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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鬼师全文阅读

作者:冷残河     风水鬼师txt下载     风水鬼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85、石龟身上的东西

    我心里清楚,按这片水域的风水格局来看的话,江里时常翻船,是这风水格局有问题,不会是水底下的东西。可看老头儿说的这么煞有介事,我心里就起疑,这水下的大东西到底是个啥?

    龙哥说:“狗日的,就这屁话就想蒙混我们五百块钱,你早说水下有东西,你不说小爷自己也会下去看。小爷打小水里泡大的,别说你区区长江,就是黄河老子都能跳下去洗干净了再上来。”

    说着,龙哥就开始脱衣服,准备下去瞧瞧。这个时间太晚了,再加上晚上水冷,这片水域有死过不少人,阴气很重,龙哥现在下去太危险了,我急忙拦住他。龙哥却冷笑着说:“我是要下水,可我没说就我一人下去。这死老头儿就这句屁话就骗了咱们五百块钱,当我们傻逼呢,他要想拿这钱走,就得带着我再下水去看看。”

    甘老头儿急忙往船尾巴挪,龙哥说:“你空口白舌,话在你嘴里由着你说,小爷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你今天必须带我下去看看。水里要是没东西,你把钱退给我,要是真有大东西,钱你拿走。”

    甘老头儿叹气道:“后生,咱不是说好了嘛,我就给你们说道说道,怎么还让下水去了呢?”

    龙哥冷笑两声,从包里掏出一柄古色古香的匕首,在甘老头儿眼前晃了两晃,说:“小爷现在改变主意了,你看这月黑风高的,这长江里又是弃尸的好地方--”

    甘老头儿二话没说,脱了衣服纵深就跳了下去,龙哥也跟着他,两人下水好大一会儿水里都没什么动静。我很担心两人安危,往水里投了几块石头,过了片刻,龙哥就泅出了水面,冲我道:“兄弟,我看到了,水下面真有东西,奇大无比,看着太吓人了,我头皮都麻了,你要不也来看看?”

    我急忙挥手拒绝。说实话,我虽在长江边上长大,我爸妈打小看我看的紧,邻居的小伙伴八岁就敢下江游泳,我到现在还是只旱鸭子,连游泳池都没下过,更别说下这么深的水了。龙哥跳上船,擦干净身子要穿衣服,我突然奇道:“甘老头儿人呢,他还在水下面做什么?”

    龙哥也是一惊,扭头朝后面看着说:“我看到他跟我后身后上来了,怎么还没出来?”

    我心里一沉,就有股不好的预感,催龙哥说:“快,下去看看--”

    龙哥心领神会,纵身又跳进水里,朝黑暗深处游过去,这回他在水里呆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上来换了许多次气,最后一次游出水面的时候,龙哥趴在船上,累的一动不动,道:“不行,我们去过的地方我都找了无数遍了,就是没看到甘老头儿的影子。我见过他的水下功夫,是个十足的高手,简直就是浪里白条,我跟他差一大截儿呢,他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没了?”

    我吓呆了,道:“这么长时间没浮出水面,只有一种可能,他已经沉下去了。”

    龙哥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江面上风平浪静的,甘老头儿的水功又好,我沉下去了他都不可能沉。”

    我抓着龙哥说:“我再问你一次,你们在水里遇到什么事儿没有,你给我好好想想,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甘老头儿找不到了,咱俩都是杀人凶手,你明白吗?”

    龙哥虎着脸说老子当然明白,他翻身又下了水,没过多久又泅水上来了,说:“这老不死的真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我不相信他真会死,他水性这么好,怎么会死?这老头儿奸诈着呢,是不是存心耍咱们玩儿,他自己泅水走了?”

    龙哥再没力气下水了,我们只能划船去找,绕着这片水域找到大半夜,我们依旧一无所获。龙哥也急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对我们来说,杀人可是顶破天的大罪。我也没了主意,惊惧之下,我只好给郭警官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

    郭警官让我在原地不要乱动,他现在就派人过来调查,挂电话的时候,我下意识的问郭警官说:“你相不相信我的话?”

    郭警官毫不迟疑的说:“信,怎么不信。”

    我这下算是有了主心骨,便和龙哥把船靠岸停了,等了一个小时不到,就见一辆越野警车奔了过来。从车上下来四五个人,领头的正是郭警官,我告诉他出事的位置,郭警官立刻让四个携带全套装备的蛙人下了水,就朝着我们指的位置游了过去。

    郭警官说,这批蛙人身上都携带了目前先进的水下摄影器材,水下拍摄效果跟在陆地上一样清晰,是省里才引进的先进技术。他们还携带了水下扫描工具,一定能找到甘老头儿的位置。

    我和龙哥万分焦虑,只能在岸上苦等,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就有蛙人率先出了水,从上面拿麻绳下水,说找到了一具尸体,是个老头儿。

    我急的心都要跳出胸腔了,那边很快就把尸体拖了出来,我定睛一看,果真就是甘老头儿了。我们随着尸体一起撤离了现场,根据程序,我们也被带到警局做笔录,法医连夜对甘老头儿做笔录。

    到了第二天,郭警官把佟教授都找了过来,他安慰我说,甘老头儿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不是窒息死的,而是在水里心脏就停止了跳动,据说法医怀疑是他在水下遭到了过渡惊吓,心脏一时没有缓过来,就这么停止了呼吸。

    我和龙哥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恐惧,这事儿还真怪了,难道甘老头儿在水下面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把自己活活给吓死了?

    同时,蛙人在水下拍摄的图片,他们做了技术拼接,就展现出了水下那大东西的原型。我和龙哥、郭警官、佟教授他们来到一间非常隐秘的地下实验室,走过一系列高科技安检,进了那实验室,巨大的投影仪屏幕上,就呈现出了水中那东西的完整面目,我一看就呆住了,那东西的影像竟然就是一只硕大无比的石龟。

    我脑子里闪现出老曾和我爸提过的寒风寺的千年石龟来,我心想,难道那只在寒风寺前失踪的石龟,竟然自己横渡长江,去了乱山中的水域不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郭警官沉吟道:“是只石龟,据数据测算认定,这乌龟长接近二十米,宽十一米,高八米,面目雕刻的栩栩如生,还是已经很有些年头的古迹,暂时还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东西。”

    佟教授立刻给老曾打了电话,催他赶紧来省城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说起来,老曾的儿子已经好几个月了,他这段时间忙在在家做奶爸,跟我联系的也少,佟教授这个时候找他,说实话,在我最糟心的时候,我还真挺想念他的。

    我问佟教授说:“你也怀疑这石龟,就是寒风寺那只自己走了的石龟?”

    佟教授点点头,说:“老曾见过真石龟,他看一眼就全明白了。”

    佟教授催的紧,老曾答应立刻赶过来,据郭警官说,他们白天又对水底下进行了拉网式打捞,还捞出了一具尸体,他把尸体抬过来给我们辨认,看我们是否认识。我本来没做好认出来的打算,郭警官抬上来一看,我就呆住了,在场这些人里面,恐怕没人比我跟他熟了。

    那尸体是个中年人,已经发了福,正脸色惨白的躺在裹尸袋里,估计是才从冷库里抬出来,他脸上结了一层白霜,看起来阴森森的。那尸体就是我高中时代的老师,曾家羞辱我无数次的老胡。他跟着赵廷如一心想逆天改命,由一具尸体活生生的变成活人,却没想到最后走上了这条路。

    我看到老胡浑身全是尸斑,又黑又大,看起来非常恶心,我不知道这是他死前就有的,还是死后在水里长起来的,看着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郭警官从我这里了解了老胡的资料,就把尸体送了出去,我却已经明显的感觉到,沈昭明的手,已经伸到石龟这里了。这个人太神秘了,凡事他几乎都能快人一步,哪里都有他的踪迹,他简直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心里麻麻的,突然一阵毛骨悚然。

    佟教授拿着激光笔一页一页的翻看着照片,突然就在石龟龟壳上翻出一行繁体古字,我定睛一看,就看到上面乱七八糟写了很多。我一眼扫过去,就只认识几个字,其中俩字儿却是,庚子年--

286、戊子年

    佟教授念叨着:“戊子年--戊子年--这不就是明年吗?”

    我也是一呆,道:“戊子年一甲子循环一遍,您怎么确定就是明年了?”

    佟教授也说:“是啊,一个戊子年就是60年,这石龟上写的,戊子年丁巳月壬子日,到底是六十年前还是六十年后呢,咱们还真难判断出来。”

    石龟上写的这些古体字,我一时真难认出来,佟教授提到的丁巳月壬子日提醒到了我,我心里一沉,便想起不久前我们在棺材山上泥雕菩萨肚子里遇见过的那只大蜘蛛黑寡妇,这黑寡妇身上的几张符上,写的便是丁巳、壬子,李半仙儿说,黑寡妇当年就是神瞎子陈婆养的保家仙儿,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联系不成?

    这惊人的巧合让我有些发懵,我对佟教授授:“教授您学识渊博,这些古体字应该难不倒你,您帮我解释解释,看这石龟身上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佟教授点了点头,他把石龟上的文字看了又看,才对我解释说:“这上面写的好像是某种预言,说是在戊子年丁巳月壬子日这一天,人间将会变成地狱,恶魔降临人间。”

    我和龙哥都呆住了,龙哥说:“这种预言一般都是扯淡,你看达姆斯预言里,九七年七月僵尸说要统治世界,咱们现在还好好活着呢。”

    佟教授却说:“小伙子啊,这个达姆斯预言我还真知道一些情况,并不真像你想的那么胡扯,还是有些根据的。不过这件事跟咱们这个没什么关系,这个戊子年如果是六十多年前的话,当时还是国共内战时期,到处都是尸横遍野,说人间是地狱也能理解,可这丁巳月壬子日这天,没听过出过什么怪事啊,这所谓的人间地狱,又是何解?”

    “要说是六十年后的戊子年,也就是明年了,现在咱们国家四海升平,怎么会成为人间地狱,这还真怪了?”

    佟教授十分费解,不止是他,我和龙哥都傻眼了,不明白石龟上的所谓预言,到底预告了什么,石龟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东西。

    我们在实验室里等到下午,老曾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他模样狼狈不堪,裤子上还有很明显的干了的尿迹,看来这奶爸果然不太好当。

    老曾跟我们一一握手,这才几个月不见他,老曾这老小子好像一下子嫩了不少,说话也风趣多了,脸上皱纹也少了。看来形容老曾现在的生活是他人生第二春,果然是不假的。

    郭警官把石龟完整拼图给老曾看,我们都等他的答案,老曾上上下下把石龟看了好几十遍,每个细节都一一看了,很明确的告诉我们,这水里的石龟,就是二十多年前寒风寺前镇寺的石龟。

    我们都呆住了,这么庞大的石龟,竟然一夜之间横跨长江,自己到了群山环绕的水域当中。就算是动用大机械去运,一个晚上也运不动吧,更何况这石龟是自己横渡长江的,难不成它真就自己活了游过去的不成?

    我又想起甘老头儿说过的话,说是二十多年前,那片水域经常翻船,龙王爷的说法甚嚣尘上,此地一度成了长江流域的鬼门关,出了许多次事故后,再没人敢走那条水路了。

    我仔细看过那水域的风水格局,乃是一处山龙饮水,山龙水龙交媾之地,这风水格局真发起疯来,能产生一切可能,翻船沉尸都算轻的。可据甘老头儿说,二十多年来,这片水域还真平静了二十多年,而这时间跟寒风古寺前的镇寺石龟正好契合。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难道是石龟镇住了这长江里的奇特风水格局,才导致这水里的格局发生改变,这片水域才平静下来不成?

    二十多年前,寒风古寺石龟遁走是个大悬案,一直无人能解,它横跨长江去了对面水域,就是一件奇事,这石龟别的地方不去,偏偏来了这里,肯定有大原因。而那玩偶竟能给我指出石龟的位置,又是一件极悬的案子,我心头直犯嘀咕,想不明白个中原因,只觉得这些怪异都诡异到了极点。

    下午我们从实验室出来,郭警官又开车载我们到了江边上,前方不远处就是我们昨晚下水的地方,甘老头儿就是在这里被水下的什么东西给活活吓死了。按理说这甘老头儿打小就是江边长大的,听他自己吹牛,八岁就能下江,十四岁就能在江里游一个来回,这水下面的东西,他肯定啥都见过,却怎么会一下子就把自己给吓死了呢?

    这天下午太阳非常好,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光芒,晒的人心里暖和,而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我看向出事的水域,这片水域上空却是灰蒙蒙的,十分阴暗,空气里的水汽也非常浓厚,长江背后的群山在这阴暗的光线里,像被罩上了层什么东西,看起来非常神秘。

    按照郭警官的安排,我们都穿上了蛙人的装备,在三个蛙人的带领下,我、佟教授、龙哥、郭警官等一群人都下了水,这里水并不是太深,再加上我们有先进装备,所以我们下水后,很快就下潜到石龟所在的位置。

    我们都开了水下照明设备,我就看到水底下有个硕大的东西立在那里,游近了一看,就看到那东西石头石脑的,上面结了厚厚一层绿苔,石龟下半部分让水草一类的东西给遮住了,只露出大半个身子。

    我们特意找到石龟身上刻字的地方,那地方藏在水草下面,蛙人用工具拨开水草,就看到石龟腹部很明显的古篆刻字,上面果真就写了戊子年等等文字。

    我们从水里出来,老曾和佟教授嘀嘀咕咕了半天,我听他们的意思,好像在怀疑这石龟上的题字,就是明朝嘉靖皇帝留下来的东西。我就想起大明风水师廖敏督造明妃古墓、明显陵和寒风古寺的说法,心想这样一来就全对上了,石龟上的刻字,难道就是嘉靖帝对后世的预言不成?

    一直以来,包括我爷爷、李半仙儿都在强调嘉靖皇帝的阴谋,我跟着他们搞来搞去,几次死里逃生,就是搞不明白嘉靖皇帝的阴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年多以来,我遇到的怪事,遇到的对手,也只有沈昭明和赵家的人,根本就没跟嘉靖帝扯上半点关系,也没有察觉到嘉靖皇帝的一丝半点阴谋,也就是我爷爷和李半仙儿提起嘉靖帝的时候,我感到些许阴森可怕,可是这石龟身上的预言,却让我心里没了底儿。

    随行来的蛙人轮番下去勘测,取得第一手资料,就在我们忙碌的时候,天上突然响起一声惊雷,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空中就飘过来一场暴雨,我们眼睁睁的看着江对岸还是阳光普照,我们这片水域,却真就乌云密布江水翻腾起来。

    我看到有个蛙人钻出水面,身上背着什么东西朝岸上游过来,那水面上水浪翻腾的很厉害,蛙人在水面上浮浮沉沉,游的非常艰难。郭警官见状,就找了一根粗麻绳扔进水里,想让那蛙人抓住了。

    由于浪头实在太大,郭警官的绳子几次都没扔准,那蛙人却游的越见艰难,一个巨大的浪头打过来,顿时就将蛙人打了下去,好半天没见起来。我们都惊呆了,郭警官用无线设备呼叫蛙人,一直都没收到回复,这个时候我们非专业人士自然不敢下去,他再呼叫其他蛙人救援,却怎么都收不到回复。

    一个半小时后,雷暴总算是过去了,江面也算恢复了平静,我们急不可耐的下了水,就看到庞大异常的石龟沉到了水底下面去了,而那三个蛙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再没有找到过他们,就连尸体都没了影儿。

    没了镇局石龟,这片水域又恢复了往日的动荡,常常有船只在这儿翻船出事儿,沉了不少尸体,不过这又是后话了。

287、古曼童

    蛙人失踪事件后,郭警官找了个机会来我学校,跟我单独聊了一个多小时,提起蛙人失踪的原因,我告诉他是水底下的风水局吃了他们。这风水局是山龙水龙交媾之局,能颠倒乾坤,不讲一切规矩,吞船吃人都不在话下,端的是离奇的很啊。

    本来水里的龙穴眼儿上镇了只石龟,这山龙水龙才老实起来,不知道蛙人在下面碰了什么禁忌,这石龟整个儿就沉了下去,没了石龟镇穴,这杯镇长达二十多年的风水格局便能肆意肆虐,那三个蛙人,就算是祭了风水眼儿了。

    郭警官听的心惊,我叹了口气,风水上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得到呢。

    如果我们早知道会有这种可能,做了预防,说不定就不会酿成这种悲剧了,郭警官也因此受了处分。他觉得是不是他家里的风水出了问题,还特意请我过去看了一看。我见郭警官眉眼之间气色的确不大好,真可能是阳宅风水出了问题,就跟他去他家里看了一看。

    郭警官现在住的地方没什么问题,房间朝向、光线、家里家具布置以及外部环境,都是恰到好处,没什么值得怀疑的,这就让我有些费解。我追问郭警官说,你是不是还有套房子?

    郭警官一听就呆了,直冲我竖大拇指,说看不出你小小年纪,一身风水术真是了不起,我还真有套房子,现在还在装修呢

    我二话不说,让他带我去新房子看看。

    郭警官的新房子在武昌偏新城这边,是座新小区,房子建的很洋气,已经装到百分之八十的程度了。他一贯没怎么管,都交给装修公司来办这事儿,我们是晚上到的,房子里也没什么工人。

    我见这小区的位置,并没有太大问题,附近没有高架桥、医院、法院、工厂一类的机构,房子朝向也挺好,房子前面有一大堆装修垃圾,不过这些垃圾都是暂时的,不会让房子冲了污秽。

    郭警官开了房门,我才推开门,就隐隐觉得气氛不对劲。

    郭警官见我直皱眉头,奇道:“怎么了?”

    我说:“你这房子还真有问题,我一进门就感觉到了。”郭警官干了一辈子刑警,本来对鬼神之类的事情,他就只听听,跟我们出去办了几件事,真见识了我的本事,就对我彻底相信了,见我这副样子,他脸色就凝重起来。

    客厅里还堆放着建造垃圾,房子的基本造型都做好了,就只剩下一些善后收尾的工作,我把房子四处都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特殊的问题,心里不禁有些奇怪,心想这房子要真没问题,为什么气氛这么怪异?

    郭警官见我瞎转悠,就很担心的问我情况如何,我心想郭警官干了这么多年刑警,得罪的人肯定不少,人家真要害他,不会做的很明显,会在微小处下功夫。既然是这样,我就从细节处下功夫,这房子铁定被人做了手脚。

    我手持风水罗盘,在罗盘上定了房子的方位,逐一造盘,将房子的各个方位都推演了出来,检查这些方位是否有问题。我先走到客厅中央,这客厅里已经造出了吊顶和背景墙还有柜子一类的东西,都是木工造出来的。

    说到木工,就是在装饰这个行当里,最容易给阳宅风水设绊儿的工种,个中做法有很多,而且非常隐蔽,就算内行都难看出来。

    我问郭警官,能不能把这房子里已经做好的东西拆开看看,郭警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让我随便拆,随便看。我便搬了梯子过来,先拆了天花板上的吊顶,这客厅乃是整套房子的核心,客厅里稍有问题,就可以影响家宅的和谐。

    我拆开吊顶的石膏板,就看到那石膏板里面,竟然钉着一大排锋利的钉子,最可怕的是,那钉子还钉刃朝下,钉刃非常锋利,灯光一照,一片寒光。

    在阳宅风水上,讲求个冲煞,这种在房子里藏倒钉的做法,就叫冲刃煞,这家宅的主人在外面,容易遭受血光之灾。见此情景,郭警官明白被人下阴招儿了,却不知道这阴招儿有多损,我给他解释了一遍,听的郭警官牙关直咬。

    阳宅风水跟人一样,讲求一个精气神,精气神好了,这风水自然就好。在阳宅风水的精气神里,最看重的就是一个灶,这灶火要是冲了煞,家宅准保难安。我进了厨房,见厨房布局没什么问题,橱柜做的倒是挺漂亮的,我逐一的检查,都没发现问题。

    郭警官说:“这厨房里,不就是烟道比较隐秘么,一般人也不会去看烟道。”

    我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就拿锤子砸开了烟道,烟道里就滚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灶台上滚到地上,我捡起来摆正一看,那黑乎乎的东西赫然露出模糊的人脸,居然是个婴儿的干尸。

    我都吓呆了,郭警官一见这个,道:“是泰国的古曼童?”

    我没见过泰国古曼童是什么样子,但总听过港台明星养小鬼的说法,泰国专向新马泰等国家出售这种古曼童,据说要做一系列的处理,还要请法师做法,慢慢养育才能把这古曼童给养起来。

    有人把这古曼童放在郭警官家的烟道里,情况不言自明,他就是想害郭警官。养小鬼的事儿可大可小,真要让他在家里养起来了,恶鬼索命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甚至能影响一家人的方方面面。

    郭警官见此情景,脸色都白了,恨的浑身颤抖,就要打电话给装修公司负责人。我阻止了他,一般而言,做这种事的肯定不会是装修公司的人,因为这种事一旦发生,业主多半会跟公司拼命,没有这么蠢的公司。

    我以前听李半仙儿说过,做这种事的,很多都是木工、泥工一类的人,有的人小心眼儿,主家言语上得罪了他,他便暗中给人下绊儿,在宅子里做破坏风水的事情,所以我猜郭警官一定是被这些工人害的。

    据我所知,这些建筑工人工作并不稳定,常常是在许多家公司挂名,有活儿就去找他们,流动性非常大,所以做手脚的机会也很多。

    我让郭警官不要打草惊蛇,明天等工人开工的时候,我们再突然杀过来,抓个他措手不及。

    郭警官答应了,我们又把拆开的东西给恢复好,忙到大半夜才做完。

    第二天上午,郭警官去学校接我,我已经跟程月打了招呼,自从上次宿舍事件之后,程月已经跟我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她知道我旷课定有原因,就把学校的追查都自己承担下来,只让我保证期末考试不挂科就行。

    我们到了郭警官新家的时候,就看到房子里正有三四个人在干活儿,木工泥工都有,还有装饰公司的项目经理。对郭警官的到来,他们都感到有些不习惯,我装作看房子,却盯着这些人一个个的打量,我正瞅着呢,突然看到一个忙碌的木工抬起头来,这一看我就愣住了,这人竟然是已经失踪多时的鲁门传人邓红昌。

    邓红昌显然也没想到是我,反应过来扭头就往外跑,我冲郭警官吼道:“拦住他,就是他--”

    郭警官的位置刚好就在门口,他伸臂挡住邓红昌,这邓红昌见此路不通,又折身跑向阳台,我知道他想跳阳台。这房子就在三楼,阳台并不太高,我们追出去的时候,就看到邓红昌已经跳了下去,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郭警官也跳下三楼,郭警官是特警出身,这三楼对他来说跟玩儿似的,我可没这种本事,等我已经追到楼下的时候,两人都没了影子。我见追不上他们,就在车里等郭警官,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郭警官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脸色很难看,我知道让邓红昌跑了。

    我心里暗自奇怪,邓红昌这人心思阴毒,给人下绊儿太正常不过了,可他为什么偏偏选中了郭警官,我就有些费解。

    我们去楼上,当场砸开烟道和吊顶,取出里面的古曼童,在场的装修工人都吓呆了。郭警官将古曼童送到警局做了解剖,在古曼童的尸体里竟然先后找到了郭警官、我、龙哥、甚至李半仙儿的生辰八字,我一下子全都明白了过来。

    这厮当真是恶毒,他要在我面前,我真想两刀剁了他。

288、夜总会的爆炸

    装修公司的负责人见这场面,可算吓坏了,不停向郭警官道歉。

    郭警官冷着一张脸,没理会那负责人,我让工人把已经装修好的地方全都拆开检查,又发现多处坏风水的损招数,都是阴毒无比,伤人无形,却能杀人不见血。我一一把这些招数都给拆了,才让工人重新复原。

    郭警官向那负责人打听邓红昌的来历,那负责人哭丧着脸说起来我才明白,原来邓红昌是自己毛遂自荐去他们公司的,还拿了一些自己做的东西图片来给负责人看,负责人见这人真有两下子,要的工价又不高,就把他留了下来,没想到这厮怀揣恶毒的目的而来,专门为了整我们。

    另一方面,郭警官已经通知警队来人侦查,调集了小区和街道上的监控视频,查找邓红昌的踪迹。说起来也真怪,监控上的记录显示,他上了街就混进人群当中,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要说邓红昌跟我和龙哥有仇,这好理解,我和龙哥一再坏了他的好事,甚至一把火烧了他家老房子,他来报复郭警官和李半仙儿,就显得非常奇怪了。他要针对我们一群人的话,就只有一种解释,他在对付我们这帮人,也就是说,他背后一定有股可怕的势力。

    我立刻就想到沈昭明,我们这帮人最大的敌人,也就是沈昭明了。当年他被我爷爷伤了元气,低迷了一年,难道现在伤愈又来找我们报仇了不成。

    我把我跟沈昭明的恩怨情仇说给郭警官听,郭警官一一记录下,表示会暗中调查这个沈昭明和赵廷如的下落,一有消息,就通知我。我答应了,案子还没有任何进展,郭警官送我回了学校,龙哥又翘课在宿舍看小说,见我回来了,乐呵呵的问我说老郭找我啥事儿呢,我俩神秘兮兮的也不叫他。

    我告诉他邓红昌这畜生暗中损我们的事儿,龙哥跟邓有宿怨,新仇旧恨加一起,他气的哇哇直叫,就要找家伙去砍了邓红昌这废物。

    可眼前邓红昌连郭警官都找不到他人,更别说我们了,龙哥又能上哪儿去砍他,我们一时陷入僵局。

    龙哥突然冲我眨眼睛说:“你不是说你爷爷给邓红昌和他死鬼老婆排过八字吗,他有没有对你说过邓红昌的生辰?”

    我仔细一想,还真记得邓的生辰八字,龙哥冲我坏笑道:“你不是有个神瞎子陈婆传人这张王牌吗,让她掐指算一算,说不定就能找到邓红昌的下落。这种混蛋既然想算计咱们,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干掉他,免得他背后给咱们使绊子。”

    我心想能找到邓红昌,就定能找到他背后的人,把事情挑明了总是好的。否则他既是鲁门传人,心思又这么坏,又精通在背后给人下料,天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不知不觉的着了他的道儿。

    我下午上完课,就和龙哥一去去汉口凤凰路25号找陈思可,陈思可这妞儿可真够会享受的,她正躺在客厅躺椅上喝着参茶看书呢,躺椅旁边就是灵堂,灵堂里点着蜡烛,火光暗淡,衬托的偌大的客厅分外神秘。

    陈思可听了我的请求,冷笑道:“你这小子,最近吃错药了,真把我们凤凰路25号当成菜园门,想来就来不是,你忘了我的规矩了?”

    我一呆,这大冷天的,陈思可这丫头竟然穿了一身旗袍,袍子下摆开到大腿根上,一晃就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可把龙哥诱惑坏了,口水流了一大滩。

    我当然知道陈婆的规矩,可自从那次受了上刀山、下油锅的酷刑之后,我再找陈思可帮忙,这丫头就没拒绝过我,所以我本能的觉得,她不会再拒绝我。没想到陈思可又跟我提凤凰路25号的规矩,我自知理亏,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思可咯咯的笑着,突然扭头瞪了龙哥一眼,说:“你小子再色眯眯的乱看,信不信老娘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她冷不防的这么一出,吓的龙哥脖子一缩,不敢再乱说话。

    陈思可说:“杨晓天,我可以帮你,但你小子得记着,你欠我的,你明白吗?”

    我忙不慎的点头,陈思可冲我招了招手,我急忙把写好的邓红昌生辰八字给了陈思可,陈思可看了看,便掐指推四柱,我又说了自己的要求,陈思可皱了皱眉头,说:“这个人有问题,算不出来。”

    我一呆,奇道:“还有你算不出来的,陈婆不是号称神瞎子么?”

    陈思可愤愤道:“日你妈,你tm也知道是号称啊,江湖上乱七八糟的说法,你还能当真了,陈婆算不出来的事儿还多了去了。”

    我急忙向她道歉,就有些失望,想郭警官找不到他,连陈思可的“十万卦诀”都算不出来,真不知道这王八蛋逃到哪个龟洞里藏起来了。我向陈思可道别了就打算走,却听龙哥说:“你不是还有他死鬼老婆的八字吗,他老婆是沈昭明养的药,是个大棋子,要是能找到他死鬼老婆,说不定就能找到邓红昌也说不定。”

    这句话还真提醒了我,我又想他老婆是偷人被他掐死的,两人有这么大仇怨,应该老死不相往来才是,他老婆未必就知道他的藏身之所。

    陈思可美目瞟了我一眼,说:“有新线索啊,快报给我算算,别这回没算出来,你看轻了我凤凰路25号。”

    我又给她写出邓红昌死鬼老婆的生辰八字,他老婆被沈昭明做了药,再加上又是凶死的,这辈子都不能轮回投胎,只能在三界中飘飘荡荡,与一群孤魂野鬼为伴。这女人生性放荡,有这许多男色鬼陪着,说不定还乐的逍以在,当日她蛊惑色鬼的情形我还历历在目。

    陈思可掐指一算,脸色顿时大变,他又取出一幅卦出来,为邓红昌的老婆推盘排卦,我就见眼前卦象迷离,陈思可一共排了三盘卦象,才停了下来。

    她抬手拿起案台上的毛笔,在宣纸上给我写了个地址,龙哥奇道:“白玫瑰夜总会?”

    陈思可点了点头,说:“这个人很有问题,你们自己多加小心。”说着,她就走进黑暗里,咯噔咯噔的上了楼。

    我和龙哥面面相觑,出了凤凰路25号,我俩打了辆的士直奔那家夜总会,夜总会距这里并不太远,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我和龙哥一身打扮都是学生,还没进门就被门童拦在外面,我正郁闷呢,龙哥很识相的给俩门童一人塞了一百块钱,这才被放了进去。

    夜总会里灯光暗淡,人潮汹涌,男男女女五光十色的,我和龙哥都看花了眼睛。我很怀疑邓红昌的老婆跑这么热闹的地方来做什么,又给自己开了天眼,就看到满场男男女女,都是活人,却没看到孤魂野鬼的影子。

    龙哥说:“这地方人气旺,自古就是阳火强的地方,孤魂野鬼不去,你那个陈思可不会在逗你玩儿吧?”

    我心里也狐疑,突然就看到人群深处烟火一样闪过一片火光,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是轰隆隆的一声巨响。龙哥将我扑倒在地,我就觉得前面席卷过来一阵飓风,把我整个人都掀飞了起来,兜头兜脑的掉下来许多东西将我盖住了。

    那一声爆炸声过去良久,我四周全是哭爹喊娘的声音,我整个人都木了,龙哥骂骂咧咧的把我扶起来,我抬眼一看,就看到眼前全是破碎的肢体血肉,现场惨不忍睹,众人哭爹喊娘的往外跑着,在他们身后,全是黑压压的鬼魂。

    我突然明白了,龙哥叹气道:“原来如此啊,邓红昌的老婆在这儿,就是等这一场爆炸呢?”

    我再抬眼,就看到一个穿的极为暴露的上了年纪的女人,打扮的跟个老鸨子似的,正在前面迫使一群孤魂野鬼列队。那女人我认识,就是邓红昌的老婆汪慧萍了,她果然就在这儿呢。看她的样子,就是在收这些孤魂野鬼,我心里奇怪,她自己也是鬼魂,她收了这些鬼魂做什么?

    就听龙哥说:“你忘了,她是沈昭明养的药。”

289、封魂罐

    龙哥这话还真点醒了我,我就看她替那些孤魂野鬼列队好了,带着一群还木木呆呆的鬼魂就朝外面走。

    我们急忙跟着慌乱的人群跑出去,就听到外面响起警报声,大批警车停在夜总会外面。

    邓红昌老婆一摇三晃踩着十多厘米的高跟鞋出了夜总会,就拐进附近一座阴暗的小巷子里。我和龙哥悄悄跟他们后面,那一群孤魂野鬼有几十号之多,几乎塞满了半条巷子,汪慧萍在里面咳嗽一声,就有个黑影窜进来,我借着路灯光定睛一看,就看到那佝偻猥琐的影子,正是邓红昌。

    龙哥一呆,悄声说:“日他妈,敢情是这对狗男女设计好的,否则他们怎么知道这夜总会会有爆炸?”

    只见邓红昌冲那被他掐死的老婆猥琐一笑,道:“得手了?”

    汪慧萍白了他一眼,道:“你这没用的东西,做手艺还真没错,时间点儿掐的就是好,也不全是废物嘛。”

    邓红昌见他老婆夸他,高兴的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脸上浮起一层谄媚的笑容,就来捏他老婆的脸蛋儿。这场景活生生把龙哥看吐了,龙哥低声骂道:“卧槽,这对狗夫妻真重口味啊,他老婆都快五十的老女人了,瘦得跟棍子似的,又一脸黑皮皱纹,真他妈下的去手。要是我,我非剁手不可。”

    那汪慧萍高声浪笑,迎面在邓红昌脸上啄了一下,指了指身后,说:“这里的男男女女,都是阳火不旺的人,这些孤魂野鬼主公奔喜欢,一准儿对他有用。”

    我看向龙哥,奇道:“阳火不旺?”

    龙哥说:“长期混夜店的男女,私生活多半糜烂,这欲火是穿肠毒药你不会没听过吧,毒的就是一身阳气。**多了,阳火就挫下去了,他们这些人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所以长期混这地儿的,都信鬼神。”

    我听龙哥说的头头是道,不禁怀疑,问他道:“你哪儿听来的,别是诓哥们的吧?”

    龙哥指着那些孤魂野鬼说:“你看,一般阳火往的人横死了,执念非常强,不会就这么跟着汪慧萍这种普通孤魂野鬼走的。唯独这些鬼魂,才新死,一个个跟木偶似的,任由她调遣。汪慧萍是什么东西,她哪有这本事,还不是这些孤魂野鬼自身弱。”

    这么一想,还真是这回事。就看着邓红昌和汪慧萍这对奇葩夫妻一路调笑,带着一群才新死的都市男女出了巷子,专挑僻静的地方走,一路东拐西拐,不知道朝哪儿走去。我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夜总会的炸弹就是邓红昌放进去的,将这几十条人命炸的尸肉满天飞,硬是杀人取魂。

    我直听的心里发寒,这一年多了,我经历过的怪事不可谓不多,还真没见过这么惨的,就连沈昭明都没做出这种事出来。邓红昌这个看起来懦弱猥琐的废物,竟然为了自己特殊的目的,活生生的在夜总会里炸死了几十个无辜的人,夺了他们的魂魄。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他们没有一点愧疚、怜悯甚至自责,就这样谈笑风生的谈论这件事,真好像杀这么多人就跟捏死一只土耗子一样简单,没有一丝一毫对生命的敬畏。

    龙哥气的脸发白,浑身发抖,嘴唇都是紫的,手里的桃木剑捏的直哆嗦。要不是我拖着,他早跑上去跟邓红昌这畜生拼命了。

    我们追了邓红昌他们一夜,一直追到了郊区,徒步了数十公里,走到一片连我们都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邓红昌他们一群依旧一路向前走过去,我们追的四肢发麻,累了个半死。

    我和龙哥都很怀疑邓红昌他们带着这帮孤魂野鬼,就是为了去给沈昭明做药,我们这一路追下去,势必就能找到沈昭明的老巢。不过这只是猜测,真要验证这一事实,还得等我们真正找到沈昭明才行。

    我们还想到一个问题,沈昭明需要这么多的药,就说明他的伤还没有全好,我们这个时候找到他,就是制住他最好的机会。否则,真等他活过来,以我俩的实力要对抗沈昭明,无异于以卵击石。现在我爷爷死了,李半仙儿又去了四川,我们遇到事只能靠自己,我们自己的分量如何,我们心里都清楚,不可能是沈昭明的对手。

    我们追到一片荒山上,此时正值深秋,山上群树落光了叶子,一眼看上去都是光秃秃的林子。邓红昌他们上到半山腰,就在地上以手挖坑,很快挖出一只锄头出来,他举着锄头一路挖过去,挖出不少深坑,那坑里竟然还埋着东西。

    我和龙哥都躲在石头后面,默默看着邓红昌开挖,他竟然从深坑里挖出一只古色古香的瓦罐。挖出一只之后,他又挖了一只、两只、三只······就这么挖了半个多小时,在那块空地上,挖出了三十只瓦罐。

    我和龙哥都呆住了,龙哥半天才憋出两个字:“封魂罐!”

    我见龙哥表情非常慌张,就想起一个传说,说是在清朝末年,白莲教大盛。白莲教干的是反清复明的勾当,遭到清军大规模屠杀,那些白莲教弟子多会妖法,对死去的弟子,他们以瓦罐封存,埋藏在阴暗的地下。

    说是有个读书人进京赶考,有一回夜宿荒村,那村子里早就没了人烟,周围破败不堪,十分荒凉。可外面下起了大暴雨,前面不知道是否还有可投宿的地方,读书人权衡再三,还是打算先在荒村暂住一宿。荒村的房子是虽破,好在还能遮风挡雨。

    他便找了一堆柴火,在房子里扑出了块地方休息,睡到下半夜,就听到有人吵架的声音,这读书人醒过来还以为村里来了外人,左找右找找不到,他又以为是自己做梦,便又睡了过去。

    这回还没睡着,又听到有人说话,他屏住呼吸仔细一听,便觉心里一沉,那声音好像是从地下传出来的。读书人一贯胆子大,可也被这怪事吓破了胆,他一路冒雨跑出村子,狂奔了二十多里地,遇到一个寄宿山里的猎人,便向猎人求救。

    他向猎人说出如是这般,那猎人告诉他,莫要慌张,他借宿的荒村几年前是白莲教的聚集地,后来遭清军屠村,白莲教全军覆没,他听到地底下有人说话,肯定是遇上了白莲教封存在地底下的鬼魂了,俗称封魂罐。

    猎人就带着读书人回了村子,他挖开地底下一看,就看到下面密密麻麻摆了上千个瓦罐子,跟活人头颅似的,那瓦罐上还封一尾长辫子,看着十分吓人。猎人随手捞出来一个瓦罐,就地摔碎了,读书人就觉得一阵阴风吹过来,直吹的人头皮发麻,浑身打哆嗦,像是有块冰裹在他身上似的。

    读书人抬眼再看那猎人,却见猎人突然冲他狞笑,笑的读书人心里发慌,他知道这猎人有问题,撒丫子就朝外跑。好在他平日不止是读死书,还强身健体,锻炼出一副好身板,一路跑的飞快,很快就把猎人甩在身后。

    他一口气跑出村子,又马不停蹄的朝前狂奔了几十里地,天也就亮了,他找到一个村庄打听才知道。那村子里才遭了清兵围攻,清兵久攻不下,损兵折将,便撤了军走了。而守住整个村子的,却是一个白莲教徒,人称鬼人王,便是将死去的清兵和白莲教徒的鬼魂,都封存在瓦罐里,制成封魂罐,在战时,他只要召出纳封魂罐里封存的无数孤魂野鬼,就成了气势汹汹的鬼军,清兵对他是闻风丧胆。

    这读书人在村子里住了下来,当晚就发了高烧,一直迷迷糊糊的乱说话,说到后半夜,便一命呜呼撒手走了。

290、血月亮

    由于那故事特别离奇,所以我印象深刻,几乎记得所有明显的细节,邓红昌从地底下挖出这一堆堆的瓦罐,就让我特别心惊,顿时就想到封魂罐的传说。

    邓红昌将瓦罐排列在一起,一一揭开瓦罐上的封泥,我们跟他距离太远,看不清楚瓦罐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就看到那些孤魂野鬼一个个向瓦罐里钻进去,才不过眨眼功夫,那些爆炸而死的孤魂野鬼,全都钻瓦罐里面去了。

    邓红昌又把这些瓦罐在土里埋好,做好这一切,他又跟她死鬼老婆纠缠调笑了一会儿,便独自一人下了山,他死鬼老婆遁身进了树林,很快就不见了。

    我和龙哥又悄悄跟踪邓红昌,这厮下了山,就近找了个市镇,先去餐馆吃了顿饱饭,跟着又去休闲店打了野食,这才心满意足的出来,又找了家麻将馆打牌。我俩跟踪的很不耐烦,心想这人渣老在在市镇上晃悠,干的净是上不得面儿的勾当,难道他已经发现自己被跟踪,故意用这种方法来甩开我们不成?

    我和龙哥守在麻将馆门口,等到天黑邓红昌才嘴里咬跟牙签,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门。这厮骨子里就是个猥琐命,就连故意摆出的这种大爷样子,也将他的本质暴露无余,看起来十分恶心。

    邓红昌又去高档酒店吃了顿晚饭,我和龙哥只能一人买碗炒饭充饥,等了一个多小时,邓红昌满脸酒气的走出来。他又在镇上采购了不少东西,装进一只破麻袋里,又拦了辆的士,直奔他埋封魂罐的山头方向。

    我心里一沉,就觉得有戏,急忙在他后面拦了的士,朝他去的方向狂奔而去,追了半个小时左右,果真就来到了我们下午离开的山头。

    我们尾随邓红昌上山,上到半山腰,这厮就在埋封魂罐的地方盘膝坐下,跟老僧入定一样。这山上颇为幽暗,空中挂着一轮残月,散发出幽暗的光芒,将偌大的山林,照的影影瞳瞳,轮廓模糊。

    龙哥悄声说:“我估摸着,他像是在等人。”

    我也有同样的看法,这大晚上的夜凉如水,我和龙哥都冻的打哆嗦,寒风吹在身上,整个人都要冻僵了。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俩撑不过两个小时,可邓红昌这厮穿了一身破烂衣裳,跟要饭的似的,却坐在风口位置上,老僧入定一样,一点事没有。

    龙哥建议说:“咱们人多,这姓邓的身子骨弱,不如咱们冲上去把他捆了,一顿严刑拷打,问出是谁指使他害咱们,又是谁指使他炸夜总会,他在这儿到底干什么?”

    我琢磨着说:“这样一来,如果他是在等人,咱们不就打草惊蛇了?”

    我俩都犯了愁,只能耐着性子蹲在角落里,远远的看着邓红昌打坐,依偎在一起取暖。就这样熬到了子时,龙哥挫着手呵气说:“日他妈,老子实在憋不住了,我这就上去宰了他。这荒郊野岭的,杀了他拿他尸体扔山崖下去喂狼去,也好过在这儿饱受风寒之苦啊。”

    龙哥说的我有些动心,心想都这个点儿了,这荒山上再没别人,八成是没人来了,也不知道邓红昌这怪人在捣什么鬼,不如我俩绑住他,逼他说出来。这厮猥琐胆小,我们真要硬逼他,他没准什么都说了。

    我和龙哥提刀就要冲上去,才冲出两步,就看到邓红昌突然坐了起来,我和龙哥硬生生的刹住了,就看到邓红昌从破袋子里掏出什么东西,半山腰上很快就燃起一盏红灯笼,那灯笼自己飞上了半空。我心里一沉,又看到邓红昌一连点了十多盏灯笼,那灯笼连成一片,斜着朝山林深处飞了过去。

    那灯笼说起来也真够怪异的,它们放飞的时间有间隔,可灯笼却能连成一片,像有人操控一样,朝东南方向的林子里飞去了。那片林子我们坐车来的时候见到过,后面有座断崖,断崖后面是纵横连接的群山和一条流过山群的河流。

    我不明白邓红昌在搞什么鬼把戏,就看到灯笼都沉到山崖下面去了,龙哥说:“八成是放信号,他在给人传讯呢?”

    龙哥话音刚落,就看到远处山崖下面冲出一道红光,我也猜不出那红光怎么来的,邓红昌就跪在地上,朝那红光发出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响头。

    龙哥冲我招手,低声道:“走,咱们过去看看,山崖里一定有乾坤。”

    我也正有此意,我俩就一前一后的下到山脚下,沿着山路进了后山,一直走到山崖边上,举着手电筒朝下面照过去,赫然发现不深的山崖下面进入有座古色古香的建筑,看起来是座老庙。

    龙哥奇道:“这里距最近的村子都有几十里地呢,哪儿来的寺庙,真他妈邪门了。”

    我见此情景,就有些紧张,心想越是这种地方越是有古怪。再加上山崖里冒出来的冲天红光,就越发奇特了。

    我和龙哥下到山崖里面,沿着河道走到古庙近前,就看到那古庙异常的破旧,半边庙门都塌了,这古庙简直比寒风寺都破败,一副颤巍巍风吹就倒的样子。

    我推开古庙只剩半截的庙门,走到正殿上,就看到那古庙里供的菩萨是十八罗汉里的一位,罗汉金身掉的差不多了,浑身斑驳,香案上全是老鼠屎,香炉也被打翻了,撒了一案台的香灰。

    地上老鼠窜来窜去,吱吱乱叫,墙角都是老鼠洞。这古庙里四面漏风,跟在庙外没有任何区别,我和龙哥在古庙里转悠了一圈儿,龙哥奇道:“这古庙破败成这样,估计得有很多年没人来过了,刚才咱们看的红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来着?”

    我们转悠到古庙后面,就看到那罗汉后面还有尊菩萨,这菩萨对比正殿的罗汉金身,就显得磕碜多了。这菩萨造型很怪,只能依稀看出是个菩萨,身上缠着一条粗蟒蛇,身上没有做任何油漆之类的装饰,只是一团暗黑色的木疙瘩,显然在这儿已经呆了很长时间。

    那菩萨周身缠满了蜘蛛网,落了一身的厚灰尘,最诡异却是它的一条舌头出奇的长,那舌头上竟然染上了血红的油漆,就这么伸出了嘴巴,长长的探出来,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似的。

    龙哥盯着菩萨的舌头看了半天,对我说:“我看这菩萨有种很特别的感觉,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龙哥就说:“是邪气,很明显的邪气。我马小龙去过的老庙不可谓不多了,拜过的菩萨数都数不过来,却唯独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菩萨,它给人的感觉就是邪的很,你多看它一眼就觉得浑身冷飕飕的。”

    龙哥的话可算是说到我心坎上了,我说:“要不咱们胆子大一回,翻到案台上去看看这菩萨金身到底是怎么回事,它弄条血红的舌头做什么。”

    龙哥说好主意,我俩就地跪下来,先是冲菩萨磕了响头,连声说后生我们对不住了,并非有意亵渎菩萨真颜。只是陷身进了这古怪迷局,必须要找出谜团才行,那就多有得罪了,菩萨莫怪。

    我俩正准备爬上去,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有人推门的声音,我和龙哥硬生生的刹住身子,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一溜烟窜进黑暗中去了。

    我们躲在杂物堆后面,就看到有个人提着一盏风灯走近古庙,黑暗的古庙里就有一抹昏暗的灯光,我定睛一看,才发现进古庙的人正是邓红昌了。只不过这邓红昌身上背了十来个瓦罐子,整个人就露出一张脸出来。

    我没想到他会把瓦罐背到这儿来,心里越发好奇了,不知道这王八蛋唱的到底是哪出戏呢,就看到邓红昌把瓦罐一一给放下来,就摆在那红舌头菩萨身前。龙哥碰碰我,指了指邓红昌,悄声道:“怪--阵他娘的怪勒--”

    我没搭理他,邓红昌摆好了瓦罐,又出门去了。我和龙哥溜出来,见他把瓦罐整齐的在红舌头菩萨身前摆好,龙哥就想揭开罐子看看,我拦住他说:“先等等,邓红昌肯定是回去运剩下的瓦罐了,他行为这么奇怪,肯定有不能告人的目的。咱们等他把瓦罐运齐了,再看他下一步怎么做。”

    龙哥答应了,我俩硬生生在杂物堆后面又躲了半个小时,就看到邓红昌又扛了一堆瓦罐进来,他把剩下的瓦罐在菩萨金身前又摆了一排,然后掏出香纸,在香炉里燃香三炷,又化了许多黄纸。

    跟着,他便一一揭开这瓦罐的盖子,将瓦罐全敞开了,又爬上案台,拿朱笔在红舌头菩萨的舌头上细致的描了起来,他这一描,菩萨的红舌头就变得愈发的红润,我们看在眼里,却觉得越发的鬼气森森。

    龙哥低声道:“日他大爷,原来又是这个邓红昌捣的鬼,老子真想砍了他。”

    我不明白他在这破庙里搞这些玩意有什么作用,便按住龙哥,不让他乱说话,以防打草惊蛇。

    邓红昌爬下香案,就跪下来给菩萨磕头祷告,低声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惜我全听不明白。我就看到那瓦罐子里断断续续的冒出来一团团的黑气,朝菩萨的嘴巴里飞了进去,说来也真怪,那菩萨嘴里里吸了黑气,就跟闻到什么美味一样,脸上的表情也变了,木愣愣的模样一下子变成十分陶醉的样子,我整个人就看呆了。

    龙哥低声道:“卧槽,邓红昌这王八蛋是拿这些孤魂野鬼来喂这菩萨,我说这寺庙里吃香火供奉的菩萨,怎么阴气这么重,看起来这么邪,感情也没干啥好事儿呢。”

    邓红昌拿这些生魂喂的是菩萨,而非给沈昭明疗伤,我不禁有些失落。心想这大千世界,怪事奇多,邓红昌又是鲁门传人,会些奇术妖术本也正常,他拿孤魂野鬼养木头菩萨虽然奇怪,不是冲着沈昭明来的,跟我关系也不大。

    既然邓红昌没等什么人,我们也看到了他抓孤魂野鬼来的目的,我也就老实不客气了,冲龙哥使了个眼色,龙哥一点就通,他操起匕首,我提着短刀,我俩摆出凶神恶煞的姿态,就打算站起来扑向还在那儿磕头不止的仇人邓红昌。

    我还没站起来,突然就看到头顶上红光一闪,我又急忙缩了回去,抬眼就看到头顶上朦朦胧胧的笼罩着一层血红的光芒。那光芒并不明亮,只是殷虹如同滴血,煞是诡异奇特。这古庙的屋顶四面漏风,抬头就能看到小半个月亮,极是诡异,我透过头顶上碗口大的漏洞,就看到半空中竟然挂着半轮血红的残月,这阴森森的红光,竟然就是这血月亮给发出来的。

    不止是我,连龙哥都没见过这种奇事,我俩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吃惊和恐惧,龙哥悄声道:“我的乖乖,日他大爷啊,这邓红昌把月亮都给换了,他娘的他还不是人了。就算我擒龙道门掌门,也就是我师父都没这种本事啊。”

    我望着邓红昌佝偻的背影,猥琐的面庞,心里腾起一阵恐惧。这恐惧让我心胆俱震,只觉得似乎真错看了这个人,他不止是鲁门传人,是个奇特的木匠,似乎本身的本事已经能够巧夺天工了。

    我和龙哥提着匕首,一时都不知道是否应该杀出去,直接捆了我们的仇人邓红昌,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审出他背后的靠山,再杀之而后快。

    我正犹豫呢,就看到邓红昌又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子,那瓶子造型颇为精美,跟邓红昌一身破破烂烂的打扮差异很大,显得非常不搭调。他嘴里念念有词,拔出瓷瓶的红木塞,就看到瓶子里冒出一团淡淡的黑气,我心想难道这瓶子里还装了鬼魂不成,就看到那黑气冒出来后,空地上就多了个瘦瘦干干的姑娘出来。

    这姑娘跟我很有渊源,就是武汉大学的女学生林小枫,他们宿舍遭了沈昭明的养药局,导致三个女室友相继死去。我爸为了借这个养药局找到沈昭明下落,没有及时破了这一风水局,而是暂时用秘术镇了养药局的煞气,却没想到因此害了林小枫的性命。

    我心里奇怪,她不是被李半仙儿安排去轮回投胎去了吗,怎么落到邓红昌手里了。

    林小枫怯生生的站在邓红昌面前,邓红昌爬起来,抬眼看了林小枫一眼,摇头晃脑脸上露出淫光,冲林小枫说:“胸没胸屁股没屁股,好在是个年轻丫头,大爷我这辈子没玩儿过这么嫩的妞儿,就不嫌弃你已经沦为鬼魂了,反正总是女的,大爷我有阴阳秘术,一样能跟你完成阴阳交合,奔你享受了一次,这辈子都忘不了大爷的好。”

    邓红昌这番话听的我和龙哥差点吐了,林小枫吓的扭头就跑,却被邓红昌拦腰抱住,将她摁在墙上。林小枫挣扎嚎哭着求他放过她,邓红昌发了兽性,哪里肯放,一双粗糙苍老的手伸进林小枫衣服里胡乱摸索,摸的林小枫哭的越发绝望。

    我本来对林小枫就心存愧疚,深为当时我跟我爸的自私而后悔,觉得对不起她,这回又看到这么善良的姑娘竟然落入邓红昌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手里,肺都气炸了,再也忍不住了,早把邓红昌能把月亮变成血红的本事给忘的一干二净。

    我手里提着短刀,龙哥提着一柄匕首,我俩犹如神兵天降从杂物堆后面跑出来,一左一右架起邓红昌,将他死死按在地上。邓红昌裤带解到一半,没防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俩将他擒住,他脏兮兮臭烘烘的裤子便掉到了地上。

    我俩就地找了烂绳子,将他手脚都捆上了,也懒得把他裤子再给他穿上去,就将他光着腚捆在木头柱子上。邓红昌见是我俩,不禁一呆,怒道:“好大的胆子,你们这两个小娃娃敢动本大爷,这是有祸报的,你可别忘了本大爷的滴血棺材。”

    我和龙哥天生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龙哥跟他有宿仇,据说早在十多年前,龙哥在梦里都砍死了邓红昌无数次,这回邓这畜生终于落在我们手里,终于应了夙愿。邓红昌这话才一落,龙哥抓住他头发,反手就是十几个耳光,把邓红昌打的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惨叫连连。

    龙哥又是打又是踢,把邓红昌揍的半死,邓红昌这废物要说真是个废物,标准欺软怕硬的东西,才挨了两下打,就哭爹喊娘的叫龙哥大爷了。

    林小枫见是我,一把扑倒我怀里大哭不止,我对她很是怜悯,想到这些日子来她吃的苦,心里直叹气。

    我安慰了林小枫半天,龙哥把邓红昌屎都快打出来了,他还没停下来的意思,我拦住龙哥,心想还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他身上有太多谜团没解开。

    邓红昌被龙哥打的吐血,我将他脑袋摆正,道:“如果你不想死的,我问什么,你就给我答什么,否则,我的兄弟可以有一百种方法随时弄死你。”

    邓红昌这种小人,在我们面前哪里还敢再说半个不字,连忙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看他这副模样,我真想吐他两口唾沫。

    我憋住心里的恶心,冲他道:“我问你,这尊红舌头菩萨是什么东西?”

    邓红昌眼珠子一转,就要想鬼心思骗我们,龙哥甩手又给了他俩耳光,骂道:“日你妈,还敢跟老子耍心眼儿,老子现在就砍死你。”说罢,他提刀就在邓红昌脸上割了一刀,吓的邓红昌又是一番哭爹喊娘。

    我趁机催问他,他才忐忑道:“这--这是我用鲁门奇术雕出来的明朝嘉靖皇帝的神像--”

    他这话一出,我心里便是一沉,良久才道:“你是说,你拿这些孤魂野鬼养的是嘉靖皇帝?”

    邓红昌点了点头,说:“我和我老婆受了人的好处,四处替人找一些特殊的孤魂野鬼,就是为了喂养嘉靖皇帝,这样养下去,就会有一些奇事发生,据说跟能打开五百多年前嘉靖皇帝的秘密。”

    我浑身都麻了,冲他道:“我问你,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邓红昌呆呆的不敢再说话,龙哥提刀一刀刺进邓红昌的大腿上,骂道:“你再给我磨磨蹭蹭,老子立刻阉了你,省的你去祸害两家妇女。”

    邓红昌脸都下白了,捂住下体用哭腔道:“是--是--沈--”

    本章内容比两个章节还多,因为无法拆分,就当一个章节来发了,希望大家理解。

291、邓红昌的转变

    “沈昭明--”我脱口而出。

    邓红昌点了点头,半晌才道:“我是被逼的,求你们放过我吧,就当我是不小心招惹到你们的阿猫阿狗,难道猫猫狗狗咬你们一口,你们还要再咬回去吗?”

    邓红昌这话可真把我们噎住了,龙哥对准他肚子就是一拳头,怒道:“给老子好好说话。”

    邓红昌疼的蹲下来,脸色纸一样白,忙不慎的点头。

    我追问他说:“林小枫在黄大仙儿的山洞里不是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吗,怎么又落你手上去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目光灼灼,邓红昌眼里全是畏怯,畏畏缩缩的说:“她这样跟我没关系,你也不想想,她可不是普通的鬼魂,她是沈昭明布下的养药局里养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魂飞魄散,她魂飞魄散是假象,真正的她早被沈昭明给收去了。这瓷瓶就是沈昭明亲自交给我的,她是给嘉靖皇帝亲自吃的一味药。”

    我看向林小枫,林小枫朝我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一事实,我看到她眼里的泪光,不禁悲从中来。心想这丫头已经够可怜了,她连魂飞魄散都不能摆脱这可怕的世界,还要成为别人的药,沈昭明这老东西,当真歹毒的很。

    邓红昌哀求我们放过他,说他只是沈昭明的一条狗而已,主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所有的事都跟他无关。他摇尾乞怜的样子,真就让我心里一阵恶心,想跟这种人置气真是浪费自己感情了。

    龙哥朝他吐了口唾沫,骂道:“这么说,你在郭警官的新家里做手脚,破坏他们家的阳宅风水,甚至想借他的阳宅来害我们,也是沈昭明指示的?”

    邓红昌忙不慎点头,我瞪了他一眼,怒道:“给老子说实话--”龙哥挥舞着手里的利刃,那柄匕首刀刃雪亮,在红色的月光下,闪烁着幽幽的光,很是能吓人。

    邓红昌吓的又是一哆嗦,这才说了实话,说在郭警官房子里下绊儿是他自己的主意,因为我们一再坏他大事,他想借机收拾我们。龙哥见他这副样子,竟然一再算计我们,又给了他两个耳光,打的他口水飞溅,脸肿的跟馒头似的,一张猥琐的脸变得更加恐怖丑陋。

    我再打量案台供桌上暗黑色的木头菩萨,只觉得它浑身阴森森的,怎么都想不到它一个木雕,竟然能跟大明朝嘉靖皇帝扯上联系。那菩萨血红上翘的舌头被红色月光一照,就活了似的,舌苔上真像是有血在流动,看着分外渗人。

    邓红昌说:“这破庙别看他破,却是大有来头,我选这破庙来养嘉靖帝阴灵,是因为五百多年前,嘉靖皇帝跟这破庙有段故事,他在这儿留下了东西,所以我鲁门秘术才能有用武之地。”

    据邓红昌说,五百多年前嘉靖皇帝来过一趟武昌府,他还经过这座破庙,当时因为要做一件秘密的事,不便声张,便率军在这破庙里扎营了一夜。

    我听邓红昌说的神秘,心里却有了谱儿,嘉靖皇帝秘密来了武昌府,必定就是为了棺材山里的青蛇去的。

    且说嘉靖皇帝夜宿破庙,他的一千禁军早把整个破庙包围的严严实实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嘉靖帝在破庙里睡到半夜,突然就醒了过来,他见外面月光雪亮,因为心里有事,烦闷的再也睡不着,就带着个贴身服侍的太监出了门。

    那门外有座山,嘉靖皇帝兴致来了,就带着太监和几个侍卫登上了山头,远眺绵绵群山,突然就看到他们扎营的破庙顶上,好像盘膝坐着个人。嘉靖帝吓坏了,他堂堂九五之尊的头顶上,竟然让人坐了,真是岂有此理,便率侍卫回到庙里,派人上屋顶查看,屋顶上却是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人影儿。

    嘉靖帝看的仔细,屋顶上有人一点错都没有,他还在月光下看见那人的影子,就是个大活人。可这破庙早被他上千禁军团团包围,连鸟都飞不进去,这人又是怎么进去的,这就有些不合常理。

    他思来想去不对劲,可屋顶上的确是空的,嘉靖帝是个敏感多疑的人,他命两名禁军士兵在屋顶上守夜,他自己又回到破庙去休息。这回睡的迷迷糊糊他就觉得身前走来个人,他顿时就醒了过来,抬眼一看,原来是个头发雪白的老道士,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嘉靖帝笃信道术,对得道之人一般都很尊敬,见那老道士能在上千禁军包围中还能进了破庙,知道他必定就是高人。

    他问道士说:“你是什么人,怎么过了我这铁桶一样的禁军包围?”

    老道士说:“我是来渡你的人!”

    嘉靖帝一呆,随即勃然大怒道:“何方妖人,胆敢威胁朕,朕乃真命天子,岂是你这种宵小之辈就能害得了的?”就要招呼外面禁军进来,他做呼右喊没人进来,心里就知道有鬼,老道士不为所动,只是劝嘉靖帝要收手了,那些邪术不但救不了他,反会害了数百年后的许多无辜人。

    嘉靖帝更为吃惊,因为他来棺材山,的确是带着非常重要的秘密前来,要做一件相当要紧的事,除了他本人,几乎没人知道这个秘密,这老道士又是怎么知道的?

    老道士一再劝嘉靖帝回头,嘉靖帝却不听,老道士临别的时候说:“这里就是他殒命的地方,是定数,无人能改。”说完就走出门消失了。

    嘉靖帝追出破庙,外面禁军正在庙门前巡逻,没人敢懈怠,而那老道士却不见了,外面空空荡荡的再没别的人。

    嘉靖帝整个晚上都没睡着,脑子里反复都是老道士的影子,他一大早醒过来,走到正殿一看,就看到殿堂角落里真就供了一个老道士,跟他昨晚见到的道士一模一样。说起来这破庙也真奇怪,堂堂一座寺庙,怎么供起了道士来了。

    嘉靖帝胆战心惊,立刻下令撤出了破庙,他从棺材山下来后,还特令大风水师廖敏去查那破庙,廖敏查来查去,都没找到他见到那古怪老道的原因,这事也就只好作罢了。

    转眼间,这件事过去了几十年,嘉靖帝迷恋丹药之术,在他晚年的时候,听闻武昌府出了位炼丹奇人,炼出了长生不死药。他便率军再次秘密来到武昌府,这几十年时间他早把破庙里的遭遇给忘了,没想到天黑赶路又撞上大雨,大军避雨的时候,又闯进了这座破庙里,嘉靖帝一进破庙,就想起这件旧事,隐隐觉得不对劲。

    当晚他就做了个怪梦,说他不久于人世,他本可以长寿无比,却因为自己自作孽,毁了自己的阳寿,那老道士就是来带他走的。嘉靖帝越听越气,一觉醒过来,就看到窗外真站着个老道士,那老道士望着他一脸怜悯,却又异常冷漠。

    老道士身边,巡逻的禁军走来走去,手里都是雪亮的刀剑,那帮人却像没看见老道士似的,任由老道士立在破庙窗前,一动不动。

    嘉靖帝也非常人,他见此奇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就把贴身近臣叫到窗前,立了遗昭,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双腿一蹬,就这么去了。这事果然就像老道士说的,堂堂大明天子,真就殒命在这荒无人烟的破庙里,走时一身轻,不沾一丝烟尘。

    邓红昌说到这里,得意一笑,说他就是利用了这破庙是嘉靖帝驾崩的地方,利用他鲁门秘术,重新造了一具嘉靖帝的躯体出来,辅以阴魂为药引,只要假以时日,必定就会有大用处,到时嘉靖帝五百多年前布下的大阵,就能起大作用了。

    我们正说着,就听到外面响起一身闷雷,半空中挂的血红月亮,就这么隐身在黑暗当中,闪电将破庙照的雪亮,嘉靖帝的菩萨身被照的面目狰狞,极为吓人,他脸上阴沉沉的,像是罩了一层浓重的黑气,一看就不是善类。

    我心想这嘉靖帝早在五百多年前就死了,尸骨早已化成飞灰,难道真有本事聚沙成形活过来兴风作浪不成,听着就很扯淡嘛。

    这雷声一过,就下起了大暴雨,噼里啪啦打在破瓦上像倒豆子似的,外面阴风怒号,吹的整座破庙都在瑟瑟发抖,我很担心一个闹不好,这破庙整个就要被连锅给端了,我们都要葬身在此地。

    那风势越来越大,我对龙哥说:“不行了,你看这庙都要被连根拔起了,咱们还是赶紧撤吧,陪邓红昌这废物一起死了,不划算。”

    邓红昌怒道:“我是鲁门传人,怎么会是废物,你这样污蔑我是不对的。”

    龙哥又踹了他一脚,骂道:“就你tm话多,老子现在就废了你。”他提刀压在邓红昌脖子上,邓红昌吓的大侠爷爷的乱叫,嚷嚷着饶命。

    我心里犯嘀咕,这山风怎么这么大,我们省城不过平原丘陵地貌,起这么大的风很不正常。

    龙哥突然朝前面一指,道:“晓天你快看,小枫她让风给吹起来了。”

    我吓了一跳,定睛朝前看去,就看到林小枫让大风刮的摇摇晃晃的,这时,就听前面正殿啪的一声,大殿的门就让风给吹开了,怒风更是萧萧的往里面吹,吹的我直打哆嗦。林小枫整个人就被风吹的飘了起来,像片枯叶似的飞到了香案上,我心里一沉,就跳上香案想要拦住林小枫,却见林小枫被吹上嘉靖帝的木雕菩萨嘴边,这时,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木愣愣的菩萨突然将血红的菩萨朝外一勾,就把林小枫给勾到了嘴里。那林小枫一碰红舌头,就化成一团黑烟,全让嘉靖帝给吸进嘴巴里去了,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确信林小枫这可怜的小姑娘,真就彻底消失在三界之中了。

    龙哥呆呆的望着嘉靖帝,喃喃道:“真吃了?”

    我心里一阵难过,龙哥甩手又给邓红昌两个嘴巴子,骂道:“都是你这人渣造的鬼玩意,你把林小枫给我还回来,还不回来老子就让你去见她。”

    这邓红昌一反刚才的可怜样儿,张嘴喷了龙哥一脸唾沫,冷笑道:“你这两个小畜生也敢在邓爷我面前这么放肆,我今儿个就让你有得来没的回,给你点儿脸你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和龙哥都是一惊,龙哥见他那得意的贱样儿可就气坏了,连踹了他两脚,又准备打他耳光,却见他突然很怪异的朝我们张开一张臭嘴,熏的我俩差点吐了。龙哥伸手要掌他的嘴,就见他嘴里冒出一团团的黑气,样子诡异到了极点。

    我担心这黑气有问题,急忙拉着龙哥退到破庙角落里,那邓红昌脸上又长出一层细细密密的白毛,看起来像只野猴子。我和龙哥都吓坏了,龙哥把匕首插进套子里,取出桃木剑横在胸前,问我说:“兄弟你瞧出来这孙子在耍什么邪术没,他还真怪了,好端端一个人长什么白毛儿呢?”

    我也把风水罗盘拿出来,就看到邓红昌将身上的麻绳一根根的崩断,他整个人看着佝偻虚弱,精气神却特别好,好像单薄的身体里蕴藏了无限的力气似的。我心里一沉,再看外面怒风将成片瓦片吹落在地上,雨点一样落在破庙里,就觉得此事很不正常,这奇特的怒风暴雨好像跟邓红昌的变化很有些关系。

    外面的风吹的越来越大,我和龙哥已经把持不住了,邓红昌就朝我们迎面走过来,才眨眼功夫,他脸上的白毛都长到把眼睛鼻子耳朵给遮盖住了,看着相当吓人,根本就不像是个活人。

    龙哥将桃木剑挽出个剑花,又抬手夹出一张黄符,他冲邓红昌大吼道:“日你妈,你这畜生,我乃擒龙道门嫡传弟子,看我不收了你这妖人。”

    邓红昌发出阴森森的冷笑,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个木匠标记号的墨斗。他一手持墨斗,一手拿着弹线,伸手在拉的笔直的墨线上弹了一弹,我就听到耳朵里轰的一声巨响,耳膜都要震碎了一样,龙哥嘴角渗出了血丝,颤巍巍的就要扑倒下去。

    我大为吃惊,急忙扶住龙哥,就看到邓红昌又发出一阵怪笑,再次弓着手指弹出了第二下,我脑子里又是轰的一声,像是被人打了个重重的耳光,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丧失了意识。

    龙哥已经软的像棉花了,我强忍着心里的惊惧,深吸了一口气含在丹田处,心里默念道教无上静心秘法上清源诀,就觉得心里一片清凉,那恐惧的感觉也驱散了大半。我看邓红昌的模样,整个人都僵硬的跟具尸体似的,怒风吹的他一身破旧的衣衫猎猎作响,像风中的一面旗帜,可他立在大风里就是岿然不动。

    邓红昌见我们还没倒下去,又弹了第三下,我就像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踉踉跄跄的冲出去,龙哥失去我的搀扶,就瘫倒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

    我心里一沉,撞到嘉靖帝香案前才停下来,抬头朝上面一望,就看到那案台上一下子空了,偌大的木雕菩萨凭空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整个人也被吓木了。

    邓红昌说:“小兔崽子,今晚你们都得死,你信不信?”

    我平心静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问邓红昌说:“你不止是鲁门传人这么简单,在我们死之前,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

    邓红昌嘿嘿怪笑着,道:“我告诉你做什么,你们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我是废物,你们连废物都不如。”

    说着,他又弓起手指,曲指在墨斗上弹出了第三下。就在他第三下要落下去的时候,我憋了一口劲,滚到龙哥身边,将他推到正殿方向滚过去,邓红昌的第三下墨斗,也弹了下去,我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差点昏了过去。

    这时,我们头顶上的瓦片,就下雨一样的掉了下来,跟着就是轰隆隆的巨响,半个屋顶就这么垮了。

    我扶起龙哥就跑,才跑出两步,一片闪电闪过,龙哥突然指着正殿当中的菩萨大叫道:“道士--老道士--”

    我抬眼看过去,就看到正殿的正位上,那个罗汉金身不见了,转而是个一身青衣的老道士,正手持拂尘,十分安静的看着我们,一看就是位得道高人。

    我呆了,龙哥也呆住了,不知道平白哪里来这么大的转变,这么大的罗汉金身,谁又挪得动呢?

    我们正纳闷呢,就看到那老道士的胸口突然裂开了,只听啪的一声,一个长长像木棍似的东西捅过了老道士的胸口,那东西上血红的一片,真就像是老道士的金身流了一身的血。见此情景,我们胆子再大也受不了,我和龙哥拔腿就跑进风雨里,成片的雨水打在我们身上,我们瞬间浑身湿透了。

    这时,龙哥突然大叫起来:“我想起来了,老道士胸口那红彤彤的东西不是什么棍子,它就是嘉靖帝的舌头。”

    这时,整座破庙就在风雨中轰然坍塌了,平地起了一层巨大的烟尘,我却似乎看到眼前出现一片血光。

292、嘉靖帝的金身

    我和龙哥瘫坐在雨地里,暴风骤雨抽打在我们身上,像是沉重的鞭子,我整个人都懵了,不知道事情为何突然转变成这副局面。破庙的遗址已经化为废墟,地上全是乱七八糟的石头,我冲龙哥大喊道:“快--快去找到嘉靖帝的金身--”

    龙哥一脸茫然,我心里无比焦虑,顾不上跟他解释,抹下一脸雨水,便冲进坍塌废墟里,将木梁乱瓦断砖往外搬。这破庙是五百多年前的古建筑,用木头打下的框架基础,整体格局非常笨重,我和龙哥根本就搬不开这废墟,一时陷入绝境,只能任由雨水冲刷着这庞大无比的废墟。

    邓红昌的转变太奇怪了,这次他又刷新了我对他的认识,看来这个人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秘密,如果不能找到他,我们的线索又断了可怕的还是,一直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嘉靖帝阴谋终于浮出了水面,这件事事关重大,我爷爷一再强调这秘密的可怕,再加上邓红昌耍出的妖术,都让我对嘉靖帝的阴谋心存忌惮。

    这暴风雨下了半个小时就停了,我们浑身湿透,冻的直打哆嗦,可是事关重大,在这当儿,我们必须找出点什么来。

    我和龙哥累的筋疲力尽,在这大冷天的硬是出了一身臭汗,却只能捡开一堆瓦片,破庙的基本结构根本撼动不了。龙哥说:“兄弟,反正邓红昌已经死了,嘉靖帝金身和那老道士的金身,都压在破庙下面,他们也跑不了。以咱俩的本事,再干上一个月都没办法把这废墟清理干净,不如咱们回去找郭警官他们,让他们派大队人马过来帮忙。”

    眼下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我叹了口气,为不能第一时间找到想找的东西而心里难安,总觉得时间一拖长,这地方就会出怪事,未必就能再找到嘉靖帝的金身。

    我和龙哥坐在废墟边上,龙哥点燃了一根香烟,狠狠的抽了两口,喷了一圈儿烟雾,道:“晓天,你发现没有,从百仙大会到这儿,整件事都是串起来的。”

    我点了点头,说:“我一直以为沈昭明和嘉靖帝的阴谋是独立的两件事,他们之间没有关系,现在看来是我猜错了,这沈昭明神通广大,好像什么事儿他都能插上一脚,他的直接目的就是嘉靖帝的阴谋。”

    龙哥给我递了根烟,我要拒绝,龙哥说:“抽根烟驱寒,来吧。”我把烟接了下来,龙哥给我点上火,我狠狠抽了一口,呛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时,我就听到破庙废墟里发出卡擦擦的响声,我吓了一跳,拿手电筒朝那边照过去,就看到废墟中间一整片的破庙屋顶基架,竟然抬高了一公分,像是自己起来的一样,龙哥奇道:“真活见鬼了,怎么还有这种怪事,这么笨重的东西自己升起来了?”

    我心想这事肯定不是活见鬼那么简单,八成是基架让什么东西给撬住了,这一重心不稳,靠我们这头就给撬起来了。这一发现还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只需要将基架撬开一个豁口,我们再拿砖石慢慢将它顶起来,就能开辟出一方空间,让我们钻进去找东西。

    我冲龙哥打个招呼,趁着基架还没落下去,就搬了好几块断砖铺在下面,龙哥会意,也四处找断砖来撑基架。随着我们堆码的砖头越来越多,笨重的屋顶基架被推的越来越高,龙哥高兴的直叫道:“看不出你读书这么差劲,这个物理还学的不错嘛,还知道这个法子。你真是现代科学和传统神棍的结合体呀。”

    我没跟龙哥废话,四处找废砖头,很快就将基架撑起一尺多高,里面露出黑洞洞的口子,很是诱人,龙哥说:“差不多了!”

    我点点头,拿手电筒朝里面一照,就看到基架下面有个黑影在乱动,基架下面乱七八糟堆了许多东西,将手电光挡住了大半,所以我很难看清楚下面到底是个啥东西,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大团。

    龙哥朝里面丢了两个石子,那黑影消停了一会儿,又乱动起来,龙哥吃惊道:“难道邓红昌那厮没被砸死?”

    我和他对望一眼,心里都有些恐惧,就刚才那么一下,别说一个大活人,就是个木雕菩萨都得砸个稀巴烂,可破庙里除了邓红昌再没别的人,这黑影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想到这里,我心里就毛毛的,觉得情况很有问题。

    龙哥说:“别是邓红昌这厮耍什么鬼主意,他小子死前给自己做了手脚,死后直接诈尸了来扑我们吧。要真是这样就好办了,他还不知道我乃擒龙道门传人,最拿手的就是镇尸,我这就钻进去镇了他,让他再装神弄鬼。”

    我却并不这么认为,只觉得那黑影相当奇怪,这破庙废墟下面,怕是另有乾坤。

    我拦住龙哥,又听到废墟对面又是一阵哗啦啦的乱响,我举着手电筒照过去,就看到有个极为庞大的黑影跑的飞快,我一下子没照准,就失了准头。我和龙哥就朝那边追过去,那黑影速度很快,一眨眼功夫就上了河道了,我俩跑的气喘吁吁,却并没有追上它。

    龙哥拦住我说:“别追了,咱们忙活了一晚上,已经没那个劲儿追上去了,我大致看出了端倪。”

    我追的直冒虚汗,真跑不下去了,龙哥气喘如牛的,好半天才说:“你猜破庙里,什么东西才有那么大的影子?”

    我一呆,立刻就明白了龙哥的意思:“你是说,刚才跑掉的不是邓红昌,是嘉靖帝的金身?”

    龙哥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从他眼里看到庞大的恐惧,龙哥也算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却还是第一次流露出这副模样,龙哥说:“我敢拿脑袋给你保证,那黑影就是嘉靖帝金身,一点错都不了,这木头疙瘩自己跑了,跑的比咱们两个大小伙子还快,天底下还有这等奇事?”

    这河岸上大雨过后,一片泥泞,我仔细观察河岸上除了我们的脚印,真就有一双奇大又深的脚印朝前面蔓延过去了。

    龙哥问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想既然木疙瘩留下了脚印,要追上它就容易了。管它跑多快,总有停下来的时候,这新雨才过,到处都是泥泞,嘉靖帝金身相当笨重,足印非常明显。想到这里,我冲龙哥挥手道:“咱们快追,总能追上它,我看它到底是何方妖物。”

    我们追了一程,就看到泥泞中的脚印在一架独木桥前消失了,那独木桥说白了就是一棵颇粗的树干横亘在河岸两头,已经饱经风雨的洗礼,腐蚀的非常厉害。我很是怀疑,这独木桥这么窄,难道嘉靖帝的金身还真能上了独木桥过河去了,否则地上的脚印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消失掉?

    龙哥说:“没别的可能了,一准儿就是过了河。这木疙瘩邪性,它又是邓红昌雕出来的,啥事儿都不能按常规思维来考虑你说是不,咱们过河看看去。”

    我一想也是,龙哥把桃木剑挂在腰上,骑在独木桥上一点点往前挪,我见龙哥骑了一米多,这独木桥看着腐朽不堪,却还颇为稳当,就也准备一屁股骑上去,这还没蹲下去呢,就听到河对岸传来一声咳嗽声,这大半夜的可把我们吓坏了,龙哥吓的一失足差点从独木桥上跌下去,幸亏我眼疾手快把他抓住了。

    我俩险险的骑在独木桥上,龙哥举着手电筒朝对岸照过去,对岸有片枯掉的芦苇丛,那一声咳嗽就是打芦苇丛里发出来的。龙哥怒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快给小爷我出来,是个人物就别藏着掖着。”

    芦苇丛里再没了声息,我心里一沉,仔细回忆起刚才那声干咳,却觉得很是陌生,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发出的声音。我心想这荒郊野岭的哪里还有什么活人,难道是什么不长眼睛的脏东西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龙哥低声道:“别跟他废话了,咱们赶紧过桥,管它是什么东西,先抓住了再说。”

    我答应着,便努力朝前挪动,龙哥把手电筒咬在嘴里,一束雪白强光照在芦苇丛里,那人就藏在里面不出来,我们挪了才不到半米,却听那人说:“你们这两个小娃娃,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会点风水阴阳术就天不怕地不怕了,你俩还是快快回去吧,别过了这独木桥就再难踏上人间路,白白害了自己性命。”

    龙哥一听,就勃然大怒道:“好你个妖物,我马小龙乃是擒龙道门嫡传弟子,岂会被你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宵小之辈吓住,小爷我今天还非就要过这独木桥了。”

    说着,龙哥又朝前挪去,我也紧跟在龙哥后面,我俩以非常难看的姿势强渡了这独木桥,芦苇丛里的声音直叹气说:“可惜可惜了,两个多好的娃娃,就把自己葬送在这儿,真是可惜了。”

    我俩费了好大劲才上了河对岸,龙哥跳上河岸,就掏出桃木剑,我俩一左一右的朝芦苇丛包围过去。那深秋的芦苇已经变得一片白黄,风一吹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我们上了河岸,芦苇丛里的人才闭嘴,我和龙哥绕过去,就发现后面是一片淤泥,淤泥里还在翻着牛眼大的水泡泡,里面根本不可能藏人。

    我和龙哥对望一眼,都觉得此事很是费解,龙哥大声嚎叫道:“你tm到底是什么东西,有本事出来让小爷见见,别藏了,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芦苇丛里又是一声叹气,这回我们看的清楚,里面真是空的,根本不可能有人。我还开了天眼,这芦苇丛里别说是人,连鬼影子都没了,可那说话的声音又是从哪里来的,没人能猜到。

    那声音说:“你两个小娃娃不听话,就凭着一股狠劲儿做事,哪里有不栽跟头的道理,你们回头看看河面上的独木桥就全明白了。”

    我急忙扭头看去,却看到我们来时的河面上,竟然是空荡荡的,别说独木桥了,鬼影子都没看到。

    我和龙哥都吓懵了,龙哥朝芦苇丛里怒吼道:“你到底在捣什么鬼,我们是从独木桥上过来的,这一点错没有,你用什么妖术把独木桥给藏起来了?”

    那声音只是叹气说:“你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甚至双手触摸到的,心里想念的,头脑里思索的东西,是否全是如你预期的一样真实,我看未必吧。如果事事都不是这样,你又凭什么肯定,你看到的、摸到的独木桥,它真就是一架独木桥?”

    龙哥听的莫名其妙,不禁骂道:“你tm到底想说什么,能用人话说清楚吗,小爷书读的少,你可别骗我。”

    芦苇丛里的人道:“你们再想想,你们找到破庙的时候,是不是路过此地,当时河道经过的方向,是不是流到了这里?”

    经那怪人一点拨,我极目四望,看对面的山峦起伏,我的确是有些印象,我再看我们来时的方向,心里突然一沉,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这个地方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我印象里河道并没有流过此地,更别说河面上有架独木桥了,刚才我们急着追踪嘉靖帝的金身没有来得及看周围环境,现在想来就起了一身的冷汗,我知道这里情况很不对劲,我们着道儿了。

    龙哥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咱们无冤无仇的,你干嘛要算计我们?”

    芦苇丛里的人说:“不是我算计你们,我劝过你们了,不要过来,回头是岸,可惜你们太过执着,老朽我爱莫能助。”

    听他说话的语气,还是个老头儿,我心想这老头儿藏身在这儿,以我的天眼都看不见他,此人定有蹊跷。龙哥想往芦苇丛里打符,被我一把拦住,此人既然是高人,我们连看都看不见他,又怎么能镇住他,不如识时务先跟他探探底细再说。

    我朝芦苇丛里拱拱手,说:“前辈,我们后生晚辈不懂规矩,得罪了您老,错把好心当做驴肝肺,还望前辈见谅,不知眼前这局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请您老给我们后生开解。”

    芦苇丛里的人又叹了口气,说:“要说前辈,我还真就是你们的前辈,不是我老前辈存心装神弄鬼捉弄你们,只是我的身早在破庙坍塌的时候,就让人给废了,我现在只剩下一口生气了,所以无形无相,任谁都看不见我了。”

    他这话一说,我就呆住了,想起破庙塌的时候,正殿前的老道士胸口让嘉靖帝的红舌头撕开的怪事,心里就明白过来,原来这芦苇丛里的怪人,真就是破庙里的老道士了。

    我还真没见过这种奇事,便问他说:“这么说,破庙没破之前,你就是庙里的神仙了?”

    芦苇丛里的怪人说:“我哪里是什么神仙,我也就是个成了气候的仙儿,在这破庙里吃乡民香火,五百多年前偶遇嘉靖皇帝,见他一身煞气极重,便不自量力的想开解他,也算是积德行善了,却不想从此惹下大祸。外人都以为是我老道收了嘉靖皇帝,却不知道嘉靖帝死在这破庙里,是他刻意为之。他已经修得大道,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却无巧不巧的选了此地,就是看中了这个庙仙儿。我虽是妖仙儿,却一生积德行善,吃人间香火,也反哺赠我香火的百姓,所以修得了正道。嘉靖皇帝的阴谋,就是从我的正道开始的,因为妖仙儿里,还真没什么东西能修上正道,我的一身道行,能护住嘉靖皇帝的一身元气,所以那个鲁门传人以鲁门术数重造了嘉靖帝的金身,这金身就有了嘉靖帝的真元之气,它吃了那么多阴气极重的鬼魂,就是在养真元。”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龙哥说:“这么说,这河道变迁,河面上的独木桥都是嘉靖帝的金身设的局了?”

    老道士答应了,龙哥说:“没了桥,我们还能游过去,这水又不深,我马小龙长江都下过,还怕这条小河不成?”

    老道士却冷笑道:“你试试--”

    我随手捡起来一根粗大木棒扔进河里,水面掀起了浪花,我定睛一看,就看到水下都是白森森的人骨,说也奇怪,那木棒本来极轻,应该漂浮在水面上才是,这一扔下去,却就被河水吞没下去了。

    老道士说:“你这样跳下去,就跟河里的白骨一个下场,河里不过多出几道白骨罢了。”

    我心里无比好奇,嘉靖皇帝不过是个昏君,怎么会有这种道行,能布出如此奇特的大阵出来了,甚至能改变河道,移动山川,真就有鬼神莫测的本事。

    老道士叹气说:“你以为他身边跟的那个廖家后人是大明一等一的风水师,大错特错,她不过是个幌子,你们现在遇到的难题怪事,都是五百多年前嘉靖皇帝给你们布下的,廖敏去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嘉靖皇帝金身已成,则这人间就要祸成地狱了,哎。”

    我和龙哥全都呆了。

293、忘川城

    这下错不了,我确信是遇到高人了,翻身就拜,朝芦苇丛里连拜了三拜,求老道士给我们指条明路。

    那老道士说:“你这两个后生晚辈,年纪轻轻就有这一身道行也不容易,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们就这么死了,可这嘉靖帝布下的奇局,也非一般阵法,要破这奇阵,你们还是要做好脱层皮的打算。”

    我和龙哥都答应着,说您老只管指点,只要能活下去,无论前路多么艰险,我们一定竭尽所能的走下去。

    老道士沉吟半晌,说就在破庙坍塌的时候,嘉靖帝的金身终于炼成了,它吸干了他最后一丝元气,破了他的道身,让他一身道行尽毁,否则以他一身修为,也不至于全然帮不上我们的忙。

    我们这才知道这老道士在嘉靖帝布下的奇局面前,也是一筹莫展,就傻了眼,心想这下完蛋了,真要被一个死了五百多年的昏君给弄死不成。

    龙哥说杨晓天你不是号称风水天下第一门杨门传人吗,一个死人摆的局你都搞不定你混个屁啊,快给我想出破局的法子,你龙哥相信你的好本事。

    我瞪了他一眼,嘉靖帝摆出来的奇局相当奇特,以我现在的修为,甚至看不出丝毫易理,看不出门道又怎么能破他的局,我就犯了难。

    老道士说:“要走出这座奇局,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你俩只需要朝着西南方向走,跟着自己的心走,千万不能乱了心智,就能找到出路,否则,就只能葬身在这奇局里了。”

    我朝西南方向望过去,就看到远处是茫茫无边际的山峦,手电光下的群山是畸形的,我只能看到山之一隅,都是萧瑟的枯树,树上一片叶子都没有。我很奇怪,心想这么走下去,前路茫茫,怎么才算走出嘉靖帝的奇阵呢?

    我再问老道士,芦苇丛里就静悄悄的,再没半点声息,龙哥说:“他该说的都说了,八成是一口气散了,咱们还是听天由命吧,反正小命一条,就这么捏在手里,掉了就掉了吧。”

    过河我们是不用想了,便只能朝西南方向走过去,西南方群山起伏,一场雨过后,又有大半个毛月亮从云层里挣扎出来,为整个山峦投下来一团相当模糊的轮廓,群山姿态各异,如龙似马,看着颇为惊悚。

    我们刚才的位置,在一座大山的山脚下,往西南方向走就要上山,前面是座山头,山头上怪石嶙峋,树木稀稀拉拉的立在那里,满地都是荒草,看着颇有些伤风悲秋的感觉,想到前路漫漫,我心里就有些凄凉。

    我俩边爬上边说话,龙哥东张西望着说:“不对劲啊,咱们都爬了好一会儿了,这山是山水是水的,根本就没什么怪事,难道是那老道士耍咱玩儿不成?”

    我也觉得奇怪,好在这些日子来,我按我爷爷的叮嘱,已经学会了平心静气的法门,遇事不再慌张,就劝龙哥别急,再往前找找看,说不定就会越到什么怪事,你还担心自己太安全了不成?

    龙哥想想也是,就闷头走路不再说话,我俩上了对面的山头,便朝前方山下眺望过去,这一看之下,就呆住了。我见龙哥停了下来,也抬眼朝前看过去,就看到远处竟然有座灯火阑珊的夜市,跟赶集似的,这一发现把我也吓坏了。

    龙哥喃喃道:“这大山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儿来这么大的夜市,一准儿有问题,八成这儿就是嘉靖帝布下的陷阱了。”

    我心里也狐疑不定,那灯火耀眼的夜市距离我们并不近,怎么都有半里地。要不是城里的灯火太亮,以我们现在的目力根本看不清楚,我依稀还能看到满城灯火下面,有人在里面走来走去,这情景在这深山雨夜里,显得格外的诡异离奇,就算我见过不少大场面,心里还是一阵发寒。

    头顶上的毛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被云层遮盖了大半,只漏下更为微弱模糊的光芒,周围群山只有山影,难见其形。那夜市掩映在无数黑影当中,就格外引人注目,我只觉得里面每一盏灯火,都变得相当吓人,群山的轮廓掩映着灯火阑珊的夜市,以我们现在的距离来看,根本不可能听见夜市里的声音,可我却似乎能听到里面嘈杂的车马声,一派人声鼎沸的样子。

    龙哥也呆住了,冲我说:“咱不会撞鬼了吧?”

    我被龙哥气乐了,骂道:“日你个先人板板,你马小龙就是镇鬼出身的,你还怕鬼?”

    龙哥悻悻说:“我就觉得害怕,虽说我不怕鬼,可我就是觉得怕,我一害怕又找不到形容词,就只能这么说了。”

    我被龙哥搞的哭笑不得,龙哥问我说:“是绕道还是过去看看?”

    老道士让我们跟着心的方向走,按我的意思来猜,就是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朝着西南方走,不乱了心智,就能找到出路。既然按照心里想的来,我还真就想过去看看,便对龙哥说:“过去看看再说,有问题咱们就不进城了,再绕道去别的地方。”

    龙哥答应着,我俩就这么下了山,一路又翻过几座大山,才真正靠近那座荒山野岭里的城市。说实话,越靠近那城市,我就越觉得它相当真实,这回我们真就听到了嘈杂的声音,像是逢年过节乡民赶集市似的。街道上酒旗、来往的平民百姓、甚至沿街叫卖的商贩都栩栩如生,他们一身打扮都是古代装扮,我历史知识有限,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个朝代的人。看他们衣着,不是宋朝就是明朝,因为元、清的服饰太有民族特色,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俩翻过最后一座山头,山脚下就是那灯火辉煌的古城,一条河流穿过整座城市,沿着山势迂回流动,经过山脚下。我心里发虚,因为我们刚才上山的时候,真就在山脚下遇到过这条河,我们还涉水过了河,这条河是实实在在的,这是否就意味着,这大山里的古城是确有其事的?

    我只是省城这一片有许多古城,长江汉水交汇之处,厉害是兵家必争之地,三国时代的荆州古城,宋元时期的襄阳古城,甚至整个大武汉,都有多处古城遗址,这大山里有古城遗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这些一想,我就有些乱了。

    龙哥以手搭凉棚朝山下看去,古城城墙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城头上还挂着红灯笼,我见城头上有块老匾,匾上似乎还写着古体字,我费劲目力却怎么都看不清楚。我们居高望远,古城的一切尽收眼底,城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更加逼真,小贩沿街叫卖的声音特别真实,听的我心里冷飕飕的。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手上生疼生疼的,疼痛感告诉我,我真不是在做梦,这些都是我亲眼看到的东西。

    我问龙哥说:“以你的经验,你猜这古城会不会是鬼市?”

    龙哥摇头说:“如果是鬼市的话,古城附近肯定阴气特别重,可我没闻到一点阴气,这就非常奇怪,我怀疑这地方不是鬼市。”

    我有些呆,说:“不是鬼市,这古城流水,鲜活的古人,全都跟真的没有任何区别,不是鬼市怎么会这么逼真?”

    龙哥对我双手一摊,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咬咬牙,心里一阵发冷,心想既然来了,总得进去看看,否则真要藏着掖着,不是我杨门子弟的做派,我谨记我爷爷的教诲,杨门子弟绝不做缩头乌龟。

    我心意沉,对龙哥说:“咱们不如就下去一趟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要闯进去看看,看嘉靖帝到底在闹什么鬼?”

    龙哥对我的举动大为赞赏,说:“兄弟没看错你杨晓天,果然不愧是杨门子弟,有种,你敢进去哥们就陪着你,上刀山下油锅有个伴儿。”

    我冲他点点头,龙哥便抽出他的桃木剑防身,又往酒葫芦里塞了一把镇符,我俩迈着沉重而紧张的步子,从这个不高的山头上下了下去。上山困难下山易,我俩一路跑的飞快,越过重重泥泞,下到山脚下,眼前赫然就是古城城门口了,城门里还有进出的古装百姓,出城的都朝前面小路上去了,我不知道他们究竟走向哪里,心里很是起疑。

    我拦住一个准备出城的老头儿,说:“老先生我问您一下,这古城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俩的出现把老头儿吓了一跳,老头儿看怪物似的盯着我俩看了半天,匆忙朝头顶上一指,说:“自己看--”便见鬼一样的吓跑了。

    龙哥望了望我,说:“咱俩很丑吗?”

    我白了他一眼,龙哥便说:“不可能,咱俩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那是一点错都没有的,这老头儿神经病呢。”

    我问龙哥说:“你看清楚没有,我用天眼瞧过了,绝不是鬼。”

    龙哥点头说:“没错,就是个大活人,不会是鬼了,这样一来,这古城就更没法解释了。”

    我心里惴惴难安,抬头朝城门上看了一眼,就看到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两个古体字,叫做“忘川”。

    我一看清楚这这儿,就懵了,忘川我再熟悉不过,便是黄泉路和冥府之间隔的一条河,就是忘川河。当时我们斗沈昭明的时候,还过了冥途走上了黄泉路,亲自过了忘川河上的奈何桥,这忘川是条河,怎么倒成了座古城了?

    我们跟着人群进了城,就看到满街道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小摊贩扯着喉咙叫卖,茶铺酒肆里人来人往,别提有多热闹。龙哥疑心这些人有问题,故意撞倒了一个挑着框子的年轻人,龙哥自幼习武,这蓄力一撞劲儿非常大,把那人撞的仰面就倒,框子东西滚了一地,那人爬起来就要跟龙哥打架,龙哥打躬作揖的向他道歉,那人不答应,说一涤豆子都洒了,要龙哥赔,否则就拖去见官。

    龙哥没办法,只好掏出钱来道歉,给了他一张五十的,那人却不接,龙哥急了,怒道:“你他妈两框烂豆子还能贵上天了,就值这个价,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那人说:“我只要铜板银子,你这花花绿绿的一张纸也想蒙骗我,拽着龙哥就要去见官。”经我们这么一闹,围观的人就多了起来,一群土里土气的老头子老太太对我们指指点点的,起哄说这俩人穿的这么怪,指定不是好人,快拉去送官办了最好。

    我这才醒悟过来,这帮人都不是现代人,他们对货币的概念,还停留在金银铜板上,我们这货真价实的人民币,反倒被他们认为是草纸了。我俩被逼的没办法,只好将地上的豆子一一捡起来装进框子里去,卑躬屈膝道歉了半天,那年轻人才趾高气扬的去了。

    龙哥给气了个半死,嘀咕说古人也这么过分,亏他们还弘扬孔儒,真是太气人了。

    我俩钻出围观人群,逃到一条小巷子里,我问龙哥说怎么样,到底是不是活人?

    龙哥平静下来,说:“一点没错,真就是活人,我还摸到他的手,有体温,肯定是个大活人。”

    龙哥的话让我越发迷茫了,人间哪有什么我忘川城,这忘川城深处荒郊野岭,生活的还是一帮古人,这也太古怪了。从逻辑上来说,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帮人像二龙村村民一样,是古代在此地隐居的避世之人生活的地方,他们一直藏身在这里长达几百年时间,不知世事变迁,所以即使到了现代社会还保持过去的风貌。

    可这毕竟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的猜测。

    我俩都无计可施,便决定再出去打听打听,这城里人这么多,总有不怕我们愿意告诉我们实情的人。

    我俩穿过几条巷子,巷子里有大门紧闭挂着灯笼的大户人家,也有一片漆黑的普通住户,我俩跑到另外一条人没那么多的街道。这条街道有一半商铺都关了门,只有零星摆摊的小商贩,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行人,也很少有来买东西的,商贩的铺子生意很清淡,我们走到街道中间,试图找人打听,行人一见我们的打扮,就绕道而行。

    正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就看到街口有个算命的突然叫住我们,我心想这算命的最会说话,最风也不严,我们假装让他算命,先从他嘴里套套话出来再说。

    我便和龙哥走了过去,那算命的先对我俩恭维了一顿,都是之乎者也的屁话,接着就要问我俩的生辰八字。

    我心想生辰八字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让你这厮乱掐,命只会越算越薄,我跟他打了个哈哈,就说初来宝地,不知道这忘川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那算命的顿时会意,说:“两位肯定是第一回来,以为我们忘川城跟黄泉路、奈何桥有什么关系吧,还有人怀疑我们这儿是鬼城呢,我实话告诉你们,我们这忘川城可是大有来头,是当年嘉靖皇帝亲自督造的这座古城,门头上的忘川二字,就是皇上御笔亲批的。”

    我心里一沉,跟龙哥对望一眼,都非常吃惊,嘉靖帝不止是在棺材山造了一座顶天立地的泥胎菩萨,竟然还在这荒郊野岭的造了座名曰“忘川”的古城,他到底意欲何为?

    那算命先生却说:“皇上的本意,谁能参透,不过民间有流言说,皇上选在这穷乡僻壤造这忘川城,乃是这古城的风水格局非常独特。你进城的时候肯定发现了,忘川城的街道非常有规律,整座城都是按九宫八卦的方位排出来的。”

    我们进城的时候太过匆忙,还真没注意到这个特点,经算命先生这么一提醒,我再仔细琢磨,真就发现的确是这样,这还真奇了。说到此地风水格局独特,我还没看出门道,回头登高望远一定要好生看看,看这块地方,究竟有什么玄妙之处。

    我正待问算命先生他们在古城里繁衍生息了多久,那算命先生卖了个关子,却并不说话,只是摊开折扇,朝我们摇了摇,那折扇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字“能掐会算”。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家伙狡猾着呢,非要我们给他做一道生意才肯告诉我们实情。

    无奈之下,我只好先报出我的生辰八字,心想这种街头卖艺的,难不成还真是有本事的,能算出我是天雷地火奇命不成?

    那算命先生合拢了扇子,双手一起掐算,我见他掐四柱的模样,倒也算行家里手,这老头儿掐了半天,突然脸色大变,他又好像不放心似的,又掐了一遍。这么一掐,越掐脸色变的越难看。

    我心想你这老儿就算真算出我是天雷地火奇命的人,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心里不禁好笑。

    那老头儿掐完了,惶恐的看了我一眼,我便问他说:“怎样,算出来我是谁了没?”

    那老头儿脸上一僵,几乎是哭着说:“算出来了--算出来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被他弄的摸不着头脑,龙哥道:“你丫不是有病吧,给他算个命就吓哭了,你要给我掐一个,不得直接把自己吓死了?”

    那算命老头儿冲我连连作揖,我还要再问,他却是再难说出话来。

    我正待发脾气,就看到大街道上,突然迎面走来了个人,那人扛着一面幡旗,上面写了一行大字说:“一卦定乾坤!”

    正是我那不靠谱儿的师傅李半仙儿了,我和龙哥迎上去,我不解道:“师傅您老不是说去四川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李半仙儿却说:“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你们先跟我出城去。”

    我俩答应着,就跟李半仙儿在这迷宫一样的古城里穿来走去,走和良久,才从古城后门走了出去。说来也奇怪,我们一出城门,背后灯火辉煌的古城,就突然黑了下去,连天上模糊的毛月亮也没了踪影,整个天地间都是一团无边无际的黑,我们三人面对面却彼此看不见对方的脸。

    龙哥惊道:“怎么回事?”

294、石龟身上的怪符

    我师父李半仙儿没答应龙哥,却在我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骂道:“你这混小子,师父不是叮嘱过你,如非万不得已,一定不要随便向人暴露你的生辰八字,你这可倒好,恨不得人尽皆知。”

    我被李半仙儿敲的脑门生疼,挠了半天才缓过来,不明白就是报个八字嘛,他至于凶成这样么。人人都有八字,虽说我的八字特殊了一点,是天雷地火命格的八字,可再奇怪的八字,人家知道了也不至于弄死我,他有必要生这么大气么?

    李半仙儿说:“咱们在这儿都别乱动,守到天亮,我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忘川城。”

    我听李半仙儿说的神秘严肃,知道这古城必定大有问题,心里满腹狐疑,想再问他,他却盘膝打起坐来,我听他呼吸均匀,显然是已经入了定了。

    我和龙哥也坐下来,我们容身的地方是棵树下面,这老树背靠陡坡,开辟出一面遮风避雨的去除,刚才一场大暴雨这地面上却仍旧干燥。我和龙哥打着手电筒找了一些枯枝败叶聚成一堆生气一堆篝火起来,这枯柴惹火,火势烧的很旺,我们僵硬冰冷的身体也渐渐被烘烤开了,我就看到李半仙儿神色安详的坐在火堆边上,脸色让火光烘烤的微微发光,自是有股庙堂里菩萨的宝象,看着很是严肃。

    龙哥拿眼神示意李半仙儿,说:“这到底怎么回事,老头儿把咱们一领出忘川城,城里的灯火就熄了,他还古里古怪的,城里发生什么怪事咱们现在去看最好,何必要等到天亮?”他说着,就下了山坡要朝古城方向走去,我阻拦不及,李半仙儿闭上的眼睛霍的睁开,眼里迸射出两道精光,冲龙哥道:“你再进去,就永远回不来了,老夫有本事进去一趟,却没本事再第二回进去救你。”

    龙哥不禁一呆,还是把伸出去的腿硬生生的缩了回来,又回到篝火堆前,李半仙儿依旧闭目养神,我肚子里全是疑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们就这样在山坡上坐了一夜,期间我打起了瞌睡,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状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李半仙儿说:“差不多到时候了,快起来吧。”

    我揉揉眼睛站起来,看到李半仙儿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来精神养的很好,龙哥睡眼惺忪,此刻天空虽然还是黑的,但夜色已经变得很淡了,仿佛透明的,我们的视线已经可以看到一定远的距离。

    我们跟着李半仙儿下了山坡,深秋的黎明格外的寒冷,我们一离开暖和的篝火,就冻的打哆嗦,牙齿上下打颤。我裹紧了衣服,紧跟两步跟上李半仙儿步伐,风一吹,吹的树顶上的枯叶嗖嗖的往下直掉,把我们吓了好大一跳。

    我们翻过山坡,就看到前面出现一座古城废墟,跟昨晚高大巍峨的古城格局不同,我们眼前只剩下一片残墙断壁,古城破旧的城楼上,依稀可以看到小半个匾额,匾额上只有半个古体大字,正是忘川城的忘字。

    我和龙哥跑到城楼下面,看到眼前一片破败的古城,再回忆起昨晚灯火辉煌的夜市,心里冷飕飕的,这强烈的对比,让我们都心都沉到了水底。

    龙哥喃喃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我马小龙一身镇尸驱鬼的本事,怎么会连人鬼都分不清楚,我还摸过古城的百姓,他们都是有体温的大活人,不可能是孤魂野鬼,绝不可能。”

    李半仙儿说:“你这两个小娃娃,真是不懂事,大半夜在这荒郊野岭的出现这么奇怪的一座古城,你们怎么就不害怕呢,也真敢进去。我可告诉你,这山林三十多里外的村庄里,在早些时候,的确也有人进山打猎打柴见过灯火辉煌中的忘川城,却无一敢进去,就只有你俩有这雄心豹子胆。”

    龙哥说:“老头儿你骂我们都骂半天了,我们还不明白,这忘川古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们昨晚看到的,真的就是鬼市不成?”

    李半仙儿说:“此地流传鬼市的说法由来已久,乡民也多有见过鬼市的,民间阴阳术士根据传闻找到此地,想深夜混进鬼市一探究竟,都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来。你倒是为什么,因为这些本事高超的阴阳术士进了忘川城,却发现城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全都是活人,竟然没一个是孤魂野鬼。”

    我也奇怪了,说:“既然古城里都是活人,那他们又怎么出不来了?”

    李半仙儿指了指古城废墟,满地都是残破古旧的砖土,一眼看过去,满眼都是历史的烟尘,李半仙儿说:“你看看,这地方活人能来吗?”

    我就呆住了,心想好你个李半仙儿,耍我们呢。这儿既是一片废墟,晚上灯火辉煌的古城必就是鬼市,可古城里的百姓既然全都是活人,那这鬼市一说又怎么成立?

    我和龙哥呆呆的望着李半仙儿,李半仙儿也瞅着我们,我说:“为什么别的阴阳术士进了忘川城就出不来,唯独你能把我们呆出来,你有什么秘诀?”

    李半仙儿说:“我能找到出忘川城的路,固然是我的本事,我们能从忘川城里出来,却是因为你。”

    “我?”

    我就更糊涂了,我和龙哥被李半仙儿在城里绕的头脑发晕,出城的功劳怎么算我头上了,不管李半仙儿装的多么严肃,我已经打定注意,这老头儿又开始调皮了。

    李半仙儿说:“你还记得在古城里,算命先生给你算过八字吧,他当时的表现你是否还有印象?”

    我当然有印象,便道:“那老头儿被我的八字吓的不行,估计是真有点本事,算出我是天雷地火奇命的人,可我的天雷地火奇命怎么就能帮我走出这忘川古城,就很奇怪了。”

    我们走进古城废墟,街道房屋的遗址还在,满地都是城墙古砖,我甚至有种时空交错的错觉,觉得自己站在大明朝时代的忘川城里,跟城中百姓交谈,商贾贸易,甚至坐在街角的算命摊前,向仙风道骨的算命老头儿报出自己的生辰八字,老头儿煞有介事的掐着四柱,突然见鬼一样坐在地上,满脸惊恐的瞪着我。

    我觉得这副情景怪异到了极点,我对李半仙儿说了我们一路上的遭遇,如何在破庙里遇到邓红昌设局养嘉靖帝的金身,又如何被嘉靖帝下绊儿过了独木桥,巧遇老道士,得老道士指路,找到了这忘川古城。

    李半仙儿只是长叹了口气,说:“我再问你们一件事,你们如果还记得,就不用浪费我唇舌再多解释,如果不记得,以后也不用多问了。”

    我和龙哥洗耳恭听,就听李半仙儿说:“你们随我出了古城,上这山坡的时候,是不是双双跌跤,这一跤爬起来,整个人就冷的浑身打哆嗦,跟在古城里完全是冰火两重天的境地?”

    我还真记得这个细节,我当时没有在意,因为我们出古城的时候,跑的太匆忙了,这天黑路滑,山坡又异常的陡峭,摔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经李半仙儿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明白过来,因为在我们这一行里,有平路摔跤易丢魂的说法,要让魂再上主家身上去,也要故意摔上一跤才行。

    这山路虽不是平路,可道理摆在那儿,我们一起摔跤就很有问题,龙哥是道门捉鬼高手,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顿时变色道:“原来我们在进忘川古城之前,就已经是掉了魂的,只是我们自己没发现而已。事实上我俩肉身一直留在外面,只是魂魄进了这忘川古城,对不对?”

    李半仙儿点了点头,说:“你俩既然明白,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那救你们的老道士让你俩跟随心的方向,就是让你们平心静气,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样才能找准心里的那条路走出去。你们俩倒是好,意气用事,差点就把小命送在古城里,要不是晓天命硬,你们必定撑不到我来找到你俩。”

    我和龙哥向李半仙儿承认了错误,李半仙儿这才平静了很多,说:“你俩的魂魄是进了古城,不过不是鬼市,而是五百多年前的鬼城,换句话说,就是你俩穿越了,所以遇到的古城百姓,都是活人。”

    “穿越?”

    李半仙儿叹了口气,道:“忘川忘川,何谓忘川,它不只是指忘川河,还意味着时间轮回,生生不息,以后你会明白的。”

    我和龙哥越听越糊涂,李半仙儿不再跟我们废话,只说当年嘉靖帝在这荒郊野岭的硬造出这种忘川古城,是另有目的,这目的跟他在棺材山造出顶天立地的泥雕菩萨异曲同工,都是有用处的。

    我们再问下去,他就指东打西,不肯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俩没办法,只能跟着李半仙儿出了忘川城,一路沿着下山的方向,翻过座座山头,横渡几条河流,一直走到中午,才找到附近一座小镇。这小镇跟省城的发展还有相当大的距离,只有一座小站,小站里一天只有三趟去省城的汽车。

    我们在小镇吃了点东西,便坐上去省城的汽车,在车上,我和龙哥轮番上阵,终于撬开了李半仙儿的嘴。

    原来不久前他收到消息,在四川某地,将会出土一件大东西,这东西一旦出世,必定会带来石破天惊的效果,是件天大的事。李半仙儿就偷偷潜去了四川一趟,却发现这消息大有不尽不实之处,反倒是吸引了一大帮正邪道上阴阳术士前去。

    李半仙儿不明白放假消息的人目的何在,他查不明白,就立刻赶回了省城。

    这日他去凤凰路25号死皮赖天的缠着陈思可,求她以十万卦诀帮他卜一卦,算算这要在四川出土的东西到底是个啥,这消息是真是假。陈思可冷笑不答应他,却说你别管四川的事儿了,那事儿还早着呢,你先去看看你徒弟,这小子弄不好就把小命给送了。她告诉李半仙儿我和龙哥的位置,李半仙儿顿时就快马加鞭的赶过来救我,这一到地头,就正赶上那算命老头儿给我掐生辰八字。

    陈思可这丫头把李半仙儿好生羞辱了一顿,又拒绝了他的请求,搞的李半仙儿堂堂百岁老人非常没面子,所以这一过程他死憋着不说,我和龙哥好说歹说才让他说出来。

    我们三儿在路上一番推敲,就把沈昭明让邓红昌造嘉靖帝金身的事提了出来,李半仙儿说沈昭明能出来,就说明他的伤多半是好了,现在在背后操控,肯定跟嘉靖帝的阴谋有关。据上一辈的说法,说是嘉靖帝的阴谋非常恐怖,能将活生生的人间变成地狱,彼时天下之惨,无法用预言来形容。至于嘉靖帝的阴谋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是在五百多年后会重见天日,眼看这时间是越来越近了。

    嘉靖帝的金身过了河道,就彻底消失不见了,我们再也没找到金身的任何痕迹,嘉靖帝金身是解开阴谋的关键。金身是邓红昌造出来的,也不知道他在倒塌的破庙里摔死了没有,如果没死,倒是可以从他身上下手。

    龙哥说:“以我对这姓邓的了解,这老小子狡诈的很,比黄皮子都狡猾,再加上他一身本事,这破庙倒塌就是他功成之时,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死?”

    龙哥的说法提醒了我,我也觉得邓红昌非常古怪,破庙倒塌,连嘉靖帝金身都没事,甚至还能跑了起来,邓红昌估计也能顺利脱身。

    我们坐了一个多小时车回到省城,我和龙哥回了学校,李半仙儿下了车就借口有事,又一个人神神叨叨的去了。

    我们回到学校,就去宿舍睡觉去了,睡到下午起来,就接到佟教授的电话,他说在石龟身上有新的发现,让我过去看看。

    我洗漱一番和龙哥出了门,在佟教授的实验室里,我见到一脸憔悴的佟教授,佟教授说他为这事儿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觉了。寒风古寺对面水域蛙人出事后,他们又调集了更先进的设备把石龟做了更完善的调查,拍下了许多珍贵的图片。他们计划过用吊车把石龟吊出来,可惜石龟已经沉入了极深的江底下,在客观上这种计划不具有可执行性,便只好放弃了。

    佟教授综合许多资料,又查阅了许多史料,对石龟身上的文字做了分析发现,这些文字真就是明朝留下来的东西。他在这奇多的文字里面发现了一段怪异的文字,这些文字组合起来不像是任何一门语言,佟教授从中破译出一条密码,据说这段文字是大明风水师廖敏留下的独门密语,非廖氏门人不能破译,为的就是保存其中的秘密。

    佟教授找我来,就是想问我,同为风水门人,我是否认识这些文字。

    佟教授把投影仪打开,将那些文字展示给我们看,我定睛一看,就发现上面有符号、数字、和古体字糅杂在一起,综合起来看,简直就是小孩子的胡乱涂鸦,看不出任何跟风水有关的东西。

    我摇了摇头,佟教授极为失望,问我说:“你想想,你们风水四大门派中,还能不能找到赣南廖家传人。”

    据我所知,真正的廖氏传人早在几百年前就断了香火,我正待告诉佟教授这个令人失望的消息,突然就想起了我的辅导员老师程月,我不是利用秘术,在梦里让她拜了廖氏传人为师了么,不知道这些日子,她的人生是否真的发生了变化。

295、大明风水师

    从佟教授的办公室出来,我们在街边吃了点东西回学校,一进宿舍就听几个舍友在鬼鬼祟祟的议论着什么。

    见我们推门进来,他们便都闭了嘴,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翻书的翻书,玩电脑的玩电脑,我和龙哥都注意到他们的变化。我心想,这帮鸟烂人,有什么事对我们藏着掖着,难不成是谁中彩票了?

    我和龙哥出去打开水回来洗澡,这回推门之前特意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就听他们在说什么今晚程老师不会又哪样吧,太吓人了,我真有点受不了了。

    就有人说,说不好啊,以我老家的说法,这叫撞邪了,得请高人来帮她,否则要不了多久程老师就要出事。

    另一个说,什么神神鬼鬼的,咱们可是大学生,要坚信科学,笃信马列主义,我猜八成是程老师受了啥刺激,得了精神病了,听说今天她家里人都来了,估计要送她去精神病院,咱们得换辅导员咯。

    龙哥憋不住了,一把推开宿舍门,就说:“我说你们神神秘秘干嘛呢,果然是有事儿瞒着我们啊,咱辅导员出事儿了,你们怎么不通知我呀,太不把我马小龙当同学了。”

    就有个同学冷笑说:“你要真关心程老师,就少逃点课,我觉得她能发疯,跟你俩也脱不了关系。要不是你俩天天逃课,她能整天受系领导批评吗,我猜她就是压力太大,才导致精神出了问题。”他说着,突然朝我们眼睛一瞪,气呼呼的往床上一躺。

    我俩被训的莫名其妙,我就觉得非常奇怪,黑脸老太太的秘密,我早就帮她破了,她怎么又招惹不干净东西了?

    我们找了宿舍一个比较好说话的同学一打听才知道,昨晚十一点多的时候,学校广场上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唱戏的声音,声音圆润好听,滴溜溜的像是电视里传出来的。当时学生们已经准备睡觉了,也只当是谁家电视机开的声音太大了,没在意,有个晚归的同学路过操场,就看到雨地里有个女的又是唱又是跳,有时候还对着夜空发出凄厉的冷笑,他当场就吓坏了,逃一样的跑进宿舍大喊,说在操场上见鬼了。一群好热闹的学生就狂奔过去看,真看到有个女人在广场中央又跳又笑的,她长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整张脸,穿一身白色睡衣,跟电影里的贞子似的,样子特别吓人。

    当时谁都没认出来这女的是我们辅导员老师,学生的动静惊动了学校保安,就有两个保安上去拖那女的,他们误以为程月是哪个班上的学生。没想到那两个强壮的保安却拖程月不动,挣扎中掀开程月挡在前面的头发,就看见她满脸是血,脸色苍白,手里拿腔作势的唱的正是湖北流传极广的一段黄梅戏。

    后来又来了两个保安,才把程月抬到保安室里,围观的学生看清楚是我们班的美女辅导员老师,一个两个的都吓懵了,据说有不少人半夜都没睡觉,眼睁睁到天亮,那一幕别提有多惊悚。

    我和龙哥听了室友的讲诉,就更纳闷了。程月既然在梦里答应了黑脸老太太做廖氏风水传人,怎么还会遇到这种怪事,再说程月阳火旺,一般脏东西靠近不了她,她能撞邪的确是有些令人费解。

    龙哥躺床上神气活现的对我说:“是撞邪就好办了,且看我马小龙的好本事。”

    那个数落我们一顿的舍友瞥了一眼龙哥,说:“就知道胡吹大气,整天逃课,真看不出来你马小龙还有什么本事。”

    龙哥被气的双眼泛白,怒道:“你--程月是你小情人啊,你这么护着她,她撞了邪关我们屁事,你有没脑子啊?”

    那人气的不行,拍桌子冲龙哥吼说:“你再说一遍,我不允许你这种人渣侮辱程老师。”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对方那同学瘦的跟猴儿一样,龙哥生的虎背熊腰,他还自小习武,练的一身好本事,我担心龙哥一出手就把人伤了。毕竟对方是我们舍友,我担心这闹僵了以后日子不好过,便生生拖住龙哥。

    那边卦叫嚣挑衅,我们正闹的难解难分,到了非要打一架的地步了,突然就听外面有人敲门说:“还不快去看,你们程老师又在广场上跳起来了--”

    这话一落地,全宿舍的人都沸腾了,大伙儿往身上随便套了件外套就冲了出去,两个要打架的人也都忘了干正事,全都冲了出去,整栋楼都出动了,全奔向深秋寒风如涛的学校广场。

    我和龙哥缩着脖子跑到广场的时候,广场上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我俩好不容易钻进去,真就看到程月只穿了一件单薄睡衣,头发蓬乱的在广场上又唱又跳,手指掐着在唱一首我没听过的戏曲,模样很是怪异。

    此时秋风暴虐犹如怪兽的怒吼,发出呜呜呜的怪声,广场周围的树上嗖嗖的往下掉枯叶,落的满场都是,好一派肃杀萧条的景象。全场围观的人虽多,却没人敢出声,整个校园都只有程月娇滴滴唱曲儿的声音,她咿咿呀呀的声音拖的很长,好似老式放映机发出来的声音,听着有一股回到民国的时空交错感。

    这漫天飞舞的枯叶将程月裹在其中,几个保安将她围在中间,却没一个人敢过去拿她,这一景象看着特别吓人,全场安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我心里麻麻的觉得不好,问龙哥说:“能看出点什么吗?”

    龙哥摇摇头,说:“距离太远了,得贴近了看,不过有保安守着,咱们也过不去啊。”

    我偷偷给自己开了天眼,把程月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还真没看出来有东西上身的迹象。一般而言,上身分两种,一种是孤魂野鬼,这种鬼上身对我们来说,不过小菜一碟的事情,一下子就能将鬼魂打到魂飞魄散;另外一种就是阴灵上身,阴灵分很多种,遇到厉害的阴灵,只有无极天眼才能看见它,这种是最麻烦的,我很担心程月倒霉到惹上了阴灵。

    我看来看去,没发现程月身上有什么东西,心里暗暗叫苦。那几个保安终于忍不住了,就有人一声令下,几个如狼似虎的保安扑向程月,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想把她抬起来。这时,诡异的一幕就出现了,我也没看到程月有什么动作,她只是依照自己的节奏唱戏,举手投足之间,那几个肥硕的保安便被她推倒在地,摔的鼻青脸肿,好半天才爬起来。

    我和龙哥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恐惧,龙哥沉声道:“很不对劲,她一个小丫头,哪有什么力气,还能一下子打倒这么几个人,很有问题。”

    我认同龙哥的观点,爬起来的保安想再扑向程月,却见程月突然挣出他们的包围,朝广场外的方向跑去,速度奇快,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我和龙哥不再多想,跟着程月的方向追过去,我们身后是学校上百个男生,他们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一路朝校外跑去。我们追到校门口的时候,就失去了程月的踪迹,有不少人就准备往回走,我和龙哥都犯了愁,程月跑的这么快,我们没有丝毫线索该怎么追下去?

    我俩急的团团转,那个在宿舍跟龙哥吵架的瘦猴儿急的眼泪都下来了,跑到校门口前的马路上东张西望,就是不能确定程月去哪儿了。

    龙哥说:“要不咱们沿着马路两头找,好歹得找找,她举止这么奇怪,这大晚上我担心会出事。”

    这时,我却想到另外一个地方,冲龙哥说:“不用分头找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她可能是去了那儿了。”

    龙哥想要再问,我没正面回答他,因为我只是猜测,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的猜想呢。

    我俩横穿马路,就去了学校对面方向,学校对面就是华师大了,我们进了校门就直奔桂子山上的那座密林。现在虽然已经是深秋,可林中树木种类繁多,有许多是常青树,树上叶子还很饱满,一片茂盛的翠绿,看着十分惹眼。

    龙哥一进校门谬明白了,跑的飞快,我俩找到那位廖老师的衣冠冢,真就看到程月站在坟头上,痴痴呆呆的望着半空中一轮皎月,竟然发起呆来。她手里不知怎么还多了个竹篮,篮子里装了许多黄白钱,时不时的朝坟头上撒一把,此时秋风正烈,将那纸钱吹的满树林的乱飞,好似有人出丧一般,整个气氛都诡异到了极点。

    月光将程月的背影拖的很长,她撒完了纸钱,又在坟头上唱开了,那声调极为悲凉苍茫,像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才能发出的声音。我心里不禁起疑,程月不去别的地方,偏偏就来了廖老师的衣冠冢,可见她突然中邪,肯定就跟这衣冠冢有关系,说来说去,还是上次我们没把事情解决明白。

    龙哥说:“要不我先上去把她给镇了,让她安静下来再做计较?”

    我心知这事儿还真不是这么回事,肯定还有内情,就琢磨着先不要轻举妄动,正跟龙哥商量呢,我抬头就看到身后一个长长的人影压过来,这可把我吓坏了,只觉浑身一麻,便掏出风水罗盘朝身后砸过去,低声道:“什么人?”

    龙哥的匕首,已经抵在那人胸口上,就听那人颤抖着说:“是我,你们别乱来--”

    我扭过头去,就发现蹲我们身后的人,正是我们宿舍的瘦猴儿,外号刘猴儿的同学了,龙哥低声骂道:“你他妈来这儿干嘛--”

    刘猴儿说:“我见你俩鬼鬼祟祟的出校门,我又找不到程老师,就跟着你俩找到这里,没想到程老师还真在这儿呢。”

    我俩都收回武器,刘猴儿顿时就变了脸色,冲我们吼道:“说,你俩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只有你们知道程老师在这里,你们不说我出去就向系里反应情况了。”

    龙哥被气坏了,冷笑道:“你觉得你还能出去吗,这月黑风高的,哼哼--”

    刘猴儿一呆,翻身就滚到土坡下面去了,离我们有三四米距离。他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找了根木棍子当武器,冲我们冷哼了一声,就朝衣冠冢上走过去。我心里一沉,低声道:“小子你干嘛呢,可别乱来--”

    刘猴儿哪里肯听我的,他快速爬上衣冠冢,我俩追上去已经晚了,他抱住程月双腿,急呼道:“程老师--程老师--你快醒醒--快跟我走--”

    程月突然朝刘猴儿瞟了一眼,目光锋利如刀,一甩手刘猴儿就滚到坟丘下面去了,那刘猴儿爬起来,朝程月望了几眼,不甘心的朝林子外面走去。

    龙哥说:“咱们快想办法,刘猴儿这厮八成是出去找人去了,咱们要不把程月弄走,等人多了这衣冠冢的秘密就公开化了,是个大麻烦。”

    我心知肚明,龙哥把酒葫芦挂在腰上,跑上衣冠冢,先就拿了两张符一张打在程月的额头,另一张打在程月的后背心上,这两处都是人体两大阴门,是非常重要的地方。一般而言,如果程月真被什么东西上身了,阴门被封,立刻就能瘫软下来,一动不动。

    可这两张符落在程月身上,程月就跟没事人一样,依旧唱着她的戏,那沙哑沧桑的声音在这沉寂的寒夜里听起来,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龙哥一出手就没起作用,先就胆寒了,冲我说:“怪了怪了,我的符对她不起作用,娘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程月戏唱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目光就阴冷的落在我们身上,看的我心里麻麻的,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我问她说:“你是谁,为什么要上程月的身,她是无辜的凡人。你要是有什么遗愿未了,我可以帮你实现,只求你别随意伤害普通人,这是损阴德的。”

    程月发出两声冷笑,她身上的两张符突然自己烧了起来,很快化成灰烬,让一阵给吹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龙哥面白如纸,他还从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程月挑衅而傲慢的看着我们,我还从没见过有人用这种眼神看人,看她那样子,似乎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我见过的阴灵、仙儿还有赵廷如这种老尸,一个比一个高傲,可要跟程月比起来,可就差远了,我心想,有什么阴灵会有这种藐视天下的气势,心里就犯了疑问。

    龙哥小声告诉我,程月是用极猛的阴气化了他的符,这本事很难炼成,只存在于传说中,而且只有得了道行的阴灵才有这种本事。这种道行一般阴灵炼不出来,所以他怀疑上程月身的东西,生前可能是个活人。

    我对程月说:“我不管你是什么厉害的阴灵,总之,你不许伤了程月,否则我杨晓天跟你拼命,我杨门风水师可不是吃素的。”

    程月瞥了我一眼,冷笑道:“杨门--”

    说着,她就像片叶子似的从衣冠冢上飘到我俩面前,我完全没看她人怎么动,真就是活生生这么飘过来的,我和龙哥都吓呆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程月道:“杨门,杨门在我面前算什么,杨门还能来吓唬我?”说罢,她抬手就朝我脖子伸过来,我跟她距离太近了,根本没办法躲闪。情急之下,龙哥突然朝我侧撞过来,撞的我翻身滚下土坡,他自己便落进了程月的掌心,被她掐的脸红脖子粗的,龙哥一身本事,在她面前竟然用不出来。

    我急坏了,心里转了无数个弯儿,心想既然她能以阴气化龙哥的符,一定是十足阴煞,克制阴煞最好的东西莫过于我风水罗盘中的地火蜈蚣了。我掏出罗盘,运用召唤地火蜈蚣的法门,就看到罗盘里一道红光闪过,那地火蜈蚣小小的从罗盘里飞出来,见风就长,朝程月直扑过去。

    眨眼功夫,地火蜈蚣就长大成大火龙的样子,将程月紧紧裹住。程月也被地火蜈蚣的阳气镇住,只能弃了龙哥,龙哥翻身滚下来,我将他扶起来,他喉结翻动,却不能再说话,脸上白一片红一片。

    这程月的本事当真了得,才一招功夫,就把龙哥整成这样,龙哥好歹也是少年英雄,擒龙道门的嫡传弟子啊。

    我冲地火蜈蚣道:“收了这阴灵--”

    地火蜈蚣张嘴就要生吞程月,程月突然爆喝一声道:“好大胆的畜生,连你家主人都认不出来了!”

    说也奇怪,那地火蜈蚣浑身红彤彤跟烈火焚烧一样的光芒让程月这么一喊,就整个的熄灭了下去,随机从程月身上下来,趴在地上听话的像只宠物。

    我脑子里一震,冲程月道:“你--你是大明风水师廖敏--”

296、重提寒风寺

    程月目光锋利如剑,她盯着我看了足有两分钟才道:“我的地火蜈蚣,原来真是让你们杨门给收了。”

    我奇道:“你没有转世投胎?”

    程月说:“我廖氏既然能成为四大风水世家中举足轻重的角色,自然有过人之处,当年我死后,便将我的魂魄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在廖门弟子中代代相传,一直传到现在。为的就是等有一天,嘉靖皇帝的阴谋真有得逞的时机,我也能出手拯救天下苍生。”

    我一呆,就想起我潜入程月的梦里的时候,替她跟黑脸老太太签订的契约,拜她为师,入了廖门。难道这个所谓入廖门的契约,就是让廖敏上身的条件不成,我心里一沉,身上冷飕飕的。

    程月说:“我的魂魄在经年累月的时间里,炼成阴灵,这阴灵继承了我所有的东西,所以每一个得到我廖门子弟亲传衣钵的人,都是又一个我。”

    我渐渐听出了苗头,道:“既然这么说,廖老师也是被你上了身,他其实不需要学任何风水术,因为他一身本事你早在五百多年前就替他学好了,他不过是你的傀儡对不对?”

    程月冷笑道:“你要这样想,我也没什么办法,不过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

    我见程月小脸煞白,头发乱糟糟的披在头上,面目狰狞,一身白衣在这黑夜里特别煞眼,整个人看上去跟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来说,活人上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总是或多或少的有危害的,我见程月这副样子,再加上廖敏又是五百多年的阴灵,身上阴气之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程月这丫头很容易就会受这阴灵上身的害。

    我追问廖敏说:“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什么时候放了她,她不过是个无辜的女孩儿,不应该介入到我们风水江湖上的恩怨。”

    程月冷笑说:“我找的人,一贯都是有缘人,我们可是订了协议的。我廖敏从来不会伤及无辜,我要找的都是跟我真正有师徒缘分的人。要说什么时候结束这段缘分,廖老师就能告诉你答案,那是他付出的一生。”

    程月的话让我不寒而栗,整个人就懵了,我怎么都没想到,当时为了救她的权宜之计,却让她走近了折磨她一生的炼狱。

    想起程月即将到来的悲惨半生,我不禁怒从心来,也不管廖敏的可怕了,冲她吼道:“你廖门不是自称风水正道吗,怎么做的事也这么政协不分,你这样害她一个无辜姑娘,跟嘉靖皇帝又有什么区别?”

    程月冷笑道:“想激我,难道你师父没告诉过你,我们廖门的人在江湖上做事,从来不分正邪,只看喜好么?”

    我被程月的话噎住,想起程月宿舍先后毁了这么多人,要说是正道干出来的,打死我都不相信,看来廖敏的确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叹了口气,心想早知道是这种结果,还不如想办法镇了黑脸老太太,破了宿舍里的风水局,也不至于害了她一生。

    我们的谈话陷入僵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按廖敏的意思,她上了程月的身就再没打算下来了。正在这当儿,林子外面突然响起刘猴儿的声音:“他们就在里面,程老师就是被他们控制住了,你们一定要小心--”

    我心里一沉,就看到许多道手电光照进来,林子深处人头攒动,竟然好似来了许多人。我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早就听说刘猴儿这厮小肚鸡肠,爱打小报告,多半是他刚才受了气跑去找保安来了。

    龙哥道:“怎么办?”

    我说:“还能怎么办,跑啊,被他们抓住了咱们大半夜跑这地方来,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龙哥指了指程月,我心里一动,就想出了条妙计,对程月说:“他们人多,正地毯式搜索树林呢,你要被他们抓回去,他们要把你送进精神病院去,你可就难出来了。不如跟我们一起跑,等逃出去再做打算。”

    程月点了点头,我松了口气,对他们指了条方向,便抹黑朝山头上跑去。我对华师大非常熟悉,以前闲暇无事的时候,便一个人溜到华师大来玩儿,这学校有个外号叫女儿国,妹子出奇的多,来的多了,路自然就熟。

    我知道山坡对面有条小路下桂子山,我们翻过山头,就看到刘猴儿带着几十个保安老师找到了衣冠冢,我们沿小路很快就下了山。此时一轮寒月挂在半空上,偌大的校园静静的被皎洁的月光笼罩起来,一阵风吹过来,枯叶如雨,冷的我直打哆嗦。

    我们下了山,就从学校后门出了学校,一直跑到大街上,大街上也是空荡荡的,只有不多的汽车疾驰而过。

    程月对我们拱了拱手,说:“都是风水同道,这次多谢你们带路,咱们后会有期。”说着就要走。

    我拦住她说:“你想就这么走了,去哪儿?”

    程月冷笑道:“你管不着--”

    我说:“你也不想想,你现在处的可是现代社会,程月是有单位的人,你就这么失踪了,单位肯定会报警。这街道上全是监控摄像头,出省城的火车、飞机、汽车都是有监管的,他们真要报了警你有上天的本事都逃不了。”

    程月显然是被我说动了心,冲我道:“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要找嘉靖帝阴谋,拯救天下苍生,而我也是杨门传人,跟嘉靖帝的阴谋还能扯上点关系,虽说我本事跟您是比不上的,却好歹也得了杨门真传,不如你继续留在学校里好好教书,到该活动的时候,自然出来办你该办的事,两不耽误,岂不是件大好事。”

    程月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心思倒是缜密,你说的也有道理,再说你这两个小子也算计不了我,我就听你的留在学校吧。”

    我见程月答应了,不禁内心大喜。我俩先回了学校,程月用她自己的办法翻围墙进来,我俩在程月宿舍楼下见面,我叮嘱了一些程月日常要做的事,廖敏上身的程月一一记下来。交代完了事之后,程月突然问我说:“你说你知道嘉靖帝的阴谋?”

    我点了点头,把破庙遭遇和石龟上的奇怪文字告诉了她,说到破庙遭遇她并没有在意,倒是对石龟身上的问题,她就很好奇。我说:“寒风古寺不就是你督造的么,你应该知道寒风寺的所有秘密才是,怎么反倒问我起来了?”

    程月说:“嘉靖帝是什么人,她造寒风寺有自己的独特目的,我不过表面的监控,实际上真正幕后操纵的人是他。这寒风寺地底下有个大东西,以我的地位,都没下去过,这石龟身上的秘密,我自然也就不懂了。”

    我说好办,便取出影印下来的文字交给程月看,她就着月光瞟了一眼石龟上的刻字,脸色顿时大变。我顿时就明白,这些奇怪的文字,一定隐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就看到程月的手指在空中笔画着什么,她只稍稍动下手指,我就看到六仪交错,六壬射日的方位推演,这种变化我听我爷爷提过,说是内藏上万中变化的一种布阵格局,非阴阳术数步入化境者,不能解阵中万一迷局。

    我奇道:“这是记载寒风寺地宫的路线图?”

    程月点了点头,说:“此法是嘉靖帝用相当高深的易理记在石龟上的秘法,据说当年嘉靖帝造了三条进地宫的密道,只有一条是真的,其它两条密道上布满机关,一般盗墓贼进了密道,便是进了那鬼门关,只有一条路才是真正进地宫的正道。”

    说到寒风寺地宫,就不得不谈二十多年前,我爸和赵廷如、木子他们深入寒风寺地宫探险的过程,据说当时他们小分队死了好几个人,我爸和赵廷如凭一身过硬风水术才侥幸逃命,难道他们走的便是三条密道中的某道假道不成?

    程月看了那副文字,整个人就很不正常起来,在楼下踱来踱去,显得非常焦虑。我心知这副图的价值相当高,是进入寒风寺地宫找到地宫之秘的关键,否则,当年我爸他们不会耗费那么大人力潜入地宫,还造成多名高手惨死下场。

    这寒风寺地宫里,一定藏着嘉靖帝相当珍贵的东西,沈昭明花费那么大精力盯着寒风寺,目的必然就在地宫珍宝上了。

    我问程月说:“你想下地宫?”

    程月瞟了我一眼,道:“你管的多了--”

    我便道:“寒风寺地宫异常凶险,虽说你拿了入地宫的秘密,可地宫里面有多复杂,你肯定比我更清楚。据我所知,死在地宫中的高手已经不在少数了,单凭你一己之力,要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肯定很难。不如我跟你合作,我不止精通杨门秘术,还可以找到先进的现代化装备,这对你破地宫有相当大的作用,你可以考虑跟我合作。”

    龙哥插嘴说:“还有我是擒龙道门传人,镇尸摄鬼最是拿手,你虽说是大明风水师,在这个行当上肯定没我专业,现代社会讲究的就是个专业,你说是不是?”

    程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俩一眼,说:“让我考虑一晚上,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明天找你们。”

    我俩答应了,程月自顾自的上了楼,看她身影走远了,龙哥长吁了一口气,感叹说:“卧槽,太吓人了,我马小龙镇尸无数,还是第一次跟五百多年前的阴灵说话,这感觉真倍儿刺激。大明风水师啊,廖失风水的祖奶奶,竟然真活生生站咱们面前了。”

    我拖着她往回走,经过学校广场的时候,望着满场落叶,程月在广场上边舞边唱的诡异模样,让我心里麻麻的。我真担心程月能不能拜托廖敏,廖敏的确是大明风水师,一等一的高人,也倡导正义,可惜她姿态太高,性子又邪,一贯的草菅人命,程月这小丫头的小命掐在她手心里,她又会多看重呢?

    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尽量靠近她,跟她多扯关系,想着有朝一日找到廖敏的破绽,我一举将她从程月身上逼下来,这也是唯一能聊以自慰的计策了。

    回到宿舍,刘猴儿那厮正在舍友们面前又跳又叫的比划我俩如何在林子里欺负程月老师,意淫了很多细节,他见我俩进来,就吓呆了,急忙缩到自己床上去。

    龙哥冷笑说:“编--你他妈继续编--我和杨晓天出去吃麻辣烫去了,你就这样在背后诽谤我啊。你当我马小龙是谁了,我俩真有本事把程老师这个名校毕业生整疯不成,你脑子没病吧?”

    刘猴儿怒道:“你怎么骂人了?”

    龙哥道:“我骂人怎么了,我还打人呢,你信不信?”说罢,他撸袖子就要上去收拾刘猴儿,我急忙拖住他,我们学校纪律非常严格,一旦出现学生打架的事,很容易就会遭到开除学籍的恶劣处罚。

    把龙哥拖回床上去,我顺着龙哥刚才那句话乱编,说我们在大马路上吃麻辣烫的经过,相比之下,我的舍友更相信我们的说法,毕竟我俩没被抓现行。

    第二天刘猴儿就因为昨晚制造谣言哄骗学校保卫科遭到记过处罚,我和龙哥看在眼里,别提有多高兴。

    第二天上课我也没心思,等着程月来找我们商量进地宫的事,可程月迟迟没出现,我担心她出了什么状况,就打算中午下课去她办公室找她去。没想到课还没下,我就收到我爸的短信了,我爸说来省城出差,顺便来学校看看我,给我送点东西过来。

    好久没收到我爸消息了,我在学校里忙这些破事儿,几乎很少跟家里联系。要联系也是我妈给我打电话,各种嘘寒问暖,像我这么大的男子汉跟妈妈总是话很少,应付两句就挂了电话,这回我爸的突然出现,让我心里很是感动。

    下课的时候,龙哥央求我要见我爸,因为他听我说过,其实我爸二十多年前,也是风水江湖上的才俊。只可惜后来因为一些变故,他才金盆洗手,在小县城当了一名普通公务员。

    我爸在校门口等我,我找到他的时候,空中正下着小雨,他也没打伞,衣服上淋了不少雨点,手上大包小包的拎了许多东西。我急忙迎上去,叫了声爸,我发现他头发已经花白了,才半年时间不见,他就像一下子老了很多岁似的,我心里一热,眼圈儿就红了。

    龙哥贴上去各种拍马屁,叔叔叫的非常亲切,把我爸哄的很开心。

    我爸在校外找了家餐厅请我俩吃饭,餐桌上我就想起当年他探秘寒风寺地宫的事,我问我爸说:“爸,您二十多年前去寒风寺地宫,到底有没有找到你们想找的东西?”

    我爸正低头喝酒呢,听我说这话,就呆住了,对我说:“晓天,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不提这事儿了。”

    我说::“爸,那是以前了,我现在告诉你,有人得到寒风寺进地宫的真道地图,你怎么想?”

    我看到我爸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他下意识道:“真的?”

    我点了点头,说:“千真万确,地图还是从寒风寺失踪的石龟身上找到的,藏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奇怪文字里面,有人破译了文字,发现地图是以六仪交错,六壬射日的变化记录下来的,非常古怪。”

    我爸当时就呆住了,我见他嘴巴蠕动,脸上神色极为震惊,像是陷入了精神恍惚的状态,龙哥凑过去叫了两声叔他都没听见。

    我爸半晌才道:“寒风寺的石龟不是消失了么,你们从哪儿找到的?”

    我便将我们在古寺厢房里发现玩偶,以及玩偶指路的过程告诉了我爸,我爸道:“当年移走石龟的就是我们几个人,那玩偶便是我们用来移石龟的傀儡,我们怎么都没想到,进地宫的秘密,竟然就藏在石龟身上?”

    我又重复道:“爸,你告诉我,寒风寺地宫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吧,反正这事儿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你还守着干嘛?”

    我爸连喝了两口闷酒,我见他眼神闪烁,似乎内心在极力挣扎,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又心软起来,不想再逼他。

    我爸说:“那真是惨烈的记忆啊,当年我们几个人进去,看到了许多不该我们看的东西,所以我打算把这些东西都封存在记忆深处,等百年之后,就这么带进棺材里,没想到我儿子也步了我的后尘,真就走到这一步了。”

    我爸突然说:“你还记得木子和阿糖的故事吗?”

    我心里一沉,就见我爸目光灼灼,不知道是喝酒的缘故,还是他太激动了,他整个人一直红到脖子处。

    我点头道:“您说--”

297、开地宫

    我爸沉默了半晌,才说:“我们去寒风寺地宫,要找一座古墓。”

    我顿时就呆住了,盯着我爸的眼睛,我爸喃喃道:“那次行动要求绝对保密,出发的时候,甚至没人告诉我们是找古墓,我进了地宫,根据地宫里的格局才判断出来。更可怕的是,那地宫里的机关层出不穷,里面的艰险程度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机关里还多半是风水陷阱,让人防不胜防,其中的艰险复杂,让我一度怀疑,这地宫的布局,是否真是人能设计出来的。我们几个当时也是风水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却全栽在那地宫里面,这也是直接导致我选择金盆洗手,从此不再碰风水的一大原因。”

    “古墓--”

    我爸点了点头,我心里一沉,就觉得很有些蹊跷。按理说,嘉靖帝在寒风寺下建造地宫就不合常理,再加上他又是蓄谋已久的驾崩在破庙里,难道寒风古寺地宫里的古墓,葬的就是嘉靖帝的真身不成?

    我爸问我说:“你在省城上学这段时间,竟然经历了这么多奇事,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想下寒风寺地宫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我爸盯着我的眼睛,握紧我的手说:“儿子,答应爸爸,一定不要下地宫,好吗?”

    我断然拒绝道:“为什么?”

    我爸说:“那种地方,真不是我们应该去的地方,咱们的风水术在别人看来,也算是奇人了。可跟那地宫的布置比起来,就什么都不算了,你爸我当年也不过侥幸捡来半条命,难道你还要重蹈你爸的覆辙不成?”

    我对我爸说:“爸,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不可能抽身,虽然我没入你所谓的风水江湖,可是这许多事都跟我有牵扯。要是解不开这些秘密,我一辈子都会活的不安生,难道您希望你儿子的后半生过的跟行尸走肉一样么?”

    我爸呆住了,久久没说话,然后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水喝的干干净净。

    接下来,他一直一个人喝闷酒,我怎么劝他都没用,我爸把那一瓶白酒喝的差不多了,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想拦住他,他醉眼悻悻的瞪着我,说:“儿子啊,爸知道阻止不了,但你给我记住一句话,你爸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爷也只有你一个孙子,你得把自己的小命看紧了。紧要关头别逞能,活命才最要紧,你记住了吗?”

    我重重点了点头,我爸拍了拍我肩膀,就一个人走出了餐厅,给我留下一堆大包小包的东西。我望着那些熟悉的东西,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滚烫的泪水烧的我脸疼,心更疼。

    龙哥把我爸送去了车站,回来又帮我扛东西回宿舍,他说:“兄弟,你放心吧,我把咱爸送上车了。”

    我点点头,扛着东西出了门,外面秋雨如丝,落在身上湿湿润润的,一股浓烈的寒意将我团团罩住,我忍不住就打了哆嗦,经过我们学校校门的时候,看到校门口硕大的梧桐树已经秃的不像样子了,我爸的话言犹在耳,我却似乎从中听出了一些特殊的味道,暗想寒风寺地宫里,难道真有像我爸说的这么可怕?

    要知道,以我爸的本事,在年轻一代风水师里,已经算是翘楚了,当年威名赫赫,没想到连他和赵廷如、木子这些人组成的探险队,都落得这种下场,那我和龙哥要进去,岂不是难有命出来?

    我们把东西在宿舍里放好了,就看到刘猴儿躺床上看书,见我们进来,他眼珠子滴溜溜在我俩身上乱转,仿佛不怀好意。龙哥冲他挥舞着拳头,道:“把你眼珠子扣下来--”

    刘猴儿气个半死,可是看着龙哥威武的身材,只能咽下这口气,扭过头去不看我俩。

    我们在宿舍里的时候,就有同学过来通知我俩,说程月老师在男生宿舍外面等我俩,我我和龙哥急忙出去。那同学跟我们一路出门,说你们别跟刘猴儿一般见识,这货暗恋程月老师很久了,见你俩跟她走得近,就趁机给你们造谣,这家伙比谁都龌龊,我们都不信他。

    龙哥一拍那哥们肩膀,说:“原来如此,难怪这厮整天给我俩穿小鞋,把我们当情敌了,我们可真够冤枉的,我俩是正正经经的好学生,对程老师哪儿敢有非分之想啊。”

    那同学连声说就是就是,对刘猴儿嗤之以鼻。

    我们出了宿舍楼,就看到程月的车停在宿舍楼下面,我俩坐进车里,程月摇上车窗,我见她还戴着目镜,显得很奇怪。

    龙哥说:“呵,接受能力真快啊,这才多大会儿功夫,连车都会开了。”

    程月不屑道:“我廖敏当年可是大明朝第一国师,新鲜玩意见多了,这汽车摸摸就能开。”

    我赶忙问程月说:“你想好没有,是不是要带上我们?”

    程月点了点头,说:“多个人多个帮手,不过这寒风寺地宫相当凶险,以我的本事我难有信心全身而退,所以你们心里要有底儿。”

    “如果没问题,晚上8点在学校门口等我,咱们夜探寒风古寺地宫,解开嘉靖帝当年费尽心机设下的奇局。”

    我答应着,跟龙哥下了车,龙哥说:“现在怎么办,就等到晚上8点?”

    我没答他话,却领着龙哥出了校门,直奔后面的武汉大学里去了。

    我先给佟教授去了条短信,他说在办公室等我,我便跟龙哥走大路绕小路,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佟教授的办公室。教授还趴在桌子上研究那张古怪的石龟身上影印下来的文字,见我俩来了,便将放大镜一放,问我说:“晓天,这么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

    我说:“你别看那文字了,那石龟文已经让人破解出来了,是通往寒风古寺地宫的密道,内含六壬射日之秘,别说您,连我这种学风水出身的,都看不明白。”

    佟教授一惊,道:“既然是这样,快将他请来我们详谈一番,他要什么条件,我都能尽量提供。”

    我实话告诉佟教授,这秘密她是不会透露给别人的,不过她已经答应带我和马小龙一起去,我想让您给我俩弄点实用的装备,毕竟那地下据说凶险无比,死了很多人。

    佟教授对寒风古寺也知道不少,去年我和老曾夜探寒风寺的经过,他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还自己带入去寒风寺调查过情况,可惜收效甚微,便只好草草作罢。

    佟教授道:“既然是这样,不如我通知公安部门取的协助,他们专业来做你们的安保,岂不是比你们自己孤身犯险要安全很多?”

    我只能实话告诉佟教授,这个人脾气很古怪,她让谁去谁才能去,除了我们,再没办法带更多的人了,讲道理也不成,她不只怪,还是个奇人。

    佟教授也是聪明人,见我这么说,立刻给郭警官打了电话,详细交代了一些事情,我们在办公室里等了两个多小时,郭警官就带了几个人扛了两包东西进来。他当场给我演示,高科技的无线呼叫设备,据说再大的障碍物阻隔都有信号,防刺背心,军刺,还有两把手枪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龙哥吃惊道:“还有枪--”

    佟教授说:“那地宫里谁知道有什么东西,这东西防身保命用的,只能在地宫下面用,出了地宫拿都不能拿出来,否则就是给郭警官惹麻烦,知道了吗?”

    我和龙哥都答应了,郭警官拍拍我肩膀说:“小兄弟,你确定不需要我们帮忙?你可是救过我老郭全家的人,你有什么需要,只要张张嘴,我老郭命都能给你。”

    我心领了郭警官的好意,郭警官交代我一些装备的使用方法,还特意教我们规范打枪的方法,他给的是两把自动手枪,10米范围内随便开枪都能击中目标,这两把枪都是最方便使用的。

    交代清楚了这些,郭警官就走了,佟教授在那段石龟文字上上下下的研究,对我俩说:“连这段小小的文字,都藏有那么大的乾坤,这寒风寺地宫,看来是问题很大。既然地宫这么有价值,我们可以申请文物部门做保护性发掘,也免得你们孤身去犯险啊。”

    我心里明白,这寒风寺的地宫跟明妃古墓自有其差别之处,寒风寺地宫可是嘉靖帝耗费巨大心血建造出来的风水格局奇特之地,里面必定机关重重,如果能简单用暴力开解,我爸和廖敏也不会是这个反应了。

    我拒绝了佟教授的好意,和龙哥扛了这些装备回到学校,在宿舍睡到六点钟起床,又出去吃了饭,稍做休息,就已经到了8点钟。

    我和龙哥扛了装备出去,程月已经开车在校门口等我们了,我们上了车,程月也不多说话,驱车直奔江边。我们抵达寒风寺的时候,就看到昏暗的路灯下面,偌大一片江边树林掩映在黑暗当中,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场。林子里阴风一阵阵的吹过来,吹的人心里发麻很是不舒服。

    我们把车停在林子里就下了车。程月带着我们并没有直奔寒风古寺,却带着我们在林子里绕了七八趟,我正纳闷呢,就问程月说:“你干嘛呢,带我们消食儿呀,这七八圈的绕下来不消耗体力呀?”

    程月说:“无知小儿,亏你还是杨门传人,你想想,这林子树木参天,都是古树,这么多年林子就是砍不掉,难道没什么原因?”

    程月这么一说,我还真发现有些不对头,不禁哑然,便道:“你是说,嘉靖帝当年在这密林里布下了奇阵,就像给古寺加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程月点了点头,说:“今人评价嘉靖帝,一直认为他不过是个昏君,却不知此人一身风水术得天独厚,几乎能巧夺天工,是我这辈子见过的真正的奇人。若非你亲眼见过,绝难相信世上还有炼术到如此高妙程度的人。这沿江一带龙王庙奇多,都在文革时候毁掉了,唯独剩下这座寒风古寺完好无,后来是废弃了,可根基未动,这都是嘉靖帝的功劳。”

    我听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说也奇怪,我们绕到第七圈的时候,进了断掉的围墙里面,再穿过寒风古寺前的树林,走到江边上。本来我们在林子外面的时候,就听到江涛阵阵,响彻整个树林,等走到江边,却发现江水没有一丝波浪,平静的非常不正常。

    而江面上的风却很大,吹的林子里的老树都弯了腰,树枝啪啪的往下掉,以这风势,这江水应该翻滚不已才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呆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程月冷笑道:“傻小子,看出门道来了吧,若没有这手本事,连地宫的入口都找不到。”

    说着,程月便投身进江水里,我和龙哥都呆住了,没想到寒风古寺地宫的入口,竟然在长江底下?

    龙哥立刻掏出潜水设备给我,说起来郭警官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佟教授没有找他要潜水设备,他听说我们要在寒风古寺附近找地宫,便自己带了全套先进设备过来。我们穿上装备,跟着潜入江水里,一直沉到水底,却没见了程月的影子。

    我这下就慌了,心想这坑爹货,以为我们都跟她似的一身出神入化的本事,她就这么没影儿了,我们怎么找地宫入口去?

    我们都带了氧气瓶,在水下长时间潜水问题不大,我们下到水底下,龙哥用无线装置问我说:“怎么办,我怎么觉得程月这小妮子在耍我们呢?”

    我心里慌成一团,这时候,我突然又想起我爷爷的告诫,在越危险的情况下,才越要冷静,这样才会立于不败之地。我深吸口气,让自己先镇定下来,抬眼就看到水底下这地势有些问题,只见它前高后地,中间有座山梁一样的东西将江底截成两半,恍如一座劈天利剑一般,看着颇为怪异。

    我心里一沉,就想起我爷爷对我说过这种格局,这风水格局叫劈天斩,古代兵荒马乱的年代,常有将士战死沙场。战场上讲究现死现埋,也没有精力来运尸回故乡,同行的有高明的风水师,便找这种格局的风水宝地,将将领尸体埋在劈天斩的格局里。身处此种格局,墓穴就如进了迷宫,即使敌军前来破坏,也找不到墓眼儿在哪儿,端的是高明异常,是藏尸的最佳之地。

    我见此情景,心里就有了谱。

    这种格局对别人来说,是迷宫一样的格局,可对我杨门传人来说,就没那么难了。因为当年发现这种奇特风水格局的,便是我家祖上杨益公,他出生的世道正是乱世,兵荒马乱的,他见战死的将士尸体又遭敌军挖坟鞭尸,于心不忍,便传了一些藏尸秘术给他们,破这劈天斩格局的方法,也自然是有了,只是他秘不外传,才不至于为外人知道。

    我掏出风水罗盘,定了九戕九位,又择今日之时推盘,就算出这劈天斩的地穴位置,我朝龙哥招了招手,指了指水底下一处位置,让他就挖。

    龙哥点了点头,拿一把折叠铲去铲,铲了两下,突然就听到水下面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像是下面挖到了铁板一类的东西。我和龙哥对望一眼,彼此都很高兴,看来是挖对地方了。

298、山洞里的人手

    我俩把水底下的泥土扒拉开,下面就露出一块黑黝黝的铁板出来,手电光照上去,迸射出一种相当沉闷的光,看着颇能唬人。我俩加快速度,三两下就把铁板表面上的淤泥石头都清理干净了,就发现那并非一块铁板,而是一块硕大无比的罗盘,那罗盘上标刻了十二天干地支,二十四山和八卦五行。

    龙哥扔了铁铲,蹲下去一摸,道:“是枚罗盘--”他手滑过十二天干地支的方位,那十二干支的方位便顺着他手势滑动,每一块模块,竟然都是活动的,我不禁看呆了。龙哥又敲了敲罗盘,里面发出沉闷的空响,想必这罗盘,就是通向地宫大门的一道机关了,后面便是大门。

    龙哥说:“这玩意儿你熟,还是你来倒腾!”

    他给我让出位置,我便蹲下去,用手在活动的罗盘上一摸,罗盘上的天干地支二十四山便活动起来。我见这罗盘的排盘顺序跟着劈天斩的格局巧妙关联,有形有位,唯一缺的便是日课了,我便布局反推日课,将混乱的天干地支排出个好时辰出来。

    说起来也真巧,这才一推排好,整个罗盘便咔嚓擦的乱转,罗盘下方就坍塌了一块,露出个不大的豁口。我和龙哥不再迟疑,相继钻了进去,里面黑洞洞的,像是一条极长的洞。我们才进洞,这豁口又自动关闭了,只有少量的水渗透进来。

    机关之巧妙,让人暗暗心惊。

    我看这山洞狭窄,洞穴四壁渗出水汽,地面上也是泥泞一片,就有一道浅浅的足印朝山洞深处去了,看着颇像女足,我怀疑便是程月的脚印了。龙哥骂骂咧咧说:“这个廖敏也真是的,堂堂一代宗师,说话跟放屁一样,明明说好要带我们一起,却一个人先溜了,真是气人。”

    我心里也狐疑不定,不知道廖敏这么做,到底用意何在。

    我俩沿着山洞朝里面走,这山洞出奇的长,沿路就发现了七八具尸体,古代现代的都有,看尸体身边都有一只风水罗盘,想必都是同道中人了。看来一直以来,想入寒风寺地宫的人,不止是沈昭明之流,从古至今的风水师就没断过,我真好奇这地宫里到底藏着什么,才让这些风水师前赴后继的冒死潜入地宫。

    这山洞里异常潮湿,尸体都腐烂成了枯骨,我和龙哥到底见过一番世面,看着横七竖八躺着的尸首,心里也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想到这还没进地宫呢,这许多人就死在入口,看来这地宫里果然凶险。

    我俩提了十二分的小心,在山洞里走了好几百米,突然就看到前面出现一扇圆拱形的石门,那石门上门还紧闭着,就这么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们走到门前,就看到石门上刻着一排古篆文字:阴阳窟,风水墓,擅闯者活不过;黄泉路,鬼门关,敢进门者直升天。

    我和龙哥都呆住了,很显然,这两句话是告诫擅闯地宫的人,过了这扇石门,就是进了鬼门关,难再有活路。这阴阳窟,风水墓听起来就有些奇怪,难道是暗指我们阴阳术士,风水中人不成,警告我们不要试图硬闯地宫?

    我对龙哥说:“既然来了,咱就闯吧,横竖要找到那东西,了却咱们一条心愿。”

    龙哥却说:“是得闯,可你别忘了,地宫有三条道,两条假道一条真道,这条真道只有廖敏知道,咱怎么进去危险性很大。”

    我反问龙哥说:“你的意思是?”

    龙哥咂咂嘴,说:“先找到廖敏再说,你觉得如何?”

    说到廖敏,我就想起山洞里深深浅浅的脚印,一直到这石门前就消失不见了,可见脚印也是进了石门。我对龙哥说:“廖敏要进来,肯定也要过石门,咱们空在这儿等没用,还是要进石门,咱们边走边找,总会找到廖敏。”

    龙哥点了点头,就在我们要推石门的时候,我的无线设备突然响了,里面传来佟教授的声音,我吓了一大跳,我们已经跟他分别很久了,这里距离大学城那边有几十公里的路程,这无线设备再先进,也没那么大本事吧?

    我强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冲无线设备道:“教授,你怎么能收到我的信号?”

    佟教授说:“我就在你附近,你们先不要动,因为我们用仪器侦测到在你周围,有些不安全的东西。”

    佟教授这话一出口,我和龙哥都愣住了,龙哥四周以照,奇道:“这周围都是墙壁,哪来的不干净的东西?”

    我们等了一段时间,就在不耐烦的时候,就听到身后山洞里传来脚步声,就看到十多号身穿迷彩服的壮汉走了过来,佟教授和郭警官混杂在他们中间。佟教授握住我的手,不好意思的说:“晓天,你要原谅我的冒犯,我太好奇这寒风寺地宫里的世界,所以在你的装备上做了手脚,安装了先进的红外离子穿透性摄像头,能看到你身边三百六十度的任何东西,我们再用无线设备接收信号。这种装备还有一个特点,它具有非常优秀的穿墙能力,能够超越正常人的视线,看到更长远。”

    佟教授这番话让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原来我俩身上还被他做手脚了,佟教授见我们这副样子,尴尬的挥舞着手说:“真是太对不起了,我只是太过于好奇,所以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加上廖敏又失踪了,多了这些专业队伍总比我们俩单打独斗的好,我想想,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是原谅了佟教授。

    龙哥愤愤道:“好你个佟老头儿,还是个老教授呢,这种偷窥的事情也能做出来,传出去也不怕你学生笑话。”

    佟教授一生执着于学术,在国内外都有相当高的知名度,一贯受人尊敬,到哪儿去都是面子现行,还从没遭遇过这么尴尬的事,涨的面红耳赤,想辩解又说不出话来。郭警官看不下去了,插嘴说:“两位兄弟别为难教授了,这个主意是我出的,事情也是我办的,我知道这么做不合情理,我替佟教授向二位道歉了。”

    既然郭警官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佟教授很快恢复镇定,就跟我们说明原委。原来他们本打算就在寒风寺里接受我们传来的讯息,却没想到,摄像头在扫描山洞里的东西的时候,竟然照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佟教授怀疑这东西会危急我们的人身安全,便率人下到江里,按照我们进山洞法门追了过来。

    龙哥奇道:“你说我们身边有危险的东西,我们这周围全是墙壁,哪里有什么能危害我们的东西?”

    佟教授拿过来一个七八寸屏幕样的东西给我们看,我就看到定格的画面正是我们现在的位置,就在我们正前方,真就有个硕大的黑影立在那儿,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但隐隐能察觉到它在晃动,像是个活物。

    我看的清楚,那东西的位置,应该就在石门后面。它体型庞大,几乎是我和龙哥的好几倍,我们想破脑袋都难猜到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龙哥试着去推石门,那石门异常沉重,他一推之下,竟然还推不动。郭警官向两个当兵的点点头,他们会意,便跑过去协助龙哥,三人一起努力,才将石门缓缓移开,我身边的当兵的都端起了自动步枪朝洞口瞄准。

    随着石门开启,我就看到有个硕大无比的黑影压在门边上,它庞大的身影将门严严实实的盖住了,看着非常吓人。我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几杆枪的子弹已经射了出去,直打的弹壳飞射,我还是头一回见这情景,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说来也真奇怪,这枪声才响,那硕大的黑影顿时就不见了,我们举着手电筒朝里面照过去,只看到前面黑洞洞的黑暗,石门后面的空间看起来非常开阔,隐隐有层白雾笼罩在黑暗当中,极为幽深神秘。

    我心里一沉,郭警官道:“追过去看看,十来名大兵鱼贯冲进石门,石门里面顿时都是白花花的手电光,我就看到里面地面非常干燥,跟石门外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重天了。我遥遥还看到远处耸立着一座座模样粗糙古怪的屋子,一眼看上去并不太高,也就是一层平房的高度。”

    我们穿过石门,就看到石门后面的洞天更为开阔,那些古怪的屋子就挺立在一百多米远处,那些大兵已经追远了,远处他们跑步的声音此起彼伏。龙哥四处张望,见地上已经没了廖敏上身的程月脚印,便道:“完了,咱们都被廖敏那女人给骗了,我日她大爷,她自己得了地宫密道地图去找宝藏去了,把咱们留外面了。”

    到了这里还没见廖敏影子,我也怀疑她是打算甩了我们。可事已至此,她影子都没了,我们也就只能靠自己的本事硬闯这嘉靖帝地宫了,龙哥有鉴于我爸那天说的话,有些闷闷不乐。

    我看到那些大兵追到百米开外的屋子前,便消失不见了,我们追上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屋子都是不规则的石头堆砌成的,模样古朴,四处漏风,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当前面那栋屋子大概有十多米长,也没有门,我们才进去,正看到有个大兵慌里慌张的往外跑,跟龙哥撞了个正着。

    郭警官拦住他,道:“怎么回事?”

    那大兵脸色煞白,指着里面说:“快进来看看,我们的人在里面有发现。”

    我们走到石屋里面,才发现屋子被隔成了几间,有间屋子里围满了大兵,我粗略一数,少了三个,他们都趴在房间中间的一座洞口朝里面看,还有人举着手电筒朝下面照,不知道在看什么。

    见我们进来了,就有个大兵过来报告,说他们追那黑影追到石屋里,那黑影就不见了,他们在这儿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洞,上面用浮土木板盖着,一个战士踩塌掉进去了,两个战友下去查看情况,现在还没找到掉下去的战士。

    郭警官一呆,道:“下去多久了?”

    那大兵说:“有七分钟了,应该是已经下到底下了,正保持联络,还没新发现。”

    郭警官看看手边,点点头,说:“那再等等,让下面的人随时汇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似乎能听到地洞里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都不正切,有人正用无线设备跟地底下的大兵保持动态联络,这么又过了十分钟,我依旧听到无线设备里传出还没找到失踪战士的声音,我就越听越奇怪,按理说这么掉下去,人就在山洞底下才是,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找不到人?

    时间又过了八分钟,郭警官再也忍不住了,点了两个大兵,就让我和龙哥、佟教授陪他一起下去,我心里明白,这地洞里肯定有古怪,否则洞口也不至于在这种地方。

    山洞里已经垂下了长绳子,我们绑上安全滑扣,一一从上面垂下去。那山洞大概有接近十多米的深度,我们下到山洞底下,就发现地面上有新鲜的血迹。我们一路朝前走,前面是条长洞,走了一刻钟,就追上前方正在搜索的两名大兵。

    那俩大兵搜索到现在,仍旧一无所获,掉下来的大兵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掉进去到现在,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就算是摔死了,至少尸体应该还在原地吧?

    龙哥道:“肯定有问题--”

    山洞底下的血迹朝里面走一程就消失不见了,山洞延伸到这里,就急剧朝下,越往下嵌套的山洞就越多,这样大洞套小洞,山洞之间错杂相连,山洞里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霉臭味,闻着令人作呕,十分恶心。

    四个大兵跟我们分成三部分,朝不同的方向搜索,我们才分开不久,就听到前面传来大兵惨叫的声音,那声音之震撼,简直跟杀猪一样。我们两队人马急忙朝前面山洞里追过去,追到一只洞口前,就看到一个大兵瘫坐在地上,吓的满头大汗,一个劲儿哇哇乱叫。

    郭警官将他一把提起来,道:“出什么事儿了,你的战友呢?”

    那大兵朝山洞里一指,带着哭腔道:“里--里面--血手抓住他了--跑--跑不了--”

    我们都呆住了,发疯的跑进山洞里,就听到里面传来打枪的声音,那声音响的跟爆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十分吓人,我们找到那大兵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软绵绵的趴在洞壁上,手里举着一支微型冲锋枪,地上一地的弹壳,身上全是鲜血。

    郭警官将他倒下去的身体扶起来,冲他吼道:“你怎么样了--你看到什么了--”

    那大兵手一软,朝身后一指,郭警官把他身体掰过来,就看到他身后有个不大的洞口,我拿手电筒朝里面一照,胆子顿时就麻了,因为洞口探出一只血淋淋的人手正从大兵身上松开。

    我才一照过去,那只人手便闪电一样缩了回去,郭警官见状,直接将枪口塞进去,打了好一梭子子弹,整个山洞都是爆豆子的声音,除此之外,我却并没有听到别的什么声响。

    我再怎么朝里面照,那血手却连影儿都没了,回想起刚才可怖的一幕,我整个人就从头顶麻到了尾巴骨。我完全能确定,那的确就是一只活生生的人手,可问题就在于,这地宫建于明朝,距现在都五百多年了,进这地宫的除了我们,也就只有廖敏上身的程月,这活生生的人手又是谁的手?

    这是个无解的答案,应该发现这只手的大兵,已经死了,他死于自己的枪击,一梭子子弹都打在自己身上。郭警官说,对于一个职业士兵来说,打中自己的事不能说没有,概率非常低,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简直不可能。

    我们又去把门外瘫成一滩泥巴样的大兵抬进来,郭警官问他,当时他们进来的时候,山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就听那大兵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我大概整理一下才明白,他一直强调这山洞里有鬼,真的是有鬼,他们一进山洞,就发现跟他一起进来的战友不能说话了,也不能动,战友让他赶紧出去寻求支援。他扭头朝后看的时候,却发现他战友身上,似乎还趴着一个人,他当场就吓了个半死,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我给自己开了天眼,把洞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不干净的东西,这可就怪了。

    我问龙哥说:“你闻出什么味儿来没?”

    龙哥皱皱鼻子,道:“是有一点,不过不是很明显--”

299、到底是什么

    佟教授奇道:“小龙,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龙哥说:“一种很奇特的味道,我闻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这辈子还没闻过这么怪的味儿呢。”

    “不是尸体?”

    龙哥皱眉说:“好像不是--”

    这时,另外一支队伍的两个人也找了过来,见到那大兵的尸体和满地弹壳,无不悚然变色,纷纷持枪警戒。郭警官在山洞里来回乱走,烟都抽好几根,显得内心极乱,我也捉摸不定,黑暗中那只血手,到底会是谁?

    郭警官抽完烟,对佟教授说:“那只手上的血还是热的,我怀疑,那手就跟掉下来的战士有关系。”

    佟教授点了点头,道:“要是能再找到那手,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郭警官二话不说,朝大兵尸体身后的山洞一指,冲几个大兵说:“快,都过来挖,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血手给我找出来。”

    他又用无线设备通知上面的大兵悉数下来,携带好全副装备。大兵们随行装备都带了折叠工兵铲和折叠锄一类的工兵装备,地洞里的三个大兵就开始挖洞,直挖的尘土乱飞,浓烈如黄雾,呛的人直咳嗽。

    要说这帮当兵的真够专业的,挖的挖,铲的铲,运土的运土,才一会儿功夫,山洞口子边上就堆了个小土堆出来,黄土里泛着丝丝血迹。

    刚开始我没在意,直至他们挖出来的土里泛着血泡沫,跟在血水里浸泡过似的,我才真吓了好大一跳,就看到山洞口两个大兵挖的非常卖力,一锄头下去,都是血红的黄土,我彻底呆住了。

    在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在场这些人个个都是见过世面的,包括佟教授在内,都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龙哥止住正在挖掘的大兵,他拿起一块土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道:“还是热的,才放血不久--”

    郭警官吃惊道:“一定就是张豪--”

    我猜他说的张豪,就是摔到地洞里失踪的大兵了,众大兵脸上也全是惊惧之色,看这血的分量,那失踪大兵怕是一身血都流干了,还焉有活命之理。

    郭警官一把掐灭手里的烟头,指着挖塌的洞口怒道:“挖,给我接着挖,一定要把里面的东西给我找出来。”

    众大兵立刻开始工作,直挖的血土乱飞,个个咬牙切齿,情景很是吓人,龙哥把酒葫芦挂在腰上,喃喃道:“这地底下恐怕又有邪门的东西要出来了,我先活动活动筋骨,怕是又有一场恶战。”

    他正唠叨着,就听洞口传出一声惨叫,那声音凄厉无比,饶是我这种怪事经过无数的人,也吓的胆子一麻,整个人就木了。山洞里顿时乱成一团,我就看到几个大兵翻滚在一起,那惨叫声持续了两三秒,就戛然而止,仿佛突然被人扯断了似的。

    我冲过去一看,就看到里面三个作业的大兵,竟然只剩下两个了,洞口孤零零的插着一柄工兵铲,看着分外突兀怪异。

    剩下两个大兵都吓瘫了,一个大兵抱着郭警官道:“首长,我看清楚了,又是那只血手,它把徐康康给拖进去了,力气太大了,我们俩都拖不住他。”

    这当儿,其他大兵都下来了,浩浩荡荡的气势很大,郭警官见状,朝那些大兵嚷道:“快,快干活儿,一定要把这条山洞给我挖开,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里面作祟。”

    人多力量大,一会儿功夫,那洞口就被挖通了,比以前大了一倍,可供一个人钻进钻出。郭警官朝两个大兵点点头,这两人便端枪上来,一前一后钻进了洞里,我们心无不提到嗓子眼儿里,生怕又生出什么变故。两人一直朝里面爬,这山洞挖了十多米深,里面就开阔许多了。

    我们其他人都跟在俩大兵后面朝里面钻,爬了一刻钟左右,队伍里突然有个大兵嚷嚷:“谁乱摸我?”

    他回头冲身后的大兵怒目而视,那大兵道:“你别胡说,我哪有碰你,我手里还端着枪呢。”

    那大兵回头见他身后战友果真双手持枪,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象是能跟他轻松开玩笑的样子,便狐疑的扭头继续走。这才走了两步,又大叫起来:“你他妈作死啊,还乱摸?”

    顿时又停下来,这时我们已经穿过那条窄洞,来到一条更宽的洞穴。郭警官走过来,狐疑的看着两人,我见到他脸上都有愠怒的神色,这时,那被摸的大兵在背后摸了摸,把手拿到眼前一看,就看到雪亮的灯光下,他满手血水,象是在血水里洗过手一样。

    那大兵顿时脸色惨白,郭警官走到他身后拿手电筒一照,就看到他屁股湿透了,上面全是浓重的血水,还卦不停的往下乱滴。

    他身后的几个人,包括佟教授和龙哥莫不大惊失色,一个个全呆住了,我整个人也懵了。因为那大兵跟我不过隔了一个人,我看的清楚,他身后除了我们,就再没别人,可他身上的血水哪儿来的?

    我突然明白我爸听说我要进寒风古寺地宫的恐怖表情了,这地宫之可怕,的确比我以前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更恐怖,甚至一度超过了古怪的二龙村。

    郭警官让我们都停下来,他逐一的检查,就发现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可怕的血手印,可我们这么多人,却没人察觉到血手印是什么时候被人按上去的。这种恐惧感几乎让我木到了骨子里,郭警官问我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我愣了半天神,硬是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而且我们进山洞的队列非常整齐,一个人跟着一个人,如果有人窥到我们身后,绝对难逃过我们的眼睛。更何况这些大兵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士兵,眼力过人,黑暗里能听风辨位判断蚊子的位置,什么东西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这委实是一件特别惊悚的事情,我和龙哥对望一眼里,都从对方眼里看出迷茫和恐惧出来。

    郭警官眼神一贯的冷峻,可我清楚的看到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掉,流得满脸都是,遇到这种事,他又是总指挥官,说不慌不怕肯定是假的。

    郭警官提醒我们十二分的小心,我们列队朝里面走,才走了十几步,又听到一声惨叫,那叫声一起,众人全都持枪四处张望,乱作一团,却就是没发现惨叫声是从谁的嘴里发出来的。

    众人都呆住了,我能保证那惨叫声就是从我们中间发出来的,却就是找不到是谁,这一群人个个神情慌乱,手里抱着最先进的武器,却一弹不敢发。

    龙哥突然叫道:“不对,咱们少了个人--”

    他这话一出,人群就炸了锅,我定睛一看,真就发现人群里少了一个大兵,那大兵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彻底的消失了,众人无不哗然。

    这时,我头顶上突然滴了一什么东西下来,我身手一摸,却发现是还有温度的热血。我顿时举起手电筒朝头顶上照去,就看到头顶上一具血红的尸体被倒吊着,身手的血水正一滴滴的往下掉,落了我一身都是,我彻底懵了。

    就听到有大兵嚷嚷着:“天啊,他被剥皮了--这是具剥皮尸--”

    我定睛一看,真就发现那尸体满身都是血肉,看起来十分吓人,一身人皮从头到脚全没了,只露出一双鼓起来的眼睛,眼珠子象是要爆出来似的,看着很是吓人。我见过的尸体也有不少,还真没见过这么吓人的血尸。

    有熟悉的战友立刻认出来,这尸体就是刚才胡乱嚷嚷有人摸他的那大兵,想不到才一眨眼功夫,他就让人剥了皮,被倒挂在洞顶上了。

    郭警官一腔打断倒挂血尸的麻绳,那血尸像只麻袋似的扑的摔在地上,他们就地挖了个坑,将那血尸给埋了,我看到郭警官眼圈儿红了,他蹲在坟包上连叹了三声,就号令大家继续朝前走,一定要找出山洞里的东西,给弟兄们报仇。

    大伙儿群情激昂,我却从中听出一些异样的情绪,心想这些大兵一个个都是经过专业训练身经百战的战士,可面对这些邪物面前,只怕是再硬的意志,也扛不下去了吧。

    我们穿过这条山洞,前面又出现多条岔洞,洞口还能发现一些干草,这就有些怪了,佟教授说:“难道山洞里真住着什么野物不成?”

    我们就朝有干草的山洞里走,走了一百多米,雪白的手电光下,就看到前方有一排古城墙样的东西,这古城墙出现在这幽深古老的山洞里,就显得非常突兀和不正常。我看那城墙呈黑褐色,上面全是奇大的古砖。这座山洞特别大,纵向都有几十米,这古城墙就拦腰把山洞给封了起来。

    我们又往前走了一程,郭警官突然在前面停了下来,我朝前一看就看到原来前面已经没路了,是做巨大的深渊,深渊里雾气浩浩荡荡的,不知道有多深。这深渊就这么把我们和古城墙给拦腰截断了,我这才看到那古城墙横亘在悬崖中间,像是座非常古老的桥。

    龙哥说:“卧槽,是条死路。”

    郭警官举着望远镜朝对岸张望,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佟教授以手搭凉棚,啧啧惊叹说:“这种结构的桥梁横穿悬崖,没有立柱支撑就能做到如此稳固,真是一项奇迹,可惜可惜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种痴迷学术的老学究看到这种东西,只恨不能亲自过去看看摸摸,现在我们中间隔了道万丈深渊,只让他远观却不能就近把玩,这怎么不让人揪心。

    我们正翘着古城墙发呆,就听到身后又是一声惨叫,这回我反应够快,折身就端起手枪,就看到一个黑影朝山洞后面跑去了。

    郭警官的强光手电筒落在它身上,我看的清楚,就是一具赤条条的血尸,身上有种新剥皮的稚嫩,我的胆子都麻了。就看到郭警官左手持手电筒,右手持枪,朝那血尸连开了三、四枪,郭警官枪法精妙,枪枪都打中了血尸后背,可那血尸竟然一点反应没有,依旧在山洞里飞奔,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去了。

    立刻就有七八个大兵追了过去,郭警官也混进人群当中,我知道他心里憋了一口恶气,这才进地宫不久,他的人就折损了四个,这怎么能让他咽下这口气。

    我和龙哥以及剩下几个大兵保护佟教授,佟教授眉头皱在一起,显然也是心事重重,他用一个摄像的东西把这运气蒸腾的古桥黑墙都给摄录了下来。

    山洞深处枪声一片,也不知道他们激战到什么程度,那血肉模糊的血尸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一直记着血尸狂奔而去,郭警官的子弹枪枪中的,可那尸体却跟没事儿一样,继续一路狂奔。

    我心里明白,就冲它刚剥皮的样子,尸温未降,绝不可能是尸煞,可如果不是尸煞,那血尸又如何能做到活生生的扑人?

    我问龙哥说:“你擒龙道门就是跟尸体打交道的,你跟我说说,这血尸最可能是什么来头?”

    龙哥两手一摊,说:“你问我啊,我问谁去,这新尸就不可能化煞,更不可能自己能动起来,就算我师父在世,也不可能承认这世上还有这种奇事,你让我去哪儿给你解释去?”

    龙哥的说法让我彻底死了心,过了片刻,又听到大批脚步声朝我这边冲过来,我定睛一看,就看到成批的大兵都朝这边涌过来,当头的人逃命一样喊道:“徐康康--是徐康康的尸体自己爬出来了,他变了僵尸--”

    我心头一凛,就看到他们身后果然风驰电掣的追来个一身灰土的血尸,看他个头,就是我们给他就地安葬的大兵徐康康了。龙哥不再迟疑,他手持桃木剑,糅身就上,迎着那灰头土脸的血尸,挥剑砍在血尸的印堂和颤中穴位置,随即抽出三张黄符,一张额头,一张颤中,一张打在背后。

    那急冲中的血尸突然刹住,我心里一喜,心想到底还是具尸煞,能被龙哥的符镇住的,一准儿就是煞没错了。

    龙哥也乐坏了,嚷嚷道:“他娘的尸煞也进化了,这才新死没多久的尸体,就能化煞了,厉害,当真是厉害。”

    他朝我龇牙咧嘴做鬼脸,好不得意的样子,郭警官冲他竖起拇指,龙哥这股高兴头儿还没过去,那血尸突然拦腰从背后抱住龙哥,将龙哥紧紧的箍住了,我顿时就吓懵了,这一群大兵也呆住了,端着枪又不敢开枪。

    眼看着龙哥被箍的要吐血,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我冲上前去,运气上清源诀,拿风水枣罗盘就朝血尸头顶砸下去,就听到一声闷哼,那血尸却箍的更紧了,几乎要把龙哥给活活勒死。

    我急坏了,突然灵机一动,冲郭警官道:“过来几个人,拿工兵铲砸关节。”

    顿时就冲上来几个大兵,死死勒住血尸,一左一右上来两个人,用工兵铲生生将血尸的肘部关节砸了个稀烂,龙哥才从他怀里拖了出来,染了龙一身血水,狼狈不堪的龙哥差点被憋闭了气,对那血尸破口大骂。

    那两大兵见这法子有效,还没等血尸反应过来,又砸坏了他们的膝关节,这血尸就软软的瘫了下去。

    这时,我就看到头顶上有个硕大的影子,黑压压的盖了过来,恍如一直庞大的飞鸟,我抬头就看到那黑影掠过深渊和古城墙,朝我们这边移动过来,可是,我却看不明白它到底是个啥东西。

    我心里一沉,就看到佟教授和郭警官的脸都变了颜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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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鬼师介绍:
六十年前,我家太爷爷是当地名气极大的风水先生,因为为警备司令破风水凶局惹祸上身,不幸身故。作为老太爷唯一传人,精通风水术的爷爷为老太爷选了一处风水绝佳的阴宅作为荫庇子孙的福地,且预言我们杨家一定会出一位奇人。没想到爷爷选的福地,竟然是歹人用来阳宅养尸的凶煞之地,而我便是这处凶煞之地哺育出来的怪胎。
半个世纪前,算命先生李半仙儿为我爷爷卜了一卦,预言我们杨家子孙会与他有段师徒奇缘。半个世纪之后,李半仙儿身陷七星连煞风水牢局,化身厉鬼,而我竟然无意中打开了这座风水牢,放出了厉鬼李半仙儿,从此惹祸上身。
深入阴司师从厉鬼李半仙儿学得阴阳奇术,破凶煞风水局、驱夜行百鬼、斗南洋降头妖人、破百年僵尸奇阵,看风水祖师杨公后人如果用一枚风水枣罗盘玩转乾坤,终成一代风水鬼师。风水鬼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水鬼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水鬼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