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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傅戍己     代汉txt下载     代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2 魏以盐昌,蜀以锦兴(一)

    第242魏以盐昌,蜀以锦兴(一)军费

    正月十五,元宵节。

    岁首正月十五,本是汉孝武皇帝祭祀天神太一之rì,属于皇家专用祭祀。但是,随着时间长河无情流逝,截至东汉末年之际,元宵已经变为全民xìng狂欢庆祝节rì。遵循汉世风俗,巢湖也早早宣布,元宵当rì,官民公休,并于人流密集城乡举办欢庆活动。

    普天同庆之rì,萧言立身兴巢县高台,先是回顾巢湖建安二年六月除蝗赈灾艰难时期,夸赞巢湖流民艰苦奋斗jīng神;而后再回顾巢湖两败孙策、逆击袁术、惊走刘勋、剿杀吕布的光辉战绩,奖赏一批英勇善战的猛将悍卒。

    回顾巢湖兴起之路后,萧言又趁着热烈气氛,郑重宣布自今rì起,他将以扬武将军职位,正式开府巢湖。

    开府,也即是“开府仪同三司”。汉世制度,唯有司徒、司空、太尉等三公与大将军等等朝廷最崇高官爵,才有开府的资格。曹cāo所上表的扬武将军,品秩虽然比一般将军稍高,但是按例萧言却没有开府资格。然而,自从董卓祸乱两京引来关东诸侯征讨,汉家礼制瞬间崩溃,董卓属将李榷早在数年前就已打破汉家常规,先迁车骑将军,再高调宣布开府。有李榷旧例在前,萧言以扬武将军官秩开府,虽然不合汉家制度,容易授人把柄,却也并非不可行。

    以扬武将军开府,于国家制度不合,必然惹来无数人非议,但这却是萧言深思熟虑后的抉择。

    时至建安四年chūn,中国九州虽然军阀遍野,但是复兴汉室的言论从未断绝。追悼汉庭陈年盛世大环境下,强势如袁绍,稍稍露出称帝心思,立即遭到属从疯狂反对;枭雄如曹cāo,复兴汉室旗帜,至死不改;孙策孙权两兄弟,称霸江东二十余年,待曹丕代汉之后,才敢偷偷摸摸换上黄武年号。

    袁绍骤然异心,引起部属疯狂反对;曹cāo几番筹谋无解,死后才由曹丕篡汉。袁绍、曹cāo两人,一人失之鲁莽,一人失之懦弱,萧言皆不满意。萧言既然下定决心兴建汉后第五代王朝,又怎会满意袁绍分封诸子路数,又怎会满意曹cāo、曹丕‘父夺权,儿篡逆’路数?萧言要开辟一条新道路,这一条路注定不同于曹cāo、曹丕,更不同于刘备、孙权。

    以扬武将军军衔,逾制开府巢湖,虽然引起皇汉官民非议,其不良影响却在萧言可接受范围。萧言小心翼翼的逾制,一则温水煮蛙,降低皇汉官民反扑几率,免得再现袁绍被迫斩杀耿苞尴尬局面,免得成为曹cāo第二,只能寄望于儿孙辈;二则是激励某些代汉派系,让他们看到希望,并且积极行动。

    且不说萧言逾制开府心思,无数巢湖文武官员是否能够领会,单说萧言宣布开府,即时公布府署幕僚人选。

    故兴巢都尉兼兴巢县令楚永,擢升为兴巢校尉兼历阳县令,镇守历阳,补入扬武将军府参军。

    故巢湖校尉府长史诸葛瑾,擢升为巢湖左校尉兼兴巢县令,镇守巢湖河口,补入扬武将军府长史。

    故巢湖司马兼丹阳太守太史慈,擢升为巢湖右校尉兼丹阳太守兼合肥县令,镇守合肥,补入扬武将军府参军。

    故居巢县长周瑜,擢升为护军都尉兼舒县县令,留戍巢湖,补入扬武将军府主薄。

    ……

    ……

    伴随萧言巢湖校尉晋升扬武将军,原巢湖体系内众将帅也水涨船高,纷纷官升一级,由都尉军衔变为校尉军衔。

    萧言此番开府巢湖,当属诸葛瑾受益最大,从身份较为模糊的巢湖校尉府长史,正式走入巢湖军将眼前。萧言赴战淮北期间,诸葛瑾任劳任怨如老黄牛一般辛苦经营巢湖,业已赢得萧言信任,今rì加封诸葛瑾巢湖左校尉军衔,即是意味着诸葛瑾完全融入巢湖,从此再也不是接受考验的新人。

    诸葛瑾之外,当属周瑜最为瞩目。

    周瑜类似成德县刘晔,高族之后,名望崇高,是不折不扣的淮南名士。刘晔的名望,在建安二年击杀郑宝时达到顶峰,而周瑜的名望,则在协助孙策踏平吴郡时达到顶峰。建安四年chūn的汉世人,虽然不知道刘晔、周瑜未来能够名传千古,但是他们却无一人怀疑周瑜、刘晔的才华。因此,萧言高调宣布周瑜加盟巢湖之事,在淮南士族圈内犹如一场强烈地震,卷起一道道改变历史轨道的风浪。

    数百年后的史册,如是为周瑜作传:

    “周瑜字公瑾,庐江舒人也。从祖父景,景父忠,皆为汉太尉。父异,雒阳令,早亡。瑜长壮有姿貌,少有高名。袁术yù以瑜为将,瑜观术终无所成,故求出为居巢县长,船至长江,水贼截道不得通,遂留巢湖。建安四年chūn,帝以擒吕布功受汉封为扬武将军,开府,辟瑜为主薄……”

    ======

    欢度元宵后,巢湖回归平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运行——唯有萧言例外。

    萧言很苦恼。

    巢湖四面皆敌,刘勋、孙策、袁术不说,陈登也是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地雷。乱世军权第一,萧言之所以能够立足巢湖,亦是籍借巢湖健卒连续不断的胜利,但是战争所考验的是国力,而非一时的高素质。就如后世,一战时期的不列颠熬不过德国,二战时期的德国熬不过苏联,仅靠巢湖现有的兵力,根本无法纵横九州。

    yù霸淮南,须有强兵;yù集强军,须有钱财。

    无财不足以成军,尤其是农业社会封建家国体系下的军队,没有民族主义等等口号可喊……再说,今时是军阀混战而不是五胡南北朝,民族主义就是诞生也没有用武之地。封建家国体系下的军队,是为主帅而战,是为自己前途而战,是为钱财而战,巢湖军队能够连续战败孙策、刘勋等军阀,固然是萧言、太史慈用心训练,但是其中未必没有巢湖分封给流民土地因素。土地和军功捆绑起来,所以巢湖才能依靠较低薪水笼络一批士气高昂的忠心兵卒。

    然而,巢湖九县唯有巢湖附近推行土地捆绑政策,截至目前,巢湖军队已经发展到瓶颈期。

    学后世打土豪分田地,不说萧言本人是否推崇,单是想想王莽,就该知道想在汉末搞无产阶级革命,那不是以武止戈,而是火上浇油。分封士卒土地不可行,那就只能采取汉世惯例,通过高额的钱财粮食维持一支属于萧言私人的军队。

    但问题的关键是,钱财哪里来?粮食哪里来?

    萧言昔rì入主巢湖,曾向流民承诺,免除巢湖流民两年粮税,起自建安二年六月,止于建安四年六月。如今已是建安四年chūn,伴随巢湖秋收粮税上缴,巢湖府库虽无盈余,但也可以从此告别粮食短缺时代。尤其,巢湖二年蝗灾因抱草瘟灭绝,未来数年无须担心蝗灾再起,巢湖粮食生产也得到一定保障。当然,由于大批淮北流民涌入,巢湖未来数年虽然告别粮食短缺,但也绝不会富裕,以粮食为基础扩军只是奢望。

    粮食扩军是梦想,那么以钱财扩军呢?

    钱财之利,最快莫过于借助国家机器发行货币,以空手套白狼手段来获取物资。汉世不曾推行纸币,但是冶炼五铢钱、发行五铢钱,依然是一笔利益可观的收入——发行五铢钱和后世发行人民币,国家盈利在道理是一样的,唯独发行人民币获利远远超过发行重金属货币五铢钱而已。事实上,早在诸侯讨董时期,董卓为了应付庞大的军事开支,就曾冶炼无数五铢钱,史称“董卓小钱”。

    冶炼五铢钱是最快捷赚钱法子,但是萧言却无能为力——因为巢湖所辖九县境内,没有铜矿。不但巢湖所辖九县没有铜矿,整个淮南,包括广陵郡、淮南郡、庐江郡,全都没有铜矿。境内没有铜矿,萧言又如何冶炼五铢钱?

    其实,巢湖附近并非没有铜矿。淮河以南有铜矿,但是铜矿全部分布在江南和荆州——江南丹阳郡,有汉朝官方大型冶铜基地;荆州境内,亦有汉朝官方大型冶铜基地。荆州的铜矿且不说,丹阳郡的铜矿,要么在孙策直接辖域内,要么随时可能被孙策出军夺取。丹阳郡的铜矿,巢湖此时只能看不能摸,令萧言不禁苦闷异常。

    萧言很苦恼。

    恨淮南没有铜矿,恨孙策江南地利。孙策不但占有铜矿之利,更已借助孙坚名号,赢得许多江南本土豪强望族支持,钱财不缺。反观萧言,没有铜矿支持且不说,淮南江北本土豪强望族也对巢湖冷眼旁观,若非摄于巢湖百战百胜余威,某些地方豪强,他们甚至敢聚兵反叛。

    郁闷!

    萧言如果想崛起淮南,必须扩军,但是军费不会从天而降。

    两千年后世科技远超汉世,萧言随意挑拣一项,都能在汉末盈利,但萧言不是超人不是达芬奇,更没有超级记忆。后世的玩意,萧言从来只会享受而不会制造。至于萧言资历所涉及专业,大多数又过于高端,汉末缺乏实现条件——好似后世一名普通程序员,在铁器时代,无疑纯属废物。

    “军费!”萧言恨恨咬牙。

第243 魏以盐昌,蜀以锦兴(二) 白龙鱼服

    屡屡食言,未曾践诺,俺人品早成-∞,再信誓旦旦,怕也无几人信了吧。

    即是如此,那么……挽救人品大作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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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稿不多,为避免断更病复发,前期更新或许有些慢,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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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3魏以盐昌,蜀以锦兴(二)白龙鱼服

    yù霸淮南,须有强军;yù得虎师,先有钱财,封建家国体系下,无财不足以成军。

    汉世农业经济体系,赋税大抵来源于土地,大额商贸流通仅限粮食、布匹、盐铁等几项必须品。

    巢湖之西,刘勋所辖庐江郡,有铁;巢湖之东,陈登所辖的广陵郡,有海盐;巢湖之南,孙策所辖的江东三郡,有铜、有盐、有布;巢湖之北,袁术所辖的寿chūn,坐镇淮河,通衢四方。唯有夹在江淮之间的巢湖,地无所产,人无善业,简直一无所有。萧言一边盘算巢湖资产,一边感慨巢湖地势竟是如此之差:“无怪江淮两千年不产帝王,哪怕后世朱元璋也是南越长江,才有王霸之姿。”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都难行。

    一无资源,二无产业,巢湖如何筹备扩军军费呢?

    而若不扩军,巢湖又怎能吞并袁术、刘勋、孙策、陈登众军阀!

    萧言久思不得。

    好在萧言毕竟是穿越客,尽管极其苦恼军费出处,他却从未绝望放弃。萧言窃以为,两千年见识足以给他一双点石成金的慧眼,他现今之所以苦恼军费,仅仅是因为受限当前眼界,没有找到能够见效快的稳定盈利项目而已。

    比如说,萧言想大笔赚钱,可以大造玻璃。尽管后世大多数人极其鄙弃穿越古代造玻璃的庸俗言论,但事实上穿越古代造玻璃,其实并没有不可跨越的技术难度,汉代的琉璃工艺技术和西欧玻璃工艺技术,本就是一脉相承的。能不能在中国古代发展玻璃工业,最大的限制,不是技术难题,而是市场接受度,农业经济的汉世人,并不喜欢初级玻璃饰品。事实上,早在前汉汉武帝击败匈奴,开辟西域通道时,汉朝就曾经产生一股玻璃热,可惜它们很快被中国传统琉璃工艺淘汰,扫进垃圾堆,消弭历史长河。简而言之,早期的玻璃工业,在中国没有市场;想在中国大造玻璃,必须将玻璃工艺推进至17世纪的平板玻璃、光学玻璃等等。

    前者无利润,后者是技术天堑。

    科学技术大抵可分为两类。第一类好比核弹技术,西元1939年初,开启潘多拉魔盒的迈特纳,提出核裂变理论;西元1941年末,美国批准曼哈顿计划;西元1945年7月,美国试爆原子弹。从核裂变理论提出,到人类成功研制原子弹,之间仅仅相差六年半。第二类好比无线输电,早在西元1889年,开启电磁之门的特斯拉,就已提出无线输电理论;然而,一战、二战、朝战、冷战、伊拉克,无线输电技术始终停留在实验阶段,未曾广泛普及。

    核裂变,从理论到推广,仅仅相差六年半;无线输电,从理论到推广,一百余年还未看到光明。

    萧言认为,穿越者的优势,就是暂时放弃第二类科学技术,集中力量研究第一类科学技术,快速见效,投入实用。如果他穿越20世纪,掌权德国,提前二十年提出核裂变理论,秘密建设核裂变研究基地,二战爆发前,妥妥攒够足以威慑世界的核弹储备。在萧言看来,玻璃工艺虽然利好,但是前期无甚成效,大跨步推进玻璃工艺,却又犹如二战前,集中力量发展无线输电技术,事倍功半。

    简而言之,萧言脑海里无数赚钱念头,却无一合适巢湖现今局势。

    于是,萧言决定躬身力行,视察巢湖九县,走一走,看一看,想一想,努力挖掘一些符合巢湖经济体系的潜在产业,以此补充军费缺口。

    建安四年,元宵才过,萧言悄然离开巢湖,私服出巡巢湖七县,考虑安全,襄安县、舒县两县不在萧言私访计划内。虽然决定微服出巡,但萧言可不愿意闹出类似“白龙鱼服”的卑劣笑话,所以此次微服私访巢湖七县,萧言极其注意自身安全。暗里,萧言假扮一名客商,随身携带十数护卫,以及百数扮作私兵的扬武将军府直辖亲兵;不仅如此,萧言明处更令罗贲总率八百巢湖jīng锐,以巡视各县防备为名,隐隐伴随左右。

    明有罗贲八百巢湖jīng锐,暗有近两百直辖亲兵,就是陡然遭遇地方反叛、孙策大军伏击,萧言自信也可安然逃归。

    望洛县、兴巢县、历阳县、阜陵县、全椒县,萧言一路走来,且喜且忧。喜的是五县形势渐安,忧的是巢湖未来军费仍旧没有着落。这一rì,商队抵达全椒县城,罗贲率军巡视驻戍当地的屯田都尉仓慈,萧言则融入市井,耳听民声。

    全椒县{今安徽省滁州市}农田肥沃,是汉世江淮人口密集地区之一,阜陵县城、全椒县城,两座富裕县城,几乎肩并肩并存一处。

    自长江南而去合肥,九江郡有两条要道,其一是“濡须河-巢湖-合肥”水路,其二便是“历阳-阜陵-全椒-浚遒-合肥”陆路。汉世交通条件,水路远远优越陆路,所以自从萧言雄霸南九江郡以来,濡须河道的繁华一rì胜过一rì,远非“全椒-合肥”陆路所能相比。濡须河道rì渐繁华不假,但全椒县也有属于自己的特sè。

    全椒县的特sè,说好听点是巢湖对外窗口,说难听点那就是长江北部走私重镇。有鉴巢湖昔rì逆击孙策,夺取历阳渡口,并在历阳布防重兵,掐断孙策江南势力北来通道,距离长江不远的全椒县,由于地理原因,很快成为萧言巢湖势力、陈登广陵势力、孙策江南势力、袁术寿chūn势力等四方势力的交汇地带。

    汉世九江郡全椒县,所辖区域等同后世安徽省小半滁州市,囊括整个张八岭山脉。适逢三国乱世,有水就有贼,有山就有匪,张八岭山脉当然也不例外。萧言夺取全椒县时,数千平方公里的张八岭山脉足足住有十余股山贼团伙,哪怕屡经巢湖驻戍当地军伍征讨,至今仍有五股山贼盘踞张八岭东部。张八岭山脉,南面是下邳郡东城县,西面是广陵郡堂邑县,陈登皆在两县委派驻军,可谓是巢湖、广陵双方势力的敏感地带,除非巢湖、广陵联袂征讨,否则极难处置。也是因此,这五股山贼才能割据张八岭东部,全椒县才能发展成为萧言、陈登、孙策、袁术四方交汇地带。

    现今的全椒县有三多,流民多,间谍多,商队多。萧言视孙策为最大威胁,极力封锁长江,但凡淮北逃难流民,向南只能走到全椒县;地处敏感地带,各方间谍自然不少;四方势力互通有无,或正大光明交易,或走私违禁商品,所以商队多。譬如,自从萧言逆击孙策,夺取历阳渡口,孙策江南势力即时下令禁止向江北输送粮食,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江南悄悄向巢湖走私粮食的商队,至今不绝。也是许多商队有利巢湖发展,萧言明面严申法令,暗地却专门委派官员,监督全椒县走私规模,尽量使巢湖利益最大化。

    萧言前来微服私访时,全椒县就是如此模样。

    ===

    时近清明,yín雨纷纷,云影憧憧。

    擎起折伞,踮脚迈过积水青石,萧言率领十余名持械亲兵,躲入一家全氏客店,店主姓全,故名全氏客店。全氏是全椒县大姓,全椒县的全,就是全姓的全,许多全椒县城的知名店铺,都冠以全氏,以示自家是百年老店,不欺生客。

    萧言前脚进门,客店杂役后脚迎来,一边接过折伞,一边点头哈腰招呼:“军爷,你歇歇脚吃饭还是住宿?”

    “歇脚。”萧言说。

    杂役又问:“好叻,军爷是楼上请,饮酒赏雨;还是后院请,厢房雅间?”

    “别看带着刀械,可我们不是军爷而是官商,举着巢湖旗号走商罢了。”情知乱世人最为惧怕军卒骄横,萧言按例安抚店家情绪。

    杂役竖起大拇指,笑笑:“不管官商还是军爷,能在咱全椒县持械的,都是这个。贵客光临,小店请都请不到,你楼上请,还是厢房请?”

    “一路行商,风里来雨里去,咱家可没有赏雨的格调,也没有钻厢房的情绪。我们一行总共二十人,大堂里给我们腾出来三张长凳方桌就行。”萧言说。

    “好唻!”尽管心中嫌弃萧言等人吝啬,杂役依旧满脸chūn风应付,职业道德那是杠杠的。

    chūn雨凛凛,路上少有行人,全氏客店大堂本来早已坐满躲雨人。只是由于顾忌萧言等人手持刀械,客店杂役小心赔笑,规劝其他底气弱的客人能去后院的去后院,能进厢房的进厢房,能上楼的上楼,能拼座的拼座,三两分钟内,客店杂役愣是干净利落的为萧言腾出三张相邻的干净方桌。

    十六名巢湖将军府亲卫,一声不吭默默入座,每桌八人,以萧言为中心,分布四方。萧言本人入座一张方桌,坐西朝东,面向门口,女伴男装的侍女鸾鸾,倚坐萧言右侧,照顾饮食;另外两名优中选优的巢湖亲卫,分别入座南北两条长椅,恰若左膀右臂。

    厅堂间的食客,好奇望着萧言等二十人大刺刺入座厅堂一角,不明白这伙腰携刀械强人是何来头,却是自从巢湖颁布刀剑弓弩禁令以来,很少有二十名非军卒惹眼聚集一处。食客好奇望向萧言等人,但是等巢湖亲兵回望他们时,这伙食客立即心头一跳,慌忙躲避巢湖亲兵目光,仓惶拾起竹筷,掩饰似的狼吞虎咽起来,显然生怕自己不慎招惹祸事。

    因为心头好奇和不安,厅堂一时陷入僵冷,若不是街道外chūn雨如雾,食客们不定瞬间散去大半。

    幸好全椒县并非战乱之地,食客们尽管惧怕招惹萧言等强人,却也不用时刻担心xìng命。待萧言进店片刻后,食客们发现这伙强人或许冷漠却绝不是骄横之徒,畏惧情绪渐渐消散,酒肆气氛渐渐回温,你说东城全家事我说西家陈家事,慢慢将萧言等来历不明的强人抛入脑后。

    萧言浑不在意食客目光,宛如寻常游客,请店家仔细介绍全椒县当地的特产美味,并从中挑选一些感兴趣的。萧言独霸九县,巢湖虽然乏缺军费,还不至于在乎三五十万文铜钱开支,但凡店家推荐的当地美味,萧言以及鸾鸾不问价钱,只选感兴趣的。店家见萧言尽管选择穷人坐的长凳方桌,却并不吝啬酒菜开支,立即当作贵客临门,热情招待起来。

    酒菜上桌,萧言刚刚捞起竹筷,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男子厚重声音:“店家,先来两壶热酒。”

第244 魏以盐昌,蜀以锦兴(三)

    第244魏以盐昌,蜀以锦兴(三)步骘

    “店家,先来两壶热酒!”两人疾步入门,一边脱去湿漉漉蓑衣,一边向店内大声吆喝。

    遮雨蓑衣褪去,清俊面貌露出,这两人竟是风华正茂,恰同学少年。

    左面那位,方脸严肃,鼻下唇间,两道眉毛般浓黑髭须,不怒而威;右边那位,颅骨宽、下巴圆尖,两鬓短硬,寸许胡须黑黄相杂,眯眼如缝,jiān诈气息,扑面而来。或许雨中长途跋涉,两人此时颇显狼狈,裤脚沾满星点泥泞,要不是两人穿着类似常见儒生,店家简直要把他们当作一对乡间放牛郎赶走。

    远望客店门前落魄两人,萧言略显诧异:观乎两人衣着服饰,质地上乘,最少也是富裕门户才能置办。萧言崛起巢湖后,曾经特意接见许多当地寒门儒生,晓得许多儒生都会置办一套华贵的儒服正装,只有在士子聚会等重要场合,他们才会穿出来撑起微薄面子。这两人服饰,质地、手工,远超寒门士子,显然是大户出身,但既然是大户出身,怎又落魄到独自雨中长途跋涉?难道不幸撞见了山贼劫匪?

    ……

    大凡迎客杂役,大抵都有一双贼亮势利眼。

    客店杂役发现门口两人疑似身份显赫的士人,立即小跑迎上去:“两位官人,是楼上请,饮酒赏雨;还是后院请,厢房雅间?”

    “我们大堂里随便吃点东西,店家不用麻烦。”严肃方脸青年摆手婉拒。

    客店杂役躬身赔笑:“两位官人,你瞧,这天雨下个不停,大堂里早已挤得满满的,委实腾不出地方来啦。”

    “废话!你开店的,腾不出桌,想要我们坐哪吃?你们开的什么店?还想不想开店了?”宽额头尖下巴青年趾高气扬,将湿漉漉蓑衣狠狠掷向杂役怀中。

    杂役踉跄后退一步,抱着湿漉漉蓑衣,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店里管事的掌柜。掌柜唯恐事情闹大,连忙迎上来赔笑:“对不住,贵客临门,小店照顾不周,当真对不住。chūn雨琐碎,堂厅挤满了躲雨人,不过楼上和后院厢房都还有空……”

    “我们没钱。”严肃方脸青年淡然截断掌柜善意的客套xìng道歉。

    没钱?

    没钱也敢如此嚣张?

    杂役登时笑脸变黑脸,恨不得立即掷回怀中湿漉漉的蓑衣,将两人一脚踹出门外。只是一双势利眼却告诉杂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两人所穿衣服虽然沾满泥泞,但是看看那质地,是去不起厢房的人穿的?再看看两人气度,是街上那群瘪三、贱民能比的?不消说,两人肯定是闲的没事干的富家公子,偷偷溜出家,扮猪吃虎玩呢……这种人,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恰在这时,宽额头尖下巴青年瞧见萧言一桌只坐四人,更留下空荡荡一条长凳,冷声说道:“你这黑心店家,好不知羞,假话都不会说,那里不是空位?”

    掌柜回视萧言等人,尴尬笑笑,压低声音说道:“他们都是持械的强人,小店委实招惹不得。倘若执意和他们拼座,还要请两位官人亲自去说……”

    未等掌柜话音落下,宽额头尖下巴青年业已径自走向萧言。

    与萧言同坐一桌的亲兵,怀抱刀鞘,起身拦住青年,青年向左,亲兵向左;青年向右,亲兵也向右。亲兵不拔刀,也不动粗,只是依仗他们的强横身材,蛮横挡住青年去路。青年前进不得,只得偏头拿话来激:“闻听四世三公之家袁绍袁本初,少年游学,尚且不以官服见儒生,今观公子气度上佳,卓尔不凡,气度宁不如河北袁绍乎?”

    “袁绍总霸河北,兵马数十万计,哪里是我等乡间俗人能比的?”萧言呵呵笑道,挥手示意亲兵暂且退下。

    见萧言退去亲兵,宽额头尖下巴青年,立即顺竿向上爬墙,侧身就座,并向店家大咧咧喝道:“店家,来添两副碗筷。”

    严肃方脸青年尾随而来,与宽额头尖下巴青年并肩坐下,及时致谢萧言。

    “两位如何称呼?”萧言问道。

    严肃方脸青年拱手答道:“在下步骘,字子山。”

    宽额头尖下巴青年随意拱拱手:“卫旌,卫子旗。”

    步骘?

    卫旌?

    萧言心中一怔:似乎……有点耳熟?

    继而,萧言很快记起一位名人:真实历史上,孙权即位初期,曾有“吴中三杰”说法,分别是指诸葛瑾、步骘、严畯。眼前这位步骘,是重名还是本人?

    于是,萧言试探问道:“步骘……步子山,难道是淮yīn步氏的步骘步子山?”

    “咦,公子你认得在下?敢问公子如何称呼?”步骘吃了一惊。

    案:汉末之际,下邳郡淮yīn县,步氏为当地豪强大族,虽然远远比不上陈登之家淮浦陈氏、周瑜之家舒县周氏,但也可与刘晔之家成德刘氏相提并论。然而,一则,步骘本是步氏支脉,声名不显;二则,步骘少年游历东吴,离家数年;三则,步骘客居东吴,辛苦营生,截至建安四年chūn,他还没有闯出偌大名声。种种因素,耳听萧言乍然提及淮yīn步氏,由不得步骘不惊讶万分。

    “去年,应朝廷征调,九江(巢湖)、广陵两郡联盟征讨吕布。我本官商,常替官家运输粮草、军械,是以彼时我亦有随军北去。某次酒宴风月闲谈间,某淮yīn步氏军将,言自家有血脉南迁三吴,可助我联系三吴商路,其中还特意提及步子山之名。照他说,子山应该正在游学三吴,今rì怎却突然到了全椒县?”萧言假话连篇,肆意欺负步骘不知他根底。

    确认眼前步骘正是而后与诸葛瑾、严峻并称为“吴中三杰”的步骘,萧言很是纳闷:步骘咋来了江北?

    后世读三国史,步骘是研究孙吴政权绕不去的人物,所以萧言曾经对他有过重点记忆。

    真实历史上,步骘以外戚发家。

    西元199年,建安四年末,孙策行调虎离山之计,迅速击败庐江太守刘勋,赢得历史上著名的皖城大捷,并在皖城就地举行一次对孙吴政权影响深远的集体婚礼:孙策娶妾大乔,周瑜娶妾小乔,孙权娶妾步练师……等等。步练师,其人与步骘同族,亦是出于下邳郡淮yīn县步氏,因此,待西元200年,建安五年,孙策死孙权即位,孙权立即高调提拔步骘,使其任职主记,掌管文书。可惜,一则步骘根基尚浅,二则成也外戚,败也外戚,步骘仅仅担任一年主记,就不得不主动辞职身退。此后,步骘因其外戚身份,被动卷入孙权后宫宫斗暗战,仕途之路迷茫。又过数年,步骘狠心采取“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策略,先求孙权准许其出仕潘阳太守,而后又不惜远走交州,镇守边疆近十年。十数年后,步骘成功熬炼一身资历;与此同时,步练师也以静制动,赢取孙权后宫宫斗大捷,孙吴政权体系里,从此内有步练师后宫之主,外有步骘统帅大军,成为孙吴政权当时一股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

    此时空此位面,萧言强势崛起巢湖,制霸长江,收降太史慈等西丹阳郡势力,截断孙策向西、向北发展路线。想来,无论是大乔、小乔,还是步练师,她们此时或者客居皖县,或者在袁术辖区,或者在淮南,或者在淮北,但是绝对不可能远去江南吴郡。此时此刻,孙权既然未曾娶妾步练师,步骘又如何骤然发家?

    对了,还有卫旌。

    真实历史上,步骘游历江东时,生活清贫艰辛,而后定居会稽郡,种瓜而生,犹如一介瓜农,而卫旌,当时也与步骘一般无二。会稽郡有位本土豪强焦矫,曾经任职豫州汝南郡征羌县县令,简单点说,焦矫就是一位退休县令。步骘、卫旌两人皆以士子自居,所以想借机攀上焦矫这根线,哪想当时焦矫非但不甩他们,更狠狠羞辱一把。这件事还被陈寿当作奇人异事,记在《三国志》里,当然,是记在《步骘传》,卫旌xìng格刚愎自用,有成就但成就有限,陈寿却是没有心思替他作传。

    记起步骘后世典册记载,萧言更加纳闷:今rì今时,孙策未破皖城,孙权未娶妾步练师,步骘难道不应该和卫旌留在会稽郡种瓜卖瓜做瓜农吗?咋跑到江北全椒县来啦!还有,步骘和卫旌,未发迹前,不是以清贫著称嘛,两人身穿的衣服咋那么高档次?看起来不像贫苦大众啊!

    费解!

    令人费解。

    且不提萧言考究情绪爆发,沉浸无数费解中,单说卫旌。

    卫旌此人,自恃傲骨,却又好似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从来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尤其,此时卫旌一事无成,自尊心越发敏感,耳听萧言言谈不离步骘,就觉得萧言是刻意侮辱他:我先来,步骘后来,你偏偏眼里有步骘没有我,什么意思嘛?

    看不起人!

第245 魏以盐昌,蜀以锦兴(四)

    第245魏以盐昌,蜀以锦兴(四)民心民声

    因萧不经意识区别对待,卫旌心底不禁燃起自尊怒火。卫旌自视文士大家,平素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其洒泄怒气展现自我存在感的方式,自然也迥然异于常人。自觉受到萧言冷遇,卫旌随即也刻意对萧言视而不见,反而犹如小人得志,对小厮喝五吆六,一边故意点一些皇家富贵菜式来讥讽客店寒酸之至;一边又引经据典叹息人心不古,世人嫌贫爱富。

    卫旌口里说的是店家小厮,眼角里瞄的却是萧言周遭,其用意不言自明。

    然而,江北巢湖求的从来不是虚名,卫旌的狂生作态怎能入得了萧言法眼。若不是晓得卫旌未来好歹也算是一个留名三国志的人物,萧言甚至懒得多看他一眼。未等卫旌孔雀展翅狂儒、疯僧、痴道式傲骨,萧言便已转移话题,或有意或无意询问汉世江南风景人俗。自萧言附体重生以来,脚步局限江北巢湖,今rì偶遇步骘,听其讲诉游学三吴时期的种种见闻,倒也别有一番风趣。

    话越聊,人越熟,温酒闲谈间,萧言再一次好奇询问步骘为何渡江北归。可惜,聊熟毕竟不是真熟,步骘显然无意道出实情:“离家数年,倍思亲老,今闻淮北兵祸消弭,是以顿生返乡之情。”

    步骘不愿说,萧言也不好意思执意追问,只得转移话题,以行商为藉口,侧面询问江南局势,一观步骘器量。恰在此时,全氏客店门口忽然传来人群聚集嘈杂声,却是不知什么时候那里竟然聚集一堆人。一位身穿铠甲青年,越众而出,手中剑鞘敲得客店木门哐哐响不停:“全掌柜,全掌柜,我要的酒准备好了没?”

    “好呢,就等步屯长你派人来提呢。”望见铠甲少年,店家掌柜连忙丢下手边事,满脸灿烂笑容迎上来:“小老儿罪过,你瞧这yīn雨天,竟还麻烦步屯长亲自来!步屯长你那里若是急着提货,随便派人来传个话,小老儿亲自送到都尉府才是!”

    铠甲青年说:“连月霉雨,没法出cāo,瞧见雨停了,就出来转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步文,步九妹?”铠甲青年话说小半,大堂里突然传来一道诧异声音。

    铠甲青年脸颊陡然转黑,沉声喝道:“谁?”

    “真是你啊,步文!你怎么来全椒县了?”与萧言同桌的步骘,赫然起身,讶然望向铠甲青年。

    铠甲青年走近,疑惑望向步骘:“你是?”

    “步骘!不认得我了啊,亏六哥当年还救过你一命!”步骘笑道。

    “六哥?!”铠甲青年顿时恍然大悟,右手握成拳头,狠砸步骘一拳:“伯父当年不是嫌弃中原战乱,远渡长江,迁家会稽郡吗?你什么时候来的全椒县?”

    “怎么,不欢迎?”步骘笑着说。

    铠甲青年说:“欢迎是欢迎,就怕你耍坏,小时候我可没少被你骗。会稽郡在哪?那是孙策的地盘,和咱巢湖势不两立。你一个从敌占区来的家伙,要是耍坏,那还不是替孙策办事?六哥,提前和你说,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你要是敢在全椒县耍坏,别怪我不念兄弟情分,关你进大牢。”

    “嘿,江北、江南怎么势不两立啦?孙策是天子封的会稽太守,萧言是天子封的扬武将军,同是汉臣,怎么就势不两立了呢?”步骘问。

    铠甲青年不屑说道:“同是汉臣?哼,董卓是不是天子封的汉臣,袁绍是不是天子封的汉臣?同是汉臣,那也有好有坏!孙策就是今rì的董卓,咱巢湖能和他和平共处?孙策就是一贰臣,口里喊的满满仁义道德,背后做的全是男盗女娼。当年袁术割据江淮,妄称天子,多大逆不道的事啊,可他孙策怎么做的?口里说着反袁术,背后却帮袁术诛杀国家忠良,以小见大,孙策的品xìng可想而知。还有,徐州吕布,从雒阳到长安,从长安到南阳,从南阳到冀西,从冀西到兖州,从兖州到徐州,这个董卓余党祸害了多少人?扬武将军北征吕布为民除害时,可他孙策怎么做的?孙策竟然联合袁术合攻巢湖。有孙策在江南,始终是个祸害,就算咱巢湖有善意,也挡不住孙策有恶意,你说江南江北是不是势不两立?”

    步骘呵呵笑笑,避过敏感话题:“瞧你这一身,莫非还入募巢湖当兵了?”

    铠甲青年:“嗯。”

    步骘又问:“叔父知道不知道,印象里叔父好像重文轻武……”

    “死了,病死了!”铠甲青年情绪骤然低落,语气说不出的落寞。

    步骘安慰铠甲青年数句,又问:“伯母还好?”

    “母亲、妹妹如今都在全椒县,有我军饷补贴家用,他们过的还行。”铠甲青年说。

    步骘皱起眉头:“都在全椒县?”

    铠甲青年叹息说道:“不在全椒县还能在哪里?淮yīn老家现在一片混乱,族田也分的分,卖的卖,整一个树倒猕猴散。六哥你久在江南,不知道淮北时局现在有多艰难,许昌主持朝政的曹cāo,或许当真雄才大略,能够救危救难,再铸汉家江山,但是各地草民对待曹cāo,从来只有一个骂字,恨不得扎草人将其咒死,就算白rì不敢骂,夜里也在梦里骂。”

    “那曹cāo真是一个千古少有的狠人,六哥你久在江南,没有切身体会,不知道你注意没有曹cāo每次远征时间。譬如过去征讨徐州吕布,曹cāo大军启程具体时间,不早不晚,偏偏就在秋收之季。古代兵书,时常强调,出军不违农时,就是害怕兵役影响夏收秋收,但是曹cāo却往往反其道而行之,屡屡擦着秋收、夏收时间点出军。你道为何?军粮!那是因为夏收、秋收之际,农夫刚刚收割硕果,征集粮食最容易。譬如曹cāo去年远征吕布,出军时后勤根本不带一斤粮草,全是依靠一路就地征集,曹cāo军队走到哪里,哪里的粮食就全部强制征集。淮yīn县虽然远在下邳郡南疆,但是由于地临淮河,有泗水河流相通,所以淮yīn县也惨遭曹cāo大军洗劫式强制征集粮草。大户之家虽然有门路躲灾,损失略小,但是伴随赤民遍野,盗贼无数,大户之家也是过的极其辛苦。”

    “淮yīn县不但有缺粮之忧,更面临兵祸强袭。或许是看不惯曹cāo残害百姓,继扬武将军单骑粉碎孙策yīn谋之后,广陵太守陈登也即时率军返回淮南。曹cāo此人,好疑善忌,唯恐扬武将军、广陵太守联合反对他的恶政,遂遣军驻戍淮yīn,隐隐威胁进攻淮南。淮yīn县诸大族,或者倾向曹cāo,或者留恋吕布,或者暗投陈登,彼此互相攻讦,不时有各家族人被投监狱。”

    “我家是分家,地少粮少,早在曹cāo强制征粮时,就几乎破门绝户,不得不弃家逃难。因有六哥迁居江南前例,大伙原本也想渡江南去会稽郡,逃离战祸,谁想行至合肥,便有巢湖军卒jǐng告,言巢长江已封,迁徙路绝。族内长辈不信,坚持前行,直至来到全椒县,才知前方当真无路可行。巢湖与淮北不同,新立有保甲制度,一户一家,四户一保,五保一甲,五甲一里,十里一亭,rìrì巡逻,夜夜jǐng戒,治安好于淮北数十倍,大伙儿在这里住着、住着,慢慢也就习惯了。”

    “全椒县设有流民营管辖淮北流民,免费提供有限粮食,仅能保证人不饿死。为求在全椒县安家立户,母亲不得已只好准许我入募巢湖兵,补入县内戍兵。巢湖兵制与汉世兵制大相径庭,竟然鼓励军官、兵卒识文断字,但凡能够认读两千字者,皆在军饷基础上多发一笔文学饷,虽不多又能鼓励人心。因我幼年好习刀剑不说,又熟读诗书,略知兵书,远超一般贫民军卒,所以自从入募巢湖军后,我几乎如鱼得水,一路高升。”

    “都尉新年列队考校,全都尉单兵成绩,我武排第三,文排第一。仓屯田(屯田都尉仓慈)知我出自淮yīn步氏,因此特加嘉奖,即时提拔我为屯长,下辖悍卒一百人。”

    若干或悲或喜叙述话语,不但道尽乱世哀怨,更将将铠甲青年xìng格清晰描绘。铠甲青年先前鄙弃孙策已使萧言勾起嘴角,待听到出身士族的他,竟毅然从军,赢取屯田都尉府下全都尉武排第三,文排第一的优异成绩,心底不禁对他产生浓厚兴趣:汉末之际,此类人物,却是少见。

    萧言从步骘着手问道:“相见即是有缘,子山兄也不向我等引荐引荐这位英雄?”

    步骘拱手致歉,笑着介绍说道:“他是我族兄弟,族内我行排第六,他行排第九,大名叫步文,小名叫步九妹,字我还不知道,我离家那会儿,他还没有取字。”

    步九妹……九妹……

    这小名当真特别,比什么狗蛋、狗娃还有杀气。

    “滚!”铠甲青年推开步骘,自我介绍道:“别听他乱说,我不叫步文,更不叫步九妹。”

    “我姓步,名雄,字文昌,步雄步文昌,现为屯田都尉仓慈仓孝仁下属,任职第五屯屯长。”

第246 魏以盐昌,蜀以锦兴(五)

    第246魏以盐昌,蜀以锦兴(五)胡麻风波

    “钟信,字不疑。”

    微服出巡,不便吐露真名,萧言只好临时编造假名,与步骘、卫旌、步雄等人相交。钟者,谐“仲达”之“仲”音;信者,缘由萧十一之兄“萧信”;不疑,则取“信”之本意。

    前面说过,自从萧言入驻巢湖,兴保甲,禁剑弩,诸县再无佩刀闲荡武夫。因此,乍见萧言携带十余名持械随从,步雄也不由得追问数句,令萧言只好再一次无奈重复其为巢湖武装商队。谁料,巢湖武装商队身份非但没有消弭步雄好奇心,反而使他兴趣更加浓厚:“同在商队,陈夫人那里,钟兄能否替全椒县传个话?”

    陈夫人……

    巢湖商队里所谓的陈夫人,其实就是与萧十一同村,昔rì曾经试图买凶杀人,而后又倾家赞助萧言入驻巢湖的许家寡妇。巢湖兴盛之初,因感恩许家寡妇无息借贷巢湖二十万文五铢钱,萧言先令许家寡妇手掌巢湖贸易权柄,后又将巢湖商队全权委托于她。伴随巢湖屡战屡胜强势崛起江淮,许家寡妇亦因掌权巢湖商队享誉南国,哪怕世家大族之人,也要不免感慨一声她慧眼识英雄,做了一笔好生意。事业rì渐兴盛,赞誉光环rì益环绕,旧rì狼狈离家的许家寡妇,如今变成高高在上的陈夫人。尽管年初传起巢湖商队即将拆散的风声,但外界依然看好陈夫人的未来,并认为:只要她不曾脑昏犯下大错,必然是汉世巢湖寡妇清——寡妇清,巴蜀名商,秦始皇帝所重。

    萧言想了想,托起下巴不答反问:“传什么话儿,先大概说说。”

    步雄面sè一喜,继而环绕四周说道:“厅堂人多嘴杂,钟兄可否入厢房细谈。”

    “也好。”萧言点头道。

    步雄喝令客店掌柜速度安排厢房,并又挥手招来一名属兵,嘱咐道:“且去找胡麻张,就说有贵客在此。”

    唯恐萧言误会,步雄及时解释寻人用意:“之所以麻烦钟兄传话,是因为事情出在胡麻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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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氏客店,后院某间厢房,装饰典雅,扇屏层峦。

    步雄、步骘、卫旌、萧言,以及一名巢湖亲卫,总共五人,依次就坐:萧言入座尊位,余众两两对坐。不等萧言催促,步雄已经主动问道:“钟兄认为,咱巢湖是以何发家?”

    巢湖以何发家?

    萧言闻言不禁一愣,陷入沉思:巢湖以何发家,他一时还真说不出来。水战?巢湖初建,大抵尽是渔船、梢板,哪怕今rì巢湖战船,也仅能借助水势遏制长江中上游,时刻面临孙策水军大举反扑,亦是因此,巢湖上下皆视孙策为大敌。陆战?巢湖虽有数千战卒,但是比起孙策、曹cāo的数万数十万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若非曹cāo兵锋全在袁绍身上,若非孙策昔rì突兀遇刺,连萧言都没有信心将巢湖迅速发展壮大至今rì模样。真要说巢湖以何发家,那也唯有三分运气,七分投机。

    “可能,运气比较好吧。”萧言笑笑。

    萧言晓得自己几斤几两,不曾因巢湖为傲,然而外界看待巢湖,却是另有心思,譬如:步雄、步骘、卫旌、巢湖亲卫等在座四人。耳闻萧言意外回答,步雄本yù反驳一二三四,却又想起是自己有求对方,手短嘴软,登时陷入尴尬境地,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步骘心思慎密,适时为自家族弟解围:“巢湖水战胜孙策,陆战擒吕布,政通人和,事事皆优,好似天命在身。钟兄所说运气,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萧言虽然不好意思自卖自夸,但是更不会无故抹黑自己,所以由得步骘随意发挥:“步屯长想要我帮忙传什么话儿?”

    唯恐萧言再出意外,步雄只得放弃启发式问答,改以直截了当道出本意:“我所言巢湖以何发家,特指巢湖第一次崛起。扬武将军(萧言)最初杀郑宝,救流民,虽然英雄了得,却不过勇将、良吏之所为,难登大雅之台。巢湖之威,起自何时?窃以为,扬武将军当年收拢太史慈,芜湖水战全歼黄盖部,才是巢湖真正扬名之始。”

    “那倒是。”萧言点点头。

    步雄说道:“芜湖水战,黄盖一方,战船jīng良,武卒jīng锐;巢湖一方,仓猝集合,流民充数,然结果偏偏是巢湖全歼黄盖,制霸长江。事后探究缘由,巢湖之所以能够以弱胜强,全歼黄盖,原因当有两条:第一条,巢湖内有保甲体系,农时为民,战时为兵,兵员集结极其迅速;第二条,风助巢湖,烟火合击,火烧其船,烟扰其兵,巢湖兵虽然不能以一当三,黄盖兵却弱至三不能当一。火攻!巢湖昔rì能够全歼黄盖,全赖火攻;巢湖未来逆击孙策,亦当借助火攻煮沸长江之水,使孙策片船不得北渡。火攻之要,非徒选择地势、节气,更赖于平时积攒足够的易燃火料。自古至今,纵火船种类不胜其数,然火势最持久者,终是油火船——以船载油,火光彻夜,纵然船破,亦能煮海。”

    步雄火攻孙策之法,萧言心底颇不以为然:未来如何对战孙策,萧言已有不少思路,但他从来没有将火攻当作最后依仗。火攻诚然是内河水战利器,但是缺陷多多,起码孙策若是将希望尽数寄托于火攻,萧言敢保证孙策水军必然有来无回。但是考虑时代局限,考虑汉世三国时代水军火战经验尚少,也由不得步雄放大火攻优点。要知道,哪怕后世十九世纪鸦片战争期间,满清朝堂里还有傻缺大臣,自信满满上奏他的“无敌”火攻敌船之策。因此,萧言面sè不变,示意步雄继续往下说。

    啰嗦诸多火攻优势后,步雄终于图穷匕首见:“以船载油,则油必不可少。全椒县,有大姓张氏,曾因躲避兵祸,毁田种麻,得以积攒无数麻油,可供巢湖之用。去年年中,巢湖商队结伴巢湖军械司,由全椒县县府、屯田都尉府见证,与张氏签订券书,令张氏所产麻油不得私卖,尽数以市价卖与巢湖军。”

    “嗯,难道是此间滋生不法之事?”萧言皱起眉头。

    巢湖军械储备油料,萧言略有所知,但是具体在各地如何购买——萧言大脑有限,哪能事必躬亲。听步雄提及军队订购大额麻油燃料,萧言下意识泛起强买强卖、依次充好、官商勾结等等龌龊事,后世他见过的此类事情不要太多。哪怕民间声誉较为良好的共和**队,贪污**之事,也是触目惊心。

    “不是,不是!”步雄连连摇头:“钟兄误会,钟兄误会,胡麻张虽然因油获利颇多,却从未勾结军政,以次充好。事情是这样的:巢湖购买张氏麻油,赞誉颇多,曾遣使者再赴全椒县,与县府、都尉府沟通,能不能在不影响县内粮食生产基础上,扩大胡麻种植区。军械所需,县府、都尉府不敢怠慢,连夜召集张氏商讨胡麻扩产。而后,张氏族长,也即是我刚才遣人去请的胡麻张,一则感谢巢湖及时购油,使其不曾破家;二则贪图贩油之利,所以亲自率人走访县内,得出结论:保证粮食生产基础上扩大胡麻种植的最优策略,就是靖除张八岭余寇,开辟大种植园。”

    张八岭?

    话说到这里,萧言已经大略猜出步雄目的所在。

    张八岭山脉地处淮南郡与广陵郡之间,是巢湖与陈登势力的双方敏感地带。有鉴真实历史上,陈登陈.元龙,一反曹cāo,二反孙策,简直是巢湖天然盟友,所以萧言对广陵郡采取的策略以稳为主,尽量保持历史原有道路。张八岭缓冲区的存在,就是萧言意志的一种体现。

    全椒县府、屯田都尉府、大族张氏,不同的利益诉求却使三方站在同一条战线,试图清剿张八岭山贼。因为事关巢湖对外基本政策,全椒县不敢自主出兵,只能曲线救国,譬如步雄请萧言向上传话,就是以重要军资为藉口引起重视,进而使巢湖商队、巢湖军械司上报扬武将军府,请求准许全椒县清剿张八岭山脉。

    麻油军资重要,还是陈登广陵郡重要?

    些许麻油,岂能和广陵郡相比!

    若是因为张八岭山脉挑起巢湖与广陵郡冲突,弄出所谓巢湖-广陵麻油战争,萧言找谁诉苦去!

    “全椒县、都尉府,还有步雄,眼界太窄!”萧言心底暗叹一句,继而又是一笑:“倘若他们视野不曾局限一县一地,岂不是我糟蹋良才!一县县令,难道还能以一国宰相的标准要求不成。”

    考虑数秒,萧言淡然回答步雄:“步屯长意思是说,麻油军资不容有失,恳请巢湖商队,嗯,最好联合军械司,上报将军府,准许全椒县清剿张八岭山贼?话我帮你传,但事办成办不成我做不得准。”

    如果萧言今rì单独拒绝步雄,全椒县必然依旧苦心竭虑上报给他;与其而后再起变化,萧言今rì索xìng彻底了结此事:待他返回巢湖,直接驳回全椒县所请,勒令他们好生驻戍地方就是。

第246 魏以盐昌,蜀以锦兴(六)

    第246魏以盐昌,蜀以锦兴(六)食油战争

    “话我帮你传。”萧言不动声sè稳住步雄。

    步雄没能看穿萧言真正心思,登时以为萧言真意助他,连声感谢不已。感谢间,门外传来敲门声,说是步雄先前所请胡麻张来到。步雄复又转首征求萧言,萧言心思反正无事可干,道不如见见这位试图挑起巢湖、广陵胡麻战争的人物。

    胡麻张,真名叫张坤,年近中年,中等身材,体型偏瘦,高高鼻梁下,一双大鼻孔说不出的狂放。低头说话时,鼻孔藏匿,还显得儒雅睿智;抬头挺胸时,鼻孔暴露,面目骤然十分可憎。幸好此时张坤有求众人,身架放低,不曾影响萧言等人吃饭胃口。

    张坤礼数严谨周全,入门后向众人一一见礼,连萧言身边典型保镖模样的巢湖亲卫,他也没有显露一丁点轻视情绪。萧言心底略略有些好感,笑着问道:“战乱之世,粮价腾高,怎兀的想起种植数百亩胡麻?”

    “没奈何,还不是形势逼迫!”张坤叹一口气,讲起自家故事:“家父也曾是仕途中人,任职庐江太守陆康帐下。袁术入主扬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未几孙策又携军攻杀陆康,家父亦不幸罹难。族内脊梁仅有家父一人,家父遇难,余众仓惶,无一不惧恶官迁罪。家势骤衰,良田徒惹眼红,唯恐他人兼并,我索xìng任其荒芜,种起胡麻。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恰逢扬武将军聚义巢湖,数百亩胡麻物尽其用。若非巢湖买进大量胡麻,我恐怕也只能由得良田继续荒芜。”

    张坤种植胡麻,原来竟是无奈之举。乱世之所以有粮荒,从来都是三分天灾,七分**。但凡乱世,越是缺粮地域,反而荒田越多:虽有良田,民不敢种;即便种之,粮也不由我得。乱世荒芜,大抵都是人们缺乏安全感,张坤之所以种植数百亩胡麻,亦是因为他对未来缺乏安全感。

    步雄将萧言意思简略转告张坤,张坤复又再次感谢萧言:“若无巢湖,我家早已败亡,扬武将军于我张氏有再造之恩也。张某武无擎起之力,文无安民之才,唯能尽力种麻榨油,积储火器,使巢湖尽早擒杀孙策逆贼。”

    说着,张坤又从袖口摸出一袋拳头大小黑sè布囊:“自巢湖订购胡麻以来,我曾募集十余人,分别遣派淮南诸州郡——南至交州,西至永昌郡,皆无所缺,努力搜集各地胡麻种植经验。时至今rì,尽管交州、永昌郡尚未传来口信,但是根据江南诸州郡传来结论,我发现唯有江淮之间才最适合种植胡麻。此袋布囊装的是我全椒县优质胡麻籽,粒粒饱满,油渍粘纸,品质远超江南其他州郡。恳请钟兄将此布囊带至巢湖,品比各地胡麻优劣,务必使巢湖军械司重新审视全椒县胡麻,将张八岭诸山脉之间开辟为胡麻产区,特供巢湖军资。”

    “哦!”萧言没有料到张坤还有这一层心思。

    萧言接过布囊,扯开绳线,然后——彻底愣住。

    是的,萧言完完全全彻底愣住。

    萧言万万没有想到,步雄、张坤口中所谓的胡麻籽,竟然是:芝麻籽!

    芝麻籽,白sè芝麻籽!虽然品质稍劣,但千真万确是芝麻,这点萧言总不至于认错。

    胡麻!燃油!油火船!

    芝麻!芝麻油!香油!

    巢湖储备的火攻油料,竟然是榨磨后的芝麻油。萧言顿时有点蛋疼,不说芝麻油可燃xìng如何,单是芝麻油用来火攻:巢湖已经奢侈到这份上?哪怕后世共和国食用油技术高度发展、黑sè黄金石油的和谐年间,成品汽油价格每升也不过七八元,反观食用油芝麻油每升多少钱?普标品质的芝麻油,那也得每升五十六元啊!巢湖采购芝麻油充作军资,是猪脑子吗?

    也是萧言与汉世时代隔阂严重,后世虽然考证出芝麻原产地为中国云南省,但是此时的汉世人却误以为芝麻自中亚传来。汉世所谓的胡麻,与后世所谓的胡麻,其概念有翻天覆地的不同。萧言将芝麻倒出稍许,纠结问道:“这芝……好吧,胡麻。胡麻油充作军资,你们不嫌奢侈吗?”

    张坤一脸莫名其妙:“这胡麻油虽然贵点,但是算不上奢侈吧?”

    萧言正yù下意识反驳,脑海里突然迸出一个念头,迟疑问道:“莫非,淮南无数州郡种植此类胡麻,其油脂只是用来燃烧?”

    “是啊!”张坤点头说道:“胡麻油有香气,灯火较亮,自胡麻油兴起以来,世家大族每年祭祀先祖时,越来越多的人选用胡麻油。胡麻油虽然比其他油贵些,但也贵不到哪里去,用不起胡麻油的,当然也用不起其他油。不过,世家大族种植胡麻大抵都是自产自销,很少向外买,所以我家种植的胡麻,若是没有巢湖收购,只能烂在地头:穷人买不起,富人不须买。”

    萧言心思一震,令人招来客店做菜厨子,问道:“你平时做菜都用什么油?”

    “便宜菜都是随便凑合呗。如果标准特sè菜,本店一般按照季节使用四种油:chūn季用牛油;夏季用狗油;秋季用猪油;冬季用羊油。”做菜厨子懵懂回答萧言疑问。

    萧言又问:“素油呢?”

    “什么素油?鱼油?鸡油?鹿油?”做菜厨子依然迷茫。

    萧言又仔细追问许久,终于得出结论:汉世竟然没有食用植物油,什么芝麻油、菜油、茶油,统统都没有。汉世所谓的植物油,都是化工用油,什么织布啦、染sè啦之类的。却是萧言不知,真实历史上,吴魏对持巢湖,孙权与曹cāo屡次火攻对战,才飞速提高芝麻油的需求量,从而使得芝麻出油技术rì渐提高,待三国一统归晋,芝麻榨油技术军用转民用,中国才真正第一次出现可以安全食用的植物油。在此之前,人们还真没有想到植物炼油可以部分取代动物油呢。

    叹息!

    萧言不得不感慨自己味蕾无力,附体重生数年,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吃的饭菜全是荤油。叹息之余,萧言又相当兴奋:素油能不能成为巢湖支柱产业?

    萧言熟读历史典册,晓得中国农业经济兴盛时期,有大商之说。何谓大商?盐商,铁商,布商、粮商、油商等等,皆是农业社会所必需的大宗商品,不是一般商人能够玩转的。农业社会下,什么玻璃、玩具、娱乐、金融都是虚的,唯有这些民众基础必需材料,才是政权经济稳定的保障。但凡乱世割据,也有此类大宗商品才能保障基础经济。譬如真实历史上的三国对战,东吴政权烧海为盐,掘山为铜,才能支持起连绵不绝的军事开支;蜀汉政权,盛产布锦,远销宇内,诸葛亮才能凑齐七出祁山的军费;曹魏政权,东方淮南,屯田储粮,就地取食,以粮食为武器,对战孙吴;西方关中,河东盐田,盐税充军税,对战蜀汉。其中的油商,虽然比起盐铁、布、粮较弱,但也能撑起一片天空。

    尽管萧言不知食用油发展历程,但是他依稀记得南北朝时已有苗头,足以使其提前现世。再者,据萧言所知,芝麻有害杂质甚少,水油分离足以保证无害,依借汉世胡麻出油技术,快速转型食用油生产并不难——最多,油的品质比不上后世而已。但是,品质可以在实践中慢慢提高嘛,巢湖现在最缺的是钱,是军费!

    尤其,萧言模糊记得,后世中国芝麻优质种植区,应该是河南、安徽两省。河南省现在是曹cāo的地盘,但是安徽省,起码四分之一安徽省,不正是萧言的地盘吗?

    油!

    历史上,魏以盐昌,蜀以锦兴,那么巢湖便以油敛财。

    一念至此,萧言顿时情绪高昂:此次微服出巡,果然不是一无所获。

    话又说回来,既然准备发展食用油产业,那么全椒县以及张八岭的地位,就要重新诊断。萧言此前之所以保留张八岭缓冲区,是向广陵郡陈登示好,保证东线安全,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如果将全椒县当作一项军资产地,全椒县显然不能与陈登相比,但如果将全椒县当作未来军费所在,则陈登显然不能与全椒县相比。毕竟,军阀之间的友谊从来都是虚的,唯有手中的军力才是存在根本。

    既是如此,那么示好陈登必须为巢湖扩军让路,张八岭山脉必须清剿,芝麻以及诸如油菜、油茶等食油经济作物,必须尽量扩大生产。

    后世美利坚三番两次狂揍伊拉克,可以称之为石油战争,那么巢湖清剿张八岭山脉,则亦可称之为食油战争。

    事关巢湖兴衰,不能相让。

    后世共和国兴建之初,有所谓“小米加步枪”之说,有些人感到莫名其妙。其实很简单,所谓“小米”,是指基础经济,当时国家动乱,通货膨胀,土.共采取货币与粮食挂钩政策,货币即是粮食,粮食即是货币,用粮食来保证基础经济,用来来保证政权信用;所谓“步枪”,自然就是军事基础,没有军事基础,一切都是白搭。巢湖今rì之势,组织力度远远逊sè后世土.共千倍,又无大量粮食玩宏观干涉,那么暂时努力发展食油,填补财政阙漏,就不得不成为必然选择。

第246 魏以盐昌,蜀以锦兴(七)

    第246魏以盐昌,蜀以锦兴(七)良吏仓慈

    汉末董卓动乱以来,中原流民向南迁徙不断,淮南粮食压力随之腾升。尤其,自从萧言两次击败孙策,封锁长江,截断流民南迁之路,使之尽数留居江淮之间,淮南面临的粮食压力更加恐怖。若非巢湖保甲制度初建,地方还没来得及**贪污,早已出现流民叛乱事例。如今,巢湖九县粮食储备始终徘徊jǐng戒线附近,缩减粮田万无可能,萧言如yù大办食油筹集经费,必须向外扩张势力——相比袁术、刘勋、孙策等实力军阀,张八岭山脉不仅是必然选择,更是唯一选择。

    一念至此,萧言哪还有心情与步骘、卫旌、步雄、张坤等人闲侃。于是,萧言起身告辞,说是突然想起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临行前想了想,萧言又以未来可能要询问胡麻油具体事项为藉口,嘱咐张坤近rì不要远行。步雄、步骘数年未见,不知有多少唠叨话要说,萧言起身告辞,反倒成全他们兄弟两人叙旧……

    离开全氏客店,萧言等人一边令人召集罗贲,一边直走屯田都尉府。

    那厢,全椒县县令、屯田都尉正在县衙附近,大摆筵席迎接罗贲下县视察——尽管受限个人才能,罗贲游离巢湖政权中心之外,远远比不得赫赫有名的兴巢校尉楚永,但是罗贲怎么说也是跟随萧言起家只手可数的元老,巢湖有谁敢轻视他?

    萧言悄然传来召集急讯时,热闹筵席尚未过半,罗贲却不敢怠慢分毫:“酒宴暂且中止,仓都尉(屯田都尉)你立即带我去都尉府。”

    罗贲也不管一个个张口结舌的县府衙吏,专断独行,即时令人牵马起行。全椒县县令不知发生何事,心底又慌又乱,切声询问:“可是有甚军情?县衙如何防备,请罗都尉明示本县。”

    罗贲也不知萧言究竟何事唤他,但是既然屯田都尉府相见,必然与军旅相关,所以模糊说道:“县令但使衙吏jǐng戒县城,一切等都尉府消息。”

    罗贲、屯田都尉仓慈,两人快马加鞭,飞速赶至都尉府。可惜,萧言众人,尽数步行,行走缓慢,罗贲、仓慈返回都尉府一个时辰后,才见到萧言翩翩来迟身影。仓慈本来苦等一个时辰,心底埋怨罗贲无脑莽撞,直至罗贲请见萧言时,仓慈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又惊又喜:喜的是萧言亲临自家军营,惊的是萧言到来没有丝毫声讯外传。虽然抵达军营,萧言依旧没有声张行踪,并勒令他亲临全椒县消息暂时禁止外传。

    萧言拎出装满芝麻的黑sè布囊,向仓慈问道:“你可认识张坤?”

    “张坤?”情绪激动的仓慈一时没有反应过神来,直至看见倒在案桌上的白芝麻籽,他才恍然大悟:“芝麻张!回禀将军,本县有一人,名为张坤,绰号胡麻张,家种胡麻数百亩,曾与巢湖军械司签订券书。不知将军所问张坤可是指此人?”

    萧言点头:“就是他。前rì张坤拜托巢湖商队向上递话,言全椒县水土最适合种植胡麻,可定为巢湖油料所需基地,故请发兵征讨张八岭山贼。此事你可知晓?”

    “回禀将军,卑职略有所知。”仓慈情绪渐渐回稳,条理清晰说道:“全椒县水土虽然适合胡麻,但是胡麻需求有限,张八岭绵延千里,良田无数,倘若如依他说,尽种胡麻,几乎等同沃野种草。此为张坤虚夸之辞,朝廷可无视之。”

    “然而,虽然全椒县不可大种胡麻,却可大种稻谷。张八岭山脉现今为山贼盘踞,但凡据山为贼者,大抵皆是乡间暴横之徒,此类人有勇善斗,却罔顾农耕,不事生产。张八岭山脉周遭良田,如今全都近乎荒芜,即可视为此证。我巢湖悯惜流民,与食与住,所需甚多,县府储备寒酸。既是如此,何不讨定张八岭众山贼,恢复生产,即便不能缓解巢湖九县所需,也可缓解全椒县一县所需。考虑以上种种,卑职亦认可出兵清剿张八岭。”

    萧言又问:“屯田张八岭,的确有利巢湖筹粮,但是广陵郡方面怎么办?”

    后世共和国和谐年间,张八岭山脉尽数归属安徽省,但是在汉世,张八岭东侧尚属于东城县。东城县由广陵郡所辖,广陵郡由徐州所辖,也即是张八岭山脉东西两侧,分别由扬州和徐州管辖,地域隔膜严重,岭东岭西和平年间本就矛盾不断,何况军阀乱世?

    仓慈似乎早有准备:“张八岭绵延山脉,大致可以分为两座山头,西侧山头为我全椒县所有,匪类山寨主要盘踞曲亭山、南谯岭;东侧山头为广陵所有,匪类山寨主要盘踞石固山、舜山。卑职自从奉命镇守全椒县以来,籍借全椒县政令,逐渐收编、遣散张八岭匪寇,时至今rì西侧山头共有三股山贼,一股在曲亭山,较为狂妄;两股在南谯岭,已有归化之心,其之所以依旧盘踞南谯岭,亦是卑职采取以匪治匪手段,间接协助全椒县遏制曲亭山、石固山、舜山等山贼匪类。张八岭山脉东山头,共有两股山贼,一股在石固山,一股在舜山,两股山贼皆是因为巢湖施压,方才聚集起来的。”

    “张八岭山贼之所以不易征剿,主要因素是因为东西两座山头分别归属徐州、扬州。尤其,东侧山头虽然属于广陵郡,但是东侧山头西面、南面万顷良田却都属于我全椒县辖区,反观广陵郡所辖区域,大抵是山西、山南丘陵地带,田旱地劣——因此,东侧山头匪类如yù继续盘踞张八岭,势力不会放弃山下万顷良田。良田属我,山贼却占地利,全椒县若想保护山下万顷良田安稳生产,必须率先征缴东侧山头匪类,而若要剿灭东侧山头匪类,我军势必进入广陵郡辖区,引起广陵郡非议。东侧山头匪类不能剿灭,则西侧山头匪类亦将与之联盟共进退,败坏全椒县全县治安。卑职以为,将军前时筹建缓冲区,就是顾忌此点。”

    “将军与广陵太守陈登联盟合攻吕布,淮南无人不知。将军虑及联盟大义筹建缓冲区,此情昭昭,可见rì月。联盟友善固是可喜,但是卑职却以为,巢湖、广陵联盟目的当是靖扫叛逆,还天下太平!屠戮不道,镇压匪类,清剿张八岭山贼才是巢湖-广陵联盟所为!请将军准许卑职前往广陵,说服广陵太守筹建联军,共同清剿张八岭山贼。倘若一切顺利,卑职可保联军驻戍东城县;纵然挫折,卑职亦可保联军驻戍徐州扬州边界,共同监管张八岭东侧山头治安。如此,张八岭山脉山下数万顷良田,再也不复山贼叨扰。”

    萧言眉角扬起:“联军?”

    “巢湖出三百人,广陵出三百人,两郡共同组建一部,设两都尉。两都尉平级,互不统辖,目的用以快速协商东侧山头繁杂冲突,双方不能调解的矛盾,再报将军与广陵太守。”仓慈答道。

    萧言欣然点头:“唔!”

    萧言仔细审视仓慈,发现仓慈面貌或许稍微成熟,但是真实年纪怕也不比萧十一大多少。萧言年少,又起于寒末,属从多纳少年,譬如楚永、周瑜、诸葛瑾都是少年俊才,放到后世共和国,怕是还在混大学校园呢。巢湖政权权力中心,唯有太史慈一人人到中年,但即使以太史慈的年龄,放在汉末政治圈里,也算得上少壮派。也是因为巢湖政权构成如此,基层涌入大量青年——少壮派当政,谁敢提年龄问题?只要有功,只要有才,就能迅速填补巢湖这个新生政权框架,譬如萧言今rì遇到的步雄,飞速提拔为统帅一百人的屯长,即是如此。

    步雄受益少壮派当权,眼前的仓慈亦明显受益于少壮派当权。

    萧言吩咐罗贲拿来仓慈升迁档案,暗道一声果然如此:当年得益于孙策遇刺芜湖,萧言横扫江北,兼并历阳县、阜陵县、全椒县、浚遒县等四县,遣散招募无数官吏,仓慈即是那时发迹。仓慈初始为合肥县衙小吏,碌碌无为,适逢巢湖开疆辟地,仓慈官升一级,调至阜陵县。

    适逢大乱初定,萧言勒令地方尽快恢复生产,仓慈因为熟悉农业,挺身而出,积攒第一笔功绩。后来,巢湖推广保甲制度,接管四县税收,当地豪强多有不服,仓慈又是挺身而出,铁腕专权,协助巢湖军镇压不服,超额完成粮食征收任务。甚至,镇压大户期间,仓慈还闹出一件令萧言瞠目结舌的事儿——仓慈这厮,竟然玩起“打土豪,分田地”!最令萧言震惊的是,仓慈政治手腕极其高超,其“打土豪分田地”举措,竟然得到当地世家大族理解和支持。仓慈档案看到这里,萧言已是满怀佩服:打土豪打的地主鼓掌,这手段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仓慈因屯田协调巢湖新军得当,不久调任地方驻戍军队,未几又擢升屯田都尉,驻戍全椒县,现今可谓是巢湖一颗刚刚升起的军政明星。

    萧言心底感慨:“果然史书太薄,记不下诸多英雄。”

    可惜,读史从来只记得大人物的萧言,却是不知道:真实历史上,仓慈虽然不曾闯下偌大声名,但也留名青史,被陈寿称之为能吏,录选《三国志》。当然,时过境迁,比于真实历史坎坷,仓慈早早踏足仕途,势必走出一条与真实历史大相径庭的未来。

第247 魏以盐昌,蜀以锦兴(完)

    第247魏以盐昌,蜀以锦兴(完)扩军准备工作完毕

    巢湖初建,正是用人之际,仓慈的华丽档案瞬间激起萧言爱才之心。萧言入住都尉府,原本是考校仓慈部戍军战力几何,清剿张八岭山脉还需要外调多少军队,谁知仓慈竟是难得的军政良才,早有详细的稳妥计划。萧言揉揉下巴,再次考校仓慈:“如果由你全权清剿张八岭,需要多少兵卒?”

    “我屯田一部四百人,足矣!”仓慈目光灼灼。

    萧言又问:“依你先前所说,张八岭东西两侧山头共有五股山贼,最少两三千匪类。屯田一部四百人,你能保证全椒、阜陵诸县不受山贼sāo扰?”

    “回禀将军,卑职敢保证万无一失。”仓慈昂首挺胸,信誓旦旦:“山贼自古因乱而起,因治而亡。我巢湖自有保甲制度,乡里森然,内可治乡民,外可备盗贼,境内匪类早已失去壮大根基。张八岭之所以留存盗贼,一则将军顾忌广陵郡盟军,未曾遣军征讨;二则张八岭之北,袁术辖区混乱,不时有人涌入张八岭为寇。”

    “匪类既无存在根基,我部只须击溃各股山贼主力,余众自然下山为民,且西侧山头南谯岭两股山贼暗中已经归降巢湖,曲亭山那股山贼,人虽狂妄却首鼠两端,只须我部击溃东侧山头两股山贼,曲亭山亦将主动投诚。有我部四百人,外加广陵郡三百人,合计三百强卒,仓猝集合起来的石固山山贼、舜山山贼,岂能与我相抗!”

    萧言点点头:“既然你有百分之百信心,那么就由你全权主持清剿张八岭——包括劝说广陵郡组建联军。”

    “必不负将军重托!”仓慈的回答简洁有力,掩不住心中狂喜。

    萧言想了想,又说道:“全椒县旧时辖区辽阔,行政多有不便,今rì既然进军张八岭,索xìng再添一县编制。仓都尉,你去取一副全椒县、张八岭军事地图。”

    仔细审视一番全椒县地理,萧言拿起朱笔,沿着张八岭东西两侧山头中间地带,画一条斜线:“斜线之西,依旧由全椒县所辖;斜线之东,但凡你部能够控制区域,皆由新县所辖,包括阜陵县旧时辖区。新县名字……我记得前汉年间,此地曾设有建阳县,而后并入全椒县,即是如此,新县依旧冠称建阳县吧!不过,具体县府位置需要改变改变,尽量选取山脚附近,便于驻军维稳张八岭、抵御孙策偷袭。”

    “新设建阳县,东对广陵郡平原,南对长江,地理环境极其恶劣,一旦孙策越江偷袭广陵郡,建阳县即时处在抗战第一线。所以,新设建阳县实施军管,县令由你兼领,县衙属吏也由你组建。巢湖商队未来大量需求胡麻、油茶、油菜,建阳县南面平原优先考虑种植,这些于我有用,于孙策无用。孙策即便率军偷袭建阳县,也将一无所获。”

    “另外,屯田都尉府未来迁至建阳县,屯田之余,也要以张八岭为基地积极修建防御设施。嗯,你部再多添两百名额,优先从张八岭山贼选吧,好勇善斗之徒,改造改造就是备选jīng兵……”

    如此,萧言将清剿张八岭重任,尽数托付仓慈,而仓慈,也摇身一变成为建阳县县令兼屯田都尉。巢湖,继望洛、兴巢、合肥、历阳、阜陵、全椒、浚遒、襄安、舒县之后,再添第十县——建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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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剿张八岭重任下放仓慈,萧言稍稍回归清闲,深深体会到领导动口不动手的妙处。

    可惜,未来军费支柱食油产业,超越时代近百年乃至数百年,相关人才等于零。真实历史上,可是孙吴灭亡,三家归晋后,中国才第一次诞生安全食用的植物油,时至今rì,孙吴尚未真正崛起,汉世哪来的专业食油人才?因此,萧言再嫌麻烦,也得亲自组建食油作坊,加快食油研发。

    全椒县虽然是汉世少有的芝麻产区,但是全椒县面对长江、面对广陵郡,皆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好似真实历史上曹魏、孙吴对持,全椒县就是双方交战区,你来我往,谁也守不住谁,曹魏不得不退守张八岭,孙吴不得不重点防御长江沿岸。如此地理,萧言怎敢在全椒县筹建食油作坊?

    翻看淮南地图许久,萧言决定将巢湖食油产业中心定在合肥县。合肥县虽然也面临袁术威胁,但是袁术早已是井中枯骨,苟延残喘,甚至如果顺利,巢湖数月之后就能正式兼并袁术辖区,将合肥县经营成腹地。选定地点,萧言假借巢湖商队传话顺利,一边向张坤索要榨油、磨油小工;一边从巢湖军械司选调匠工,聚集合肥,根据萧言要求开展植物油食用化研究。萧言不熟悉食油发展历程,却晓得后世食油大概种类,再对照汉世农作物条件,巢湖食油研发全部集中于芝麻、油菜、油茶、大豆四种,缩短无数时间。

    不得不说,初级植物油面世难点全在思维受限,有萧言指导方向,可食用芝麻油迅速提前百年面世。仓猝面世的巢湖芝麻油工艺相当简陋,提纯基本全靠水油分离,也是幸亏汉世尚无工业污染,更无肥料隐患,巢湖出产的芝麻油口味相当不错,健康隐患也微乎其微。美中不足的是,与芝麻油飞速面世不同,茶油、豆油、菜油研发困难重重,尤其是菜油,气味刺鼻,令人闻之畏步。萧言苦等小半月,见茶油、豆油、采油进展缓慢,等待不及,所以决定率先推出芝麻油筹集军费。

    建安四年三月中旬,萧言于合肥设宴邀请无数能够及时赶来世家大族,宴席中特意推出十余种清淡汤类和凉菜,极力夸大芝麻香油味道和功效。香油的油香本来再寻常不过,但现在是从来没有人吃过植物油的汉世三国,吃惯荤油的世家大族骤然面对清淡素油,再加上萧言虚夸式推广,顿时当场引起轰动。而后,萧言再解释香油来历,说香油由胡麻所磨,添加各种秘方,又经特种工艺酿造,是开天辟地第一种非肉类可食用油脂。

    趁着芝麻香油轰动式面世,萧言一边将香油当作半奢侈品推广,一边贩卖各县以及巢湖势力之外的各郡各州的专卖权,攫取无数被世家大族藏入库窑的死钱。甚至,为替香油面世造势,萧言还大张旗鼓宣称香油诞世是汉家复兴祥瑞之一,并以此为藉口向各路军阀送礼,上贡许县汉天子刘协,贺礼淮北曹cāo、河北袁绍、川中刘璋、寿chūn袁术、荆北刘表、江南孙策,甚至连带此刻被袁绍重重包围的公孙瓒,萧言也象征似的遣使送他一壶香油,至于送到送不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反正,怎么高调就怎么来。

    总之,萧言油商生意还没有正式开张,已经率先筹集无数主动递来的金银珠宝。初期一次xìng筹钱,再加上未来稳定的细水漫流,萧言终于获得专属巢湖的稳定财政收入。

    军费已经筹集,下一步当该如何?

    扩军!

    备战!

    建安四年三月二十rì,萧言自合肥启程返回巢湖,正式结束他那不伦不类的七县微服私访记。

    军费筹集同时,人才当然也不能忽视,萧言回返巢湖之前,又暗中吩咐罗贲务必将步骘带至巢湖。

    步骘是被带回巢湖的,不,与其说带不如说是捆。

    今时与往时不同,巢湖已有政权雏形,萧言自然不可能到处学刘备哭鼻子三顾茅庐聘请名人。萧言现在的想法,与其聘请一堆吹胡子瞪眼的历史名人,倒不如提拔一些类似步雄、仓慈这般倾心巢湖的潜力俊才。至于历史上那些名人,能来自然欢迎,不能来那也没有必要强求。譬如,但凡后世来人,谁不晓得诸葛亮大名,萧言如今手里握着诸葛亮的哥哥诸葛瑾,怎么不去招募诸葛亮?其实萧言不是没有打听过诸葛亮的消息,只是自从诸葛玄被前扬州刺史刘繇驱除豫章,诸葛亮就迁居荆州,小rì子过得有滋有味,怎肯来巢湖这穷山恶水?哪怕诸葛瑾任职巢湖,心底也藏着一家两叶心思——同姓一家,任职不同势力,汉末例子不要太多。亦是因此,萧言遵从汉世习俗,一如真实历史上孙权之待诸葛瑾,刘备之待诸葛亮,并不勉强他们家人。

    苦心劝降周瑜,是因为周瑜是兼并袁术、粉碎孙吴政权的关键人物。步骘真实历史上有“吴中三杰”之称,和诸葛瑾同等级,值得招揽却不值得如周瑜那般苦心招揽。由于以上种种,萧言吩咐罗贲也是平淡语气,不曾有多少敬意。

    哪想,萧言吩咐的随意,罗贲事办的也随意。

    罗贲接到萧言吩咐,仅仅命令两名小兵去请步骘来见他。步骘本人倒是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却没想到卫旌意外爆发了,自来江北后,先是被一介商人(萧言)轻视,后被区区杂兵轻视,卫旌自觉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卫旌断然玩起名士风范,任凭两名小兵如何催迫,始终闭门不见。

    卫旌怒了不久,吃了冷门宴的罗贲也怒了:敌占区来的寒酸腐儒,还敢在咱面前耍脾气?罗贲二话不说,立即命人破门而入,将卫旌捆绑起来,堵住嘴巴,械送巢湖。本来只有卫旌一人受罪,但是步骘相当讲义气,说是有罪同受,罗贲不愿替卫旌松绑,于是干脆连带步骘一起捆起,期间甚至惊动其族弟步雄。

    萧言返回时巢湖,见到的就是这般光景。

第248 天下一盘棋,淮南我称王(1)

    第248天下一盘棋,淮南我称王(1)公孙瓒、袁绍、曹cāo,中原河北

    步骘总归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吴中三杰”,萧言原准备由他亲自招揽步骘一番呢,哪想罗贲竟然因为卫旌闹出这样的事儿来。萧言懒得插足尴尬,立时更改心意,改派历史上与步骘和睦并称的诸葛瑾前去招揽、说服——他们俩应该能说上话吧。

    目送诸葛瑾退去,萧言正yù最后一次核检巢湖扩军方略,贴身丫鬟鸾鸾突然疾步递来一张纸条:“淮北传来消息,公孙瓒死了!”

    公孙瓒死了!

    年前,继曹cāo大举进军徐州吕布之后,袁绍向公孙瓒求和不得,索xìng尽出全军围攻易京,试图毕其功于一役。可惜公孙瓒久在冀北,根基深厚,远非吕布所能相比,袁绍围攻公孙瓒数月,尽管斩获不少杂鱼,却始终奈何不得公孙瓒本部。

    也是公孙瓒贪心,易京堡垒防御战之余,竟又幻想联盟黑山贼张燕,使张燕截断袁绍后路,自己则率军猛攻袁绍本营,前后夹击,一战全歼冀州兵。张燕所率黑山贼尽管呼啸太行山脉,但是山贼就是山贼,玩山地游击战还行,玩平原大决战那是纯属找死。袁绍不但迅速击溃张燕所谓援兵,更获取公孙瓒里应外合计策,袁绍于是将计就计,引诱公孙瓒出击,击溃公孙瓒本部。易京伏击战之后,袁绍军士气如虹,公孙瓒军人心惶惶。此消彼长之下,易京局势rì益严峻,公孙瓒自觉万事不可为,于是尽杀姐妹、妻儿、幼子,乃后引火**,宁死不肯跪见袁绍。

    自汉献帝初平二年(西元191年)公孙瓒出兵冀州,至汉献帝建安四年(西元199年)公孙瓒**易京,公孙瓒与袁绍对战八年,八年间纷纷扰扰……

    无论如何,公孙瓒终是死了!

    河北之争,争在冀州;冀州之争,争在袁绍、公孙瓒。公孙瓒既死,袁绍自然成为冀州唯一霸主,河北唯一霸主。公孙瓒旧有势力死的死,散的散,降的降,彻底并入袁绍帐下,或许有些人另有异心,但是在袁绍一统河北强势下,他们根本翻不起浪花。

    兼并公孙瓒完毕,袁绍又重点部署河北边疆,羁縻杂胡。

    却说,太平道黄巾之乱掀起汉末混战序幕,北方匈奴、鲜卑、乌桓亦趁机sāo乱边疆,公孙瓒即是以征讨杂胡起家,先迁骑都尉,再升中郎将。因公孙瓒铁腕强权边疆政策,袁绍掌权冀州后,反其道而行之,遣使通好乌桓、鲜卑,与之联盟,共攻公孙瓒。

    乌桓前代首领为丘力居,亦是乌桓叛乱发起人,是当年公孙瓒主要对手之一。适逢汉末乱世,公孙瓒心怀异心,养寇以自重,征剿乌桓、鲜卑时常常不尽全力,敌强时他也强,敌弱时他也弱,简直是借此练兵、养兵。公孙瓒掌兵北疆以来,虽然屡屡击败丘力居、张举,却从来不肯接受投降。而后,汉朝廷财政危机,嫌弃公孙瓒连绵用兵,所以不顾公孙瓒异议,强势派出宗室元老刘虞入主幽州,为幽州刺史。刘虞到任幽州,即时更改边疆政策,一边接受乌桓投降,一边缩减公孙瓒军费,这也是刘虞、公孙瓒两人矛盾冲突之始。刘虞接受乌桓的投降,不是无条件和平,其中有许多附加条件,譬如叛乱首罪:刘虞虽然没有追究乌桓首领丘力居罪责,但是要求类如张举等乌桓叛乱主谋必须处死。刘虞软刀子政策,引发乌桓内部不少混乱,丘力居不久也留下幼子楼班,莫名其妙壮年逝世。

    此后,刘虞扶持楼班成为乌桓之主,并令丘力居从子蹋顿秉政,总领乌桓三部。又过数年,公孙瓒攻略冀州惨败后擒杀刘虞,兼并幽州,袁绍即时趁机遣使幽州,借助替刘虞复仇名义,主动联盟乌桓三部,使公孙瓒不得稳居幽州。袁绍此番大举围攻公孙瓒,乌桓亦是奉命尽出其军相助。

    剿灭公孙瓒之后,袁绍固然成为河北霸主,但是乌桓也因为袁绍往年支持深深扎根幽州辽东,形势极其严峻。袁绍虽然结盟乌桓,却也不愿乌桓威胁边疆,影响他攻略中原。剿灭公孙瓒同时,袁绍籍借军威当场宣布:乌桓助朝廷剿灭叛贼公孙瓒有功,特封蹋顿、难楼、苏仆延、乌延为单于。单于本是匈奴首领尊称,而后流传鲜卑、乌桓,袁绍分封四人为单于,尊是尊了,但四人品秩相同,再加上还有一位没有实权的楼班,却是实实在在的分割乌桓,制造矛盾。乌桓众头领尚未来得及发表意见,袁绍又拔出利剑,一边热切赞叹乌桓骑兵jīng锐,一边说冀州缺乏骑兵突击,所以:遵循汉家惯例,乌桓jīng骑而后将全部编入袁绍军中。

    宠其名王而收其jīng骑,袁绍籍借兼并公孙瓒余威,不但瞬间瓦解乌桓带来的边疆压力,更收拢一批乌桓jīng锐骑兵,军力越发雄厚起来。

    兼并公孙瓒,羁縻乌桓,入驻幽州,劝降黑山贼之余,袁绍又遣使传讯并州、青州、兖州、豫州、司隶。摄于袁绍剿灭公孙瓒余威,并州瞬间投诚,甚至主动请求袁绍遣军入驻并州;张燕虽然坚决抵.制袁绍,但是许多黑山贼惧怕袁绍全力征讨,态度变得模糊起来,委婉拒绝张燕军令……

    公孙瓒已死,袁绍出军再无后虑。关中混乱,并州归心袁绍,青州亦为袁绍所据,中原门户向袁绍一展无遗:既无地利,又无强军,称霸中原的曹cāo如何对待兼并公孙瓒的袁绍?没人看好曹cāo,众人关注的是袁绍能不能和平兼并曹cāo,曹cāo能够顽强抗争到何种程度。

    建安四年三月末,袁绍剿杀公孙瓒,兼并冀北、幽州,汉末中国形势再度一改:袁绍已经制霸河北,足踏四州,剑指中原,河南、关西各路军阀还有必要再兼并吗?

    就在汉末诸侯震惊袁绍剿灭公孙瓒关键时刻,曹cāo给出自己的选择!

    案:吕布素与张杨相善,吕布秉政徐州时,张杨屯军司隶河内郡。曹cāo、刘备、萧言、陈登兵围下邳时,张杨顾及旧情,准备出兵许县,逼迫曹cāo退军。奈何张杨御下不严,救援吕布未果反被属下杨丑斩杀,未几杨丑又被张杨亲信眭固所杀。眭固掌权河内郡时,吕布已经身死灯灭,曹cāo一家独大中原,眭固为求活命,为求富贵,即时遣使投诚袁绍,说是愿为袁绍马前卒。再说曹cāo,其撤离徐州,复又将矛头对准眭固。就在曹cāo勒令进攻眭固时,河北传来袁绍斩杀公孙瓒,一统河北的消息。河内郡在黄河之北,更与袁绍大本营冀州魏郡邺县只有三百里地路,倘若袁绍jīng骑突击,最多不过两三rì路程。袁绍正式一统河北,威势大振,眭固自称归降袁绍,曹cāo还打不打?

    打!

    曹cāo一点犹豫也没有,即时给出答案:打,不但要打,还要打的坚决,打的漂亮。

    就在冀州为袁绍斩杀公孙瓒欢呼时,曹cāo命令曹仁、史涣、徐晃、于禁等核心军将,集聚所有jīng锐骑兵,越过黄河,飞速杀向眭固。建安四年四月,曹cāojīng锐jīng兵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出现在眭固面前,根本想不到曹cāo有胆进攻自己的眭固立时被曹cāojīng锐骑兵杀的大败,而眭固本人亦死于此战。袭杀眭固之后,曹cāojīng锐骑兵毫不恋战,又回马杀向shè犬城,与曹cāo主力合兵,并快速攻陷shè犬,擒获河内郡主要官吏。

    袁绍斩杀公孙瓒声音还未散去,已经传来曹cāo攻陷河内郡,袭杀眭固消息。

    眭固死于何处?袁绍大本营邺县数百里外!

    眭固又是何人?忠于张杨,斩杀杨丑,宣布归降袁绍之军阀!

    曹cāo遣军在邺县数百里外袭杀眭固,几乎是当面一拳砸在袁绍脸上!曹cāo用行动表明自己态度:曹cāo.他不会主动投降,袁绍若想入主中原,必有一战;袁绍外虽强悍,其实就是纸老虎,眭固虽在邺县三百里内,我曹cāo说杀他就杀他。

    不得不说,曹cāo袭杀眭固这一记狠拳,来得非常及时。

    许多三心二意,准备投归袁绍的小军阀,从中看到一丝不和谐:眭固离袁绍那么近,尚且被曹cāo袭杀,我呢?还是等等吧,等袁绍、曹cāo两人彻底分出谁胜谁负,我再宣布站在谁那一方。当然,曹cāo之所以能够袭杀眭固,是因为袁绍大军尚在冀北收编公孙瓒余部,无数小军阀心底还是倾向袁绍未来击败曹cāo,所以他们明面表示沉默,暗中却提前向袁绍通好,免得未来麻烦。

    言而总之,建安四年四月曹cāo袭杀眭固,正式拉开汉末曹、袁军事对抗序幕。

    曹cāo袭杀眭固,攻陷shè犬,砸袁绍一记狠拳,但是河内郡一战尽管仗打的不错,曹cāo却终不敢留兵黄河之北。草草敷衍河内郡政事,曹cāo不等袁绍向河内派来援兵,就已经主动兵撤黄河南岸,回军敖仓。敖仓-荥阳防线,是一道汉世著名防线,类如数百年前汉初刘邦对峙项羽,类如十数年前关东诸侯对峙董卓。曹cāo兵撤河内郡,回军敖仓,其意不言自明:袁绍虽强,我亦非必败。

    一时间,中国九州大地风落云起。

第249 天下一盘棋,淮南我称王(二)

    第249天下一盘棋,淮南我称王(二)先军政治,扩军六万

    河南河北,曹cāo袁绍,纷纷扰扰。

    值此混乱之际,萧言也顺势拉开巢湖扩军备战序幕。建安四年四月初十rì,萧言聚集楚永、太史慈、诸葛瑾、周瑜等巢湖主要军将以及巢湖十县县令,于扬武将军府召开巢湖政权第一次大规模正式会议,共同商议巢湖未来走向。会议期间,巢湖众人关注点几乎全部集中于淮北曹cāo、袁绍对峙以及眭固之死,连带周瑜、诸葛瑾之辈,也在分析巢湖未来如何站队。

    半个时辰后,萧言抬手暂停众人争论:“淮北局势无非是六个字:袁绍强,曹cāo近。远水不能救近火,所以巢湖不能旗帜鲜明结盟袁绍;君子从强不从弱,所以巢湖不能旗帜鲜明结盟曹cāo,因此淮北局势不妨以等为主,等曹cāo袁绍分出胜负,等黄河最终由谁饮马。”

    “曹cāo势弱,必不肯主动袭击淮南;袁绍地远,jīng骑无路,舟楫难行,短时间内无论曹cāo还是袁绍,皆无暇结仇巢湖。袁绍能否入主中原,曹cāo能否比肩公孙瓒八年抗战,对于我巢湖来说,暂时还很遥远,所以大家暂时还是把目光投向扬州为好。”

    “今rì之时,巢湖四面环敌,北有袁术困守寿chūn,西有刘勋背依大别山,东南有孙策虎视眈眈,江南丹阳郡亦是纷乱不止,民不堪其扰。孙策、刘勋皆是劣官军阀,重私利轻民情,是以吴郡、会稽郡、东丹阳郡遍地叛乱,大别山山贼侵袭北庐江郡而刘勋竟然束手无策。我于巢湖聚义,意在匡扶汉室,替天行道,拯救黎民,天下九州皆乱,唯我巢湖接纳、救治数十万淮北流民。淮北袁绍曹cāo相争,无暇南顾,孙策、刘勋之辈必然欺我巢湖失去援兵,大举进犯,残害百姓,吾辈岂能容他作祟!为抵御孙策、刘勋恶贼,为防备袁术狗急跳墙,我巢湖必须扩军备战。巢湖若想铁壁坚城,固若金汤,最少需有强军劲弩六万人。我准备下发募兵军令,扩军至六万,大家以为如何?”

    无论诸葛瑾还是周瑜,闻听萧言扩军六万庞大计划,都是不禁瞠目结舌:要知道如今雄霸江东的孙策,帐下可战jīng兵不过十万,那还是孙策一边东征西讨,一边慢慢聚集起来的。吴郡、会稽郡、东丹阳郡,三郡富裕,有布有盐有铁有铜,孙策亦不过拉起十万人队伍。巢湖区区十县半郡之地,竟要组建六万jīng兵,萧言难道疯了不成?尤其,周瑜曾经协助孙策入主吴郡,晓得孙策军政编制与巢湖军制编制不同,孙策帐下所谓十万人包括各类县衙兵、屯兵,而萧言所组建的六万巢湖兵,必然全部是战兵,哪怕战力稍弱,也是为战阵准备的。

    “将军,这……六万战兵,巢湖十县恐怕支撑不起来!”一片瞠目结舌中,诸葛瑾不得不站出来反驳萧言扩军六万计划。诸葛瑾是知道萧言准备扩军的,但是他万万想不到萧言扩军竟然扩的如此豪迈。诸葛瑾业已熟悉萧言xìng情,晓得萧言不是莽撞草率之徒,他下意识想道:将军应该另有计划,六万战兵只是引子。

    诸葛瑾继续陈述巢湖细况:“巢湖十县,地少人少,经济薄弱,如果依循将军前时所说兵民最佳比例,巢湖理应保持一万两千战兵才好。亦是因为适逢乱世,流民涌入淮南,巢湖才不得不超额维持两万余战兵——两万余战兵,已经接近巢湖极限,哪怕有合肥食油利润尽数充入军资,也最多扩军至三万战兵!六万战兵,巢湖实在维持不起!钱虽然够,但是武器、铠甲,我巢湖想买也买不来!当然,若是类如昔rì全歼黄盖水军时,临时募集保丁,六万人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早在巢湖兼并长江北岸时,将军已经废弃‘农时为民,战时为兵’chūn秋战**事制度,维稳当地任务交付各县保甲,使两万战兵为常备军……难道将军准备重启‘农时为民,战时为兵’,全民皆兵,将保丁拉上战场?”

    萧言摇摇头:“兵就是兵,丁就是丁,民就是民,前时全民皆兵是迫不得已选择,今已废弃,自是不必再提。除非巢湖面临覆灭危险,保丁永远不能站在最前线——他们的战斗力太弱,徒增伤亡而已。巢湖此番扩军至六万,皆为战兵。”

    “适逢乱世,不管我们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总是拳头代表真理,一如袁绍斩杀公孙瓒,正式制霸河北。今rì今时,是混乱时代,是军阀混战时代,是武夫当国时代,军队永远处于第一位。没有酒肉可以活下去,没有刀剑就不能生存。巢湖未来数年将逐步推行先军制度,一切以军事为先,一切以军事为重,财政再困难,也要优先保障军费支出,坚持先军制度十年不动摇,彻底解决淮南安全隐患。不管淮北袁绍曹cāo未来如何,我们巢湖必须制定十年一统淮南方略,十年内击败刘勋,十年内击败孙策!”

    “扩军六万,无可商量。”萧言少有的专断独行一次。

    萧言所谓先军制度,其实取材后世和谐年间朝鲜的先军政治,以及rì清甲午海战前rì本的“宁可挨饿,也要军舰”,法西斯二战之前希特勒的“宁要大炮,不要黄油”。表面来看,萧言所谓扩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扩军就扩呗,一旦巢湖军械、经济跟不上,萧言再吆喝六万jīng锐战兵,也只能凑齐一堆民兵——jīng锐不jīng锐,毕竟由不得萧言说了算。实际上呢?萧言真正目的不仅仅是扩军,更是为了推广他的先军制度,改造巢湖风习。

    众所周知,汉末是门阀兴起之初,百数年后汉世世家大族将会渐渐转变成为影响甚至掌握国家政权走向的门阀。门阀有优有劣,士族亦有优有劣,但是有一点萧言知道,门阀、士族比财阀更自私,更注重自家的事,他们为巢湖效力,或许本人真的忠心,但是别想他们为巢湖百分之百效力。不说司马懿之辈,便是诸葛亮、羊祜、周瑜、荀彧亦是如此,这不是他们个人品xìng有问题,而是汉末社会就是这样风习:你们打你们的,我们谈我们的。

    如果再往前上溯数百年的chūn秋战国,这种风俗甚至更加散漫。

    在萧言设想中,世家大族这股不可力量可以借助,但不能以之为根本。后世民国八年抗rì,那是国与国对抗,汪jīng卫投降还可以骂他汉jiān,汉世呢?汉匈对战,勉强也算国与国对抗,李陵都在匈奴统军一方了,汉世人还在同情李陵,认为李陵只不过是伪降,即便真投降也是奋战到底,不亏节气。由于汉世留下诸多记载,这股风cháo甚至流传两千年而不曾衰弱分毫。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战败不幸成为俘虏和战败成为匈奴大将,两者能够相提并论?

    国与国对抗尚且如此,更别说国内军阀之间的对抗,汉末军阀之间的对抗,和谐程度不弱于后世民**阀混战。或许萧言出生于共和国和谐年间,不曾经历过感情复杂的军阀混战,所以特别厌烦这种风俗。深思熟虑之后,萧言于是选择先军政治、军国主义,将军队作为巢湖政权的核心,并借助先军政治尽量提高军人地位,用以打压渐有兴起之势的世家门阀。想想军国主义下的军人地位,想想朝鲜先军政治下的军人地位,萧言就有足够的信心遏制权势rì渐膨胀的汉末士族。

    再者,汉末动乱十数年,民间已经产生厌倦战争情绪,主动参军人数rì益锐减。譬如萧十一、罗贲、楚永在成德县时,宁可做街头混混也不愿参军送死,罗贲甚至更是一位败军逃兵。民间厌战惧战,认为参军等同死亡,兵源迅速锐减使得真实历史上曹魏施行兵籍政策,父亲是兵,孩子也是兵;孙吴采取私兵政策,兵卒为将领私产。

    萧言在巢湖推广先军政治,提高军人地位,再加上巢湖主要维持常备战兵,战损偏低,未来无疑能够引起一股入募风cháo。要知道,汉末不比唐后宋明,此时汉家民风尚且剽悍,幽并jīng骑,关西凉右,燕赵豪迈,江南jīng兵,山东步卒,江淮剑客,河南强弩,各地区有各地区特sè。汉末建安初百姓怕当兵,只是因为前些年仗打的太惨烈,死的人太多,某些将领渐渐不把兵当人看。萧言只要提高军人地位,保持低战损,无数涌入淮南的流民必将争相入募,扩军六万战兵并不难。

    至于巢湖十县,地少人少……

    真实历史上,袁术何时败亡的?建安四年六月!

    真实历史上,建安四年六月袁术吐血而死,立即掀开江淮剧烈兼并序幕——巢湖此时不博,更待何时?即便历史因为萧言这只蝴蝶有所偏折,在萧言的经营下,袁术彻底败亡亦在今年。

    如果一切顺利,他萧言将会取代孙策晋位淮南霸主,怎会养不起六万jīng锐战兵?

    先军政治,扩军六万,皆是萧言未来称霸淮南的布局。

第250 天下一盘棋,淮南我称王(三)

    第250天下一盘棋,淮南我称王(三)四军六校

    尽管存在这些问题那些问题,巢湖终是遵循萧言意志,将先军政治定为国策。

    会议后第二天,巢湖正式签发扩军六万军令同时,亦低调颁布十余条旨在提高军人政治地位的法令。先军政治一切以军事为重,军权是重中之重,绝不许他人染指,所以此番巢湖扩军六万由萧言全权主持。

    时至今rì,萧言入主巢湖业已数十月,rì渐熟悉汉末军制优缺点,此番扩军索xìng顺势推出新军制。

    汉末军事编制,五人一伍,每伍5人;两伍一什,每什10人;五什一队,每队50人;两队一屯,每屯100人;两屯一曲部,每曲部200人;两曲部一都尉,每都尉400人;两都尉一校尉,每校尉800人,大抵属于两两制,将领辖兵偏少,体制较为臃肿。因萧言官职偏低,校尉、都尉不得不扩编四五倍,更是容易诱发混乱。

    基于汉世编制种种不便,萧言变两两制为变异版三三制,五人为一伍,两伍为一什,三什为一标准队,三标准队为一联队,三联队为一营尉,三营尉为一部尉,三部尉为校尉。之所以说是变异版三三制,是因为巢湖新军制虽然以三三制为标准,但是三三制只是一个量化标准,落在实处时却绝不可能是三三标配。在萧言设想中,校尉是dú lì作战部队,每校尉应该维持10000人左右,相当于后世师级。然后校尉应该根据形势下辖五到七个部尉,每部尉维持2000人左右;部尉下辖三至四个营尉,每营尉维持500人左右;营尉下辖三至四个联队,每联队维持150人左右;联队下辖三个标准队,每队定额45人;标准队下辖三个什队,每队定额10人;队下辖5人,定额5人。

    巢湖新军制,各校、各部、各营、各联队都是浮动人数,唯有标准队、什、伍是定额。之所以各队、各什、各伍为定额,是因为汉世冷兵器作战不像后世热兵器作战那么随意,冷兵器时代更讲究小团队作战,不组成小团队就没有办法杀伤敌人,更别提战场活命。汉世一名合格战兵,必须掌握三种基本战术:单兵战术、五人团队战术、十人团队战术,前时曾经提及斜梅式五人队形、奇兵式十人队形,就是这种小团队战术思想外现之一。萧言自热兵器时代穿越而来,冷兵器战术所知寥寥,巢湖现行的小团队作战大抵都是汉世标准以及太史慈个人改良,如此大环境下,萧言只能维持五人、十人定额战术演练。当然,无论如何说萧言总归拥有超越时代两千年的视野,汉世小团队战术在萧言手中亦有所改革:巢湖标准队定额45人,其中30人为三个主战标准什队,15人标准预备队,但凡30主战标准什队有所战损,预备队立即第一时间补充序列——预备队补充完毕怎么办?预备队补充完毕,等同该标准队战损三分之一,如此巨大伤亡,他们早该撤下休整啦。

    除却基层小团队战术与后世大相径庭,巢湖新军制下,校尉相当于后世的师级;部尉相当于后世的团级;营尉相当于后世的营级;联队相当于后世的连级;标准队相当于后世的排级。校尉、部尉、营尉、联队、标准队,取代旧时的校尉、都尉、军侯、屯长、队正体系,看起来好像翻天覆地变化,其实就是换个名字罢了。就这般,萧言悄然无息完成改革,使得巢湖体系下虽无军衔制度,但是将官、尉官、队官阶级顿时泾渭分明:将官指各类将军,尉官指校尉、部尉、营尉,队官指联队、标准队。

    扩军之前,巢湖军共有三部,分别是萧言直辖的北府兵,楚永直辖的红巾兵,太史慈直辖的两湖兵。此番扩军,萧言准备将巢湖军进一步切割为四部,自北府兵分出一部,并更名为近卫军,下辖一校,一万人;北府兵更名为北府第一军,下辖两校,两万人;红巾兵更名为红巾第二军,下辖两校,两万人;两湖兵更名为乌江第三军,下辖一校,一万人。其中,近卫军由萧言直统;两万北府第一军改由右校尉太史慈继任,以校尉军衔掌权两校;乌江第三军改由左校尉诸葛瑾继任;楚永位置不变,亦以兴巢校尉军衔掌权两校。

    之所以改迁太史慈掌管北府兵,亦是萧言防患未然,避免太史慈昔rì部将引发莫名sāo乱。萧言每次任用太史慈,皆是擢升其位,众人亦是无话可说;而太史慈昔rì部将,与他越行越远,未来必然渐渐融入巢湖体系:如此你也好,我也好,大家都放心。

    为了进一步掌控军队,萧言此番扩军采用教导队模式,勒令各地选拔一批优异军官,送入乌江学院由萧言名义培训数十rì,而后官升一级再遣返军中。在汉末玩教导队,或许有些形式化,但是总能增加一点向心力不是?

    萧言入住乌江学院培训中低阶军官期间,合肥传来袁术消息。

    曹cāo袭杀眭固,揭开河南、河北两大军事集团对抗序幕以来,曹cāo、袁绍两方不断展开外交战,积极拉拢各地军阀。不说其他军阀,单是巢湖十县,曹cāo就已遣人送来一批钱财和九江太守官印,至于袁绍使者,听说也在路上。

    巢湖况且如此,何况寿chūn袁术?

    袁绍彻底兼并公孙瓒后明文天下,使长子袁谭主政青州,使中子袁熙主政幽州,使外甥高幹主政并州,袁绍自己独统冀州。袁绍分封诸侯,“yù使诸儿各据一州”心思,一时显现无遗。建安四年四月末旬,袁术或许彻底承认失败,发书淮北:“汉失天下已久,豪雄逐鹿,分裂九州,此与周末有战国七雄无异,强者争相兼并尔!袁氏受命当王,祭祀先祖,符瑞炳然,岂能相让?今袁本初坐拥四州,民户千万,以强则无与比大,以德则无与比高,虽齐桓晋文,不能比肩。曹cāo小丑,自言救汉救危,其实祸乱朝政,诛杀忠良,焉能成事?吾当北征淮泗,连兵青、冀,共兴袁氏!”

    袁术此番言论,虽然依然奢望封王一地,但已经明面示弱袁绍,宣告南北两袁之争就此成为过去式。袁绍没有对袁术示弱书信发表任何言论,袁绍长子袁谭却表示欢迎两袁和睦,并即时发兵进攻徐州,说是为袁术北归打开一条通路。徐州防线事关中原侧翼,曹cāo岂能容忍袁谭、袁术合军?曹cāo几乎想也不想,即时勒令刘备督军朱灵、路招,南下谯郡截击袁术。

    乌江学院。

    得到刘备南下谯郡截击袁术消息后,萧言陷入沉思:刘备截击袁术乃是三国历史著名事件之一,刘备说是截击袁术,其实是天高任鸟飞,趁着曹cāo自顾不暇之际,携军杀向下邳,占了徐州。历史典册还有记载,说是刘备南下本非曹cāo心意,只是刘备大军已出,曹cāo追之已晚。萧言降临汉末,设身处地亲临此事,却觉得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刘备南下谯郡截击袁术,再携军东去徐州,行军耗费时间何止一月?曹cāo真若后悔,怎会追之不急?恐怕郭嘉等人苦劝曹cāo囚禁刘备为真,曹cāo执意选用刘备亦为真。

    萧言将刘备统军截击袁术军报递给周瑜,问道:“公瑾怎么看待此事?”

    “舍小利取大利!”周瑜即时答道:“曹cāo秉政,唯盟而已,关中群阀、河内魏种、豫南李通、青州臧霸等等,曹cāo皆是下放政权,宽怀羁縻。李通在豫南,何异刘勋在庐江?南阳张绣,有权有哉,然曹cāo连番征伐,不得安睡;冀州各郡,权归袁氏,余众唯有俯首听命而已。dú lì则军争,归附则削权,而听命曹cāo,上面朝廷允之,地方大权在握,谁人不喜?曹cāo之所以选用刘备截击袁术,亦有令刘备成为豫南李通心思。刘备经营徐州多年,南至广陵郡陈登,北至青州臧霸,皆有联系,有刘备帅统徐州之军,足以遏制青州袁谭以及淮南袁术、孙策以及我巢湖十县。曹cāo这是用徐州换取刘备忠心,使其联盟抗袁。”

    “哦!”萧言了然点头,继而轻声笑道:“原来如此,曹cāo道是心胸宽广!”

    “不宽广不行,曹cāo如不宽怀行事,谁会冒险与他舍命对抗袁绍?财帛动人心,曹cāo这是以区区地方小利,引诱各路军阀合盟共击袁绍而已!倘若曹cāo侥幸击败袁绍,制霸天下,你看他心胸还能这般宽广?”周瑜冷笑嘲讽,显然依旧不屑曹cāo品xìng。

    萧言遥望远处辛苦训练的低阶军官:“可惜刘备不是李通,区区短暂分封之利,是蒙蔽不住刘备双眼的。不过,刘备还是要防的,未来数月是我巢湖崛起关键时刻,绝对不能被刘备破坏。”

    “仲达进来总是说未来数月、未来数月,究竟yù与如何,难道是说寿chūn袁术?袁术虽然困窘重重,但是借助袁绍兼并公孙瓒之势,未必不能苟延残喘一两年……”周瑜道出埋藏心底许久的疑惑。

    未来难测,哪怕强如周瑜也只能模糊判断未来趋势。萧言没有兴趣分析历史走向,不答反问:“今rì是几月几rì?”

    “五月二十一rì。”周瑜答道。

    萧言眯起双眼:“五月二十一rì吗?乌江学院麻烦公瑾主持数十rì……”

第251 天下一盘棋,淮南我称王(四)

    PS:

    补昨天的,今天的更新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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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1天下一盘棋,淮南我称王(四)说客袁茉儿

    辞别周瑜,萧言只身返回扬武将军府。

    袁术败亡之际,亦是巢湖投机之时,由不得萧言不慎重。萧言一边调军遣将,一边使人密切关注袁术动向:

    建安四年五月初六rì,袁术命令钟离县戍军试探进击徐州。奈何钟离县戍兵行政混乱,先是敷衍军令,而后前线稍遇挫折立即鸣鼓收兵,哭诉无粮无钱,恳请寿chūn发放开拨军费。

    建安四年五月十二rì,袁术大恨钟离县方面无能之余,又命令西曲阳、yīn陵、当涂三县戍兵,越过淮河,进击谯郡。谁知三县戍兵与钟离县戍兵一般无二,没有心思打仗,只顾得哭着讨要开拨军费。

    建安四年五月二十三rì,袁术亲自统军越过淮河,出人意料向西而行,却是试图收降本家汝南郡,补充军资。奈何汝南郡北有曹cāo,南有李通,刘备更是即将率军杀来,汝南郡本地大族谁敢冒险支持袁术?因此,非但袁术所遣信使全部遭到婉拒,汝南郡东线抵御袁术的曹cāo阵营军队反而得到一笔援助,令袁术不禁恨声跳骂。

    袁术三次北进遇挫同时,萧言也果断签发军命,勒命近卫军六千战兵(尚未扩军完毕)移军望洛县,配合驻戍合肥县的乌江第三军七千战兵,蟹鳌般包夹成德县,进一步加剧袁术大军生存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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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四年五月二十八rì。

    望洛县南,巢湖北岸,萧言头顶竹笠,手扶鱼竿,孤舟垂钓。垂钓之意不在鱼,萧言今rì孤舟泛湖非是陶冶情cāo,而是结合历史典册与当前形势分析即将爆发的寿chūn袁术之变,巢湖如何插足才能取得最大利益。

    另外,袁术幼女袁茉儿也是横亘巢湖与寿chūn之间的一根鱼刺,尽管有种种因素可以无视,但是袁术毕竟是袁茉儿的父亲,毕竟是他萧言便宜岳父。巢湖如果主动出击逼死袁术,于私袁茉儿心中留下yīn影,于公萧言引来悖逆非议,岳父是半个父亲,子迫父死,无疑是大逆不道。就像后世李唐,李世民杀兄自立污点,再怎么洗也洗不去。当然,父子冲突,婿侄冲突,并非是无解难题,只要表面做出“行不违国法,德不愧孝悌”样子,就能获得大众认同:譬如今rì,袁术吐血而死之后,萧言再以女婿身份进军寿chūn,强势接收袁术遗产,众人非但不会责怪萧言悖逆,反而主动承认萧言拥有袁术遗产间接继承权——女婿比不得亲儿不假,但无论如何也比其他人强不是?袁术遗产的继承权,萧言排在袁术长子袁耀之后,却排在刘勋、孙策之前。

    斟酌间,远处突然传来侍女鸾鸾熟悉的呼喊声:“萧郎!”

    萧言扶起竹笠,恰见一叶扁舟向他驶来,鸾鸾立身船头朝着他挥手,鸾鸾身后另有一道倩影,竟然是袁茉儿……真是说曹cāo曹cāo到,萧言心底刚想起袁茉儿纠结事,袁茉儿就出现在他面前。却说,萧言元旦辞别曹cāo,立下擎天伟志,立时将袁术定为第一个兼并对象。碍于袁茉儿是袁术女儿身份,萧言心底既尴尬又愧疚,只好掩耳盗铃,避而不见,准备等兼并袁术完毕再对她解释心意。

    两船靠拢,鸾鸾、袁茉儿相继走来:“萧郎,茉儿妹妹说有急事见你,非见不可。”

    急事?寿chūn的事吧!

    萧言目光移向袁茉儿:数月不见,袁茉儿清瘦许多,所幸不是病美人的清瘦,而是骨感丽人的清瘦。突兀面对袁茉儿,萧言不禁有点心虚:“寿chūn的事儿?”

    “嗯!”与萧言相比,袁茉儿倒是极其冷静,简略应付萧言一声就转向鸾鸾说道:“鸾鸾姐你先回去好不好?”

    “啊?”鸾鸾不禁一愣,继而又是娇声巧笑:“是不是要说些想念萧郎的情话?还不让姐姐听呢。”

    “鬼才找他说情话。”袁茉儿反手去推鸾鸾,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鸾鸾赶走再说。然而鸾鸾虽然与袁茉儿交好如闺蜜,心底却始终将萧言放在第一位,袁茉儿再强势她也先将目光投向萧言,等看到萧言点头示意,她才笑呵呵跳回扁舟。

    “为什么让鸾鸾回去?难道你腰间藏着手弩,准备再劫持我一次?”萧言笑道。

    袁茉儿白眼横剜萧言:“别嘻嘻哈哈的,我找你有正事呢!”

    “什么正事儿?”萧言拾起鱼竿,示意袁茉儿坐在自己身边说话。

    袁茉儿人坐下来,开门见山说道:“堂叔击败公孙瓒一统河北的事儿,你应该知道吧?我晓得,近年来我父亲过的不顺,先是进攻徐州遇挫,后又被曹cāo夺走淮北沃土,不久又被你击败,但是我袁家又不是只有我父亲一人,你能击败我父亲,那我堂叔呢?只要我堂叔不败,我父亲随时都能东山复起,再聚兵马。”

    “那又如何?”萧言说。

    袁茉儿继续说道:“前汉高祖皇帝使韩信巡兵河北,才能大败项羽,创建四百年帝业;后汉光武皇帝更是起家河北,渐次讨定中原、关中、淮南。我堂叔彻底击败公孙瓒,军威可比昔rì前汉皇帝、后汉光武皇帝,九州中国从此再无敌手——军阀混争乱世到此已经结束了!秦末乱世有八年,王莽乱世有十三年,董卓祸乱至今亦已九年,比秦末乱世长,比王莽乱世稍短,民心已定,今后两三年不过是黎明年的黑暗。你萧言是厉害,可惜生的太晚,没有崛起的时间,你如果坚持拥兵自立,未来必然是公孙述第二。”

    “你们这些将军,杀过来杀过去,求的不就是抢地盘称王称霸吗?我堂叔久为汉官,深知汉家弊政,所以准备重启诸侯分封,袁谭掌青州,袁熙掌幽州,高幹掌并州,即是此证。你若归我袁氏,南北夹击曹cāo,我父亲可保你辟土江淮,受封九江王,世袭罔替。”

    袁茉儿举例刘邦、刘秀,佐证今rì袁绍的强大,令萧言从深层次明白官渡之战前的袁绍究竟是何等强势。不得不说,若非萧言熟知三国历史典册,恐怕也由不得不信袁茉儿这番言论。真实历史上,曹cāo帐下文武官吏在官渡之战前,之所以纷纷暗中向袁绍投递降书,怕也是认为袁绍已无敌手,九州即将一统吧?

    可惜,萧言熟知三国历史,晓得袁绍是扶不起的阿斗,形势绝对占优情况下反而被曹cāo官渡一战杀的马蹄朝天。萧言只把袁茉儿言论当作耳旁风,呵呵笑道:“九江王,我记得秦末也有位九江王,是英布吧?英布、英布,记得英布应该是庐江郡六安县人,嘿,还真是巧啊,六安县不就在咱巢湖西北嘛!秦末有九江王英布,汉末有我九江王萧言,蛮带劲的……只是印象中,英布貌似很悲剧呀,前期投靠项羽,结果全家老小,被杀干净;后期投降刘邦,造反不成,死于乱民。袁绍封我做九江王是很好,可是谁能保证我未来不像英布那样全家被杀,死于乱民之间?”

    “我,我能保证。”袁茉儿盯着萧言,坚定说道。

    萧言眨了眨眼:“怎么保证?”

    袁茉儿吸了口气,说道:“你以前不是说喜欢我吗,只要我嫁给你,你就是我袁家甥婿,自然不用如外人那般严防死守。未来只要你不反叛,九江王永远不会改封他人。”

    “呵呵,茉儿你终于答应嫁给我啦!”萧言丢下鱼竿,反身捧起袁茉儿脸颊。

    袁茉儿下意识向后退缩,继而想起刚才誓言,又羞红着脸任由萧言捧起:“你答应我了?”

    萧言盯着袁茉儿双眸:“茉儿,我知道你一向讨厌军事朝政,所以别勉强自己。寿chūn咱父亲那里,河北咱堂叔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一一处理好的。别把寿chūn、巢湖之间的矛盾背在自己身上,朝政的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我和咱父亲之间的冲突原因并不是因为私人矛盾,更不是简单的杀过来杀过去抢地盘。寿chūn的事儿,我会处理好的。”

    “混蛋,你果然骗我。”袁茉儿脸颊集聚的羞涩瞬间转变为怒气,扬手扇向萧言。

    萧言捉住袁茉儿手腕,无奈说道:“寿chūn、巢湖之间的矛盾,茉儿你背不起,也没有必要背。寿chūn搜集来的情报,鸾鸾也都简略告诉过你,你应该知道寿chūn数万军马真实情况,他们空有人数而已,根本没能力继续作战,几乎可以视作咱父亲的拖累,但是咱父亲会放弃他们吗?不会!”

    “咱父亲先前不是明文天下,说是准备携家投靠堂叔吗?我向你保证:只要咱父亲愿意放弃寿chūn数万战兵,孤身北去,我必然竭尽全力杀出一条血路。陆地上或许我没能力从巢湖杀入青州,但是海上我有,巢湖水军足以暂时夺取长江出海口,甚至无须夺取长江出海口,我也可以请求广陵郡陈登协助,暗中护送咱父亲登上海船,驶向青州。不但咱父亲、咱母亲、小舅子,便是咱父亲身边重要部属将领,我也能够送出数百人。”

    袁茉儿惊讶瞪大双眼:“真的?”

第252 天下一盘棋,淮南我称王(五)

    第252天下一盘棋,淮南我称王(五)袁术之死

    耳听萧言愿意倾力协助袁术北归,袁茉儿不禁瞪大双眼,且惊且喜:“真的?”

    “比真金还真。”萧言笑道。

    袁茉儿托起下巴陷入沉思:“那……”

    “巢湖虽与寿chūn交恶,却始终维持信使往来,回头茉儿你与他们好好谈谈,只要咱父亲同意弃军北归,我就拼死为他杀出一条血路。只是你也别有太多希望,我总觉得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咱父亲不会答应。”萧言说。

    袁茉儿表示不信:“我父亲我清楚,他会答应的。”

    建安四年六月初一rì,萧言通过袁茉儿向寿chūn传递和平信号,说是巢湖愿意倾力护送袁术北投袁绍。奈何巢湖一腔好意不出意料石沉大海,袁术哪里根本不曾传来丁点回音,令袁茉儿既郁闷又伤感:“父亲究竟有什么放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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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角转至袁术身上。

    建安四年五月二十三rì,袁术北越淮河,试图借势袁绍收降汝南郡,谁料袁术收降本家未果,反而为汝南郡当地大族所拒。此后,袁术不甘心失败,索xìng留军淮北,孜孜不倦劝降汝南郡、谯郡,说是本家所在,总会有几个忠臣。可惜,袁术还没有等来汝南郡忠臣投效,北方已经传来消息,刘备、朱灵、路招大军进至陈郡,向汝南郡杀气腾腾扑来。袁术数万大军,士气低落,畏战至极点,闻听刘备即将攻来,当夜就诱发一次营啸事件。

    穷困之间,袁术又想起昔rì部下陈简,于是南渡淮河,进军安丰县。话说,建安三年四月,巢湖与寿chūn有成德之战,当时陈简一恨袁术衰弱,二恨袁术赏罚不公,趁着袁术兵败成德县,携军奔向大别山,宣布自此脱离袁术。而后寿chūnrì渐困窘,袁术屡屡遣使招降陈简,说是前错纯属偶然,恳请念及袁术旧rì恩惠,重归寿chūn。岂料,陈简自从携军入驻大别山山脉,借助连绵山脉挟持山边县乡,粮草充足,旧rìjīng兵底气渐渐恢复,不久更是蛮横抢了北庐江郡,rì子过的比寿chūn袁术强十倍,势强的陈简怎会屈从势弱的袁术?陈简前时业已三番五次拒绝袁术,此时更是果断拒绝接纳袁术,遣军入驻安丰县,威胁袁术再敢向前进军,他们就主动发起攻击。

    耳听陈简传来威胁军书,袁术没有暴跳如雷,而是闭眼长呼一口气:“传令,回军寿chūn。”

    向北有刘备,向西有陈简,向南有萧言,向东有陈登,四面包夹,当真是插翅难飞,可比于数百年前项籍垓下之围。近之袁术不可依,远之袁绍不可盼,袁术军中部将渐渐滋生效仿陈简心思,自安风县回军寿chūn途中,逃兵渐渐越来越多。

    时至建安四年六月十一rì,袁术独子袁耀终于忍耐不住,联合一批官吏逼问袁术:“北有刘备,西有陈简,北上路绝,何不东归?妹妹前时传来消息,说是巢湖萧言有意助我东归,父亲大人何不……”

    “滚,你这逆子给我滚!”没等袁耀把话说完,袁术已经捞起一卷竹简向他砸去。

    “砰”袁耀避之不及被袁术砸的实打实,一时龇牙咧嘴起来。少年以侠气闻名京师的袁术,人虽老迈,手劲仍存,这一竹简砸的当真不轻。袁耀秉xìng惧父,此时看到袁术暴怒异常,连忙逃走。但是,袁术能将袁耀一卷竹简砸走,却砸不走数万大军低落士气。袁耀此番劝谏虽然未能稍稍影响袁术,却在袁术军中掀起一朵朵浪花,当天夜晚,袁术帐下无数核心将领官吏集聚一处,恳请袁耀率领众人,再次劝谏袁术,逼着袁术采纳萧言海上北归建议。

    建安四年六月十二rì,袁耀统帅文官武将向袁术逼宫。一反昨rì暴怒,袁术冷眼扫视群属,继而又向袁耀招手:“过来。”

    袁耀胆战心惊走至袁术身边,唯恐袁术再突然揍他一顿。袁术盯着袁耀许久,神情时而失望时而欣慰,最终拍拍袁耀肩膀:“耀儿长大了!”

    继而,袁术回视群属:“你们先退去吧,一切明rì再说。”

    群属一一退散。袁术本yù嘱咐袁耀一番,但是想了想,又向袁耀挥挥手,颓然说道:“耀儿你也退下吧!”

    伴随袁耀离去,军帐一时空旷起来。袁术捧起一柄平素最喜爱的百炼宝剑,然后拔剑出鞘,随手丢落剑鞘,双手紧握寒光。左手细细擦拭剑刃良久,袁术突然将剑刃横在颈间,仰首悲叹:“英雄末路,壮志难酬,乌江项籍,亦是如此乎?”

    剑刃轻触脖颈,带起一道鲜红血丝,袁术皱了皱眉头,忽然将宝剑投掷地上:“大丈夫岂能自裁乎?”

    话音未落,袁术脸颊突然泛起一丝嫣红,继而咳出一口心头血……

    建安四年六月十二rì,袁术突然咳血不止,未几陷入昏迷。十二rì深夜,袁术从昏迷中醒来,仰天大呼一声“袁绍我不服你”,而后剧烈咳血,再度陷入昏迷,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尽杀雒阳两宫宦官,与袁绍南北分治的一代军阀袁术,就此落下帷幕。

    建安四年六月十二rì后,世间再无小袁将军。

    袁术猝然吐血而死,致使袁术军陷入深层次混乱。昔rì寿chūn之局虽然困窘,但是有袁术威望在,总归是一方势力;今rì袁术仓猝去世,数万大军顿时失去心骨,崩溃即在当前。袁术既死,其独子袁耀当仁不让站出来,形式上继承袁术权力,袁耀一边置办丧事,一边提出自己意见:“南北两袁合一是我父亲夙愿,前时巢湖已经传来消息,萧言愿意助我北归。因此,我准备先将父亲火化,然后捧着骨灰前往冀州,待堂叔入主中原后,再迁墓汝南郡,诸君以为如何?”

    袁术众属吏面面相觑,宁无一人当面表示支持,哪怕昨天他们还在拥护袁耀。却是袁术在与不在,等同天翻地覆变化,袁术虽然屡败屡战,但是十数年来积累起的声望可以比肩袁绍,即便袁术一人独归冀州,袁绍也少不得分给袁术一州之地,但是袁耀呢?袁绍最多照顾照顾袁耀本人罢了,至于袁术属从,爱滚哪滚哪里去!激烈夺权的袁绍帐下,怎会有他们一群败犬的位置?再者,有袁术在,寿chūn数万大军军权他们触摸不得,现在袁术已死,数万大军军权岂不是由他们分配。至于袁耀,年纪轻轻,又久在袁术身边,下面军卒谁认得他?

    此一时,彼一时。

    袁术众属吏暗中盘算一般,决定罢免袁耀,推举袁术从弟袁胤为主。袁胤与袁术同族,曾经担任过丹阳太守,虽然没有什么能力,却拥有深厚资历,当得起袁家老臣,袁术众属从如果以袁耀年轻为藉口,推举袁胤督政,却是谁也无话可说。好似往年孙坚遇难襄阳,其属从部将不是亲迎孙坚长子孙策,而是立时推举孙坚侄子孙贲为主,亦是这般心思。与袁耀不同,袁胤代表老臣势力,坚决反对借路巢湖:“萧言本是贼子出身,抄略郡县,为盗一方,岂能轻信?再者,萧言只送大臣不送战兵,其目的不言而喻,他是准备兼并我军,继而一统淮南郡,为祸扬州。我等都是朝廷大臣,尾随将军南征北讨,功勋无数,怎可听命于一位盗寇起家的毛头小子?”

    因袁术突兀去世,数万大军分为袁耀、袁胤两派,而两派相争不过一rì,根基浅弱的袁耀就已迅速告以失败。袁耀忿恨不已,既恼怒袁胤夺权,又恨他们不愿借路巢湖,诘问道:“诸君既然不愿借路巢湖,那将如何北归?”

    袁术众属吏笑道:“陈简、刘备、萧言之所以敢逆击寿chūn,是因为将军与袁本初交恶,认为袁本初口上说得再好,心底也容忍不得将军。今时将军既然不幸去世,两袁彻底合一,他们再敢讨伐我们,等同冒犯袁本初威严。另外,袁本初雄霸河北四周,民户千户,不rì即将挥军南征曹cāo,待曹cāo即将崩溃之时,我等再同盟陈简、萧言、孙策、刘勋等人,联军杀向汝南郡,一举捣毁曹cāo老巢,立下不世功勋,岂不好于今rì狼狈北归?”

    “庐江太守刘勋,好名好义,我军如果前去归依,一则可使其制霸扬州,羁縻孙策;二则可解巢湖威逼之迫。我等前往庐江,刘勋必然善待我等,而后袁本初击败曹cāo后,我等亦可劝其筹建淮南联盟。如此,退可自保,进可取功,才是完全之策,公子还是年幼,不知老成谋国之术。”

    袁耀虽然忿恨袁胤夺权,却亦觉得归依刘勋未必不是上上之策,只是他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妥,庐江拼搏哪有直接前往冀州安全。袁耀一念至此,表面缄默,暗中径自去找他母亲,问问他母亲有何意见。袁母又与袁耀不同,袁母也不说袁胤、袁耀谁对说错,只是吩咐袁耀从此禁口慎言:“寿chūn数万军权,现在不由我掌握,你径自说话挑战他们威严,纯属直言取祸,与其身死族灭,不如静待未来时机。我是袁术正妻,你是袁术独子,身份独特,无论是袁胤归依庐江,还是孙策、萧言称霸江淮,抑或袁绍兼并天下,他们总要给你父亲几分面子。”

第253 天下一盘棋,淮南我称王(六)

    第253天下一盘棋,淮南我称王(六)迎丧袁术

    建安四年六月十四rì,袁术死讯传至望洛县。萧言怔了怔,继而摇头感叹:“袁术终是不肯向袁绍低头。”

    慎重翻阅一番军情谍报,萧言又不禁皱起眉头:伴随袁术仓猝去世,寿chūn政权立时分崩离析,派系互斗如火如油。

    明面上寿chūn政权有两大势力,一则是以袁胤为首的勋功系,二则是以袁耀为首袁术核心谪系,当然袁耀斗争失败,现已被袁胤压下,rì渐淡出视野。袁胤为首的勋功派势力,又可分为两大派别,一则是以袁胤、袁胤女婿黄猗为代表的袁氏宗族势力,二则是以袁术亲信属吏杨弘、张勋为代表的实权势力。而杨弘、张勋为代表的实权势力,更可再细分为以杨弘为首的文官势力,和以张勋为首的武官势力。

    谪系、勋功系、宗族、实力派、文官、武官,各自互抱成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不肯服谁。张勋、杨弘方面,认为寿chūn无钱无粮不足居,数万大军应该迅速前往庐江郡;袁胤、黄猗方面,认为与其仓猝进军庐江郡,不如暂且回军寿chūn,先与刘勋讨价还价一番再说;袁耀方面,则听从袁母嘱托,三缄其口,不曾发表任何意见。截至巢湖密谍快马急奔望洛县之前,袁胤、黄猗和张勋、杨弘还在红脸争论。

    于巢湖来说,寿chūn政权派系内斗激烈是好事,但又不全是好事。籍借袁术女婿身份,以及望洛县、合肥县一万三千名战兵,萧言已将寿chūn政权视为囊中之物,然而击败寿chūn是一回事,兼并寿chūn是一回事,降服寿chūn又是另一回事,萧言未来兼并寿chūn时,选择联合哪一派势力才好呢?无论袁胤、黄猗、张勋、杨弘,还是袁耀,后世历史典册记载皆是星星点点,萧言根本无从判断。

    既然苦思不得,那就暂且放下,一切等巢湖军控制寿chūn再说。

    想了想,萧言拾起谍报去见袁茉儿。得知袁术行军途中咳血而死,袁茉儿先是癔症许久,而后又抱着萧言哀戚哭泣。袁茉儿悲鸣半晌,情绪渐渐平静,萧言缓声道出本意:“小舅子正在为咱父亲筹办丧事,于公于私我都得去一趟寿chūn,你……”

    “去寿chūn,率军去吧?我父亲尸骨未寒,你就发军攻打我哥哥?”袁茉条件反shè抬起头怒视萧言。

    萧言仗着身高拍下袁茉儿前额:“傻丫头哎,你以为你哥哥能继承寿chūn军权啊?你哥哥真能有能力继承寿chūn军权,我还敢在巢湖经营地盘?寿chūn那里,现在当家的是你另一位堂叔袁胤。我率军攻打寿chūn,也是攻打袁胤,与你哥哥有甚关系。”

    “袁胤?”袁茉儿有点茫然。

    萧言叹口气:“寿chūn那面各有各心思,乱着呢。如果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我是你袁家女婿,我绝不会此时出兵。只要再等数rì,寿chūn各派矛盾急速激化,引发军械对战,待时我再强势出军,联合弱势一派打压强势一派,岂不好于今rì?我之所以准备急速进军寿chūn,是不想你们兄妹留下遗憾,及时为咱父亲置办丧事,省的他们将未寒尸骨当作政治工具……你还别不信,历史上扛着灵柩闹腾的事儿,不要太多。”

    袁茉儿紧咬嘴唇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你去寿chūn,行,但是带上我,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你不去我怎么去,不说置办丧事没有你怎么置办,单是没有茉儿你,袁家能认我这个女婿。”萧言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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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四年六月十五rì,萧言传令望洛县与合肥县,勒令近卫军第一校与乌江第三军第三〇一校,急速进军寿chūn。巢湖新军制,校尉为基础战术军团,每校有单独番号,番号序列萧言借用的是后世海军通俗标准,第一军第一校则记作第一〇一校,第一军第二校记作第一〇二校,第二军第一校记作第二〇一校,以此类推。至于近卫军属于萧言专属军队,直接采用第一校、第二校等等。

    萧言崛起巢湖,严重威胁寿chūn南方,昔rì袁术虽然无力征讨,却也在成德县布置数千戍兵,不指望能够击退萧言,只希望能够为寿chūn赢取足够的缓冲时间。成德县数千戍兵素以守御为主,巢湖战兵虽强,也须围攻数rì才能取得成绩。萧言没有心思与成德县戍兵对耗时间,所以萧言启动跳蛙战术,仅仅吩咐乌江第三军留在成德县一部尉两千人,其他万余战兵直接越过成德县,插向寿chūn。

    建安四年六月十七rì,巢湖军前驱抵达寿chūn县。令萧言意外的是,寿chūn竟然是一座空城,原来袁术渡河招降汝南郡时是全军而出——至于袁术军主力数万战兵,如今尚在寿chūn县西三十里外。袁胤、黄猗与杨弘、张勋就归依刘勋具体时间始终没能谈不拢,然而受制于袁胤是寿chūn政权名义之主,数万战兵不得不向寿chūn县缓慢移动。六月十二rì袁术去世时,袁术军距离寿chūn县八十里,行军五天后,距离寿chūn县三十里,rì行军十里,这速度当真慢的惊人,足可见杨弘、张勋对袁胤的牵制有几分。

    空城不占白不占,巢湖军前驱立即挥军入城,在寿chūn县城城门前高高挂起巢湖旗帜。闻讯前军占领寿chūn县,萧言勒令近卫军第一校分出一部两千战兵留守寿chūn,其他四千战兵立时更改方向,直扑袁术军主力所在。建安四年六月十七rì,午后,近卫军前驱出现在袁术军主力侧翼。

    红脸争论四五天,袁胤、黄猗、杨弘、张勋彼此失去说服对方的信心,准备就此分道扬镳,你袁胤、黄猗去你们的寿chūn,我杨弘、张勋去我们的庐江。就在袁胤摔东西斥骂杨弘、张勋两人悖逆时,斥候驰奔而来:“巢湖萧言率领近万名jīng锐,直插我军右翼,说是与袁小姐身披孝服,迎丧袁将军。”

    “谁,万名巢湖jīng锐?巢湖怎么可能悄无声息越过成德县?”袁胤大惊失sè。

    黄猗略皱眉头:“恐怕是袁茉儿小姐。将军猝然去世,寿chūn群龙无首,萧言挟持袁茉儿小姐进逼成德县,成德县戍兵无可依赖,难保不会弃械投降。没有想到巢湖兵来的那么快,萧言这是早有图谋啊!”

    “巢湖兵,棘手啊!”袁胤右拳击左掌,案牍前来回度步,神情仿徨:“巢湖兵勇武悍斗,那可是能够以少击多,碾压四方,擒杀吕布的主!将军在时尚且奈何不得巢湖兵,何况今rì?别说军权被张勋侵夺大半,便是全部由我统帅,也奈何不得巢湖兵啊?北面去不得,西面去不得,前面又被巢湖兵拦住……”

    黄猗神情凝重:“为今之计,只有再请袁耀公子出山。巢湖兵未曾趁我不备击溃我军,而是假借袁茉儿迎丧借口使我不战而降,显然所图甚大。早在前年巢湖业已传来零碎消息,说是袁茉儿小姐为贼所逼,充入巢湖山寨,萧言此番假借迎丧披孝,十成十是想以将军女婿名义接管北庐江郡。”

    “我袁氏世代名族,焉能联姻成德屠户!”袁胤咬牙切齿,恨声骂道。

    “话不能这么说。”黄猗劝道:“乱世英雄多草莽,浪子韩信,县吏萧何,亭长吴汉,绿林贾复,莫非如此。又闻孙策之父孙坚,年少轻狡,为郡县所轻,聘妻钱塘县吴氏,吴氏yù拒之,而吴夫人劝道‘何爱一女而取祸乎?’吴氏迁家钱塘县,根基浅薄,惧孙坚祸乱其家,不得不被迫与之联姻。袁氏今rì窘迫,何异于昔rì吴氏?萧言今rì之盛,岂不强于昔rì孙坚数十倍?”

    “寿chūn九县,拱手相让,岂能甘心?”袁胤依旧犹豫。

    黄猗继续劝道:“寿chūn四面皆敌,唯赖将军名望存之,将军既死,九县迟早为巢湖兼并。家翁贵有天命,岂可裹足寿chūn死地?与其舍死无力抗争,不如将九县卖与萧言,换取返回冀州海船。家翁若能平安回返冀州,那才是真正天高任鸟飞。”

    袁胤脸sè数变,最终叹口气:“刘备豫州兵已至汝南郡,哪怕没有巢湖,寿chūn也不是安稳地,罢了!罢了!寿chūn就让他萧言与刘备争去吧!我们去见夫人和袁耀。”

    袁胤、黄猗瞒着杨弘、张勋,偷偷来见袁母与袁耀,先啰嗦絮叨诸多琐碎事,然后才说萧言协同袁茉儿迎丧,依循汉家礼制,当由袁术独子袁耀主持。袁耀心思浅没甚主意,只得把目光投向袁母。袁母说道:“亡夫膝下,唯有一子一女,若能齐全奉孝,亦能九泉含笑也。你们遣人去见萧言,他若是真心为我亡夫治丧,必须令我女儿亲来,我女儿不来,我不见他。”

    袁胤黯然不喜,觉得袁母恁不知趣,正要反驳一二,谁想女婿黄猗却提前答应袁母条件:“理当如此,我这就亲自去见巢湖萧言。”

第254 天下一盘棋,淮南我称王(七)

    第254天下一盘棋,淮南我称王(七)约法三章

    因无信心击退万余战兵,袁胤果断退位让权袁耀,并答应黄猗亲自出使巢湖兵一探萧言口风。黄猗行至巢湖兵军营,亲见近卫军数千jīng锐战兵,渐渐心惊:“张勋与之相争,不战则已,战则必败,小战小败,大战大败。”

    一路缓行,黄猗心底越来越犹豫,考虑是不是放弃袁母开出条件。所谓袁茉儿亲至与否,其实代表萧言如何看待袁术,萧言先至袁茉儿后至,意味着此番治丧萧言是以巢湖扬武将军身份而来,袁母也须向他见以臣礼;袁茉儿先至萧言后至,则意味着此番治丧萧言是以袁术女婿身份而来,承认袁术寿chūn政权合法xìng,萧言须向袁母执后辈礼。袁术治丧礼仪事小,寿chūn政权未来事大,由不得黄猗不认同袁母开出条件。只是亲至巢湖军营后,黄猗心底渐渐失去底气:军威如此,萧言有必要向袁术低头?

    前路再远,终有尽头,黄猗望见萧言身影,正yù巧舌辩天下,抬眼忽见萧言身侧那位身披粗麻孝衣女子岂不正是自家表妹,袁术幼女袁茉儿?袁茉儿既然随军而来,萧言态度不言自明。黄猗顿时大喜过望,军政琐事避而不谈,只以袁胤女婿外家表哥身份向萧言唠叨袁术如何如何不幸,说得袁茉儿一时泪眼迷离。有黄猗从中撮合,袁胤、袁母当rì答应无条件投降,并佐助巢湖兵布局,一举擒获杨弘、张勋等一干有异心的实权派官员。

    如此,萧言不费一刀一枪,和平俘虏袁术主力数万人。

    军事交割完毕,萧言偕同袁茉儿觐见袁母。袁茉儿扑入袁母怀中哭泣半晌后,袁母温和劝道:“小茉儿你一路辛苦赶来累坏了吧,先去军帐里好好歇歇。正好我有些话要问萧言。”

    袁茉儿回头望望萧言,眉头皱了皱:“好吧。”

    注视袁茉儿身影消逝门口,袁母才把目光转向萧言:“果然是年轻的紧,耀儿如你这般大时,还在与亡夫赌气说是宁死也不娶妻吕布女儿。吕布一代枭雄,袁本初奈何不得他,曹孟德奈何不得他,刘玄德奈何不得他,亡夫亦奈何不得他,偏偏是你这位少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夜陷下邳,活捉吕布。你行军野战很厉害,早在年前,亡夫就说淮南有两患,一则江南孙伯符,二则就是你萧仲达。甚至,亡夫临死前还说,孙策行事过于刚烈,能战不能守,最多不过一项籍,而你萧仲达不同,能战亦能守,非是池中之物。亡夫逝世不过三五rì,你就率军突袭寿chūn,我想怕是早在巢湖攻陷成德县俘获茉儿时,你就开始布局今rì了吧?你先别否认,朝政繁杂,非我一妇人所能理清,你何时布局我其实并不关心,我只问你未来准备如何相待我家茉儿?”

    “寿chūn九县是我所求,茉儿亦是我所求,茉儿姓袁,只是巧合而已。”萧言答道。

    袁母眼角跳起:“你想说你是真心相待茉儿?”

    “当然。”萧言答道。

    袁母摇头:“我不信!”

    “难道要我发誓?”萧言反问。

    袁母更加摇头:“少年素爱一时之欢,喜新厌旧平常事,汉家四百年,多少宠妃盛极而衰,哪怕情重千金,陈阿娇也逃不了巫盅之祸。帝后尚且如此,况乎我家茉儿,我平生最信不得的就是少年欢爱海枯石烂誓言。”

    萧言不禁苦恼挠挠头:果然一如后世,丈母娘都是不好对付滴。

    哪想萧言刚把袁母视作隐藏大BOSS,事情突然峰回路转,袁母又说道:“我虽然不信你能真心相待茉儿一生,但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万事由不得我做主。未来不可知,唯能未雨绸缪一二。我亡夫说你萧仲达野心甚于孙策,想来你兼并寿chūn九县之后,绝不肯固守区区九江郡一地。两军对战,固然胜负取决战卒,然而正义之师总要强于不义之师,如果有我以亡夫遗孀身份助你,未来巢湖与刘子台(刘勋)、孙伯符两军对战时,总能争取几分人心。不过若想老身倾力助你,你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助与不助,以后再说。单凭我喊你一声岳母,万事我能答应就答应。”萧言说道。

    袁母点点头:“第一个条件,你须娶茉儿为正妻,正大光明的娶,婚礼由我主持。”

    “娶妻茉儿自是理所应当,只是,父亲初丧,茉儿怕是要坚持守孝,孝期未满……”萧言疑惑反问。

    袁母摆手说道:“论及丧事礼仪,我比你熟悉。茉儿早已离家迁居巢湖十数月,虽无婚庆之宴,却有婚居之实,此番守孝,不该以未嫁女身份服孝斩衰[1],而是应该以已嫁女身份服孝大功[1],等会我就让人替她换上熟麻细布,契合丧礼。大功之礼,哀容十五rì,服期有九月。今时六月,九月之后,为明年chūn末,届时我为你们补上婚礼。如此,你还有何话说?”

    注[1]: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谓之五服,远近亲疏,丧事之礼。

    “既是如此,一切全凭母亲做主。”萧言答道。

    袁母又道:“第二个条件,是耀儿。未来你以亡夫女婿身份权掌扬州,想来必然视耀儿为眼中钉——你先别说话,世情如此,史书相关记载可谓数不胜数,你今rì再信誓旦旦,也逃不过历史宿命。与其令你未来百般顾忌耀儿,不如使耀儿早早彻底退出竞争,郎中闲职耀儿统统不要,我只求你准许耀儿安生读书,未来做一个经学博士。我袁氏先祖,以《易经》起家,无论家世盛衰,传家族学万不能丢。自我袁氏先祖传承《孟氏易经》绝学,哪怕王莽乱世都熬过去了,反而是近十年来,亡夫与袁本初兄弟两人南北苦心军争,利益熏心,将家学彻底丢了!亡夫困足寿chūn,于我家是不幸,于我袁氏说不定反而是一件幸事,袁本初诸子分封,求的是王霸之业,家学自然丢的更远。既然这样,那以后就由我家耀儿传承家学吧。”

    “富贵传三代,家学传千年,舅兄继承《孟氏易经》,自无不可。”萧言答道。

    袁母继续说道:“第三个条件,是亡夫。墙塌众人推,树倒猕猴散,亡夫离世,寿chūn更主,世人以成败论英雄,少不得无端玷污亡夫声名,说我亡夫穷奢极yù,一顿餐饭要宰一头鹿、三头牛、五口猪、十口羊;说我亡夫荒yín残暴,媵御数百,夜夜笙箫,肉林酒池,挖心炮烙。你要向我保证,巢湖绝不能姑息此类流言,令亡夫泉下不得安生。”

    “翁婿之情,岂能容忍宵小败坏父亲名声。昔rì舒仲应为沛相,守戍淮北,父亲械送军粮十万石,而舒仲应为求虚名,军粮尽散饥民,致使淮北戍兵缺粮乏困,怨声连连。舒仲应乱政如此,父亲亦宽恕其罪,仅仅责备他散粮之前未曾向寿chūn禀报而已。父亲败则败矣,然不容宵小诋毁,其污父亲之名,亦是污我巢湖之名。”萧言答道。

    袁母长舒一口气:“得你承诺,虽不敢尽信,吾心亦可知暂安。俗语有曰: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一地有一地风俗。亡夫家世富贵,多用名士,受累虚名;你则出身寒野,唯才是举,定然重实利而轻虚士,看不惯他们虚浮行径。亡夫留下属从,你好生甄别,该驱赶的驱赶,该遣散的遣散,该提拔的提拔,该重用的重要,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不要滥杀,能不杀就不杀,尤其是那些浮夸名士,你若觉得讨厌,赶走就是。”

    “理当如此。”萧言答道。

    袁母点点头:“听袁胤说,亡夫留下的属从各有心思,混乱不堪,你还是过去亲自负责吧。至于亡夫丧事礼仪,一切由我与耀儿、茉儿母子三人cāo办吧,军国大事要紧。”

    且不提萧言感概离去,但说袁母将她与萧言约法三章转告一对儿女,听得袁茉儿峨眉蹙起,听得袁耀龇牙咧嘴。

    “经学博士,娘哎,你饶了我吧,我真不是那块料,那玩意比兵书还枯燥无味。我们还是去冀州吧。”袁耀斜望袁茉儿一眼:“巢湖萧言之所以挟持妹妹,无非是想不战而降寿chūn九县。今rì他得了寿chūn,妹妹已是无用,正好我们一起去冀州……”

    “荒谬!”袁母横瞪袁耀一眼:“《易》经你不学也得学,军阵比不得袁绍那庶子就罢了,家学再比不得他,我们一房那就彻底完了!冀州,冀州,你以为寄人篱下滋味能有多好?刘婆娘不知要多埋汰我们母子呢,你娘我只要一rì没有饿死,就绝不踩她家的门槛。”

    “连你小家小户出身的妹夫还晓得‘富贵传三代,家学传千年’,偏生你这个混货不懂。今时不比往rì,再也不能由你混混度rì,以后给我好好读书,读不出来.经学博士,我就不认你是我儿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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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汉介绍:
代汉者,当涂高。 刘氏已衰,天命当涂。 当涂当涂,王者当途。 成德成德,成德在望。 一声枪响,萧言梦醒三国乱世,化身即将被滚滚历史洪流碾碎的蝼蚁。 然,自古英雄多草莽,大丈夫何患乎出身? 汉家有刘季,明庭有重八。 今日有萧言,化虫为龙,代汉建朔。代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代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代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