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风水鬼师TXT下载风水鬼师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风水鬼师全文阅读

作者:冷残河     风水鬼师txt下载     风水鬼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6、老曾的电话

    赵廷如走后,我趁慌乱隐入奇门遁阵的杜门(隐门)之中,赵家三口恢复过来之后,见青铜鼎已经失踪,赵廷如人也不见了,气的捶胸顿足,赵司令气的胡子都歪了,把这儿子又好生臭骂了一顿,才愤愤的离开了。

    为了安全起见,我在杜门中一直呆到天亮才出来。期间我一直疑惑一个问题,赵廷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似人非人,似僵尸又非僵尸,根本没办法判断他的真实身份。再说他肩上那只极端讨人厌的黄仙儿,也给人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老太爷的大徒弟镇麟一再强调黄仙儿的古怪以及它和青铜鼎的关系,的确让人匪夷所思,这种畜生修炼成仙儿为人托梦并不是特别难,难就难在它能点出谁谁谁什么时候死,被点名的人还真死了,这就有些违背常理了。

    我想跟杜门地标胡镇麟聊聊,一抬头就发现他身上正血流如注,比刚被赵廷如的呐喊声所震受到的伤害更大,浑身的血就跟喷泉似的往外冒,这可把我吓坏了。我想鬼魂不至于会流血啊,还这么流起血来,太不可思议了。

    我说:“老胡你什么情况,还能不能说话了?”

    胡镇麟木愣愣的,我推了推他,他便跟灰堆起来的似的,一阵风吹过来,他的身体变得越发虚弱,渐渐的就消散在空中了。胡镇麟就这么魂飞魄散了。

    看着他的魂魄变淡散去,我心里突然憋着一股巨大的悲伤和愤怒,我想大喊想大叫,想诅咒这血腥可怕的世界,想怒问苍天,胡镇麟这么老实实在的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生被赵家人活剐,死了被镇在奇门遁阵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现在竟然又被赵廷如震的魂飞魄散,他到底犯了什么罪,要这样生生死死的折磨他?

    我愤怒、绝望、怒吼,我用尽我所能用的方式来发泄内心的不满,可是发泄之后,内心深处只剩下空洞的绝望和不安。我跟胡镇麟认识不到几个小时,说的话不超过五十句,按理说并不存在交情,可是他的悲惨命运深深震撼了我。

    我想到这些日子来我遇到的许多冤魂和活人,他们或自己,或祖辈与赵家发生交集,却个个难有善终。死法之惨,让人不忍直视,我深为赵家草菅人命的行为感到绝望和愤怒。

    这种愤怒是人的良知,可惜赵家没人能有,所以他们弥足深陷,却以此为荣。

    太阳出来的时候,我一个人走出了赵家老宅,尽管弄堂老街已经被阳光照亮,走在街道上,我依旧阴森森的感到背后发凉。路过拐角朱家老太太的老屋的时候,我特意多看了一眼,二楼朱娜娜的房间窗户还开着,我想是上次我忘了关上吧。想起朱娜娜青春勃发的样子,和惨死的模样,我心里一阵悲凉,对赵家的仇恨变的越发的深了。

    出了弄堂扣,学校已经陆续有许多学生来上学了,有人看到我从弄堂里走出来,无不露出惊悚的表情。我就当没看见,一个人离开学校,打了个的士回到老曾家。老曾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发呆呢,餐桌上摆着老曾熬的粥和下去买的油条馒头。

    地上的蜡烛、火盆、纸钱灰烬都消失不见了,地板被擦的干干净净的,连片污痕都没有。想来是老曾早上醒来看到客厅一片狼藉,自己来收拾打理的。

    我在老曾身边坐下,他看了我一眼,我说:“不想问我点儿什么吗?”

    老曾笑了笑,说:“你想说的时候,肯定会告诉我,如果不想说,我问也是白问,你说对不对?”

    我整晚的烦闷心情被老曾这句话给逗笑了,这老头儿有时候总是喜欢拽哲理,看着非常搞笑。我就把昨晚见到老胡半夜焚烧纸钱喂食黄仙儿,一路追踪到老弄堂,后来见到赵家大公子和他们内部矛盾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老曾说了一遍。

    提到赵廷如的时候,老曾也非常奇怪,说一个普通人怎么会通过呐喊就把人震晕,特别还是赵司令这种人物,他有些想不明白。

    我笑了笑,说:“别说你了,我一整晚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赵家大公子赵廷如都活了七八十岁了,还一个半大小伙子的样儿,整的风度翩翩,小姑娘见了一准儿要被迷住,谁会想到他已经是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呢?再说以他的行为谈吐,处处行云流水,僵尸一眼就能看出来,赵廷如怎么看怎么就觉得他是个人,还是人里面的强者。”

    老曾凝眉苦思了半天,说:“你说赵廷如长的很白,甚至白的有点儿不正常?”

    我点了点头,又补充一句说:“你可能要怀疑赵廷如是尸白,其实并不是这样,他的白非常独特,绝不是人死后的苍白,而是一种光滑的白,有点像一尊月光下的瓷器,简直就差能反光了。”

    老曾站起来,背着手在客厅里转了几圈儿,重复着我刚才说的那句话,默默念叨着说:“像月光下的瓷器--瓷器--”

    他突然扭头瞪着我,说:“赵廷如的样子,是不是跟明妃古墓中的玉尸有些像?”

    经老曾这么一提醒,我回忆起石棺中明妃栩栩如生的样子,再对比昨夜月光下浑身放光一样的偏偏公子赵廷如,我突然觉得这两人极为神似。虽说一个是活人,一个是百年老尸,但他们肢体的某些地方,的确非常相像。

    老曾听我确定了,一拍巴掌说:“这个赵廷如身上绝对大有线索,咱们可以好好挖挖,挖出他的秘密,说不定就能牵涉到明妃玉尸呢。”

    我说:“老曾你可真能异想天开,先不说赵廷如有多狡猾,咱们那点小心思他还不一眼看穿。其次,赵廷如昨晚在赵家老宅做的事你也都看到了,一个呐喊让执念长达八十多年的鬼魂飞魄散,又一个呐喊让他爷爷赵司令都昏迷过去,你说我怎么敢去挖他的线索,这不存心找死吗?”

    老曾说:“这事急不得,我们要找时机。另外,你能不能根据自己对青铜鼎的印象帮我画张草图,咱们再沟通,我让人把你见过的青铜古鼎给描出来,再做相关专家查阅资料,这种东西如果有特殊背景,史料里说不定会有记载。”

    老曾替我找来纸和笔,我边画边说,把青铜鼎的大的轮廓和小的细节,详详细细的说给老曾听。我说完之后,老曾便用他那支生花妙笔,把那尊青铜鼎给活生生的画了出来,真就是我晚上看到的那尊。

    老曾沉吟说:“省城大人物找赵老太爷盗的墓,不要明妃玉尸,也不要明妃遁迹(奇门遁甲术的要旨),却为了一具童尸,这尸体到底有什么作用呢?再说回那尊青铜鼎,从图上看去,的确是平平无奇,只是一尊年代久远的青铜器而已,明朝的陪葬品已经能做到非常精致了,墓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老曾的疑问,也恰是我的问题,我双手一摊,说我也不知道。

    老曾用相机拍了手绘图的高清图片,给他相熟的考古专家写了长而详细的电子邮件,我则坐在餐桌前,把老曾准备好的食物一股脑吃了,老曾忙完过来,桌子上已经只剩下半碗稀粥了。

    老曾笑说:“年轻人好胃口,就是要多吃,吃好了长身体,就又乐呵呵的忙去了。”

    吃饱之后,我去房间里补觉,睡了一会儿,突然就觉得有人推我,我一半眯着眼睛,看到推我的人是我师父李半仙儿,我懒得理他,继续睡觉。

    李半仙儿突然对我说了句话,说:“我已经告诫过你了,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要继续追查进去,前面很可怕的傻小子!”

    我一紧张,就吓醒了,听到老曾正激动的跟打电话,话里不时提到青铜古鼎的字眼儿,我听老曾说:“你真知道这尊古鼎?”

107、蟒蛇抱笋风水局

    后来老曾沉默了很长时间,我猜是他一直在听对方说话,看来电话那头的那个人对这青铜古鼎了解的非常详细,否则不会对老曾说这么多话。这青铜古鼎太神秘了,我忍不住一屁股坐起来,径直走到客厅,就看到老曾坐沙发上,正边听电话边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我坐他身边,顺便瞟了一眼被画的乱七八糟的白纸,上面依次写了“龙生九子”、“楚王伐随”这样的字眼儿,我看的莫名其妙,老曾见我过来了,就跟电话里那人说了两句客套话,把电话给挂了。

    我问老曾说:“找到线索了?”

    老曾说:“我一位朋友是武汉大学的历史系教授,著名的楚文化研究学者,他看过图片和资料后,觉得这尊青铜鼎跟楚武王熊通生前非常喜欢的一尊青铜器很相似,不过他还不能确定,这位佟教授邀请我们去省城武汉一趟,他亲自跟我们沟通交流,说不定能碰撞出什么火花出来。”

    我一下子来了兴致,问老曾说:“不是明妃古墓里出土的东西么,怎么又扯到楚国时代了,那得多遥远呀。”

    老曾抽了口烟,望向窗外,显得异常惆怅,说:“越深入这件事,我越觉得背后牵扯异常复杂,不但涉及一些阴阳数术,还贯穿历史朝代。这中间庞大的线索令人心寒,却让我兴奋,我能预感到这一切背后的结果,必定是石破天惊的。小大师,你有没有从中嗅探到历史的神秘味道?”

    我十分无奈,说:“我没嗅到什么狗屁历史味道,我倒是嗅到了恐怖片的味道,这事儿越往后越可怕,我真担心我可怜的小心脏能不能扛得住。”

    老曾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说:“人这一辈子,就是要经受点儿事情。有的人平平淡淡庸碌过一生,有的人轰轰烈烈经历了别人十辈子都难遇到的大事,哪怕只是一刹那,那也是独特的、辉煌的,令人振奋的,所以我觉得我们正在追查的事情,很有必要继续下去。”

    我望着老曾坚定的眼神,心里突然一阵感动。在所有人眼里,我做的这些事都是无聊可笑的,只有在老曾眼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崇拜我,支持我,在我迷茫的时候,给我无比坚定的信念支撑,我眼圈儿有点儿红了。

    老曾说:“这个世界上有几十亿人,有多少人一直做着重复的工作,接收着没有任何区别的价值观,过着一睁眼就能看到明天的生活。可是咱们不一样,虽然咱们没有特别的社会地位、没有突出的物质生活、没有俗世里公认的优越条件,可咱们正在经历的神秘世界,太独特太刺激了,有些人一辈子就活在固定的圈圈里面,可咱们却走进了另外一个别人想都不敢想的神秘世界,对这种神秘世界的探索,这就是咱们的财富和特质,也是支撑咱们继续前进下去的动力。”

    我被老曾的慷慨陈词搞激动了,以前对自己的卑微认识一扫而空,突然觉得别人怎么看我不重要,别人眼里的正确价值观对我来说也不重要。我喜欢做现在的事情,我更对摆在我眼前的神秘世界充满渴望,虽说这个世界太血腥太恐怖,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没办法扛下去了,可我仍然对这个世界充满向往,我仍然努力的在提高自己风水玄学的本事,渴望继续挑战下去。

    在冲动和激情面前,我早把李半仙儿的告诫抛在了脑后,我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生死都有注定,如果我真在这条路上过早的死了,那一定就是定数。

    我看了今天的日子,是合适的选阴宅的日子,便通知了老曾。老曾中午为我准备好饭菜,又跟武汉那边去了电话,约定了三天后见面,一起商量那尊青铜鼎的诸多细节。

    吃过午饭,我先寻思了一下,目前来说济城郊区东面有庞大山脉,这山脉自西延绵而来,西方是万祖之山昆仑发山之地,而长江之水又是从昆仑携万千气势而来,山龙水龙汇聚之地,必定会生有吉穴。

    老曾专门包了一辆小面包车出城,专门作为我们一路寻龙点穴的专车,我们下午跑了四五座高山,终于在济城外的一座靠近小镇的大山上找到一处风水绝佳的吉穴。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我和老曾上到山顶的时候,太阳已经西落了下去,天边的一抹血红照的整座树林仿佛涂上了一层鲜血,四处红的透亮,在这孤独的山上,我们看了不免心悸。我站在山顶上极目望去,只见远处山峦携万钧气势滚滚而来,又回环曲折的在此山气势一挫,随后顺着山尾气势缓缓降了下去。

    凭我对李半仙儿所授半卷奇书上的理论理解,这山上定有龙脉,而且龙气会在此地结气。我拖着罗盘走了半天,却没找到龙脉结气之地,正自气馁呢,就看到一个山坎子下面有汩汩流水的声音。

    我和老曾爬了这半天山,也口渴的厉害,就顺着水声找过去,山坎子下面有一块劈下来的石壁,这石壁下有一处清泉,泉水清亮,我和老曾趴在水边喝了个肚子饱,直打饱嗝。

    老曾笑说:“这天然清泉比咱们花钱买的矿泉水可干净多了,也好喝多了,下次来要带水壶来,多带点回去。”

    我正要回应老曾的话,突然就看到迎面石壁裂缝里,爬出了一条胳膊粗的蟒蛇。这蟒蛇蛇头从裂缝里爬出来,看到有生人也不害怕,自己贴着石壁爬出来,竟然有七八米长,它一直爬到泉眼边上,老曾还在喝水和,赫然看到这么可怕的东西,吓的翻身掉进了泉水里。

    我急忙伸手去拉老曾,好在泉水不深,老曾出了水面,眼睛还木愣愣的盯着蟒蛇。

    那蟒蛇瞟了我们一眼,也不惊怒,便自顾自的滑着身体钻进草林子里去了。我本能的觉得这蟒蛇非常奇特,拖着老曾跟着蟒蛇消失的方向一路找过去,在山壁后面找到一片非常小的竹林,说是竹林,其实只有几十棵竹子,竹林后面有一排长在山壁上的竹笋。

    我就纳闷了,这竹笋怎么长到山壁上去了,这不合自然规律呀。我和老曾就走了过去,走近一看,才发现一大排竹笋后面,竟然藏着一座山洞的洞口,那竹笋下面还躺着一块天然形成的打石头,石头托住竹笋和山洞,像是从山底下长出来的。看那石头形状,赫然就是一只非常抽象的蛇形。

    我想起半卷残书里提到过这种格局,叫蟒蛇抱笋,意为送子之穴。先人在此种风水各种下葬的,会子孙满堂,连发个五代十代都是非常正常的。

    我一拍巴掌,对老曾说:“有了,此地就是下葬你爷爷的最好风水吉穴。”

    我把这出风水局的来由一一对老曾说了,老曾听的目瞪口呆,非常怀疑的说:“不能吧,我老曾都六十出头的人了,那还能有什么子嗣。你那书是不是写错了,或者小大师你脑子里装的东西多,给记错了?”

    我拍胸脯保证,绝对没错,他爷爷只要葬在这里,要不了三年,他曾家就会添个大胖小子。

    老曾嘴上不信,脸上却乐开了花,看他那副样子,恐怕连心都要醉了。

    我看了洞穴朝向,以风水罗盘排盘,又查了这几天的日期,选了个葬的吉时,正是明天辰时。彼时天地初开,第一缕阳光才温暖大地,这蟒蛇抱笋的风水格局受天地之气滋养,正是阴阳之气最为柔和的时候,最适合提棺下葬了。

    老曾说:“既然时间确定了,咱们就早点回去,时间这么紧,我怕赶不急了。”

    说着,老曾就猴急猴急的拖着我下山去了,他上山的时候累的够呛,这下山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路跑的飞快,生怕准备工作没做好,耽误明天下葬的吉时。

    我想,这多半还是想儿子心切,怕一旦耽误了日课吉时,白花花的大胖小子就飞了吧。

108、移尸下葬

    当晚我们回了济城,先去殡仪馆租了运送尸体的车辆,又连夜定制墓碑和棺材,忙完之后回家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又天没亮的起床去秃山上挖曾爷爷的尸身白骨,挖出来打包装车了,便跟殡仪馆的人一起驱车前往我们选定风水的那处大山。

    我们为了抢时间,一路让司机开的飞快,老曾明显比我积极,这关系到他曾家延续香火的大事,老曾一个温文书生,竟然在司机面前露出狰狞面目,恨不能夺下方向盘自己来开车。司机被他超烦了,冲他大吼说:“你他妈再催下来,我们一车人都要去见你爷爷去了,你就满意了吗?”

    老曾这才冷静下来,他不好再催司机,就来跟我聊天。

    老曾说:“小大师我问你个事儿啊,你说我生孩子总得找个婆娘不是,像我这么大岁数的,找个什么样儿的婆娘比较好呢。年纪太小的,人家看不上我,我也不能做这种祸害人的事儿;你说找年纪大的吧,人家又可能生不出孩子。你给我爷爷选的风水是好,可我也得找个硬件过得去的吧,否则空有子孙满堂的好风水,没了生孩子婆娘,再神的风水也使不上劲呀。”

    我被老曾问的哑然,安慰他说,“葬好你爷爷之后,一切就有了定数,你无需乱花心思在这上面,只要跟着命运走就是了,风水之术厚积薄发,总会在最合适的时候应验在你身上的,你别太紧张。”

    老曾急道:“话是这么说,你小小年纪当然不着急,再过个七五年,我都七十了。到时候人家婆娘能生,我就不行了,你说我急不急?”

    开车司机实在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他这一笑就止不住,差点儿把车开进山沟里。老曾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让一个司机笑话了,老曾脸上心上都挂不住,郁闷的不像样子,我一再让他冷静,他这才坐我旁边望着车外发呆。

    我们把车开到山脚下,便让殡仪馆的抬棺工人将棺材运上山去,到了山顶,暖阳已经射透密林,一缕光线优优雅雅的打在竹林后面,竹笋处被光影拉出一方阴影。我让殡仪馆的人把棺材放在竹林边上,就让他们撤了回去,在车上等我们。

    为首的人向我打听,我便忽悠他们说当地移坟有禁忌,不能生人在场,需要主家的人亲自开土填穴。我们济城虽小,每个地方对待这种事情,都有不同的习俗,那殡仪馆的人也不在意,便带人下山去了。

    老曾趁机给他们塞了红包。

    等确定他们走远了,我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便跟老曾把棺材抬进竹林后面。这棺材虽说不重,我们一老一少抬起来却非常吃力。我俩坐地上休息,老曾喘着粗气问我,说:“小大师,我们都抬这儿来了,为什么不一口气抬进去,还得再费一次力。

    我笑笑,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等着阳光一点点的往事移,当阳光射穿竹林,照到洞口位置的时候,我对老曾说:“来,时间到了,快起棺材。”

    老曾慌忙爬起来去抬棺,我们一前一后,我喊一声起,棺材就颤巍巍的抬了起来,我当下跨进山洞里。这山洞不大,不过刚好可以容纳棺材的进出。我矮着头,小心翼翼的钻进洞里,一直走到头,棺材已经没入洞里八米还多了,我这才让老曾把棺材放下来。

    老曾喘着粗气,卦挥汗如雨。

    山洞里非常黑,我们只能用手机照亮,老曾问我说:“要不要在洞里再挖座墓坑,这样放着难免有人会发现山洞,把我爷爷的尸骨棺材破坏了就坏了。”

    我摇摇头说:“你还不了解这蟒蛇抱笋风水局的奇妙,这些都不需要你作任何担心的,此穴一旦被用,就再不会被用第二次了。”

    我喘了口气,拿出风水罗盘给自己和老曾都开了天眼,就看到棺盖被推开,里面爬出一个灰色长衫的老头儿,正是曾爷爷。

    老曾见他爷爷现身了,连忙走上两步,惊叫道:“爷爷--你怎么也跟来了--”

    曾爷爷捋着胡须,摸着老曾的头说:“这一切都要感谢这位小大师呀,他不但为爷爷找了处吉穴重新安葬,这吉穴还能为咱们老曾家生出子孙。我趁这蟒蛇抱笋风水局没闭穴之前出来跟你说句话,等穴一闭,我就要赶着去阴司投胎了,以后也就没机会了。”

    老曾吃惊道:“您不是横死的吗,横死之人还能投胎?”

    曾爷爷笑眯眯的望着我说:“这你就要问小大师了,他替咱们曾家选的这处风水吉穴,乃是一处积了千年阴功的吉穴,正是这阴功才结出蟒蛇抱笋的风水奇局。这吉穴能化去你爷爷一身戾气,重返阴司轮回投胎,还能延续咱们老曾家的血脉,是万中无一的风水良穴,你一定要好生感谢小大师知道吗?”

    老曾连连称是,我都被曾爷爷夸的不好意思了,曾爷爷突然正色对我说:“我时间已经不多了,赶在蟒蛇抱笋闭穴之前,我要对你说一件天大的事,你可要听好了。这事兹事体大,一旦有个差错,就会酿成大祸。明妃古墓被风水高人盗过,却独独偷走了永福公主的童尸,留下了明妃玉尸。这并非说明明妃玉尸没有用处,相反整座古墓里最贵重的就是明妃玉尸,那风水高人不动玉尸,乃是对这玉尸做了手脚。等玉尸炼成之日,就是大难来临之时,小大师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找到这玉尸的蹊跷之处,想办法破了她,否则就有一场大难要来了。”

    曾爷爷说到这里,身影变得越来越淡,他叹了口气,朝蟒蛇抱笋的山洞口走去,走着走着,就彻底消失了。

    我看看表,辰时已经到了,蟒蛇抱笋闭穴之时就要到了,我急忙拉着老曾往外跑,跑出山洞没过多久。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声惊雷震的满山回音,闷雷闪电中天空黑的无比低沉,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了。

    老曾打亮手电筒四处找躲雨的地方,我说:“别找了,这并非咱们撞上了雷暴天气,而是蟒蛇抱笋风水局闭穴的天象。”

    我们在打雷闪电中呆了五分钟不到,突然整座大山里响起一身巨大的轰隆声,大山遭遇了罕见的地震了似的不停抖动,山谷深处传来过火车的轰隆隆声音。等这一切都停止下来的时候,天突然就亮了,我抬眼朝山洞望去,只见对面的半边山壁已经塌的不像样子,竹林都被埋了起来。

    我和老曾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奇景,半卷残书上一再强调闭穴奇象,我这回总算亲眼见到了。

    老曾瞧瞧对我说,他在黑暗中隐约看到昨天我们见过的蟒蛇从他身边经过,蟒蛇后面还跟着他爷爷。

    我说:“这是好事,这蟒蛇会带着你爷爷前往阴司,转而投胎转世,他这辈子吃了太多苦,以后一定会投胎进一户好人家,过上舒服的生活。”

    曾爷爷既已安葬,我跟老曾就沿着山路下山,老曾对我感恩戴德,说了很多感激的话,让我非常不好意思。

    我对老曾说:“明妃古墓越来越棘手了,那童尸还没找到了,又出了个青铜鼎。青铜鼎才有点线索,现在又要操心明妃玉尸的诡秘,我头都大了好几圈儿了。”

    老曾说:“可不是,明妃古墓我打报告上去后,上面文物部分非常重视,已经着手专家来做勘查了,很快会安排抢救性挖掘,到时候我也会参与进去,咱们结合国家的力量来研究这具古尸,肯定事半功倍。”

    我点点头,想这也是无奈中的办法,先集中精力把青铜鼎和童尸调查清楚再说。我又想也怪自己没能力,否则把赵司令抓起来一顿逼问,永福公主的尸体是他爷爷盗的,赵司令肯定知道个中所有秘密,这样我们就事半功倍了。

    当然,这种做法愚蠢又弱智,也只能作为发泄郁闷的自我安慰了。路上老曾给武汉大学那位教授打了电话,确定了见面时间,我们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发去省城武汉。

109、黑衣女人

    回到济城老曾的家中,背负了老曾家族长达半个世纪的曾爷爷噩梦总算结束了,能找到蟒蛇抱笋的风水局给曾爷爷下葬,简直就意味着老曾的后半生峰回路转,即将枯木逢春,迎来他下半生的春天。

    我们都窝沙发上喝茶,老曾一口喝茶杯中浓茶,叹气说:“小大师啊,我要是早些遇到你,我曾传达的日子也不会过成这样,哎。”

    我安慰他说:“这一切都是定数,你不要太过介怀,命数的事情,说不清楚的。”

    下午老曾还不忘给帮我复习功课,我们一直复习到很晚才休息。老曾说,我目前学到的玄学奇术是神庙,如果能进一所好的大学系统的学习历史知识,将会对我起到不小的帮助作用。风水玄学是在历史长河中演变出来的东西,不通晓历史,会让你错失很多东西。再说名校的许多专家学者,虽说对风水数术没你这么强的领悟能力,毕竟穷尽一生在研究历史,多少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有了这些资源,会让你一步登天,更能窥探到玄学的至高境界。

    老曾找准一切机会,见缝插针的对我鼓吹读书有用论。说实话,这段时间跟着老曾,受他熏陶,我对读书学习渐渐真有了兴趣,特别是在面对一些棘手问题的时候,他一个邮件发给某专家学者,学者就能洋洋洒洒的把一件埋在土里的东西的历史年代,背景故事一一给你说出来,不由得让我对这种境界心生向往。

    我答应老曾,一定好好学习,为他增光也要考一所名校出来,老曾听了十分欣慰。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梦到了张蕾蕾,张蕾蕾还是那么漂亮,那么冷艳,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站在雨地里,一脸冷漠的望着张家别墅。空中下着瓢泼大雨,我从她后面撑伞走过来,见她这幅样子,急忙去给她撑伞。

    可是张蕾蕾却像没看到我似的,对我为她撑伞的事没有任何反应,我叫她名字,她也没听到,我急了,去拉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极为冰冷,一点温度都没有。

    我顺着张蕾蕾的目光望过去,却发现黑暗中的张家别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可是看张蕾蕾的表情,别墅门口那边,又似乎真的有人,她正在用眼神跟对方进行某种交流,我吓坏了,想拉张蕾蕾走,张蕾蕾却一动不动。

    我正纳闷呢,张蕾蕾突然冷冷的说:“你做的好事,想不承认么?”

    我看四野无人,才确定张蕾蕾是在跟我说话,便说:“我做了什么好事,什么不愿意承认呀?”

    张蕾蕾指了指别墅前的小树林,说:“她就在里面,你敢说你不认识她吗?”

    我凝神朝林子里望去,就看到老樟树下站了个瘦瘦高高的人影,我心说这人到底是谁,我怎么不认识她,张蕾蕾说我做的好事,难道是指对她?

    我朝前走了一步,这下树下那人的轮廓我就彻底看清楚了,原来是个个子挺高的姑娘,她满头长发一直垂到腰部以下,甚至逼近膝盖,我第一次见到这么长头发的姑娘。这姑娘瀑布样的一头长发垂在面前,又一身跟夜色融为一体的长裙,让我根本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只觉得她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雨中,任由大雨浇淋在身上,不走不动的行为非常诡异,张蕾蕾跟她相对淋雨的行为就更傻了。

    这两人彼此斗气一样,任由大雨将自己浇的湿透。

    我对张蕾蕾说:“咱们走吧,这人怪怪的,咱们不要搭理她。”

    张蕾蕾突然一下子把我推开老远,我踉跄推进了樟树下,还没等我站稳,就看到张蕾蕾扭头朝外面冲去,雨里都是她修长健美的身影。我大喊她的名字,想追上去,却冷不防被人拦腰从后面抱住,我试图挣脱,却怎么都难挣脱开。

    我扭头往回看,昏暗的路灯光下,只有那长发姑娘黑漆漆的头发,我大叫问她是谁,她突然掀开长发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确来说,那并非是脸,而是一张肉疙瘩一样的东西,我看着当场就吐了。

    这时,我耳边响起一个极为陌生的女声:“你是我的,我决不让任何人把你夺走。”那声音阴森冷酷,又极其凄厉,我吓的胆子都麻了,却就是难挣脱开。

    我拼命的挣扎,挣着就觉得浑身一轻,我睁开眼睛,赫然发现眼里全是黑暗,空调电源灯在黑暗中犹如一棵救命稻草,我瞪大眼睛确定自己没出现幻觉,我真的还在老曾的房间里睡觉。

    我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刚才做梦的时候,胸口憋的简直要炸了。我伸手摸了点灯开关,张蕾蕾的倩影犹在眼前,可那长头发女人的怪异反应,让我心里又腾起一股阴霾。我突然想起来了,那长发女人,不正是我半夜在楼下看到的无脸女人么,她怎么跑我梦里来了?

    亮了灯,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我本来是穿了衣服睡觉的,现在怎么一丝不挂了,连内裤都被脱下来扔到一边。我仔细回忆自己睡后的过程,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脱衣服的记忆,我也没有裸睡的习惯,为什么明明穿的好好的,半夜醒来却一件衣服都没了呢?

    我靠在床背靠上,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我绝对没有梦游的习惯,所以不存在睡着后自己做的事自己不记得的可能。现在发生了这种事,其中一定存在某种阴谋,我想来想去,就想到一个问题。

    老曾活到六十多岁还一直打光棍,他的生理问题是怎么解决的,难不成他是个同性恋,一辈子不结婚并非受困于他爷爷的梦魇,而是因为他性取向有问题。在他那个年代,这种伤风败俗的行为是不容于世的,难道他趁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

    想到这一出,我一阵毛骨茸然,被一个男人那样,我觉得特别恶心。我爬起来,穿上裤衩偷偷看门缝外面,外面都是黑的。

    不死心的我又去了客厅,没开灯站在老曾房间门口,他的房门并没有关上,我隐约听到他沉闷的鼾声,这才死了心,确定自己是安全的。

    我郁闷的回到床上,赫然发现被子下面有七八根长头发。我捡起来一看,这头发出奇的长,我粗略估计一下,竟然不止一米,我顿时就想到梦里那位长发女人,吓的我心底一阵发麻,暗想她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我跳起来跑到窗户边上,拉开窗户朝外望去没救看到一个修长的黑影立在路灯下,她满脸都被黑发遮住,正是我梦里那位可怕的女人。

    我冲她大喊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

    我的叫声极为歇斯底里,整个人疯了一样。小区里其他几栋楼的灯陆续亮了起来,很快就有人推开窗户往外看,有人骂街道:“谁大半夜的不睡觉乱嚷嚷啊,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再朝下望的时候,发现路灯下竟然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影?

    我刚才看到的一切,竟然就像是幻觉。

    这时,我脑子里无意识的跳出一个词,寒风寺。

    我记得她曾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你还记得长江边上,寒风寺前对我发下的誓言么?”

    我心里一动,暗道又是那座寒风寺,我在寒风寺前究竟对这可怕的黑衣女人说过什么呢?

    老曾推门进来,见我坐床上发呆,就问我说:“老头子正睡的香呢,好像听到小大师你在嚷嚷什么,小区里灯都亮了,你刚才怎么了?”

    我仰面瘫在床上,尽量让自己放松一些,以此驱散内心的恐惧,说:“那个黑衣女人好像又来了,我在床上甚至找到她留下的长头发。”

    说着,我把长发递给老曾看,老曾也吓的目瞪口呆,说:“我把防盗门做了反锁的,我这把防盗锁安全系数特别高,不可能有人能闯进来。”

    我心里明白,这黑衣女人未必就是人,我对老曾说:“明天我要去一趟寒风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疯了。”

110、九子定魂鼎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坐上了去往省城武汉的长途大巴,三个小时的车程后,我们在武昌付家坡车站下车,再转公交车前往国立武汉大学。长途汽车站距武汉大学并不远,我们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站在了大学门口。

    老曾站在国立武汉大学几个字的老牌坊面前唏嘘不已,说虽然跟济城只隔了三个小时的车程,他也已经有好多年没回过母校了,当年的峥嵘岁月历历在目,可惜时间不老人自老啊。

    老曾轻车熟路的带着我沿着大马路进去,一路以登山的节奏上坡,过了著名的樱花大道后,我们就到了文学院范围了。老曾给那历史教授打了个电话,教授说还在上课,让我们稍等一下。

    我们在一楼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我问老曾说:“你跟那老头儿什么关系啊,这么重要的研究发现,人家会合盘告诉你吗?”

    老曾说:“这个人是我的好朋友,当年我在武汉大学读书的时候,他是留校的师兄,这么多年一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虽说我这些年龟缩在济城,但我们一直有书信往来,共同探讨学问,这种习惯我们已经坚持几十年了。别的人我信不过,但他我一定信的过。”

    老曾说,这位佟教授本名叫佟生,对楚文化和元明文化研究已经达到登堂入室的水平了,在国际上都享有盛誉,搞学问是把好手。可惜老曾当年走错了一步路,搞学问也一直是他的追求,只不过一步错步步错,他也因此失去了这种机会,也就只能借跟师兄讨论学问的时机来缅怀一下当年岁月了。

    我们坐了一刻钟不到,从楼上下来一个馒头白发的老头儿,他一身西装笔挺,戴架金丝眼镜,大步流星的朝我们走过来,人还没到,爽朗的声音就先飘了过来:“老曾你这家伙,都七八年不愿意跟我见面了,这回总算见到你了,可真想死我老佟了。”

    老曾抬头看到佟教授,也高兴的跟站起来,两个老头子抱在一起,互相倾诉多年的思念之情。

    两人寒暄一阵,佟教授就安排一家餐厅请我们吃午饭,他特意要了一间隐秘性比较好的包间,我们落座之后,老曾向佟教授介绍了我。佟教授立刻朝我伸出手说:“老曾在给我的邮件里多次提起你这个少年英雄,把你的风水术夸的是天花乱坠,我起先还不信呢,想这世上精通风水妙术的人不多,我亲眼见过有真本事的也不过三两人而已,你一个没满十八岁的毛头小子怎么会这等奇术?可老曾这人是个大实在人,绝对不会说出那种无中生有的话,我就疑惑啊,今天见了真人,我彻底相信了,因为小大师你眉宇间有一股大师的神韵,这种神韵我只在那两三位真风水师身上才能看出来,所以你一定有真才实学。”

    佟教授说到这里,又来激动的跟我握手,说他研究中国古文化这么多年,见过的奇事怪事无数。也遇到过许多自称高人的阴阳风水先生,但大多是以此为幌子招摇撞骗,这几十年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就那么两个人,现如今竟然又出了个十几岁的高人,真是令他大开眼界了。

    佟教授一个名校教授,又是国际文化名人这么看得起我,不禁让我这**丝差生非常不好意思。佟教授说:“听老曾说你还在读高三对吧,马上就要高考了,有没有想过考到我们武汉大学来,做我的学生,我们一起研究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佟教授这番不把我当外人的话可真把我吓坏了。以我的水平别说武汉大学这种名校,能考上一个第三世界的学校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再说实际一点,有公立的大学肯收我,我就要在我爷爷坟上烧高香了,那还能觊觎这种名校。

    我支支吾吾的告诉佟教授,虽然我真的很感谢他的好意,但我的学习成绩实在是太差了,别说武汉大学了,就算考个武汉的大学都难。

    佟教授笑眯眯的安慰说,让我这段时间好好复习功课,真正高考的时候,成绩只要差的不是太多,他都可以帮我想想办法,他非常看好我。

    我见这话没法谈下去了,只好岔开话题,胡乱聊了些别的。酒菜都上了之后,佟教授去锁死了包间的门,对我们说:“你们跟我说实话,那只青铜鼎是从哪里弄到的?”

    我见佟教授这么严肃,心想难道他也发现了这尊青铜鼎的怪异之处?

    于是,我就把在赵家老宅发生的事情,简单对佟教授说了一遍,特别把赵廷如和赵司令父子对话重复的特别仔细。我说完之后,老曾说:“我以人格担保,他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一句捏造编排的话。”

    老佟点点头,说:“我相信,你老曾的为人我还信不过吗,这小大师的神韵摆在那里,绝不是张嘴妄言的人。”

    佟教授说:“其实在你们发这张图给我的时候,早十几年前,我就得到过这尊青铜鼎的资料,不过不是从别人手里得到的,而是从一些古籍中查到的资料,这尊青铜古鼎非常有来头。在东周末年,他就已经流传于世了,古人把它叫做九子定魂鼎,这尊古鼎当时风靡一时的说法是,它跟楚武王有关系。”

    佟教授一语道破青铜古鼎的来头,不由把我跟老曾都镇住了,老曾吓的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陈年佳酿,脸上顿时腾起一阵红晕。

    老曾说:“老佟你跟我说实话,这资料你是从春秋战国哪本书上看到的,我翻阅了许多资料,都难找到跟这鼎有关的记载。”

    佟教授说:“记载九子定魂鼎的不是哪本古书,而是十多年前我随考古队去考察一座春秋时期的古墓,古墓中出土了不少简书,经过我们整理后发现,这座古墓是春秋时期随国的一座王侯的墓穴,墓中提到楚武王熊通率军亲征随国的怪事,这件事就涉及到那尊九子定魂鼎。”

    老曾凝眉思考了一会儿,说:“你说的楚王伐随,是指公元前689年楚武王熊通因随国藐楚,遂率大军伐随,武王渡汉水东岸后心疾猝发,坐在一棵老满树下休息,就这样静悄悄的去世了。当时的楚令尹斗祁秘不发丧,率领楚国雄狮按原计划东进,直到兵临随国城下,随侯被吓破了胆子,无奈之下派人跟楚国签订投降条约,双方会盟之后,楚军回到汉水岸,斗祁才昭告天下武王已死的事么?可这件事跟青铜古鼎又有什么关系?”

    佟教授点点头,冲老曾竖起拇指,说:“老曾的底蕴真是扎实,这九子定魂鼎与楚武王发生联系,就在于楚武王死后,随国使者与楚军交锋之际,随国使者生了怀疑。彼时武王年事已高,且随国安插在楚国的间谍人员已经获悉了武王在祭祀之际,已经发现有恙在身,两军商量会盟之时,主帅避而不见,这点非常可疑。随国使者结合这些因素,很容易就猜到楚武王出了问题。双方激战一触即发,这一结果楚武王生前早就想到了,而且实现他还做了安排,武王去世之前,随身一直带着那尊九子定魂鼎在身边,只要他一死,他的魂魄就会自动被九子定魂鼎锁住,彼时战争中需要,楚令尹斗祁就会以此契机让他还阳,从而震慑三军。”

    佟教授的话让我和老曾都吃了一惊,老曾道:“老佟,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尊青铜鼎有锁魂的奇特作用?”

    佟教授十分严肃的看着我们,说:“句句都能在竹简上找到原话,绝对没有信口开河。听说这九子青铜鼎源于周朝辖下的一个小国,是该国祭天的宝物,后来楚国南征北伐,楚武王无意中得到了这件宝物,被术士亲自验证有锁魂奇效。而且,听说这九子青铜鼎的作用不止于此,楚怀王得到奇鼎的时日非常短,还没有参透其中神奇,竹简中说,奇鼎之奇诡,一度令秦王垂涎,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佟教授的一番话,把我们都惊呆了,老曾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那青铜鼎是赵家老太爷在八十多年前从明妃古墓中盗出来的,明妃古墓的档案,上次我给你发过邮件,你还详细给我们分析了童尸的可能身份,你还记得吧?”

    佟教授点头说:“自然记得,那童尸是明兴王的永福公主朱福如,只活了七岁多八岁不到,明妃刘楠自称是刘伯温后人,精通奇门遁甲之术。”

    老曾颔首示意,佟教授凝眉道:“这么说,这九子定魂鼎岂不是用来锁明妃刘楠魂魄的东西,这个中必有奇诡的阴谋吧?”

    我和老曾都是一震,半晌说不出话来。

111、寒风古寺 为福如公主皇冠加6更

    老曾说:“关于这九子定魂鼎,你还有没有其它资料,我们想对它做更全面的了解,这东西可能是打开明妃古墓的一把钥匙。”

    佟教授长叹了口气,说:“这九子定魂鼎的秘密,我当时从竹简上发现后,就留了心,一直想再找出同时期更多的记载,却一直没找到。随着时间推移,我也慢慢淡忘了这件事,毕竟只是一封手记上的东西,不具有实证价值。我又是一个历史学者,讲究的是证据说话,所以这个资料的真假性,我不能确定。直到你给我发来青铜鼎的图纸,我对比图纸和竹简描述,发现相似度竟然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我这才真正的开始重视这段竹简书,决心好好研究楚武王的那段历史,希望能从中有所发现。”

    酒足饭饱之后,佟教授和老曾又叙了很长时间旧,两人喝的都差不多了,老曾才跟佟教授依依惜别,临走的时候,佟教授拍着老曾的肩膀,说:“老曾,那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要再介怀了,毕竟事已至此,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

    老曾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在一旁看着觉得非常奇怪,老曾跟我认识这么久,还从没这样过。

    佟教授见老曾变脸,急忙话锋一转,说:“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昨天省里的文物单位邀请我去济城参与挖掘一座明朝时期的古墓,我猜就是你们说的明妃古墓,到时候还要仰仗你们多帮忙,毕竟你们已经闯过这座古墓,是明妃玉尸的见证人。”

    老曾缓和了一些,点点头,说:“开棺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确定开棺方案万无一失再打开石棺。其实,明妃古墓里最有价值的那是那具玉尸,盗墓贼一直没有拿走玉尸的一个重大原因,听说是在尸体身上做了手脚,目的可能是为了养尸,你们一定要当心了。”

    我们跟佟教授分别后,老曾带着我出了学校,老曾说:“你不是想去寒风寺看看么,还有小半个下午的时间,咱们刚好去逛逛。”

    我也正有此意,为了赶时间我们打了出租车直奔司门口附近,沿江大道便是在那一带了。老曾以前在那一块儿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走起来轻车熟路,我们下车之后,老曾就领着我沿着沿江大道走,走了大概两里路左右,在一处相对偏僻的地方出现一片茂密的树林。

    我们横穿树林,里面出现一道特别高的围墙,大概有两米多高还不止,我们俩站在围墙前面面相觑。

    老曾说:“这里什么时候加了道围墙了,还真是奇怪,没道理呀!”

    我们沿着围墙一路朝前走,希望能找到出口,一直走到树林尽头,我们才发现围墙又跟树林旁边的一座酒店围墙联系在了一起,整面墙壁竟然严丝合缝的闭合在了一起,没有任何出口。

    无奈之下,我们只有翻墙了。好在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过一段时间,上树抓鸟,下河捕鱼的事儿都干过不少,身手也算的上矫捷。老曾虽说上了年纪,爬围墙的时候手脚并用,根本不像个六十岁的老头子,我们翻过围墙,老曾见我看他眼神都不对,便讪讪的说:“年轻时候进军营锻炼过,身手比一帮老年人肯定要好一些。”

    围墙的另一面就临江了,江滩上是一片茂密的防洪林,我们走进防洪林,音乐就能看到里面红墙灰瓦的藏着一座不大的庙宇。这庙宇飞檐画栋,墙壁斑驳,显然有了不短的历史,老曾边走边说:“这寒风寺怎么变成了这副光景,我都不认识了。”

    我们走近寺庙,发现整座寺庙已经完全荒废了,焚香化纸的灰炉倒在庙门口,庙宇的窗棂门楣塌的塌破的破,庙门顶上挂的牌匾“寒风古寺”一头已经脱落了,另一头还不严不紧的定在那里,整个牌匾斜挂在庙门上。

    整座古寺透着一股岁月累积下来的颓败气息,庙门半掩着,我跟老曾走上台阶,老曾说:“这寒风古寺怎么败落到了这种田地,真是让人想不到。”

    我们走上台阶,推开古寺斑驳的朱漆大门,随着吱呀一声响,一缕亮光顺着门缝透进古寺,我看到无数灰尘在光亮中间胡乱飞舞,迎面一尊佛线坍倒在地上,庙宇里面乱成了一片,到处都是破碎的东西。

    这时一阵江风吹来,庙门口的古钟发出低沉悠扬的钟声,听在耳朵里,不由让人精神一振。

    朱漆大门非常沉重,我和老曾一起合力才把门全部推开,寺里的景象也就完全出现在我们面前了,我看到庙里几乎所有菩萨都人为的被人推倒在地,佛头被砸的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我们把古庙的窗户一扇扇的打开,庙里的灰尘非常重,用手一摸一指来厚的灰,可见这寒风古寺已经废弃很多年了。

    我们走到偏殿,偏殿供着一只龙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摧毁菩萨泥胎的人顾忌这是座龙王庙,所以保存了这尊龙王菩萨,菩萨像完好无损,连块漆皮都没掉。

    这时,我突然听到偏殿顶上传来动静,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一条胳膊粗细的蟒蛇缠在房梁上,正昂着蛇头朝屋顶黑暗角落探来探去,仿佛发现了什么猎物。

    我吃惊这庙里竟有这么粗的蟒蛇,突然一阵风吹来,冷的我不禁打了个颤抖,老曾惊道:“好冷的风,江风也没这么冷吧?”

    以我的敏锐,顿时就觉得这古庙里有问题,现在的温度随说不是特别高,但也绝对不低,我们进庙的时候吹过江风,这阵寒风的温度比江风都低了许多。

    我偷偷给自己开了天眼,环顾偏殿四周,没有任何发现,我想这可怪了,按说这阵风就是阴风,怎么庙里没阴邪之物出现呢?

    我一心观察下面,冷不防房梁上的蟒蛇舌头已经一探一探的跟黑暗中的什么东西打成了一团,他蛇头蛇尾并用,在上面扫的虎虎生风,我跟老曾在下面看着都心惊。

    老曾说:“这庙真怪,在房梁上有什么东西跟蟒蛇搏斗能占上风呢,这还真奇了怪了。”

    我们琢磨着黑暗中那东西是什么,不知不觉中,蟒蛇和那东西已经斗了百来个回合,蟒蛇渐渐体力不支,我们还没反应过来,那肥大的蟒蛇便从房梁上掉下来,脑子朝下砸出了脑浆,流了许多血在地上。

    可惜我们没手电筒之类的照明工具,不能看到黑暗中隐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这时,就看到两只肥大的老鼠贴着房梁一阵疾走,快速的闯进那黑暗角落,我正琢磨着老鼠的下场,就听到里面传来吱吱尖叫,很快两只老鼠的尸体就从梁上掉了下来。

    老曾说:“对付老鼠这么敏捷,那黑暗角落里藏的可能也是蛇,否则它们对鼠类共计效率不会这么高。”

    我猜也是,能在半空中斗赢蟒蛇的,也就只有比蟒蛇更厉害的同类了。

    古庙地上爬满了硕大的老鼠,这么多老鼠在乱七八糟的杂物中间穿来穿去,看着十分渗人,老曾则在思考一个问题,说:“这古庙废弃的时间是有些长,不过怎么会惹来这么多老鼠呢,你看一个偏殿都不下百来只,这也太可怕了吧?”

    我把全部心思放在房梁上,见黑暗中没了动静,我随手拾起一块泥巴朝黑暗角落里扔去,这一扔就听到里面传来“啪嗒”一声,一个黑影迅速的窜出黑暗。

    我心里一阵紧张,定睛一看,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影子立在房梁中间,我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生吞了。房梁上的东西,竟然就是赵廷如饲养的那只黄仙儿,它正自上而下俯视着我,眼里全是蔑视。

    黄仙儿一出来,成群结队的老鼠立刻潮水一样向外面退去,一眨呀功夫就全跑光了,一个没剩下来。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接了电话,里面传来陈思可的焦虑的声音。

    她问我在哪儿呢,我说你关系这个干嘛?

    陈思可急道:“你是不是去了寒风寺了?”

    我很奇怪,这姑娘合着一直监视我呢,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陈思可骂道:“你这笨蛋,今天这个日子不宜进寒风寺你不知道啊,你不是风水师么,你自己算算寒风寺的朝向选址。你现在立刻给我出来,一秒钟也别耽误了。”

    我见陈思可说的煞有介事,心知她只有遇到大事儿的时候才这样,便拉着老曾退出寒风古寺。

    我们一直跑到防洪林前,老曾突然一拍巴掌,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古寺里有这么多老鼠了,我闻到不少老鼠身上都有强烈的腐臭味,那是尸臭,寒风古寺里可能埋了大量尸首。”

    我一阵吃惊,不禁反问道:“鼠群这么庞大,哪里来的这么多尸首喂养它们呢?”

112、黄仙儿打油

    老曾这一发现,顿时就把仓皇出逃的我们给定住了,我跟老曾面面相觑,老曾说:“这寒风寺里一定有问题,怪不得要造这么庞大的防护墙把寒风寺给隔开,这中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小大师你觉得呢?”

    我深以为然,想再进去查它个子丑寅卯,可神瞎子陈婆后人陈思可的话言犹在耳,神瞎子的“十万卦诀”神秘莫测,十算九准,单冲这个我就得顾忌陈思可的话。她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打电话警告我,这件事就必定有问题。

    再说陈思可特别强调今天日子不对,不适合进寒风古寺,这里面就有些蹊跷。

    我跟老曾在防洪林前坐下休息,这防洪林已经长的郁郁葱葱了,还生了不少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树枝已经亭亭如盖,把这林子遮蔽的十分严实。

    我拿出风水罗盘推排日课,算来算去,今天的日子没什么问题啊。宜婚姻嫁娶、修造动土、出殡下葬,真算起来,今天简直就是难得的黄道吉日。

    这么一算,我就对陈思可的警告产生了怀疑,这么好的日子,简直适合干一切事情,这姑娘怎么情绪激动的说这日子有问题呢?

    我又想陈思可毕竟不是神瞎子陈婆,“十万卦诀”虽然神妙,毕竟陈思可年纪还小,不像陈婆活了一百多年的乌龟年纪,这么厉害的卦诀肯定需要时间领悟,难免有学艺不精的时候。

    这么一想,我就放松了许多,对老曾说:“既然我们看出了寒风古寺有问题,不如就彻底的把它翻一遍,找到症结所在。你看鼠群啃尸、黄仙儿挂梁,都是不好的征兆,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就遇到这些线索,不查它一查得有多可惜?”

    老曾对我的说法十分赞同,可又犹豫说:“那你朋友的警告,咱们不听了?”

    我说:“她就一丫头片子,师父是个高人,自己本事如何就难说了,咱们还是靠自己吧,先去古寺里看看。”

    我俩打定了主意,又折返回去,经过防洪林前的江滩的时候,老曾指着一片汪汪江水对我说:“当年寒风古寺的硕大石龟就趴在这儿,你看,这里还留下了石龟遁走的痕迹呢,这么多年还没消。”

    我仔细一看,果然看到在靠近水岸的泥墙上,依稀还留有石雕的痕迹,靠近古寺砌砖的地方,还有石云一样的斑驳石头碎痕黏连在那里,显示曾经此处匍匐着一只庞大吓人的石龟。

    那石龟不只建造于何年何月,也不知寒风古寺造于何年何月,只是古寺在江边饱受附近渔民香火,常常修缮,就有了现在的规模。

    望着江面上江水滚滚东去,远处庞大的运货轮船打着汽笛从江面上疾驰而过,想起几十年前托住寒风古寺庙基的沉江石龟一夜之间,遁迹而且,我就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在现实逻辑上,根本不存在这种可能。

    事实上,它就是发生了,连勘探部门都确定石龟没有沉入江底,谁又能说出石龟科学合理的去向呢?

    我跟老曾又走进古寺正殿,就看到赵廷如的黄仙儿正挂在一盏老式油灯上,打的油灯悬在半空左右乱甩。那黄仙儿见我们进去了,后脚站在油盘上,前肢抱在胸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冷冷的瞟着我,似乎对我非常警惕。

    我对老曾说:“这黄仙儿就是老胡当晚用香火喂食的东西,它其实是赵家大公子赵廷如的东西,生性狡诈,颇通人性。这东西出现在这儿,的确非常惹人奇怪,怕是赵廷如也发现了跟寒风古寺有关的线索。”

    老曾这土包子,跟向下太太进程似的在底下围着黄仙儿打转,这里瞅瞅,那里瞄瞄,嘴里直咋舌称奇,说:“看不出来这黄仙儿果然通人性,你看它神态动作,真就跟人似的,太神奇了。”

    那黄仙儿又瞟了老曾一眼,完全没把他当回事,继续警惕的望着我,我俩一人一畜生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样子极其傻逼。

    看着看着,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黄仙儿瞟我的时候,时不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往大殿后的正梁上瞟,我顺着它的目光瞧过去,就看到菩萨头顶的正梁上,是一大团黑暗。这古庙造型独特,就算天明的时候,菩萨顶上的位置依旧是一片黑暗。

    黄仙儿见我注意到了正梁,眼神立刻变得狠戾,冲我张牙舞爪的吓我。我堂堂一个大活人,岂会爬这个小畜生,我便冲他冷冷一笑,走到塌掉的菩萨神案前,仰头去看头顶上的正梁,依旧看不穿这黑暗。

    黄仙儿见我这样,顿时就慌了,我也完全确定了黄仙儿的秘密。这厮爬到吊灯上荡来荡去,就是为了借机跳上房梁,我猜那一团黑暗中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老曾这货见了黄仙儿就童心大起,根本不顾眼前的状况,背着手仔细观摩黄仙儿,还时不时捡起块泥巴朝上掷。

    就在我琢磨着怎么翻上房梁的时候,就看到一片油光朝我和老曾身上洒过来,我急忙就地一个打滚,避开了满身的灯油。老曾看黄仙儿看痴了,可没我这么好运,被泼了一身,跟着我就看到黄仙儿手脚并用划亮了一根火柴点亮了油灯,它使劲一荡,一团火球朝我们飞射过来。

    我吃了一惊,大喊一声老曾快撤,自己爬起来就跑,老曾这回有了心理准备,翻身就是一米多外,朝正殿角落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油灯里的火飞溅的范围太大,我和老曾身上都溅了一些,我们手忙脚乱的在地上打了一圈儿的滚才把火扑灭。老曾衣服都被烧了好几个窟窿,身上起了几处烫皮,疼的他吱呀咧嘴,这时我朝头顶上望去,就看到黄仙儿正龇牙咧嘴的朝我们发出吱吱的声音,像是在得胜的欢笑。

    我和老曾藏身在一尊副座菩萨后面,看着黄仙儿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有气。我再环顾这残破不堪的古寺正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庙里这些菩萨和器物被捣成这样,好像是有人在找什么东西,所以将整座庙宇里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个遍,包括这些受香火供奉的菩萨。

    我心里一跳,暗想难道他们要找的东西,就是黄仙儿也在找的东西,它就藏在正殿房梁那团黑暗之中?

    黄仙儿见这招还赶不走我们,突然就朝下面发出“咔咔咔”的声音,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古怪的声音,想来是黄仙儿发飙了。

    这时,就看到两座偏殿的方向和正殿各个角落里,潮水一样涌出大量的老鼠来,这些老鼠体型比一般老鼠要大了不少,一个个顶着一头勇猛,朝我们这边涌动过来。我心跳加速,这老鼠群可比我们之前在偏殿见到的庞大多了,简直就是鼠山鼠海呀。

    老曾急了,道:“这些老鼠怕都是吃尸体长大的,这么多老鼠把咱围在一起就难办了,它们食肉长大,肯定无比血腥。”

    我想朝后面跑,却发现古寺大门方向,不知什么时候起,也围满了许多硕大鼠,一双双鼠眼,灯一样的盯着我们,鼠群发出吱吱吱的叫声,气势大有排山倒海之势,可把我和老曾吓坏了。

    鼠群把我们包围在中间,虎视眈眈的望着我们,我一阵心悸,老曾说:“可惜现在不能赶制火把,否则用火把驱赶这些老鼠,就能开辟出一条生路出来。”他四处寻找有没有断木头,我对这种做法相当失望。

    这时,就看到黄仙儿抱着灯绳用力一荡就荡上了房梁,黄仙儿轻盈的跳进黑暗之中,鼠群静静的围着我们,也没有丝毫现在就吃掉我们的迹象。

    过了片刻,就看到那黄仙儿抱着一个卷轴样的东西出来,沿着正梁用后腿走路,竟然在正梁上走的飞快,前面又是一方黑暗,它只要冲了进去,估计我就很难再找到它了,它从房梁上盗取的卷轴也就成了谜案。

    情急之下,我本能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折叠刀,拉开刀刃,用力的甩了出去,折叠刀带着一线银光飞向黄仙儿。我小时候就在家里练镖盘,飞镖射的又快又准。这房梁距地面太远,我本没有任何射中的希望,就只期望能吓黄仙儿一吓。没想到飞刀竟然稳稳当当的打在黄仙儿前面,虽然没有对黄仙儿造成任何伤害,却吓的黄仙儿失手把卷轴掉了下来,落入熙熙攘攘的鼠群中。

    黄仙儿气的发疯,在房梁上跳来跳去,冲我张牙舞爪的表示愤怒,同时,它嘴里又发出阴森恐怖的“咔咔咔--”声。

    鼠群里一阵骚动,我知道黄仙儿的极限到了,望着这汪洋大海一样的鼠群,吓的我一阵心悸。

    这是,老曾突然拉了拉我衣服,我扭头的时候看到他手指朝前一指,我抬眼望去,发现黄仙儿的那副卷轴被骚动的鼠群弄开了,里面竟然是一幅幅简笔人物画像。我定睛一看,赫然发现第一张人像的模样,非常像我亲爸杨至诚。

    这时,我就想起神瞎子陈婆的话来:“真想知道你爸的过去,有空的时候,你可以去江边寒风寺看看,说不定可以找出一些东西。”

    我暗想,难道这卷轴,就是陈婆所指的关于我爸的东西?

    既然是我爸的东西,赵廷如的黄仙儿又不顾一切的来盗取做什么,难道这东西对赵廷如也有用处不成?

    这时,屋外的光线渐渐弱了下去,我听到江水涌动的声音犹如正哗啦啦的响起来,远处传来悠扬的汽笛声,听起来却感觉很不真实。

    我抬头朝上面望去,就看到黄仙儿冲我摆出一个诡异而意味深长的微笑,我的心猛的一沉。

113、二十年前的卷轴

    群鼠朝我们围过来,我们就像两只陷入陷阱中的猎物,只能有伸颈待宰的命运,想着被鼠群碎尸而食的情境,我一阵心悸。

    就在我无计可施之际,已经有三五只老鼠率先顶在鼠群上面朝我扑了过来,我手忙脚乱的扑打着老鼠,将它们一一击落在地。受这几只老鼠鼓动,其它老鼠也纷纷跃跃欲试,先后又有数十只跳上了我的身,我打落了一大部分,还是有几只在落下之时,张嘴咬了我,疼的我龇牙咧嘴的惨叫。

    我头脑里全是空白,让我寻龙点穴破风水现在对我来说,不是大问题,可对付这帮冷血的畜生,我实在难有办法,只能本能的手舞足蹈抵制扑击过来的鼠群。

    冷不防脖子一紧,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拎了起来,我整个身体都被提到一个更高的位置,鼠群已经遥遥落在脚下了。等我被放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趴在塌下来的菩萨身上,老曾正蹲在我身边大口的喘粗气。

    鼠群见我们失踪了,又纷纷朝菩萨这边爬,好在菩萨泥胎上刷了油漆,光滑异常,老鼠一时半会儿还爬不上来。我坐在菩萨硕大的身体上才发现这尊菩萨的位置比较隐蔽,当时进正殿的时候只顾着看正位菩萨,没注意这尊菩萨,这菩萨叫不出名字,身体极其庞大,似乎怀抱了一只硕大的蟒蛇,我跟老曾就坐在蟒蛇的两头,抱着菩萨金身方能稳住身体。

    我眼睁睁看着那副画了我爸画像的卷轴半摊半闭的在鼠群中间上下沉浮,我突然就想起陈死可警告我的话,心里一阵后悔,想神瞎子的传人果然不简单,要早听了她的话,我们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想起陈思可特别强调的,今天日子有问题,不适宜进寒风古寺,我又陷入了苦思。风水中的择日包含很多方面,都是人生大事,我却没听说过进寺庙也要择日的,特别是进这寒风寺还要特别选时间,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怎么琢磨怎么不对,老曾说:“咱们要快想办法,老鼠这么多,再加上头顶房梁上那位智商又高的黄仙儿,它们很快就会突破最后一道防线,爬上菩萨金身的。实在不行,咱们打110吧,先把命薄,其它的再说。”

    我反复回想着进寒风古寺挑日子的怪事,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暗道什么东西会有特定时辰,只有风水阵呀,难道这古寺里暗藏了某种奇特的风水格局不成?

    我极目四顾,黑暗正一点点的侵蚀着最后一丝光明,正殿里隐约都是老鼠蠕动的暗影,渗人的厉害,我已经无法看清正殿布局了,自然无从发现布有风水格局的痕迹,这是一件非常头疼的事情。

    我见老曾在身上摸索半天,从怀里掏出一只打火机,我这才醒悟过来,老曾有抽烟的习惯,随时必带打火机的。老曾划亮伙计,一束火焰顿时照亮了一方空间,我看到下面老鼠看到火光,都惊惶的向后退。心想只要给我一堆易燃物,就能轻易退掉这群老鼠了。

    老曾趴下身体从摆菩萨金身的泥台上摸到一根棍棒若干破布,他将破布在木棒上缠的结结实实的,又用打火机点燃,做了一支火把。一支火把对这么庞大的鼠群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我也弯腰想摸索出点儿东西,至少能多做几支火把,也能起到更大效果,却捞起几只爬上泥台的老鼠,吓的我急忙将他们扔下泥台。

    老曾点燃火把,抡起来扔向老鼠中间,我想这老头儿傻呀,这么扔下去就只能吓退几十只老鼠,剩下的还不是照样吃了我们,留下火把我们还能照明维持一段时间。火把掉进鼠群里,一团火焰从火把落地处为,呈放射性四散燃烧起来,一下子烧起了好几个平米的范围,烧的群鼠发出无比凄厉的惨叫,顿时就有许多老鼠葬身在火海里。

    我心里一震,明白老曾是借刚才泼油的油迹来烧伤鼠群,这老儿胆大心细,任何时候都能镇定不乱,我被这么庞大鼠群吓到,早将黄仙儿试图用灯油烧我们的事儿忘的一干二净了,跟老曾比起来,我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鼠群遭到这么大面积的焚烧,暂时搓了它们的锐气,包围我们的鼠群沿路撤了十几米远,我就看到沉在鼠群中的卷轴落在空地上,咕噜噜打了滚,摊开的那部分又露出我爸那张憨厚的脸。

    我蜂蜇一样滑下菩萨金身,从泥台上跳下去,跳到地面上抱起卷轴又翻身上了泥台,爬菩萨金身的时候,抬眼看到正梁上的黄仙儿正无比阴毒的望着我,我看它气到发抖,显然对我抢了它卷轴的事实非常生气。

    我爬上了菩萨金身,故意将卷轴在手上打了个旋儿,气的黄仙儿走来走去,却无计可施。

    老曾不知又从哪里摸到一根棍子,缠上布条重新做了只火把,点燃了给我照明,我摊开卷轴一看发现上面一共画了五副画像,第一个是我爸杨至诚;第二个是一个相貌非常漂亮的女人,看她面部轮廓,好像不是纯种的中国人,这人我根本不认识;看到第三个人的时候,我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那卷轴上画的,竟然是赵廷如,那眉目跟我几天前见到的大公子一模一样。我爹的画像跟他现在出入很大,那时他不过二十多岁,还非常年轻,而大公子则一点儿没变,还是几十年前的样子,果然如老胡所说,赵公子是不会老的。我非常奇怪,赵廷如怎么会跟我爸搅在一起,小学校遇鬼的事情之后,我对我爸的印象有所改观,知道他其实精通风水,没想到他的身份复杂到这种程度,竟然会跟赵廷如有交集;第四个扎着头发,一脸仙风道骨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个道士,我并不认识他;第五个人就特别奇怪了,画像中画出来的不是脸,而是一张黑色面罩,我想这画像的人也真够无聊的,戴了面罩谁都一样,这还有画的必要么?

    卷轴底部用毛笔写了行小篆,“庚申年五月绘于水上孤舟,五人相约为誓,此行若败,则留书作后人知”。看到这行字我就懵了,看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爸要跟赵廷如他们一起去办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怕事情失败后,五人全都死了,所以留下这幅卷轴让后人知道他们五个人的都是谁。

    我掐指一算,庚申年就是1980年,也就是说二十多年前他们在江面小舟上画下这幅照片,很有可能就是藏在寒风古寺的房梁上,直到今天黄仙儿来找到卷轴,这东西一直都没人动过。我看卷轴表面的灰尘非常厚,画纸都卷的不像样子,毛边泛黄,显然历经了很久的岁月洗礼。

    我不禁揣测,二十多年前,他们五个人到底去做什么大事呢。当时他们抱着必死的心去办这样一件事,二十多年后我爸还好生生的活着,赵廷如也活着,其它三个人我不认识,就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了,既然五人活了两人,想必这件事是办成了的吧?

    问题在于,二十多年过去了,想必过去的事情已经随风散去,可赵廷如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派他的黄仙儿来盗取当年的画稿卷轴,这么说起来,这中间必定有什么隐秘。看黄仙儿丢失卷轴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知道这只卷轴对它有多重要了。

    我又想起神瞎子陈婆对我说过,我爸当年给她惹下弥天大谎,害她害的非常严重,她还让我来寒风寺看看,难道就是指这件事?我心里砰砰直跳,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暗想这事也太蹊跷了,赵家和杨门本是仇人,我爷爷对赵家的底细了解的肯定比我深多了,我爸不可能不知道两家的真正关系,他为什么会跟赵廷如走在一起?

    我正想着,就听到庙宇外面传来悠扬绵长的钟声,这钟声一声一声,浑厚绵长,听在人耳朵里,卦回味无穷。不知不觉中,月亮就升了起来,月光从古寺窗棂透进来,将寺庙照的一片雪亮。

    老曾突然尖叫道:“这钟声这么有规律有韵味,又浑厚沉重,肯定不是风吹出来的,铁定外面有人在敲钟。”

    可是我们借着月光望出去,就看到古钟在寺外独自晃动,夜风吹过,江潮如涛,却并没有敲钟人的影子,偌大的天地间,仿佛就只有我和老曾两个人。

    我们再看向四周,包围我们的鼠群,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揉揉眼睛再看,地上真的连一只耗子都没了,只有钟声未散,余韵不歇,而钟下无人,只有月光如银,一片皎洁。

    老曾突然哭丧似的大叫一声,跳下菩萨金身,一股脑的朝古庙外面冲去。

    我不知所措,急忙抱紧卷轴跟着老曾,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跑。跑的过程中,我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正梁,黄仙儿原来站的地方现在已经空空如也,就这么一眨眼功夫,这小畜生又不见了,它能放弃这只志在必得的特殊卷轴么?

114、古寺钟声

    我们跑出古寺正殿,老曾发出绝望的悲鸣,一路狂奔到古钟下,古钟犹自在缓缓摆动,钟声余韵才歇,老曾双膝一曲跪在地上,仰面朝远处辽阔的江面连磕了几个响头,嘴里发出野兽一样的怪叫声,良久才停下来。

    我简直要被吓死了,以为老曾犯了什么病,想把他扶起来,老曾的力气特别大,我怎么拖都难拖动他。

    过了很久,老曾才停止嘶叫,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都是涎水,像个患了中风的老头儿,样子特别可怜。

    老曾看了看四周,又望了望自己,问我说:“我这是怎么了,咱们不是在正殿菩萨金身上坐着,怎么跑这儿来了。”说到这里,他浑身一哆嗦,吃惊又说:“难道咱们逃出鼠群的围攻,已经安全脱险了?”

    老曾一本正经的样子,绝对不似作假,有一瞬间,我觉得对老曾有种极其陌生的感觉,陌生到像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彼此没有任何了解。

    我把老曾扶起来,对他说:“你不记得了吗,刚才听到庙外钟声,你就跟发疯一样惨叫着从菩萨金身上跳下去,朝门外狂奔,一直跑到这里,可把我吓坏了。”

    老曾茫然的摸着花白头发,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苦思良久,摸着古钟黝黑厚重的钟身,摸了一遍又一遍,问我说:“我当时真的是听到钟声就这样了?怎么我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从庙里到古钟下的时间,我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为什么会这样?”

    此刻的老曾惊恐而迷茫,他站在月亮地里,江面上吹来的风寒冷异常,此刻已经入秋了,夜晚的江面上颇有几分寒意。月光下的江滩上杂草丛生,密林和杂草的影子交错在一起,在风中婆娑乱舞,犹如鬼魅,我的心也悬了起来,只觉得一切都非常不可思议,不真实的像做了一场噩梦。

    我想起钟声敲响的时候,寒风寺里的奇特变化,老曾仿佛接到某种信号,撞鬼一样疯跑出去,鼠群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对卷轴志在必得的黄仙儿,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但事实上,我们亲眼看到,根本就没人敲响古钟,可古钟就是自己响了,还响得声如洪钟,遥远传开,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回头看月光射进去的古寺正殿,里面空荡荡的极为寂静,江风吹过,残破的窗棂拍打着陈旧破碎的窗户,在这神秘恐怖的夜里,我刚才经历的惊悚场面,不真实的仿佛一场幻觉,我甚至真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老曾在古庙前转着圈子,突然对我说:“这寒风寺真是有问题,我想的头疼,却全然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就像那段记忆被人为抹掉了一样,太奇怪了。我觉得此地很邪,现在天色也晚了,为了安全起见,咱们先回去吧,等明天白天再来。”

    我隐隐觉得事情非常不对,这些怪事发生的根本,就是缘故古钟的钟声,它像某种魔咒,更像是一种信号。我纳闷的是,为什么黄仙儿、数群、甚至老曾都能受钟声影响,我却没事。这是暗示了我有问题,还是老曾有问题,我想不明白。

    老曾见我怔怔发呆,叫了我一声,我知道他想撤了,可眼下来说,正是解开寒风寺之谜的好时机,我怎么能轻易放弃,便对老曾说:“寒风寺里的秘密太复杂了,我们刚找到了些线索,决不能放弃,一旦放弃,可能线索也就跟着断了。”

    老曾听了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说:“是我老头子被刚才的情境吓到了,多恐怖的事我都不怕,可这怪事发生在我老头子身上,我就失去了主心骨,哎。”

    我走到古钟面前,把悬木钟锥往后拉,才拉动一尺就累的够呛,再往后拉根本就没法拉动了。我松开钟锤朝前撞去,就听到“嗡”的一声,钟锤敲在古钟上,发出一声闷哼,钟声既不悠扬,也难绵长,就如挠痒痒一样。

    这一事实再次证明,刚才敲钟的声音,绝对不会是风吹出来的,而是有人撞钟发出的声音,这撞钟之人必定是位力气奇大的人,还精通敲钟,否则钟声不会这么悠扬绵长,内涵神韵。

    我跟老曾再次跨进古寺正殿,老曾突然说:“小大师,你不是一直怀疑这古寺中隐含阵法,却无从找到踪迹,这古钟之声,会不会就是某种开启奇阵的机关,就像咱们在明妃古墓中遇到的奇门遁阵的伤门?”

    老曾的话还真提醒了我,我一想还真像那么回事,古钟声就像某种开启阵法的机关,或者是扰乱阵法的机关。

    我们走进寒风古寺正殿,借着满殿月光,我围着正殿转了一圈儿,却并没有发现此地有人为布下风水阵的影子,这一结果让我非常沮丧。老曾突然在大殿另一头叫我,我以为他又出什么事儿了,便急忙跑过去,跑到近前才发现老曾正站在蟒蛇缠身的菩萨金身前发呆。

    我问他:“怎么回事?”

    老曾说:“你还记得我用火把点燃灯油驱赶鼠群的经过吧,这里就是灯油烧过的地方,地上是一片焦黑,可烧死的那么多鼠尸,却一个都不见了,当时我亲眼看到烧出大量鼠尸,正是因为这一招,才镇住庞大鼠群,怎么这眨眼功夫,这么多鼠尸都不见了?”

    我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这一现实极为奇怪,甚至有违常规逻辑,我一下子就呆了,老曾自言自语说:“难道是鼠群撤退的时候,把满地鼠尸都给清理干净了?”他又一想,说:“绝不可能,老鼠体型只有这么大,这满地都是尸体,就算它们已经略通人性,鼠群庞大,也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清理的这么干净,照我说,这地上只有灯油烧过的焦黑,却并没有老鼠烧过的一丝痕迹。”

    要说刚才所经历的事情,都是假的,就绝无可能。不但这些事实都存在我的记忆之中,我深刻的记得每一处细节,而且我手里还拿着黄仙儿掉下来的卷轴,这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足以证明我之所见,的确属实。

    我知道这古寺一定有问题,却难从中找到哪怕一丝线索,心里烦闷异常,老曾说:“走,咱们再去偏殿看看,看白天摔死的蟒蛇和老鼠尸体还在不在,这些就能说明问题了。”

    我想也是,就跟老曾去了侧面偏殿,才走进偏殿,映入眼帘的就是神龛上硕大的龙王雕像,经月光这么一照,神龛下面映出一条巨大的黑影盘绕在一起,显得极为诡异吓人,我顿时心脏一阵收缩,打了个寒颤。

    不知道为什么,经过龙王神像的时候,我内心非常紧张,甚至都不敢去瞟它一眼,这种本能自卫的行为让我非常奇怪。我跟老曾走到蛇鼠尸体的地方一看,发现两只老鼠的尸体还在,而蟒蛇的尸体,却消失了。

    老曾激动道:“这里有鼠尸,就证明正殿里庞大鼠群都是真的,那鼠尸消失的事,又如何解释,老头子怎么觉着脑子不够用了,这一切都很难说通,整个事情都好像分裂了一样,就隔着一道门,东西都不一样了。”

    自从进了偏殿,我心里就揣着不安,本能的觉得背脊发凉,就在我和老曾围着老鼠尸体苦死难解的时候,我隐隐觉得被什么东西盯着,这种感觉非常真实。我在猝不及防之下猛的一回头,赫然发现神龛处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我们,那眼光极冷,有怨毒之感。

    我顿时就懵了,猜不透黑暗中到底是什么东西,老曾还在用小棍子拨弄老鼠的尸体,我心里一阵发寒,此刻要逃就要从神龛边上经过,必定会与那双绿眼睛打上照明。如果不逃,就是那怪物笼中之物,我们再一次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老曾说:“要不咱们把两具鼠尸带回去研究研究,说不定有所发现,那只黄仙儿也很古怪,又是八十年前的东西,必定有问题,说不定能从它咬老鼠的伤口上化验出点东西出来。”

    他见我没理他,一抬头,赫然就看到我跟黑暗中那堆绿油油的眼睛对上了,顿时吓的不敢再吱声。

    老曾举起火把,朝神龛方向照过去,黑暗顿时被驱散不少,我就看到龙王神像上盘着一条硕大无比的蟒蛇,比从房梁上摔死的蟒蛇不知道大了多少倍,正挺着它那颗斗大的脑袋望着我们,目光不善。

    我活到这么大,蛇见过,蟒蛇也见过,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蟒蛇呢,顿时就有种尿裤子的冲动。老曾举火把的手也在发抖,我见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也吓的不轻。

    以这巨蟒的体型,生吞我们完全不在话下,这个时候退无可退,我心想,真跟它挺下去也不是办法。别等到巨蟒饿了,我们必定会成为蟒蛇的盘中餐,不如现在就逃,能走就走,走不了也是撞了背时运。

    我想着,冲老曾使了个眼神,老曾拿破布包起两只鼠尸,我们小心翼翼的朝偏殿门口方向走去,慢慢靠近巨蟒的时候,它依旧听着蛇头盯着我们,看我们的目光不善,却没有攻击我们的行动。

    我们提心吊胆经过神龛,老曾突然加快速度朝门外跑去,我见老曾跑了,再也憋不住了,提一口气跑的更快。两人逃命似的一前一后冲向殿门,这时,我就听到身后轰隆一声巨响,我吓的腿都软了,哪里还敢回头看,

    我们一口气跑出偏殿,又马不停蹄的朝外狂奔,再也不敢留在寒风寺里了,出了偏殿后,我身后的动静就没停过,先是呼呼风声,后来似乎就像是人走路的声音,我觉着奇怪,古寺里就我跟老曾两个大活人,哪里来的别人脚步声。

    我心里虽狐疑不定,却不敢再回头,我们一口气跑出正殿,跑进防洪密林里,进了密林还不敢停下来,依旧发力狂奔,跑了也不知道多久,老曾突然停下来喘着粗气说:“不对啊,咱们怎么又跑回来了?”

    我接过火把朝周围一看,顿时就懵了,这棵树不是我们第一次跑出寒风寺时坐过的位置么,怎么我们跑了半天还在这里?

    这时,我抬眼看到远处一双绿眼睛灯笼似的漂浮在半空之中,正朝我们这边缓缓移动过来,老曾喘着粗气道:“完蛋了--完蛋了--这回没法躲了--”

115、蒲牢食魂

    看到这幅情景,我也胆寒了。我不由的想起陈思可对我讲过陈婆早年得到“十万卦诀”时在森林里遇到的怪事,也是被困于林中,却怎么都走不出去。一般而言,出现走不出去的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遭邪物迷惑,便是传说中的鬼打墙,以我现在的道行,这种障眼法自然迷惑不了我;另一种就是这防洪林遭人布了阵,我们被困于奇阵之中,找不到出口,就会来回在阵中打转。

    黑暗中两颗绿油油鬼火一样的东西正朝这边移动过来,老曾彻底慌了,问我说:“怎么办,咱们跑来跑去一直就在这防洪林里出不去,难道真要被这巨蟒给生吞了?”

    我给自己和老曾都开了天眼,说:“再试一次,如果是被邪物下了咒法,只要开天眼,就一定能找到出路。如果还是被困在林子里,就说明林中被人下了阵,咱们再找破阵之法。”

    老曾点点头,接过我的火把打头,两人继续朝围墙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觉中,我突然发现防洪林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老曾也发现了这一蹊跷。按理说,江滩密林中起雾也很正常,昼夜温差大,再加上江边水汽湿重,可这雾气早不起晚不起,偏偏在这时候出现,多少显得非常诡异。

    我跟老曾在林子里走了十多分钟,以我们的估计,早该走到头了,可走来走去,沿路还是错综复杂的树木,似乎还距围墙很遥远。我当即知道事情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的多,这林中定是被人下了奇阵。可我看来看去,也没发现林中树木的布局有什么奇特之处,也不像是布阵该有的排列方式,完全无规律可寻,实在叫人头疼。

    我们走着走着就到了江滩上,江岸下面是汹涌起伏的江水,远处空有轮船鸣汽笛,能看到船上作业的幽幽灯火,却难看的有轮船从这段江面上经过。我们望着空荡荡的江面和不知道相隔多远的灯光,一时觉得自己处在一处被抛弃的地方。

    老曾说:“小大师,实在没办法,咱们报警求助吧,让警察来救我们出去,也好过在这里虚耗。”

    老曾的说法虽说是自救最好的办法,可他忽略了一点,我们现在不是普通的遇险,而是困在一种奇特的阵中。要自救的唯一办法只能破阵,否则谁来了都救不了我们。

    我们在江滩上走的时候,赫然发现水边漂浮着一对尸体,我们用树枝拨过来一看,发现一个是老太太,另一个是个老头儿,二老年纪也不太大,大概六十岁上下,死的时候还手拉着手。看他们安详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溺水而亡,倒像是殉情。

    这把年纪殉情,也算是一件稀奇事。

    我跟老曾把两尸体拖上来,二尸毕竟跟老曾同龄,老曾将他们扛到一棵老树脚下,拿树枝盖了,打算我们出了奇阵再报警■好这一切,老曾一阵唏嘘,感叹这年头还有这样的感情,真是不容易。

    我们继续在林子里逛,不知道是受雾气遮挡,还是巨蟒失去了我们的踪迹,我们再没看到那两只灯笼一样的绿油油的眼睛,这也让我们紧张压抑的心情缓了一缓。我想,只要巨蟒没能吃掉我们,我们就能一直坚持到天亮。到时候日光一照,浓雾自己就散了,这奇阵再神秘厉害,我们也能借着光明走出去。

    这么想着,我们就在林子中乱走,我想借风水罗盘定方位,每次确定的方位在走的过程中都会出差错,最后走到另一个方向去了,实在让我灰心。

    这时,老曾突然指着侧面大叫道:“快看,那里有灯光!”

    我定睛一看,就看到浓雾中隐隐出现一抹红晕,恰似一团火光,我跟老曾都不安起来。这防洪林里就我们两人,有灯火就有人,难道还要其他人进来了不成?

    我跟老曾找了一处非常隐秘的树丛藏身,屏住呼吸等那团火光靠近,渐渐的,随着火光临近,我们看到前面果然出现一个人的轮廓出来。我手心捏了一把汗,生怕里面出现让我难以接受的东西,等那轮廓变清晰了,老曾吓的就要尖叫出声,被我一把捂住了他嘴巴。

    举着火把的人,竟然就是我们在江里捞出来的那具男尸,他正顶着一身湿透的衣服,朝我们这边缓缓走来,我也被吓的够呛,想莫不是那尸身的鬼魂在林子里迷了路,走不出去了?

    我想用天眼看一看,屏住呼吸定睛一瞧,却看不到任何东西,这可把我吓的不轻。我以为天眼的时效已经过了,又给自己重新开了一次,天眼依旧没有效果,我顿时就懵了。心道难道这林子有破天眼的奇特作用,更可怕的还在于,普通人的肉眼是看不到鬼魂的,可为何我们现在能看到这老头儿就活生生的立在我们面前?

    难道说,那二老并没有死透,被我们捞上岸后又活了过来?

    这个推测很不合理,我当时特别查看过,尸体已经变硬,被水浸泡的有些肿胀变形了,显然已经死透多时,根本就不存在再复活的可能。

    我猜想来猜去想不明白,再看老头儿的样子,的确就跟我们从江里捞起来一模一样,尸体被浸泡肿胀的痕迹并没有消去,它卦失魂落魄的在林子里走着,好像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

    老曾说:“小大师,你跟我说说,难道这老头儿已经化成鬼了?”

    我把自己的疑惑告诉老曾,老曾也被吓到了,我俩等他们全走完了,正准备出去,又发现跟老头子一起死去老太太头发蓬乱的走过来。老太太没举火把,在密林和浓雾中摸索,看起来非常慌张。

    老曾想壮着胆子出去问问老太太,我说:“你别以为老太太就比老头子温和,像他们这种说不清楚什么情况的状态,最是凶险可怕,老太太想弄死你,也是眨眼功夫的事情,咱们还是藏着静观其变吧。”

    老曾这才汀跃跃欲试的身体,又缩到我身边来。

    很快,我们又发现林子里出现了更多的人,有老有小,有年轻力壮的,一有走几步歇半天的。我们甚至还发现穿**十年代衣服的人,文革时期打扮的,甚至解放前穿长衫和粗布大褂的人,他们一一从我身边走过,或步伐稳健,来去如风,或目光呆滞,不像活人。

    无论这些人有什么区别,他们都奔着一个方向,往林子深处去了。那林子深处,也就是寒风古寺所在的方向。

    看这架势,古寺里一定还有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我跟老曾都非常清楚,这黑灯瞎火的又四野无人,整个长江对岸的灯火都已经灭的差不多了,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被围墙围住的林子里,根本不可能有人来。这些人间隔不同年代和身份,同一时间出现在这里,必定要发生可怕的事情。我跟老曾现在对寒风寺无比忌惮,可心里又抑制不住的好奇。

    我问老曾说:“要不要去看看,这事儿一定关乎寒风古寺的大秘密,错过了,恐怕就没机会了。”

    老曾也渐渐适应了这恐怖的环境,说:“去啊,反正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说怕死的确是怕,想开了也就这么回事。也怪你给我爷爷找了处蟒蛇抱笋的风水吉穴,害我一直惦记生孩子传宗接代的大事,人一有牵挂,就容易变胆小。现在想想,生死有命,是否有子嗣都是定数中的事情,怕死也没用。”

    说着,我们就沿着生僻小路走,走了一阵,很快就抵达了寒风寺所在的范围。月亮已经挂在了中天,古寺门前被照的越发的亮,我跟老曾灭了火把,藏在一处大树后面静静的看着古寺面前的空地。

    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差不多三四十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那条巨蟒正盘在半塌的香炉上昂头望着这些怪异的人,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看了让人发憷。

    我和老曾吓的屏住呼吸,生怕弄出一点动静吸引了巨蟒的注意。月光照在巨蟒身上,它庞大的舌头在半空中晃来晃去,非常吓人,先不说它能吞人,就是让我对着它那狰狞可怕的脸多看两分钟,我都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

    眼看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那巨蟒利索的从香炉上滑下来,大头一甩扑向最前面那个人,我跟老曾都是一惊,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那人半个身体就被吞进巨蟒肚子里去了。巨蟒三下两下不带嚼的,就把那人活生生的吞到肚子里,我跟老曾吓的胆子都麻了。

    巨蟒追我们的时候,真的是凶险无比,只要我们跑满那怕一点点,现在早就成了巨蟒果腹之物了,哪里还有机会看它生吞活人,我们吓的大气不敢出。

    巨蟒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一口气生吞了十来个人,吞了人后,它的身体也渐渐散开了,我粗一估计,恐怕不止十几米长。说来也真怪了,就算这蟒蛇十分肥硕,吃了这么多人它也该饱了,可它就没一点饱的意思,卦生吞不止。我看那些人已经吓的瑟瑟发抖,却全没四散逃命的意思,一个个在恐惧中任由巨蟒宰割。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巨蟒又吞了好几个活人。

    老曾发了半天懵,突然低声道:“不对呀,我发现这巨蟒并非蟒蛇,而是一种别的动物。”

    我顿时就呆了,扭头听老曾继续说下去。老曾说:“当时咱们精神太紧张了,看的不仔细,你再仔细看看它的头,是不是跟以前见过的蛇不像,而像是一种别的东西?”

    听老曾这么说,我凝神仔细一看,发现这巨蟒的脑袋的确很奇怪。它通体黝黑,头上并不像一般蛇那样圆滑,而是棱角特别分明,头上还有微微凸起的角,身上还有鳞片,不像蟒蛇浑身都是蛇斑。可是我看了半天,把自己见过的生物都过了一遍,硬是没找出这蛇一样的动物到底像什么。

    老曾深吸了口气,说:“这东西我只在古书里见过,古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巨蟒的样子,像极了龙的第四子‘蒲牢’。相传蒲牢外形像龙,却跟龙又有很大区别,胆子格外小,受到惊吓就发出奇大的叫声,声如洪钟,所以古人就把蒲牢的样子刻在大钟上,就是寓意钟声能像蒲牢鸣叫一样惊人。”

    我心里一动,就想起我们在古寺正殿里的时候,庙外那一声绵长响亮的古钟声,正是那钟声震退了鼠群的疯狂进攻。老曾的话,似乎给了我某种启示,我的胆子一阵发麻,内心又一种渴望的激动,难道寒风古寺的秘密,就在于此?

    老曾说:“你朋友电话里不是说今天日子特殊么,想到蒲牢,我就想起古书记载,它的生日正是今天。”他朝我扬了扬手表,手表上先生已经过了十二点,这就意味着我们在古寺里已经呆到第二天了。

    我再掐指算起第二天的时日,算完之后,我就愣住了。

    这一天日子格外特殊,在民间有七月十五中元节,鬼门大开,祭祀祖先的传统。这个日子也仅局限于祭祀,其实并非真正的百鬼夜行之日。在阴阳师眼里,还有一个真正的鬼门大开之日,彼时百鬼夜行,极端凶险,那就是十月初一。

    而这一日,正是十月初一,算出来后,我心里一颤,突然明白了古寺前的那么多人并非活人,它们全都是鬼魂,龙的第四子蒲牢正在吃这些鬼魂呢。

    关于蒲牢,我也略有耳闻,据说善以鬼魂为食,这么说起来,老曾的推测一点没错,这巨蟒就是传说中龙的四子蒲牢了。

    再说古庙中成千山万的鼠群能被钟声吓退,其实就是被蒲牢的叫声吓走了,蒲牢是镇邪神物,它能吓退群鼠,更能说明包围我们的老鼠并非活物,而是全是冤魂。想到那千千万万的老鼠竟是冤魂所化,我背上莫名的出了一身冷汗,能从这么多冤魂手里活下来,还真要感谢这只蒲牢呢。

    我跟老曾正扑在树底下发呆,突然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我回头一望,就看到一个头发奇长的黑影站在我们身后。

    她对我说:“你终于来了,现在到你了!”

    我脑子轰的一声,整个人都木了。

116、蒲牢迎门风水局

    我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冲长发黑影道:“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长发黑影走到我面前,俯身身子看着我,就在她头发散落下来的瞬间,我看到她血肉模糊的脸结痂成了一团大肉疙瘩,看着十分恶心吓人。黑影几乎把脸贴到我面前,我看到她眼眶里是空的,只有两个血窟窿,心里一阵发憷,本能的往后退,屁股挪了两下,就顶上树干挪不动了。

    那长发女人的一张丑脸粘着我似的,又贴了过来,那亲密程度,仿佛要跟我亲吻一样,可把我恶心坏了。

    我本能的侧过头去,那张丑脸就贴到了我耳边,我清楚的听她在说:“觉得我很丑是吗,很恶心了,当年你对我可不是这种印象,你还记得你的你在长江边上,寒风寺前发下的誓言么,当时可是有石龟为证,古钟为凭,你想抵赖么?”

    我真想骂这疯女人,你他妈眼瞎啊,我才十七岁,石龟二十多年前就遁走了,那时候我都没出生上哪儿来跟你石龟为证古钟为凭的发什么狗屁誓言,我真是郁闷至极,想把疯女人一把推开,却又惧于她的可怕相貌,一时不敢乱动。

    疯女人说:“我在这里等了你几十年,守着寒风寺和绵绵江风,当年你说过的话言犹在耳,而如今物是人非,你还活着,可已经完全忘记了我们的过去。你说过会来救我,我苦苦痴等,你却杳无音信。现在你来了这寒风古寺前,却偏偏挑这个日子来,你存心与我作对,我就成全了你。”

    我完全被疯女人的这番话震住,她就像说天书一样说了一大堆,听在我耳朵里,句句都是疯话。我正待辩解,突然喉咙一紧,就被疯女人掐在手里,任凭我怎么挣扎,那只手跟铁钎一样,将我死死夹住,硬生生抬了起来。

    我憋的满脸通红,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出不来进不去,几乎就要活活憋死。我想叫老曾来救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甚至听到脖颈骨发出几乎要折断的声音,这是一种死亡信号,我的心顿时沉到水底。

    在我大脑缺氧,就要陷入昏迷之际,脖子上铁钳一样的手突然松动了一下,我也得以喘口气,整个人一阵轻松。我正奇怪呢,抬眼就看到老曾提着根大棒子,正一脸恐惧的望着疯女人,疯女人扭头看了老曾一眼,老曾吓的往后直缩。

    我突然感觉脖子一松,全身压力顿去,也没见疯女人怎么动作,老曾已经在疯女人手里了,吓的老曾脸色苍白。一阵阴冷的江风吹过来,老曾突然浑身一个哆嗦,眼珠就已开始翻白了。

    我吓了一跳,怕她一下把老曾活活掐死,可手边也没趁手的东西,急怒之下,我跳起来去掰疯女人的手,这疯女人的劲儿可真够大的,我使出吃奶的力气,竟然撼动不了她分毫,老曾先还能挣扎两下,让疯女人一使劲,就软绵绵的瘫了。

    我慌了,怕她真掐死老曾,更加死命的掰,疯女人另一只手突然滑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反抗,脖子又被她掐住。就在这时,我突然意识到,这女人浑身没有一点温度,简直冷的像冰一样。

    我心里一颤,暗想难道她真是死人?

    疯女人幽幽说道:“姓杨的,你既然这样对我,就别怪我心狠,就让我带你走吧--”

    我脖子一紧,来不及说任何话,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要死过去。我内心大骇,我还年轻,连十八岁都不到,还不想就这么死掉了。这回死在这可怕的女人手里,全然不懂她杀我的原因,死的也真够冤的。

    我能感觉到江风吹在身上极为阴冷,冻的我骨头都酥了,身上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我心里明白,恐怕大限要到了。这个时候,我心里唯一想的人,还是张蕾蕾,我仿佛看到她正从黑暗中朝我缓缓走来,甚至朝我伸出手来,我想定睛把她看仔细,眼里她却越来越模糊,我知道自己快死了。

    我昏迷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天上的月亮被乌云盖住了大半,周围显得非常黑暗,隐隐有极微弱的光从树叶缝隙里漏下来,周围重重叠叠的树影让人起疑,疯女人恶鬼一样的身影在我心头还没散去,我心里一阵紧张。

    这时,我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女声说:“傻小子,终于醒了。”

    我抬头一看,发现我身边蹲了一位穿着时髦的女人,还没看清她的脸就先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我心里顿时明了,这姑娘一定就是陈婆传人陈思可了。

    陈思可把我扶起来,让我背靠着树干,说:“你这人就是榆木脑袋,真是木头疙瘩化的,我都给你打电话让你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你他妈硬是不听,这下好了。要不是姑娘我来的早,你早就一命归西了。”

    我环顾四周,见老曾也靠在书上休息,暗淡的月光下,他脖子上两道清晰的瘀痕非常可怕,几乎要掐进皮肉了。我脖子上也不好受,正火辣辣的疼痛,刀割一样难受。

    我想去看看老曾,陈思可把我按住,说:“他情况比你好,这老头子体格好着呢,人早醒了,在闭目养神。我让你别来这种地方,特别是这种时候,你偏偏不听,你知道这寒风古寺这些年死了多少人吗?”

    我被这丫头片子训的完全没脾气,讪讪的说:“我觉得寒风寺里藏了很多秘密,而且还跟我有非常大的关系,这座古庙太奇怪了,我就想解开这些秘密。不搞清楚这些,我吃饭都吃不香。”

    陈思可冷笑道:“要不怎么说你小子傻呢,解不开秘密吃不香饭,你死在这儿了你的饭就能吃香了?”

    我被陈思可噎的没话说,陈思可说:“杨晓天你给我记住了,今天我带你出了寒风古寺地界儿,以后你就不能再来这里半步。否则在这里发生了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再救你,你必须忘了寒风寺,也要忘掉你在这里发现的所有秘密,甚至是你对寒风古寺的所有猜疑,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我想反驳,人已经被陈思可给提了起来,她又踹了老曾一脚,老曾身手利索的一屁股爬了起来。

    陈思可说:“现在就跟我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记住了吗?”

    趁陈思可朝前走的空挡,我特意回头瞄了一眼寒风寺前的空地,月光现在变得非常微弱,已经看的不十分清楚了,庙门前的一切都非常模糊,只剩下一团轮廓,黑乎乎的看着吓人。

    空的前早没了那些聚集在一起的鬼魂,我也没看见那硕大如巨蟒的蒲牢,庙前空地上除了一尊破香炉和无数荒草,没了任何东西。江风吹的荒草瑟瑟发抖,我不久之前亲历的奇特一幕就像真没发生过一样,变得特别像幻觉。

    只有古寺屋檐下那口硕大的古钟还吊在那里,它模糊的轮廓像只匍匐在暗中奇特怪物,正挺着浑圆的身体伺机而动,捕捉猎物。

    我们跟着陈思可在防洪林里绕来绕去,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才走到围墙前,看到高高的围墙,我心里总算松了口气。我们先后翻了过去,围墙后面又是一座密林,我们走在密林小道上,我问陈思可说:“那防洪林果然是座怪阵,我找了几个小时都难看出其中隐藏的易理,你怎么一下子就走出来了?”

    陈思可说:“寒风古寺里是布了一座大阵,叫‘蒲牢迎门’,这座大阵是早些年古人布下的,历史几乎跟寒风寺一样古老,据说作用就是为了困住孤魂野鬼,让蒲牢来镇住他们,避免野鬼出去害人。长江沿线自古死人极多,孤魂野鬼无数,很多不该死的人常常会被这些野鬼带走,平添许多冤魂,古人建寒风古寺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镇魂。这座奇特古寺一直能存在江边,跟它收魂的作用不无关系,有人出资建了这么庞大的围墙,也是因为这股寺虽有镇魂作用,却由于早些年镇寺石龟遁迹而去,古寺失去了庇护,现在变得非常邪,长江沿岸的一些人,常常无故死在这里。为了避免有人再去寒风寺,就造了这么高大结实的一堵围墙,希望能阻止无辜的人,不过事与愿违,依旧有不少不明原因的事故在这里发生。”

    陈思可说了半天,老曾却说:“小姑娘,你说了这么多,还没说明白为什么你能走出来,我们风水大师杨晓天却走不出这座大阵呢?”

    陈思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们一眼,说:“你们真想知道么?”

    我跟老曾同时点了点头,陈思可咬着嘴唇,说:“其实,因为我是活人,这座阵困不住活人,只能困住魂魄。”

    我跟老曾对望一眼,同时尖叫一声,我顿时就懵了,吓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特别的苦。

117、百鬼夜行

    我把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和老曾互相把对方看了又看,没有哪一点能证明我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一只魂魄,老曾检查完身体后很自信的告诉我,说:“我现在的状态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我不觉得我已经死了。”

    我也很明确的告诉陈思可:“我也认为自己还是活人,你骗不了我。”

    陈思可眉毛一挑,撇嘴道:“姑奶奶无聊啊,大半夜来这种地方救你们就是为了骗你们是鬼,我吃饱了撑着才干这种无聊事儿。”

    我说:“要让我们相信我们已经死了,你总要拿出证据来吧,否则明明我们觉得自己活着,你硬要强迫我们承认自己死了,天下哪有这种理儿。”

    陈思可冷笑道:“想要证据,很简单啊,你在寒风寺前的林子里是看到有很多人么,这些人五花八门,想必你也清楚他们绝不会是人。这种东西,不是人你说是什么。你应该知道,人是看不见鬼的,可是你们却活生生的看见了,这说明什么?”

    我和老曾都沉默了,事实的确是这样。我们开了天眼之后,却发现天眼在密林中,完全失去作用,可是我们却又能看见死人,这一事实活生生就证实了陈思可的说法,我们真已经死了。

    我问陈思可说:“我们是怎么死的,我们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

    陈思可坏坏的一笑,说:“你们不是真的死了,只是身体陷入昏迷,生魂被迫离体,四处游荡而已。只要你们找到自己的身体,人也就活过来了,所以不需要太过担心。”

    听了陈思可的话,我们这才松了口气,我说:“既然要找肉身还魂,我们肉身肯定丢在寒风寺里,我们这就回去找去。”

    老曾也二话没说,扭头就往回走,只要翻过不远处的围墙,我们又会置身寒风寺范围内了。

    陈思可拦住我们说:“杨晓天,我嘴讨厌你身上那股犯二劲儿,你也不想想,真那么容易让你找到肉身,我还这么着急让你们出来?你们在密林里转了这么长时间,何曾见过自己的身体?”

    我想想也是,再仔细琢磨我们进寒风寺的整个过程,我始终没办法想起来我的魂到底是在哪里丢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过惊险,我和老曾的魂魄可以在任何地方丢掉,也可能在任何危急情况下脱险,这就导致我对自己在何时丢魂失去判断能力。

    陈思可说:“杨晓天亏你还是个风水先生,杨门嫡系传人,遇到这种事儿就慌了手脚,可真够丢人的。我告诉你,你现在绝对不能回去,因为蒲牢还在风水局中虎视眈眈,专吃魂魄,你现在进去,就是送到蒲牢嘴边的美食你信不信?”

    我跟老曾都迷茫了,说实话,我干风水先生时间太短,对这种万分之几的概率事件的确没有心理防备,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陈思可说:“你们先跟我回去,沿路有我保护,一般孤魂野鬼也拖不走你们。等到了明天,我再去寒风寺找到你们昏迷不醒的身体带回来让你们还魂,这个事就算圆满解决了。”

    我见陈思可说的头头是道,不禁怀疑说:“你们陈家擅长的是卜卦算命,回魂还阳的技术活儿你靠不靠谱呀?”

    陈思可冷笑道:“要是不信我,你就乖乖在这里呆着,祈祷你们自己能够找到自己的身体,自己还魂成功吧。”

    说着,陈思可扭头就走,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泼辣劲儿,大有委屈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架势。她现在是我和老曾唯一的救命稻草,我们可不能得罪她,于是,我俩十分识相的一人拖一只手,硬生生把陈思可给拽住了。

    我涎着脸求陈思可说:“我们绝对相信陈家的能力,神瞎子陈婆一生在江湖上名气这么大,还个魂对她老人家来说,容易的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我们绝对相信你。”

    陈思可用特别鄙视的眼神瞟我一眼,说:“为了活命,杨晓天你是一点儿节操都不要了。这么老实的孩子,也学会在姑娘我面前油嘴滑舌说假话,真是恶心。”

    陈思可羞辱的我没脾气,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爱拍马屁的人,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事情的可怕程度完全超过了我的预期,陈思可就是我和老曾的救命稻草,我必须牢牢抓住她才行。

    陈思可带我们出了密林,前面就是一条大马路了,马路边上团一辆极为破旧的面包车,陈思可朝那辆车上走过去,我才知道车是陈思可开来的。陈思可开了车门跳上驾驶座,我们也跟着上去,陈思可让我们先跟她回凤凰路25号,明天她再来找我们的身体。

    我和老曾最担心的问题是,这荒芜的江滩上,蛇虫老鼠不少,我们的肉身要是被这帮畜生咬坏了,那我们不是也要死翘翘了。所以在车上,我们都非常忧心,可又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能自己在心里郁闷了。

    陈思可的车经过凤凰路尽头的十字路口的时候,我们发现上次吃烤串儿的摊子还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都过了凌晨了,这烤串儿摊上依旧有不少人。胖胖的老板娘左右招呼,忙的不亦乐乎。

    陈思可把车停在路边,说:“我饿了,下去吃点儿烤串儿喝点儿酒,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我和老曾愁肠百结,哪有心思吃烧烤,又不好意思丢下陈思可一个人,只好跟着她下车。陈思可找了最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边上就是花坛,这里光线薄弱,颇为阴暗,正是隐蔽我们的好去处。

    陈思可点了三个人量的烤串儿和啤酒,我和老曾坐在陈思可旁边,东西上来之后,陈思可又要了三套碗碟,她自己拿了一套,又在我和老曾面前把碗碟摆好。

    上菜的老板娘临走的时候,忍不住朝我们这边多看了一眼,狐疑道:“姑娘伢,你一个人怎么要了三套碗筷呀?”

    陈思可笑嘻嘻的冲胖老板娘说:“你真想听啊,我带了两个朋友一起来吃的。”

    胖老板娘吓的一阵哆嗦,急忙扭头往回走,我看她脸色都白了,显然被陈思可给吓坏了。

    陈思可给我和老曾都倒了酒,又分了烤串儿,我拿起烤串儿来吃,发现食不甘味。陈思可白了我一眼,骂道:“杨晓天你可真够笨的,鬼魂能这么吃东西么,他们都是用鼻子闻食物的精华,你这样吃岂不是味同嚼蜡,一点味道都难吃出来?”

    我按照陈思可的说法去闻,果然就能肉香扑鼻,舒服的我鼻子都歪了,胃里也饱饱的感觉,好像真就吃到肉串儿似的。

    说起来,我跟老曾真是饿坏了,一路折腾到现在,我们晚上又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叫了这么多肉串儿,我用鼻子猛吸,很快就有了饱了的感觉。

    我酒足饭饱之后,伸了个拦腰,觉得无比畅快,心想这做鬼跟做人比,除了吃东西的方式有点奇怪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我看了看四周,烧烤摊生意特别的好,客人们桌子上堆满了碗碟,一个个吃的红光满面不亦乐乎,说也奇怪,都这么晚了,十字路口的车辆还是络绎不绝,就像是晚上刚下班的高峰期一样。

    我想,这还真怪了,今晚是鬼节,阴间鬼门大开之日,照理说民间有忌讳,这天应该早点回去的,怎么这个时候,还满街都是人呢?

    我忍不住对周围的人多看了几眼,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几乎所有餐桌上的烧烤都是满的,根本就没有动过的痕迹。酒杯里倒满了啤酒,就是没人喝,每个人都却都喝的满脸通红,吃的满嘴是油,全场都是一副极为热闹的样子。

    我心里一沉,知道这烧烤摊有问题,老曾坐在边上,忧愁的发呆,全场就只有陈思可一个人在大嚼大啃,也只有她一人脚下丢满了烤串儿铁钎子,其他人身边都是干干净净的。我心里明白,这一摊子的人,全都是鬼。

    想到这里,我胆子都吓麻了。

    再看这赶集一样热闹的街市,我虽没有证据他们是人是鬼,却本能的判断,在这个时间点儿还热闹成这样,这满街的人恐怕也极有问题。

    这一判断可把我吓坏了,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甚至还出现了人挤人的情况,这得多少鬼啊?

    我揣着一颗心,小声对陈思可说:“你注意到没有,整座烧烤摊唯一真正吃烤串儿的人,就只有你。”

    陈思可一愣,抬眼朝旁边的桌子望去,一下子呆了。我见陈思可这个样子,也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满摊子的人,都朝我们这桌望了过来,他们一个个并非满面红光,而是脸色苍白铁青,眼睛塌陷下去,双目无神,看我们的样子,却又似乎来意不善。

    我们这边都吓坏了,陈思可跳起来就朝花圃里跑,大嚷道:“发什么呆呀,还不快跑,想找死不是?”

    我和老曾不假思索的跟着陈思可跳进花圃里,穿过花圃之后,里面是一座不知名的老式小区。我们在小区里胡乱穿梭,这辈子我是见过不少鬼,可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鬼,可把我吓坏了,我跑的腿直发软,老曾都跑我前面去了。

    小区里灯火微弱,到处都是黑影,我们却看到黑影中站了许多人,有老有小,有的在散步,有的在锻炼,小孩子互相打闹着跑来跑去。

    无意中有个小孩撞上了我,我急忙扶住他,我忍不砖了他一眼,赫然发现这八岁小孩儿一脸都是血,整个人身上都是冷的,是死人无疑,我吓的整个人都软了。

    再去看小区里嘈杂的人群,赫然发现这些人一个个面色苍白如纸,行动十分木讷,一个个竟然也是死人,我都要被吓哭了。

    而老曾,早吓的走都走不动了,陈思可冲进一栋楼里,正站在大楼门口朝我们招手,在这荒谬的世界里,有陈思可这个路标一样的活人,我觉得异常温暖,拉着老曾就跑了过去。

118、前世今生 为福如公主玉佩加更

    在我们奔跑的时候,我看到小区无数孤魂野鬼朝我们这边围拢过来,我和老曾跑的飞快,在楼道大门被鬼魂抢夺之前先一步冲了进去。进去后,我跟老曾一人一边将栅栏式铁门给闭合锁上了,一大群孤魂野鬼簇拥过来,想要用强力打开铁栅栏门。

    我跟老曾知道拼不过他们,一路朝电梯间跑去。进了电梯间才发现电梯断电了,可陈思可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们找到安全楼梯一路爬到顶楼,累的气喘如牛,登上顶楼阳台就看到陈思可正站在上面。

    我跑过去问她说:“你怎么也不等等我们,还以为你失踪了呢,我们不是要回凤凰路25号么,来这里做什么?”

    陈思可却并不回答我,一个人背对着我们站在楼顶边沿,夜风浩浩荡荡的吹过来,吹的她裙摆飞扬,在风中猎猎作响,犹如战旗。我又问了一句,陈思可依旧没回答我,我就纳闷了,就要走到她身旁,就听老曾在身后叫我。

    我回头一看,发现楼顶上已经挤慢了无数孤魂野鬼,野鬼的数量还在急剧攀升,他们正朝我们这边走过来,我们这边已经是楼顶边沿了,他们这样一来,岂不是要把我们逼上绝路?

    老曾快步朝我走过来,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本想拉他一把,却没防到他拖住我,将我拉到一边,站在群鬼阵营里。

    我吓了一跳,以为老曾疯了,老曾却凑近我耳边低声说:“小心这个女人,咱们可能被她给骗了。”

    我冲老曾道:“你疯了--”说着,又把他从群鬼堆里拉到陈思可这边。

    陈思可回头对我们说:“我们已经被逼到绝路了,现在唯一的活命方式只有跳下去,下面有一座稍矮楼层,跟这座楼顶隔了两米左右,我们跳下去就有办法逃了。”

    我心里一沉,觉得陈思可的话很不对味儿,陈思可拿手朝下一指,下面的确是有栋稍矮一些的楼层,只要我们跳的时候小心,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陈思可朝我招招手,意思是让我站到阳台外沿上,我翻身就要过来,却被老曾一把拖住。

    老曾说:“别听她的,她有问题--”

    群鬼已经距离我们很近了,要扑过来撕碎我们,也就是两三米的距离,我急的掰开老曾的手爬上阳台边沿。楼顶上的风极为浩大,吹的我平衡不稳,随时就有掉下去的可能,我一手掰着围栏,一手拉住陈思可,陈思可也站的摇摇晃晃,看起来非常危险。

    这个时候,老曾却已经退到孤魂野鬼的阵营之中,我吃惊道:“老曾,你怎么回事,他们会弄死你的。”

    老曾却急道:“你快过来,这个女人有问题,她会害死你的,你不能跟她跳楼。你看我站在他们中间,一点事都没有。”

    我急了,虽说我们也是鬼魂,可我们毕竟是魂魄,而非孤魂野鬼,跟这帮东西还是有本质的区别。老曾跟他们为伍,很容易受野鬼的阴气伤害,魂魄受伤重了,也是很难再返回体内的。

    可无论我怎么叫老曾,老曾就是不听,死都要跟这帮脸色惨白,一身晦气的孤魂野鬼混在一起,可把我气坏了。

    老曾怒道:“你要不信我,你过来看看她的背影,有没有她的背影跟一个人很像?”

    我愣住了,现在我跟陈思可站在一条线上,下面相隔两米不到的位置,是另外一栋稍矮的楼,只要我们用力一跃,就很有可能跳上对面楼层,从而成功逃命。而我退回去,则势必落入群鬼手里,我怎么会做这种傻事呢。

    陈思可拉着我的手,说:“我数到三,我们就一起跳下去,你准备好了么?”

    我答应了一声,陈思可数了个1,我和她同时半蹲下去,数到2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纵身一跃的准备,老曾混在孤魂野鬼群里,焦虑的泪流满面捶胸跺脚,数到3的时候,我深吸一口气正要跳下去。

    突然就听到茫茫夜空中传来悠扬清越的古钟声,钟声浩浩荡荡的随风飘过来,不由得让我急躁的心为之一滞,整个人也轻松起来。我回头一看,发现老曾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屋顶上,他眼里已经是老泪纵横,那表情几乎就要跪下来磕头求我别跳了。

    陈思可悄声道:“别打岔,跟我一起跳下去--”

    钟声过后,我再回头看身后,整个屋顶依旧满是孤魂野鬼,有的已经爬上了阳台围栏,有的正准备来拉我。

    我心里一沉,突然明白过来,翻身就下了围栏,老曾跑过来拖住我,拖到离陈思可远远的地方。周围脸色苍白没有表情的鬼魂将我团团围住,有的来扯我衣服,有的来摸我的脸,他们浑身冰冷,没有任何温度,我避无可避,只好任由他们抚摸。

    陈思可的身体被夜风吹的摇摇晃晃,她突然厉声道:“为什么你不肯跟我一起跳下去,你不是已经答应好的么,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

    我定睛一看,只见月光下的陈思可背影修长挺拔,跟我认识的陈思可虽有相似之处,却更有许多不同,她像极了那个一头长发没有脸的黑衣女人,我沉声道:“你不是陈思可,你是那个黑衣女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陈思可转身跳下围栏,已经是长发遮面,一身黑衣罩身,朝我们直奔过来。我和老曾吓的穿过重重鬼魂,沿着安全楼梯狂奔下楼,我心里一直在想,为什么她要伪装成陈思可来骗我们,为什么她能伪装的这么像,她到底是谁?

    我们下到楼下,小区里依旧孤魂野鬼无数,就在这时,寒风寺的古钟声又悠悠传来,钟声响起的时候,偌大的小区变得一片寂静,小区里空无一人,更别说半个鬼影子。

    老曾说:“看来问题出在古钟身上,听钟声就在附近,咱们只要找到古钟,说不定就能解开这座庞大的谜局。从陈思可强说我们是鬼魂的时候起,我就对她心存怀疑,凭我的感觉推断,咱们应该还没出寒风寺的范围,因为古钟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真切,就像在我们身边一样。”

    老曾猜测很有道理,我也是从古钟声里怀疑陈思可的身份,凤凰路距离寒风寺太远了,寒风寺的古钟声不可能飘这么远,所以陈思可所谓的那一套必定有问题。

    我们穿出小区,顺着余韵不绝的钟声一路徘徊,终于在凤凰路十字路口的地方发现了古钟的根源。哪里就是钟声发出的方向,却没有古钟,我和老曾四处逡巡,路上空空荡荡根本没有车辆人流。

    我和老曾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耳边是如风雷到灌的轰隆钟声,我们极目四望,空荡荡的街道和高楼让人害怕,而所有的高楼上斗都没有灯光,这世界里唯一的光明只有暗淡的月光,整个世界都仿佛沦陷进了诡秘的黑暗中一般。

    我急的团团转,把李半仙儿和半卷残书里的奇术都回忆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找不到跟这种情况类似的局,这就意味着我们找不到破解的办法,只能一直困在局中。

    我问老曾说:“咱们原路返回行不行,再开陈思可的车回寒风古寺,说不定就能逃脱这障眼法的困扰。”

    老曾摇头道:“这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做法肯定行不通,我能确定咱们就在寒风寺地界,可咱们看到的依旧是另一种坏境,这种处境非常可怕。在这里呆久了,我们会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慢慢的,咱们就疯了。我虽然不懂风水阵法,可我能推测这阵法肯定跟黑衣女人有非常大的关系,你要来寒风寺也是受她胁迫,她一再强调跟你有段姻缘,我猜会不会是前世有什么孽债?”

    我很绝对的告诉老曾,我跟黑衣女人绝对不认识,更不可能存在所谓的狗屁前世,她绝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老曾凝眉说:“所谓心结还要心药医,不管你是否承认,她将你困在这奇阵里,就是对你的心结解不开,不如我们尝试帮她解开这疙瘩,说不定就能得救。”

    我心里隐隐觉得老曾说的有道理,可事实上我内心极端排斥黑衣女人,对她强加在我身虐债,我更是排斥。我想,就算我不记得前生事,我也能肯定一定不会跟这种变态女人发生任何关系。

    老曾指着我身后,说:“她来了--”

    我回头一看,就看到黑衣女人站在马路中间,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面容,正面朝我们这边。

    我本来又想逃,想到老曾说的话,我咬咬牙还是决定面对她,便走到距她十米左右的地方,对她说:“你应该能看到,我只有十七岁,我的年纪距你说的那些话太过遥远,所以我不相信跟你有过什么关系。但你一再强调我们之间的感情,说我如何对不起你,我想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一定是我前世的犯的错,你能告诉我你一直找的那个我,以前是谁,叫什么名字,跟你到底发生过什么吗?”

    黑衣女人沉默了良久,突然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来路,我只知道他就是现在的你,我一定要你给我一个答案。”

    我呆了,反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又是谁,你是什么来路,又是怎么死的?”

    黑衣女人的声音极为冰冷,在这无光的城市里,透着一股阴冷悲凉的气息,她说:“我叫木子,我并不是鬼魂,也非僵尸,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这寒风古寺封存了我的爱情,也封存了我的一生,你要想解开我们之间的结,就必须重新踏入这座孤独的世界,里面全都是我们的过去,你可以找到答案。”

    黑衣女人说完话,就缓缓走进黑暗之中,我和老曾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说的纠结是什么意思。一阵阴风吹过来,我和老曾一起打了个寒颤,只觉得眼睛一阵酸胀,仿佛眼里进了渣子似的,就要流下泪来,等我们揉了半天能看见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就站在滔滔江水面前,脚下是寒风寺石龟遁走的地方,四周一片安宁,唯有江水流过的声音。

    我和老曾互相摸了对方的手脸,发现彼此都有温度,不禁一阵欣喜,原来我们真的活着。刚才经历的那一切,都只是我们不小心走进了黑衣女人的奇阵里,那些都是阵法创造出来的假象而已。

    古钟卦在古寺走廊上悠悠晃动,绵绵钟声不绝于耳,我们依旧没有看到那个敲钟的人。我和老曾走过去,老曾举起手机的光仔细的查看古钟上雕的花纹,我也凑过去看,发现花纹上画的,恰似一条条巨蟒一样怪异的奇兽,老曾说那就是龙的第四子蒲牢神兽了。

    望着辽阔江面,重获新生的我满脑子都是黑衣女人对我说过的话,我想,难道我的前世真的来过这种离奇的古寺庙,跟一个神经病一样的女人发生过什么,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并不是这样?

119、杨父解密

    我们在寒风寺后面,发现一处高耸起来的临江悬崖。寒风寺面对江滩,背依一座不高的无名山,山势斜冲下来,在寒风寺后背江面截断,形成了一座距离江面十多米高的山崖。我和老曾站在悬崖上,望着下面滚滚流过的江水,江风扑面而来,阴冷异常,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心里就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这种感觉跟我在黑衣女人制造的阵法里,在高楼围栏上朝下凭眺时的感觉一模一样,非常吓人,我心里一动,暗想阵法里所谓的高楼,难道就是在这里,黑衣女人想诱惑我跟她一起跳进江中?

    我站在悬崖边上,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这种奇特感觉,跟记忆中的感觉如出一辙,我更加确信当时的确就被黑衣女人骗到悬崖边上,她引诱我的纵身一跃,其实就是想我溺死在长江里。想明白这些,我心里一阵发冷,暗想这女人跟我到底有多深的仇怨,才费尽心机这么害我,实在是可恶。幸亏老曾临危机智,发现了黑衣女人的阴谋,更感激古寺里那出蒲牢迎门风水奇局,在关键时刻,以钟声救了我们。

    黑衣女人化身的陈思可蛊惑我们蒲牢迎门风水局是邪局,现在想来,都是她试图扰乱我们认识的恶毒做法。无论是群鼠围攻,还是百鬼围攻,最终解救我们的,都是古寺这出奇特的蒲牢迎门风水局。

    老曾跟我并肩站在悬崖上,看着远处轮船的灯火渐渐熄灭在水天一线之处,对我说:“小大师,看来你跟这座古寺,必定有宿缘。要彻底解开宿缘,还得继续往深处挖啊。”

    我问老曾说:“你相信那疯女人说的胡话么,我可是被全搅晕了,用脑子想都不可能,难道我真的存在前世,跟她有段孽缘,想想都觉得可笑。”

    老曾说:“从理智上,的确很难相信她的说法。不过,从情感上,我愿意相信她是真的。在凤凰路尽头的十字路口,我们根本没办法走出那座奇阵,如果她没有出现感情松动,我们一定就死在阵里了,你说是不是?”

    老曾的说法有道理,我心里也明白,只是不愿意去承认而已。

    老曾说:“她说她还活着,并不是死人,要了解她过去的一切,只有从这寒风古寺里下手。可惜这古寺已经被毁,寺里僧侣早在石龟遁走之后,就已经四散出走了,也不能找个人来打听一下二十多年前,寒风寺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心里则在想另一个问题,二十多年前,我爸和赵廷如等五个人来寒风寺办了一件大事,这件事跟黑衣女人嘴里所谓的我,是否存在什么关系?

    现在我迫切的想回到济城,去医院亲自问问我爸,二十多年前,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在他藏的极为严实的过去里,到底为什么会跟寒风古寺扯上关系,而我和黑衣女人的纠葛,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敢再进寒风寺内了,就一直坐在悬崖上吹江风,吹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天色就渐渐了亮了起来。

    我和老曾小心翼翼的穿过防洪林,非常顺利的抵达围墙那里,两人翻过围墙上了公路。打了一辆通宵营运的出租车去往武昌的长途汽车客运站,又在汽车站等了半个小时才买到最早的一班车票回济城。

    汽车离开省城武汉上了高速公路之后,老曾才叹气说:“小大师啊,昨晚的这番遭遇太惊魂了,是我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凶险可怕的事,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什么明妃古墓跟这座大阵比起来,根本就不算是事儿了。”

    我也苦笑不已,没办法接老曾的话,昨晚一晚上没睡觉,折腾的我们也够累的。于是,我们在汽车的颠簸中,很快就进入梦乡。

    汽车滴答济城的时候还非常早,我下了车就跟老曾道别,两人一人打了一辆车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老曾回家睡回笼觉,我要去医院找我爸爸,非要当面把二十年前的事情给问清楚不可。

    我赶到医院,我妈正推着我爸在医院小花园里散步,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感情很好,我灰头土脸的出现在两位面前,我爸妈都吓了一跳。

    我对我妈说:“妈,我要跟我爸谈点事,您--您能不能回避一下?”

    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跟我妈说话,我妈呆住了,我爸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就对我妈说:“晓天已经长大了,他难得想跟我说说心里话,你就先回去休息休息,回头让晓天送我回病房。”

    我妈点了点头,又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就顺着花园小道回住院部大楼去了。

    我推着我爸沿着小径散步,医院花园里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现在已经到了上午九点多,秋天的阳光温暖的照过来,许多病人都来花园活动,散步的、打拳的、下棋的,到处都是,大家虽身处医院,却透着一股祥和的气氛。

    我把我爸推到人少的地方,问我爸说:“爸,你还记得寒风古寺吗?”

    我明显能感到我爸浑身一震,温和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转而变为十分震惊,他抬头看着我说:“晓天,你怎么知道这座古寺的,我让你不要插手江湖上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我看着我爸,露出无奈的苦笑,说:“爸,我知道你以前在风水江湖上做了大事,你应该知道,进了江湖,就已经身不由己了。我本来跟寒风古寺没有任何交集,是有人找上门来,一定要我去一趟寒风寺。”

    我爸吃惊道:“那你去了没有?”

    我点点头,说:“你也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了,灰头土脸,身上都是你吧和伤口,昨晚我在寒风寺呆了一整个晚上,早上赶第一班客车回济城,就是想向你打听一些事儿。”

    我看到我爸脸上的恐惧不断的在放大,他把头凑近我,像担心别人偷听似的问我说:“孩子啊,你在寒风寺里,都遇到了些什么,你快跟我说说?”

    我一屁股坐在花坛上,与我爸的轮椅相对而坐,又从背包里拿出黄仙儿遗失的那只卷轴,缓缓摊开给我爸看。卷轴上五个人的画像一一呈现在我爸面前,第一个是他自己,第二个是那个女人,第三个则是赵家大公子赵廷如。

    我悄悄观察我爸的反应,他黝黑结实的脸庞,正在缓缓的抖动,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甚至亲不自禁的去抚摸卷轴上每一个人脸。

    我问他说:“爸,你告诉我,这张卷轴上的人都是谁,二十多年前,你们联手在寒风古寺里干过什么?”

    我爸沉默了很久,才说:“晓天,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已退出了风水江湖,过去的纷纷扰扰就让它过去吧,你何苦要爸爸再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去呢?”

    面对我爸的无奈,我也苦笑了起来,说:“爸,如果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一定不会去管它。可是寒风寺里不但跟你有关,还跟我也有关,我是被逼的没办法,才在这座破败的古庙里呆了一夜,这个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我差点儿就不能回来见您了。如果我死在古庙里了,难道您就不想让我做个明白鬼么?”

    我爸吃惊道:“孩子,你跟我说说,你昨晚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

    于是,我将我在寒风寺里经历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跟我爸说了一遍,我爸听的直皱眉,他想了半天,才非常奇怪的说:“这个女人找你做什么?这还真是一件奇事了,二十多年前我连婚都没结,而这女人当年已经死在寒风寺里了,她怎么还自称自己还活着?”

    我问我爸说:“你认识这个女人就好了,那你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谁,我再慢慢追查她一直缠着我的目的?”

    我爸说:“二十多年前,我在风水江湖生名头正盛,有一回接到一个神秘人的指派去办一件事,这个神秘人对我有恩,他要我帮忙,我肯定义不容辞。我跟神秘人安排好的其他四个人在省城长江边上回合,见面后我才发现,其中有个人是咱们老冤家赵家大公子赵廷如;另外三个人,一个是个异族女人,来自南洋,据说精通许多风水奇局,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第四个人来自苗疆,善养巫蛊,却是个哑巴;第五个人是个蒙面人,我从来没见他摘下过面罩,他身手奇好,在办这件事的过程中出过大力气。我们五个人回合后,由赵廷如统一指挥,我虽然非常讨厌赵廷如,但恩公的面子总要给的,于是,我就只好暂时委屈在赵廷如手下做事。择好吉日,我们在赵廷如的带领下,潜入寒风古寺,赵廷如早已经窃取到寒风古寺地下布局图,我们用非常手段打开地宫大门,镇守了寒风古寺长达数百年的石龟,也跟着沉了,至于下沉到哪里,我就不得而知了。寒风寺下的地宫里,我们遭遇了许多奇事,甚至有人丢掉了性命,我侥幸逃脱出来,也只剩下半条命了,这件事可谓是改变了我的整个人生,所以我从来不愿意再跟人提起来。”

    我听的正紧张呢,急着问我爸说:“那您还记得木子是怎么死的吗?”

120、青乌奇序

    我爸凝眉想了半天,说:“我们整只队伍五个人,个个心怀鬼胎,说实话我跟木子并不熟悉。我们同为年轻一辈的后进风水师,眼高于顶,对同行都不甚看不起,所以我们的关系并不好,当时木子跟赵廷如走的稍近一些,两人关系不密切,但至少沟通交流比我跟木子要多。我们在庞大的地宫下面遭遇了许多可怕的事情,木子一身风水术也算奇诡,跟我们杨门风水有很大区别,我从侧面了解到,她可能是赣南风水四大派中赖氏的传人,当年风水大师赖布衣也算一代奇人,赖氏传承下来的风水术自成一派,格局奇特,所以以木子当时的修为,应该已经窥探到赖氏风水的内核了,我表面上对她十分不屑,其实内心里还是颇为钦佩的。深入地宫之后,我们都走散了,木子和赵廷如一起,我一个人落了单,其他两个人撞到了一起,我们三组人在地宫里遇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其中那个养巫蛊的人和木子都死在了地宫内。后来据赵廷如说,木子的死最为恐怖,她在地宫里迷路后,竟然爱上了一位一直生活在地宫中的怪人,期间木子跟赵廷如有过一段时间的走散了,等赵廷如找到木子的时候,就看到木子站在谷底悬崖上,面对浩浩阴风盟誓,然后纵身跳下来万丈悬崖。赵廷如对我们发誓说,木子跳崖的时候,是她亲眼所见,她只见到木子跳崖,却没见到那位木子一再强调的地宫中人,所以赵廷如怀疑木子在地宫中遇鬼,被鬼魂所惑。”

    我爸的话让我极为吃惊,如果事实真像他所说的,那木子去找地宫中那位就行了,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呢?

    就算我真有前世,也不可能是住在寒风古寺地宫中的孤魂吧,我觉得我爸的说法(确切来说,是赵廷如的说法)很有问题。赵家人相当没诚信,虽说赵廷如文质彬彬对人和善,我仍旧对他没好感,因为他姓赵,还骗过我。

    我对我爸说:“你能不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话,是否隐瞒了一些东西,你提供的信息将会直接决定我人生的未来,我已经彻底迷失了。”

    我爸很严肃的点头,说:“你爸都这把年纪了,怎么会欺骗自己的儿子。你在寒风寺遇到的事情,的确非常奇怪,木子找上来了,一再暗示你是她曾经的恋人,这点毫无道理,我也很难想通。”

    我叹气说:“你不知道,我已经被她纠缠很久了,晚上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来纠缠我,我被逼的没办法,才去了寒风古寺一探究竟,没想到差点把小命送在那里。”

    我爸眉头拧成一道疙瘩,脸上从没有过的严肃,他发了很久的呆,才对我说:“儿子啊,这段时间是爸爸不好,没有好好关心你,才让你又走上这条不归路。你放心,爸爸虽然早就退隐了,但为了你,我一定会再度出山查明木子纠缠你的隐情。等爸出院之后,就来办这件要事。”

    我爸紧紧握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宽大浑厚,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心里恨他,可当他对我说了这番话,握住我手的时候,我内心深处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这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望着我爸坚毅疼爱的目光,我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晓天别怕,有爸爸在,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

    外面风渐渐大起来,我推我爸回病房,中午在病房里跟我爸妈一起吃了顿盒饭,饭菜味道一般,可我却吃的特别香≡从我爸生病住院以来,我们一家人就没在一起吃饭过。

    吃过午饭,我在医院随便找了处地方睡了一会儿,朦朦胧胧的被人推醒,睁开眼一看,原来是医院护士小雯。小雯笑嘻嘻的说:“你强占我们医院床位了,跟你说现在可不比以前了,最近气温转冷,医院多了许多病号,你这张床被人定了,你得起来。”

    我老老实实的爬起来,对小雯护士道了歉,转身要走。

    小雯却拉住我说:“一看你就是昨晚一晚上没睡好觉,你在外面等等,我安排好病人就来给你找休息的地方。”

    小雯这小姑娘长的漂漂亮亮的,想不到竟然这么善良,要是别的护士遇到这种情况,还不二话不说把我轰起来了,我听话的在病房外面等她。

    小雯安排好病人后就出来找我,我依旧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小雯把我带到她的值班室,里面是个小小的房间,前面是办公桌,后面用帘子隔开摆了张床。小雯说:“来来来--看你可怜的,就在我这儿先躺会儿吧。我这里安静,平常也没人来,你就好好睡你的大觉吧。”

    我对小雯无比感谢,小雯替我拉上帘子关好门就出去了,我排山倒海的睡衣袭来,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很晚,醒来的时候值班室里黑黑的,也不知道几点了。我摸出手机看了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这一觉睡的也真够沉的。

    我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看到小雯放桌子上的面包和饮料,留言说如果我醒了就先吃了垫垫肚子,她在值夜班。

    我对这姑娘真的非常感激,活这么大还从没姑娘莫名其妙对我这么好呢,小雯的表现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想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感谢她。在医院期间,我不止一次听我妈提过小雯胡说,说这姑娘帮了她很多忙。

    我吃过面包填饱了肚子,就给老曾打电话,老曾说他让黑衣女人吓的都不敢出门了,在家睡的昏天黑地的,实在睡不着就起床查古书,想从古书中找到黑衣女人使的那种阵法到底叫什么,却一无所获。

    我嘱咐他小心点,就挂了电话。

    我又想到另一个人,我师父李半仙儿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木子的来历。

    我偷偷溜出住院部大楼,在小花园里重新施展招魂术,施展完了之后,我又溜回了医院。这次没再回值班室,我怕在等李半仙儿的时候,小雯会闯进来,这样会坏了整个术法,是大忌讳。我随便找了一处没什么人的过道坐着,让黑暗将我隐蔽起来,等了一个小时左右,我就看到李半仙儿从黑暗深处走出来,脚踩一团灰黑烟雾,一身白衣一尘不染的披在身上,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李半仙儿在我身边坐下,说:“傻小子,我问你,你有没有听我话别再追查下去了?”

    我点了点头,李半仙儿高兴的说:“不错不错,还是为师听话的好徒弟嘛,我查的线索已经有眉目了,只要假以时日,一定会有个好结果了。”

    我打断李半仙儿自说自话的唠唠叨叨,说:“师父,我又遇到一出怪事,你帮我参谋参谋,看一直缠着我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半仙儿听说我被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缠上了,顿时大惊,让我把整个过程仔细跟他说清楚,一个细节都被遗落。

    于是,我就把被木子纠缠的整个过程详细的跟李半仙儿说了一遍,李半仙儿听后,皱眉说:“按你的说法,你昨晚被困的那种阵局,很有可能是赖氏风水的奇特风水局。”

    我见李半仙儿说的跟我爸说的如出一辙,顿时就高兴起来,看来两位都是高人,一眼就能看出木子的来路。

    李半仙儿又说:“你这傻小子,枉费我白教你这么多东西,赖氏风水的特点,你竟然一点没学明白,这种问题还要问我。我可跟你说,你虽然出身杨门,学的却不是杨门祖传风水,而是赖氏风水,这中间有个原因,就是你手里那半卷残书,就是赖氏祖师赖布衣亲笔所著的风水奇书《青乌奇序》。”

    李半仙儿的话可把我吓呆了,我一直以为我学的风水术是我杨门风水,李半仙儿授艺的时候,也一再强调杨门风水的博大精深,没想到他传我的数术,竟然并非出自杨门,而是赖氏风水。

    李半仙儿见我这幅样子,笑着敲敲我的脑袋,说:“你别经不住一点事儿,我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吧,我的师门要将我赶尽杀绝,我师门也是杨门下的一个分支,如果冒然传授本门的奇术给你,你早被我师门斩尽杀绝了。所以我先传你半本《青乌奇序》这半本书,就已经包含赖氏风水的精髓,你们杨家是杨公亲传,奇术不需要我教,必定会有奇缘学会祖传技艺。可是,据你所说,那叫木子的黑衣女人,困住你们的阵法,很有可能就是《青乌奇序》下半部里记载的奇术。《青乌奇序》是一代风水宗师赖布衣亲笔留下的风水神作,它在玄门风水中的地位虽然比不上你们杨门的《青囊鬼经》,却也是一部不可多得的风水神作,里面记载的风水奇术都是巧夺天空,幸亏那黑衣女人一时心软,否则你就要死在她手里。”

    我狐疑道:“为什么会这么巧合,我学了《青乌奇序》的上半部,木子刚巧就学了《青乌奇序》的下半部?”

    李半仙儿白了我一眼,说:“我怎么知道,当年我师门追杀我的一大理由,就是我从师门里偷出了这半卷《青乌奇序》,据说师门得到这半本书的人都没人敢看,就只有我有这种胆子,所以惹来了杀身之祸。你道我姓李的为什么这么惨,全是我师门干的好事,当年我满门被杀光,赵家也有一份功劳,他宅里那位风水大师杨直,便是我罪魁祸首的大师兄了。当年杨直趁我不在家,以我同门师兄为由,骗开我家家门,偷偷在我宅里做了手脚,才让我束手就擒,否则以我李半仙儿的本事,也不至于落得这么惨的下场。”

    我奇道:“害你的人是杨直?”

    李半仙儿点头说:“我以前不告诉你这些,是你术没练成,现在眼看你已经小窥风水门庭,既然身为同道中人,以后难免遇上。我告诉你实情,就是为了让你能长个心眼儿,遇到杨直的人,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你记住了吗?”

    我点了点头,李半仙儿说:“这段时间你老老实实的,不要惹出什么事来,我全部精力都用在帮黑白无常找的那个人身上。只要找到了,不但我与鬼差的誓约能够实现,我还能借这个机会逃出杨直为我布下的七星连煞风水局,重获新生。”

    李半仙儿说的激动,眼圈儿都红了,扶在我肩上的手微微颤抖,我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他对新生的渴望。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9113/ 第一时间欣赏风水鬼师最新章节! 作者:冷残河所写的《风水鬼师》为转载作品,风水鬼师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风水鬼师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风水鬼师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风水鬼师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风水鬼师介绍:
六十年前,我家太爷爷是当地名气极大的风水先生,因为为警备司令破风水凶局惹祸上身,不幸身故。作为老太爷唯一传人,精通风水术的爷爷为老太爷选了一处风水绝佳的阴宅作为荫庇子孙的福地,且预言我们杨家一定会出一位奇人。没想到爷爷选的福地,竟然是歹人用来阳宅养尸的凶煞之地,而我便是这处凶煞之地哺育出来的怪胎。
半个世纪前,算命先生李半仙儿为我爷爷卜了一卦,预言我们杨家子孙会与他有段师徒奇缘。半个世纪之后,李半仙儿身陷七星连煞风水牢局,化身厉鬼,而我竟然无意中打开了这座风水牢,放出了厉鬼李半仙儿,从此惹祸上身。
深入阴司师从厉鬼李半仙儿学得阴阳奇术,破凶煞风水局、驱夜行百鬼、斗南洋降头妖人、破百年僵尸奇阵,看风水祖师杨公后人如果用一枚风水枣罗盘玩转乾坤,终成一代风水鬼师。风水鬼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水鬼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水鬼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