雁的时候,就悄悄在沈家祠堂安插了眼线。

    三长一短的敲门声之后,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东西呢?”他只说了三个字,金簪已经出现在他眼前。他急急把东西收入怀中,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嗓音。

    “二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沈君烨猛然转身,就见沈君昊正微笑地看着他。他的脸瞬间煞白。他虽然经历了穿越与重生,但他是现代人,他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沈君昊压根没死,尸体是假的,一切都是阴谋。

    “你——”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想,一切就在今晚了结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沈君烨说着,微微转头朝身后看去。落在沈君昊手上,他必死无疑,但他不能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有穿越者光环。只要他顺应历史的脚步,就不会像前世那样惨糟皇帝毒手。

    “在两年多前吧。”沈君昊一边说,一边朝沈君烨逼近。他很想现在就出城与妻儿见面,但是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

    两年多的时间,他和沈子寒几乎已经查明了沈君烨的每一步计划,每一个举动,每一颗棋子,但他们始终找不到杀害胭脂铺老板的那个男人。沈君烨的布局中。这人不止帮他要挟、贿赂朝廷官员,同时也是他控制着四公主身边的两个宫女,令四公主对云居雁诸多误会。

    当日,他们逼得沈君烨把那人的画像亲手交给沈子寒及齐元祥,主要是为了逼迫屏风后的人老实交代他们是如何被控制的。鉴于这人对沈君烨十分重要,又参与了很多内幕。他们必须把他找出来,斩草除根。

    在不断的查证中,他和沈子寒已经证实,蒋明轩曾被沈君烨利用,但是他全然不知内情,从未与沈君烨勾结。因此那个人绝对和蒋家无关,但是他曾在无意中对人提及,蒋明轩必定娶四公主。他和蒋家无关,那必然和皇家有关。才会知道整件事。可即便是沈子寒,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能要求搜查皇亲国戚的家。

    当下,沈君昊看出沈君烨欲逃离现场的意图。他肃然道:“二弟,今日你怎么都逃不了。我独自来见你,就是想问个清楚明白,你到底有什么意图?我们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

    “大哥不是都知道了吗?不对,按年纪。应该你称呼我大哥才是,我才是沈家的长子。”沈君烨说着。再次往后退去。沈君昊疾步上前,沈君烨转身就跑。他千算万算,自然不会漏了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二弟,你以为你跑得了吗?”沈君昊一声喝问,扬声命家丁抓住沈君烨。沈君烨一路狂奔,东躲西闪。压根没看到沈君昊根本没有追来,四周的家丁也尽量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步出王府,在小巷中转了几个圈,确定没人跟踪自己,他这才拿出怀中的金簪。簪子是货真价实的。并没有被掉包。他转身欲往城外而去,才走了两步,猛然止住了脚步。若沈君昊的尸首是假的,那么云居雁逃去小木屋当然也是假的。此刻,云居雁身边一定布满了保护他的人,他回去简直是自投罗网。

    他在幽暗漆黑的小巷中如困兽般踱步。所有的事情如果没有皇帝配合,沈君昊根本不可能洋洋得意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已经一败涂地,犹如丧家之犬。

    “他果然狠心,居然两年多没有和家里的任何人联络!”沈君烨喃喃。正是因为确认了沈君昊的杳无音讯,再加上尸体毫无破绽,他才没有怀疑他诈死。

    “他演得可真像,一往情深,痴迷不倦,只爱红颜不爱江山,原来都是假的。”沈君烨咬牙切齿。他几乎日日与沈子寒接触。他对云居雁的痴情半分不像是装的。

    “怎么办?怎么办?”沈君烨紧握着手中的金簪。簪子的尖端插入了他的肩膀,染红了他的衣裳,他浑然未觉。

    第一世,他仅仅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就被沈君昊重伤,之后遭遇王府被查抄,他伤口感染而亡。

    第二世,作为穿越者,他当然不会满足于保住自己的性命。他既然知道三皇子登基后注定没有儿子,那么何不让自己成为皇父?可惜沈君烨这具身体的出身实在太差了,他必须小心谋划。结果他因为严重改变历史,被皇帝诛杀,压根没看到三皇子登基。

    第三世,他重生而回。他吸取了前两世的教训,更加缜密地布局,尽量维持着历史原有的进程,结果却意外频发。当他意识到有人与他一样,同样带着前世的记忆,他不免心慌。可很快他发现,云居雁记得的不过是前世被他扭曲过的“事实”。他利用这一层优势,对他们步步紧逼,最后居然功亏一篑。

    “到底哪里出错了?”他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沈君昊不应该活着的。老天你听到了吗?他不应该活着的!”他仰天大叫,又急忙捂住嘴巴,把自己隐没在夜色中。

    “大半夜的,鬼叫什么!”随着男人的喝骂,一盆带着臭味的凉水从沈君烨的头顶浇下。他抬头看去,窗户已经合上,四周依旧静悄悄一片。

    “不行,我不能认输!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一定能够东山再起。”沈君烨说着,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故意放沈君烨逃离王府后,沈君昊一直在枫临苑等待沈子寒的消息。先前沈沧见到他,整整哭了一个时辰。这才刚刚睡着。二房、三房以及沈君灿等人得知了原委后,已经各自回房了。对着面无表情坐在桌前的沈君儒,沈君昊很想说一声“谢谢”,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沉默中,长顺在外面压着声音疾呼沈君昊。沈君昊不悦地打开房门,问道:“什么事?怎么还是这样一惊一乍的!”

    “大爷。二奶奶不在庆春苑。她的床上躺着一个已经死了很久的丫鬟。”

    “死了很久?躺在她的床上?”沈君昊若有所思,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安。

    他并没有忘记云惜柔,但是据他所知,云惜柔已经死了,因为染上花柳病自杀而亡。当日她离开京城之后,一路往南走,在半道被山贼劫持,成了山贼们的玩物。之后她得知自己染了病,不久于人世。一把火把山寨烧了,留下遗书葬身火海。遗书上说,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云居雁。

    既然他可以假死,云惜柔也可以。云惜柔不知道云居雁身在何处,但章氏可能知道。另外,先前他看得很清楚,沈君烨的身边并没有铁匣子。那个烫手的玩意很可能依然在云居雁手中。

    想到这,沈君昊再也顾不得其他。冲去马房,直接上马往城外飞驰。

    湖边的小木屋中。云居雁抱着沈瑾玒昏昏欲睡。她不断告诉自己,只要等到天亮,城门一打开,沈君昊就会接他们母子回家。回家之后,他们再也不必担心幕后之人,他们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

    静谧的深夜。万籁俱静。突然间,云居雁听到屋外传来“咔嚓”一声,听起来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她猛然睁开眼睛,轻轻把沈瑾玒放在床上。

    “大奶奶,怎么了?”玉瑶轻声询问。香橼也睁开了眼睛。

    “没事。”云居雁摇了摇头。她走到窗口向外张望,外面漆黑一片,并不见守护在门外的守卫。她的心重重一沉。云惜柔一直没出现,她恨她入骨,她不会轻易放弃。

    “你们听我说。”云居雁深吸一口气,低声交待:“不管发生什么事,明日一早相公一定会出现。若是六妹出现……”

    “六姑娘?”玉瑶惊呼。

    “嘘!”云居雁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续而又道:“她只是想折磨我。我会想办法拖延时间。若是我能引得她离开大门,你们抱着瑜儿和玒儿沿着后面的山路一直走。大概离这三里多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子。我一早和相公交代过,若是这里找不到我们,就去那里接我们。”

    “大奶奶,奴婢陪您留下。”玉瑶摇头。

    “你们得轮流抱着他们,不然走不快。再说,你们未必走得了。总之,我出去之后,你们立刻把门拴上。”

    云居雁的话音刚落,就听云惜柔在外面唤了一声“大姐”。云居雁看了看儿子们,轻轻握了握玉瑶的手,转身打开了房门。

    屋子外,云惜柔独自一人站在树影下。夜色中,云居雁只能看到她的轮廓,以及她头上的纱巾。空气中弥散着一丝血腥味。云惜柔没有杀害守卫的能力。云居雁心中一阵紧张。

    “六妹,好久不见。”

    “没多久。”云惜柔得意地大笑,“听说大姐为了大姐夫的死痛不欲生。”

    “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云居雁询问。她不知道当下是什么时辰,城门最早寅时才会开启,她至少得拖延至天亮。

    云惜柔瞪视着云居雁。门缝中透出的光线让她清楚地看到了她的镇定、从容。她依旧美丽,一如往昔,而她被大火毁了半边的脸,终日只能裹着头纱。

    “既然你不愿意回答,我便不问。只是我的两个孩子,求你放过他们。他们已经没了父亲,以后再也回不了沈家……”

    “你觉得有可能吗?”云惜柔冷笑。

    “即是如此,我能不能问一问,你为什么那么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我从来没有害过你……”

    “是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是你!”云惜柔厉声大叫,表情狰狞,“我要你受尽折磨,我要你亲眼看着你的孩子葬身火海!”

    随着云惜柔的话语,不知道从哪里走出两个粗鄙猥琐的男人。他们手持枷锁。把小木屋的门窗锁上,随即点亮了手中的火把。火光中,云居雁看到了面纱下的云惜柔。她的右脸颊已经完全毁了,右边的眼睛应该是瞎了。面容丑陋不堪。云居雁情不自禁后退了一小步。

    “怎么,这样就吓到了?”云惜柔狞笑,捋起衣袖。“这些全都是拜你所赐!”她的手臂满是溃烂,泛着淡淡的腥臭味。

    云居雁骇得说不出话。她并不同情云惜柔,她只想救她的孩子们。

    “城门已经关了,沈将军救不了你。”云惜柔大笑,转身询问一旁的男人,“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她可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美人,多少男人为她倾心!大姐夫对她更是一心一意,想必床上功夫一定不错。”

    两个男人盯着云居雁。一脸淫笑。

    云居雁紧咬嘴唇,压抑心中的害怕。他们只有三个人,按理说,单靠他们根本无法摆平小木屋外的守卫。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命令自己冷静。

    “你说是我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我到底夺走了什么?”

    “一切,所有的一切!我们是亲姐妹,可是上天太不公平了!”云惜柔歇斯底里地控诉着自己所受的不公平待遇。她尖锐的嗓音响彻整个树林。

    云居雁没料到小时候同样一碗糖水。云惜柔也会觉得下人为了讨好她,把好的材料全都盛在她的碗里。她假意听着她的控诉。目光偷偷朝四周看去。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阵窸窸窣窣地脚步声之后,章氏出现在了云居雁的视线。

    “二弟妹,原来是你!”云居雁终于明白云惜柔何以找到她,“你就不怕二叔知道……”

    “铁匣子呢?”章氏质问云居雁,又转头对云惜柔说:“你答应我的,找到她。就把铁匣子交给我……”

    “啪!”云惜柔挥手一巴掌打在章氏脸上,“你还放不下那个男人?你忘了是他想杀你?他对你说的,做的,全都是虚情假意……”

    “我要铁匣子!那是你答应我的!”章氏大叫,难掩眼中的绝望。沈君烨居然要杀她!

    “你到现在还看不清他吗?他谁都不爱。他爱的只是他的皇帝梦!”眼泪顺着云惜柔的眼角滑下,“对他来说,没有用的女人就该杀掉。比如你,比如我!”

    “不!他想得到铁匣子。只要铁匣子在我手中……”

    云惜柔又是重重一巴掌打在章氏脸上,打得她一下子摔倒在地。她俯视着章氏,怅然而笑,一字一句说:“你醒醒吧,从头至尾他都是虚情假意,他不过是在利用你,从第一次的相遇开始,他就已经决定了你的结局。他对你从没有一丁点的爱意……”

    “不是的,他只是受她迷惑!”章氏手指云居雁,“是她勾引他!”

    云惜柔重重一脚踢在章氏的肚子上,狞笑着说:“黄泉路上,我们可以一起问问他。”

    “你……”章氏的眼中显出惧意。

    “没错!”云惜柔重重点头,转身面对云居雁,“告诉你吧,大姐夫就是他杀的,为的是得到你。你不用得意。他并不是爱你,他只是想得到你,利用你。对他而言,你和我,和她是一样的!”

    云居雁知道,云惜柔对章氏说的话,其实说的是她自己。她很可能爱上了沈君烨,而沈君烨想杀了她。她清了清喉咙说道:“我们好歹姐妹一场,虽不能同生,共死也无妨,反正世上没有他,我活着也没有意思,还不如去地下团聚……”

    “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我是她明媒正娶的妻子。”章氏的叫声压住了云居雁的声音。

    云惜柔又是一脚踢在章氏的肚子上。“告诉你,男人都一样,说不定他们还比他强些。”说罢,她指了指一旁的两个男人,笑道:“我还想和大姐叙叙旧,你们带她去边上玩玩吧,完事了就把她杀了。”

    章氏一脸惊恐,拔腿想逃,一下子被两个男人抓住了。她疯狂地大叫,慢慢的,挣扎声渐渐弱了。

    “六妹,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事到如今,大姐居然还如此镇定。”

    短暂的沉默过后,云惜柔再次开口,“大姐,其实你应该感激我的。虽然我没有救下大姐夫,但沈将军之所以能够收买枇杷,多半是我的功劳。我想,等沈将军发现你葬身火海,他一定会将他千刀万剐。有时候我真不明白,那些男人为什么对你如此执迷?”

    云居雁默默听着云惜柔的控诉。天空依旧没有泛亮的迹象。一旁,章氏已经没了声息。

    “你不用等了,你活不到天亮的。”云惜柔的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她脸色微变,扬声命令:“把那个女人杀了,过来把木屋点着!”

    没人回答云惜柔话语,四周静悄悄一片。

    “人呢?”她大叫。依旧没人回答,只有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你!怪不得你不害怕!”云惜柔的五官愈加扭曲。她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疯狂地朝云居雁刺去。

    云居雁疾步往后退去。眼见着匕首离自己仅有几厘米,忽见云惜柔的瞳孔放大。她的眼中闪耀着不甘与浓浓的恨意。她用尽全力试图把匕首刺入云居雁的胸口,身体却已经无力地往下坠落。

    云居雁惊呼一声,跌倒在地上,双手捂住口鼻。不止是手臂,云惜柔的脖颈间同样满是溃烂。纱疆下,她的头发稀稀落落,头皮全都皱在了一起,似一块烤焦的猪皮。她在地上痉挛了一下便没了声息,眼睛直视着漆黑的夜空,似在控诉她的不甘。

    云惜柔的身后,一个护卫打扮的男人对着云居雁行了一个礼,低头道:“沈大奶奶莫要害怕。请您去屋子里稍候。其他的事,天亮之后再说。”他的手上,一支长剑正滴着鲜血。

    “你是谁派来的?”云居雁的声音在颤抖。

    男人没有回答。隐隐约约中,只听沈君昊问道:“明轩,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蒋明轩的声音带着震惊,续而马上恢复了平静,平静中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我明白了。”

    “晚些我们会向你解释……”

    “我知道了。”蒋明轩打断了沈君昊,“既然你来了,那我先回城了。”

    “相公!”云居雁循着声音走去。

    沈君昊顾不得蒋明轩,疾步走向云居雁,伸手抱住了她。

    云居雁看着风尘仆仆的他,想到了他们的第一世。那时候他们也是许久没见,他也是这般,急匆匆地寻找她,焦急而又热切地注视她。

    “都结束了吗?”云居雁伸手捧住他的脸。

    沈君昊重重点头,“都结束了。我出城的时候,已经在长公主府找到了他们。子寒已经把他交给了皇帝。”

    “恩。”云居雁跟着点头。这一世,他们不会再经历生离死别。他们一定可以相守一辈子。

    【正文完】

    *****

    虽然这里只写到沈君烨落在了皇帝手中,但番外会交代他具体的结局,还有他的动机,计划等等。(未完待续。)

番外1:沈谨瑜的爱恨情仇

    ***这章是第一人称,模仿沈谨瑜的语气,纯属本人恶趣味,慎入***

    母亲总是说,除了她,父亲是最爱我们的人,可是我不喜欢他。

    好吧,其实我并不是完全不喜欢他。每当他把我高高举起来,在空中一圈又一圈旋转,我觉得自己就像会飞的小鸟。只有这个时候我是喜欢他的。真的只有这个时候哦!

    至于我不喜欢他的地方,很多,很多,十个手指都数不完!

    以前他没有回家的时候,每天早上,我总是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母亲,可是现在呢?我们从小木屋回家之后,我就再也不能睡在母亲的房间了。而他总是黏着母亲,经常把母亲的房门拴上。每天早上,明明天都已经亮了,大家却不让我敲门叫醒母亲,甚至不让我靠近房门。我知道母亲从来不会睡懒觉的。一定是他教坏了母亲,一定是的!

    我是家里的长子。曾祖父说,将来我要继承家业。虽然不知道继承家业是什么,但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反正我不能让他教坏母亲。我知道母亲最喜欢我和弟弟。我是大人了,不能哭,可是弟弟还小,所以我就教弟弟大声哭,用力哭。

    只要弟弟哭了,母亲一定会马上去哄他,然后我看他一个人可怜兮兮的,就好心地陪他玩,准许他抱着我飞。我最喜欢像小鸟一样在天上飞。

    有时候,他经常会哀怨地说,我和弟弟一定是故意的。然后他会抱着我亲,用下巴扎我的脸。他的下巴上有胡渣,又刺又麻,我不喜欢这样。可是他总喜欢这样欺负别人。上次我还偷偷看到,他在书房扎母亲的脸。母亲居然不知道躲开。

    我是长子,我应该保护母亲,所以我想叫他不要欺负母亲,奶娘急忙捂住我的眼睛,还让我不要出声。大家都说。父亲喜欢母亲,所以才会这样,我是好孩子,应该假装没看到,不然母亲会不高兴的。

    我不明白他们的话。如果说用胡渣扎人是喜欢,那么是不是说,他也很喜欢我?比喜欢弟弟更多?

    我有母亲,有弟弟,还有曾祖父和三叔父。我才不稀罕他的喜欢。是他撇下我们去了很远的地方,对我们不闻不问,然后又突然冒出来。不过我大人有大量,可以勉强让他喜欢我,反正我又不亏,对不对?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事,为什么他可以和母亲睡觉。我们就不可以?这样不公平!

    我不喜欢不公平的事情,所以我就找他谈判。清楚明白地告诉他,我和弟弟也要与母亲一起睡觉,最多我们三个人轮流。

    他听到这话,居然打了我的头。虽然不怎么疼,可是母亲从来不打我的。我生气地说,他不可以一个人霸占母亲。他居然辣气壮地说。母亲是他的,我要和别人一起睡觉,他就帮我娶一个媳妇。

    娶媳妇是什么?像五叔父那样变成傻子吗?

    前两天,五叔父居然对我说,五婶娘是最漂亮的。他到底有没有眼睛?明明母亲才是最漂亮的。世上再没有比母亲更漂亮的人。

    我才不要像五叔父那样整日傻笑,见到父亲就连傻笑都不敢了。所以我大声宣布,我才不要娶媳妇。若是一定要娶,我就娶母亲。

    他听到这话,居然又打了我的头,骂我不孝。不孝可是很大的罪名,我才不会承认。鉴于我说不过他,我就教弟弟大哭。母亲听到弟弟哭,一定会埋怨他没有好好照顾弟弟。

    可恶的是,弟弟不止不哭,居然还叛变了,笑嘻嘻地要他抱。事后,他很凶地问我,早上的时候,是不是我故意教弟弟大哭大闹,坏他的好事。

    既然他不说是什么“好事”,我当然不会承认是我教坏弟弟。不过,他压根不相信,还很得意地告诉我,他给我请的先生已经到了,以后我必须每天早早起床,去听先生讲课。我若是不听话,自有先生教训我。

    我才不会屈服。母亲一向最疼我,只要我眼泪汪汪地告状,母亲一定会心软。

    其实呢,我并不讨厌上学。若是他好好与我说,我会高高兴兴地去上学,因为等我长大以后,我要像三叔父一样,做有学问的人。可是他笑得好狡诈,我才不会让他称心如意呢!

    只可惜,母亲虽然疼我,但她太善良了,三下两下就被他诓骗了,我只能装出很不高兴地样子去上学。我不会告诉他,其实我很喜欢先生。我假装不高兴,因为每当下学,母亲就会做很多很多我喜欢吃的东西哄我开心。其实有好吃的只是其次,我最喜欢看他埋怨母亲偏心,然后母亲就会教训他,说他压根没有长大,只会和儿子争风吃醋。

    母亲说他没有长大,我是万分赞成的。有时候他真的很幼稚,居然会偷偷问我,他和三叔父,我最喜欢谁。我知道,他想让我告诉他,我最喜欢他。我才不会上他的当,免得他太得意。

    三叔父知道了这件事,偷偷告诉我,我若是想让他对我更好,就应该告诉他,我最喜欢三叔父。原来三叔父也好坏,居然教我说谎。不过这真是一个好办法。从此之后,每当他黏着母亲,我就告诉他,我要去找三叔父了,然后他就会陪着我玩,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他不是总和我争夺母亲,我很高兴他回家了。自他回家之后,母亲总是笑眯眯的,再也不会皱着眉头,更不会偷偷抹眼泪。可他为什么总是想独霸母亲呢?这是我最不满意的地方。

    我是一个孝顺的儿子,所以我不会想着把他赶走,但是我和弟弟一定要夺回母亲,这是前几天他诱拐了母亲出门后,我和弟弟勾手指决定的事情。

    那天晚上,他们回家之后,弟弟搂着母亲不放,我就不停问母亲,他们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带我们,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母亲听了,果然心软了。虽然她没有告诉我们,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但是她答应我们,再也不会把我们单独留在家里。

    我们当然不会因为这小小的胜利而得意,我趁机对母亲说,她可不可以像以前一样,和我们一起睡觉,讲好听的故事给我们听。

    母亲立马就答应了,可是他说,只有小孩子才会缠着母亲。如果我真的是大人,就应该帮着父亲、母亲照顾弟弟。他还说,如果我一定要别人陪着才睡得着,他可以体谅,以后他会命令奶娘陪我一起睡觉,再不然帮我娶个小媳妇也可以。

    我一点都不怕他的威胁,可我已经是大人了,又是家里的长子,我怎么能让他看扁。我立马哄了弟弟乖乖和我去睡觉,晚上我还学着母亲的样子给弟弟讲故事了。

    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三叔父,三叔父说,我被骗了。经过三叔父的解释,我终于知道父亲是多么卑鄙无耻,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地哄骗他的儿子,世上哪有这样的父亲。

    为了扳回一城,晚上回去之后,我按照三叔父教的,对着所有人大声说,以后等弟弟出生,我会哄他睡觉,给他讲故事,绝不会像别人一样,只知道骗小孩。

    和三叔父预料的一样,父亲一听这话,马上跳起来说,我会有一个妹妹,这一回一定是妹妹。我立马告诉他,当然是弟弟,我最喜欢弟弟了。接着我又问二弟,他马上也是哥哥了,我们都会有弟弟。二弟急忙点头说,他也喜欢弟弟,我们以后都是哥哥了。

    第二天,我把这事告诉曾祖父,曾祖父高兴得多吃了半碗饭,直夸我聪明,还说父亲总算遇到克星了,以后我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他会帮我出谋划策对付父亲。

    看祖父笑得眉毛一抖一抖的,我忽然间觉得父亲很可怜,他以前一定做了很多坏事,得罪了很多人,才会众叛亲离。作为孝顺儿子,我决定放他一马,以后我和他之间的矛盾,我们可以私下解决,决不能再让曾祖父和三叔父看笑话。

    当然,这不是说曾祖父和三叔父是外人,只是,怎么说呢,大家都说我和父亲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脾气秉性都一样。这样一来,他被嘲笑,岂不是变成我也被嘲笑?不行!我可以欺负父亲,我可以和他抢夺母亲,但是别人不行,这是属于我和他之间的事,别人不能插手。

    随着弟弟在母亲肚子里越长越大,母亲越来越不爱动,我只能勉为其难陪着父亲出门应酬。别看我在家里的时候总是和他作对,到了外面我总要给他一点面子,装着很听话的样子。结果人人都羡慕他有我这么乖巧聪明的儿子。还有人说,等我长大了,满京城的少女都会为我心碎。

    据说心碎就是喜欢的意思,可我为什么要让不认识的人为我心碎?这样不太好吧?于是我告诉他们,等我长大了,我要和父亲一样,只喜欢母亲一个人。

    其实我说这话,只是很好心地告诉那些偷瞄父亲的姐姐阿姨,不用白费心机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那天之后,很多人替我说亲,据说邻国的皇上想要把公主许配给我。有没有搞错,我还不满六岁,我可不要童养媳。

    总而言之,我和父亲之间有数不尽的恩怨情仇,这辈子都说不完。用他的话,我的出生就是向他讨债的。既然我是债主,那么所有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难道不是吗?(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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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介绍:
枉死后的反穿越,她在现代文明中学会了独立与坚强。重生回最初的自己,她尝试用不同的眼光审视周遭的一切。雁有仁心,更有情义。她的回归只为了——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雁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雁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雁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