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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梧桐疏影     隋末逐鹿记txt下载     隋末逐鹿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二章 刘武周南下

    季,四月初。

    “呜呜!”

    沉闷的牛角声在原野的上空回荡,一股杀气冲天而起,随后,天边出现了一条黑线,如晚潮一般朝黄蛇岭涌了过来,如雷般的铁蹄声摄人心魄,大地在微微颤抖,黄蛇岭上不多的几株树木的树叶也在不停地抖动。

    黄蛇岭下,大约有四五千唐军步卒在列阵迎战,这只军队的统领乃是车骑将军张达,此刻,他的面色阴沉异常,双目中隐隐可见一丝惊恐,然而,在他的眼神中,更多的还是愤怒。

    张达的愤怒并非针对铺天盖地冲杀而来的敌军,而是针对某个不在战场的家伙,那个现在身处在晋阳城中受到高大城墙保护的齐王李元吉。

    李渊在长安登基之后,把自己的第四个儿子李元吉封为了齐王,让他在他的表哥殿内监窦诞,以及右卫将军宇文的辅佐下镇守晋阳。

    李元吉是个非常骄傲自大的人,由于父亲是唐皇,在晋阳,又没有人的位置在他之上,故而,他做起事情来毫无顾忌,再加上他性情暴虐,心情稍有不好,就会大发脾气,因此,也没有人敢站出来指责和劝谏。

    李元吉喜好舞枪弄棒,常自以为是万人敌,他把自己的奴仆,宾客,婢女,侍妾们招在一起,让他们身披甲冑,用真刀真枪来做战斗演戏,使得有些人死的死,伤的伤,李元吉本人也曾经受过误伤。然而,他并不以为意,依然对这样地游戏乐此不彼。

    李元吉还喜欢打猎,他的捕兽工具居然有三十车那么多,他曾经说过,他宁愿三天不吃饭。也不能一天不打猎,打猎时鹰飞狗逐,纵马疾驰时的大场面,格外地吸引李元吉,他时常和窦诞一起出去游逛狩猎,践踏农家的田园和庄稼,放纵左右亲信掠夺百姓的财产。

    宇文多次劝告李元吉,由于他位高权重。李元吉把他没有办法,然而,转过身他就将怒气发泄到别人身上,所作所为更是变本加厉。

    于是,宇文向长安上疏弹劾李元吉。

    在二月二十二日时,李渊向晋阳派遣了使者,宣布免除李元吉的官职,让他在家闭门思过。

    然而,到了三月,李元吉在窦诞地帮助下。威逼利诱,迫使晋阳的士绅父老,前往长安宫门,挽留李元吉继任,数十名所谓的晋州名士在长安的宫门前,上演了一处好戏。

    李渊本来就没有罢免李元吉的意思。毕竟,李元吉是他的儿子,再是不肖,却也是值得信任,不会背叛他的,太原郡乃是李唐起家的根本,断不容有失,让自己地儿子负责。总比交给外人镇守为好,故而,他顺水推舟,答允了那些名士的请求。命令李元吉重新担任并州总管,负责晋阳的军政大事。

    就在李元吉重新担任并州总管后不久,定杨天子刘武周以宋王宋金刚为前锋,在数千突厥骑兵的帮助下,从雁门兴兵,南下攻打唐王朝的并州。

    宋金刚作为前锋,率有步骑两万,骑兵达到了惊人的一万骑,声势极为浩大,沿途打着李唐旗号的城池皆不敢迎战,要不是据城死守,要不就改换门庭,投降了刘武周。

    秀容,汾阳,孟县,寿阳等城在宋金刚的兵锋迫使之下,皆是旦夕而下。

    到了四月,宋金刚部就逼近了晋阳城,兵锋抵达了榆次。

    榆次乃是晋阳的屏藩,不容有失,于是,李元吉命令张达率领本部人马离开榆次城,于黄蛇岭一线阻击宋金刚军,务必使其不得前进一步。

    上次,李元吉被李渊罢免了军职,虽然得以起复,然而,骄傲自大的他却认为自己丢了老大地面子,心中分外不忿,当然,他不敢仇恨解除他职务的老爹,只是,上疏告状在背后插了他一刀的宇文却被他恨在了骨子里,只是,由于李渊的警告,使得他暂时不敢动宇文而已。

    这一次,刘武周入寇,在李元吉看来,是一个整治宇文的好机会。

    李元吉狂妄自大,在他的心目中,唐军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地,刘武周不过是沐猴而冠的边塞蛮夷,要不是突厥人支持,李唐的大军早就将其灭了,所以,对刘武周的入侵,李元吉并

    心上,晋阳存粮丰富,城墙高大,内又有数万精兵,有他李元吉坐镇,要想攻下晋阳,他刘武周只能是妄想,这次入寇,不过是成全他李元吉的赫赫威名而已!

    不过,为了能够指挥千军万马实地作战,他必须先把一直和他作对的宇文赶出权力中枢,当宋金刚率军逼近榆次时,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首先,他以行军总管地名义命令驻守榆次的车骑将军张达率领本部人马前往黄蛇岭阻击宋金刚军,随后,他再让宇文率领数千人马离开晋阳,抵达榆次镇守。

    张达乃是宇文的心腹,就算他全军覆灭,李元吉也不会有丝毫的心疼,把宇文调离晋阳,在指挥作战地时候,就不会有讨厌的人在耳边唧唧歪歪了,在李元吉看来,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至于战局会变成怎么样,就不在他李元吉的考虑范围了,反正只要他亲自出马,敌寇只能望风而逃,既然,他的二哥可以做到战无不胜,他李元吉又怎会办不到?

    对于李元吉的作战计划,宇文认为极其不妥,他对李元吉说,宋金刚军一路前来,气势汹汹,沿途没有一座城池能够抵挡一天以上,从这点来看,他的兵力一定极其雄厚,张达部只有区区三四千人,还全是步卒,让他离开坚城,到野地去阻击以骑兵为主的贼军,实乃不智之举。

    宇文认为,敌人劳师远征,一路的辎重给养,全靠搜刮和劫掠,对气势汹汹一路杀来的贼军来说,粮草供应困难是其的软肋,我军只要背靠坚城,深沟高垒,使其不得前进即可,待对方气势耗尽之后,再寻机进攻,这才是上上之策啊!

    对于宇文的建议,李元吉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

    他以并州总管的名义,命令宇文必须按照他的布置出战,无奈之下,宇文只好长叹一声,率领数千人马离开了晋阳,进抵榆次。

    宇文进抵榆次后,张达已经率领他的本部人马赶赴到了黄蛇岭,准备居高临下,抵御宋金刚部的进攻。

    最初,张达还存留着一丝完成任务的希望,他命令士卒在黄蛇岭下列下阵型,于坡地上摆下了众多鹿和拒马,同时,也挖掘了不少壕沟,装有绊马索,要凭借这些工事抵御敌军的进攻,迫使其知难而退。

    然而,当宋金刚的主力大军出现在他面前时,张达就知道,自己的那点希望不过是妄想而已,敌军兵锋之盛,士气之高,根本就不是他这区区三千多人就可以抵挡的。

    瞧见了黑压压一片的旌旗,连绵足有两里多的散兵线,张达估计,宋金刚部的兵力布下两万人,如此强大的兵力,自己的这三千人就算是依靠榆次的城墙防守,也不见得能熬过一天,更别说是在旷野之中了。

    他匆匆地往四周扫了一眼,就连那些随他一起身经百战的亲卫老兵们此刻也有不少人面如土色,至于那些初次上阵的新兵,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着,连武器也握不住,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激励起他们的战斗意志来,谈何容易。

    面对必死之战,又有多少人能够坦然呢?

    至少他张达就做不到,那个齐王李元吉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想借宋金刚的这把刀,来杀他张达这个人,原因很简单,谁叫他是宇文的嫡系,一向并不卖齐王的帐,齐王府中的奴仆在外作恶,被他一刀砍了!

    就是这小小的一点怨隙,他齐王李元吉就不顾整个大局,非要致自己于死地,为此不惜搭上三千大唐健儿,其心是何其之毒啊!

    既然,他李元吉把自家的江山不当一回事,他张达又何必为李家卖命呢?

    夏五凤二年(公元619年),四月初,唐王朝车骑将军张达率领本部人马三千和定杨天子刘武周麾下前锋宋王宋金刚部于黄蛇岭展开会战。

    一刻钟不到,唐军的阵型就被宋金刚的轻骑冲垮,全军溃散,无法收拢。

    车骑将军张达并未死战,眼见事不可为,他降了宋金刚。

第五十三章 宋金刚克榆次

    外,漆黑如墨,风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宛如百内,一灯如豆,风从门窗间的缝隙钻了进来,昏黄的油灯灯光在风中闪烁,屋内的气氛显得分外地凄清。

    宇文盘腿坐在软榻之上,神情显得淡漠,沉默无语,在他身前,一个身着小兵服饰的中年人正屈膝跪在他的面前。

    “大人,请三思啊!”

    那个中年人拉长了声调,神情恳切。

    宇文将目光从那人身上移开,落在一旁的油灯上,目光随着跳跃的火苗而闪动,依然沉默不语。

    “张将军让我告诉大人,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投降定杨军,他希望大人能原谅他所做的一切,以大人的睿智,当可明白李元吉那厮之所以如此安排,并非处于攻心,纯粹出于一己之私,想利用定杨军这把刀来铲除大人,先是让张将军率领数千步卒出城野战,对抗宋金刚的两万大军,然后,再让大人率领数千老弱驻守榆次这座孤城,不仅没有援兵,甚至连该有的守城器械也不从晋阳发来,其狼子野心,可见一斑,既然如此,大人又何必对李唐拼死效力呢?”

    宇文的神情略微有了些变化,他挪动了一下双腿,不过,终究还是不发一言。

    那人继续说道。

    “大人乃是宇文家的旁系,如今,宇文家已经成为了当朝第一叛逆。李渊从杨隋那里夺来江山,为了转移罪责,将叛逆大罪推到了宇文化及头上,好像若是没有宇文化及地背主行为,他李渊就不会篡位一般,当然。这一点对大人来说或许关系不大,毕竟,大人是宇文家的旁系,和宇文化及关系也不是多好,只是大人您得罪了齐王李元吉,按照他心高气傲的性格,绝对不会放过大人,就算大人逃过了此劫。也绝技逃不过他的下一次暗算,他和李渊毕竟是父子,疏不间亲,大人总有一天会落在他的手中,那时,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停顿片刻,那人继续慷慨陈词。

    “何况,榆次城小兵少,城外有数万能征善战的定杨军,大人是不可能守住榆次地。丢失了榆次,对大人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罪责,到时,李元吉乘机报复,斩了大人。大人您也无话可说,无理可辨啊!”

    一缕疾风吹了进来,油灯的灯光突然黯淡下来,险些熄灭,好一会,方恢复了光亮。

    “倒不如和张将军一样,投了定杨天子算了,现在。李唐四面受敌,定杨天子背后又有突厥人支持,李元吉这样的鼠辈,又怎能守得住晋阳。丢失了太原郡,河东自然指日可下,丢失了河东这样的富庶之地,光凭关中一地,李唐又怎能抵挡得住定杨天子的边塞精骑啊!”

    “哎!”

    宇文长叹了一口气,盯着跳跃的灯光,半晌,他重重地摇了摇头。

    “你们张达将军投降定杨军,我并不怪责他,他的苦衷我也明白,只是,我和张达将军不同,他可以投降定杨天子,我宇文却不能啊!”

    “大人何出此言?”

    那人讶异道。

    “张达将军至今尚无家室,留在晋阳地不过是几个小妾和一些下人,因此,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投降,而我宇文不同,我宇文家乃是关中豪门,虽然出了宇文化及这个叛逆,然而,宇文家在关中一地根深叶茂,李渊也不能因此翻脸,对宇文家痛下杀手,何况,宇文士及和李渊关系良好,两家以前虽然敌对,暗中却也有着许多扯不开理还乱的关系,若我宇文不战而降,宇文家也许不会受到牵连,但是,我的家眷,亲人恐怕都会被我连累,被下到大狱之中,拉到街市上斩首示众,我宇文纵然抱住了姓名,然而,长安的亲人和小儿则何其无辜啊!所以,投降一事断不可为,你也无需多说,不妨回去直言告诉张达,就说我宇文乘他的这个情,但是,上了战场,生死但凭本事,到时,我宇文绝不手下留情!”

    “大人!”

    那人站起身,大声说道。

    “成大事者自然会有所牺牲,大人的家人若是知道大人此刻的处境,知道大人投降,也是会谅解大人的,大人枭雄之资,又怎能如此儿女情长啊!当初,吴起杀妻求将,方成为一代军神,前人既然已经作出了表率,大人又何苦自毁前程呢?”

    宇文猛地站起身,脸色变得铁青。

    “人若无情,和禽兽又有何区别呢?尔无须多说,自去告知张达,某家和他各

    ,战场上见真章即是,日后,无须再顾昔日情义,念过我,今日就饶你一命,快快出城去吧,若尔再唠叨不休,莫非我宇文的刀不利否?”

    “忠言逆耳啊!”

    那人长叹一声,起身离去,大开的门后,传来了他最后地一句话。

    “明日,大人就会后悔今日之误了!”

    —

    听得此言,宇文冷笑了一声,不以为意。

    刚才装扮为小兵前来劝他投降的人乃是张达的副将,曾经做过他宇文的亲兵,和张达一样都是他宇文一手带出来的嫡系,他也知道,对方之所以冒险进城劝说他投降,除了想立下大功之外,也是为了他宇文作想。

    明白人都知道,他宇文已经陷入了死地。

    城外有虎视眈眈的数万定杨军包围,后面却没有援军支持,反倒有个不怀好意,恨不得他死去地齐王李元吉。

    那人走后,宇文有些后悔了,并非是后悔没有投降,而是后悔当初不该自以为忠直,向长安递交弹劾李元吉的奏章,这奏章不仅没有伤害到李元吉分毫,反倒给自己惹下了杀身之祸,毕竟,李渊和李元吉是父子,在父亲的眼中,儿子纵有千般不是,还是比外人好,或许,上了那道奏章后,李渊会认为是他宇文心怀不轨,因为想要夺取晋阳的军权,方才上的那道弹劾奏章吧?不然,又怎么解释他在短短的数天时间,就改变主意,让李元吉恢复原职,再次担任并州总管的行为呢?晋阳的父老乡亲在宫门外挽留他李元吉留任,他李渊只是顺应民情,这样地举动,也只能骗一骗那些无知妇孺和小孩。

    眉头紧锁,无论怎么思索,也找不到出路。

    是的,在宇文看来,摆在自己面前的无论如何都是一条死路!

    哎!

    微死而已,只希望自己死后,李渊会看在自己为国尽忠的份上,善待自己地子女!

    事到如今,宇文也只能这般想了。

    现在接近三更了,连日来,一直为榆次的防务操心,宇文根本就没有睡过一次好觉,经过刚才一番激烈的思想斗阵后,他也感到了疲惫了,于是,吹灭了油灯,躺在软榻上,沉睡了过去。

    到了凌晨时分,也就是天未破晓之时,宇文被亲卫摇醒了过来。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透窗而入的火光,就像太阳刚刚从窗前升起一般,最开始,他还以为是天亮了。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不是天亮了。

    “大人,快走,定杨军入城了!”

    他的侍卫头子不容宇文细想,就匆忙把宇文的甲冑给他披上,几个亲卫簇拥着他匆匆奔出房门,在房门前的院子里,几匹战马早就准备在那里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上了战马,宇文方才清醒了一些。

    “东门的守将于大宝背叛了将军,他和张达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把定杨军放进了榆次,如今,西门还控制在我军手中,大人,这个时候冲出西门还来得及逃生!”

    他的侍卫头子高声喊道,火光中,周遭充满了杂音,声调若不提高,除非就在耳侧,不然很难听清楚对方的讲话。

    “逃生?”

    宇文惨然一笑。

    “丢了榆次,作为守将的我也难逃一死,你们就不用管我,自顾逃命去吧!”

    “大人,留在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啊!只要大人留的性命,日后总会报了此仇!”

    没有理会侍卫头子的劝说,瞧着熊熊燃烧的榆次城,听得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再想到回到晋阳即将瞧见的李元吉那狰狞的笑容,宇文长叹了一声,抽出腰间的横刀,就要往脖子上抹去。

    他的侍卫头子早把他的举动瞧得分明,宇文刚将横刀拔出,那人眼疾手快,竖起手掌,斜劈在宇文后颈,将其劈得昏了过去,随后,解下一条腰带,把宇文绑在马背上,穿过燃烧中的榆次城,朝西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夏五凤二年四月初,唐军叛将张达与榆次的东城守将密谋,引定杨军宋金刚部进入了榆次城,守将宇文率领数十亲卫狼狈逃回晋阳,被并州总管齐王李元吉下入了大狱,斩监侯!

第五十四章 偷笑的温彦博

    月中,信都郡,冀县。

    从南门出城,大约行上十里左右,乃是一片连绵的小山坡,还没有走到山脚,就能听见嘈杂的人声,转过山脚,人声更是鼎沸,就像在海岸观潮一般。

    大概有一千多民夫正在山坡上热火朝天地干活,他们的任务非常紧急,务必要在这个月之前在山上修筑好一个九层的高台,在这些干活的民夫身边,并不像从前修筑运河或长城一般,站着许多手持皮鞭,或是战刀的监工,若是他们稍有偷懒,那皮鞭就会落在他们身上,甚而丢掉性命。

    还是有一些士卒在现场,不过,他们在这里并不是来监视那些民夫有没有卖力干活,至少,那并不是他们的主要工作。

    修筑这座高台,高畅动员了千余民夫和数百工匠,如果在月底前能够将这座祭祀苍天的天坛建好,每个工匠和民夫都能得到工钱,若是不能,那么他们的工钱就会减半,在利益的驱动下,这些民夫自然要拼命干活,从前,杨广征召民夫修建大运河,之所以会派军队去监工,无非是因为那些民夫都是白做工,没有报酬,又担心家里的田地无人耕种,自然不会尽心做事,若是没有军队在一旁监视和督促,早就跑了个精光。

    像高畅这样,每个为国家做事的人都会得到报酬,不会做白工,自然无须军队在一旁监工。

    这些士卒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为地是保护建造这座天坛的文官大臣们。

    这座天坛由户部出钱,工部监工,负责这件事情的官员乃是户部尚书孔德绍,以及侍郎新近从幽州投降高畅的温彦博。

    今日天气良好,几丝白云飘在蓝天之上,阳光也还没有毒辣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东南风从山岚拂过,微微有些凉意,对站在山头上观察工地的温彦博来说,这是一个难得地踏青日子。

    这样好的天气,他心中一股诗意上涌,忍不住就想开声做起诗来,然而,他刚一张嘴。那满腹的灵感却荡然无存,不知溜去了哪里,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消失在了徐徐吹来的山风之中。

    之所以建造这座天坛,乃是为五月初的大典做准备。

    乱世之中,王侯将军多如野草,自称为帝的更是数不胜数,像李渊这样皇帝也算不得名不副实,更不要说那些草寇盗贼了,有的只占据区区一城。又或是占据一个小小的山头,打上皇帝旗号,接受属下拜见地也大有人在,就在十来天前,东都的王世充在杨的禅让下,取代隋杨。建立了大郑帝国,登基为帝。

    在东都敌情司探子的打探下,王世充登基为帝的迹象在三月的时候就非常明显了。

    三月中的时候,有一个在东都非常有名望的道士叫恒法嗣,他向王世充呈献了一本书,那书叫孔子闭房记,书的内容荒诞不羁,中心思想则只有一个。那就是上天zhishi4世充当代替杨隋,成立政权,当上天子。

    随后,在恒法嗣的操作下。王世充命人捉来许多飞鸟,用绸缎绑在飞鸟地脖子上,上面写着各种祥瑞,为他登基为帝造势,他把飞鸟放了出去,凡是捉到这些飞鸟来进献的人,一律赏官封爵。

    随后,王世充命令韦节,杨续,孔颖达等人制定禅让的仪式,让段达,云定兴等武将带兵入宫逼迫杨禅让帝位,理由非常之充分,上天改变了心意,所以,现在理当郑王位居大宝,希望杨能像唐尧,虞舜那样将天下禅让给有德之人王世充。

    杨虽然年幼,却无惧众人,大声向那些无耻之徒喝骂。

    “如果大隋还不会覆灭,那么这些话不该出自你们这些大臣之口,如果,上天注定大隋覆灭,那么,又需要什么禅让呢?”

    杨虽然一针见血地揭露了王世充的狼子野心,然而,面对掌握了大权的王世充,他无法可施,最后,被段达命令士卒将他和自己的母亲囚禁在了含凉殿,让旁人用杨地名义,写诏书将皇位禅让给了自己,随后,他假模假式地拒绝了三次,方才显得极其勉强地接受了。

    随后,他派遣军队进入皇宫,整顿清扫,让巫师和道士在皇宫内做法,驱散邪气,在四月七日那一天,他乘坐着皇帝的法驾仪仗入宫,登基为帝,国号郑,改年号为开明。

    在登基为帝前,王世充让人去见杨,告诉他说,现在天下大乱,四海还没有平定,帝王需要年富力强的人才能担当,所以,我这才勉为其难登基为帝,实在是众人所迫

    得已,.发誓,若是天下平定,一定会将皇你!

    这样的话,恐怕连猪也不相信。

    当初,王世充发动兵变,诛杀元文都,段楚等人时,也曾经向杨发誓,一定尽心保卫大隋,绝不背叛,一年的时间不到,他就忘记了自己的诺言,这一次立下的誓言,谁还会相信?

    人能够无耻到什么样的地步,王世充做出了最好地诠释。

    王世充登基为帝,建国为郑后,天下各地那些隋王朝残余的郡县,以及许多变民军首领,前后相继,争先恐后地向关中李唐投降,占据江都的留守将军陈棱也派人向长安递出了降表,至此,李唐的版图扩大到了四面八方,虽然,它们被众多豪强势力分割得有些七零八落,李唐地中央政府并不能真正在这些地方行使行政权,不过,李渊还是向那些大一点的势力集团派出了安抚使。

    连王世充都登基为帝,那么,高畅若是继续为王,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除非他没有争霸天下的念头,那么还可以如杜伏威那样自任总管,或是继续当他的王爷,若是高畅要想和群雄一起逐鹿天下,就必须名正言顺,和对方处在同一个高度才行。

    登基为帝,虽然是一个名义上的东西,却势在必行!

    —

    就算高畅没有这个意思,他手下的那些文武百官也会劝进,这表明大臣们已经决定和高畅绑在一起了,进则生,退则死!

    何况,高畅若是登基为帝,他们也会水涨船高,官位,爵位,赏赐什么的都会应有尽有。

    在冀县城外建造的这座天坛就是为高畅的登基大典做准备的,在下个月的一个黄道吉日,高畅将率领文武百官在此祭祀苍天,登基为帝。

    国号为,高畅将为神皇帝,意思很明显,只有他的那个皇位才是至高无上的,其余的那些皇帝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和他不在一个级别上。

    温彦博之所以负责协助孔德绍来监工这天坛的建筑,这天坛对大典的重要性可见一斑,对夏国的这些官员来说,必须把这事情当作政治性的任务来抓,稍有差池,必定万劫不复。

    温彦博知道,高畅对自己还不会完全放心,毕竟,他的两个兄弟在李唐那里担任着高官,若高畅对他能放得下心,把他当作心腹使用,他就不会凭借一己之力爬到这个位置上来了。

    之所以被安排到这里来负责监工,无非是把自己从重要的位置上调开,不然他参与机密,这个,温彦博非常了解,他也表现得非常恭顺,无论高畅叫他做什么,他都没有异议,总是非常漂亮,干净地将交付给他的事情办成。

    接触夏国政务的时间越长,温彦博对这政权就越发反感,他非常清楚,若是让高畅夺得天下,按照他那套旁门左道治理天下,世家大族和王共治天下的最佳治世之道当荡然无存,以后家族的繁衍将难以为继,若是让那些贱民都掌握了知识,登上了朝堂,那时,也就国将不国了!

    果然是乱世天下,必出妖孽!

    为了天下大义,为了捍卫圣人学说,他必须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务必要铲除高畅这个国之妖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这一次,高畅之所以登基为帝,温彦博在背后也很做了一番功夫,虽然,是乘势而为,却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当然,他这样做并不是为现在自己正在效力的夏国政权作想。

    现在,淮安王李神通正率领大军在猛攻宇文化及驻守的聊城,李唐方面通过细作传来消息,让温彦博把高畅的最新动向及时传递到济北郡,如有可能,能够拖延高畅南下的步伐更好,本来,温彦博还在担心无法完成任务,后来,王世充篡位为帝的消息传来,这给了他一个极好的拖延高畅南下步伐的机会。

    高畅若是在冀州(也就是信都郡)登基为帝,那么,大军南下的步伐自然就会往后拖,这是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温彦博不费吹灰之力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当然会尽力推进这件事情。

    也的确如他所想,高畅决定在冀州举行登基大典,大典后方才挥师南下。

    有了这么多充裕的时间,淮安王此时恐怕已经攻下聊城了吧?瞧着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温彦博忍不住如此想,下颌的胡须随风轻摇,他面带微笑。

第五十五章 神出鬼没的高畅

    城西北十里唐军大营中的淮安王李神通的心情和温彦并不一样,他也没有像温彦博所想的那样攻下聊城,反而,至今仍然面对厚实的聊城城墙徒唤无奈。

    他感到很烦恼。

    铜镜拿到了身前,面对镜中模糊的人影,李神通发出了一声长叹,放下铜镜,他将耳边飘拂的一缕发丝抓到了手上,从中找出了一根银亮的头发,咬了咬嘴唇,将它扯了下来。

    华发早生啊!

    都是被聊城城内的那帮乱臣贼子所闹的,若是攻入城去,一定将那些家伙统统杀光,断不可饶。

    其实,李神通怪不得别人,之所以唐军围攻聊城数十日,一直无法攻下聊城,其直接原因和他绝对脱离不了干系,在战略和战术上,由于某些私人的原因,他放下了很多错误。

    对李渊来说,真正能让他放下心来的,还是他自己的宗族,就像并州(也就是太原郡)由齐王李元吉驻守,就算知道李元吉不胜任,他依然一意孤行;南下经略巴蜀的则是他的侄子李孝恭;东进招抚元宝藏,李世绩的则是李神通和李道宗;驻守苇泽关防御高畅的是他的女儿平阳公主李秀宁;统率着主力唐军,自建天策府的是他的二儿子李世民;在李唐的政权中,凡是统率大兵团作战的必是李姓皇族出身,其麾下的骁将悍将,谋臣幕僚,除了像李世民这样极少数地统帅对出身寒门的依然重用外。基本上都来自其他的贵族门阀,尤以关西人为多。

    这其中,对血统和身份尤其看重的正是淮安王李神通,在他的军中,能得到他信任的几乎全都是出身关陇门阀地子弟,关东人不在他的信任范畴中。关东的寒门子弟则几乎是无视了!

    当初,清河赵君德身先士卒爬上了聊城的城头,然而,只因其出身寒门,又是关东子弟,再加上是新近投降李唐的旧隋官员,为了不然第一个进入聊城的巨大荣誉被其所夺,李神通很无耻地鸣金收兵了。通过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李神通对关西人,对血统身份的迷信,已经到了非常可笑的一种地步了,只是,他自己却浑然无知,依旧执迷不悟。

    然而,李神通所寄望地关西人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却一点面子也没有给他留下。

    接替赵君德攻城的大唐禁军在聊城城下被突然打开城门出击的宇文成都率领数百精骑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要说攻上聊城城头,前军甚至因此而崩溃。若不是唐军人多势众,出城的宇文军兵力单薄,这一次突袭,就会把李神通打得后退三十里,往日的心血也将一朝散尽。

    原本聊城缺粮,所以。宇文化及才向李神通乞降,然而,李神通拒绝了他。

    唐军采取的是围三缺一的战法,对三个城门不停地发起了攻击,故意对东门网开一面,然而,在距离东门数十里的一个山谷里,李神通将攻城所用不上的骑兵全部安排在了这里。若是宇文化及支撑不住,从东门突围逃跑,这只事先安排好地骑兵也就能起到作用了!

    这个安排不管怎样说,也算不得错漏。宇文化及有几次在唐军险些破城的时候,准备率领大军从东城突围而出,只是被宇文成都劝止了而已,在宇文成都看来,唐军这样安排必定有所蹊跷。

    宇文化及没有率军突围,他的兄弟宇文士及却率领驻扎在聊城东面的军队押送粮草,躲过了唐军的斥候侦骑,进入了聊城,解了城中军民的缺粮之苦。

    有了粮草地支撑,宇文化及的腰杆又挺了起来,不再派人向李神通乞降,城内宇文军的士气也变得高涨起来,在守城作战的时候,面对死亡,毫不畏惧,每一次攻城,面对这些作战勇猛的士卒,唐军都会在城下丢下数百具尸体,然后,灰溜溜地撤军了事,再也没有像赵君德那样攻上城楼的壮举了!

    连日来,几乎没有一件事情顺利,李神通的心情又怎不会烦闷不堪呢?

    李渊乃是一个美男子,儿女也都是俊男美女,故而,对大臣们的仪容要求也很高,如果你姿容不美,纵然是才高八斗,也断不能得到李渊地重用,上有所好,下必效之,像李神通这样的宗族贵冑,自然对自己的姿容也非常注意了,李神通一向为自己和李渊的相貌有所相似而感到自豪,虽然他地年龄也不小了,却仍然有着一头黑亮的头发,这一点,尤其让他感到骄傲,可是,现在这种骄傲已经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得没有了,如同掉落在地上的精美瓷器,摔了个粉身碎骨。

    华发早生啊!

    按照李神通往日的性子,

    该暴跳如雷,幸好,在一天前他收到了一个好消息,愤怒,故而,面对早生的华发,他也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已。

    由于一直没有能攻下聊城,对北方的高畅,李神通忌惮万分,生怕高畅突然率军南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故而,他在聊城北面安排有一只军队,兵力达到了万余人,那只部队由他的心腹爱将皇族子弟李隼率领,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警惕北方高畅的突然进攻,若不是将这一万精锐没有参加攻城战,聊城也许早就被李神通所攻下了。

    收到了细作从北方传来的密信,李神通知道高畅最近要在冀州(也就是信都郡)进行登基大典,短期内不可能率领大军南下,这让他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就在接到密信后不久,他往北方的李隼营派出了传令兵,让他率领大军迅速南下,前去攻打聊城东门,在原来的那个军营里,只留下三千士卒即可。

    有了这七千生力军加入,然后,同时向聊城的四个城门发起攻击,城内的守军兵力不多,必定会捉襟见肘,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如此,聊城当旦夕可下吧?

    就在李神通为自己早生的华发对镜长叹时,李隼率领七千唐军精锐正从聊城北方往南疾行,聊城的北面是一些丘陵和谷地,平原只是一小块,就在城外方圆数里,一条小河从城外绕着聊城流过。

    为了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聊城,唐军用的是行军队列,不过,李隼仍然在行军队伍的前后左右,派遣了一些斥候侦骑,虽然,他在原来的军营中留有三千人监视北方的动向,在他看来,夏军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向本方发起袭击,然而,小心一些总不会有什么错的!

    对于李神通的命令,李隼其实是有些抵触的,在他看来,应该在一开始攻城的时候就全军齐上,不该把这一万人调到北方,不过,既然已经调到了北方,就不该在这个时候调动,因为,这个时候是最危险的时候,高畅最有可能在这个攻守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率军杀了过来。

    以李隼的级别,还接触不到密信,所以会这样想也在所难免。

    只是,高畅真的如温彦博在密信中对李神通所说的那样,留在信都郡准备登基为帝的大典吗?温彦博恐怕不知道,他原以为应当在信都郡的高畅,此时就在距离李隼所率领的这只唐军左侧三里左右的一个山岗上,行进中的唐军队列上方飘扬的旌旗尽在他的视野之中。

    所谓登基大典不过是高畅给李唐摆下的**阵而已,在冀县的那个人,只是高畅的一个替身,偶尔在公众的面前露一下脸,真正的高畅已经秘密率领大军从清河南下,进入了济北郡。

    —

    他选择的行军路线非常隐秘,三万大军从清河缓慢沿着大道向济北郡行进,高畅则亲自率领五千前锋精锐沿着小道往济北郡而来,唐军的斥候虽然在努力巡查,却也没能寻到这五千人的行踪。

    由于李隼一直紧守在要道上,并且,戒备森严,高畅率领前锋部队到达后,并没有强行攻打一万人驻守的唐军大营,而是一直潜伏在一旁,像觅食的独狼一样静静守候,等待良机。

    李隼率领主力离开军营往攻聊城,几乎就在他调兵的同时,高畅就知晓了唐军的动作,他忙命令仍然在清河郡中迷惑敌军斥候的主力大军加快行进速度,自己则率领五千精锐绕过由于兵力减少因此戒备不够的唐军大营,沿着另一条小路径自向李隼率领的七千唐军追了过来。

    在李隼部到达之前,高畅率军赶到了这个叫鬼哭谷的地方,这是从那个方向通往聊城的必经之路。

    由于害怕受到伏击,李隼部行军的速度比较缓慢,直到距离聊城越来越近后,速度才渐渐提了起来,高畅率领的夏军虽然比李隼后出发,又是翻山越岭,却也赶在了他之前到达了鬼哭谷。

    瞧见唐军的中军大旗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高畅举起了手,然后猛地挥了一挥!

    顿时,大旗从他身后的山岗立了起来,金黄色的战旗在风中招展,鼓声雷动,无数的精骑从山谷,丘陵,坡地后面杀了出来,从四面八方往行进的唐军杀了过去。

    蹄声震天动地,空中飘着的那几朵白云以非常快的速度向远方飘了过去,大地在铁蹄之下呻吟,恐慌和绝望笼罩在了被所有的唐军将士身上,他们面对突然的袭击,完全不知所措!

第五十六章 高畅围聊城

    月,聊城仍然处在被围困的状态中,只不过,城外大飘扬的旌旗已经由赤红色的李唐大旗变为了金色的军旗。

    唐军的围城方法最初是围三缺一,后来,宇文士及率领城外的军队把大量粮草辎重运入城中,解了城中缺粮的燃眉之急后,李神通改变了作战方法,他命令所属部队围绕聊城密密麻麻地修建了许多木寨,将聊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用李神通的话来说,那就是让一只苍蝇也不能飞进去。

    四月下,高畅率领五千夏军精锐在鬼哭谷伏击了李隼率领的七千唐军,由于双方相比,夏军的人数并不占优势,故而,这一仗只是击溃,而非全歼。

    李隼在亲卫们的簇拥下,率领着数百残兵逃过了夏军的追击,奔回了聊城外的李神通大营。

    得知高畅南下的消息后,李神通大骇。

    李神通慌忙紧急召唤幕僚和谋臣们议事,就当前的形势做一番分析,从李隼的报告中,可见夏军作战凶猛,进退有素,绝非乌合之众,而且,军中打着高畅的王旗,证明是高畅御驾亲征,如此,其兵力当不下数万,在如此势力的逼迫下,不要说攻下聊城,能否顺利撤军都还是一个问题。

    围困聊城多日,仍然未能将其攻克,将士们大多疲惫不堪,一旦,高畅率领精锐的生力军猛攻过来,根本就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所以。军议地时间并没有多长,大家就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迅速退兵。

    当然,撤退也有撤退的章法,而非一股脑往后面跑,那不是撤退。而是溃逃,如此的话,只要高畅派出一只轻骑,就能将几万大军赶得丢盔卸甲,就此溃散四方。

    最后,李隼临危授命,率领残部和北城大营的部队会合,留下来阻击高畅。为主力大军的撤退争取时间。

    高畅之所以弄出一个登基为帝的烟幕弹,就是为了在聊城城下给唐军重重地一击,让其伤筋动骨,让这只唐军中的大部分将士从此都对自己感到惊恐和害怕。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在干脆就在聊城城下吃掉这只唐军,然而,由于聊城内的宇文化及手中仍有一两万精兵,高畅最终还是放弃了全部吃掉这只唐军的念头,因为,若是唐军的战斗力不差,那么在两军交锋时。就很有可能给夏军造成非常眼中的损失,如此,就算吃下了李神通,之后,也无力再对聊城的宇文军发起进攻,若让宇文化及缓过劲来。聊城这个钉子久久不能拔下,高畅也就不可能毫不顾忌地率军南下。

    当然,若是李神通应对有误的话,非要把这几万人送他嘴里让他吃,他也会欣然笑纳地。

    通过和李隼率领的唐军的交锋,高畅发觉,唐军的战斗力虽然比不上罗艺时期的幽州军,却要比他以前交战过的那些对手强大了一些。再加上,考虑到幽州军是在本方本土作战,唐军则是从遥远的关中而来,到关东这个陌生的地方作战。又是遇见了突然的伏击这样的外部形势,唐军真实地战斗力与幽州军相比,其实不遑多让,还在上次高畅与之交战过的原大隋骁果宇文军之上。

    李隼的部队虽然处在行军状态下,其反应却也非常惊人,夏军从四面八方向唐军冲了过去,最初,由于措不及防,唐军的阵型变得散乱不堪,在第一次的打击中,不成队列,纵然如此,他们仍然各自结阵为战,不曾像一般的军队在相同地形势之下一触即溃。

    随后,李隼很快就从乱糟糟的局面中审时度势,知道是不可为,于是,他马上壮士断腕,留下大部和夏军纠缠,他则率领数百亲卫精锐开始了突围,夏军的阻击部队对其也多有关照,却也被他杀出了一条血路,逃脱了性命,李神通也因此而赢得了应对的时间。

    对于敌军的逃脱,高畅早就计算在心,五千人突袭七千人,要想全歼,除非对方处在死地,鬼哭谷虽然周围地势凶险,却还谈不上是什么死地,有些漏网之鱼的出现,自然在所难免。

    高畅认为,就算让李神通得到北面的唐军被击溃的消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地事情,聊城外有数万唐军,且分为好几个大营将聊城团团围困,他要想将这些军队集结起来,与本方交战,或是逃跑,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并非短期内就能完成的。

    待对方集结完成,清河方向的夏军主力多半已经解决了李隼剩余地三千人,只要他们与

    五千前锋会合,完全有时间再狠狠地咬上李神通一口

    —

    可是,有时候局势并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意志而变化!

    事情总是会有意外的,计划也总没有变化快,你把一切都计算清楚了,然而,结果什么的最终你还是无法完全控制,纵然你是所谓神灵转世也是如此。

    李隼留下的那三千唐军极其骁勇,清河的三万夏军来势汹汹,自然逃不脱唐军斥候的监视,不过,负责统率这三万人的高雅贤,刘雅,尉持恭等将并不在乎,在他们看来,面对本方三万人堂堂之师的强攻,唐军这三千人除了逃跑和投降,就只剩下被歼灭这条路可走了!

    然而,事情出乎了这些骁将们的预料。

    这三千唐军得知夏军主力来袭的消息后,不仅没有投降,同样也没有逃跑,他们立刻把所以的兵力都收了回来,龟缩在军营中,利用军营前的险要地形,负隅顽抗。

    或许,跟随高畅这么久,一直以来就没有打过败仗,夏军的这些将领过于骄傲无人了,对于唐军的战斗力也太小觑了,结果,在这三千唐军面前,他们小小地吃了一点亏。

    负责第一波进攻的是刘雅部,他对高雅贤等人说,半个时辰后将把夏军的大旗高插在敌军大营的最高点,然而,一个时辰后,唐军的军旗仍然在军营中高高飘扬。

    本来,和高畅已经约定了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会合,然而,高雅贤,刘雅,尉持恭率领的三万大军却在这个小小的军寨前被挡住了去路,时间就在进攻与防守,生存和死亡的较量之中慢慢逝去了。

    当然,三千唐军就算如何骁勇善战,不管他们所依靠的地形有多险要,事先修筑好的防御工事有多坚固,也不可能抵挡得住三万精锐夏军的进攻,军寨被攻下只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他们减缓了夏军的行进速度,直到日落时分,这座军寨方被攻下。

    待这三人率领主力部队和高畅会合时,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半天多了。

    虽然,在袭击唐军李隼部时,高畅统率的五千夏军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失,然而,被其俘获的唐军也有三四千人,这些俘虏,高畅不可能就此不管,他必须让一部分士卒留下来看管俘虏,减去这看管俘虏的一千人,他的兵力不足四千了,在主力部队没有赶来之前,向聊城外的唐军大营发起攻击,无疑是找死。

    当然,高畅狠狠心,可以将这三四千俘虏杀个精光,免除后顾之忧,然后用袭扰战术偷袭唐军大营,减缓唐军撤退的速度,等候主力大军赶来,再向其发起攻击。

    只是,若是高畅这样做,就和关中人结下了死仇,日后,就算打败李唐,入主关中,要想获取关中民心,将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这不是智者所为之事,屠杀,只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方才能使用的手段。

    由于尉持恭等人没有在规定时间内率领主力部队赶到,高畅也就失去了在野战中击溃唐军李神通部的机会,虽然,有些遗憾,不过也不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前锋和主力部队会合后,尉持恭,高雅贤,刘雅三人用绳索将自己绑起,来到了高畅的中军大营前,这三个粗人知道由于他们的原因,错失了击败唐军的战机,故而,上演了一处负荆请罪。

    正是用人之际,高畅自然不会随便处置这些大将,何况,经过许多事情之后,他麾下的那些将领无不对其心怀敬畏,像曹旦,范愿这样心怀异心的将领已经没有几个了,如薛万彻这样并未真正心服的降将,高畅是不会让他们离开自己视线的,在这次战斗中,他被高畅带在了前锋营中,负责指挥骑兵冲阵。

    当然,高雅贤,刘雅,尉持恭三人既然未能在规定时间赶到,延误了战机,还是需要处罚的,于是,这三人的军职都被下降了一级,不过,仍然让他们统率各自的部队,以待日后戴罪立功。

    会合之后,高畅让尉持恭率领一只精尾随在李唐大军后面,伺机向唐军的后队发起攻击,他则率领大军来到聊城城下,重新将聊城围困,只不过,他将大营扎在了聊城的北门前,留下了东门,西门,南门没有围困,给宇文化及留下了出城逃生之路。这样的做法让城内的宇文军极其困惑。

第五十七章 最后的疯狂

    月上,申时。

    聊城,许国皇宫勤政殿。

    阳光看着大殿的檐角,金色在金色之上,数十个侍卫全身甲冑,手持金瓜,长槊等武器,肃立在大殿的四周,从遥远的城外,隐隐传来了一阵喊杀之声,那是城外大营内的敌军正在列阵示威。

    每一日,都有数千士卒在北城外的旷野上列阵,进行各种队形的转换,耀武扬威地在城内守军的箭矢射程之外经过,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只是虚张声势,却未开始真正的攻城。

    纵然是虚张声势,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内守军的士气仍然变得越来越低落了,就像一个人知道自己得了绝症,一天天等死一般。

    前面走了一头狼,后面紧接着来了一头虎,前景不妙啊!

    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前景可言!

    勤政殿内,正在议事的宇文化及等人也听见了城外夏军的喊杀声,不知不觉间,大家都在凝神倾听,殿内,沉默了下来。

    整个大殿内,只有寥寥几人,宇文化及,宇文士及,宇文智及三兄弟,以及宇文成都等小辈,在这里的都是宇文家的核心人物,没有一个外人。

    他们商讨的自然是宇文家的前途,虽然,在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心中,已经不觉得宇文家还有什么前途了!

    “父皇!”

    宇文成都轻咳了两声,有些不自然地朝大殿上方那张软榻高坐地宇文化及行了个礼。之所以不自然,乃是父皇这个称呼,当宇文化及杀了秦王杨浩,自己登基为帝,建国为许后,宇文成都就知道宇文家的大势已去了。当皇帝,不过是父亲宇文化及临死前最后的疯狂而已,这样的皇帝,只能沦为天下群雄心中的笑柄。

    只是,父亲的威严尚在,虽然有些难堪,宇文成都仍然不得不用臣下觐见皇帝时地礼节向宇文化及行礼,并喊出那个让他觉得羞辱的称呼。

    “我儿有话。但说无妨!”

    软榻两侧,各摆有一个香炉,炉中,各点着一根檀香,香气袅绕,腾腾而上,宇文化及的面容隐在香气之中,就如庙里的木胎泥塑一般,瞧不清他的神情。

    “如今,聊城已成死地。高畅之所以没有强攻聊城,无非行的是攻心之计,让我军自乱阵脚,时日一长,当成祸患,他将军营扎在一门外。却放过其余三门不打,主要是想让士气低落的我军自散而去,若是我军从这三门突围,他再用精锐骑兵尾随追击,在野战中将我军击溃,往东,往南,都是黄河。恐怕我军还未能渡过黄河就会被夏军追上,往西,乃是唐军的势力范围,他若是驱使我军往西而去。再尾随而来,我军为了逃生,必定与唐军激烈拼杀,而这自然正中他地下怀!”

    “成都,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问题是该如何解决?”

    神情显得异常疲累的宇文智及打断了宇文成都的话,作为宇文家的智囊,他其实并不合格,宇文家之所以落得这步田地,与其也脱不了干系,当初,从江都出发时的意气风发现在已经变为了憔悴不堪了!

    “继续死守聊城只能是死路一条,每天都有逃兵,总有一天,士卒们会逃光,就算士卒们仍在,城内的余粮也支撑不住,要不是三叔运送了一批粮草进来,我们已经落在了李渊这个贼子手中了,因此,断不可继续坚守聊城!”

    宇文智及冷笑了一声,说道。

    “成都,先前你说那一番话,不也证明弃城别走也是死路一条吗?无论是往东,往西,还是往南,到头来还不是沦为别人的刀下亡魂!”

    宇文成都顿了一顿,望了一眼殿上的宇文化及,继续说道。

    “率领大军突围,自然会出现我们前面所说的那些结果,两万多士卒,加上宫女,辎重,文武百官,以及他们各自地家族,如此庞大的队伍,行动自然缓慢异常,能够逃脱高贼的追击绝无可能,只是,我们非要带着大家一起上路吗?”

    “成都,此话何解?”

    宇文智及紧盯着宇文成都,离座而起。

    “二叔!”

    宇文成都转过头来望着宇文智及,然后说道。

    “我们可以将所有人集中在一起,然后分三路从三个城门出城,沿着三个不同的方向突围,必定让高畅不知所措,不晓得哪一路才是我方的主力,我带着父亲和叔叔们夹在其中一路出城,出城后,自率千余我们宇文家的心腹精骑轻骑而奔,脱离大队而行,有我宇文成都在,只要手中有这把凤翅鎏金铛,必能保得父亲和几位叔叔地周全!”

    听了宇文成都这番话,烟气袅绕中的宇文化及依然神情肃然,宇文士及则一直低着头,就像在打瞌睡一般,倒是宇文智及显得非常兴奋,在他看来,宇文成都所说的这番话不失为一个摆脱困境的

    道。

    只是,突围了之后?

    突围之后,摆脱了大队的跟谁,将那些人全部丢给高畅,自己等人随着一干轻骑狂奔,的确有很大的可能逃脱,只是,逃脱之后,没有兵,没有人,没有地盘,没有势力,走到哪里都是人人喊打的过街鼠,没有人敢于接纳自己等人地投降,当初,李唐不愿意接受,其他那些势力更是不敢了,如此,何处是归途呢?

    —

    东山再起?

    那更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了!

    看来,最终只能解散众人,自己一干人则隐姓埋名,寻一个不为人知的家族庄园落脚,在担惊受怕中就此度过残生了。

    这样的结局,大兄能接受吗?

    宇文智及抬头望了宇文化及一眼,从他脸上仍然瞧不出他心中地真实想法,他把目光移到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宇文士及身上,轻声问道。

    “三弟,对成都的建议你有何看法?”

    说实话,一直以来,宇文智及并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兄弟,当初,江都政变的时候,他和宇文化及是将宇文士及排除在外的,并没有把他们的计划告知这个兄弟,因为宇文士及娶的是南阳公主,是杨广的女婿,他们怕他泄露机密,杀了杨广后,宇文智及还想杀了南阳公主,结果被宇文士及拼死保了下来。

    虽然,他也跟随他们一路从江都北上,可是,也参与了许多机密事情,不过,宇文智及总觉得在自己这个兄弟心中,隐藏着什么秘密,一个他和宇文化及也无从知晓的秘密。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宇文士及在秘密和什么势力联络,并未和他们兄弟一条心。

    最后,这个担忧很快就消失了,在李神通围城猛攻,投降不得,情势最为危急的时候,宇文士及冒死率领军队运送了粮草进入了已经沦为死地的聊城,解了城中缺粮之苦,这让宇文智及打消了对自己这个兄弟的疑心,只是,他却仍然觉得,这个兄弟心中依然有着他所不知晓的秘密。

    他知道,在他们三兄弟中间,自己喜欢玩一些阴谋诡计,大兄宇文化及则有些志大才疏,唯有三弟宇文士及行事稳重,故而,在关乎宇文家的生死之际,他还是希望得到宇文士及的真实想法。

    “成都所说的话,也有一定道理,只是,究竟该如何?还是要请陛下决断!”

    宇文士及抬起头,淡淡了地说了这一句,朝殿上的宇文化及拱了拱手。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宇文化及的身上,他再也不能像神像一样装聋作哑了,渐渐地,他的身子在众人的视野中动了一动,随后,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昂立在大殿之上。

    他的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随着“琤”的一声,明晃晃的剑锋猛然出鞘,竖立在他面前,阳光从大殿的琉璃瓦上直射下来,一道雪白的光随着剑锋的移动在殿内游走。

    “朕!”

    声音有些沙哑,却仍然显得威严无比,自从登基为帝后,宇文化及说话的腔调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用大多数人背后的话来说,那就是装腔作势。

    “朕!授命于天,自有上天庇佑,自当仙福永享,寿与天齐,高畅小贼,又岂能奈朕几何,明日,朕当亲率大军出城,与之决战,定要将其狗头斩下,若再有言出城逃跑者,有如此案,但斩不饶!”

    说罢,剑光一闪,软榻前的几案一角被其斩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中不脱惊讶之意,在宇文家的这些精英份子眼中,他们的这个带头大哥多半已经疯癫了,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些话来,难道他真以为自己当上了这个所谓的皇帝,就真的所向无敌?

    这和乡下那些迷信神佛的凡夫俗子又有何区别?

    “各位爱卿,速速退下,养精蓄锐,明日随朕出阵杀贼!”

    事已至此,众人只好三呼万岁,叩拜而退,每个人心中都带着一个大大的疑团,对于前途,就更加悲观了。

    待众人离开后,宇文化及仍然身着龙袍,笔直地站立在大殿上,半晌,方抽剑入鞘,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突围,然后隐姓埋名,在担惊受怕中隐匿乡间,如此过一辈子,不是他宇文化及所想的,这一辈子,连皇帝都当上了,该享的福都享过了,就算是死了,也不该有何遗憾了!

    只希望刚才的那些人中间,会有些聪明人,瞧见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表演后,会另寻出路,为宇文家保留下一些种子,不至于就此断绝后嗣。

    明日一战,无非是求死而已,成都有万夫不挡之勇,或许会能够杀出一条血路?至于别的聪明人,他们或许不会等到明日就会有所行动了吧?

第五十八章 星夜出逃的宇文士及

    时,夜色笼罩在聊城上空,空中繁星点点,与城头上成趣。

    宇文士及回到府中,径自进入了内院,内宅内的南阳公主从屋中迎了出来,想把宇文士及肩上披的披风解下,顺便为他解下铠甲,两人夫妻情深,这样的事情,南阳公主一向是不然他人去做的。

    宇文士及摆了摆手,示意南阳公主不要动手,趁南阳公主愣神之际,他握着她的小手,一起进入了屋中。

    当初,宇文家在江都发动政变时,宇文智及派出骁果军来到他府中,想要斩杀南阳公主,以免后患,幸亏宇文士及后来知道了政变的消息,急忙从外面赶回,差点与宇文智及翻脸,这才救了南阳一命,两人感情之好,可见一斑。

    后来,唐军李神通部包围聊城,使得聊城缺粮,宇文士及冒着大险,使出了一系列的花招,骗过了城外的敌军,将粮食运进了聊城,他之所以自陷死地,一方面有为宇文家做最后一番努力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仍然留在聊城的南阳公主,就算是死,他也要和他死在一起,所以,顾不得心腹们的阻拦,硬是率军运粮闯进了聊城。

    “跟着我,你受苦了!”

    借着屋内的灯光,瞧着明显比婚前消瘦了许多的南阳,宇文士及一时间差点了湿了眼眶,感叹了一句,他忙掉过头,望向窗外地夜空。

    “夫君说的哪里话?跟着夫君。妾身不觉得苦!”

    杨广被宇文化及兄弟所杀,他的女儿南阳公主若是不痛恨宇文家的人,这根本就说不过去,虽然,她知道宇文士及并未参与政变,也是因为宇文士及。自己才保住了性命,只是,每当她和宇文士及相处,就会从这张脸上瞧见宇文化及那狰狞的面孔,这无疑让她非常痛苦,时日一长,身体自然就跨了下去。

    她曾经对宇文士及说过许多次,让他脱离宇文家族。两个人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生活,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地神仙眷属,然而,宇文士及却始终记得他父亲宇文述临死前的话,让他好好看顾宇文化及和智及两人,说是两个畜生胆大妄为,迟早要做出抄家灭族的蠢事来,宇文士及为人处世一向稳重,希望他能多多帮助自己的两个哥哥,由于是父亲临时前的嘱咐。故而,宇文士及难以丢下这两人不管。

    因此,他虽然多次答应南阳的请求,却一次也没有办到,后来,南阳也就死了心。最多,两人就死在一起罢了,瞧着宇文家一步步走入绝境,她的心无疑是在痛并快乐着。

    两人牵着手,身影被油灯的灯光拉得老长,投射在一侧地墙壁上,显得极其的温馨,此时。无声胜有声。

    “夫人!”

    宇文士及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的眼神变得极其的坚定,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如释重负。

    “嗯!”

    南阳靠在宇文士及的怀里,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所在。舍不得离开,她轻轻应了声,仍然与之相拥而立。

    宇文士及轻轻将她从自己身边推开,双手放在她的双肩上,凝神望着她,柔声说道。

    “夫人,我们走吧?”

    南阳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随即,被欣喜所占据,她用一种难以置信地语气说道。

    “真的?”

    宇文士及重重地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说道。

    “对于两位兄长,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也做了不少,我对得起父亲临死前的嘱托,化及已经疯了,无法再回头,是时候该放手了!”

    南阳公主静静地听着宇文士及的述说,不时轻轻点了点头。

    高畅虽然只攻一门,任由城内地人从其余三门出入,然而,这并不表示他就没有安排军队在其余三门,何况,为了防止逃兵出城,镇守那三个城门的都是宇文家的心腹,就算城外没有夏军,城内的人也不见得能轻易逃出去,不过,这些事情南阳并不担心,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要宇文士及能说和她一起离开,对她来说,这就已经非常足够了,这是世界上最为幸福的事情。

    “我在屋内给你准备了一些衣甲,你让你的那些贴身侍女帮你换上吧?衣甲不多,能够带走的人也不多,苦了你啦!”

    宇文士及知道南阳和她的那些陪嫁丫头关系非常好,只是,这是逃命,不是一大帮人去郊外踏青,他能带着地人极其有限,那些带不走的女子,在这座即将被河北贼寇攻陷的城里,下场的悲惨可想而知,因此,他对南阳

    多了一丝歉意。

    南阳点了点头,她能明白宇文士及地苦衷,正因如此,她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就按照宇文士及的吩咐进了内室,改换装束。

    不一会,她和两个贴身丫头从内室走了出来,三个人的身上都穿上了军中的盔甲,变成了三个身体瘦弱的小兵,这三具盔甲乃是特制的,故意减轻了重量,饶是如此,南阳和她的那两个丫头仍然觉得沉重无比,走起路来有一些不适应。

    宇文士及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说什么,在他看来,一会开始逃命后,她们就会习惯身上那具沉重的甲冑了!

    在去觐见宇文化及之前,宇文士及就已经准备在今天晚上出逃,他知道,时间越是往后拖,逃跑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小,成为宇文家的殉葬品?不!应该是说成为宇文化及的殉葬品?他没有这样的打算,宇文家之所以走到这步田地,和自己这个大哥的愚蠢脱不了干系,既然这已经变成了一座泥潭,他就要从泥潭中脱离出去,宇文家的未来,只能寄托在自己的身上了。

    —

    所以,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当宇文士及带着南阳公主等人出现在后院时,他的那些心腹亲卫早就等候在了这里,院内挤满了士卒,数十匹骏马早就挂上了马鞍,装配好了马具,按照一定的队列站立,由士卒们牵扯,一阵风吹来,火把的亮光不停闪烁,气氛显得紧张而肃杀。

    将南阳等人扶上马背后,宇文士及也上了战马,后院的院门打开,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出了后院,踏上了街巷,马蹄声在青石板上显得极其清脆,在暗夜中远远地传了出去。

    城池将破,城内弥漫着绝望和紧张的气氛,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对外部的变化充耳不闻,若是在以前,像宇文士及他们的一行这样的马队,早就被巡逻队拦下询问了,而在今日,他们穿过了半个城池,仍然没有巡夜的士卒上前来询问,使得宇文士及事先准备的那些东西一样也没有用上。

    不多会,宇文化及一行来到了聊城的南门。

    南门的守将名叫宇文通,出自宇文家的旁系,因为其骁勇善战,又对宇文化及惟命是从,故而被宇文化及安排在南门驻守,以防逃兵出城。

    现在是晚上,城门已经关上,这个时候要出城必定大费周章,就算是宇文士及要出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遇见一些冥顽不灵,只知道听从宇文化及命令的家伙,事情就难办了。

    宇文通就是这样的一个家伙,幸好宇文士及对此早有准备。

    他命令亲卫们在城门不远处勒马等候,自己率领两个心腹纵马向前了几步,来到挡住去路的宇文通面前,将一块金牌丢给了他,那面金牌乃是宇文化及所制,很有点后世影视剧中那种如朕亲临的味道。

    “皇上命我出城去召集援军,事情紧急,还请将军打开城门。”

    宇文通只是宇文家的旁系,宇文士及乃是宇文化及的亲弟弟,宇文通自然不敢对宇文士及的话有所怀疑,见得那金牌是真货,并非假造之后,他忙将金牌恭恭敬敬地递还给了宇文士及,命令手下将城门打开。

    就在这时,从后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后,传来了一声高呼。

    “宇文大人,且慢!”

    宇文士及心猛地一惊,手忍不住放在了腰间的横刀刀柄上,若是事情不顺,他只有强行抢关了。

    幸好,这只是虚惊一场,从身后赶来的乃是内史令封德彝,他穿着官服,身边带着几个从人,轻车简从,而不是宇文士及想象中的那样是宇文化及的禁军骁果。

    “士及老弟,你也走得太匆忙了,这次寻求救兵,搬运粮草,圣上让我随大人同行,士及老弟不该将老哥我拉下啊!”

    说罢,封德彝朝宇文士及挤了挤眼睛。

    这个老狐狸,宇文士及暗骂了一声,然后点头笑道。

    “不好意思,封大人,救兵如救火啊,小弟过于心急了,走得匆忙了,竟然忘记了封大人还在后面,恕罪!恕罪!”

    封德彝乃是宇文化及宠信的大臣,宇文通对此也非常清楚,因此也没有对他的话多做怀疑,在他的命令下,守城的士卒打开了城门,宇文士及和封德彝一行就像飞出笼子的鸟儿一样,迅速地消失在了城外的黑夜之中。他们的目的地不谋而合,都是遥远的关中。

第五十九章 战前一刻

    月五日,天气,晴。

    夏日的风吹拂在原野上,野草齐齐向一侧偏着头,从远处的天平山往下望,就像是一片绿浪在翻腾。

    一大早,宇文化及留下少数部队由宇文智及率领驻守聊城,他几乎是倾巢而出,率领两万余宇文军出现在了聊城北面的原野上,和高畅率领的三万多夏军进行会战。

    一大早,太阳就冒出了头,随后,阳光就变得灿烂起来,炙热地烤晒着大地,敌我双方在骄阳下对峙,到了中午,双方都还没有找到对方防守的薄弱处,一直没有找到战机。

    宇文化及身着金色的龙袍,坐在一辆装饰华丽由四匹马拉着的马车上,马车位于一个山坡上,山坡很高,从那个角度望下去,正好可以浏览整个战场,一杆金色的皇旗在他身后高高耸立,迎风飘扬,他神情肃穆地立在山坡上,眺望着对面数里外的夏军。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生存还是死亡,今天之内必见分晓。

    宇文成都骑着一匹乌马,手持凤翅鎏金铛,在数十个亲卫的簇拥下,从东面疾驰而来,到达山坡下,他翻身下马,缓缓行了上来,来到宇文化及的身前。

    “父皇,你叫我!”

    由于身着甲冑,宇文成都并没有下跪,只是朝马车上的宇文化及抱了抱拳。

    “嗯!”

    宇文化及仍然望着远方。鼻孔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眼见自己地父亲沉默着,宇文成都也没有说话,他手持鎏金铛,站在了马车旁,同宇文化及一般往夏军的阵地望去。那里旌旗飘舞,鸦雀无声,隐隐能感觉到一股杀气冲天而起,静默,远比喧嚣更让人心寒。

    “你觉得如何?”

    拿起马鞭,指着对面的夏军阵地,宇文化及头也不回,对宇文成都丢下了这句话。

    “很强大!阵型井然。无隙可钻,若是对阵,我军的胜算当不足三成!”

    沉默了一会,宇文成都说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也只能实话实说了,在宇文成都看来,这胜算岂止不足三成,就连一层也不到,他根本就反对出城来野战。只是,据城死守,也不过是将失败的时间往后推而已,昨天晚上,宇文士及,封德彝等人带着亲信心腹逃离聊城更是给了他重重一击。幸好消息封锁严密,底下的将领和士卒们都不知道,不然,军心早就溃散了,能否列下阵来也未可知啊!

    “三成?”

    宇文化及冷哼了一声,脸上地表情似笑非笑。

    “三成,也三成的胜算也就足够了,能不能有这三成胜算。还要看成都你啊!”

    在宇文化及看来,这次会战要想获胜,就不能和夏军硬拼,须得另寻蹊径。行险一搏,而宇文成统率的千余精骑就是他获胜的希望。

    宇文化及将城内所有的良马征集在一起,然后,组建了一只骑兵,这只骑兵由宇文成都统率,在两军会战之际,他不会将这只骑兵马上派上战场,而是让他们隐在中军之后,当两军的交战进入到白热化,搞清楚对面夏军的布置之后,再让宇文成都统率这只骑兵冲阵,直奔夏军的中军腹地,杀到高畅旗下,擒贼先擒王,和当初幽州罗艺打地算盘一样,宇文化及也是抱着这样的打算。

    只是,他的这个计划比罗艺的还不靠谱,罗艺的计划有着充足的准备,有着胜利的契机,宇文化及的计划只是看机会,有点像后世的某国家蹴鞠队,踢到哪儿算哪儿!

    “父皇,成都尽力而为!”

    宇文成都向宇文化及弯了弯腰,他也知道,此战的胜负关键全在自己身上,宇文家能否生存下去也全寄托在自己这里,虽然,他嘴里应得斩钉截铁,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必胜地信心,现在,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当大局无法挽回之后,他该怎么办?

    “成都!”

    宇文成都原以为宇文化及已经说完话了,正要退下,这时,宇文化及又叫住了他。

    宇文成都望着宇文化及,宇文化及仍然在沉默地望着远方的夏军阵地,半晌,他才掉过头,望着宇文成都,在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宇文成都并不熟悉却又好久未见的神情。

    是的,这神情的确很久未见了,有些伤感,又有些怜爱,它让宇文成都想起了许久以前,当他地亲生母亲死去的时候,那时,宇文化及也是在这样望着他的,后来,这神情就消失了,变得严厉,变得冷漠起来,从中他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父亲!”

    —

    不知怎地,宇文成都心中涌起了一股酸涩的感觉,他不再叫宇文化及父皇,而是叫他父亲,对于此战,他并不抱任何希望,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叫他父亲了,从前,不是叫家主,就是叫父皇,父亲这样的称呼,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了,这声音出来,他隐隐感到了一些陌生,一个孔武有力的将军,甚至差点掉下眼泪来,他忍不住偏开了脑袋。

    “成都!”

    宇文化及的声音依然沙哑,却不再装腔作势了。

    “若是事不可为,你自寻出路去吧?”

    “父亲大人,这是哪里话?儿子当誓死保护父亲,就算战败,儿子也能带着父亲大人杀出重围,日后,东山再起!”

    宇文成都厉声说道,只觉胸中一股热潮翻涌,某些东西不吐不快。

    宇文化及笑了笑,拿起马鞭自傲宇文成都肩上点了点,然后说道。

    “成都我儿!尔孝心可嘉,只是,我们宇文家落到这步田地,作为家主地我脱不了干系,现在,你的三叔已经逃离了聊城,我想,他应该去投关中李渊了,你家三叔,从小和李家那小子相善,李渊那小子不会对他怎么样,依我看,李渊那家伙很有可能夺得这天下,你三叔的前途远大啊!希望宇文家能在他手中发扬光大,至于朕!”

    宇文化及顿了顿,神情沉重地说道。

    “今日一战,若是失败,朕也不求芶活于世,然,成都我儿,若你丧生于此,则不是为父想要看到的,你地命当不致如此,所以,若是见大势已去,你还是杀出一条血路,前去逃生吧!以我儿之才,不管到什么地方都会有豪强赏识,若无人接纳,就寻一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去吧?找个女子,好好将我们宇文家的血脉延续下去!”

    “父亲!”

    宇文成都深深地弯下腰去,不管如何杀伐决断,每个人心中都有柔软之处,一旦被触及,那时候的他的言行举止就会和以往大相径庭。

    “我意已决,我儿无须多说,此番冲阵,我儿若能杀了高畅,当可力挽狂澜,到时,我们宇文家还可以建一番功业,天下所属,尚未可知?若事不可为,我儿就自管突围而去,要知道,延续我家血脉的重任就尽在你肩了,这比什么都要重要!”

    “谨尊父亲大人之命!”

    宇文成都弯着腰,语带涕零地说道。

    “去吧!大战就要开始了!若是能够不死,为父自然也不想死,究竟结局如何?就要看我儿的神威了,你要多多保重,谨记为父的吩咐啊!”

    宇文化及说完之后,宇文成都抬起头,注视着马车上的宇文化及的眼睛,许久,方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山坡下走去,上了战马,在亲卫们的簇拥下疾驰而去,马蹄的践踏将夏日繁密的野草压出了一条绿色的小路来,只是,风一吹,它又慢慢合拢起来。

    宇文化及长叹了一声,望着宇文成都的身影消失在山脚下,脸上漾起的微笑慢慢消散,他回过头,望着身后高高飘扬的旌旗,瞧着旗面上那金色丝线绣成的许字,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痴狂而迷醉,虽然,给宇文成都交代好了后事,让他在事不可为是逃脱性命,但是,在宇文化及的心中,何尝又没有战胜夏军的心思啊,是的,机会的确渺茫,可也不是全无机会啊!

    宇文成都走后不久,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战争就开始了,敌我双方同时开始行动,左,中,右三路的大军并排前进,朝着原野行去,一步步地缩短了距离。

    当敌我双方的距离缩短到只隔着一个小土坡时,双方几乎同时发起了攻击,位于前锋后面的弓箭手拉开了弓弦,箭矢如蝗,遮天敝地,将阳光完全和大地隔绝开来,随着“嗖嗖”的箭矢破空声不断响起,黄泉的使者拿着拘魂牌降临在了战阵中。

    宇文军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潮水一般朝对面的夏军涌去,黑压压的人流像漩涡一般急卷,而与之对阵的夏军则沉默无言,仍然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行进,队列中偶尔有士卒被箭矢射中,倒了下来,马上就有人从后方补了上来,就算是被箭矢射死或是射伤的家伙,依然没有发出声音。

    这是一只沉默的军团,它注定会让它所有的对手为之胆寒!是的,注定如此!

第六十章 冲阵的宇文成都

    知什么时候,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群乌鸦,它们不停地“啊”地叫着,在战场上的上空盘旋,它们只是在高处穿梭往来,徘徊旋转,却没有一只靠近地面。

    战斗仍然在继续。

    方圆数十里的原野上,到处都是沸腾般的喊杀声和战鼓声,武器相交,战马奔腾时的声音震荡着夏日草木茂密的原野,阳光懒洋洋地照着大地,白色的云朵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宇文成都骑坐在战马上,目光鹰隼一般盯视着战场,瞧见那数百面旌旗在战场上随风飘扬,在山坡和原野上不时跑上跑下,士卒们像野兽一样拼命嘶吼着,舞动着手中的武器,不停地斩杀着别人,或是被别人所斩杀。

    战局的走向并没有出乎宇文成都的判断,一开始,战局就在想着宇文家不利的方向发展。

    在和夏军的搏杀中,面对着对方坚不可摧的步兵方阵,第一线的宇文军很快就被对方击垮了,第二线的预备队被宇文化及派了上去,这才堪堪挡住敌军的攻势,然而,没有过多久,敌军的预备队也派了上来,黑压压的一群密集地出现在战场上,纠缠在宇文军将士们心中的不安顿时化作了可怕的黑云堆积在他们心上。

    左翼的部队由王薄等人率领,他们并非宇文家的嫡系,只是由于收受了宇文化及的金银财帛,也因为宇文化及在这些变民军走投无路时收留了他们。这才来为宇文家效力地,正因为他们不是宇文家的嫡系,宇文化及这才把他们安排在了并不是多么紧要的左翼战场,也是担心对方不会拼死作战,因而影响到了整个战局。

    果然,在夏军强大而坚不可摧的攻势下。左翼的宇文军率先崩溃了,他们就像退潮时的潮水,迅速而无情地从战场上溃散了。

    是地,他们的确是为了金银财帛为宇文家效力,但是,却不会为了这个给他们卖命,比起金银财帛来,命才是最重要的。王薄率先起事反隋,然而,却一直活到了现在,自然有他的一套。

    左翼部队溃散了之后,夏军并未乘胜追击,而是从左翼向宇文军的中军杀来,直奔宇文化及帅旗坐在之处,禹王坡。

    到处都是夏军的作战部队,他们由无数个小型的作战团队组成一个大大的作战团队,像磨盘一般向宇文军坚不可摧地碾来。宇文军地将士们在这个偌大的包围圈中左冲右突,却无法冲杀出来,渐渐地,他们开始了崩溃,逃窜,向后。向后,则成为了所有将士的行动指南。

    宇文成都目无表情地望着这一切,不为所动,他和手下的一千精骑仍然潜伏在禹王坡右侧数里外的一个小山坡上,始终没有加入战团,眼睁睁地瞧着败军像潮水一样从山坡下逃窜,看着战场上宇文军的旌旗被一根根砍倒,最后。剩下的全是夏军的军旗在战场上招展。

    宇文化及将最后的预备队从禹王坡派了上去,督战队砍杀着逃兵,暂时止住了他们的颓势,在后方督战队地迫使下。溃逃的士卒又转过头去,和新投入的生力军一起朝夏军发起了反冲击,在鏖战中出现了拉锯的形势,然而,聪明人都知道,这只是宇文军失败前的回光返照而已。

    当高畅的帅旗出现在战场上,三千精骑在尉持恭地率领下,从左侧杀入战场,宇文军的败势就变成定局了。

    宇文成都瞧着夏军的精骑像一把钢刀一般直插禹王坡,所向披靡,无人可以直挡其锋,宇文军的将士们再也无心恋战,他们四散逃亡,给下军队铁骑让出了一条路,这个时候,督战队的横刀和弓矢也无法阻止军队的崩溃了,当然,督战队现在正直面夏军铁骑的冲击,他们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继续督战了。

    督战队由宇文化及的心腹亲信组成,从小由宇文家养大,接受宇文家地洗脑教育,宇文家的家族宇文化及在他们心中就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为了他,他们甘于牺牲自己的生命,认为自己死得其所,在被夏军地铁骑砍下脑袋前,双眼中仍然闪耀着狂热的光芒,在这些人的拼死阻击下,尉持恭率领的铁骑竟然无法冲上禹王坡,宇文化及的王旗仍然在禹王坡的坡顶高高飘扬,那辆装饰华美的金色马车依然停留在王旗之下。

    “是时候了!”

    宇文成都回头瞧了禹王坡的王旗一眼,他低喝一声,身下的坐骑猛地向前一窜,出现在山坡顶上,随后直奔而下

    身后,一千宇文家的死士铁骑紧随其后,在战场上刮铁飓风。

    在宇文成都的视线中,高畅的中军大旗正在不远处高高飘扬,那里,就是他和他身后这只铁骑的目标所在。

    面对突然出现的铁骑,因为大局已定而显得稍微有些松懈的夏军各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宇文军的这只铁骑在宇文成都的率领下,迅速从夏军各部的间隙中钻了过去,直奔高畅的中军而去。

    当将领们反应过来,开始组织部队阻击这只铁骑时,宇文成都已经扬长而去,只留下了一地的灰尘,弄得夏军的士卒个个灰头土面。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部队反应过来,宇文成都的这次突袭,第一时间虽然打了他们的措手不及,当他们反应过来后,还是有些部队围了上来,想要将其挡住,骑兵部队只要速度无法提起来,落入优势兵力的步兵群中,只有死路一条。

    宇文成都自然不会和这些小卒子纠缠,他的目标是对方帅旗下的那个人,谁也不能阻挡他的步伐,只有赶在尉持恭攻下禹王坡之前,砍下那面大旗,或是杀死高畅,战局方有可能逆转,宇文家才能摆脱覆灭的命运,他相信,只要自己冲到那面大旗之下,就必定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

    高畅!

    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而已!

    少年时,他时常和高畅以及李家兄弟出长安城外游玩,少年人总是精力充沛,他们经常进行比武射箭的活动,在较量中,高畅一次也没有赢过他,虽然,高畅不断地寻求名师指导他的武艺,练成之后再来寻他比武,却仍然一次也没有获胜过。

    如今,昔日他瞧不起的那个家伙已经成为了一方之豪,并且,宇文家眼看就要亡在他的手上,宇文成都对高畅的观感却依然和从前没有区别,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冲到那人阵前,一定能将他斩落马下,现在,宇文家的列祖列宗正在天上看着啊!

    面对前来阻挡的夏军,宇文成都并没有和他们多做纠缠,若是能躲,他就率领精骑躲过去,若是不能躲避,他就作为箭头率领着铁骑冲杀过去,在他的凤翅鎏金铛下,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一力降十会!

    是的,面对宇文成都那非人的天生神力,夏军的那些将领很难抵挡得住,何况,由于骑兵大多被尉持恭率领去攻打禹王坡了,剩下的那些游骑分散在战场的各个方向,很难组织起来,光凭步卒,很难挡住铁骑的冲击,因此,凡是阻挡宇文成都的军阵都没有能将这只铁骑拦下来,无非是留下一部分掉队的骑兵,将其围杀,宇文成都的速度并未因此而减缓下来,当他赶到高畅的中军前,跟在他身后的骑兵只剩下了五百人,然而,对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原本,他还认为也许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能冲到对方阵前。

    面对来势汹汹的宇文成都,高畅并没有躲避,他目无表情地瞧着全身的盔甲都被鲜血染红的宇文成都,低声骂了一句,该死!

    他骂的是那些夏军将领,宇文成都纵然有万夫不当之勇,要想穿过层层阻击杀到自己面前,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若非那些家伙自以为大局已定,松懈和疏忽了下来,这宇文成都又怎能冲杀到他面前来啊!看来,这次战斗后,要多敲打敲打那些家伙了,不然个个自以为是,以为老子天下第一,骄兵悍将,迟早会出纰漏。

    这次会战,雄阔海的陌刀营来是高畅最后的预备队,然而,没有等把雄阔海和他的陌刀营派上去,宇文军就已经崩溃,所以,这个时候,雄阔海和他的陌刀营正在高畅身边。

    当宇文成都率领那只铁骑在夏军阵中左冲右突时,雄阔海已经率领陌刀营在中军大旗前摆好了阵势,士卒们身着沉重的甲冑,手持连着刀柄一丈来长的陌刀,雪亮的刀锋斜斜向上,一字排开,杀气森然。

    这应该是最后一道防线了?

    透过陌刀营的阵线,宇文成都瞧见了他们背后的高畅,那家伙和从前没有什么改变,此刻,正目无表情地望着他,两人的视线皆冰冷无情,穿越了数百步的空间闪电一般碰在了一起。

    “杀!”

    宇文成都低喝一声,没有减缓速度,纵马朝那条钢铁防线直直地撞了过去。

第六十一章 战成都

    吼!”

    雄阔海的大嘴里发出一声咆哮,脚尖在石面上一点,整个人如大鹏一般从石上展翅跃下,半空中,铠甲的叶片相互撞在了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人尚在空中,脚尖还未落地,他反手抽出后面肩头上插着的小斧头,手臂一抖,用力将小斧头掷了出去。

    “呜呜!”

    小斧头破空而去,发出刺耳的尖啸,旋转着朝二十余步外,正在纵马朝这方疾驰而来的宇文成都飞去。

    雄阔海的陌刀营皆是军中精选而来的大力士,若是不能举起百斤左右的重物的人,皆不符合陌刀营的要求,这些大汉聚在一起,每日都要进行训练,他们手持二十余斤的陌刀进行斜劈,横斩,上撩等基本动作的练习,动作很简单,但是要长年累月地练习,而且还要结合队列,却并非简单的事情。

    这只陌刀营的存在就是为了对付敌军的轻骑突进,因此,在训练的时候,高畅经常动用骑兵部队来当他们的陪练,务要做到实战中的模样。

    它算得上是夏军的王牌部队,时常在无法打开僵局的情况下,被高畅派了上去,却也不曾辜负过他的期望。

    此时,这只陌刀营乃是高畅身前的最后一道屏障,宇文成都只要冲过陌刀营的阻挡,就可以杀到高畅的帅旗之下,宇文成都所率领的这只精骑,也是宇文家地王牌部队。双方的王牌交锋,谁胜谁负,却未可知。

    陌刀营的确不愧为夏军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王牌部队,宇文成都率领着这只精骑在夏军阵中左冲右突,无人可当,然而。在这只陌刀营前,他们却不得不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陌刀成林,车轮一般向前滚动,战马发出一声声悲嘶,纷纷摔倒在阵前,刀光由雪白变为了血红,力士们挥舞陌刀时的吐气高喝声和骑兵临死前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再加上不时响起的战马悲鸣。组成了一只旋律格外凄楚的往生曲,在这夏日的空中久久回荡。

    陌刀营虽然挡住了这只宇文家的铁骑,使得他们无法靠近高畅,然而,他们却无法阻挡这只铁骑中的所有人,宇文成都就是他们无法阻挡的那个人。

    只不过,宇文成都虽然冲破了陌刀营的阻拦,身边却没有带着多少人,只有十来个武艺高强,马术精良。又紧跟在他身后地亲卫骑兵随他一起冲破了陌刀营的阻击,其他那些人却被挡在了那道死亡刀阵之前,到了这个时候,宇文成都已顾不得掉头杀回去,将那些同伴从死亡刀阵下解救出来,现在。他满脑子,满视线内都是前方不远处的高畅。

    冲过去,杀了他!

    除了这个念头,他再无别的想法。

    瞧见宇文成都冲破了陌刀营的阻挡,作为主将的雄阔海当然会觉得非常没有面子,于是,才有了头先瞧见的那一幕!

    “铛!”

    面对迎面飞来的小斧头,宇文成都并没有降低马速。他的身子稍稍往下一伏,双手轻摆,鎏金铛往上一挑,铛头正好挑在了那枚小斧头的斧背处。小斧头发出“呜呜”地声响,朝高空中疾飞而去,不知所踪。

    “呜呜!”

    接近着,又是一枚小斧头迎面飞来,同样,没有降低马速,也没有改变方向,只是宇文成都手中的鎏金铛变了个角度,那枚小斧头被他击落在地。

    短短的二十来步,疾驰的战马瞬息即到,雄阔海刚扔出两枚小斧头,宇文成都就已冲到了他身前。

    雄阔海俯下身子,两柄开山大斧化作两道旋风,朝宇文成都坐骑的前蹄疾卷而去,面对雄阔海的这一招,高坐在战马上地宇文成都很难招架。

    若是用鎏金铛去阻挡,挡得了前面这一斧头,却挡不住紧接而来的第二把斧头,战马被砍倒,失去马力相助的宇文成都就无法在第一时间内冲到高畅面前,顿时就会陷入夏军的包围之中,绕是他如何骁勇善战,终究也只有死路一条。

    好个宇文成都,只见他嘴里发出一声唿哨,身下的坐骑在疾驰中突然高扬前蹄,就像跨栏一般跃了起来,从雄阔海飞舞的双斧上跳了过去,随后,扬长而去,将雄阔海抛到了身后。

    “啊!”

    雄阔海满脸通红,对方如此轻易地化解了他的攻势,在他看来,这是莫大的耻辱,想要回身追击,要想在这么短地时间发力,追上疾驰的战马,就算他是雄阔海,也无法做到。

    就在这个时候,跟随在宇文成

    的那十来名骑士成为了他的出气筒。

    斧光急速地闪动,在雄阔海地身前,一片人仰马翻,竟无一人能躲过他的拦截,随着宇文成都向高畅冲去。

    顾不得身后,宇文成都血红的眼睛紧紧地瞪着数十步前的高畅,在高畅的身旁,十来个亲卫装扮的骑士围了上来,将他护在身后,然而,宇文成都的视线仍然通过人群的缝隙,紧紧地盯在高畅身上。

    高畅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亲卫让开,不知道为什么,瞧见气势汹汹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宇文成都,他只觉得一股战意在自己的胸间激荡,难以抑制下去,心中突然滋生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若这次不能和对面那家伙单挑,将会成为他的一种遗憾。

    他知道,这是这具身体原来的那个灵魂在影响自己,对面那个家伙带给了原来的高畅许多耻辱,那个灵魂非常想一雪前耻,而现在,那个灵魂已经与他真正地融为一体了,对方的愿望也就是他的愿望。

    —

    高畅非常清楚,在目前的情况下,他根本不需要出手,只需让亲卫困住宇文成都,然后,人多欺负人少,那家伙终究难逃一死,现在的他,贵为一国之主,像在战阵上单挑之类的事情,已经无需再做了。

    只是,既然占据了人家的身躯,就了解他的心愿吧,莫要日后留下遗憾。

    “驾!”

    低喝一声,高畅身下的坐骑猛地窜了出去,在短短的几步内就将速度提了起来,向着迎面奔来的宇文成都飞奔而去。

    高畅的亲卫都是精选而来的狂热信徒,他们对他的命令完全是无条件服从,就算高畅让他们马上去死,他们也绝不会又半点犹豫,所以,虽然知道高畅孤身和敌人单挑,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敢于提出不同的意见,他们只是默默地跟随着高畅,只是跟随而已,在危急的时候帮助主公杀敌,这样的念头都没有在他们脑中闪现过,他们相信高畅,相信他是无法战胜的,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不能,何况是区区的一个凡人。

    瞧见高畅居然一个人从阵中冲出来,迎战自己,宇文成都一时间欣喜若狂,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事情,莫非宇文家的列祖列宗在保佑自己?

    在冲阵的时候,宇文成都最担心的就是高畅会避而不战,在高畅的身旁,好歹也又数十个亲卫,虽然,宇文成都不认为这些亲卫能困住自己,但是,不管怎样,他也要花一番功夫方才能冲出重围,就怕的是,在那个时候,夏军的援军赶到,让他彻底失去杀死高畅的机会。

    说实话,宇文成都认为那样的事情很有可能发生,所以,砍掉高畅的脑袋只是他的一个奢望而已,在他看来,若是事不可为,他只能砍倒高畅的帅旗,然后突围而去,这是他为宇文化及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像宇文化及所说的那样,他死在这里实在是太没有意义了!

    而现在,高畅作为一国之主,居然脱离了亲卫的保护,前来和他单挑,若不是亲眼目睹这一切,宇文成都很难相信这会是事实。

    宇文成都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所见的是事实后,他忍住内心的狂喜,握着鎏金铛长柄的双手一松一紧,迅速将自己调整到了最佳的作战状态。

    两匹同样来自大宛的良马在各自主人的驱使下,面对面疾驰而来,转瞬之间,就要迎面撞上。

    风迎面刮来,打在脸上,微微发疼,宇文成都眯着眼睛,视线的焦点随着对面高畅的身影而动,他双手持着鎏金铛的长柄,身子随着战马奔驰的步调有节奏地上下起伏着,就像坐在小船上一般,所谓马术的最高境地,不过如此而已!

    鎏金铛的铛头部位在缓缓地移动,以便在双马交错的时候,能用最短的时间,走最短的距离,直奔目标而去,是的,一击致命,这就是宇文成都所希望的,根据从前和高畅的数次交手,他认为自己完全能够做到。

    眼看两匹战马就要笔直地撞在了一起,那两匹战马却同时偏转了马头,就要交错而过。

    是的!就是现在!

    宇文成都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双手稳如磐石,鎏金铛划出一道金色的曲线往对面高畅的面部捣了过去,在那一刻,他的耳畔除了风声之外,死一般的寂静。

第六十二章 斩成都

    金铛宛若一条黄龙,带着凛冽的寒风破空而来,空气穿,发出刺耳的尖啸,铛未至,寒风已经先一步扑了过来,打在高畅的脸上,高畅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双眼的眼皮隐隐有些刺痛,若是一般人,或者这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只不过,对于非人状态下的高畅来说,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微咪眼睛,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视线中,鎏金铛的速度顿时诡异地降了下来,空气在高畅眼中,似乎变为了液体,鎏金铛的铛头非常吃力地穿过液态空气的层层的束缚,一点一点地缓缓向他的面门靠拢,所走的路线,所有的变化尽在高畅眼底,袒露无遗。

    高畅的脑子冰凉如雪,肾上腺素仿佛没有分泌一般,情绪上没有丝毫的波动,他就像个机器人一样,计算着宇文成都这一铛的力道,速度,双方坐骑的速度,空气的阻力,风速又有几何?无数的数据像各种符号一样在他脑子里升起,落下,随后,通过神经线传递到他双手的神经末梢。

    就如后世京剧中武生在舞台上打斗一般,高畅的动作显得格外的轻盈,充满了美感。

    双手猛地一紧,枪柄由虚握变为了紧握,微微有些向下的枪尖猛地上翘,如毒蛇一般急冲而起,闪电一般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弧线,朝那条黄龙疾奔而去,最后,吻在了黄龙颈部地下三寸上。

    “叮!”

    只是轻微的一声脆响。黄龙与银蛇交错而过,齐齐往一侧荡了开去。

    通过机器人般严谨夸张的计算,高畅的枪尖正好点在鎏金铛铛头下方三寸处,而那里乃是鎏金铛的节点,所谓节点,也就是发力区。宇文成都这一铛有着许多的变化,并不是直来直去地招数,面对高畅的应对,他有许多的招数可以施展,例如高畅闪躲他该怎么办?高畅招架他又该怎么办?然而,不管他采取哪种招数,都需要变化,而变化就是力道上的变化。而这力道就要由他的双手通过鎏金铛的长柄来传递,高畅的枪尖所点中的节点正是他旧力刚刚消失,新力却还未到地地段。

    所以,虽然高畅这具身体本身的力量远不如宇文成都,他还是非常轻易地将这一铛架了开去,借用的不过是宇文成都本身的力量而已。

    双马交错而过,往一侧荡去的枪尖突然在本空中一凝,然后改变了方向,朝宇文成都暴露在高畅视线中的下肋扎了过去。

    当宇文成都这一铛被高畅顺势架开之后,他感到了极度的吃惊。之所以吃惊,理由很简单,在他的计算中,高畅无论如何是躲不过这一招的,虽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家伙也未免进步太神速了吧?

    虽然有些吃惊,他双手的动作却没有因此而慢下来,只见他地身子微微朝远离高畅的那一侧倾斜,双手使出了一个划船的动作,铛头那一面往下沉去,铛尾那一面翘了起来,正好将高畅的亮银枪格挡开去,这时。奔腾的战马将两人的距离稍微拉开了一些。

    宇文成都地身子突然后仰,屁股离开了马鞍,双脚挂在马镫上,他的后背紧贴着马背。鎏金铛挽出了一个漂亮的金色圆圈,铛头朝高畅的后脑疾奔而去,若是被其砸到,绝对会头骨尽裂,血肉模糊,脑浆横飞。

    高畅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根本就没有回头,他的身子慢慢往前倾,伏在了鬃毛飞扬的战马的脖颈上,宇文成都那一铛也就走了个空,贴着高畅头盔地盔樱掠过,使那盔樱高高飞扬,然后,有一两根离开头盔,慢慢在风中飞舞,掉落在地上。

    第一回合,两人战了个旗鼓相当,谁也没有占到谁的便宜。

    调转了马头,宇文成都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对高畅再也没有了轻视之心,同样,也失去了必胜的信心,然而,在他心中却有着一团火焰在燃烧,那是武将地热血,是的,这个时候的宇文成都已经兽血沸腾了,什么宇文家的前景,自身的生死,战局的胜负,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他只想好好和高畅较量一番,彻底地击败这个敌人,要不,就死在敌人手中。

    征战多年,很少能碰到这种旗鼓相当的对手了,或许,现在的高畅他的身手,只有当初将自己逼退的瓦岗小将裴元庆方可比拟。

    只是,裴元庆和宇文成都一样都是天生神力

    两人的交战就是大力碰大力,很少有什么技巧可言,都想使用技巧,但是,裴元庆只知道一锤一锤的砸来,纵然宇文成都有着万般武艺也使不上,唯有和他一招一招地硬拼。

    而高畅呢?他的力量不如宇文成都,马术也不见得比宇文成都精良,与战马的默契程度两人也只是相当而已,说到绝对速度,也不见得强过宇文成都,然而,宇文成都与之交战,却很有点有力难施的感觉,从这一点来说,宇文成都知道对方掌握着极其精妙的马上作战技巧,这是一种新颖的战法,就是这战法才使得宇文成都兽血沸腾起来,忘却了所有的身外事,只想和对方分个胜负。

    这真是高畅吗?

    真的是当初那个较量一次就被自己不费吹灰之力打败一次的高畅吗?

    当然,宇文成都心中也免不了有这样的疑问,若不是亲眼目睹,他很难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当初那个和自己交手屡战屡败,却也屡战屡败的家伙,莫非这世界上真有什么神灵转世?不然,很难解释他现在所见的一切。

    就算真是什么神灵转世又如何?

    就算是神灵,自己也要将他斩落马下!

    宇文成都低吼了一声,振作了一下精神,圈过战马,朝高畅急冲而去,在前方数十步远,高畅同样驱动战马冲了过来,蹄声中,断草灰尘齐齐飞舞,就如平地升起了一阵龙卷风一般。

    随着鎏金铛和亮银枪的舞动,金色的光圈和银色的光团交织在了一起,交错的光团之外,乃是一片飞沙走石,外面观战的人只能瞧见非常模糊的两团身影在里面快速地移动,兵器相格的声音有时候非常急促地响起,就像来到了一个偌大的铁匠铺一样,有时候,却半天没有相交,只能听见战马的响鼻声或是奔雷般的蹄声,或是它们偶尔发出的一声嘶鸣。

    —

    在旁人的眼中,这是一段老长的时间,然而,准确地说来,这却只是一瞬间而已!

    两匹战马一左一右地从那团龙卷风中冲了出来,瞧见白马上依然神采奕奕的高畅,观战的夏军众将士们齐齐地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对自己的主君保有无比的信心,然而,看到刚才交战的激烈程度,却也免不了有些提心吊胆,那个敌将,果然不愧是号称大隋第一勇将,应该是妖魔一般的人物啊!

    然后,他们将目光转到了另一侧的宇文成都身上,这时,西边悬着残阳,夕照的余韵洒在了战场上,落在宇文成都身上,黑马黑甲上铺着一层金光,显得极其诡异。

    从宇文成都那面无表情的脸上,他们无从知晓他的内心,就在他们想细细观察时,宇文成都已经驱动坐骑,与高畅同时策马飞奔起来,又是一阵飞沙走石,距离战场稍微近一些的将士,不由得把手拿起来挡在眼睛前面,往后退了好几步。

    经过刚才的那一阵交锋,宇文成都其实已经知道自己取胜的希望非常渺茫了,无论自己使出怎样的招数,对方总能轻而易举地破解掉,就像翻覆手掌一般的轻松,而面对高畅的出招,宇文成都却要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方能招架开去,到了后来,他已经是在凭借本能出招了,可以说,那时他的武技已经达到了一生中最为巅峰的状态了,可是,即使如此,他也是在勉力招架而已!

    对方绝对不是高畅?

    宇文成都很难相信在短短的两三年的时间内,一个人就能有着这样脱胎换骨的变化,难道对方真是什么神灵转世?又或是什么妖魔吧?

    不管对方是什么?神还是鬼?妖还是魔?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作为一个武将,最好的归宿就是死在战场之上,东躲西藏的日子,岂是驰骋天下的宇文成都所能过的,在这一刻,在他的武艺达到一生中最巅峰的时刻,宇文成都突然对生命有了明悟,功名富贵,家族繁衍,这些不过都是浮云而已!

    就让我痛痛快快地战死吧!

    低吼着,宇文成都怀着一颗一往无前的心朝对面那个仿佛他永远也打不到的对手冲了过去,恍惚中,在那人的身后,他仿佛瞧见了一团黑色的云团正发出了狰狞的笑容像漩涡一般翻涌,在等候着他的到来。

第六十三章 破聊城

    阳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地平线,王薄站在聊城西门的城有好一阵了,在他视线中,西边天际的红云慢慢消散,随后被黑暗所吞噬,不一会,黑暗就占据了整个天空。

    还是有亮光的。

    聊城城内,士兵们在彻夜狂欢,他们将城内民居的房梁,木板等能点火的东西拆了下来,用来当作点燃篝火,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城内蔓延,将整个聊城照得通红一片。

    西门城楼下也点着几堆篝火,木柴在火焰中呻吟,发出劈劈剥剥的声响,士兵们围绕在篝火旁,有的手持长矛在跳舞,嘴里哼着怪异的小调,有的在拿着酒罐往嘴里大口大口地灌着酒,有的则面如死灰,盯着跳跃的火苗沉默不语,有的则双眼发直,拿着横刀瞧着面前用来装人头的木盒子,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叫。

    大家都知道,今日一战后,败势已经难以挽回,聊城,城破在即!

    每个人都变得狂暴起来,虽然,从宫中传有一道命令前来,叫他们早点休息,明日还要抵御夏军的攻城,只是,这个时候军令已经不如从前那么管用了,大部分将士都对宇文化及的命令置之不理,明日一战,就将性命不保,此时,还是尽情放纵自己吧?反正,有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晚了。

    那些高级将领们非常清楚部属们的想法,故而,他们也没有强行执行军令。只要士兵们能够支持,就算是彻夜畅饮也不会有人来管。

    所以,眼看子夜时分将近,城内那狂热地气氛却仍然没能降下来,绝望,歇斯底里。沮丧,狂暴这样的气氛随着夜晚的空气在聊城内穿行。

    对于城内的闹剧,王薄不屑一顾,他之所以没有像手下的那些将士陷入狂欢之中,是因为他不想自己的性命成为宇文家地殉葬品,和宇文家共存亡,就算是宇文家的嫡系子孙,恐怕有这样想法的也不多。人,最为宝贵的还是自己这条命啊!

    要怎样才能保住自己的这条性命呢?

    率领部众冲出聊城突围?

    在今天以前,这样做的话也许还能成功,经过今日一战,夏军获胜之后,已经将营寨扎在了距离聊城两里左右的地方,并且,包围了四门,将聊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率众突围。那是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当夏军将宇文成都地人头,武器,甲冑等物高高举起,围绕着聊城兜了一圈后,守军的士气已然荡然无存,这个时候。就算王薄动员底下的士卒随他一起冲阵突围,恐怕也没有人跟随吧?那些人,想的只是能多活一天算一天,留在城内毕竟有高大的城墙保护,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那么,要想活下去,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投降!

    在今天的会战中。王薄统率的左翼部队最先败下阵来,他率领残部抢先一步回到了聊城,占据了聊城西门,后来。宇文化及率领一部分残兵退回了聊城,曾经派人命令王薄到皇宫去觐见他,王薄以自己身受重伤为由拒绝了宇文化及的号令,他知道,自己若真去觐见宇文化及,多半会一去不回吧?

    由于王薄率先撤离战场,高畅为了聚歼宇文化及的中军,也没有命令部队追赶,所以,回到聊城后,王薄手底下仍然有一千多人,在目前的聊城,这是一只不小地势力,宇文家的残兵一共加起来也不过数千人而已,在外有敌人重兵包围的情况下,城内再进行内斗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所以,虽然明知道王薄是托辞不来相见,宇文化及也没有把他怎么样,只是让宇文家的一个将军带了一些士卒到西门来,美名其曰是帮助王薄防守西门,实际上是监视王薄,使他不得献城投降。

    如果是从前,宇文化及这样的安排并没有过错,然而,现在却是非常时期,不管是谁?都知道宇文家大势已去,愿意和宇文家共存亡地人十成中找不出一成来,就算那个宇文家的将军,他也不愿意成为宇文化及的殉葬品,反正他并非宇文化及的直系亲属,如果投降高畅,也不该被株连斩首吧?

    何况,现在他已经无法控制手底下的士卒了,由于绝望,他手底下的那些士卒已经不成队列,散在城门附近,和王薄的人混在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围着篝火跳着乱七八糟的舞蹈,嘴里唱着乱七八糟地歌谣,如果,这个时候夏军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多半不会反抗,清醒一点的大概会丢下武器投降,仍然沉浸在酒精麻醉中的那些家伙或

    会傻笑吧?

    到了这步田地,你叫他怎么能继续为宇文化及效忠啊!

    —

    人到了这一地步,也只会会自己着想了。

    就在王薄望着城外夏军的大营出神之际,那个被宇文化及派来监视王薄地宇文南将军从木制城楼内走了出来,他来到王薄身边站定,同样望向城外的夏军大营,半饷,方才说道。

    “王将军,那人还没有回来?”

    王薄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你说,会不会出什么差错啊!那高畅,或许不会答应我们的投降吧?”

    宇文南说话的语气有些犹疑,就如他此刻的心情,患得患失。

    “当初,在李神通包围聊城的时候,皇上……哦!家主曾经派人去李神通的大营,希望能投降,那个李神通不但没有同意,还将家主的使者的脑袋砍了下来示众,这个高畅,会不会也这样做啊?”

    “不会!”

    王薄斩钉截铁地说道,可是,他的内心却不像他的说话那般坚定,说实话,使者已经派出老半天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他的心也没有什么底。

    当初,高畅远征幽州的时候,他王薄作为盟主,集结了各路变民军前去攻打平原,河间,信都等高畅的地盘,虽然,他被夏军打了个丢盔卸甲,但是,高畅也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对他怀恨在心,拒绝他的投降吧?

    要是高畅拒绝了他的投降,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不会!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想当初,自己在长白山率先聚众起义反隋,从者云集,短短数月,被自己那首无向辽东浪死歌吸引到旗下的人员就有十万余人,声势浩大,山东皆惊,可惜,就在自己风头最盛的时候,遇见了命中的克星张须陀,因为张须陀和他的历城兵的存在,自己的势力始终无法扩大,甚至,屡次败在他的手下,若非朝廷无道,天下到处都是流民,自己恐怕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无论如何,不管是被张须陀打压,还是败在高畅手中,不得已投靠了宇文化及,在王薄心中,都不会认为他的人生已经走到了最后,只能在聊城这个小小的地方结束,不!他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是现在,他仍然对幼年时所遇见的那个相士所说的话深信不疑,他王薄绝非池中之物,总有一日遇上风云会化龙,他发迹的日子还在后头啊!

    就在王薄出神之际,城楼下的黑暗处传来了一声唿哨,他忙收住心神,凝神倾听,三长两短的唿哨声,这正是他与那个使者相约的暗号。

    “回来了?”

    宇文南瞧见王薄脸上的神情有了变化,慌忙问道。

    王薄没有搭理他,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招呼城墙上的心腹卫士将一根系着一个大箩筐绳索放了下去,不一会,一个人就坐在箩筐中被卫士们哼哧哼哧地拉了上来。

    “怎么样?对方怎么说?”

    不等那人步出箩筐,王薄一把抓住他的手,语速极快地问道。

    那人笑了笑,在王薄的帮助下踏出箩筐,然后倒头就拜。

    “主公,小的幸不辱命!”

    “甚好!甚好!”

    不等那人将话说完,王薄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刚要高声大笑,瞧见左右之人后,忙收住了笑声,向那人询问详情。

    历城公,食邑三百户,这就是高畅许给王薄献城投降的报酬,至于那个宇文南,也有食邑一百户的赏赐,能够保住性命,同时又有封赏,虽然,高畅拒绝了王薄继续率领自己余部的请求,王薄也已经心满意足了,如果,高畅全部答应了他的要求,他反倒要担心高畅会不会卸磨杀驴了!

    五凤二年,五月五日,子时。

    变民军首领王薄打开了聊城西门,将城外的夏军放入城中,聊城告破,宇文化及建立才没有多久的许国就此覆灭,原本,宇文化及已经在皇宫的高台上准备了大量柴草,准备在城破之时和自己的皇后及各位嫔妃一起举火**,然而,夏军来得太急,他没有来得及自杀,与自己的弟弟宇文智及以及一干亲信皆被夏军俘获,裴矩等随他一起从江都北上到聊城的原隋王朝的大臣们也被高畅生擒活捉。

    至此,高畅解决了南下的最后一颗钉子,终于可以全无牵挂地南下,逐鹿中原。

第六十四章 善后

    取聊城之后,高畅并未进入聊城,住进宇文化及所建宫,他只是命令城内的降军全部出城来,进入事先为他们准备好的军营,另外,让尉持恭率领了三千士卒进入聊城维护治安,和从前一样,夏军军纪严明,秋毫未犯,虽然,许国的皇宫内有着杨广,宇文化及时期一千多美貌如花的宫女,像强奸,调戏什么的事件一件都没有发生,士卒们紧守外围,一些随军的女神官进入后宫,安抚那些宫女。

    这次南征,除了军中将士外,还有一些文官随行,军队占据地盘之后,他们就会负责起当地郡县的政务,按照夏国的律令施政,安抚百姓,这其中,领头之人就是王琮,杨善会,张玄素等旧隋降臣。

    将宇文化及以及其同党生擒之后,王琮等人甚是兴奋,纷纷面见高畅,希望将宇文化及挫骨扬灰,凌迟处死,随后,他们向高畅进言,希望允许他们身着白衣去参拜萧皇后,为大隋君主尽最后一番忠孝之心。

    对于他们的请求,高畅自然准许,没有阻拦。

    只是,王琮变本加厉地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高畅也能身着白衣,率领他们去觐见萧皇后,毕竟,高畅曾经也是隋臣,若是摆出这样的态度,当能得到天下那些仍然忠于大隋的士子大臣们的好感,在统一天下的途中,就会少了许多麻烦。

    王琮地请求其实并不过分。他也是站在高畅的角度在考虑问题,虽然,他对隋王朝仍有旧情,不过,所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做戏而已,表示他们并非不忠不孝之人。实际上,现在他们既然投降了高畅,大隋也已经覆灭,他们就会一心为高畅所打算了,忠臣的涵义不过如此而已!

    只是,王琮的建议却并不为高畅所采纳。

    若高畅是窦建德之流,没有明确的官制,没有所谓地施政纲领。仍然如草寇一般的作态,他或许就会采纳王琮等人的意见,因此而得到那些旧隋官员的好感和拥戴,然后得到他们的效力,不要说全天下那么多的旧隋官员,就拿聊城内那些原大隋王朝的高官来说,若是得到了这些人的效力,政权当会很快地稳定下来,再夺取天下的道路上,也会轻松许多。毕竟,在这些人的背后,站立的是许多延续许久势力庞大的世家大族。

    然而,高畅现在所建立的政权有着明确的施政纲领,有着虽然紧缺却也能够胜任的文官集团,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旧隋官员。对高畅来说,不是助力,反倒是一种阻力,能够获得他们的效力对高畅来说自然是好事情,只是,这些家伙每个人背后都有庞大地家族支持,若是让其登上高位,不仅那些很久以前就跟随高畅的文官。如宋正本,秋长天,顾旦等人会不满,高畅也会担心有了背后那些大族支持的他们会尾大不掉。在他们的帮助下,那些世家的实力会获得极大的发展,对高畅日后地统治不利。

    再说,这些家伙刚一投诚过来,并没有建立什么功勋,只因为仗着他们以往的名声,以及背后的家世就登上高位,这不是夏国的用人之道,高畅实施的是论功行赏,无论是谁,若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功劳,是不可能一步登天的,像尉持恭,刘黑,罗士信等降将,他们的军职都只是代理,只有他们立下大功,打了许多胜仗之后,方能将代理那两字去掉。

    更何况,高畅建立地是神权和政权合一的国家,若是登基为帝,他就是帝国的第一任神皇帝,作为天上神君的转世分身,他又怎会为凡间地一个帝皇身披白衣,以臣下之力祭奠对方呢?

    所以,高畅拒绝了王琮的建议,只是准许王琮等旧隋降臣自己举行祭奠杨广的仪式,他也没有去参拜什么萧皇后,而是让女官去将萧皇后和杨广那些未曾在兵变中被杀的嫔妃请到了军营中,与她们见上了一面。

    与萧皇后的会面,高畅自然不会以臣下的礼节相迎,同样,也没有让萧皇后拜见自己,就像普通人的会面一样,互相行礼致敬,随后分东西坐下。

    萧皇后现在也不过是三十多岁,接近四十岁,保养得非常好,虽然经历了丈夫被杀,随后被乱军裹挟,一路颠沛流离等一系列不顺心的事情,从外表上看,仍然保持着雍容华贵的姿态。

    将之推倒?

    呵呵,这只是某些无聊人的遐想而已!

    虽然,萧皇后

    持着美丽的容颜,不过,高畅是不会对这具**有什他也不会带着恶意去揣测萧皇后在宇文化及的军中有没有被别人使用过?他与她见面。只是摆出自己的态度,安抚那些旧隋大臣们不安的心而已!

    两人见面的时间不长,一刻钟不到,只短短地说了一些话,大部分是高畅在说,萧皇后只是轻微地低声回应,其余的时间就是沉默了!

    会谈中,高畅对萧皇后说,他可以让她居住在宇文化及修筑的聊城皇宫里,也可以让她去冀州居住,日后,他若攻下东都洛阳,也可以让她回到东都去,如果萧皇后不愿意待在夏国的地盘上,不管她去什么地方,高畅都会派人护送而去,绝不阻拦。

    对于高畅的决定,萧皇后自然不会反对,反正反对也没有用,她说她考虑一番再答复高畅,随后,会面就中断了!

    之后,高畅会见了那些旧隋大臣,一共数十个人,满满地挤在高畅的中军大帐之中,分左右两行站立,这其中,代表人物有裴矩,崔君肃,何稠,柳调,虞世南,欧阳询等人。

    高畅告诉这些人,若是他们愿意留下来为大夏王朝效力,他高畅无比欢迎,只是,为夏王朝效力,就要遵循夏王朝的制度和规矩,在当官之前,他们必须像当初的王琮,杨善会,张玄素等人那样进入学习班学习,成为灵宝神教的信徒,方能出任官职。

    如果,不愿意为大夏王朝效力,高畅也不会勉强,不管他们想要投奔东都洛阳,还是关中李唐,高畅都不会阻挡他们,甚至,还会向他们提供食物和旅费,就算是派兵护送出境也没有问题!

    听了高畅的话,众人面面相觑,在觐见高畅之前,他们还在担心自己等人的老命,听到高畅的说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投效大夏王朝,居然要先进学习班,他们这些人,都是时代的精英,高畅这样做,完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是的,高畅就是想拒绝这些家伙的投诚,他的制度行之有效,这些官员未必合适他们的位置,何况,杨广之所以死得这么快,大隋王朝之所以亡得这么快,与这些只顾自家家族的家伙有着莫大的关系啊!

    这些家伙,留下来是麻烦,杀了更麻烦,不如礼送出境为妙。

    虽然,高畅缺乏文官,不过,灵宝神教熏陶的年轻人才靠得住,是做实事的人,这些老臣,就算他们愿意为高畅效力,也只是暂时的替代角色,终究会被代替。

    对于高畅的这番表态,人们的反应各不相同,有许多人认为高畅是在试探自己,不过,也有不少人勇敢地站出来,向高畅说自己愿意离去,去关中的家族大多在关陇一带,去东都的则是洛阳,阳等地的高门,对这些人的请求,高畅一一答应了。

    出乎高畅意料的是,还是有一些人选择了留下来,其中,代表人物就是裴矩,这让高畅很有些疑惑,只是,在当前的情况下,也不好问,也只好罢了!留待日后再说。

    聊城陷落后,投降的骁果军士有一万来人,对这些人,高畅也是这样处理的,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礼送出境,这些人大多是关中人,他们选择了离开,高畅这样做,日后若是进入关中,所受的阻力也就不会这么大了!

    宫中的那一千多宫女,愿意出宫回乡的,高畅也会供给她们食物和旅费,愿意留下来的,也会有所照料,总之,所作所为,当得仁义这两个字。

    至于宇文智及,杨士览,元武达,许弘仁,孟景等江都政变时的宇文化及党羽,高畅并没有和他们见面,让军士在那些旧隋官员的面前,将他们就地斩首,头颅高挂在大军营门之外。

    随后,高畅召见了宇文化及,见面之后,宇文化及只说了一句,我不负夏王,我帮夏王报了杀祖之仇!

    高畅什么话也没有说,沉默了片刻,挥挥手,示意左右将宇文化及拖了下去。

    数日后,宇文化及和他的另外两个儿子在聊城外被高畅斩首,步了大儿子宇文成都的后尘,那些选择离开夏国地盘的大臣,官兵,宫女们也开始逐一还乡了!

第六十五章 生擒徐圆郎

    在聊城被高畅率军攻克,宇文化及建立的大许王朝覆间,在鲁郡方向须昌的战场上,李靖率领的一万夏军和徐圆郎所率的三万人仍然处在对峙阶段。

    两军初次对垒时,徐圆郎部将刘满率领万余部众乘李靖的左军罗士信正在扎营之际突然奔袭而来,想乘罗士信立足未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然而,那次会战,他不仅没有吃掉罗士信的三千部众,反倒被对方以少击多,被罗士信打得丢盔卸甲,狼狈而回。

    罗士信部兵力不足,故而只能击溃却无法全歼,随着刘满逃回徐圆郎大营的也有五六千人,阵亡和被俘的也只有千余人,其他那些士卒大多逃匿荒野,就此消失无踪了。

    吃了个亏之后,徐圆郎再也不敢率军出城和夏军野战,只好眼睁睁地瞧着李靖将营寨建在城外不远的山坡上,在夏军筑营的时候,他甚至不敢派出轻骑前去骚扰。

    当初想一战击败李靖的雄心壮志就像水面的气泡一样消散了,这一刻,他只想固守须昌城,用深沟高垒,以及须昌城那高大的城墙来应付夏军的进攻,就像上次一样,迫使夏军粮草不济,不得不退兵。

    面对坚城,以及防守严密的徐圆郎部,李靖似乎也没有强攻的打算,每日派出千余士兵来须昌城下挑战,极尽骂战之能,城上的守军却也不出来,同样向城下大声叫骂。侮辱对方地主将,每一日的攻城战就以口水唾沫开始,再以口水唾沫的告尽而结束。

    李靖为什么不强攻须昌的原因,徐圆郎了然于心。

    须昌城的城墙极其高大,护城河水既深切宽,而且是引自济水的活水。夏军要想攻城,要想将攻城车和云梯运到须昌城墙前,就必须先填平须昌城地护城河,城外的夏军只有区区一万人,要想完成这个工作可以说根本就不可能,何况,徐圆郎也不会眼睁睁地瞧着对方这样做而置之不理。

    夏军即将到达须昌之前,当地的百姓早就四散而去。夏军就算要强拉民夫来进行填埋护城河的工作,也拉不到多少人来,何况,夏军自诩为仁义之师,一般情况下,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如此,只靠城外的这一万夏军进行填埋护城河的工作,起码有损失三四千人方能做到这件事情,剩下五六千人再来攻打三万人防守的须昌城,不管夏军如何骁勇善战。也是绝无可能将须昌攻下地。

    李靖之所以没有强攻,就是这个原因吧?

    只是,他既然知道无法攻克须昌,为什么又流连不走呢?难道他想等城中粮尽,若真是如此,徐圆郎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须昌的存粮足够徐圆郎的三万人食用半年之久。李靖军的大营中的存粮能否达到一个月都很困难,比消耗,他徐圆郎并不惧李靖。

    如此,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李靖之所以停留在须昌城下,为的是将徐圆郎的三万大军牢牢拖住,让他们无法北上去济北郡救援宇文化及,等宇文化及覆灭之后,高畅的主力大军就会南下来和李靖会和。而这个时候,须昌城就难以守住了。

    知道李靖的计划,徐圆郎也无法破解。

    除非他有勇气出城去和李靖决战,将李靖击败。然后再北上救援宇文化及,否则,等宇文化及败亡之后,他同样摆脱不了那样的结局。

    然而,现在李靖恐怕正盼望着徐圆郎出城和他会战,如果,他能在高畅地援军未到之前就击溃徐圆郎,占领须昌城,继而夺得整个鲁郡,那功劳自然要大上了许多。

    没有十足的把握,徐圆郎根本不敢出城和李靖野战,只能坐困愁城,熬日子吧,多熬一天算一天,或者,宇文化及突然人品大爆发,高畅被他阻挡在聊城城下,无法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要知道,当初李唐淮安王李神通率领数万唐军围攻聊城,数个月都未能将其攻下啊!

    就在徐圆郎把希望放在聊城的宇文化及身上时,在他的后方,鲁郡重镇,任城,一只数千人的军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城下,当那只军队地前锋轻骑快要冲进任城时,城上的守军方才将吊桥拉上,将城门紧闭。

    徐圆郎留在任城的守将是他的兄弟徐怀志,他之所以被徐圆郎委任为留守镇守任城,并非因为他有多么了不起的本事,只

    他对徐圆郎非常忠心,非常可靠而已!

    任城留守的士卒并不多,不过三四千人,而且其中能攻善守的悍卒不多,也就数百人,其他就是强征而来的民壮了,并没有上过什么战场。

    当然,城内并不仅仅这三四千人,尚有数万之众,可惜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乃是徐圆郎带往须昌前线地那只大军的家属,在徐圆郎看来,任城位于战场的后方,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故而,他把全军地家属都留在了那里,不再像以往采用的那种草寇作战方法,拖儿带女的一起行动,那并不是打仗,而是就食。

    可惜,任城虽然处在战场的后方,却一点也不安全。

    —

    出现在城外的这只军队正是夏军滕珏部,李靖从历城率军南下后,滕珏也没有闲着,他率领了一只千余人的军队离开了齐郡,只是,他这只军队所走的路线和李靖部不同,路途要遥远了许多。

    他从齐郡出发,首先途径北海郡,在北海郡与当地的一只数千人的军队会和,然后,从北海郡南下,进入了高密郡,面对来势汹汹的夏军,高密郡并未做什么抵抗,当地的郡守早就做好了一面降旗,当滕珏率军赶到城下时,郡城的城门早就大开,降旗也高高飘扬在城头之上。

    夺得高密后,滕珏转而西进,进袭琅琊郡。

    琅琊郡的郡守有样学样,夏军的前锋还没有出现在城下,他就已经率领城内的文武官员,豪族士绅离城十里前来迎接了,事先准备了数百条牛羊用来劳军,态度极其热情,很有点王师前来,琅琊郡的天也变成了晴朗的天,人人喜笑颜开,不管贫穷或是富贵,年老或是年幼,都是满心欢喜。

    如此热情的态度,到让滕珏有些过意不去,连说军情紧急,这才摆脱了那些家伙的纠缠,不至于流连于此大醉不醒。

    进入鲁郡地界,就没有这么顺利了,驻守藤县的乃是徐圆郎手下的一员悍将,他手底下只有数百人,却敢出城来突袭滕珏的大营,最初,滕珏的前营措不及防,竟然被其攻入了寨中,幸好对方人少,最后还是被夏军所全歼了,接下来,在邹县,滕珏军又遇见了抵抗,花费了几个时辰才攻下了没有多少兵力防守,城墙也不高大,甚至没有护城河的邹县。

    滕珏率军赶到任城城下时,瞧见高大的任城城墙,以及城头上异常拥挤的敌军,以为又将经历一次苦战,然而,这一次,老天爷给滕珏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就在他绞尽脑汁思索怎样在损失最小的情况下攻下任城时,城内的留守徐怀志将军却派出了使者前来晋见,希望能体面地投降。

    徐怀志提出的条件非常简单,希望能保住自己以及城内众人的性命,当然,除此之外,他也想要保住城内自己的财产,这样的条件,滕珏自然一一答应了。

    于是,在夏五凤二年,五月十一日,徐圆郎非常信任的弟弟拱手将任城让给了夏军滕珏部,至此,他陷入了李靖和滕珏的前后夹击之中。

    十三日,得知任城被夏军攻下的消息后,徐圆郎失去了方寸,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的幕僚向他进言,率部向西退却,却投靠孟海公,面对夏军咄咄逼人的攻势,孟海公当能知道其中利害,必定会让出一城之地让徐圆郎驻军,然后,两人结盟,共抗高畅。

    有这三万人在,也不怕孟海公吞并,两人合力,再西结东都郑帝王世才为援,方能和高畅的夏军对抗。

    对幕僚的建议,徐圆郎欣然采纳。

    然而,这时任城被夏军攻克的消息已经走漏了,弄得了满城皆知,那些士卒挂念还在任城的家人,成群结队地爬下城墙,向城外的夏军投降,就算是督战队也制止不住。

    十四日,徐圆郎仓促率军突围,一路上,逃兵无数,来到一个叫万家坡的地方时,他被罗士信率领的轻骑部队追上了,而这时,他身边只有数百士卒,最后,只能俯首就擒。

    五月,高畅占据了济北郡,随后继续西进,前去进袭李世绩驻守的黎阳,同时,李靖和滕珏会合,滕珏留下镇守鲁郡,安抚地方,李靖则继续率军南下,直奔东海郡而去。

第六十六章 老奸巨猾的裴矩

    沉沉,星星高挂在夜空,月半弯,穿行在云层中,若位于聊城西门外的夏军大营,在西北处有几个独立的帐篷,与周围的军营隔离开来,在空处,有士兵巡逻,他们的脚步声不时在帐篷外响起,而帐篷内,居住着的乃是当初决定留下来为高畅效力的大臣们,在这些人中间,以裴矩的地位最高,威望最大,乃是他们的带头人。

    裴矩,生于梁太清元年(公元547年),字弘大,河东闻喜(今山西闻喜东北)人。

    杨坚代周,建立隋朝时,裴矩身为他的近臣,为其篡位出谋划策,立下了汗马功劳,之后,他参与了高颖,杨广等人策划的平陈之役,平定南陈之后,裴矩继而经略岭南,随后,出使西域,安抚突厥的启民可汗,使其放下了南侵中原的野心,隋王朝的官制和典礼是由他和牛弘等人所制定的。

    隋炀帝杨广即位之后,由于在夺嫡之斗中,裴矩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太子杨勇,虽然,他也没有明确地表态支持当时身为晋王的杨广,不过,暗中他和杨广的关系却还不错,加上他的确非常有能力,故而,像高颖等人因为站错队被削职或处死时,裴矩并没有受到什么牵连,反倒得到了杨广的重用,让他参掌朝政,为杨广经营西域。

    大业元年(605至九年间,裴矩至少四次来往于甘州、凉州(今甘肃武威)、沙州(今甘肃敦煌)等地。他在当地大力招胡商,安排细作,尽力搜集西域各国山川险易、君长姓族、风土物产等资料,绘画各国王公庶人服饰仪形,撰成《西域图记》三卷,并且将西域地山川制造成地图。注记各地险要,献于杨广。

    在这些情报的帮助下,大业五年,杨广率领大军亲征吐谷浑,扩地五千里,稍后,炀帝又派薛世雄进军伊吾,在汉时的旧城东面修筑新伊吾。裴矩同往经略,巩固隋王朝与高昌的联系。

    因此,裴矩深得杨广的信任,再加上他做人圆滑,不仅深知杨广的喜好,且与同僚地关系也处的非常之好,在他身上,最为可贵的一点就是,他眼光毒辣,能看见别人目光所不能看到的地方。善于审时度势。

    在江都政变之前,裴矩担任宰相,只是,他却长期抱病在家,不参与政争,当时。宇文化及为了权势和虞世基,裴蕴等人互相诋毁,互相攻击,裴矩采用了退让的政策,假意重病,故意将全力让了出来,因此,当宇文化及发动政变时。将裴蕴,虞世基等人杀了,不但没有杀裴矩,为了稳定那些大臣的心。反倒恭恭敬敬地将他请了出来,拜为尚书右仆射,也就是丞相一职,继续向他求计问策。

    后来,宇文化及率军西归,一路北上,裴矩就为其处理政事,只是,宇文化及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地盘,故而,裴矩也没有什么政事可处理,只是随军而行,颠沛流离。

    裴矩虽然已经七十岁了,身体却还康健,有些文官忍受不了路途的劳顿,就此染病死去,他却一直精神奕奕,红光满面,一点不为当前地困窘而感到烦恼。

    裴矩非常清楚,宇文化及所走的是死路一条,叛逆杀主的臣子,又没有绝对强大的实力,只能沦为别人刀头下的亡魂,成为别人向天下宣告自身正义的工具。

    现在,为了返乡,那些骁果禁军方拼死作战,若是回乡的道路无法打通,那么,宇文化及的覆灭也就指日可待了,若是能夺得一郡之地尚能芶延残喘,只是,到头来,也不过是多活一段时日而已,等周边的豪雄腾出手来,宇文化及就会成为别人眼中的肥肉。

    事情地发展正如裴矩所料,宇文化及最终在聊城被高畅斩首,被宇文化及所挟持的这些旧隋大臣一个个人心惶惶,根据传言,以邪教立国的高畅对士大夫极其抗拒,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样的传统在他那里不复存在,因此,聊城被高畅攻破之后,高畅很有可能以宇文化及同党的罪名将他们统统斩首。

    然而,结果却出乎大家的意料,高畅让他们自己选择是留还是走,军队地军纪也非常之好,并没有大肆烧杀劫掠,他们的家人都得到了善待。

    面对走和留的局面,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离开,只有少部分人才和裴矩一起留了下来,在这些人中间,真心想为高畅效力的人并不多,他们只是一向唯裴矩马首是瞻,这才选择了留下,他们相信,老得已经成精的裴矩不会带他们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大人,你为什么要留在夏国呢?以

    名声,在哪里都会被尊为上宾,拜为丞相,在这里,么学习班学习,领会灵宝神教的教义,邪教的教义,有什么可学地?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说话之人乃是裴矩的一个世交小辈,听了他的这番话猛点脑壳的还有十来个人,他们齐聚在裴矩地大帐中,睁着或大或小的眼睛,一起望着自顾摸着长须的裴矩,想在他那里听到满意的答案。

    “眼光,需放长远!”

    沉默半晌之后,裴矩说了这短短的一句,随后,又沉默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位裴矩的世交后辈仗着和裴矩亲近,上前一步,朝裴矩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声音异常诚恳地在帐内响起。

    “请老大人明示,解我等之疑。”

    —

    裴矩笑了笑,对那人点点头,示意他无需如此多礼,然后说道。

    “夏军攻克聊城后,各位大人有没有仔细观察他们的军容?以及细细了解他们所用的武器铠甲?”

    众人互相望了会,参差不齐地摇了摇头,夏军进城后,他们都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第二日,又在担心前途如何?哪里顾得上去看那些。

    “老夫比较清闲,故而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夏军的装备不仅不比大隋禁军差,甚至更有过之,而且,这些装备全部出自夏国本身,并非大隋的制式铠甲,三万大军都是这样的装备,可想而知,夏国的后勤供应有多么厉害,他们必定有许多独立的军械所,有大量的匠户,而他们的财赋钱粮能够支撑这样的运作,窥一斑可见全豹,高畅的实力惊人啊!”

    顿了顿,裴矩说道。

    “只身起事,败杨义臣,诛窦建德,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就夺得了平原,清河,信都,河间四郡,王琮,杨善会都成为了他的手下败将,随后,杀魏刀儿,逐宋金刚,取博陵,上谷两郡,接下来就更了不得了,在会战中击败了幽州罗艺,使其亡于败军之中,随后,斩杀高开道,尽得幽燕之地,于是,雄兵良马尽在其手中,与之相比,积累数代的太原李家乘着关东混战,关中空虚之际夺得河东,关中等地,就有些拣便宜的意思了,李渊和他那几个儿子的能力和高畅相比,就差得多了!”

    乘裴矩停顿之际,他的那个世侄插话问道。

    “可是,高畅以邪教起家,到处新建神庙,灭佛,毁道,不尊孔孟先圣,站在了士大夫的对立面,他乃逆势而为,纵然他才华高绝,能力惊人,也不可能和整个天下对抗啊!”

    裴矩笑了笑,反问道。

    “他是一个人吗?”

    那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沉默不言,让裴矩继续说了下去。

    “以邪教立国,的确有着极大的缺陷,然而,人心来得之意,莫若这装神弄鬼之举,关键的地方在于,你能不能控制住这种狂热,能不能带给那些跟随你的人利益,若是跟随你的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他们就会把你当作真正的神灵,敢问诸公一句,从古自今,有人比高畅做的更好吗?黄巾军之类的,不过是蟊贼而已,纵然信徒狂热,可是,不能让他们吃饱喝足,这样的狂热也不过是虚妄而已,很快就会消散,而高畅所建立的这个王朝,集权有之,平衡有之,运转良好,效率极高,再加上那高畅或许真是神人转世,居然懂的那么多的东西,新的印刷所,造纸术,水车的运用,各种奇思妙想的发明源源不断,这些发明创造,虽然为士大夫所不耻,然而,它们对王朝却功不可没啊!”

    裴矩有些倦了,终于发出了最后的总结。

    “总之,能够夺得天下的唯有关中李唐和高畅,李唐代表旧的势力,高畅代表新的集团,在这两者的交锋中,我更看好高畅一些,诸位今日跟随我,尚有些疑惑,日后当对老夫感激不尽啊!”

    话已至此,就算那些人尚有疑虑,不过,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贼船,也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了,不过,从裴矩帐中走出来后,他们并没有就此散去,而是聚在一起说一些闲话,毕竟,明天他们就要各散一方了,有的去清河,有的去平原,有的去高畅新近夺下的北海,齐郡,鲁郡等地,他们将在神庙所办的学习班中学习一阵,毕业了之后才能获取官职,牧守一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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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灵魂不灭者转生到了隋末,附身在一个身受重伤的年轻人身上,于是,蝴蝶扇动翅膀,历史进入了另一条河流。 人生,只是一场游戏,天下,不过是手里的玩具。他高高在上,漠视一切!"隋末逐鹿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隋末逐鹿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隋末逐鹿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