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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鬼师全文阅读

作者:冷残河     风水鬼师txt下载     风水鬼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6、惊天秘密

    那地产公司老板长的圆圆胖胖的,四十多岁,戴个大眼镜儿,满脸都是油腻的笑容,看起来非常市侩,他便是火葬场的赵老板了,大号叫赵金龙。--

    我们在酒桌上三两杯下了肚,佟教授就开门见山的问赵老板,说:“你为什么要把火葬场造在那个位置,那里以前可是活人的别墅,你怎么一来就给造了烧死人的地方,这有些离谱吧?”

    赵老板一呆,先打了个哈哈暖场,说:“老教授看您来找我兴师问罪来了,我就是一个建火葬场的,在哪儿建不是建,哪里需要烧死人,我就要在哪儿建,多简单的理儿不是?”

    佟教授盯着赵老板看了半天,道:“你这个人不老实--”

    赵老板道:“老教授您老就是会说笑,我就是个实诚人,这点我们吴处长最懂我,我真没蒙您。”

    佟教授的学生吴处长邓了赵老板一眼,道:“老赵你好好说话,有什么说什么,这里都是自己人,你不用拿你在商场上那套来忽悠我们。”

    赵老板见佟教授很认真,沉思了片刻,才道:“老教授您真想知道这事儿,我就跟您说说吧,不过我觉得这事儿跟您考古那些玩意儿也没关系。吴处长让我说,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事儿说出来,您老可别觉着害怕,都是我老赵亲自经历过的。”

    赵老板这么一说,我就来了兴趣,急忙凑过去听。

    这赵老板毕竟是叱咤商海的人物,做事特别谨慎,他先把包间窗帘都拉上,又反锁了门,才凑到我们中间,压低嗓门说:“这事儿是一年多以前发生的,当时我们在几个省同时投了七八家火葬场,资金有些跟不上,银行贷款又没下来,整天出去找钱,投行不待见我们这行业,急的我头疼。这天,就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敲开我办公室的门,声称他能给我投钱,我见这小伙子长的倒是标志,衣服也是一身名牌,可我要的钱不是几十几百万,而是千万级别的资金。我以为小伙子耍我呢,就要让保安赶他走,小伙子说,你等三分钟,三分钟后有人会给你打电话,你要的资金,我们都能给你提供。我当时根本就不信还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耐着性子就等了三分钟,果然一到点儿,我电话就响了,是国内一家非常有名的投资公司打来的,那投资经理我还认识。经理问我有没有兴趣接一笔资金,整整两千万现金,只要谈好了,三天内资金就能全部到账,跟我谈合作的人就在我办公室里。我这才知道眼前这位乳臭未干的小伙子,原来是我的财神爷。”

    ······

    小伙子自称姓赵,还开玩笑说天下赵姓是一家,跟赵金龙是本家。姓赵的年轻人对赵金龙提的条件就是在省城南麓郊区建一座火葬场,一般来说,火葬场都会选址在城市靠山的郊区,远离人烟。哪知道那小伙子找的地方,竟然是一座停工的别墅区,这就非常不合理了,一来不符合他们的经验选址,二来,在活人住宅区建火葬场,在鬼神说法上,阴气压阳气,要触霉头。

    赵金龙是干这行的,多少有些顾忌,就对那两千万资金有些犹豫,借口要买下别墅区,肯定得花不少钱,虽说这个工程是烂尾了,可人家地在建筑在啊,两千万对整个项目来说,太少了。

    赵姓年轻人去外面打了个电话,片刻回到赵金龙的办公室就说要增加投资,说出来的数字赵金龙都被吓坏了。赵金龙虽然很有钱,这笔钱对他来说,仍是一笔巨资,赵金龙没理由拒绝这种诱惑。

    买下烂尾工程后,赵姓年轻人把一片划给赵金龙建火葬场,另外一部分自己拿去用作它途,一直不许赵金龙过问,赵金龙是聪明人,也没管他们在那片烂尾工程上瞎倒腾了,只发现一回有货车拉了一车的纸进去。

    门卫是赵金龙的人,说他瞟到里面装了许多死人用的东西,还有许多纸人纸马,非常邪乎,八成那帮人在别墅区里干的不是正经事儿。门卫提醒赵金龙小心点,赵金龙被那么一堆现金蒙了眼睛,并没有在意,想来就是弄点死人勾当,还能翻出天来。

    听赵金龙的描述,我猜那赵姓年轻人,多半就是赵廷如那厮了。

    赵廷如划出那片烂尾楼后,八成就在里面和沈昭明布置邪阵,以及风水鬼师杨仁的灵堂。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沈昭明草草在这片地方建造杨仁的灵堂做什么,沈昭明自称等我很久,这片诡异的怪阵显然就是为我而建,可他中间穿插杨仁进来,就十分费解了。

    赵廷如投巨资为赵金龙建火葬场我明白,他们布下的风水邪阵纸人纸马,需要无数孤魂野鬼做支撑。再者,就算那片地方是通向冥途的入口,要打开冥途,也需要极重的阴气,火葬场这种地方,一开业就天性至阴,是再好也没有制造阴气的东西。

    沈昭明老谋深算,这些东西都设计的丝丝入扣,我明白个中细节,不得不对他的心机十分钦佩。

    赵金龙说:“怪事还不止这些,我们建火葬场的,一般都会在单位供些特殊的东西镇冤魂。有些人死的冤,据说执念特别强烈,尸体被烧后,鬼魂就一直留在火葬场,伺机兴风作浪,我们请一些东西来镇后,就会没事。可姓赵的却反对我们在单位摆一些神物,据说是影响形象,把我们请来的宝物全给没收了,这一没收,火葬场就常常出怪事。有一回,有个干了十多年的老烧尸工一直工作认真负责,却有一天夜里,烧过尸体后人就不见了,第二天我们感觉不对劲,就报了警。谁知道,警察竟然在烧尸炉里,发现了他尸体残存的东西,因此怀疑我们有人谋杀了他,这一点可能都没有。后来我们调出监控视频,才发现是老烧尸工自己走进了烧尸炉,你说吓人不吓人。而他那晚烧的一具被车祸撞烂的尸体,明明是烧了,却有人发现尸体还停在停尸房里。后来又接连出了几件怪事,火葬场死了几个工作人员,死因都非常古怪,十分不符合情理。一时间火葬场人心惶惶,辞职的很多,有人甚至说在隔壁那片烂尾楼里,看见满楼灯火辉煌,像是小区里住满了人似的,当时把我都吓到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佟教授听的一愣一愣的,我却知道,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因为这些事情,我们都在别墅区里经历过。

    我问赵金龙说:“你是不是每天都会跟赵姓年轻人见面?”

    赵金龙一拍大腿说:“可不是,他每天总要去火葬场逛逛,还都是晚上,一般只去停尸间,总要问我又进来多少具尸体。进停尸房后,他还运行我们的工作人员进去,不知道他在倒腾什么。”

    “那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在言语里透露,他在隔壁的别墅区烂尾楼里做什么,他运了那么多纸人纸马,到底做什么用途?”

    赵金龙沉思了片刻,道:“好像无疑中提过,说是要接什么人出来--”

    赵金龙话一落地,我突然看到坐我身边的老乞丐浑身一抖,一巴掌拍在餐桌上,震的酒吧碗筷乱响,我回头就发现他脸色出奇的难看,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我不禁有些呆,心里琢磨着,“赵廷如要接人出来,肯定就是沈昭明要接谁出来,接谁呢?”

    我喃喃自语,突然响起沈家别墅里杨仁故居和灵堂,突然浑身一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我抬眼看了一眼老乞丐,就见他也冲我点了点头,道:“就是去阴间把他接出来--”

    我憋着心里的激动,颤抖道:“接风水鬼师杨仁?”

    老乞丐点了点头,他脸色异常的白,我听到他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响,忍不住也吓傻了。我曾想过沈昭明有无数种阴谋,却从没想过,他竟然能做出这种有违天道的事情,风水鬼师杨仁死了都有一百多年了,他竟想逆天而行,把他师傅杨仁给接到阳间。

197、奇门

    在场这些人,除了我和老乞丐,没人知道谁是杨仁,更不明白风水鬼师是什么意思,一时都愣愣的看着我,有些发懵。||

    我一直怀疑沈昭明的阴谋究竟是什么,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阴毒,冒天下之大不韪,竟然想把已经死去百年的恩师杨仁重新弄出来,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心里一阵发寒,只觉得这沈昭明一定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否则,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儿。

    老乞丐说:“昨晚咱们只是破了别墅区的隐蔽之阵,但要真正打破沈昭明的阴谋,为时尚早,所以,我们还要去火葬场。找到沈昭明留下的蛛丝马迹,一举摧毁他的阴谋。”

    赵金龙奇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老乞丐冲赵金龙道:“你的火葬场为何一再有员工离奇死亡,并非遇鬼那么简单,而是给你投资的大老板拿走了他们的命,收了他们的魂。”

    赵金龙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吃惊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老乞丐道:“我们要去你的火葬场走一趟,找到症结,彻底帮你清理干净,否则你的火葬场永远都会不得安宁,直到死到最有一个人。”说道最后一个人的时候,老乞丐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赵金龙,赵金龙打了个哆嗦,连忙点头说:“去去去,求大师给我赵某指出一条生路,他日必有重谢--”

    老乞丐点了点头,酒足饭饱后,我们坐上赵金龙赵大老板的路虎揽胜,直驱火葬场,一路上赵金龙边开车边满头大汗,一个劲儿的哀求我和老乞丐,我满口答应,赵金龙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抵达火葬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在这深秋的午后,阳光变得极其虚弱,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还是环境的缘故,阳光照在人身上,倍感阴冷。

    这座火葬场是拆了一部分别墅区盖起来的,有很大一片,火葬场前面是一块空地,稀稀落落的停了几辆拖尸车,还有两辆看起来很破的轿车,赵金龙的大路虎十分霸气的停在空地中央,就显得特别拉风。

    我们下车进了火葬场的工作楼,迎面就是接待大堂了,大堂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两个工作人员在那儿打瞌睡。冷不防见到老总进来了,都吓的坐直了身板,战战兢兢的。

    我环顾这大堂,就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这火葬场的工作楼也属于阳宅,建阳宅也有诸多讲究。可这间大堂,他在方位、布局、摆设和风水格局上,都很有问题,看起来不像是给活人盖的,倒像是在建死人的阴宅。

    我在工作楼外甚至还看到门前一边种的是槐树,一边种的是柏树,这两种树都有问题,都是容易招鬼之物。火葬场本就是极阴之地,四面八方的鬼魂源源而来,再加上焚烧尸身易起怨气,火葬场周围都是孤魂野鬼,在火葬场周围种满这些槐树松柏,就会导致阴气凝而不散,孤魂野鬼长期聚集在火葬场,不愿意离去,也不会随着时间推移,魂飞魄散。

    时间一久,这火葬场怎么可能不出怪事。

    我问赵金龙道:“你们的办公楼是谁布置的?”

    赵金龙看了我一眼,突然冲我竖起大拇指,道:“先生实在是高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整栋大楼的建造设计图、装修设计图,甚至布局摆设,都是赵姓年轻人说了算。他在跟我签合同的时候,在股权上没有斤斤计较,却唯独对火葬场的开发设计控制很多。我当初贪便宜,为了那么多钱,把所有规划权都送给了他们。”

    我看了赵金龙一眼,发现他额头上有一团黑气,凝而不散,显然自身也遭到阴气侵蚀,一进火葬场就变得非常明显。如果不想办法帮他处理,在一年之内,他身上一定会出大事,遭大祸。

    我问赵金龙说:“你最近开车,跟人家发生刮擦之类的事情,是不是特别频繁?”

    赵金龙牛眼一瞪,吃惊道:“先生真是活神仙啊,连这些小事儿都算的一清二楚。说起来也怪,我以前开车非常谨慎,可这段时间汽车一上路,就问题不断,最多的时候,一天都要刮擦两三次,你说怪不怪?”

    对于赵金龙的反应,我心知肚明,道:“你是不是明明发现身边没有车辆行人,却总会在不经意间发生刮擦,发生事故之后才发现,明明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平白多出了人车出来对不对?”

    赵金龙一拍巴掌,道:“兄弟,你说的太多了,就是这么回事。我在车里明明看到周围都是空的,变个道,超个车,就得出事儿。要不是我那车结实,我他妈都死好几回了。”

    我说:“这就对了,你这只是开始,要不了多久,会变得越发严重。”

    赵金龙吓的抓着我的手不放,不停声的说:“先生一定要救我--一定救我--”

    我答应赵金龙,看完火葬场就想办法解开他这个大麻烦,赵金龙立刻挥手让秘书去了办公室,等秘书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两个牛皮纸袋子,赵金龙给我和老乞丐一人塞了一个,说:“袋子里面是三万块钱,区区小钱不成敬意,就当时见面礼,回头准备更贵重的礼物来孝敬两位。”

    我和老乞丐一再拒绝,推辞不下的时候,佟教授的学生就说话了,他说:“赵总也是一片诚意,你们帮他破解困局,也并非无功不受禄,就给我陈某个面子,收下吧。”

    佟教授对我们点点头,我见赵金龙的样子,我们不收下这些钱,他就要真给我们跪下来了,便只好把钱装口袋里。我这辈子活到现在,还真没见过这么多现金,装口袋里特别实在,沉甸甸的。

    我给自己开了天眼,一路上跟着赵金龙去往烧尸房,就看到从大厅到沿路的办公室、楼道拐角、电梯房,甚至许多办公室里,都有鬼魂的身影。他们漫无目的的在大楼里飘飘荡荡,走来走去,暴露出各色形态,除了在冥途上和二龙村,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鬼魂。

    甚至,这火葬场里的孤魂野鬼,比二龙村多多了,我在一间烧尸工休息室里,就看到了二十多个鬼魂,正对工人们怒目而视,显然是对他们毁坏他们的肉身怨念很深。

    我们走近停尸房,发现这里是整个火葬场最奢华的地方,整个房间面积非常大,一眼都看不到头,停尸房前后有几十排冷冻柜,光冷冻柜都有十多米高,赵金龙介绍说,这间停尸房的规模,不禁是在省内是第一,还是华中翘楚。

    他们规划的时候,因为我们停尸房所在的位置特别,业务开展不可能太快,规划的停尸房的容积率非常普通。没想到赵姓年轻人却坚持已见,自己出资建成了这么大坐停尸房,他们现在使用的连整座停尸房六分之一的容量都不到。

    我顿时意识到停尸房有问题,我和老乞丐围着偌大的空间绕了一圈儿,走到停尸房中间的时候,就看到空地上用朱砂画了一扇硕大的门,门还是紧闭着的。

    老乞丐走到门边上,也汀了。赵金龙见我们不走,奇道:“这就看完了,我们还要很多先进设备没展示呢,前面就是机房操控室,我带你们看看去。”

    我问赵金龙道:“你没发现地上有东西吗?”

    赵金龙茫然摇了摇头,突然一个哆嗦就往后退,嚷道:“先生你们别吓我,别看我是搞火葬场的,胆儿小着呢。”

    老乞丐从怀里掏出一支朱笔,蘸上朱砂,便蹲下来在门上添了数笔,这几笔简直是神来之笔,添上去之后,本来闭起来的门,就打开了。

    这时,我就看到门里面无比黑暗,里面隐隐有脚步声传来,甚至有阴风从里面浩浩荡荡的吹过来,吹的我直起鸡皮疙瘩。

    赵金龙奇道:“停尸间一直都是封闭的,怎么一下子起了这么大风呀?”

    这时,我就看到门里涌出来许多只有一米多高,身穿古装铠甲的小人,这些人我认识,就是我在冥途上遇见过的阴兵,我心里一沉,突然就明白过来。原来这道门,就是沈昭明打通冥途的入口。

198、除阴气

    那些阴兵进了停尸间,对我们视而不见,却对朝停尸间里的鬼魂奔过去,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下子就拿了二十多个,用铁链锁了,又匆匆赶回朱门后面。阴兵在门里消失后,我就看到里面黑烟如尘,袅袅升腾到半空,里面女人、小孩儿的嚎哭声传出来,令人心悸,听得我心里好一阵烦躁。

    老乞丐又擦去朱笔画出来的痕迹,那扇阴沉沉的大门,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我透过大门看到的诡异一幕,就跟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佟教授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见我和老乞丐一直在捣腾,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知道定时有所发现,便道:“杨老先生擦掉朱砂,这停尸间的风也停了,也没那么寒冷了,一定是出过什么事吧?”

    老乞丐把门彻底封上,才对在场诸人说起了刚才经过,把个赵金龙吓的脸色苍白,牙关紧咬,一身肥肉抖个不停,几乎要活活吓死。他做了这么多年丧葬行业,怪事也遇到过一些,却从没遇到过这么惊悚的事情,一时很难接受过了。

    老乞丐道:“你们长期在火葬场上班的职工,一定时常看到对面别墅烂尾楼里,一到晚上,就灯火通明,恍如白昼吧。”

    赵金龙点了点头,道:“的确有人看过,有时候一天一次,有时候隔几天就能看的一次。起初没人当回事,只当是那人说玩笑话吓唬人,后来看到的人多了,大家就都信了。再加上最近火葬场经常离奇死人,大伙儿就心照不宣了,我们这里现在就跟流水工厂似的,一堆人进来一堆人辞职,都是被吓怕了。”

    老乞丐道:“你们看到的灯火,就是冥途里的鬼市,这片别墅区是沈昭明新开启的冥途入口,原本孤魂野鬼少来此地,此地阴气平平,难成气候≡从建成火葬场后,这片孤寂的冥途便化化为极为的热闹鬼市了。个中缘由,便是沈昭明在停尸房与冥途之间,打开了一条通道。他拿聚集在停尸房里的鬼魂,来填充冥途,长此以往,便形成了一片极为热闹繁华的鬼市。你说赵姓年轻人每天都要来停尸房呆一段时间,就是为了打开这道朱砂鬼门,放阴兵出来将停尸房里新的鬼魂绑了去。”

    老乞丐说的头头是道,赵金龙几乎要崩溃了,他从没想到,他的火葬场竟然成了赵姓年轻人输送孤魂野鬼的加工厂,而他的办公楼里里外外,竟然遍布孤魂野鬼。

    老乞丐道:“我看过整座火葬场的风水格局,以我看来,这偌大的地方没有任何辟邪措施,反倒是绝佳的养凶育鬼之地,这片地方,方圆上百里范围内的孤魂野鬼只要闻到一点气息,就像赶夜路的人见到灯火一样,死也要扑过来。”

    赵金龙听得两股战战,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来,死死抱住老乞丐的双腿,眼泪都吓出来了,道:“老先生救我--老先生救我--”

    老乞丐把他扶起来,好一顿安慰,赵金龙这才镇定了一些,仍然吓的跟惊弓之鸟似的,我担心再跟他说点吓人的,他能立刻疯掉。这赵金龙是华中最大的丧葬业龙头企业老板,一辈子赚的都是死人钱,却对鬼神如此害怕,说出来也算是一段笑话。

    老乞丐对赵金龙说:“我先替你解了近忧,再帮你解远虑,一定帮你把整件事给完了。”

    赵金龙听在耳朵里,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老乞丐将他扶起来,并不再劝,只说让赵金龙把火葬场里所有员工都找过来开会,连值班员都不能留,一定要全部到场。

    现在老乞丐的话对赵金龙来说,就是圣旨,他吓的蠕动着肥硕的身体,费劲的跑出去,通知秘书召集全体职工开会。

    火葬场特意建了一座颇有规格的小礼堂,火葬场全部员工加起来,有三十五人,十五分钟后,全部员工都正襟硒在小礼堂里,等候老总赵金龙训话。

    我们一行人和赵金龙一起坐在主席台上,老乞丐让人把礼堂里所有的灯都开了,在和员工对视的时候,我就看到大部分员工额头印堂上,都凝聚了一团黑气。这团黑气聚而不散,隐隐有股青紫的感觉,显然是黑气入了脑髓,如果再不想办法替他们祛除黑气,只怕要不了多久,这些人一个个都会离奇惨死。

    老乞丐望着主席台下众生,心里无比悲悯,长叹了口气,小声对赵金龙说:“你的这些员工,中的毒可比你深多了,要不了多久,他们都会被阴兵从那道朱砂洪门锁进冥途,去充鬼市的一个个孤魂野鬼,以达到姓沈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赵金龙着急道:“那怎么办,这几十人要真离奇死了,我赵金龙在丧葬业的金字招牌也算砸了,再说,我拿什么去给他们家属交代?”

    老乞丐让赵金龙莫慌,他自有办法,便让赵金龙命人去附近找了一大堆干柴,在小礼堂里架了十八座大火盆,点起了熊熊大火。大火围着职工烤,吓的那帮工人大骂赵金龙是不是疯了,想拿他们做什么呢。

    赵金龙提着麦克风就差跪下给他们磕头了,求爷爷告奶奶让他们配合一下,整个火葬场的职工都惹上孤魂野鬼了,他请法师做法呢。要是法师不能成功破了他们身上的阴气,他们这几十号人,一个个都得死。

    如果是正常时候,赵金龙当着这几十号人说这个,肯定会被人嗤之以鼻。好在这几个月怪事不断,火葬场死了好几个人,人人心里都有阴影,对这种事深信不疑,所以赵金龙一番话下去,大伙儿都十分配合,再没人抱怨。

    烈火烤了大概半个小时,老乞丐就问赵金龙,他们单位有没有一辆能装三十号人的大客车。

    赵金龙立刻让司机去后院把接送职工上下班的大巴给开了过来,老乞丐让一众员工上了车,赵金龙亲自开车,按照老乞丐的吩咐,把大巴士开到公路上。这条公路晚上几乎没有人烟和车辆,但大白天却有不少进城出城的汽车,车流量还不小。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老乞丐坐在后排,大巴士上了公路之后,赵金龙突然惊讶道:“怪了--怪了--”

    我一惊,道:“怎么--”

    赵金龙脸色煞白,双手吓的发抖,喃喃道:“不对啊,咱们上公路的时候,不是看到路上到处都是车吗?怎么才一上路,眨眼功夫,这路上连个鬼影都没了,整条路都是空的,就咱一辆车?”

    经赵金龙这么一提点,我也想了起来,顿时也吓的不行,急忙让他停车。我和老乞丐下了车,就看到马路上又是车来车往,车队连成了一大片,非吵观。

    我心里一震,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老乞丐让赵金龙下来,说:“把你一身衣服全脱下来--”

    赵金龙不明所以,老乞丐懒得跟他废话,催他把西服、裤子、领带一一脱掉,就只剩下一条三角裤衩。老乞丐又命全车上下,无论男女老幼,全部脱掉除内衣以外的所有衣服,人群里一些女人先是抗拒,当着这么多大老爷们的面儿拖的只剩底裤,她们很难接受,奈不住赵金龙恩威并施,掏心掏肺的讲道理,这才把衣服都拖了下来,缩在大巴士后面,挤成一团。

    单位那几个长的比较标志的姑娘,一下子成了男同事们目光追逐的目标,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情景,竟然在这种奇特的场合让他们全看见了,我看到他们贪婪的目光恨不能把这些姑娘给生吞掉。

    我拿了堆成小山似的衣服,按老乞丐的意思堆在大巴前面,老乞丐就让赵金龙发动汽车,奋力朝衣服堆碾压过去。赵金龙不再迟疑,一踩油门就冲了过去,只听“嘭”的一声,汽车轧过衣服堆的时候,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赵金龙冲过衣服堆,稳稳的把车停在马路上,突然就大叫起来:“看到了--看到了--路上全是车辆--太他妈邪门了--”

    赵金龙下了车,几乎就要给老乞丐磕头下跪了,老乞丐道:“你们一身阴气,已经随着汽车碾轧过去的时候,彻底化去了。渗人你们骨髓里的阴气,只当你们已经变成死人,自己就会悄悄散去。”

    车上下来一个女职工,慌慌张张的去衣服堆里捡外套往身上套,她才穿上,正在这时,从后面冲过来一辆小桥车飞速撞上女职工,将她的身体撞的飞出好几米外,倒在血泊里,挣扎都没挣扎,就这么死了。

    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连我都惊呆了。

199、血尸

    女工的尸体连同她手里的衣服,一起被撞到烂碎,鲜血流了一地。--那开轿车的司机从车里钻出来,看到这惨烈的一幕,整个都瘫了。

    老乞丐大喝道:“所有人都不要动这衣服,都躲到车上去。”那些跑下大巴士看热闹的人都被突然的变故吓呆了,老乞丐一提醒,他们顿时全涌上车去,赵金龙坐在副驾的位置上,一双眼睛瞪大如铜铃,直愣愣的盯着女工的尸首发了好半天呆。

    老乞丐让我上车去拿了一壶汽油下来,浇到衣服上,把一堆衣服就这么烧成了一团灰烬,一阵风吹过来,这团灰尘就这么飞散了,剩下的黏在地上,跟大地融为一体,犹如一道难看的疤痕。

    处理完了衣服,老乞丐招呼赵金龙说:“事情已经办完了,他们都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了。”

    赵金龙穿着三角裤衩在深秋的寒风中对老乞丐和我千恩万谢一番,又命令两个男工人把女工破碎的尸体收拾了,便开车回去,回火葬场换了一身工作服,赵金龙说话的嗓门都大了三倍。

    我心里知道,替这三十多号人驱阴气,不过是我们跟沈昭明鏖战的开始,以沈昭明的能力,我们要斗赢他,不知道要付出多少牺牲和精力。想到这偌大地方的惨状,我心里一阵黯然,女工的死,不过是这场战役的开始。我们这些人里,就只有我和老乞丐两人精通风水术数,要真跟沈昭明属下精兵强将打硬仗,我们毫无胜算。

    火葬场十二楼,赵金龙装饰奢华的办公室里,老乞丐告诉赵金龙,火葬场普通职工的毛病都治好了,唯独他赵金龙还大有问题。

    赵金龙正仰躺在价值不菲的靠背椅子上,悠闲的抽烟,听老乞丐这么说,吓的一屁股坐起来,道:“老先生您老可别吓我,我胆儿小,又有冠心病,经不起吓。”

    老乞丐道:“你是要命还是要钱?”

    赵金龙愣了半分钟,道:“当然是要钱--不--命最重要。”

    老乞丐点头道:“那好,你一定要在半个月内,将整座火葬场给拆的干干净净,就连渣土都不能留下来,同时,你还要把从沈昭明手上拿到的巨资,全部给退回去。他的钱不干净,沾有阴气,花他的钱,是在折自己的阳寿。”

    拆掉耗费巨资建起来的火葬场就已经是割赵金龙的肉了,还要把他辛苦拉来的风险投资给退回去,赵金龙傻了眼,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他又惊又惧,直愣愣的盯着老乞丐道:“老先生,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要钱。只要你能帮我驱邪,让我薄投资和这栋楼,您要多少钱我都给,几百万的我可以现在给你开现金支票。”

    老乞丐苦笑着摇头叹气道:“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也罢也罢,就让你自生自灭吧。”

    在命和钱之间,赵金龙陷入两难选择,他看看我,又看看陈处长,好半天说不出话来。陈处长道:“老赵不是我说你,你那女职工的下场你可是亲眼看到了,要不是大师帮你,你就是下一个她。你别不识好歹啊,钱是重要,你有钱没命花才悲哀。”

    赵金龙一咬牙,一跺脚,终于决定按老乞丐的说法来做。先拆了火葬场,再把巨额投资退回去,按照他跟赵姓年轻人签订的协议,中途违约,可是要赔偿巨额违约金的。

    赵金龙混迹商场,从来只有赚的没亏的,这回可算是吃了大亏,在拆迁火葬场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闷闷不乐,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很可怜。

    老乞丐私下对我说:“其实赵金龙身上的阴邪之气已经祛干净了,也没有什么祸报,让他推掉沈昭明的钱,只是给他打预防针,而他真正的目的,是毁掉沈昭明的火葬场,让他彻底失去那座制造鬼魂的工厂。失去了火葬场,冥途无法汲取阴气,又不能吸引四面八方的孤魂野鬼,这冥途上的鬼市,自然也就没落了。”

    我不禁有些同情赵金龙,想这人虽然贪财,却不是坏人,对我们出手也大方,就劝老乞丐说,推倒火葬场可以,但那么大额的资金再退回去,赵金龙还要承受巨额违约赔偿,对他是不是不道义。

    老乞丐说:“我所谓的祸报是暂时的,如果退回去,赵金龙以后都不会有事。但如果他一直占用着这笔资金,沈昭明混迹于阴阳道上,他的钱怎么会干净,多半是死人钱甚至脏钱,赵金龙花他的钱,相当于把沈昭明的祸报转移到自己身上,这么大额的资金,以赵金龙的福报,怎么压得住呀。再说,沈昭明会让赵金龙平白无故花自己的钱么,这些钱只会让赵金龙称为沈昭明的傀儡,假以时日,他就是沈昭明的提线木偶。你想想,赵金龙在华中一带手眼通天,他若真成了沈昭明的傀儡,咱们的日子能好过?”

    老乞丐说的头头是道,了解他用意之深后,我便再无力反驳。

    这段日子,我和老乞丐每天都会来拆迁现场看一看,一来是催促进度,二来,也是见识沈昭明在火葬场的建筑过程中,做了多少手脚。我们发现火葬场内部,竟然被沈昭明布下了许多大阵,这些奇阵要真发动起来,只怕这火葬场周遭的村子,都会变成人间地狱。

    这天一大早,我还没起床,就接到赵金龙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语气非常焦虑,说了半天都没说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烦了,吼了他两句,赵金龙才冷静下来告诉我,拆迁现场出大事儿了,在工地值班的上十个工人,一夜之间全死了,尸体上还有异象。

    这段时间,佟教授在学校里为我和老乞丐安排了一间宿舍,我俩住里面,倒也逍以在。老曾和大红、丁老袍他们住我隔壁,闲的时候我们聊聊天,老曾和大红已经开始过日子了,说择日打算回济城办一场酒席,请请一帮老朋友。

    我没想到他们发展的如此之快,也只有恭喜他们了。老曾和大红浓情蜜意之余,会督促我复习功课,准备已经距我不远的高考。

    空闲之余,我还会去医院看小雯,小雯已经醒了,不过依旧不能说话,看她眼神还能认出我,我很高兴。

    赵金龙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老乞丐还在酣睡,我叫醒他,又给佟教授打了电话,让他派车送我们去火葬场。

    佟教授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亲自开车把我们送过去,我们被赵金龙领着进了工棚,就看到工棚里面呈一字躺着一排尸体,都用白布盖着。

    赵金龙揭开白布,赫然露出十具狰狞的尸身,不过奇怪的是,那尸身不像普通尸体发白、肤色变暗,这十具尸体,竟然浑身上下一片赤红,像充血了一样,就连眼珠子都是赤红色的,看起来非常吓人。

    老乞丐翻了翻尸体,吃惊道:“血尸--”

    赵金龙怒道:“老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我都按您的要求做了,为什么还会出这茬子事儿,我赵金龙一生与人为善,就是赚了点钱,是谁他妈这么不肯放过我?”

    老乞丐不慌不忙道:“你先不急,也不要报警,今晚我就跟我徒弟在这儿为这十具血尸守灵,来会一会暗中捣乱的东西。”

    赵金龙一呆,道:“老先生,您不是跟我赌气吧,这工地才发生这种怪事,您老还敢在这儿过夜?”

    老乞丐说:“老头子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赌什么气啊。你在天黑之前,去给我收购七七四十九只黑狗,杀之取血,用黑狗血倒满一整只大水缸,把水缸埋在火葬场的地基下面。其他你就不要管了,全凭我老头子来操办,我一定不让你的工人白死,给你一个合理的说法。”

200、诈尸

    老乞丐吩咐完,赵金龙便得令去了,以他在省城的根基,要办好这些事,对他来说并不难。而我望着这横躺在一起的十具血尸,却陷入了沉思,这些血尸个个浑身赤红,身上皮肉像充血发胀一样,变得非常透明,仿佛只需要戳破表面一层薄皮,人体的血液就能立刻全流出来。

    赵金龙从公司调了不少保安过来,把拆迁工地封了起来,暂枉业,并擅自封锁消息,并没有报警。

    工棚里,只剩下我和老乞丐两人,老乞丐点了旱烟袋,狠抽两个,又将烧焦的烟叶吐出来,如是再三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他显得心情很焦虑。

    我问他说:“这些血尸昨晚,到底遭遇了什么?”

    老乞丐“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沉思半晌,才说:“这件事要怪我,我在火葬场呆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想到会存在一种可怕的可能。”

    我一呆,就听老乞丐说:“咱们拆掉火葬场,断了沈昭明的后路,他岂会坐以待毙,而不反扑回来。”

    我心里一沉,道:“你是说,是沈昭明杀了这些工人?”

    老乞丐道:“这十具血尸,皆是中了地火奇毒所致,毒火攻心,便化了他们全身骨肉,独留一滩毒血。你道这地火奇毒是从哪里来的,便是从杨门祖传风水罗盘中而来,咱们把地火蜈蚣的精魄藏进风水罗盘。沈昭名以自身无上奇术开启罗盘,放出了地火蜈蚣精魄,地火蜈蚣只要一出世,必定要以活人精魄为食,被食过精魄的活人,便化为一滩毒血,全身筋骨尽化,成为一具血尸。”

    我听老乞丐说的十分吓人,不禁有些害怕,地火蜈蚣的恐怖邪性我们都见识过,这地火蜈蚣吸取了阴阳两条山龙龙眼,只怕又会厉害很多倍。它以活人精魄为食,食后又反哺赤化剧毒,可见它性子极阴,我们现在没了阴阳双龙龙眼帮忙,又怎么能制住地火蜈蚣?

    老乞丐一直闷着头抽旱烟,一整天就在他“吧嗒--吧嗒--”的声音中过去了,我心里也异常烦躁,每看一眼那些尸体,心里就越发沉闷,觉得整件事都有问题,找不到开解的办法。

    到了晚上,赵金龙用火车拉了个大水缸过来,水缸里果然装了满满一缸鲜血,他让四五个壮汉抬着下来,又在火葬场遗址废墟里挖了一口极大的深坑,将水缸埋了进去。老乞丐以水缸的位置为基点,配合六壬、九宫,在水缸四周画出九个方位,分别埋了一张黄符下去,又覆以朱砂,这一切都做好后,老乞丐面北而跪,对着苍天连叩了三个响头,又化了一道黄表纸。

    这一切做好后,老乞丐便让赵金龙退下附近所有人,偌大的拆迁工地,只留我和老乞丐两人。

    我们藏在工棚附近废墟里,距离埋黑狗血水缸的地方并不远,临走的时候,赵金龙怕深夜天寒,我们冻坏了身体,特意给我们留下两瓶烧酒,几只烤鸡。我和老乞丐熬到后半夜,冻的不行,我们躲在两块水泥板搭成的犄角疙瘩里,四处漏风,便只好拿烧酒驱寒,喝完两瓶烧酒,我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老乞丐鼻息也重了起来。

    我脑袋很重,就有了发晕的感觉,突然,就听到远处传来人走路的脚步声,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

    我心里一沉,便觉得非常奇怪。火葬场附近本来就人烟稀少,这深更半夜的,再加上这里是拆迁工地,工人早就撤走了,诺大的地方就只剩下我和老乞丐两人,哪里还会有别的人?

    我探头出去一看,只见一轮残月挂在中天,幽暗的月光照在地面上,到处都是灰影,夜风一吹,废墟周围的枯草便胡乱摇动,像是里面藏了很多人。我心里发紧,耳朵里都是夜风吹过的声音,那脚步声却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掉了。

    我再看老乞丐,却发现在这紧张的时刻,他竟然仰面躺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我平心静气再去听,那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又来了,仿佛走路的人非常小心,有意克制自己的步伐。我沉下心去,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根还粘着混泥土的铁条在手上,一个人出了犄角疙瘩,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摸过去。我心想,我先看看来的到底是什么人,也免得大呼小叫吵醒了老乞丐,最后发现是个小偷,平白让他笑话。

    我摸到工棚附近,掀开工棚的帘子,月光恰好透射进去,就看到里面灰不溜秋的,并没有活人的影子。我正奇怪,刚才声音明明是从工棚里发出来的,怎么又没看到人了,难道他们也发现了我的踪迹,又躲了起来?

    我这么一想,就有些害怕他们躲在暗处偷袭我,便提了铁条想藏起来,转身的时候,冷不防撞在别人身上,撞的我七晕八素,几乎仰面就倒。

    我翻身坐起来,就看到月光地里,有个大活人立在一堆茅草中间,正直愣愣的看着我,可把我吓坏了。我又提起铁条,飞快的爬起来,将铁条横在胸前,冲那人吼道:“嗨,你到底是什么人,再装神弄鬼对你不客气了啊--”

    那人却不说话,只是张牙舞爪的摆出一个扑击的姿势吓我,我环顾四周,发现此人并无同伴,胆子不禁大起来。想我有东西在手上,你赤手空拳还能打的过我不成,那人突然朝我冲过来,我抡起铁条,对他兜头打过来,打的他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

    我被激起了戾气,抡起铁条想要再打,赫然发现那人影站在月光下,月亮冲破乌云的遮盖,直直的打在他身上。我就看到雪白昏暗的光芒下,那人浑身通红,跟个剥了皮的猴子似的立在我面前,表情极其诡异,赫然就是那十具血尸之一,我顿时就吓呆了。

    我们一人一尸立在月亮地里,四周野草乱舞,周围全是拆迁废墟,我心里的恐惧无形的弥漫开来。经历过这么多事儿,我对这种事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但心里还是老悬着,总觉得不对劲,不敢再跟他对干下去。

    我们对视片刻,我明白单凭手里一根铁棍,显然打不死这血尸,突然找了个机会,撒丫子就跑,边跑边大喊:“老爷子--血尸活了--血尸活了--”朝废墟中间跑过去,这么一口气跑到老乞丐睡觉到的犄角疙瘩里,我冲进去一看,就看到了两只酒瓶还扔在地上,烧鸡打翻在地,而一直酣睡不起的老乞丐,却早已无影无踪了。

    我急忙跑出来找,才一出残墙断壁,就看到迎面坍塌的一整面碎墙上,赫然站着刚才跟我对峙的血尸,他一双赤红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乱传,眼里迸射出贪婪的光芒,正直愣愣的敲着我。

    我见势不好,拔腿再跑,在乱砖碎石中跌了几个跟头,一脸的血,样子无比狰狞。

    我四处乱喊老乞丐,可他却凭空消失了一样,对我的求救,没有发出半点回应。这时,我翻身爬起来,就看到不远处,又有一具血尸蹲在一堆碎渣子里,像看猴儿戏一样盯着我发呆,眼里含着一团冷光。

    我回头,刚才追我的血尸,正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我心胆俱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靠老乞丐已经不可能了,要想活命,还是得靠自己。

    两具血尸把我当了猎物,一步步的朝我走过来,这时,我突然扭头朝废墟中央跑过去,两具血尸穷追不舍。我把它们带进老乞丐布下的奇阵里,那两具血尸冲到九宫位范围外,突然就不走了,我这才停下来喘气,这时,从四面八方各个不可思议的角落里,爬出了剥皮了一样的血尸,它们一个个姿态各异,十分可怕的将我团团围在奇阵中央。

    我心里默念上清源诀,手里掐了个法诀,平心静气,冲一群血尸厉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邪物,竟敢在本风水师面前放肆,还想不想活下去了?”

    突然,有具血尸嘴里发出“咔咔咔--”的怪声,却并没有再靠近一点,我心里奇怪,就看到我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了,里面嗖嗖嗖的往外冒沙子,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似的。这个局面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强迫自己镇定,内心却已经大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201、囚局

    我往后急退,我才站立的地方,便已经遭到沙石腐化,泥土往下直掉,我一路几乎退出老乞丐布下的奇阵,活生生在奇阵边线上,稳住了身形。…………

    血尸桀桀怪笑,继续收缩包围圈,月光下,是他们恐怖扭曲的身形,我焦虑万分,一方面老乞丐不知去向,我担心他的安全,另一方面,我实在不知道这血尸来头,不知用什么方法才能镇住它们,心里惴惴难安。

    这时,只见眼前黑影一闪,飞起一片黄沙,朝我兜头兜脑的盖过来,洒了我一头一脸都是,我吐出一口黄沙,就看到脚底下裂开一个偌大的窟窿。而窟窿旁边,一团黑影正跟个巨大的圆球一样满地打滚,在奇阵中间滴溜溜的乱转,我满怀戒备,就看到圆球终于停了下来,正待过去细看的时候,突然就看到窟窿里红光一闪,随即归于平静。

    我大惊失色,就看到黑球又滚动起来,接连撞翻两具血尸,将血尸的包围圈撞出一条裂缝。说时迟那时快,我憋着力气,一口气冲出血尸包围圈,跟着黑球滚动的方向一路疾奔,越过沟沟坎坎,立在一处斜凸起来的断墙上。

    这时,黑球也停下来,十具血尸也跟着追了过来。黑球突然一翻身,站了起来,我定睛一看,却发现这奇怪的黑球,正是失踪不见的老乞丐。我先是一阵惊喜,随即又纳闷起来,想老乞丐好端端的,怎么摆出这么奇怪的样子出来。

    我借着月光,看清楚老乞丐的样子,只见他灰色的衣服上全是湿哒哒的,脸上头上都是血,看起来面目狰狞,十分可怕。想起老乞丐从窟窿里钻出来,而窟窿下面埋的便是装有七七四十九只黑狗血的大水缸了,老乞丐一身鲜血,想必便是黑狗血了。

    我心里一动,想起刚才那红光一闪,心里不禁怀疑,不知道那稍纵即逝的红光,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冲老乞丐道:“你怎么跑地底下去了,刚才是怎么回事来着?”

    老乞丐并不正面回答我,只是道:“这些血尸,一具别让它们跑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血尸这么恐怖,我只求它们赶紧离我远点,老乞丐却不让它们走,难道这里面还藏着什么深意不成?

    我心里怀疑又忐忑,而十具硕大血腥的怪尸,正一步步朝我们逼近。我刚才见识过血尸的厉害,它们在奔跑中便能随手推倒一面断墙,力气之大,很让人震惊。我又捡起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棍握在手里,权当是自卫,为首一血尸朝我扑过来,我抡起木棍,一棍子砸它肩上,砸的它后退了一步,却并不摔倒,好像我这携吃奶力气舞出来的木棍,对它并没有太大效果。

    跟着,就有三四具血尸扑向老乞丐,老乞丐在它们面前腾挪移动,动如狡兔,十分敏捷,我也赶过去帮他。趁血尸不备,狠狠的敲了它们几下,不过它们都已经是死尸,并不觉得疼痛,只是稍稍减缓它们围攻老乞丐的动作。

    就在我们搏斗过程中,我眼花一样,又看到不远处红光一闪,等我想定睛去看的时候,那红光便已消失不见了,让我大为苦恼。

    十具血尸弃了我,全都去围攻老乞丐,我的棍棒攻击,对它们就像挠痒痒一样,不能造成任何伤害。它们逐渐对我的偷袭失去兴趣,甚至不做任何抵抗,从各个角度攻击老乞丐,看它们的动作,似乎想直接将老乞丐置于死地。

    就在我们厮斗的过程中,我又在不经意间,看到地窟窿里火光一闪而过,那炽烈的火焰无比耀眼,几乎要将火窟窿烧透。我这回看的十分仔细,心胆俱震,以我对那火光的了解,心里已经有几分怀疑,难道地火蜈蚣在那地底下不成?

    我心里琢磨着,就听老乞丐大喊道:“将他们引到黑狗血奇阵之中,别忘了你的《青乌奇序》--”

    老乞丐的声音虽不大,却犹如春雷一样惊醒了我,我顿时就想起《青乌奇序》里有一种妙术,趁血尸围攻老乞丐的机会,我以手掐法诀,以手画符在血尸面前画了个东西,然后朝奇阵方向一指。

    说也奇怪,那些蛮横非凡的血尸,便跟机器人一样,朝我指的方向缓缓走去,一共十具血尸,列成队形,走进奇阵当中,地窟窿边上。老乞丐吐了口气,气喘吁吁的蹲在地上发呆,我也是一呆,没想到《青乌奇序》中的妙法,竟然对这没有灵魂的血尸有用。

    老乞丐浑身湿哒哒的,已经很难辨出是血是汗了,他喘了口气,便又奔到奇阵边上,找了跟木棍围着奇阵又画了个圆圈。那十具血尸本来还在阵里胡乱窜动,老乞丐圆圈一画,它们便变得十分安静,呆呆的立在地窟窿中间,一动不动。

    我总会在不经意间,看到窟窿里地火稍纵即逝,短如惊鸿一瞥,瞬间就不见了。

    我朝窟窿里张望,里面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光火,再拿手电筒照的时候,突然就有一束火苗从地洞里飞窜出来,直冲两三米高,吓的我掉头就跑。饶是我反应敏捷,也被大火烧掉了一缀头发,浑身一股焦臭味。

    这下可把我吓坏了,不敢再靠近过去,老乞丐紧急画出10张黄符,一一打在十具血尸身上,这些凶猛残暴的血尸,便被定在原地,不再动弹。

    我满心疑惑,冲老乞丐道:“地火蜈蚣就在地窟窿里,是不是?”

    老乞丐没有说话,他立在奇阵边上,我就觉得地面在微微的颤抖,很像是地震了似的,地窟窿里火焰越少越旺,发出“噼里啪啦”的怪声,像是地底下都烧透了,我想透过明明暗暗的火焰看清楚地窟窿里状况,却怎么都看不清楚。

    眼前的局面让我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老乞丐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时,我抬眼就看到对面的别墅区里,竟然一下子亮满了灯光。那些烂尾别墅里,灯火辉煌,衬托的整个别墅区,犹如人间豪宅,万物繁荣,里面隐隐有许多人说话的声音,甚至鸡犬相闻,还能看到有人提着灯笼在青草绿树之间走来走去,声势惊人。

    我一下子就懵了,半天才在心里憋出两个字--鬼市。

    在鬼市和拆迁废墟相隔的中间地带,微暗的月光下面,我看到一个蒙面老者,静静的站在月亮地里,他身后是一棵巨大的槐树,如今树叶已经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只是他长长的两条白眉出卖了他,二龙村后山的深涧里,我见过这个老头儿。

    他正是一贯神秘莫测的怪人沈昭明,没想到他这回会露出真身跟我们见面,迫于对他的了解,我心里涌起一阵恐惧。

    老乞丐抬眼瞟了他一眼,脸上依旧古井无波,只是抖了抖一身血水,把目光落在地窟窿里,偶尔地窟窿里,便会涌出一阵阵火舌,声势非吵观。

    我也没见沈昭明动嘴,就清楚的听到他沙哑的声音,道:“跟我沈昭明作对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

    老乞丐道:“你自作孽不可活,也别怪我跟你作对。”

    沈昭明干笑两声,道:“我在做我的事,与你何干,不要以为你是杨门弟子,我就会怕你。”

    老乞丐依旧不紧不慢,道:“你夺我杨门风水罗盘,抢我费劲心血得到的地火蜈蚣,你丧尽天良,害了无数活人性命,你说你做你的事,与我何干?沈昭明,你还要不要一点廉耻?”

    沈昭明却道:“地火蜈蚣,谁能得谁得,你自身没本事拥有他,却来怪我去抢,真是笑话。再说,你是杨门弟子,我沈昭明也是,你能用杨门祖传风水罗盘,我又为何不可?再说拯救他天下苍生,你救的是一个人,我却要救千千万万的黎明百姓,你说说,我做的事,何错之有?”

    老乞丐眼神锋利如刀,远远的看着沈昭明道:“一派胡言,你这个杨门败类,也有脸继承我杨门风水罗盘?你视人命如草芥,也配说救天下千万黎明百姓,真是恬不知耻,无耻以及。”

    老乞丐直斥沈昭明,我听的心里畅快无比,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一直受沈昭明算计,受了许多鸟气,老乞丐这段呵骂,可算把我一肚子的气全给出了。可心里又觉得,以沈昭明的狭小气量,我们本事又远不如人,只怕是要糟。

    这么想着,就看到沈昭明朝横跨许多栅栏铁网,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一直走到我们面前,我这才看清楚,他一身灰白色的袍子,留个板寸头,一头雪白头发,两道眉毛一直垂到下颚,模样甚是奇怪。

    沈昭明对老乞丐道:“放了我的地火蜈蚣精魄,否则,你俩人都要葬身此地,我姓沈的说话,从来言出必践。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

    沈昭明的话,验证了我的猜测,老乞丐抹了一把脸上血水,道:“这地火蜈蚣,本不是你的东西,现在我从你手上抢夺过去,也算物归原主。”

    沈昭明脸色一沉,怒道:“放肆,老夫是在给你最后的机会,别不识抬举。”

    老乞丐并不为所动,只是道:“且不说地火蜈蚣是属谁之物,就拿你令地火蜈蚣这等神物来吸活人精魄,却又以火毒炼化死者尸身,使之淬炼成血尸,你说你沈昭明的德行,是否配这等神物?”

    我看到沈昭明捏紧了拳头,额头上爆起青经,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随时都有可能发作,送我们上西天。

    老乞丐道:“你想用地火蜈蚣的精魄吸活人精魄,以阳火养养火,将地火蜈蚣朝无法回头的邪路上引,你的这种做法,忤逆天道,就算五百多年前大明风水师廖敏黄泉有知,只怕也会受不得安宁,你还敢说你沈昭明在拯救天下苍生?”

    沈昭明怒道:“杨门弟子,皆以拯救世人为己任,我姓沈的师出杨门,也秉承先师遗训,不敢一日有忘。我沈某有济世情怀,却与你们手段不同,却也是殊途同归,只是你们头脑古板,不能理解罢了。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何乐而不为。你姓杨的自诩磊落君子,却以黑狗血配九阳奇阵,生造出源源不断的阳气欺骗我的地火蜈蚣精魄来到此地,又怎是君子所为,你也配教训老夫?”

    老乞丐用纸符镇住血尸后,地窟窿里的火焰便消停不少,我知地火蜈蚣的精魄已经被黑狗血给困住了,那一跃三尺高的火焰,便是地火蜈蚣在挣扎企图逃出来。我再看看僵尸一样的血尸,和漆黑一团的黑窟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血尸能站起来像活人一样奔跑,甚至能主动扑人,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血尸化了尸煞,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死者才死去没多久,不符合炼化僵尸的条件;二来,血尸与地火蜈蚣遥相呼应,甚至地火蜈蚣的一举一动,都能直接影响血尸的行为,老乞丐镇住血尸后,地火蜈蚣便不再挣扎,难道是说,地火蜈蚣与血尸两者已经互为依靠,融为一体了?

    我心想着,就听沈昭明沉声道:“既然你想死,我也不担心多杀一个杨门弟子,反正你们总是迂腐不化,令人讨厌。”

    说着,他一挥衣袖,我便觉得周遭空气一冷,整个人都要被冻僵了似的,半空中那一轮皎月,也变的暗淡了不少,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变得非常朦胧,模模糊糊的很不真实,就连沈昭明和老乞丐他们,也在我眼里变成了一团轮廓。

    对面热闹非凡的鬼市,在我眼里变得遥不可及,甚至有一种期盼的动力。

    这时,我就感觉到大地颤抖的更加厉害,跟着,满眼都是土地龟裂的模样,飞沙漫天乱舞,我以手捂眼,只露出一条缝隙,就看到多处地方地面裂开缝隙,甚至凸出地表,像是有东西要钻出来,把我给吓坏了。

    我抬眼就看到沈昭明阴冷的笑容,在虚弱的光线中,非常不真实,他整个人在我眼里,都像个不真实的符号。

202、白灯笼

    此时月光无比暗淡,我周围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就看到烟尘漫天,老乞丐和沈昭明渐渐被灰尘遮住,很快就不见了,我心里一沉,就意识到有问题。黑暗中,我就感觉到脚下在微微颤动,就跟地震了一样,模糊中,地面朝上鼓起来,像是有东西要破土而出。而且这种情况还不是一处两处,而是我身边的地表上,都是一团团这样的情况,我看在眼里,心里极为惊惧,到处腾挪想躲开脚下的东西。

    我朝老乞丐所在的位置奔过去,冲进意识中老乞丐所在的灰尘里,却发现他早不见了人,这一发现让我大吃一惊,想刚才还好好的,才不过眨眼功夫,这老头儿哪儿去了?

    就在我疑虑交加的时候,就看到脚底下凸起来的地面上,终于裂开一个窟窿,就有一个巨大的黑影陀螺一样滚出来,咕噜噜的滚到老远。我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朝那陀螺一样的东西追过去。才追出两三步,就看到一个个窟窿露出来,窟窿上方一层薄土塌下去之后,里面很快就滚出来陀螺一样的东西,那东西一路飞奔,跑的很快,朝一个方向去了。

    我又惊又怕,就跟着陀螺黑影飞跑过去,追着追着就追到老乞丐用黑狗血布奇阵的地方,只见那些陀螺样的东西,三三两两的掉进窟窿里。而且这陀螺样的东西虽大而怪,却绝非死人,它们比人可小多了。

    我的视线受月光和灰尘的影响,脚底下的东西都看的模糊,就只觉得这一团团的东西,毛茸茸的,像个肉球似的,看着非常古怪。

    我见它们一个个的往里面滚,眨眼功夫就掉下去了二十多个,更多的陀螺样东西,还在飞蛾扑火似的往里面掉,心里愈发奇怪。暗想难道沈昭明想用这些肉球来破老乞丐的奇阵不成,以我的见识,还很难理解沈昭明破奇阵的法门精要是什么,琢磨半天都不得要领,心里愈发烦躁。

    沈昭明和老乞丐两人,自月光变暗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在他们之前站的地方找来找去,都难寻踪迹,不禁心里起疑。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很奇怪的尖叫声,那叫声十分怪异,像是半夜女人在低声抽泣,一声接着一声的,听在人耳朵里,令人断肠,心里也忍不住跟着那声音一起变得低沉哀怨,仿佛死了至亲似的。

    我听风辨位,那诡异的声音正是从老乞丐所布风水奇阵里发出来,看着那些怪异的东西还在往里面掉,心里就越发好奇却又恐惧,下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怪。

    我的手电筒早在躲避血尸扑击的时候,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更无从找起,所以就难再找到别的照明工具,很难看清楚地窟窿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我正琢磨要不要扯根枯树枝做根火把,突然又听到一声更尖利的女人惨叫声,像是被人上了刑似的,十分刺耳,我心头不由的一震。便看到地面龟裂开来,那一条条裂纹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很远,我急忙跳到奇阵范围外,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奇阵直径范围内整个的就沉了下去,漫天尘土飞扬中,我探头朝下面一看,就看到奇阵遗址上,露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坑里灰蒙蒙的,根本就看不清楚里面状况。

    我等了一会儿,让灰尘全沉淀了下去,便看到那只装满黑狗血的水缸露出模糊的轮廓,水缸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拨乱一缸黑狗血,我还能听到里面发出“哗哗哗”的声音,在这静谧恐怖的夜里,听的人心里发冷。

    我脚下的地跟被翻过一遍似的,满地都是松土,我四处找长木棍,想扔进去看看反应,水缸里那玩意到底是什么。我听沈昭明和老乞丐对话的意思,老乞丐用奇阵镇住了地火蜈蚣的精魄,我一度怀疑水缸里那活物,便是地火蜈蚣的精魄了,只是眼不见不能坐实,所以我得探它一探。

    我捡了凉快石头,一根不太长的木棍,先扔了石头进去,每扔一次,里面就翻出一声浪声,听着动静非常大。我扔了两块石头进水缸里,就看到面子上折腾出几串血花,那东西又沉下去了,并不上当。

    我便趴在地窟窿边上,不顾直冲满鼻的灰尘,拿木棍在水缸里乱搅,搅了两三圈左右,突然就看到一堆黑狗血朝我直扑过来。我还来不及躲开,整个人就被淋了一身,顿时眼前就一片漆黑,看不见了。

    这时,地窟窿里发出来的女人哭声变得更加凄厉,我三两下擦干净眼里的黑狗血,不顾眼珠子疼的厉害,朝地窟窿里望去。此时漫天的灰尘已经散了不少,月光虽然稀薄,却也能视物,我就看到那装满黑狗血的硕大水缸,正一点点的朝上挪动。

    我都看呆了,只觉得黑暗中一定有双我看不见的大手,正将水缸一寸寸的搬到地面上来,否则又怎么解释这么大而且沉的东西,会自己浮上来?

    这水缸之大、之沉,我非常了解,当时赵金龙送满缸黑狗血的时候,四五个壮汉合力才能从货车上搬下来,搬进大坑之中更是花费了不少功夫。而眼前笨重无比的水缸,竟似轻轻巧巧就自己挪了上来,让我无比震惊。

    大水缸自己移动到地面上来的时候,我才看清楚,原来水缸底下密密麻麻的全是那种毛茸茸的东西,粗看一下,竟然有几十上百之多。原来水缸自动上浮的原因,就是这些毛茸茸的东西。

    饶是如此,我还是相当震惊,这些东西虽大,要从地窟窿里把大水缸给抬起来,多少显得不太现实。那许多毛茸茸的东西将水缸平方在地面上后,便哗的一下全散开了,一缸黑狗血就这么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里面哗啦啦的乱响,扑出不少狗血。

    那百来只毛茸茸的东西便四散飞奔,我见它们奔跑的样子,一下子就看清楚了,这些东西不是别的,全他妈是黄皮子,也就是俗称的黄仙儿了。只不过这种黄仙儿比较奇怪,比我之前见过的都要大上许多,它们叽叽喳喳的往外跑,钻进各个犄角疙瘩里,百来只就这么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水缸里,卦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听在人耳朵里,就像是里面有东西要扑出来似的。

    我有些紧张,提着木棍子朝里面乱拨,拨了两下,里面又闹出一片大动静,成片的黑狗血朝我泼过来。这回我有了准备,躲到一边,避开了这突然袭击,抬眼就看到水缸里火光一闪,我顿时心里一片雪亮,确定地火蜈蚣定是被老乞丐困在水缸里了。

    我去捡来一根更长更粗的棍子,就想把动静弄的更大一些,逼迫地火蜈蚣显露出真身,我看它化成了精魄,又是一副什么样子。

    我正四处找东西呢,就看到不远处飘来了一盏白灯笼,正朝我们这边平平的飞过来,在这荒郊野外,这白灯笼多少显得很是怪异,令人一阵心悸。

    这时,我就看到一群黄仙儿消失的地方,它们又露出头来,朝着白灯笼的方向,跟人一样跪下来扣头,一个两个的动作非常整齐,看着极为怪异。

    等那白灯笼飞近了,我就看到上面写了一个极大的繁体“杨”字,这杨字,这种灯笼我很清楚,就是民间所谓的招魂灯了,是死人用的东西。这死人用的白灯笼,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呢?

    我知道老乞丐姓杨,而我也姓杨,我心里一沉,想起沈昭明阴森森的笑容和他威胁老乞丐的话,顿时心里一紧,难道这只灯笼,就是为我和老乞丐准备的?

203、破奇阵

    我这么一想,便心里发紧,但此时的我,虽心里恐惧,却已非过去吴下阿蒙,一下子就能被吓弧。…………

    我朝黑暗中大喊了两声老乞丐,没有人答应,又喊了两声沈昭明,空旷的拆迁工地上,只有遥远的回音,这两人人间蒸发了似的,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白灯笼幽灵一样朝我靠近过来,一众黄仙儿朝白灯笼三叩九拜,磕完了又继续磕,好像磕的永远没有止境一样。

    灰尘散去之后,我的视线便开阔了不少,视线能看的更远一些,就看到满地都是给白灯笼磕头的黄仙儿。

    黄仙儿这东西我接触过几次,也对它们的本性多少有些了解,修成仙儿的黄皮子一贯性情骄横,连贵为万物之灵的人类都很少能看上眼,更别说一只破灯笼,赵廷如的那只黄仙儿就是明证。

    所以这么庞大的黄仙儿队伍跑来给一只写有我“杨”氏的招魂灯笼磕头,就显得非常怪异。

    我翻遍过去自己听过的说法,都难对这一诡异现象作解释,不过,当我再次扫过满地黄仙儿的时候,就发现了异常。

    这满地黄仙儿匍匐在月亮地里,磕头的姿势既怪异又隐身,可当我扫过它们的趴的位置的时候,心里就打起了鼓,因为它们所立的姿势很有问题,乃是一种特殊的布置。在风水布阵上,多以九宫八卦为基,在位置推排和天干地支推演中,生出万千格局,而不同的格局中,又内藏变化。

    怪异的是,这百来只黄仙儿占的位置,如果单独来看,就非常普通,但联合起来一看,个个都是占据九宫八卦推演出来的一种极其复杂的位置,组合起来,就是一门极其特殊的风水格局,叫九丧断命。这种风水格局,一般风水师看不出来,甚至老乞丐教我的杨门奇术中,都难有提及,只有赖布衣亲著的《青乌奇序》的下卷里,提过这种奇术,书中记载的风水大阵,不是拿黄仙儿布阵,而是拿阴魂,而且阴魂都有讲究,只要阴历每个月十五之前死的鬼魂,而且还要是冤魂,否则,阵不能成。

    这九丧断命的意思,便是在上百个方位中隐藏了九个丧门的位置,这九大丧门,也就是这座风水大阵的阵眼儿了。一般而言,破阵要破的就是阵眼儿,只要找出九个丧星位,并逐个破之,便能败阵。

    这九丧断命奇阵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布阵之后,在奇阵方圆百米之内,都会受到奇阵波及,形成一片类似于黄泉路的极阴之地。奇阵范围内的任何东西,都会受影响,如果是活物,轻则受阴气所伤,重则命丧黄泉自己都不知道,是座最为阴毒的奇阵,《青乌奇序》里提过,这种怪阵损阴德,轻易不要使用。

    我看出百只黄仙儿布下的怪阵是九丧断命奇阵后,再结合眼前事实,略一思索,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老乞丐对我说过,黑狗血是火性高的东西,说直白一点,就是阳气旺盛。发现黑狗血困住地火蜈蚣后,我就明白了老乞丐的所有设计,他利用这黑狗血火性高一点,来结合他的八门八星数术,以天上星宿和地上奇门的诸多变化为基,以黑狗血为阳火,制造出了一座外封内闭的大阵。地火蜈蚣是至阳至刚之物,任何性阴的东西在它面前,都会被灼烧至粉身碎骨的境地,而黑狗血与地火蜈蚣同属至阳之物,老乞丐就是利用这一点,以黑狗血做引子吸引地火蜈蚣,请君入瓮之后,八门八星阵法便自动发动,将地火蜈蚣牢牢困在阵法之中。

    以老乞丐奇阵的特点,只要阵不破,则门不开,地火蜈蚣会一直牢牢的困在阵里,至死不休。

    说起来,沈昭明也真算是当世奇人,老乞丐布的八门八星阵法,本来就是一个浑然一体,以阳致阳的循环大阵,能够以地火蜈蚣和黑狗血的阳气生生不息下去,要破这个阵,不能说不可能,但至少也要耗费一定的工夫。

    可这沈昭明却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布下了九丧断命奇阵,这座风水大阵讲求的是制造出源源不断的阴气,九个丧门便是阴泉之眼。看沈昭明的意思,他是想用九丧断命奇阵与老乞丐的八门八星阵对抗,以阴气侵入八门八星的封闭格局中,以达到破阵的目的。

    从实际意义上来说,这个做法虽不巧妙,却是沈昭明实力的见证,他能想用这种办法,就能看出他到底有多自信。地火蜈蚣是至阳之物,阳气之盛,我还没听说过比地火蜈蚣更强的,他沈昭明想以自身布出来的极阴大阵来对抗地火蜈蚣这种天时地利生出的怪物,便是放手一搏了,因为一旦他的大阵遭地火蜈蚣阳气所伤,就不仅仅只是阵破那么简单,阳气还会伤布阵之人。

    想到这里,我就明白了九丧断命奇阵为何不像《青乌奇序》里说的,以鬼魂为基来布阵,而要用这上百只黄仙儿来推派布阵了。因为鬼魂虽是阴物,阴气却并不强大,而任何一只能修成仙儿的黄皮子,都需要耗费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来修炼,它们汲取日月精华,将自己淬炼成阴气饱满的仙体。沈昭明为了破八门八星奇阵,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上百只黄仙儿的价值,已经很难用语言了形容了,沈昭明下这种血本,可见地火蜈蚣对他的价值,已经不是用理智能衡量的。

    就在我琢磨的时候,就看到白灯笼已经飘到了大水缸上,说来也怪,白灯笼停在水缸顶上的时候,黑狗血中的东西便扑腾的更厉害,几乎要从水缸里跳出来。我抬眼又看到灯笼上的杨字,心里不禁一沉,《青乌奇序》里没提过招魂灯笼要写字的做法,事实上,我对风水阴阳数术了解到现在的程度,也没听闻过有这种做法。

    我仔细一想,就觉得此阵阴毒无比,阴气四溢,这百来只黄仙儿朝灯笼磕头的时候,就意味着它们甘愿臣服于白灯笼,它们修行的阴气,也就在磕头的过程中,被黑灯笼一点一滴的吸了过去。说简单点,黄仙儿的阴气是水,而白灯笼就是汇集各路水的水库,它将黄仙儿千百年炼出来的阴气为自己所用,再结合五行术数,九宫八卦和六壬、天干地支的诸多演化,终于将这阴气汇成势力,布出一个形如黄泉阴路的地方。

    老乞丐的八门八星奇阵,就在九丧断命奇阵中饱受阴气摧残煎熬,以此不断遭到削弱和侵蚀,慢慢的,便能成气候,将地火蜈蚣的阳气吸收掉,今儿以阴气破阵。

    白灯笼上写着杨字,不过是沈昭明借题发挥,以阴气反损我和老乞丐命格的把戏,如果我们在奇阵中多呆几分钟,怕是要丧命于此了。

    而沈昭明在灯笼上写上我杨氏祭字,必定是怀揣恶意了,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其中大有问题。想起他撇向我和老乞丐的那一眼,那眼神十分冷冽,显然是要置我和老乞丐于死地的意思,想必他在白纸灯笼上做了手脚,想把我们连着地火蜈蚣一起给收了。

    我被九丧断魂奇阵困在中间,就感觉周围寒气森森,阴气越来越重,有种要将我压碎的感觉。我深知这百来只千百年道行的黄仙儿之可怕,心里按照《青乌奇序》所记载的对奇阵的描写,我边数黄仙儿的位置边在心里推算演化,运起九宫八卦对推之术,推出万般变化,先就定了九丧断魂阵中的孤魂位。

    我走到孤魂位上,该位上的黄仙儿卦还在对着白灯笼磕头,见我在它面前停下来,它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磕头。

    这时,我就看到狗血暴涨好几米高,里面隐隐露出地火蜈蚣长长的尾巴,它尾巴上,竟然像卷着什么东西。

204、解密

    按照《青乌奇序》中记载,九丧断命奇阵中有九个方位,分别是孤魂、对开、双乾、定坤、太乙、中宫、神曲、太冲和绝命,按照奇序中记载,每个方位都暗合九宫八卦推排之理,藏有万般变化,端的是厉害非凡。||如果单纯只是奇序中记载的九丧断命奇阵,我胸中已有整个阵法的破法,自然不怕,只是沈昭明对整座奇阵做过修改,修改的还是精妙之处,所以我要找到九大方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我找到孤魂位后,就按图索骥,想找到接下来的对开方位和双乾,这两个方位对整座九丧断命奇阵来说,至关重要,相当于整座阵的两道大门。就在这时候,我就看到大水缸里黑狗血瀑布一样涌上来,涨起来老高,里面就伸出一条黑黝黝蛇尾巴样的东西,月光虽朦胧,我却已看出正是地火蜈蚣的尾巴。

    它尾巴上缠着个怪异的东西,我定睛一看,隐隐看出那团东西具有人形,像是具人尸。我吓了一跳,拆迁工地上,就我们几个人,地火蜈蚣缠的东西,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呢?

    我正费解呢,就看到百来只黄仙儿扣头的频率更快了,黑暗中,那女人哭声般的声音越发凄厉,我就听到“轰隆--”一声,整个水缸就炸开了,黑狗血飞溅了一地,我也被泼了一身,就看到地火蜈蚣在黑暗中现出身形来,身上赤红如血,浑身上下裹着一团柔柔的火光,看着非常刺眼。

    我惊呆了,没想到老乞丐费劲心机布下的奇阵,就这么让沈昭明用强力给破了。

    水缸的碎片和黑狗血淤积在一起,我就看到中间躺着个揉成一团的东西,正在火光下轻轻的蠕动,仿佛已经气若游丝了。

    这时,就听到黑暗深处,传来沈昭明爽朗的笑声,道:“我说过,我不在乎杀一两个杨门弟子,既然你们自己想死,我就成全你们。”

    他声音刚落,人已经飘到了我面前,他冷冷的瞅了大水缸废墟中蠕动的活人,道:“想用地火蜈蚣反制我,你也配?”

    我大吃一惊,才反应过来,那被地火蜈蚣擒住的人,原来竟是老乞丐,难怪他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我也顾不上许多了,冲上前去想救他,被地火蜈蚣一个尾巴扫了过来,将我活生生的逼退。

    我后退三两步,就听沈昭明说:“小孩子,我找了你很久,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自己找上门来,我不收了你,可就愧对我八十多年的心血了。你以为你的天雷地火命格怎么来的,我给你的,现在我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我一呆,不明白沈昭明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昭明说:“你还糊涂着是吧,反正你都要死了,我就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吧,你到了地下,也能死的安心。你家老太爷当年破的阳宅养阴术,是我布下的,我本想藉此称为风水鬼师,这是我从杨仁传下的术里,找到最好的捷径,想不到让杨大那个疯子给破掉了,毁了一生心血,否则,早在八十多年前,我就能炼成风水鬼师。”

    他转而冲我吼道:“所以你说,我是不是该恨你们杨家的人,特别是你这位杨门嫡系曾孙,我恨不能扒你的皮,吃你的肉。”

    沈昭明露出面罩的脸上,肌肉扭曲在一起,足见他对我杨门的憎恨。不过,我心里清楚,他做这种损阴德的事,落到这种结果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一直以为,我对沈昭明十分畏惧,再加上老乞丐对他的说法,让我几乎对他有了阴影,可是听说他原来就是害我杨家数代的恶人,我反倒不怕了,只是冷冷的瞅着他,心里涌起一股坚毅的信念。

    我杨门自我太爷爷到我父亲,都跟这种恶毒风水局耗了一生,他们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

    沈昭明看了我一眼,却没从我眼里看到丝毫畏惧,似乎有些奇怪,道:“你一贯不是很怂么,一只野猫都能吓破你的胆,怎么这回不害怕了,难道已经吓傻了?”

    我没理会沈昭明的冷嘲热讽,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沈昭明仰天大笑道:“姓杨的,你们杨门也有今天,夺我天雷地火奇命,满以为能在子孙后代中养出个风水鬼师,却整出个废物。人算不如天算,我今天就让你杨大一脉断子绝孙。”

    说着,他的身体突然光影一闪,就消失不见了,等再出现的时候,整个人就立在我面前,几乎跟我面贴面。

    我想后退,就被沈昭明掐住了脖子,掐的我脖子一紧,跟被钢钳夹住了似的,我喉咙一滞,呼吸就不顺畅了。

    沈昭明飞快的在我额头上贴了两张符,我抬眼看向沈昭明的时候,赫然就看到一双青蓝色牛眼样大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我浑身一冷,打了个哆嗦,整个人就僵了,跟以前历次见到青眼一样的反应。

    我被禁锢住了,原来青眼就是沈昭明的眼睛,我呆了呆,浑身更硬铁一样,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我心里清楚,沈昭明正以怪法吸我精魄,只要给他充足时间,我一身精魄便会被吸的干干净净,我的天雷地火命格,也会被沈昭明夺去了。可惜现在我连挣都挣不动,更别说自救了,就到了随时死掉的境地。

    沈昭明狞笑道:“想逃出去?别做梦了,杨门克我的术数,自你爷爷杨二手上就失去了,这门奇术从杨仁手里传到你爷爷手上,那老东西还没继续传下去,就一命呜呼,实在是天意,普天之下,再无人是我对手,你也想逃。”

    说着,他又是一用力,我就觉得脖颈咔嚓一声,好像是要断了,这时,我就看到红光一闪而过,我吃惊的看到地火蜈蚣以极快的速度朝我们冲过来,沈昭明意识到不好,一把将我扔地上,黑影一闪,人就朝黑暗里飘远了。

    我被砸的生疼,僵硬的四肢也就有了感觉,这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躺在血水中半死不活的老乞丐突然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直挺挺的站在月亮地里,他一手夹着一张黄符,脚下踩出九宫推演的阵型,另一只手捏成剑诀的样子,便舞开了。

    我听他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口诀,就看到不远处闪过一束火光,跟着就是沈昭明的一声惨叫。我定睛看去,在一棵老树下,沈昭明被地火蜈蚣裹住,衣服都被烧着了,沈昭明哇哇的乱叫,冲老乞丐嚷道:“你--你精通杨仁亲传的克制我的秘术,你不是这个人,你是杨二对不对?”

    老乞丐剑诀一捏,又变了个姿势,嘴里口诀念的更响,就听到沈昭明又是一声惨叫,道:“你改了生辰八字,你在地府里一定做了手脚,否则不可能逆天改命,用另一个人的身份活到现在。”

    我彻底呆住了,沈昭明说老乞丐是我亲爷爷杨二先生,我跟他呆一起这么久,从没发现他有哪点像我爷爷,除了身体比较虚弱,两人完全判若两人嘛。

    老乞丐道:“我爹死之前,便已经算准你有这一天,当我孙子在大山里遇到七星连煞风水局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是你做的手脚,所以偷偷做了两手准备,否则,以你的本事,我还能活到现在?我爹破了你的阳宅养阴术后,便命我将他遗体葬进你的墓坑,不为别的,就为有一天,有人能镇住你的胡作非为,你的阴谋件件都在我爹的算计之中,沈昭明,你千算万算,还是不如我爹他老人家。风水江湖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以为我杨二学艺不精,将我爹尸体葬在你的养阴局里,其实,我哪里看不出来,不过我爹有妙计相助罢了。”

    沈昭明气的连声嘶吼,而地火蜈蚣已经将他越缠越紧,他衣服都被烧破了,露出**的皮肉,我闻到一股焦臭的味道。

    老乞丐道:“我的八门八星奇阵,并非杨门传统的阵法,而是经过我爹杨大先生的修改,就等有朝一日,用来对付你。你的九丧断命阵虽奇特,要想破八门八星阵,会这么快么?沈昭明你太自大了--”

205、爷爷真死了

    沈昭明被绑缚住,我从老乞丐的话里听出意思,原来我们的祖师爷杨仁早料到沈昭明有问题,便传了一门克制沈昭明的术数给我家老太爷,老太爷又传给了我爷爷。我爷爷在李二蛋家里并没有真死,那不过是他的障眼法,因为他知道沈昭明一直躲在暗中,为了麻痹姓沈的,他不惜换了一个身份,用老乞丐坐掩护,最终利用地火蜈蚣的至阳至刚的气势,一举镇住了沈昭明。

    沈昭明被地火蜈蚣困住,身上让至阳磷火烧的皮开肉绽,他露出面罩外面的半张脸,扭曲的不像样子,我知道地火蜈蚣的磷火有毒,沈昭明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便会被活活烧死。

    看着一贯不可一世的沈昭明落得这种下场,我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喜是悲。这时,沈昭明突然桀桀笑道:“姓杨的,你别得意,你别忘了,你封印地火蜈蚣的风水枣罗盘还在我手上--”

    说着,他挣扎着从怀里摸出风水罗盘,正是我非常熟悉的杨门祖传之物,沈昭明一手托罗盘,一手掐了个法诀,嘴里念念有词,我就看到地火蜈蚣呆了呆,老乞丐脸色大变,从怀里也摸出个风水罗盘,跟沈昭明手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沈昭明不屑道:“想盗我的东西,你杨二也太托大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爷爷试图用某种方式偷沈昭明的风水罗盘,可惜沈昭明相当奸诈,他给了我爷爷一个赝品,真正的罗盘还在自己身上。

    地火蜈蚣挣了两下,就自动放开了沈昭明,欲向罗盘中飞去。我爷爷又舞了两下剑诀,一口气连走了八个方位,地火蜈蚣收到指令,又扑向沈昭明。在这个当儿,沈昭明再无力反抗,身影一闪,便彻底消失在黑暗深处,他夺去的风水罗盘在躲开地火蜈蚣的时候,掉到了地上。

    我急忙跑过去,捡起罗盘,罗盘上依旧是玄铁的冰冷,托在手里重重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我眼圈一红,泪水就滚了下来,家传至宝失而复得,一直笼罩在我身上的压力,顿时就散了。

    地火蜈蚣很快化成一道幻影,消失在风水罗盘上面,独留下一枚刻上去似的烙印。

    我把罗盘用心的藏进贴肉口袋,生怕它再丢了,我发誓,以后一定用余生保护好这枚罗盘。

    我爷爷一个法诀捏完,整个人就不行了,脚下一软,便瘫倒在地上,倒在血泊当中,身体跟一滩黑狗血融为一体。

    我跑过去抱起他,将他抱到书脚下干燥的地方,深秋的夜晚格外的寒冷,穿了衣服让风一吹就冷飕飕的,更别说浑身湿哒哒的。我帮爷爷脱下湿衣服,给他换上我自己的外套,我摸着爷爷的身体,已经冷的像病了,浑身一股极浓的血腥味道。

    他气息微弱,已经是只有出气难有进气了,我鼻子一酸,泪水就下来了,将爷爷瘦弱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想起这些日子来,爷爷化身老乞丐一直陪在我身边,舍命救了我无数次,而我竟然还不知道,他就是我亲爷爷。

    怪不得他对我既慈爱又严厉,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犯错误的时候,又严厉的指出来,一直悉心的保护着我,我还曾一再怀疑过他,想想我就愧疚不已,如果爷爷知道了我的心思,还不知道多伤心呢。

    我将爷爷放下来,又去生了一堆篝火,将他放在篝火边上,让火光将他逐渐变冷的身体烤热。我给赵金龙、佟教授都打了电话,电话里我已经泣不成声了,让他们快来救我爷爷,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两边都被我没头没脑的话给弄傻了,可我心里情绪激动,摸着爷爷冰冷的身体,我整个人都乱了。

    篝火的光芒照在爷爷身上,他脸色苍白,身上皮肉干树皮一样皱在一起,平常精光四射的眼里已经没了光芒,眼珠子变得十分浑浊,显见刚才那一战,虽将沈昭明狼狈不堪的打跑了,却已经耗费光了他所有的精气。

    爷爷在篝火边昏睡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冲我招招手,我把耳朵贴到他嘴巴,爷爷气若游丝的说道:“原谅爷爷吧,孩子,爷爷对你隐瞒了很多东西,甚至骗了你,可这都不是爷爷的本意,你知道么?”

    我点了点头,不争气的眼泪又大颗大颗的滚下来,滴在爷爷脸颊上,爷爷的目光变得非常温柔,就像一个普通的老爷爷在看着自己疼爱的孙子一样,根本不像个叱咤风云的风水大师。

    爷爷咧开干瘪无牙的嘴巴,笑了起来,道:“爷爷本想在死之前,再替我们杨家,替你做一件事,彻底消灭我杨门祸根,杀了沈昭明。可惜,就算我穷尽心思设计出来的奇局,依旧镇不住他,沈昭明太强大了,这次只是重伤了他,他日他再卷土重来,又将是一番血雨腥风了。爷爷当年将你老太爷葬在沈昭明的墓地里,彼时沈昭明肉身虽葬进了棺材,他却用自己一身奇特术数,把魂魄封印了起来,保证自己不死,以求肉身炼化之后,再魂肉重合,成为风水鬼师。老太爷知道沈昭明不会那么轻易就死,已经预料到百年后我们杨门的劫难,于是舍身取义,想杨门子孙出一位风水鬼师样的人物,能够真正镇住沈昭明,这个人没发在你爸身上,却落在了你身上。爷爷本想用自己一条老命,在沈昭明还没术数大成的时候一举杀了他,可惜他太多狡诈,也比我预想的厉害太多,杀不了他,就是祸患了。所以你一定要在未来的日子,让自己快速变得强大,爷爷可以陪你一时,不能陪你一世,我知道自己不行了,就要走路了,你一定谨记爷爷的教诲,杀沈昭明、破嘉靖皇帝阴谋,早日炼成风水鬼师,解救天下苍生,你明白么?”

    我眼里饱含泪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爷爷欣慰的握着我的手,整个人轻的像阵风就能吹走。他慈爱的看着我,说:“晓天啊,快别难过了,其实上次爷爷就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再厉害的风水师如杨仁这样的,也难逃这种宿命,你又何必难过。爷爷走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爷爷知道你喜欢一个叫张蕾蕾的女孩儿,她是个好姑娘,只是身世复杂了些。你要真爱她,就要去找她,帮她解开心结,否则,一个人把心事放在心里,只让自己难过伤心,叫什么男人呀?”

    爷爷的话说到我心坎里,我又是一阵激动,爷爷的样子便在我眼里变得模糊起来,我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泪水。

    爷爷费劲的举着手,想帮我擦干净泪水,怎么举都难举起来,我抓着他老人家的手,紧紧的贴着我的脸颊,感受着他的手变的冰冷,我心里有种被挖空的感觉,那种一直有爷爷守护的安全感顿时就没影儿了。

    爷爷双腿一蹬,手重重的跌下来,就这么去了。

    深夜秋风如涛,绵绵长长的吹过来,吹的我心里一片冰冷,仿佛整个世界都塌了一样。

    爷爷第一次死的时候,我只是难过,难过失去了一位至亲的人。

    而这次,得知老乞丐就是爷爷,是爷爷一直保护着我、呵护着我的时候,再次失去爷爷,我就觉得比割肉还要难过,没了爷爷,让我以后怎么面对这坎坷凶险的江湖呢,怎样去面对如沈昭明一样强大的对手呢?

    我泪如雨下,远处鬼市依旧灯火辉煌,我甚至一度看到里面有人走路的影子,我定睛细看,似乎看到黑白无常拘着我爷爷正走在黄泉路上,我爷爷三步一回头,不停的朝我这边张望,似乎留恋不舍,放心不下他的孙子。

    我对着鬼市大喊道:“爷爷--爷爷--您别走--您别走啊--”

206、下葬

    我的哭喊声传到很远,在鬼市上空,形成遥远的回音,我听着自己凄厉的叫喊声,陷入无尽的悲伤。…………

    赵金龙和佟教授抵达拆迁工地的时候,我爷爷的尸体已经冻成了冰棍,尽管我不停的往篝火里添加干柴,依旧不能烘暖他的身体。

    佟教授看到满脸泪水的我和老乞丐的尸体,就明白了过来,道:“原来老乞丐就是你亲爷爷······你竟然都不知道,太离奇了······”

    我擦干泪水,告诉佟教授我爷爷不肯跟我相认,背后是有隐秘的。

    赵金龙让保镖帮我把爷爷的尸体运到他自己的座驾路虎上,他要亲自送我爷爷回我们老家济城安葬,在离开的时候,我经过沈昭明受伤的地方,赫然就发现地上有一只绣花鞋,捡起来一看,正是我爷爷从张家别墅的水井里捞起来的那只。

    当时,他想以这只绣花鞋来克制沈昭明,想来这绣花鞋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定是他伤沈昭明的一枚利器。我将绣花鞋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也算是爷爷留下的遗物了。

    赵金龙和佟教授连夜将我们送回了济城,赵金龙对我爷爷的死去非常愧疚,认为是为了替他破火葬场的局才丧的命,一个劲儿的向我道歉。

    我心里清楚,我爷爷设计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跟沈昭明一战,不在这里发生,就在那里发生,这件事跟赵金龙本没有关系,反倒安慰了他几句。赵金龙是个实在人,他表面圆滑,骨子里却待人非常真诚,扬言我爷爷的丧葬花费,他一手全包了。

    我在车上给我爸打了个电话,说起来,我已经好些日子没跟他联系了,中间有几次想念他,打了两回,电话都没接听,我知道他在办一件大事,却不知他现在办到了什么程度。

    我爸的电话依旧没人接,我不禁有些担心他的安危,但又想如果他出事了,手机到现在肯定没电了,所以他不接我电话,必是有什么隐秘。

    我抱着爷爷的尸体,紧紧的握着他瘦弱干枯的手,想起跟他相处这么长时间,竟然不知道他就是我爷爷,不禁心酸,把他的手握的更紧了。我知道,过了今晚,从此以后,我就再难看到爷爷了,对爷爷的印象,也就只能留存在记忆深处,所以我非常珍惜这最后的时光,紧紧贴着爷爷的脸,感受着他冰冷的体温。

    这时,我手机突然响了,翻开一看,原来是我爸发来的短信,问我有什么事,他在忙--

    我只回了四个字:爷爷走了--

    我爸立刻打电话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把整件事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我爸焦急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告诉我,如果早一步,说不定还有补救的办法。你爷爷不知道,我早就在努力化解跟沈家的关系了--”

    我心里苦笑,老太爷破了沈昭明修成风水鬼师的阴谋,他对我们杨家恨之入骨,你又怎么去化解?

    我问我爸人在哪里,我爸并没有接我的茬儿,只说他会很快回来,安排我爷爷的后世。

    我爷爷已经死过一次,显然不可能再风光大葬一次,这样会惹你闲话,还会惹来不必要的纠纷,我打算把我爷爷的尸体放进那具空棺材里,他的墓穴,也算是真正的墓了吧。

    我们济城属于县城,对烧尸这种事,没有硬性要求,丧家选择烧的,就可以送火葬场去烧,丧家愿意土葬的,也可以送到郊区山上土葬,比较随意。

    我没让赵金龙把车开进城,直接让他开到郊区,在这片掩面群山里,便葬着我爷爷的坟墓了。车开到山路尽头,前方不远处最高的一座山峰,就是葬我爷爷的山头了。我让赵金龙把车停在山脚下,我给我爸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们的地址,到快接近中午的时候,我爸才骑了一辆摩托车姗姗来迟。

    我爸明显比我最后见他一次的时候,黑瘦了不少,整个人精神都非常萎靡,脸上还有两道细细的疤痕,肯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他上车见到我爷爷的尸体,顿时僵住了,尽管有心理准备,还是难面对这惨烈的事实。

    我记得我爸魂魄离体和乡村小学校的女鬼私会,曾提过我爷爷的死,他还说爷爷的尸体不见了,以我爷爷的本事,不应该就这样死了,所以他非常怀疑。可这回,他见到我爷爷的尸体,终于算是彻底相信了。

    我们上了山,找到我爷爷的墓地,赵金龙两个保镖挖开了墓穴,将我爷爷的尸体葬了进去,合棺盖的时候,我爸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就趴在棺材盖上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无比凄厉伤心,旁人怎么劝都劝不住他。

    我还从没见过我爸这样过,想起以后在这条路上,再也难有爷爷的陪伴,不禁心酸,也跟着我爸哭了起来,落了一脸的泪水。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爸这个铁铮铮的汉子,他敢深入寒风古寺,去寻找地底下的神秘地宫,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可面对我爷爷的尸骨,他彻底暴露了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爸哭诉道:“你答应过我,不要急着找姓沈的报仇的,为什么这么憋不住,你出尔反尔,怎么做你孙子的榜样,你说啊--你说话啊--?”

    我心里一阵黯然,赵金龙劝我们说,天色不早了,早点盖棺封土吧,两位还是节哀,别先人走了,自己哭坏了身体。

    佟教授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我爸和我爷之间,有某种秘密没有告诉我,事实上,我们杨门的绝大多数秘密,我都并不明白。我知道他们不让我知道,肯定有他们的理由,也是为了我好,可我心里对这些秘密充满了好奇,不知道背后又有什么原因。

    赵金龙的话有道理,下葬的时间,过了午后就不好了,我爸卦拍着棺材流泪不止,我将他拖到一边,赵金龙两个保镖合上棺材,就开始封土了。

    土堆封好之后,我们一行几个人一起下山,我回头望向我爷爷的墓地,就发现这块墓穴并不简单。我爷爷死的时候,我才初涉风水术数,并不了解阴宅风水,所以没发现我爷爷的墓地的奇特。

    只见他的坟墓面迎茫茫长江,背靠绵绵大山,两条伏地山龙从遥远的山峦中奔腾而来,在这座山峰上急急的一挫,两条山龙结穴的地方,便是我爷的墓坑之处了。这座墓穴,山龙环抱,水龙绕山而过,再加上山上云蒸雾罩,乃是非常厉害的隐气之地,以我目测,单凭这块风水宝地,我家后人一定会出位声名显赫的达官贵人。

    我瞟了我爸一眼,原来他当时替我爷选的目的,并非随意为之,还真下了大功夫。这么好的地方,非三五年难以寻到,原来他早就在偷偷的替我爷选了墓地。

    我爸下山的时候,还呆呆愣愣的,没有缓过情绪来。我心里一酸,想我爸早在几年前就开始替我爷的后事做准备了,却依旧难面对我爷已经死去的事实,可见父子情深的不寻常,两人背后,定有什么故事吧。

    我们下山的时候,突然远远的听到山里传来有人唱歌的声音,他唱道:

    二两二身寒骨冷苦伶仃,此命推来生乞人。碌碌巴巴无度日,终年打拱过平年。

    二两三此命推来骨自轻,求谋作事事难成。妻儿兄弟应难许,别处他乡作散人。

    二两四此命推来福禄无,门庭困苦总难营。六亲骨肉皆无靠,流到他乡作老翁。

    这首歌谣正是一代奇人袁天罡传下来的称骨算命歌,我听他唱的抑扬顿挫、颇为好听,再加上这荒郊野岭的,居然有算命先生,不禁令人起疑,便不愿意就这么下山了,想见识见识这个人。

207、算命先生

    我们在半山腰上驻足仰望,就看到一个人影从树丛里钻出来,手里举着一张白色的幡旗,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一卦定乾坤”。举旗的是个老头儿,看他头发都白了,穿一身农民伯伯的长裤长褂,他背朝我们,朝山顶上爬去,看他爬山的姿势,身子骨还颇为硬朗。

    我们都起了疑心,就看着他爬到山峰上,竟然是朝我爷爷坟墓的方向去了。

    赵金龙一招呼,几个保镖生龙活虎的扑进草丛,追着算命老头儿的背影去了,我也搀着我爸和佟教授追了过去。我们上到山顶上的时候,就看到赵金龙的保镖一左一右架着算命老头儿,算命老头儿正跟他们理论说:“我来祭拜我老友,惹你们什么事儿了,还有没有王法了,真是岂有此理。”

    我见这算命先生是个陌生面孔,非常怀疑他的来头,我们正跟沈昭明闹的势成水火,沈昭明势力极大,他心思又非常阴毒,要报复我们,也是很正常的。

    我爸道:“先父故友的确很多,不知道老前辈是那一位,有得罪的地方,还万望老前辈谅解。”

    我爸冲赵金龙使了个眼色,赵金龙威武的朝保镖们摆摆手,道:“先放开他,这老头儿鬼鬼祟祟的,多半就不是什么好鸟,我先看你要怎么巧舌如簧。”

    算命老头儿重获自由后,噗通给我爷爷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响头,道:“老友啊,多谢你救了我老头子的命,又让我重获自由了。只可惜等老头子我出来的时候,你已经去往明途,我俩老兄弟已然阴阳两隔,真是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我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老头儿话里是什么意思,我爷爷这段时间一直跟我斗沈昭明,怎么又去救他去了。我满腹狐疑,断定老头儿的话多半就是假话,爷爷跟我形影不离,又怎么会去救他?

    我想上前逼问算命老头儿,被我爸阻止了,他说:“别紧张,先看看再说,要是得罪了你爷爷的故人,他们个个都是此道高人,怕是要无故生事。”

    我只好带着满腹狐疑,盯着算命老头儿,看他在我爷爷坟前自言自语,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不但是我,连我爸都听糊涂了。

    算命老头儿折腾了半个小时,便举着他的“一卦定乾坤”的幡旗下山去了,临走还不忘瞥我一眼,眼神里仿佛含有深意。他一路唱着称骨歌谣,慢慢的消失在山林深处。人已走远,可他的歌声还在树林山谷中飘荡。

    五两七福禄丰盈万事全,一生荣耀显双亲。名扬威振人钦敬,处世逍遥似遇春。

    五两八平生福禄自然来,名利双全福禄偕。雁塔题名为贵客,紫袍玉带走金阶。

    ······

    我们下到山脚下,赵金龙驱车送我爸回了济城,我本想回省城,继续从火葬场遗址上挖掘出沈昭明的下落,一定要找机会,报我爷爷辈杀之仇。

    我爸却让我陪他回家一趟,我妈一个人在家已经呆很久了,非常想念我们。而且爷爷才去世,还要为他做一些祭祀类的事情,我是嫡孙,不在场不好。

    我爸都这么说了,我没好再拒绝,赵金龙把我们送到我们租住的小区外面,一再向我表达歉意,又塞给我一个大信封,说是一点心意。我再三拒绝,才把钱推回去。对我们家来说,现在的悲伤不是用钱能解决的,而且整件事与赵金龙无关,我拿他的钱名不正言不顺,我会有愧疚感。

    我们回到家,我妈非常高兴,给我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吃着熟悉的饭菜味道,我心里暖暖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我妈顿时紧张起来,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有事跟她说,我擦干眼泪说没什么,一点事儿没有。

    我爸也不跟我妈提爷爷死而复生的经过,只是一个劲儿的夸我妈做菜手艺又见长了,夸的我妈拿眼瞪他。我爸说,他的事情办完了,以后就老老实实的上班,老老实实的陪老婆孩子。

    我非常吃惊,晚饭后,我陪爸爸出门散步,我问我爸说:“你说你办好的事,难道跟木子有关?”

    我爸点了点头,道:“她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你就安心的读书学习,做个正常的人吧。沈昭明那边受了重伤,相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来找麻烦,风水江湖太险恶了,你还只是个孩子,还是要以学业为重,你知道么?”

    想起爷爷的死,我厉声道:“可是,爷爷不能白死,我一定要找沈昭明血债血偿,替爷爷报仇。”

    我爸摇头道:“傻孩子,沈昭明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以你的手段,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我记得爷爷一再强调,一定要制住沈昭明,要是不杀了他,怕他以后会做出更吓人的事出来,这是爷爷的遗愿,所以我一定要做到。

    我爸叹了口气,道:“儿子啊,爸爸是为你好,走上这条路有多艰苦,你想都想不到的。你爷爷眼里只有天下苍生,杨门子弟的济世情怀,可曾想过,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我没接我爸话茬儿,我爸又道:“更何况,当年我跟沈昭明有过约定,只要咱们躲着他,相信他也不会真找上门来。”

    我道:“你不会忘了,我奇特命格是怎么来的吧,老太爷破了沈昭明的阳宅养阴术,毁了沈昭明练成风水鬼师的机会,他对我们杨家恨之入骨,又怎么会遵照约定?”

    我爸双手摁住我肩膀,道:“儿子啊,你听爸爸的,为了你的明天着想,先把书念好,好好复习,争取考上大学,给自己谋一份生路。剩下的事,咱们从长计议,沈昭明受了重伤,为了避开天人五衰,他需要吃很多的药,他现在的药根本不够,所以,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来找我们麻烦。”

    说到药,我就想起我爷爷旗下那个叫邓红昌的猥琐乞丐,他老婆汪慧萍的魂魄,就是沈昭明养的一味药,看来沈昭明早有打算了。

    我意志坚决的要回省城,继续把火葬场翻个底朝天,彻底毁了沈昭明苦心经营的鬼市冥途,我爸叹气道:“晓天,就算爸求你了,咱们一家四口就剩咱三个了,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呢,又要这么分开,天各一方,你让你妈妈怎么办。房子被烧毁了,我们又离开她那么长时间,她已经足够难受了,可她不愿意说出来,其实她是个明白人,什么都不懂。否则,她怎么会放有工作的老公和即将高考的儿子长期不着家,她心里难受,只是不愿意表露出来,你真想让你妈继续这样过下去么?”

    我听在耳朵里,有些心动了,想起妈妈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白天上班,晚上守在家里,的确是种煎熬。

    这天晚上,我躺在熟悉的床上,终于睡了个安稳觉,梦里一直是那个算命老头儿的样子,和他临别时瞥我的那个眼神,觉得非常之奇怪,总觉得这老头儿是个人物,却又对他极其陌生。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我爸送进了学校,出门的时候,济城的街道上飘扬着鹅毛大雪,沿街屋顶上,已经下白了,冬天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来了。此时已是十二月中旬,雪比往年下的更早一些,我推开教室的后门,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同学们正在朗朗背诵着英文课文,对我的长期消失又回来,同学们没有觉得任何意外。

    我一直都是空气。

    我瞟了一眼张蕾蕾的桌子,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头发高高的扎起来,随着她抑扬顿挫背课文的时候,她的辫子一甩一甩的。

    而赵一平也似乎在很认真的念书。

    我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场安静的梦。

208、小雯的眼睛 为@宁小猫 玉佩加更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蕾蕾依旧对我不理不睬,有时候凑巧遇到了,她目不斜视的跟我擦肩而过,当我是空气一样,每次这个时候,望着她渐行渐远的倩影和甩来甩去的辫子,我心里就无比难受,心疼的想死。||

    这段时间,赵一平也没来找我茬儿,这小子转性了似的,开始用心读书起来,从不迟到早退旷课,也没见他跟学校里的混混学生混在一起,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我们整个高三都跟疯了一样,所有不爱读书的学生,都开始认真复习起来,距离高考,真的是只有一百多天了,据说这是前途和命运的大决战。

    在这种氛围熏陶下,我也开始认真复习,好好读书起来,自从老胡不告而别后,我们班上的老师挨个换了一遍,据说老胡还被公安机关上了寻人启事,到现在都没找到他的踪迹,非常邪门。

    有时候上课的时候,看到老胡常常站的位置,我心里一阵惆怅,不知道这个命运多舛的胖子,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活在这世上,还是如愿以偿的得到赵廷如的帮助,躲开了尸化回去的命运。

    老曾没过多久也从省城回来了,还带回了小雯已经醒过来的消息,不过失去了某些阶段的记忆,我琢磨着找时间去看看她,毕竟她能揭开自己身世之秘,走上这条路,直至彻底失去无极天眼,也是因为我。

    对小雯,我有一种愧疚心理,她这次遭遇大劫,几乎死里逃生,我总该有所表示。

    可惜课业太繁忙了,自打进入学校后,整天都是各科做不完的试卷和复习资料,从早上6点到晚上10半放学,我整个人都处于高速运转的机械状态。这样复习了一个月左右,新年就快来了,我们济城街道上满是外出打工回来的年轻人,街上被挤的满满当当的,连走路都难挪开。

    这天老曾给我打电话,开心的告诉我,他媳妇儿怀上了,他要好好请我这个大恩人喝一顿大酒。

    老曾约我第二天中午放学去我们济城最好的饭店等他,我到的时候,就看到包间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老曾、腹部还异常平坦的大红、丁老袍,甚至连佟教授、小雯这些人都来了,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老头儿,想必是老曾的同事了。

    我们一起十来个人坐在一起,不停给老曾灌酒,老曾那几个同事打趣说,老曾这是老当益壮,一辈子没娶媳妇儿,这才住一起,车票都没买呢,就把孩子先整出来了,真是厉害。

    我无心听他们说黄色笑话,偷眼去瞟小雯,就看到小雯害羞的朝我望过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她今天穿了一件长长的呢子大衣,戴了一条格子围巾,衬的脖颈雪白雪白的,脸上让寒气一冲,红扑扑的,娇俏异常,十分美丽。

    在某个瞬间,我竟然看呆了,连老曾叫我我都没听到。

    边上几个老头儿又来开我玩笑,说什么风水大师也有七情六欲,这不被人家姑娘给迷上了,老曾也冲我歪嘴斜眼的怪笑,我反应过来,囧的不行,一张脸腾的就红了。

    老曾说:“我这几位老友听了你的事后,非常感兴趣,也想老来得子,想您给他们挪挪祖坟,看小大师你接不接这个业务。”

    为了掩饰窘迫,不敢再多话,只能满口答应下来,把一帮老头儿可激动坏了,说要整出孙子带叔子的喜剧了。

    这顿酒喝了两个多小时才喝完,一群人都喝的醉醺醺的,散场的时候,我本想过去跟小雯说两句话,却又非常不好意思。小雯离席的时候,主动让我送送她,我高兴的出了包间,小雯的房间就在饭店楼上,我呆呆的跟着她进了电梯,上到楼上,心里有万千疑问,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小雯打开门后,把手甩到身后,突然扭过头来冲我一笑,她美丽的笑容如此动人,竟让我看醉了,小雯冲我道:“要不要进去坐坐?”

    我一呆,本能的说:“好啊--”

    小雯冲我坏笑,我走了进去,她随手关上了门,房间里开了地暖,温度非常高,我一进去就浑身燥热的不行,出了一身的汗。

    小雯一张雪白粉嫩的脸粉扑扑的,看着异常美丽,她脱掉外套,露出毛衣下高耸的胸部和挺拔的身材,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冲我笑道:“傻瓜,快把外套脱了呀,你都出一头一脸的汗了!”

    我连连点头,把外套脱下来,小雯接过衣服,帮我挂好。

    她又给我倒了热茶递给我,见我一直傻站着,把我拉在床边上陪她坐下,说:“才两个多月没见,我们的风水小大师变傻不少嘛,见到姑娘都不会说话了。”

    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小雯说:“听说你有事儿要问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么?”

    我这才冷静下来,其实我对小雯有许多疑问,一直想找她问清楚,却苦于没机会,这次难得能见上,竟然被她的美丽所惊,忘了正事儿了。我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问她道:“那天晚上,我们都被赵廷如布下的大阵给困住了,你在楼道里失踪后,被他们抓到哪儿去了?”

    小雯说,她下到楼道下面,就是一条无比黑暗的长廊,她一直奔跑,想跑到长廊尽头,却怎么都跑不到。就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就看到黑暗中飘过来一个白袍男子,正是赵廷如,他一掌就将她打昏了过去。

    等小雯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在她周围,都是轻纱薄帐环绕,她努力睁开眼睛,头疼欲裂,就看到绕自己一圈儿点了一排胳膊粗细的蜡烛,烛火暗黄的光下,她就看到自己身侧有尊不小的案台,台子上供着烤熟的猪头、瓜果甜点一类的东西,有个老头儿身穿道袍,手持桃木剑,在案台前起舞,手里念着她听不懂的法诀。

    小雯眼睁睁的看着老头儿做出许多滑稽可笑的动作,忍不住好笑,可她更多的却是恐惧,她想爬起来,发现自己已是头重脚轻,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根本就爬不起来。

    她想喊救命,喊了两声,不但气息微弱,那舞剑的老头子还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并不担心有人会听到。

    过了片刻功夫,小雯就觉得头特别的疼,犹如万箭穿心一样疼,疼的小雯翻来覆去的打滚,只恨没力气将头抬起来朝地上撞,以撞击的疼痛感来抵消这种可怕的痛苦。跟着,头疼又伴随着眼睛疼,像是有人拿手指扣她眼珠子似的,她吓坏了,伸手想推开那人,却发现身前空无一物。

    小雯吓呆了,她的眼睛瞬间失明,眼前变成一片沉寂的黑暗,眼睛疼的比钻心还痛苦。

    突然,她就觉得额头上一凉,似乎被人贴了什么东西,整个头脑顿时一片澄明,脑子一清醒,她头上、眼里的痛苦就越发严重。

    小雯十分害怕,真怕自己的眼睛被人扣掉了,她运足目力朝前望去,就朦朦胧胧的看到无尽的黑暗中,一双青色牛眼泡大笑的眼珠子,正慢慢的朝黑暗深处飞去,小雯想伸手去抓,却抓了空。

    跟着,她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里,眼中从来都是那双青色的眼睛,在她的世界里飞来飞去,却从不停留。

    我顿时就呆住了,小雯描述的那双青眼,跟我屡次三番被困的眼睛一模一样,我心中起疑,难道那双青眼,竟然是小雯的无极天眼不成?

209、算命老头儿再现

    小雯就这么一只昏睡,直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身上插满了管子,她还透过icu的玻璃,看到佟教授在外面紧张的观望。…………

    小雯知道,自己得救了,醒过来后,她立刻得知了自己的体检结果变化的过程,失踪之前的那次体检,她的骨龄长达数千年,简直是尊价值不菲的古董,再次体检,骨龄报告却显示,她的骨龄是正常的,跟年龄非常符合。而且身体其他各项标准,都跟正常人一模一样,替她做全身检查的老专家彻底崩溃了,对自己研究了大半辈子的医学知识,产生了巨大的怀疑,甚至连价值观都崩溃了。

    小雯对这一切变化都没有任何察觉,而且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能变回来一个正常人,这让她十分开心。小雯唯一不适应的是,以前她在医院里,抬眼就能看到在医院病房、走廊、过道里飘荡的孤魂野鬼,可现在医院里却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这让她很不安,佟教授告诉她,她的无极天眼已经被人盗走了。

    对我说完这些,小雯沉默了,我安慰她说:“这个世界太危险了,你只是一个女孩儿,也许没有了无极天眼,你会生活的更开心。”

    小雯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有了无极天眼,我就能看到另外一个世界,这样我就有了追查我前世的手段,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前世到底是个什么人。”

    小雯说完话,抬眼看着我,我跟她四目相对,就见她大而漂亮的眼眸中,神光坚定,显然对这一目的,非常明确。我叹了口气,知道没办法把她劝回去,就算她没了无极天眼,总有一天还是会走上这条路上来的吧。

    喝完了茶,我就提出告辞,小雯一直将我送出酒店打车,她告诉我,因为上次的事情,她没办法再回养母那里了。佟教授找关系把她送进了省人民医院当护士,过几天就可以上班了,希望我以后能考到省城来读大学,以后可以常常见面。

    我答应了,出租车开动的时候,我扭头就看到小雯在漫天雪花中,朝我不停的招手,直到汽车拐弯,我的视线彻底被挡住的时候,才终于消失不见。不过,她垫着脚尖张望,冲我不停挥手的画面,和漫天飞扬的大雪,在我脑海中定格,一直挥之不去。

    回到学校后,我又投入紧张的复习当中,老曾给我巩固基础知识之后,对读书我已经入了门,可以坐一些复习资料中的题目了。再加上老曾跟学校许多领导关系熟,他还时不时的跟领导打招呼,让任课老师给我开小灶,找时间给我补基础,这段时间我进步的很快。

    下午放学的时候,老曾给我打来电话,说佟教授特意跟他说了,想通过特招的方式让我进武汉大学读书,不过要参加一次特别的考试,考他的考古专业的本科生,考试在春节之后进行,希望这段时间,我不要再去学校了,去他家他给我做专业的复习指导。

    对我这样的学生来说,能考上大学就不错了,武汉大学这种名校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不过看佟教授和老曾都对我有信心,这么好的机会,我没理由拒绝,再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复习,我对念书也渐渐有了心得,也有了一些信心,便答应了老曾。

    老曾说晚上给学校领导打电话替我请假,明天我就不用去学校了,一大早就去他家,他给我做专业系统的辅导,专门针对这次特招考试。

    自此以后,我就把老曾家当做学校了,每天早出晚归的上课复习,大红跟老曾在一起后,变成了个漂亮贤惠的媳妇儿,老曾给我上课的时候,她总会给我们准备一些吃的,有时候还替我们做饭。我在老曾的强力指导下,对课业知识的掌握一日千里,再加上修习风水妙术的时候,无形中替我打开了另一扇门,我的记忆力提升了不少,能很轻易的记住书本上的知识,所以学东西也特别快。

    老曾看我试卷的时候,常常感叹,说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考出这样的成绩呢,实在让人费解。

    我只能尴尬的傻笑了。

    不知不觉中,新年到了,即使在大年初一,我依旧赶去老曾家复习功课,对读书已经达到了痴迷的地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一直以来,班上同学对我的嘲笑,在他们眼里,就算我能去读大学,也只能进那种不入流的民办大学,连我们班上考试倒数第一的都看不起我,认为我他之所以考倒数第一,是懒得读书,其实他非常聪明,而我则是脑子太笨了,就是个废物,再怎么努力都考不上大学。

    我有心想让这帮人看看,一个**丝是怎样凭借自己的努力逆袭的,这次考古专业的特招考试。有一方面还是要考古文化研究水平,以我对周易的了解,考这些算是手到拈来了,只要文化课赶上去,老曾说问题不大。

    新年过后,我便坐上了去往省城武汉的大巴,老曾本来说要陪我去考试的,可惜他媳妇儿尚在怀孕中,不能离开人,便只好作罢。我爸自告奋勇的陪我来考试,我们先在学校附近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下,我爸陪我去找考场,校园里人头攒动,以中年人居多,据说是因为这所学校研究生比本科生多多了。

    我们四处找地点的时候,赫然在人群中发现一面硕大的幡旗,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卦定乾坤”,我和我爸对望一眼,心里都非常震惊,我想那算命老头儿在这里出现就怪了。我们寻着幡旗找过去,就看到算命老头儿依旧那一身打扮,扛着个破旗,在人群里穿来穿去,还特意喜欢往女孩子多的对方凑热闹。

    我爸瞟了他一眼,说:“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算命老头儿远远的瞧见了我们,就扛着破幡旗一摇三晃的朝我们走过来,我们想溜,却没想到老头儿来的速度很快,只见他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眨眼功夫就挡我们前面,嘿嘿笑道:“二位,咱又见面了?”

    我沉声问算命老头儿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干嘛要一直阴魂不散的跟着我?”

    算命老头儿不屑道:“谁跟着你了,这地方就许你来不许我来了,我还说你偷偷跟踪我呢,我都想报警了。”

    我被气的不行,怒道:“我是来考试的,难道你也是?”

    算命老头儿把我上下打量一番,又拿手指掐了掐,我见他掐指的时候,是在换算生辰八字,而且还是在推我的四柱,心里不由一紧,就听老头儿摇头晃脑的说:“老夫替你算过了,你命里就不是读书人,进不了这种学校。这就是命运,冥冥之中注定的,不管你怎么穷折腾,都是枉然。”

    这话让我爸勃然大怒,道:“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管你跟我家老爷子到底有何冤仇,这几天是关乎我儿子前途的日子,你要来捣乱,别怪我杨某对你不客气。”

    算命老头儿嘿嘿笑着,摇晃着幡旗走近人群深处,边走边朗声唱道:“一生作事少商量,难靠祖宗作主张,独马单枪空做去,早年晚岁总无长。”

    老头儿的歌声不响亮,却十分绵长,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看傻子一样盯着老头儿看,老头儿却并没半分收敛,继续招摇过市的朝远处走去。

    跟着老曾复习了一段时间后,我几次模拟题目都做的好,出门的时候,对这次考试很有信心。算命老头儿的这番话,却犹如对我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让我手足冰冷,只觉得明天的考试,似乎真的会名落孙山一样。

    我爸愤愤道:“别理他,爸相信你,一定能达成自己的理想。”

    我自习琢磨着他唱的那句歌谣,总觉得里面有什么味儿似的,似乎隐隐含有深意。

210、求救女鬼

    看好考场,我又回到酒店温书,我爸见我这么刻苦,叹气道:“你要真能考上好大学,就能躲开咱们杨门宿命呢,代代都是风水师,却难有善终,咱们走上别的路,走着走着就走远了,也就告别了风水师的宿命了。”

    我冲我爸笑笑,继续温书。我并不赞成我爸的观点,做风水师的这段时间以来,彻底改变了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也让我的生活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对自己的认识,也达到空前的高度,原来我并不是别人眼里的废物,至少在风水术数上,我天资独特,并非庸才,我才入门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能跟这个行业的高手叫板了。试问在做其他事情上,我又怎能有那种本事。

    再说我得到佟教授的赏识,得意有机会参加特招,也全凭我一身风水术,否则,我一个毛头小子,又怎么落得了佟教授的法眼。

    我考大学,一方面是为了让那些侮辱嘲笑我的同学看看,另一方面,也是听了老曾的话,老曾说,在现在这个社会上,还是要有一项谋生的技能,否则,单凭我的一身风水术要想混迹社会,只会被当做末流神棍,我深以为然。

    这天晚上,我牙龈上火,嘴里长了个大包,吃不了硬的东西,我爸出去给我买了一大碗皮蛋瘦肉粥,吃了之后,我就早早的睡了。我爸怕他睡觉打呼噜吵到我,就熄了灯,一直撑着看手机新闻,我迷迷糊糊的睡到后半夜,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我听见我爸悄悄起了床,却并不开灯,走到门边上小声道:“是谁?”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小女子是孤苦无依之人,遭了冤屈才化身为鬼,知道两位都是风水师,想求得二位帮助,助我脱得厄咒,小女子来世一定当碰马报答二位,决不食言。”

    我爸道:“这两天我有要事要做,没有闲暇来帮你,天下风水师那么多,你再去另找他人吧。”

    那女鬼连声哀求,诉说着自己的冤屈,我爸担心她吵醒我,便道:“我儿子正在休息,你休要胡闹,否则我先就镇了你,打的你魂飞魄散。”

    那女鬼厉声道:“都说杨门风水师一贯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有济世情怀,我看也不过是自私自利之徒,空有这名头惹天下人耻笑罢了。”

    我就听我爸悄悄拉开门,我猜他已经忍到了极点,怕是要出去镇那女鬼。他出门片刻便又回来,继续躺床上看新闻,外面再没动静,我也没在意,以为女鬼已经被吓走了,便继续睡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了,我起床洗漱的时候,才发现我爸熬了一夜都没睡,眼袋很严重,精神很不好,我心里一阵感动。我爸利落的收拾好,帮我整理要准备的东西,我俩一起去吃了点东西,便去往考场。

    就在进考场之前,我爸说,再检查一遍要带的东西,看有没有弄丢的,我翻开笔袋,一一的检查,突然眼前一黑,对我爸道:“准考证怎么没了--”

    我爸也紧张起来,接过我的笔袋翻了翻,准考证的确是没有了。

    这可就怪了,我们出门的时候,还检查过,东西都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功夫就没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我爸以为丢在吃早餐的地方,便展开九宫步伐,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一路狂奔而去,我则在我们休息的地方找了半天,我爸回来的时候,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他告诉我,他问遍了当时的服务员,没人知道准考证去了哪儿。

    我心里狐疑,想自从酒店出来之后,我就没拉开过笔袋子,如果要丢,也是整个笔袋子里的东西全丢了,怎么会单单丢了一张准考证呢?

    这里面必有古怪。

    这时,已经到了敲铃考试时间了,我绝望的被拦在考场门外,我爸催我给佟教授打电话,我手忙脚乱的拨过去,佟教授也爱莫能助,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考生一一进场,考场的门重重的关上。

    我的心沉到了水底,这么长时间的复习,竟然就在关键时刻付诸东流,我不由的想起昨天算命老头儿说的话,这是我的命,冥冥之中的定数,没人能逆改的了的。

    我心里一痛,绝望的蹲坐在花坛边上,突然对命运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我想努力读书,也真学到了东西,可在这道坎儿上,命运一次又一次的对我开了玩笑,让我束手无策,毫无防备之力。

    我爸沉声道:“我想起来了,问题不在咱们身上,是昨晚半夜敲门的女鬼,一定是她做了手脚,否则准考证不可能无辜失踪。”

    我见我爸脸上肌肉绷在一起,已经有了杀气,我跟他生活十几年,还从没见过他这样过,他扭头就往酒店方向跑,我也急忙跟过去。我们回了酒店,一进房间,我爸就开了天眼,我也急忙把天眼开了,就看到我的准考证完好无损的放在桌子上。

    我爸拉好窗帘,又关了灯,房间里顿时变的很黑,我就看到在玄关处,站着一个穿短裙的女孩子,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样子,长的虽不算很漂亮,但也可以说是有几分姿色了,正可怜兮兮的望着我们。

    我爸怒道:“你这女鬼好大的胆子,敢在我杨至诚的头上动手脚,你害我儿子一生,我便让你魂飞魄散。”

    那女生吓的尖叫,哭道:“大师饶命,我只是一时意气用事,并没有恶意,想吓你们一吓,也能让你们注意到我,没想到你们一路上都没再检查准考证--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爸大怒,掐了个法诀,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就要贴在女鬼身上。那女鬼吓的乱窜,不停的喊救命,以我爸的修为,她哪能躲过三个回合,眼看就要被我爸一个黄符打的魂飞魄散,我急忙拉住我爸。

    我们杨门风水师不但精修风水术,却也修道门奇术,道门降妖除魔,一贯讲究渡鬼,若一上来就将对方打到魂飞魄散,是在损自己的阴德。如果遇到一些背负深冤的,还要损大阴德。

    我问女鬼道:“你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冤情?”

    女鬼躲在墙角缩成一团,颤抖道:“我叫林霂霂,是这所大学的学生,大二的时候,因为做错了一件事,死在了这家酒店。我一直缠着二位大师不放,是想让两位救救我的好姐妹,她们都快死了。”

    我爸脸色仍旧很难看,道:“先说你自己是怎么死的,再谈你的姐妹--”

    女鬼林霂霂搅着手指,脸上露出羞红之色,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跟我们说明实情,原来她是读书期间出轨,被男友给砍死的。

    林霂霂读书期间,是个热情活泼的女孩子,再加上长的漂亮,在系里很受男生欢迎,可她有个高中相恋的男朋友,两人一起考上了这所名校,别的男生对她就只有眼馋的份儿上。本来这两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是学校令人羡慕的一对,偏偏两人中间横插了一个第三者出来。这位第三者长相英俊,很有才华,最重要的是,别的男生知道林霂霂有男友后,都知难而退,而他依旧变着法子对林霂霂好。

    于是,林霂霂沦陷了,在一个周末的晚上,林霂霂和这位男士来到酒店共度**,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男友提刀以服务员的名义敲开了酒店的门。

    气急之下的男友提刀砍向林霂霂,一共砍了她二十五刀,那位第三者却借机溜掉了,成功躲了过去。

    我爸听到这里,怒道:“不知廉耻的东西,你的死是咎由自取,可是一点冤情都没有。”

    林霂霂哭诉道:“我当然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可问题就在于,我们一个宿舍4个姐妹,已经死了三个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女孩儿,我觉得我们宿舍有问题。”

    听她这么说,我和我爸不禁对望一眼,都觉得这事儿还真有些离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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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鬼师介绍:
六十年前,我家太爷爷是当地名气极大的风水先生,因为为警备司令破风水凶局惹祸上身,不幸身故。作为老太爷唯一传人,精通风水术的爷爷为老太爷选了一处风水绝佳的阴宅作为荫庇子孙的福地,且预言我们杨家一定会出一位奇人。没想到爷爷选的福地,竟然是歹人用来阳宅养尸的凶煞之地,而我便是这处凶煞之地哺育出来的怪胎。
半个世纪前,算命先生李半仙儿为我爷爷卜了一卦,预言我们杨家子孙会与他有段师徒奇缘。半个世纪之后,李半仙儿身陷七星连煞风水牢局,化身厉鬼,而我竟然无意中打开了这座风水牢,放出了厉鬼李半仙儿,从此惹祸上身。
深入阴司师从厉鬼李半仙儿学得阴阳奇术,破凶煞风水局、驱夜行百鬼、斗南洋降头妖人、破百年僵尸奇阵,看风水祖师杨公后人如果用一枚风水枣罗盘玩转乾坤,终成一代风水鬼师。风水鬼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水鬼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水鬼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