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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梧桐疏影     隋末逐鹿记txt下载     隋末逐鹿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三章 长乐王府演好戏(下)

    位于北城坊市这间坊市在这个成为了大军营的乐被关闭了没有一丝人气显得非常冷清杂货铺也已经好久没有开门了。

    吴天华率领士卒们通过地道来到杂货铺后立刻派人去询问驻扎在坊市里的巡逻小队这些人并没有瞧见有人从杂货铺里出入线索在此又中断了。

    就在萧万全带着特别行动部队在城内大肆搜寻阮君明的时候阮君明已经出了乐寿城和城外事先潜伏的五百亲兵会合了。

    同样是通过地道不过这是一条长了许多的地道从北城坊市一家废弃的宅子内的一口枯井里一直通到了北城的护城河河边。

    在窦建德还没有入主乐寿的时候这个地道就存在了那处宅子的主人乃是阮君明的亲兵。

    原来的那个乐寿令在还没有担任乐寿令的时候和亲兵的父亲有一些死人恩怨当上乐寿令之后那人迅以谋反的罪名抄了亲兵的家将他一家人下到大狱杀了阴差阳错之下亲兵逃出了乐寿准备到洛阳去告状之所以千里迢迢去洛阳而不是河间是因为那个乐寿令的家族在河间很有势力而亲兵的一个亲戚则在洛阳担任高官。

    然而亲兵并没有去成洛阳还在半路就因为缺衣少食而病倒了此时他遇上了窦建德地大军。被裹挟到了军中原本会死在行军途中却不想遇见了阮君明阮君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好心将他放在了马车上还找军中的郎中来给他看病于是他病好之后。为了报答阮君明的恩情就成为了阮君明的亲兵。

    窦建德打乐寿的时候没有费半点力气这是因为乐寿城中有乐寿本地大豪范愿作为内应乐寿相当于不战而降那条地道也就没有派上用场。

    窦建德原本想放乐寿令一马让他继续担任乐寿令。然而阮君明为了替自己的亲兵报仇找了个碴子将那个乐寿令全家杀了因为是自己的义子窦建德也没有说什么。

    生了这件事情后亲兵对阮君明彻底死心塌地了就算是为他去死也没有二话一条地道的秘密当然更是不在话下。

    当初要不是仇人动得太过迅了这条地道没能利用上地话。他们家也不至于只逃出他一个人。

    那个地道在那时没有挥效用却在这个时候帮了阮君明的一个大忙。阮君明一行钻出地道后趁着夜色从城墙的转角处偷偷地渡过了护城河。城楼上的哨兵似乎在睡觉当然也可能是他们过河的时候并没有出多大的声响再加上空中一朵乌云挡住了月亮地光芒总之他们一行很轻易地渡过了护城河。

    当月亮从乌云后面冒出头来时他们已经离城墙非常远了。

    阮君明一行一边疾行。一边躲藏躲过了暗夜中高畅军的搜寻。来到了和自己亲卫队的会合地点在这个时候他的好运气终于走到头了。

    高畅军的斥候小队中也有对乐寿周边地形熟悉的人当城外的驻军得到军令严密搜寻四郊的时候这些熟悉当地地形的斥候小队就派了出来其中还有一些是敌情司派来协助的情报人员阮君明地那五百亲卫虽然躲藏得很巧妙毕竟人数太多了目标太大了当他们出动小分队在指定地点等候阮君明的时候被高畅军地斥候盯上了。

    高畅军的这个斥候小队只有十来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派出了几个人往后回报其余地人则继续跟着他们沿途留下痕迹直到那五百人的聚集点。

    就在这个时候那五百亲卫安排在外面的暗哨现了高畅军的斥候一番追逐搏杀之下高畅军的斥候死了几个也逃了几个。

    当高畅军的马队疾驰而来的时候逃跑的人换成了阮君明和他地五百亲卫毕竟区区五百人一旦陷入大军的包围之中是无法逃出去地。

    两边的人都是骑兵都打着火把在原野上展开了一场生死攸关的追逐大战。

    乐寿城内长乐王府的议事大殿上虽然没有万马奔腾的雄壮画面其中的紧张气氛却和城外不遑多让套一句后世的话来说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关于右卫大将军继任大王之位不知诸君可有异议?”

    凌敬轻轻摇着羽扇面带微笑地望着坐在左边席位的武将们在他目光的注视下堂前一片沉默。

    高雅贤神态自若当初他就觉得会出现这样的可能故而当高畅在议事大殿现身当听见窦建德的死讯时他并不觉得诧异。

    以他的实力和能力是无法和窦建德和高畅一较长短的若是无法决定投靠的对象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不偏不倚这就是他任由雄阔海率领五百精兵离队而去的原因有这样的一段香火情在高畅应该不会对他痛下杀手的只是必要的损失多半是无法避免的。

    刘雅的神情就多少有些惶恐了他虽然不是窦建德的嫡系乃是阿舅贼刘霸道那一系的人但是投靠窦建德之后他为了取得窦建德的信任甘于当窦建德的义子窦建德垮台了高畅上台了他自然有些心慌不晓得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也许是一把雪亮的钢刀然而就算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是这样的一把钢刀也无力抵抗。

    范愿曹旦还有其他据有一席之地的武将们神色各异有惊恐的有激愤的也有兴奋的然而他们都沉默着没有表态。

    这时高坐在堂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高畅出声了。

    他的语不疾不徐声音也中正平和然而听在堂上诸人的耳朵里那声音就像来自千年的冰窟里的一般透着一丝丝的让人内心深处凉的寒气。

    “高某年少虽立了些许功劳担任了右卫大将军一职但是说什么也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啊!只是大王抬爱血诏遗书让高某接过他手中的大棒说起来这个任务还真是沉重!高某坐在大王的这个位置上实在是诚惶诚恐啊!只是为了大王未竟的大业为了大王的这份基业不至于就此烟消云散为了各位兄弟们不至于因为大王的离去而四分五裂。这才勉为其难坐在这个令人头疼的位置上若是在座的各位弟兄有谁反对高某坐这个位置高某我甘愿让贤还请各位弟兄不要谦让

    点学一学毛遂自荐吧!”

    卑鄙!实在是太卑鄙了!

    无耻!实在是太无耻了!

    在座的各位不管是早就准备要投靠高畅的那部分的人还是被迫低头的那一部分的人这个时候心里面都泛起了同样的念头。

    只不过这个世道要想活得好活得精彩活得长久外表越是冠冕堂皇内心越是卑鄙无耻才行啊!

    就拿那个创下贞观之治的李二来说吧杀兄逼父无论怎样说都应该是卑鄙无耻吧!然而自卫反击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只因他胜利了沦为了牺牲品的他的兄长和弟弟则成为了卑鄙无耻的人真正的凶手则成为了大仁大义的伟人被史书所歌被后世所称颂!这也就证明了上面那句话的正确性。

    当然这些人还不知晓李二的这些勾当那还是未曾生的事情高畅进入这个时空之后历史生了改变这样的事情还会不会生则只有天知道了!

    不过高畅的这番言行也当得卑鄙无耻这样的称呼那番话则虚伪到了极点然而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样没有人敢于出头来戳穿他脸面薄的家伙则保持沉默脸皮厚一点的人则出声歌高畅开始劝进了。

    很快就有一个低级文官站了出来说了一大通文绉绉地话。大意无非是已故长乐王的决定是英明的在现在这个危急的关头我们需要高将军这样的英雄只有高将军才能带着我们走向成功只有紧密地团结在高将军的周围以高将军为核心我们才能完成已故长乐王未竟的大业才能推翻无道的朝廷。才能开创出一个新地时代为百姓谋福利给黑暗世界换一个朗朗乾坤让黎民百姓当家做主人建立一个平等的自由的。民主的社会.不过话的内容大抵如此。

    由于他地用词过于讲究对那些不太识字的武将们来说听起来非常困难但是他们知道他在说什么只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有了一个人之后就有第二个人。很快越来越多的人都放下了自己的脸面。非常自如地扮演起自己该扮演的角色来了于是。恭请高畅继位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甚至声泪俱下若是高畅拒绝接过窦建德的大棒他宁愿去死因为活着也看不到光明啊!

    不只是文臣就连那些实力稍微小一些的武将们也纷纷如此对他们来说上面是窦建德当政。还是高畅当政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只想维护自己当前地地位就行了再说要是表态慢了谁知道高畅会对他们怎样想如果走不出这面大门那就完蛋了。

    以他们的眼光和对高畅地了解还不知道在窦建德的麾下和高畅地麾下任职那将是绝对不同的。

    窦建德政权的政务和军务采取的都是一种松散的管理政务他交给了宋正本等文官按照的还是大隋的那一套他只要宋正本等人能够提供他想要的钱粮就行了基本上不怎么过问;在军务上他紧握着一支实力强劲地嫡系部队这支部队的军需和待遇都是最好地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样的道理他也懂得不过对于那些前来投靠他的其他势力他显得非常宽宏大量没有吞并那些人的部曲仍然由那些人统领只是在战斗的时候听他的号令就行了当然他不是不想吞并那些人的部曲只是为了迅扩大自己的实力为了吸引那些中小势力的投靠才不得已显得宽宏大量而已!

    高畅的政权则完全不一样他的政务分工很详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负责的事情环环相扣没有人能够独揽大权在军队的掌握上更是讲究对高畅的忠诚士卒们唯一忠诚的对象只能是高畅不会是其他人没有高畅的命令就算是军队的直属将领除了能指挥得动身边的几十个亲卫外其他的士卒都指挥不动高畅奉行的是精兵政策不像窦建德和一般的反王一样动辄十万人的大军在高畅军中就算征集的民夫也是经过训练的可以随时增补到正规军中去。

    高畅掌权之后这些将军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命也许会留下来要想独自领军就要看他们能不能通过讲武堂洗脑这一关的考验了。

    当然这个时候的他们并不知晓这些所以表现得非常的积极。窦建德?窦建德是谁?恐怕这个时候的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吧。

    该说的都说了高畅没有制止他们他似笑非笑地听着这些废话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最后他的目光盯在那几个人的身上。

    高雅贤范愿刘雅曹旦除了已经逃跑的阮君明率领大军气势汹汹朝乐寿扑来的王伏宝外这四个人是军中的实权人物高畅需要他们的表态。

    高雅贤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要开口说话曹旦抢先了一步。

    曹旦猛地站起身来冲出席间高畅摆摆手示意自己的亲卫不用上前曹旦站在大堂中间瞧着高畅突然双膝跪地。

    “高将军曹旦我愿意遵守姐夫的遗命一心一意辅佐高将军以高将军为主若有不从天诛地灭!”

    不管怎样能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眼前的事态已经非常明朗了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对高畅低头至于其他的能活下去再说吧!

    这就是曹旦的做法非常明智的做法也是高畅希望他这样做的做法。

    既然窦建德的亲族都带头臣服了高雅贤范愿刘雅等人自然不会和高畅唱反调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曹旦那样的想法先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他们一起步了出来在高畅身前双膝跪地向高畅效忠。

    宋正本凌敬带着文官们跪在了右边曹旦等武将跪在左边堂上唯一高坐的只有高畅一人瞧见大伙都向自己臣服了高畅脸上却目无表情眼神中也没有多少激动和兴奋之情从远处看去众人跪拜的他就像庙里信徒供奉的一尊神像。

第八十四章 李靖当佐尉

    快起来!马上要拔营出了!”

    一个传令兵闯进了一个营帐中大声将横七竖八睡在营中的士卒睡在前面的一个士卒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那个传令兵一脚踹在了他身上。

    “混蛋你***聋了快给老子起来一刻钟不到军法从事!”

    那个士卒虽然还在睡梦中听得军法两字猛地爬了起来眼睛虽然还闭着却伸手将旁边的衣甲抓了起来飞快地向身上套去。

    “妈的!小兔崽子!”

    那个传令兵笑着蹬了那个士卒一脚转身走出帐去。

    现在是寅时三刻虽然是时至初秋天色却还亮得比较早东边的天际已然添上了一缕鱼肚色晨风柔和地吹来带来了远处原野上野草的芳香以及淡淡的雾气。

    那个传令兵跑到营帐前的空地上向一个身着佐尉军服的中年人行了个高畅军的军礼大声喝道。

    “报告长官命令已然下达!”

    那个佐尉正是潜入高畅军的李靖在征兵处对前来应征的武士们的考核中李靖在骑射个人搏斗上的成绩非常耀眼虽然他已经将自己的本事隐藏了一半即便如此还是得到了众人的注目因此作为一个新人却破例成为了一个管辖五十来人的佐尉隶属左营顾子文麾下。

    李靖所统领地这个中队大部分都是七里井一役被俘获的降兵。其中有少量窦建德的士卒当然和其他的中队一样担任小队队正的士卒都是来自高畅军的老兵这些老兵都是从饶阳时就跟随高畅的士卒是对高畅最忠心最狂热的人。

    除此之外在这个中队中。还有一个身着白甲白袍地神官他在军中的职务和李靖一样只是负责的工作不一样李靖负责具体的军务那个叫李辉的神官则负责政治宣传。

    李靖初到高畅军中就担任了佐尉一职。对他不服气的人自然不少那些降兵地个人武勇其实并不差虽然投降了必要的骄气却还是保存下来的毕竟七里井那一仗他们输的太冤枉了几乎是糊里糊涂地就败下了阵来。

    在高畅军中军纪是非常严格的若是违反军纪必定要受到军法司的惩处。甚至掉脑袋也不为过。

    这些降兵最初并不是很习惯。但是有一些老兄弟由于违反军纪受到惩处。甚至在半夜莫名其妙地失踪第二天脑袋高悬在辕门上之后他们也就领会到了军法如山这句话的意义再也不敢轻易违反军纪了。

    当然若是一味的严苛只会引起这些人心还不稳的士卒们的反弹甚至会引大规模地骚乱不过这样的情况并不容易生。

    第一。在高畅军中没有军令。各营地士卒是不能随便走动的不要说出营就连各营之间地相互联络也是不行的这是为了提防那些心怀不满的士卒串联引叛乱是高畅的权宜之计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那些降兵心有怨言要想叛乱由于人手不够也无法引出大规模的骚乱来至于小股的叛乱很轻易就会被平定不足为虑。

    第二在高畅军中士卒们所受的待遇比起其他军队来要好。在这个时空里人们大多是一日两餐但是在高畅军中是一日三餐军中地训练虽然艰苦不过由于能吃饱饭对士卒们来说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何况在军中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吃上肉食在其他地军队里除了打仗之前也许会让大家吃上一顿肉之外平时根本就不见荤腥。

    第三在高畅军中不仅能吃饱饭吃上肉食而且每个月还有军饷对这些士卒们来说这可是天下掉馅饼啊!一些在各个军队都当过差的老兵说不管在哪个军队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啊!就算这些士卒被俘获后心有不甘在这样的待遇下那些不甘自然也会烟消云散了。

    第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高畅军中当差每个人都能分到一份田地对农民出身的士卒来说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有家人的可以将田地交给家人耕种没有家人的官府会出面召集流民为他们种地有了这样的待遇还要叛乱还要反抗除非这些士卒们的脑袋都被摔坏了!

    由于高畅军的待遇非常好再加上防范得力这支以七里井降兵为主的左营基本上没有了异心就算有少部分仍然对高畅心存敌意的家伙也无法挑动士卒让他们叛乱若是他们要这样做无非是在辕门的旗杆上多悬挂几颗脑袋而已!

    为高畅大人卖命其实就是为自己卖命只要你们听高畅大人的话奋勇作战听令行事这些好处就会跟着你们谁要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他不但要被军法从事就连已经分给他的土地也会被官府收回!

    这样的话负责政治宣传的神官在训练结束之后每天都要对士卒们说一遍让他们谨记于心不敢有丝毫的遗忘。

    当兵打仗就是为了吃饱饭为了活下去所谓的忠义什么的对这些小兵们来说什么都不是既然在高畅军中有这么多的好处当然要竭尽全力地去维护要想保住自己的田地要想让家人活下去只能尽心尽力地为高畅效力击败那些想抢自己土地的敌人就像神官大人所说的一样只要跟着高畅大人往前进好日子还在后头啊!

    有了动力士卒们训练就更为卖力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句话的确有道理作为身经百战的士卒们对此一清二楚于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这支以降兵为主的左营渐渐拥有了一定的战斗力作为郡精兵曾有的骄傲也慢慢回到了士卒们的身上。

    当李靖作为一个新人初次到军中就被任命为佐尉时那些降兵对此是不服气的毕竟他和那些队正不一样那些队正同样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跟随高畅的时间又非常长久这些降兵们不敢和他们较劲。

    以下犯上那是要违反军法要吃板子的这些降兵们自然不会这样做不过在训练的时候向长官提出要求希望和长官进行一对一的个

    指导这还是会被允许的。

    为了让那些士官们具有危机感免得以为自己当上了官就无忧无虑了高畅鼓励下级士卒挑战上官的行为士卒若是获胜会得到奖赏将官若是失败则会被降职等处分。

    这种个人的挑战只局限于间隔一级的将士之间不能越级挑战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培养军中的尚武精神让所有人都明白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让将领们保持危急感让士卒们保持某种进取心。

    当然高级将领们不在这个范围校尉以上的将领都必须经过讲武堂的培训获得毕业之后才能担任。

    作为郎将以上的统军将领个人的武勇排在了后面最重要的还是智慧。

    不仅那些降兵们对李靖不服气那些身为队正的高畅军的老兵们对李靖也不服气于是在降兵们的鼓动下那些老兵选了一个身手了得的同袍出来向李靖出了挑战挑战的结果自然没有什么大的意外为了竖立个人的威信李靖没有放水非常轻易地击败了那个挑战者并且为了彻底赢得士卒们的尊重李靖还从降兵中挑出了十个身手矫健的汉子以一敌十将他们非常干净利落地击败了。

    自那以后士卒们对李靖口服心服对他的命令也不敢阳奉阴违自己地长官如此勇猛。跟随着他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几率会更加大吧?抱着这样的想法士卒们紧密地团结在了李靖同志的周围认真地进行着热火朝天的军事训练盼望着早日上阵杀贼建立功勋。据老兵们所说要是在战场上立了军功那赏赐可是非常丰富的。要是能担任个一官半职家里分的田地也会多添几亩啊!

    士卒们飞快地穿戴整齐手持武器跑出营帐来到李靖身前排成整齐的队列等待着李靖地命令。前段时间一直在传言说要打仗了看今天这个架势还真是要打仗了!

    打仗对这些士卒们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身为高畅军的第一次战斗还是让士卒们颇为激动在其他人的军中说到打仗这些士卒们就感到厌倦和疲惫甚至逃亡的心都有。在高畅军中不过短短的十几天。他们却斗志昂扬巴不得马上赶赴沙场。

    “报告长官。全营共五十一人实到五十一人!”

    传令兵清点人数之后向李靖行了个军礼高声吼道。

    李靖回了个军礼然后向身旁的神官李辉点了点头按照惯例在列队集合时往往要由神官先言。然后才轮得到李靖。

    李靖没有理会李辉他对神官所说地那一套不感冒。无非是愚民的手段而已!不过为了在高畅军中站住脚为了获取更多的讯息他必须假装相信那一套相信高畅是神君转世是乱世的救主是真命天子。

    李辉站在队伍面前声嘶力竭地表着演讲李靖望着四周整个左营已经全部动员起来了到处都是奔走的士卒偶尔从远处传来一声马嘶和神官们的嘶叫相呼应。

    神官们的宣传内容并不多一是告诉士兵们他们面前的幸福生活来源于高畅他们的田地是高畅赏赐的只有紧紧跟随高畅他们才会有好日子过他们地后代才会有好日子过。

    第二就是向士兵们鼓吹高畅高畅乃是神君转世天命所归不仅如此他还是不世出的英雄文武双全待人仁厚一直和士兵们同甘共苦就连膳食也和士兵们同样地标准士兵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打仗的时候身先士卒永远冲在最前面像杨义臣杨善会这样地名将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只要紧紧跟随高畅大人就会百战百胜永远不会失败。作为神君转世的高畅大人不仅英勇善战还会呼风唤雨在七里井的时候若不是他让上天降下一场大雾薛世雄也不至于被窦建德打得大败所以七里井一役主要还是高畅大人的功劳。

    李靖是个聪明人但是像李靖那样的聪明人这个世界并不多何况军中的普通士卒基本上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鲁汉子在李靖看来神官们地演讲粗鲁不堪漏洞百出根本不足以让人相信然而在士卒们的耳朵里神官们地话无疑于是仙音玉旨。

    为了证明高畅是神君转世天命所归神官们用了不少事实来说明。

    昨天有一群黑压压的飞鸟落在乐寿城内的原长乐王府里于是凌敬等人以此为祥瑞向高畅上表希望高畅能够称王凌敬在表上如此说道。

    “昔日上天曾以这样的祥瑞来示大禹今日上天又以同样的祥瑞来示大人故而大人该顺应天意筑坛称王国号宜为夏!”

    最终高畅拒绝了凌敬让自己称王的建议他在送给诸军的公文中自称将军号河北总管。

    高畅随而没有称王但是这个祥瑞还是利用了的在神官们的鼓吹中这个祥瑞完全证明了高畅乃是神君转世的这个事实。

    李靖非常清楚这个所谓的祥瑞是什么虽然他没有亲眼目睹但是可以想象得到只要将粟米遍撒王府又将闲杂人等驱散开来自然会有雀鸟降落雀鸟一多这所谓的祥瑞就出来了。

    当然李靖不至于出言指出这个事实他要是这样做了就不是聪明人而是一个妄人了!

    说实话他虽然看不起这些神官们的手段但是神官们的鼓动和宣传对军心士气影响是非常大的一支军队有了神官们的鼓动就算是只有七层的战斗力也能被挥出十层来。

    李辉讲话完毕之后示意李靖言。

    李靖站在队伍面前目光如电在士卒们脸上一一扫过非常简单地说了四个字。

    “整队出!”

第八十五章 飞鹰原大战(一)

    八日辰时。

    乐寿城南五十里子牙河东岸的飞鹰原。

    七月十七日下午王伏宝的大军和高畅军在飞鹰原相会双方间隔五里地扎下了营寨休息一日之后在十八日辰时出营摆出了队列准备会战。

    最初王伏宝在冀县得到凌敬所制造的矫诏正准备带领少量亲兵前来乐寿觐见窦建德然而在途中他偶然遇见了窦抗派来向他报讯的亲卫得到窦建德已然身死的消息后王伏宝立刻回到冀县将所有的精锐部队全部集结只留下少部分军队驻扎冀县作为疑兵防止漳南的杨善会偷袭自己则率领主力北上想夺取窦建德留下的权位。

    一路上他率军疾行偃旗息鼓若是遇见路人要不是杀掉要不就将其收押总之务必保持行军的隐秘希望能突然出现在乐寿城下进城主持大局。

    只要有窦抗等窦建德贴身亲卫们的配合要想获得窦建德死后的权柄王伏宝自以为还是有几分成算的然而他忽略了高畅这个人。

    窦抗派来的亲卫并不知晓高畅还活着他带给王伏宝的消息说是窦建德在被人暗杀之前已经命人先一步杀掉了高畅所以王伏宝在制定行动的时候没有考虑高畅方面的举动。与之相反的是高畅却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虽然由于他的保密措施做得好让高畅无法掌握到他的行军路线然而当王伏宝的大军靠近乐寿之后在大量高畅军斥候的搜寻下自然难藏踪迹。

    当本方的斥候和高畅军的斥候生接触之后王伏宝从被俘获的高畅军斥候那里得到了乐寿的具体的情形当知道高畅还活着并且占据乐寿之后他的心不由沉了下去。

    这些情报证明他的行动完全落在了高畅的后面并且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高畅的眼睛如此让他的信心受到了一定的打击挫折感十足。

    摆在王伏宝面前有两条路一是挥师继续前进和高畅狠狠地打一仗争取一战而胜重新获取对乐寿的控制他相信只要自己击败了高畅像范愿高雅贤阮君明等人只能承认他的领导权毕竟若是他们四分五裂那么以他们各自的实力很容易就会被朝廷的军队所剿灭。

    他能够选择的第二条路就是退兵重新回到信都郡以一郡之力和高畅抗争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不用孤注一掷在被动的情况下和高畅开战但是这样做的坏处也非常明显以信都一郡之力是坚持不了多久的高畅本身就占据两郡之地等他将河间的窦建德残留的地盘和人力完全消化了之后他根本挡不住高畅的三面夹击。

    最后王伏宝选择了第一条路那就是孤注一掷和高畅一战定乾坤。

    王伏宝军力有三万来人其中一万是精锐的战兵其余两万是他在信都郡强征的民夫当辅兵所用河北汉子尚武之风非常强烈就算是民夫他们多少也有一些战斗力。

    三万军力王伏宝对外所称的是五万大军高畅虽然占据了乐寿不过他不可能将所有的军力倾巢而出在平原清河两地多少要留下一些兵力不然无法保住他的家之地如此高畅在乐寿的军力并不多再加上他占据乐寿的时间很短根基很浅反对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数王伏宝认为自己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因为有这样的思虑王伏宝才选择了第一条路这其中也不无和高畅一较高下的意思高畅能够击败杨善会自己却屡次败在杨善会的旗下作为一直以窦建德的头号大将自诩的王伏宝来说无疑是一个耻辱。

    作为武将必要的胜负心是一定存在的与对方堂堂正正地战一场胜则上天堂败者下地狱这也是王伏宝作为一个武将的觉悟。

    然而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这一仗王伏宝一开始就处在了绝对下风他和高畅之间的战争处在了一种不公平的状态下。

    第一他以为盘踞在漳南的杨善会部实际上是高畅军所以他在冀县摆下的疑兵并不能瞒过漳南的高畅部就在他率领主力军队北上的时候清河的管小楼已然率军北上和漳南的崔正部会合大举进攻冀县。就在他率军赶到乐寿之际冀县已经被高畅军攻破了不过这个消息还没有来得及传到军前而已!

    第二高畅在乐寿的本部是不多只有几千人而已然而他收编了七里井投降的一万官兵又收编了窦建德的三千精锐虽然没有征集民夫但是

    起王伏宝来也相差不多;另外高畅占据了乐寿又河的高畅军从平原而来的源源不断的支持在后勤供应上比王伏宝强;再加上高畅有窦建德所谓的血诏占据了大义的名分;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王伏宝都落在了下风和高畅一旦开战自然凶多吉少了!

    有了这些不利因素之后王伏宝就算韩信附体诸葛亮上身也极有可能不是高畅的对手何况他只是一个勇将也仅仅是一个勇将而已!

    越靠近乐寿王伏宝得到的坏消息就越多他的一支巡逻小队救下了逃出乐寿的阮君明的一支亲兵小队在高畅军的追逐之下阮君明一路分兵作为疑兵引开高畅军的追踪那支亲兵小队就是作为疑兵一路南下才得以被王伏宝部所救了下来。

    从那些人那里王伏宝得到了乐寿城的最新情况当他得知高雅贤范愿曹旦刘雅等将领都被高畅软禁了起来唯有阮君明一人留有后路逃了出来之后他的心都凉了半截。

    既然那些将领们都落入了高畅的掌握之中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向高畅臣服这个时候把希望寄托在那些人的大军身上自然是不可能的那些人不帮助高畅来围歼自己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王伏宝原本还想和高畅在乐寿对峙然后拖延时间等候各路联军到达他相信在高畅和自己之间那些将领会选择自己作为统领的毕竟高畅在窦建德军中的资历太浅了一些和那些将领们的交情也不够好。

    现在当然指望不上那些人了王伏宝于是改弦易辙准备和高畅军战决一战定胜负若是那些人都死在了战阵上失去了统领的军队除了投靠自己还能投靠谁呢?

    王伏宝最怕的就是高畅死守乐寿然后以那些将领为人质假借窦建德的遗命让那些军队出前来乐寿前后夹击自己。

    然而高畅没有选择这样做而是率领主力离城而出准备如他所愿和王伏宝的大军展开野战这不禁让王伏宝多了几分侥幸之心。

    七月十七日午时当太阳还高挂在飞鹰原上空的时候王伏宝的前锋部队和高畅军的前锋在飞鹰原展开了小规模的接触战。

    这次战斗并没有进行多久也就半个时辰双方就分了开来撤离了战场。

    这次小规模的战斗王伏宝部出动了一千来人高畅军的人数与之相当战果则是王伏宝军稍占上风半个时辰的激战王伏宝军伤亡一百来人高畅军伤亡的人数要稍微多一些最后是王伏宝军主动撤离战场高畅军则无力追击。

    王伏宝军出动的是自己的精锐高畅军则出动的是从七里井投降而来的降兵从这一战高畅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些降兵现在完全能够出战了神官们的宣传和鼓动具有一定的效用;王伏宝则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那就是以士兵的战斗力来说自己的精锐战兵是要胜过高畅军的若是他知道担当高畅军前锋的并非主力部队也许就不会这样想了。

    双方的大军很快就赶到了飞鹰原不过他们并没有投入战场而是很有默契地将战场留了起来分隔五里地扎下了营寨。

    太阳落到西边的原野后两军在飞鹰原扎下营盘炊烟袅袅升起飘拂在黄昏的天空这一晚就算是王伏宝的军中晚膳也非常丰盛每个人都能喝上一口浓浓的肉汤大家都知道说不定这一碗肉汤就是自己能喝上的最后一碗了。

    因为时间的关系双方的营寨都没有扎得多么符合作战标准算不得固若金汤不过不管是王伏宝还是高畅都派了大量的斥候在两军之间一是为了打探对方的消息二是为了防止对方打探本方的消息谨防敌人袭营。

    黑暗中原野上时不时就会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嚎宛若荒原上濒死的饿狼的嚎叫那是双方的斥候被杀死时出的惨叫这惨叫声揭开了明日大战的前奏。

    七月十八日辰时。

    乐寿城南五十里子牙河东岸的飞鹰原。

    王伏宝的三万大军和高畅的两万大军摆开了阵势大战一触即。

第八十六章 飞鹰原大战(二)

    八日巳时。

    河间郡飞鹰原。

    阳光从东南方斜射下来深蓝的天空盘旋着几个小黑点那是苍鹰在飞翔在苍鹰的视线中大地上人群像蚂蚁一般黑压压的一片泾渭分明地分成两边然后缓缓向中间涌去混杂在一起。

    数万人的喊杀声冲天而起苍鹰们展开双翅向远方飞去。

    王伏宝军共有三万来人其中有三千骑兵那是他的精锐这三千精骑并没有在一开始就投入战场而是被王伏宝作为预备队留在了中军准备在寻找到对方破绽之后才将这支骑兵投入战场将敌军一举击溃。

    不过王伏宝也没有派遣那一万多辅兵去上战场若是在攻城的时候这些辅兵到可以作为炮灰去攻城一方面试探敌方城池的防御态势寻找对方的破绽另一方面也可以消耗敌军的守城资源拖垮守城军队的体力和精力待寻找到防守薄弱的地方再投入主力猛攻而下。

    在两军野战的时候就不能这样做了辅兵虽然人多势众看上去声势惊人毕竟没有花多少时间来训练他们作战实战的经验也不多若是让他们作为前锋很容易在敌军的强攻之下崩溃继而形成溃散冲垮本方的阵型如果不是想诈败诱敌这些辅兵是不能这样用的。

    王伏宝也算是个身经百战地老将。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在没有花巧的野战时王伏宝一般会将精锐的战兵放在第一线将真正的精锐作为预备队留用待鏖战之际突然杀入战场直冲敌方阵型最薄弱之处将其冲垮。然后再命令第二线待命的辅兵掩杀过去迅扩大战果。

    今日和高畅军对阵的时候王伏宝就采用的这种阵型。

    王伏宝地军队前后绵延足有两里地左右两翼的军队人数众多。中间的兵力稍有不如看样子王伏宝寻求的是中间防御然后两翼包抄准备将高畅军包一个饺子干净利落地将其吃掉。

    然而这只是表面上的现象实际上王伏宝的计划是两翼抵御中间突破。直捣高畅地中军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两翼的兵力看上去非常多然而。大多由辅兵组成只有少部分的精锐战兵作为前锋一旦攻击不利随时就会转为防守那些辅兵要他们上阵攻击不行在军法队的大刀之下进行防御作战还是可行的。

    一旦高畅军被王伏宝放在两翼的疑兵所迷惑。将军队的主力朝两边调动王伏宝的中军则会猛烈向前攻击。待对方的预备队全部用上之后他再亲率三千精骑挥师杀入从对方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冲杀进去一举击溃高畅军。

    一开始王伏宝地计划似乎有了效用当双方军队的两翼先生战斗之后王伏宝隐隐现高畅军地阵营生了变动各种颜色不同的旌旗在对方阵营中不停移动。

    最先展开接触战地是高畅军的左翼也就是王伏宝军的右翼负责高畅左翼的乃是顾子文统领的左营整个左营有五千来人大部分是由七里井投降的官兵组成从七里井被俘到重新整军参战以来也就半个月的时间按照一般情况来说这样的降兵在沙场上完全属于鸡肋可以用但是起不到多大地作用他们的军心和士气能否可用还是一个疑问。

    然而这样地情况对高畅军来说并不适合虽然只是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这些降兵对高畅的忠诚的崇拜即便还达不到那些老兵们一般的程度但是已经实现领受了一次军饷并且得到分配田地承诺的这些士卒对为高畅作战却也并不反感就像那些神官和老兵所说的那样你们是在为高畅大人作战然而归根结底你们是在为你们自己作战。

    暂时来说这些士卒还是没能相信神官们宣扬的那一套那就是战死沙场是一种光荣死后能被神君派遣来的使者引领到天堂享受来世之福这些士卒们还是害怕战死还是想要活下去然而在不能奋勇作战自己所得到的一切都会被剥夺的情况下他们的斗志和军心并不欠缺至少不会在对方军队之下。

    这些士卒本就是打仗的好手只要有足够的战斗意志他们的战斗力并不差。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高畅也派了五百人的老兵在他们的身后一方面是为了在危急的时候投入战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那些降兵不战或者一战而溃若是那些人敢于违反军令转身逃跑这些老兵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李靖并没有骑马而是身边的士卒们一样徒步作战他的那个小队被安排在了最前线他的亲兵将盾牌竖在了他身前所有的士卒都和他一样半蹲着身子伏在草丛上在他们身后是一排同样半蹲在身后的弓箭手现在那些弓箭手正张弓搭箭箭尖斜斜向上箭手们个个神情紧张所有的人都沉默着呼吸之声聚在一起如同闷雷。

    在前方的开阔地带上敌军排成一条线缓缓向本方的阵线走来。

    “哈!吼!”

    敌军神色狰狞有节奏地齐声低吼着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宛如滚雷在大地上滚动一般大地在不间断地颤抖。

    “一百步!”

    李靖眯着眼睛目测着敌军的阵型很快就得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他的眼力惊人一百步的距离他能清晰地瞧见对面敌军的神情甚至连他们额头上沁出的汗珠也清晰可见。

    负责观察敌军的哨官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他高高地举起了手。

    敌军的将领也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好手待要进入高畅军的弓箭射程的时候他大吼一声于是鼓声如同闷雷一般响起士卒们大吼一声举着盾牌拿着横刀向高畅军的队列冲了过来。

    一百步就算是披戴着厚重的盔甲也用不了多久就能跑过高畅军的弓箭手拉弓的度再快也不过能三矢而已

    不过四矢!

    “放!”

    哨官大吼一声高举的手猛地放下。

    “呜!”

    随着一声统一的弦响箭矢离弦而出刺破疾风出凄厉的呼啸黑压压的羽箭划过原野的上空形成一道漂亮的抛弧线朝奔跑的敌军队列中落去。

    “啊!”

    羽箭落下之后奔跑的敌军队列中顿时变得稀疏了一些有人出绝望的呼喊中箭摔倒在地立刻没有了声息只要在疾奔的大军中摔倒就不可能再爬起来了。

    敌军并没有因为这一轮箭矢的打击而慌乱他们都是骁勇善战的悍卒对这样的场面早就习以为常。

    有盾牌的将盾牌高举在头上急促地呼吸着向前亡命奔跑没有盾牌的则低着头努力迈动脚步只要冲进对方的阵营中就能摆脱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这个信念支撑着他们奋勇朝前跑去。

    “放!”

    随着哨官略显嘶哑的嘶吼又一轮箭矢腾空而起向行进的敌军队列飞去。

    在箭雨的打击下敌军的队列再次变得稀疏不过这点损失还是在敌军将领的容忍范围内毕竟位于第一线的敌军虽然没有披戴重甲却也穿戴着铁甲不是像普通的士卒那样只是一身轻便的皮甲如此只要箭矢没有射中甲冑没有防护到地地方。没有倒霉地被射中致命处他们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一百步的距离很快就跨越了过去当距离高畅军的前阵只有四十来步的时候高畅军的弓箭手退了下去一排强弩出现在了李靖等前排士兵的身后。

    “低头!”

    在训练中已经实现排练过这一幕李靖大吼一声。率先低下了头其他那些佐尉还有队正们也纷纷出声大吼位于第一阵半蹲的士卒们几乎同时低下了脑袋。

    “嗖!”

    随着这一声刺耳的尖叫士卒们只觉得头皮一阵凉弩箭离弦而出贴着士卒们地脑袋顶掠空而去。笔直地朝奔跑的敌军冲去射入了阵中。

    “啊!”

    弩箭的威力不是弓箭可以比拟的这一击给冲阵的敌军带来了重创正在奔跑的敌军被弩箭射倒惨叫着向后飞去前排地阵型顿时缺了好大一块七零八落甚是凄惨。

    左营全部的弩机全部放在了这里。为的就是这一击毕竟。要给弩机上弩箭非常困难要花许多的时间。为了保证弩箭能给对方带来重大的伤害顾子文决定集中在一起使用用在这关键的时刻弩机带给敌军的实际伤害也许并不大但是对士气的打击却是难以估量的毕竟它的声势极其惊人。

    王伏宝地军中极度缺乏弩机故而。没有办法用强弩来还击虽然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位于第一线地悍卒们也不至于就此溃散不过由于惊骇士气多少受到了一定的打击他们仍然在向前奔跑向前地脚步却只是惯性而已他们的目光多少有那么的一丝茫然杀气也不再那么紧密地凝聚在他们的头顶。

    “杀!”

    李靖大吼一声从草丛中纵了起来他手下的士卒们和他一起咬牙切齿挥动着手中的武器向十来步外的敌军冲杀过去。

    双方的士卒们重重地撞在了一起就像两股浪潮在江口会合一般激起了千层巨浪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要想活下去很简单只要将对面地人杀死即可!

    你死我活!

    战争很复杂战争其实又很简单具体到单个的士卒身上仅仅是上面那四个字而已!

    “吼!”

    李靖低吼一声躲过了对面那人毒蛇一般刺来的长枪他飞起一脚踹在那人的肚子上把他踢得向后飞去挡在了敌军后续的跟进随后他扭腰转胯横刀一挥一道白光闪现后一股血浪迸射而出。

    在他身侧的那个敌军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抬起手来捧住仍在血流不止的脖子他想要将血重新灌回体内然而鲜红的血仍然渗过他的手指缝向外奔流那人的目光充满了惊恐和不安又有一丝孩童一般的无知似乎对自己出现在这里感到诧异他最后扭头望了李靖一眼然后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上了战场之后李靖就没有了其他的想法现在不管想什么都是多余的建功立业尽忠朝廷所有的杂念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在战场上只有两条路一是胜利胜利就能活下去;另一个就是失败失败就会死就是这么简单。

    要想活下去只能尽可能地杀伤敌人!

    李靖大吼一声朝前方的敌军冲了过去他手下的士卒们跟在他身后冲进敌军的队列之中由于李靖武勇过人所向披靡他们这个小队的推进非常顺利很快就将敌阵穿破了一个缺口于是更多的士卒冲进了这个缺口之中。

    当李靖在左翼拼死厮杀的时候苏定方率领的右营也和王伏宝军混战在了一起苏定方的右营负责的是高畅军的右翼同样是五千人不过在这五千人中间有很大部分是原来窦建德的嫡系部队和七里井投降的官兵不一样窦建德的嫡系部队对高畅不是很买账只是因为高畅有窦建德的遗诏一些中高级将领也占在了高畅那边再加上高畅的防护手段及时这才没有生哗变。

    为了防止这些人临阵倒戈高畅将两千多原本跟随自己的老兵渗了进去又让颇得普通士兵尊敬的苏定方调去担任右营的统领才勉强控制了这支军队勉强可以拉上战场作战。

    鏖战了半个时辰之后高畅军的左翼稍占上风右翼则处在了防守的态势双方的中军也慢慢开始了接触。

    一团乌云随风飘了过来挡住了太阳天与地之间顿时变得阴暗起来。

第八十七章 飞鹰原大战(三)

    八日午时一刻高畅军和王伏宝部的中军也开始纠从高空俯览下来黑压压的人团绵延好几里纠缠着混合在一起喊杀声兵器的格挡声垂死前的哀嚎声夹杂在一起奏鸣出了一曲战场上独有的交响乐。

    杠子梁是一道罗锅梁就像平地突然向中间挤压硬生生地挤压出了一个小馒头出来一般高畅的中军大营就建在馒头尖上。

    在他身下的平地上数千人正在舍生忘死地厮杀着站在杠子梁上向四处张望可以很清晰地瞧见几里外的地方在这片空旷的原野上死神挥舞着勾魂的锁链在上空盘旋一个个的灵魂化为虚影惨嚎着被它勾到幽冥地狱之中。

    战局暂时形成了焦着。

    高畅面带微笑端坐在马扎上望着山梁下的战场在他身侧刘雅范愿高雅贤曹旦同样坐在马扎上观战。

    高畅之所以决定和王伏宝会战出于以下几个方面的考虑。

    第一个原因:高畅知道高雅贤等人之所以表态臣服自己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已!当这几个人脱离自己的掌握回到自己的大军之后不要说心怀不轨就算是立刻率军反叛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要是一直将他们几个软禁起来呢?除了曹旦以外这些人地军队都是跟随他们的老兄弟。他们在那些士卒们的心中比窦建德更有威信除了他们一般人是很难统率他们的部队的。

    当然要想把那些士卒拉拢过来也不是无法可想不过至少在短时期内是做不到的所以。若想掌握这些士卒高畅最后难免还是要将这几个人放回去。

    长期软禁行不通下杀手就更不可行了杀了他们容易解决他们死后的残局则困难高畅不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没有必要地杀戮是完全无意义的。

    既然如此只能希望这几个人能真心臣服自己真心跟着自己。然而要想他们臣服自己最起码的威慑力是必须的故而面对王伏宝的大军高畅并没有采取坚壁清野严防死守的战略而是和对方堂堂正正地会战。若是只靠这一万降兵为主整合没有多久地军队就能击溃王伏宝的三万精兵。那几个人或许会心存忌惮。

    第二个原因:用坚壁清野的战略来对付远道而来的王伏宝其实是最方便。也最好用的办法毕竟只要让对付受阻于城下当信都郡被高畅军攻下的消息传来敌军极有可能就此崩溃此乃不战而胜的最高境界。

    然而那样做需要一定的时间可是。现阶段时间对高畅来说是最为重要的。他需要时间来整理内部然后才向外展。

    敌情司从河东传来的最新战报显示李唐已经占据了大半个河东郡现在正在攻打驻守霍邑地宋老生击败宋老生以及孤守河东郡城的屈伏通之后李唐就可以长驱直入直取关中;而同时瓦岗地李密在再次攻陷了兴洛仓他手里有了粮草自然不愁没有军队原来的时空中他没能攻下洛阳自己进入这个时空之后一切都改变了窦建德并没有死在李家手中却死在了自己手里李密又何尝不能攻下洛阳呢?

    如此看来就算自己继承了窦建德地基业也远远地落在了他们的后面所以对高畅来说时间是非常重要的待李唐攻下长安李密攻下洛阳他若是仍未统一河北基本上就没有胜算了。因此高畅明明知晓避敌锋芒是上上之策出于总体战略的考虑也不能这样做。

    第三个原因:军队是需要训练的然而一支训练得再好的军队若是没有经过实战那它就永远成为不了一支精兵高畅手底下的这些人虽然都是战场上的老兵但是按照高畅军地作战条例作战却还从来没有自然需要通过实战锻炼王伏宝的军队也就成了高畅最好地试金石。王伏宝的军力也就三万来人精锐的战兵只是刚刚过万而已本方有两万战兵完全可以一战只要一战击溃王伏宝将其斩像高雅贤之类的人唯有投靠自己毕竟到时候自己坐拥三郡之地河间郡也指日可下那些人为了生存只能紧紧地依附自己。

    在观战的诸人中高雅贤范愿刘雅神色不变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这些几万人的厮杀场面并不是没有见识过相比之下曹旦就显得软蛋了许多他面色苍白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高畅将自己的营地驻扎得非常接近前线在罗锅梁下只有区区两道防线若是敌军通过这两道防线就能很容易地冲上来这怎能不让曹旦惊惧。

    “大人你位高权重没有必要身临险地啊!你看我们是不是把指挥部朝后面稍微移一下?”

    曹旦并不关心高畅的生死他关心的是自己的老命为了免受池鱼之灾他鼓起勇气出声向高畅进言。

    高畅将视线从战场上移开回头瞄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在高畅目光的逼视下曹旦知道自己或许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嘿嘿笑了笑神情激昂地说道。

    “大人既然如此神勇卑职也不能胆小弱了大人的威风王伏宝这个逆贼竟敢冒犯大人起兵作乱正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卑职手下有三百儿郎愿为大人效力!”

    曹旦之所以这样好心将自己的亲兵也用上完全是为了保全自己的老命他先前一直在观察战场本方的左右两翼渐渐取得了上风然而由于中路的兵力不多敌军中路的战斗力又出奇地强悍本方的阵线正一步步地退后一旦溃散乱军之中自己的老命也不见得能保住啊!所以他和高畅是一条绳子上拴着的蚂蚱一个完蛋另一个也跑不脱自然需要同舟共济。

    不仅曹旦高雅贤等人前来乐寿都

    兵虽然没有阮君明那样变态带上了一千人四五有的这些亲兵都是军中的精锐五个人的亲兵加起来也有一千多人战斗力也不容小觑。高雅贤他们表态臣服高畅之后那些亲兵也就重新获得了自由武器什么的也还给了他们只是高雅贤他们一直被高畅带在身边那些亲兵没能和他们一起。这次和王伏宝会战高畅并没有动用这些亲兵的打算只是将他们集合在抗子梁后方自成一营那些人的主将在高畅手里高畅也不担心那些人会起来作乱。

    不过既然曹旦自己提出来让亲兵加入战场高畅自然也不会反对他的目光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那几个人在心中不约而同地大骂曹旦将他的祖宗八代都骂得狗血淋头你他妈要献媚也不用这样做啊!这些亲兵都是他们作为倚重的人一般说来他们军中的那些将领们一开始都是他们身边的亲兵只有这样做他们才能保证自己的军队是完全忠于自己的。然而现在因为曹旦的一句话他们就要把自己的亲兵派上战场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的利益这如何不让他们火冒三丈。

    不过高雅贤等人脸上的神色一点也看不出他们的不情愿来人人脸上笑得像开了花一样个个点头称是恳请高畅大人让自己等人地亲兵上阵。为大人略尽绵力。

    如此高畅自然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几个跟在那几个将领身边的贴身亲卫立刻接过令箭飞马朝后方奔去调动那些人的亲兵队上阵作战。

    那些将领的亲兵队加入到中军的战场之后中军的阵线稳了下来此时在高畅中军作战的人数是五千来人其中有一千多人是各位将领的亲兵卫队。有四千人乃是在七里井投降地官兵高畅军的主力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

    高畅军的左右两翼在苏定方和顾子文的率领下虽然占据了一定的上风然而推进的度并不快毕竟敌军地人数比他们多虽然大部分是辅兵。却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那些辅兵在督战队的监督下还是能奋勇作战的要想活下去这是必要的放弃抵抗转身逃跑只能死得更快。

    辅兵和正规军相比在战斗中的相持能力不足热血上涌之下。打起仗来也能悍不畏死但是。一旦热血下降士气低落。就非常容易崩盘特别是在战局进行到僵持阶段他们觉得胜利无望的情况下不过战事才刚刚进行一个多时辰这些辅兵还不至于士气低落得溃散毕竟他们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也许多人也打过仗也杀过人。只不过没有经历过规模如此大的会战而已!

    左右两翼占有上风短时间内却无法取得胜果高畅军的中军却处在了下风

    太阳继续西移几朵白云一动不动地伏在战场上方那片深蓝的天穹懒洋洋地望着身下厮杀地战场士卒们的充满杀气地嘶喊声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漩涡在黑压压地人群上空盘旋。

    王伏宝骑在战马上在他身后三千骑兵全部上了战马士卒们神情冷冽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战马不时打着响鼻一团团的白雾在马头上方升腾。

    当高雅贤等人的亲兵队加入战场之后王伏宝错以为那是高畅的亲兵卫队毕竟这些人的装备明显比普通的士兵要好战斗力也异常惊人一度将战线向本方推移王伏宝命令第二线的预备队上前之后才稳住了战线。

    既然高畅将亲兵队都派上了这证明他已经没有多余地兵力了特别是王伏宝收到左右两翼告急的报告之后更是这样认为高畅地主力放在了两翼所以中路的兵力不足了。

    不过王伏宝还是等待了一会没有急着驱动骑兵上阵当他看见高畅军的第一线部队崩溃之后高畅并没有投入预备队来稳定战局的时候他认为自己的想法完全正确。

    于是王伏宝向骑兵下达了上马作战的命令他已经瞧到了高畅军的一个破绽那就是部队之间的配合不默契那支亲兵队和普通的作战部队之间根本没有配合就连亲兵队中也分成了几个方阵根本就没有形成整体自己只要驱使骑兵朝敌军的接合部起攻击就能很轻易地将其击溃如此大胜可期!

    高畅军之间为什么没有配合呢?会不会是一个破绽专门引诱自己出击对此王伏宝也思索过不过他很快就否决了这个可能。

    亲兵队和普通部队本就不一样作为统帅的亲兵个个都有本事也傲气十足根本看不起普通的士卒他们之间自然不会有什么配合至于在亲兵中间为什么也没有配合呢?亲兵们平时是不会进行阵型作战的他们讲究的是个人的武勇到了数万人会战的战场自然下意识地各自为战了根本就没有阵型可言。

    这个理由很充足王伏宝深信不疑因此他没有丝毫的迟疑就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决定。

    “杀!”

    王伏宝大喝一声纵马向前奔去在他身后三千人同时高喝一声非常有默契地排成战队随着王伏宝朝战场冲去。

    鼓声雷动万马奔腾杀气凛然一股非同一般的烟尘冲天而起。

    原野上响起了一阵闷雷声大地开始颤抖骑士们高举马槊槊尖斜斜地指向高空如同一片森然地树林。

    王伏宝的三千精骑加入战场上之后高畅军虽然还在殊死抵抗却不停地节节后退王伏宝的骑兵很快就穿过了高畅军的防御阵线像一把凿子在高畅军的防线上凿出了一个大洞王伏宝领着数百精骑穿过高畅军的防线向罗锅梁上高畅的帅旗处奔去。

第八十八章 飞鹰原大战(四)

    身着一具黑色的明光铠胸前的圆形铠甲经过打磨镜阳光照射其上烁烁光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的几十个亲卫骑兵披戴着同样的明光铠从山坡上望下去下面王伏宝的马队就像一泓移动的溪流。

    马蹄声急喊杀声厉一股杀气随着疾驰的马队朝杠子梁上急掠而来令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曹旦瞧见那座移动的钢铁洪流向自己奔来双股情不自禁地颤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人突然从马扎上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也爬不起来他的嘴唇微微抖却不出一丝声音眼睛则直勾勾地望着一马当先的王伏宝向山梁上疾驰而来。

    相比之下高雅贤刘雅范愿这三个久经战阵的将军就比曹旦好多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离座而起手放在了腰间的横刀柄上死死地盯着山梁下纵马飞奔而来的王伏宝现在王伏宝身前已经没有了高畅军的阻挡除了一个低缓的山坡外再也没有别的障碍。

    高雅贤三人并没有觉得王伏宝是从天而降把他们从高畅手中解救出来的英雄他们都知道换了自己是王伏宝现在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将自己等人斩于马下最后再把自己等人之死说成是高畅的杰作由此将自己等人的部曲接收过去。

    这个乱世本就是如此。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没有最卑鄙只有更卑鄙!

    要想活下去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依靠地只有自己手中的战刀如此而已!

    比起高雅贤等人来高畅则是另一番模样他依然大马金刀地坐在马扎上。眯着眼睛嘴角绽放出一丝微笑略带嘲讽地注视着山坡下纵马疾奔的王伏宝。

    王伏宝的头盔乃是陶俑制成内置软布外层笼上一层铁甲中脊起棱。额前伸出突角两侧有护耳护耳上又有一层突起(术语叫护)。

    在头盔之下王伏宝双眼炯炯地望着山梁上端坐在帅旗之下的高畅持着马槊的手不由紧了一紧杀意沿着他的眼神传递了上去用一句非常老土的话来形容若是眼光可以杀人地话高畅已经被他杀了千万遍了。

    就是这个人杀了自己的当作兄长的窦大哥。伪作遗诏吞并了兄长的地盘和部曲。反倒污蔑自己为叛贼只要杀了他。万事皆休!

    王伏宝率领的骑队距离山梁上的高畅只有一百来步虽然是从下往上不过这山梁并不陡峭最多数十息战马就能疾驰而至。

    眼见王伏宝越来越近高雅贤等人地脸色越来越凝重曹旦的脸色则越来越苍白。若是无法站起身他恐怕早就调头跑了。高畅的脸色依旧如常镇定自若。

    眼看王伏宝的战马马头距离自己约莫五十步了高畅终于有了动作他仍然端坐在马扎上只是抬起手挥了一挥。

    顿时山梁上响起了一通鼓声鼓声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随风在原野上空飘荡。

    这通鼓声之后一排彪悍至极的悍卒猛然从山梁上冒出头他们齐声高吼从山梁上如猛虎下山一般朝王伏宝的骑队冲了下去。

    为一人满脸胡须**着半身手持两把门板一般的巨斧嘴里出的啸声惊天动地那一声吼使得王伏宝的骑队奔腾的节奏顿时为之一乱有些马匹禁不起那一声吼居然受惊离开了队列朝一旁奔去他地主人虽然不停地拉动马缰挥动马鞭仍然无法将战马拉回到队列中来。

    有如此威势的猛汉整个河北除了那个人形猛兽雄阔海还会是谁?

    随着雄阔海向半山坡奔去地正是他统率的猛士营大概有三百来人个个膀大腰圆力大无比他们手中拿地正是专门对付骑兵的陌刀。

    陌刀原本是江淮杜伏威所创因为江淮军地处南方南人并不善马也没有多少马匹来组建骑兵与北方人在平地上野战面对对方的骑兵冲阵时往往无计可施只要北方的骑兵一出本方就轻易地败下阵来。

    为此杜伏威特地将军中的大力士们组建起来让他们手持陌刀排成队形专门对付官兵的骑兵冲阵这个战法在原本的那个时空中被唐太宗李世民借鉴和改良了后来被专门用来对付突厥人的骑兵杀得突厥人死伤惨重立下了赫赫战功。

    这个时候杜伏威已经在战场上用了陌刀这种武器了不过还没有流传到北方来高畅之所以运用在了实战中自然和他拥有数十世地记忆有关。

    陌刀是由前期专用于劈斩的短刀展演变而成地一种新刀形其两面有刃全长一丈重十五斤陌刀由于身长体重利于劈斩重装甲保护下的具装骑兵杀伤力很大所以在猛士营的训练中专门有这么一项步对骑的战斗训练。

    也只有雄阔海统领的猛士营才能使用这种新型武器一般的士卒不要说手持陌刀杀敌力气不够的人就连多舞几下也够呛。

    一开始高畅并没有将雄阔海率领的猛士营投入战场而是隐藏在杠子梁后就是想出奇制胜用来对付王伏宝的骑兵王伏宝有三千精骑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之所以在战场上没有使用自然是想在最关键的时候投入战场同样的道理高畅也这样使用雄阔海的猛士营。

    当王伏宝的骑兵出动并且突破本方的防线出现在帅帐前时高畅也把自己的这个杀手锏使了出来用来对付对付骑兵的冲阵。

    雄阔海步如奔马将他的手下甩在了几丈之后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位于骑兵队伍最前方的王伏宝。

    在饶阳的时候王伏宝见识过雄阔海在沙场上的勇猛不过那次雄阔海败在了高畅的手下因此王伏宝虽然对雄阔海有所忌惮却没有到望风而逃那样的地步。

    雄阔海的优势是神力无双他的弱点也很明显那就是脑子不灵活身形动作总的说来还是比真正的好手要缓慢一些。

    既然高畅能够利用自己的头脑和身手战胜雄阔海自己也不是没有那样的可能!

    自认为对雄阔海的优点缺点了如指掌的王伏宝瞧着小

    向自己扑来的雄阔海毫无畏惧他轻喝了一声胯下快了度。

    王伏宝借着战马的冲力向雄阔海迎面撞去雄阔海则由上往下直冲而来明晃晃的斧刃闪耀着森冷的寒光一上一下地跳动不已。

    就在两人嗯!准确地说是一人和一人一马即将碰撞在一起之时王伏宝的战马突然向一旁一掠王伏宝的身子微微偏出马背手中的马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往雄阔海的头部直劈而去。

    不能和这个家伙近战只能远攻只要他无法近身来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毕竟雄阔海手中的双斧短了一些不擅长于远攻。

    再说王伏宝并没有必要和这个莽汉纠缠他真正的敌人是高畅此时那家伙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马扎上观看着他拼死作战。

    雄阔海没有闪避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谁能够让他闪躲对方的攻击他虽然败在了高畅手中却也没有闪躲过一次对于自己的力量他有着足够的信心。

    他只是将一面斧头往头上一架。

    王伏宝是双手用力并且借着战马的冲力雄阔海则是单手用力借着从山坡下往下奔跑的冲力两人这一回合打了个旗鼓相当。

    “铛!”

    随着一声清亮的鸣叫一溜火星在槊尖和斧面上迸射出来。就算是白昼那光亮依然是那么地夺目。

    雄阔海低吼一声双脚的脚尖硬生生地扎进了泥地里不过他的身形并没有往后退一步。

    王伏宝的身子则在马背上一摇险些跌落马背他的那匹战马出一声长嘶四蹄一软。身子矮了下去不过王伏宝的战马不是一般的马匹它终究还是没有跌倒最后往前猛地一窜。就像挣脱了某种束缚一样往山梁一侧冲了过去。

    雄阔海和王伏宝交手之后他们手底下的儿郎也交上了手。

    雄阔海地儿郎们并没有像雄阔海那样不顾一切地往下冲他们排成整齐的队列顺着山梁上的鼓点声每个之间间隔一丈小跑着向下冲去。

    王伏宝的骑兵队犹如浪潮一样从山梁下卷了上来迎面撞在了猛士营的队列上就像撞在岸边的礁石群上一样。

    “蓬!”

    只见数十道白光整齐地掠过于是马倒。血溅人飞。

    战马临死前地嘶鸣声。骑士倒地的惨嚎声鲜血飞溅的嘶嘶声。交缠在一起山梁上高畅的帅旗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巨手一扯原本还耷拉着脑袋此时却猛地飘扬了起来准确地说是在半空中铺展开来足足保持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王伏宝的骑兵根本就没有对付陌刀阵型的经验一接触就吃了大亏前面一线的骑兵不是死就是伤。比起马上的骑士来战马们所受地伤害尤其厉害。不是被陌刀斩断了脖子就是被斩断了前蹄斩断脖子的还算幸运无声无息地倒了下来没有痛苦地去到了另一个世界而被斩断前蹄或者重伤未死地战马则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出令人不忍入耳的悲鸣声。

    雄阔海地猛士营则没有这么大的伤亡这是因为在训练中他们面对过骑兵的突击高畅对他们的训练不是用严酷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就算在训练中也不时有人倒下再也没有能站起来所以在实战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一丝慌乱他们相信高畅只要自己能够按照训练中那样去做就能最大限度地保住自己的老命。

    面对骑兵的冲阵不能躲更不能往后退你唯一能做地只有一样那就是挥刀!

    当然高畅的猛士营也有伤亡然而就算那些人倒下也一声不吭没有出任何声响当他们倒下之后第二线地候补士兵则很自然地站在了他们的位置之上挡在了敌军之前。

    瞧见这一幕王伏宝只觉心如刀割他的手颤抖不已顾不得再和雄阔海纠缠纵马朝猛士营的陌刀阵冲去在他身后有一些不怕死的骑兵跟着冲杀了上来也有一些骑兵调转了马头朝山下逃去刚才那一幕让这些趾高气扬自以为了不起的悍卒们肝胆欲裂。

    “杀!”

    战马扬起四蹄飞腾了起来王伏宝挥舞着马槊将挡在身前的一个高畅军打了出去纵马从那个缺口冲了进去然而除了几个紧跟在他身后的亲卫之外能够冲过陌刀阵的骑兵寥寥无几更多的还是倒在了陌刀之下哀鸣和惨嚎响成了一遍留下了一地的士卒和战马的尸体。

    杀了他!

    王伏宝紧紧地盯着在前方不远处微笑的高畅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只要杀了他杀了他就算三千精骑战死在这里都无所谓!

    然而这个时候高畅给了他最后一击。

    高畅终于站起身来他手中多了一面小红旗他摇动了红旗在他身后的帅旗也跟着摇动起来。

    “杀啊!”

    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在山梁下响起一支骑兵队从王伏宝部的右翼杀了过来正好击在王伏宝部右翼的肋部那里只有数量不多的一些辅兵于是王伏宝的右翼迅崩溃了辅兵们不顾督战队战刀的威胁撒开双腿逃跑了并且很快冲垮了王伏宝部的中军和后军王伏宝部的阵型就像海滩的退潮迅地消散了只留下了一地的尸战旗武器盔甲就像退潮之后留下一地垃圾的海滩。

    幸运的是王伏宝没有亲眼看见本方大军崩溃的这一幕不幸的是这一刻他已经仰面倒在了泥地上他的头颅距离自己的身体只有区区五步的距离然而这五步的距离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在距离他的脑袋十几步的距离有一把门板一般的巨斧那把斧头的锋刃上全是鲜血一只手将斧头拣了起来斧面上映照着雄阔海狰狞的笑脸。

第八十九章 阮君明的最终命运

    三年七月二十一日。

    巳时。

    河间郡肃宁城郊龙威军大营。

    一行骑兵从山岗下转了出来朝前方两里远的军营驰去奔在最前方的正是龙威军的主将阮君明。最初他率领一千精兵前往乐寿那阵势是何等的气派然而如今随他回营的却只有区区数十名武士其余的那些兵将不是被俘就是阵亡在了荒野之上与黄沙为伴和荒草结缘。

    龙威军乃是窦建德麾下八军之一是他的嫡系部队之一战兵足有八千多人是窦建德能够统领群雄自称长乐王的依仗之一。

    龙威军原来的主将乃是董天浩是漳南起兵时就跟随窦建德的百名老兄弟之一资历和王伏宝不相上下就连所立的战功也不遑多让深得窦建德信任所以掌握着龙威军的大权其在龙威军中的威信仅次于窦建德。

    然而在攻打信都郡武邑城的时候董天浩被流矢所伤不治而亡主将的位置也就空了起来当时接任这个位置呼声最高的是董天浩的弟弟董康买董康买是龙威军的副将骁勇善战年龄与高畅相仿随窦建德在漳南起兵的时候他年仅十五岁然而却也屡立战功多有斩其兄之所以能当上龙威军主将董康买的武勇功不可没。

    不过窦建德出于平衡地考虑。以免龙威军变成董家军他并没有将薰康买转正升为主将而是将自己的义子亲兵队队长阮君明派到了龙威军中担任主将。

    龙威军的各营将领基本上都是窦建德的老兄弟这也是龙威军为窦建德嫡系的原因窦建德的威信一时无二所以。那些骄兵悍将虽然对由一个毛头小子来担任本军主将心有不甘或有怨言总的说来还是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也不会故意违抗阮君明地军令。

    七月上阮君明收到了凌敬的矫诏。带着本部亲信一千人离开了肃宁的龙威军大营前往乐寿龙威军的军务就交给了原本担任副将的董康买在阮君明没有来之前董康买一直负责龙威军的军务处理事情来井井有条很少出差错。所以当阮君明一行狼狈从乐寿逃回肃宁地龙威军大营时一切和他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

    终于到了只要进入大营自己就安全了!高畅小儿。你这次杀不了我阮君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待我尽起大军挥师乐寿。必将你碎尸万段!

    瞧见前方越来越近的大营伏在马上的阮君明咬牙切齿地下了誓言。

    为了摆脱高畅军的追杀阮君明这一路吃够了苦头五百亲兵不时分成许多小分队作为诱饵去吸引追军的目光然而后面负责追杀他的那个将领就像一个狡猾的猎人一样根本不上他的当。就算一时被迷惑走入歧途。最终也会回到正确的方向来对他紧追不舍使得他根本不敢停下来休息就连睡觉也是用绳子将自己绑在马上身下的战马更是换了无数匹那些战马原本地主人则留下来阻敌多半已经死在了追兵的马下。

    阮君明不停地转变方向最后进入肃宁地界之后才将后面地追兵所摆脱这个时候他已经精疲力竭了。

    一支骑兵小队从大开的营门疾驰而出向阮君明一行迎来远远地停了下来个个手挽弓矢对准了阮君明等人。

    “来者何人?军营重地不得擅闯!”

    为那人高喝一声声称若是继续前行箭矢侍候。

    “把弓箭放下我是阮君明!”

    不等身后地亲兵赶上来报出自己的名号阮君明鼓起最后的气力吼了一声然后减缓战马的度缓缓驰了过去。

    为了加快马身上的负重是越少越好因此阮君明早就将代表自己的主将地位的盔甲脱下交给了一个亲兵穿戴让他率领一支骑兵小队走别的方向去引开追兵自己则穿上了一件非常简陋地皮甲改头换面以免引起追兵的注意力。

    一路上由于风雨兼程地奔逃阮君明也顾不得洗漱什么的所以满面灰尘披头散就算是熟识他的人乍一眼也无法将现在的他和那个注重仪表风流倜傥的阮君明将军联系起来这就是出营的那队人马没有将他认出来的原因。

    为那人仔细看了看驱马慢慢向自己等人的行来的阮君明终于认出了他那人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高呼道。

    “末将虎天生恭迎统领大人回营!”

    他身后的那些手下也纷纷下马跪在了阮君明马前同虎天生一般高呼不过他们的声音多少显得有些参差不齐。

    阮君明点了点头勉力说道。

    “起来吧!你等随我一起!”

    既然回到了大营表示自己已经安全了这个时候阮君明最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躺在营帐内的毛毯上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

    很快阮君明一行就进入了大营阮君明叫虎天生去通知董康买等人说自己已经回来了命令他们酉时来自己的大帐议事中间这段时间他决定好好地睡上一觉将身体和精神调整到最高状态。

    接下来要制订出兵的计划要准备出兵事宜要征集粮草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他必须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好拥有饱满的精神才行。

    将虎天生打走了之后阮君明和手下的武士们疾驰回了自己的营帐吩咐留守在营帐的亲兵在酉时前将自己叫醒然后进入营帐猛地扑在毛毯铺就的榻上几乎是刚刚闭上眼皮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了阮君明觉得自己刚刚才合上眼就被营外的亲兵叫醒了。

    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坐起身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声音非常沙哑地问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

    那个亲兵已经退到了一边躬身说道。

    “大人现在已经是酉时了董将军他们已经到了在大帐内等候大人!”

    “哦!”

    阮君明点点头在他身前摆放着一个盛满清水的铜盆亲兵在将他叫醒的同时已经把洗漱用的清水准备好了。

    阮君明清洗一番之后再换上挂在帐内备用

    这身盔甲虽然是备用的却也非常华丽待他穿上后那个仪表堂堂英明神武的阮君明将军又回来了。

    “走吧!”

    阮君明走出营帐带着几个亲兵向一侧数十步远的大帐走去那个大帐是所谓的帅帐专门用来召集将领们议事的。

    一路上显得非常冷清本该层层设防的帅营重地却几乎看不到人影偶尔才能看到一两个手持武器站在岗位上的士卒。

    阮君明睡觉的时候喜欢安静所以当他休息的时候站岗的士卒们总是离得很远不敢出声音就连巡逻的小队在这个时候也不会从他的营帐旁走过故而眼前的景象非常正常阮君明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亲兵抢先一步揭开了大帐的帘布阮君明走了进去原本还在小声说话的各位将领纷纷闭上了嘴巴他们齐齐站起身来待阮君明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之后才齐齐坐下。

    整个龙威军的高级将领统统在此一共有二十来人他们齐齐地望着帅座上的阮君明等他说话。

    “大家好!”

    “大人好!”

    道声好之后阮君明的神情变得悲痛他虎目含泪地说道。

    “本人这次前去乐寿经过九死一生之后带回了一个非常悲痛地消息。我们的长乐王大人被小人所害在十余日前与世长辞了!”

    “什么?”

    “这不是真的吧?”

    将领们神色各异有的暴跳如雷有的难以置信有点面面相觑有的失声惊呼七月十八日高畅军和王伏宝军在飞鹰原大战的战报还在飞马向肃宁疾驰的龙威军斥候地怀里故而。这些人并不知道窦建德已死的消息。

    “大人那个小人是谁?我们一定要起兵为大王报仇啊!”

    有人长声嘶吼神情激愤。

    “这个人就是逆贼高畅想当初大王对他是如何信任对他委以重任。让他身居高位不料他忘恩负义在大王和薛世雄作战的时候趁火打劫在背后插了大王一刀并假借大王的名义让我等到乐寿议事幸亏我见机得快这才逃过一劫其余各军的统领们或许已经落入他的魔掌了!”

    阮君明沉声说道。悄悄观察着在座诸人地反应。

    “杀了他!我们马上起兵为大王报仇大人。你这就下令吧!”

    有心急的人跳了出来手握横刀刀柄。立誓为窦建德报仇阮君明的目光落在了关键的那个人身上那人正是坐在左手第一位的董康买。

    阮君明入主龙威军之后虽然剥夺了董康买的不少权力然而董氏兄弟在龙威军中的影响力不小短时期内阮君明是无法完全将其驱除的。故而是不是要起兵。薰康买的意见也很重要。

    不过阮君明相信董康买不会站出来反对毕竟在座的大多数将领都是窦建德地老兄弟有了这个为大王报仇的名义他们就会紧紧地团结在自己地周围这个时候任何人要是反对起兵这件事必定会遭到众人的唾弃。

    果然在群情汹涌地情况下董康买并没有站出来反对不过他的嘴角却绽放出了一丝微笑目光不曾有丝毫闪躲地和阮君明对视就像胜券在握一般。

    阮君明强行按下内心的不爽他举起手待大家安静下来之后他故意点了董康买的名字说道。

    “董将军不知你意下如何?”

    薰康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的意思?不晓得大人所指何事?”

    阮君明知道董康买对他担任主将一职不满不过一直以来董康买都韬光阴晦就算是他步步紧逼董康买也没有反抗而是步步退让让他无从力总觉得像一拳打在棉花堆上一般。

    窦建德死后阮君明所依仗的权威就不复存在了他自己的一千亲兵也损伤殆尽了唯有依仗为大王报仇这个名义笼络诸将而这个时候薰康买的立场就非常重要了他不相信董康买会任由自己主事。

    薰康买等人并不知道窦建德已死地消息前来议事时只带了两个亲兵无备而来这便是阮君明的机会若是董康买出言反对自己他就会下令亲兵将其当场格杀以雷霆手段震慑诸将将整个龙威军掌控在自己手中以此为本钱和高畅争锋。

    “不知道董将军是不是认为逆贼高畅该杀?”

    阮君明手握在横刀刀柄之上若是董康买回答地不对他就会立刻下令将其斩杀。

    薰康买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欢快了眼神中则隐隐带着一丝讥讽刹那间他收起了笑容神色凛凛地沉声喝道。

    “该杀!”

    杀字出口一道雪亮的刀光急闪而过鲜血四溅阮君明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头颅冲天而起落在他身前的案几上跳动几下后落在了地上向前滚动一直滚到了大帐的角落才停下这个时候他的身体才轰然倒地。

    动手的人乃是站在阮君明身后的他的亲兵那人一刀砍下阮君明的脑袋后再一刀将身边一脸惊诧的同伴砍翻在地。

    与此同时大帐内上演了几出自相残杀的好戏就在董康买高喊该杀之际好几个将领同时抽出横刀来将身边的同伴斩杀那些同伴都是窦建德的老兄弟是叫嚣着为窦建德报仇最厉害的人。

    事情在一瞬间生却在一瞬间之内结束了有几个被这突场景惊吓的将领方来得及惊呼出声他们慌忙抽出横刀准备自保。

    “大家莫慌!”

    薰康买猛地跳了起来站在案几上他抽出横刀大声喝道。

    “董某所为只是铲除逆贼各位兄弟莫要惊慌少安毋躁待董某请出一人大家就知晓原委了!”

    说罢一个中年儒生轻摇羽扇从大帐外走了进来他面带微笑正是新近投靠高畅的凌敬。

第九十章 秋天来了

    子不怎么情愿地离开了枝头随着风摇曳慢慢悠悠飞舞最后不无留恋地落在地上落在一双绣花鞋的前面。

    “秋天来了!”

    一声长叹从那双绣花鞋的主人嘴里出那声叹息明亮清脆那声音只是在确定某个事实并没有伤春悲秋的意思。

    话音落下那双绣花鞋落在了落叶的上面将它踩在了泥地中。

    顺着那双绣花鞋往上是一袭浅藕色的长裙上面绣着淡绿色的小花点腰间系着一条五彩斑斓的丝带上身是一件小袖的淡蓝色短襦再接着往上则是阿岚那张美丽的脸。

    阿岚摸了摸髻上的钗子将它插稳以免掉了下来然后放缓了不知不觉疾行的步子摇曳着身子缓缓向前走去。

    虽然按照莲花的训练阿岚已经习惯挽上各种各样美丽的髻穿着许多华丽的裙裳然而从内心深处来说她还是喜欢穿着短衫长裤像个男孩子一样自由自在地奔跑而不是像这样就连走路都必须要有一定的姿势。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莲花向她解释过这句话她大概明白了这句话后半截的意思那就是女子只为喜欢她的男子打扮并且那个女子要时常保持着美丽才能让男子的喜欢保持下去。

    所以。阿岚虽然不喜欢打扮不喜欢将自己束缚在那些无用地礼仪之下然而为了吸引高畅的目光为了不使高畅的那些手下认为高畅喜欢自己是个错误她只好勉为其难学习这些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涂脂抹粉打扮自己。

    特别是当那个一看就是出身高门世家。贵气十足的苏雪宜来到平原之后阿岚更是费尽了心思几乎是用去自己所有的力量来跟着莲花学习那些礼仪就算以往多么讨厌的事情她都可以去做为的是不想被那个女子看不起不想在那个女子面前败下阵来。

    从乐寿方面传来了新地消息。信上说高畅已经掌握了全局为了彻底控制河间和信都两郡他需要抽调一部分官员到乐寿去与此同时他还要求阿岚和苏雪宜北上前往乐寿阿岚之所以来到苏雪宜的居住的这个小院就是为了亲口告诉她这个事情。

    阿岚来到苏雪宜居住的小院门口停下了脚步跟在她身后的侍女走上前去想要叩开院门。阿岚制止了她。

    一缕清雅悠然的琴声从院墙上探出头来在阿岚等人地头上盘旋。声调哀而不伤阿岚静静地聆听了一会。眼神变幻不定半晌从她嘴里出一声咒骂。

    “***!”

    侍女很吃惊地看了她一眼自从和高畅在一起后阿岚已经很久没有说粗话了那侍女是才跟着她不久一时之间很难相信这句话出自阿岚之口。她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岔了。

    阿岚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非常用力地将虚掩的院门推开她的侍女忙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苏雪宜来到平原之后阿岚和她见过两次面一次是暗地里偷瞧她另一次则是正式见面。那次正式见面两人说的话都不多短短半个时辰的相会基本上都是以沉默为主。

    阿岚保持她以往的直爽和苏雪宜见面之后很快她就开门见山地询问苏雪宜问她和高畅是什么关系。

    苏雪宜没有躲避这个话题神情淡定地回答了她的询问说自己是高畅的未婚妻。

    在那一刻阿岚觉得坐在自己面前地这个女子的脸特别地讨厌她的姿势她地气质她的脸蛋她的神态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可恨阿岚要非常用力地控制自己才没有抽出藏在手中的匕扑上去在那张美丽的脸上划上许多道伤痕。

    事实上阿岚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不过她还是要从苏雪宜身上得到这个消息才真正相信这件事情。

    未婚妻?他怎么能有未婚妻呢?自己将一切都交给了他他怎么能有未婚妻呢?

    阿岚虽然对苏雪宜愤恨不已却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女子比自己更加温婉气质更加高雅美貌得不像是常人如同天上地仙女下凡不愧是高门世家的大小姐啊!

    然而她不知道地是苏雪宜同样对她惊异不已在她身上苏雪宜也看到了自己没有的东西那山野精灵一般跳动的灵气同样白皙却远比自己要健康的肤色果敢无惧的性情!

    接下来两人就不再说话了而是用目光互相交谈不多会阿岚就从苏雪宜那里告辞出来然后再也没有和她见面了。

    阿岚害怕自己再见到这张美丽的容颜害怕再想起她是高畅未婚妻的这个事实她害怕会忍不住杀死对方。

    那些家伙希望高畅娶的就是这样的女子吧?像自己这样出自山野草莽的女子是配不上他们英明神武的主公的吧?

    苏雪宜来到平原之后虽然一直待在小院里不仅不出大门并且闭门谢客阿岚仍然有了从来没有的危机感她确信高畅是喜欢自己的然而她仍然无法掩饰自己对苏雪宜的敌意即便看上去苏雪宜似乎对她并没有相同的敌意。

    莲花向阿岚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在苏雪宜的食物中放一些什么让她得了某些不知名的疾病然后不治而亡阿岚没有让莲花这样做。

    若是高畅因为这个女子丢弃自己她想要他亲口告诉自己那时她会将藏在自己袖子中的匕插进他的胸膛然后再把沾满他鲜血的匕深深地插进自己的胸膛和他死在一起。

    一想到这个场面她就激动不已虽然她不希望事情会到这样的一个地步她也不相信事情会到这样的一个地步!

    正因为不相信所以她才阻止莲花做那样的事情她想要和那个女子堂堂正正地作战为在高畅心中的那个位置公平地交锋一次。

    为了证明自己的无所畏惧为了正式向那个女子下战书阿岚才没有让别人来通知苏雪宜而是亲自来到苏雪宜这里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未婚妻!就算她是高畅的妻子阿岚也不会放弃若要她放弃对高畅的爱除非她已经死去

    去了爱人的力气。

    苏雪宜端坐在一张锦凳上面前摆放着一张古琴优美的琴声正从琴弦上传出在她身后那株高大的梧桐树的树梢缠绕然后随风飘散出去。

    她一袭白裙神情一如和阿岚初见时那般端庄淡定蛾眉轻扫目光落在琴弦之上眼睫毛微微颤抖纤细的手指上下翩飞琴音渺渺。

    “崩!”

    一根琴弦突然断了琴音顿时为之一乱。

    苏雪宜叹了叹气停止拨动琴弦她微蹙着眉头抬起头视线正好和站在一旁的阿岚火热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逢。

    苏雪宜的目光温婉如水阿岚的目光炽热如火水与火在半空中相碰最终消散于无形。

    与此同时在数百里外的乐寿同样有两个人在对视不过情景则大相径庭一人目光如大海般深不可测一人的目光则卑微如仆。

    “坐吧!”

    高畅挥了挥手凌敬躬身行了个礼然后诚惶诚恐地在一张锦凳上坐下这个时候所谓的名士风范早就荡然无存在他脸上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狂放凌敬知道在表面宽仁大方的窦建德身前自己以往那一套狂士风范行得通在仿佛洞察一切的高畅面前最好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说吧!事情办得怎么样?”

    高畅并不在乎什么虚礼。对他而言这世界上只有可以利用和无法利用这两种人除此之外他们都没有什么不同当然在他地内心深处或许还是有一两个人是例外的只不过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到。

    所以。就算凌敬仍然在他面前摆出一副狂士风范显得骄傲异常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这些并不能让他的情绪有所波动在处理事物的时候高畅一向是将情绪之类的东西消除在外的。

    对属下的奖惩。并不在乎他们对自己的态度而是在于他们是不是完成了自己地任务。

    听了高畅的话之后凌敬不敢怠慢忙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在龙威军大营中的经历讲述了一遍他讲述得很详细生怕有什么错漏之处。

    就在阮君明从乐寿逃脱之后高畅马上召集宋正本和凌敬商议应对之策很快他们就制订出了一个应急方案。这个方案形成的基础就是薰康买这个人。

    在窦建德军中凌敬和大多数武将的关系都不好。这是因为他有一些恃才傲物看不起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将。不过他跟董康买地关系却不错。

    虽然是文职人员在窦建德没有在乐寿奠立基业之前凌敬这样的谋士也是要上战场的董康买曾经在一次在战斗中救过凌敬的命凌敬这个人虽然有些狂傲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却也不会摆什么架子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对让阮君明而不是让自己来接过兄长董天浩龙威军主将一职。董康买对窦建德是有意见的不过在窦建德的淫威之下他什么也不能做甚至连牢骚也不能就算是在凌敬这样的好朋友面前也是如此。

    然而凌敬的眼光不比一般人本就擅长剑走偏锋地他很轻易地察觉到董康买的不满不过他还不至于向窦建德出卖董康买来谋取自己地富贵况且窦建德也不是对此一无所知。

    毕竟换了任何一个人处在董康买的立场都会有不满之心地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对他痛下杀手。

    窦建德需要的是在龙威军中出现一种平衡始终让龙威军掌握在自己手中既不能让他姓董也不能让他姓阮因此对阮君明和董康买之间的暗斗只要不是非常出格他基本上是不闻不问的。

    若是窦建德活着董康买自然翻不起什么大浪来然而窦建德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在大胜之际死在了一个武夫的手中临死之际他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既然董康买和阮君明之间有这样的矛盾高畅当然不会放过于是和董康买交好的凌敬星夜兼程快马向肃宁地龙威军大营赶去赶在阮君明之前和董康买见了面。

    凌敬和董康买见面之后并没有多说废话寒暄几句之后就向董康买实话实说将一系列生在乐寿的事情告诉了董康买开门见山地要薰康买向高畅效忠。

    最初董康买有些犹疑说是要思考片刻不过很快他就答应了凌敬效忠高畅为此凌敬代表高畅向他承诺龙威军地主将除了他之外不会交给任何人。

    如果窦建德没有死董康买可能不会听凌敬劝说向高畅投诚毕竟薰康买虽然对窦建德不满却没有起兵反对他的意思不过既然窦建德已经死了他总要为自己找寻出路若是让他仍然位居阮君明之下倒不如跟随高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跟随高畅的好处多多。

    薰康买决定向高畅投诚的时候阮君明还没有回到大营。

    当阮君明回到大营的时候董康买已经将忠于自己的将领们招到了自己的旗下待阮君明让他们到大帐议事的时候他和凌敬已经制订了行动计划。

    阮君明不是一定要杀董康买只要董康买承认他的地位阮君明是不会下杀手的所以阮君明的准备不足而董康买是一定要杀阮君明的事先的准备功夫做得十足。

    当董康买喊该死两个字时就是行动之际阮君明的一个亲兵早就被薰康买收买了一听到号令立刻下了杀手准备不足的阮君明只好下了黄泉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阮君明之死的真相。

    “很好凌先生这件事办得不错我会论功行赏的!”

    “多谢大人!”

    听高畅如此一说凌敬忙躬身行礼然后退了下去不多会又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是高畅安排在范愿身边的无间他将向高畅报告这一天范愿的言行举止接下来高畅还要接近许多这样的人以便了解那些表面上已经向自己效忠的人的举动。

第九十一章 曹凤的决定

    三年七月下河间郡古城。

    申时。

    一阵细雨撒过之后随风很快向远方遁去了太阳重新从云层后面探出头来然而从古城的望楼上仍然看不清楚远处黑龙河的河面。

    不过环绕这座城池的原野和几个上下起伏的丘陵已经在望楼上的人的视线里一览无遗在从云层中渗透出的几束夕照的照射下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辉。

    好一副黄昏晚照图然而古城望楼上的曹元畅却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他的眼睛炯炯光眺望着远处的木仓山在那个低矮的小山坡上驻扎着敌方高畅军的大营中秋的枫叶林在夕照之下闪耀着瑰丽的色彩几十杆旌旗在枫林前随风飘拂。

    在木仓山下的原野上已然是一片焦褐色就在昨天城外驻扎的高畅军放火将大营到古城城门的几里地野草烧了个精光为攻城做了最后的准备。

    现在的古城内驻扎着窦建德的老营一共有三万余人其中战斗人员却不过区区两三千人其余的多是老弱病残乃是窦建德军的眷属。

    薛世雄大军进逼乐寿之后因为祸福难料在窦建德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他事先将老营的人撤离了乐寿在夫人曹凤的带领下前往数十里外的古城驻扎一旦情况不妙则就近逃入附近地豆子炕。豆子炕方圆几十里不是山区就是沼泽一般情况下官兵是不会冒险深入其间的若是不明当地的地形就算是大军行动也像进入**阵一般容易迷失方向。

    老营的统领乃是夫人曹凤的弟弟曹旦不过。现在曹旦已经被凌敬伪造的窦建德的诏书召回了乐寿被软禁了起来和古城的老营失去了联系。

    因为有那道诏书曹凤以为窦建德已经大获全胜不久就会让自己这些人回师乐寿所以一直驻扎在古城。没有进入豆子炕毕竟三万多人每天要消耗地粮食不是少数若是进入豆子炕这三万人可能要死掉一大半。

    然而曹凤没有料到的是曹旦刚带领数百亲卫离开古城前去乐寿一支数千人的高畅军就来到了古城城下将古城牢牢围困起来。

    名义上。曹凤掌管老营的一切然而。在曹旦走后真正负责军务的乃是她的堂弟曹元畅。他是曹旦地副将虽然是副将实际上却一直负责军务这也是曹旦担任统领以来并没有吃什么败仗的原因。

    曹元畅熟读兵书也指挥军队打过几次胜仗所以自以为也算是精通兵法的名将。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少不了有血气方刚。年轻气盛的一面。当高畅军突然出现在古城之下时他认为高畅军人数不多故而带领数千能战的士卒出城与高畅军野战想将对方一举击溃。

    为了准备对薛世雄大军的突袭窦建德将乐寿全部的精兵都留了下来除了一部分护卫曹凤的卫士以外老营内的士卒都算不得骁勇善战地悍卒所以看上去虽然人多势众然而实际的战斗力并不强。

    将古城围困地高畅军由在鼓山一役中立下大功的赵仁成率领投入战场地精锐战兵只不过三千来人其余的一千来人乃是征召而来的临时辅兵留在了后方修筑营寨并没有投入战场。

    曹元畅出城的部队有七千之众表面上这是异常实力悬殊的战斗人多的曹元畅一方应该占有优势事实上这的确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然而大占上风地却是人少的高畅军一方。

    还不到一个时辰曹元畅部就被赵仁成率领地高畅军击败了在实际的战斗中阵亡的曹元畅部其实不是很多只占全军的一层左右然而就是这一层的伤亡他麾下将士的军心就全散了当赵仁成率领小股骑兵轻易地突入中军之后全军的阵型就像浪涛下的沙塔一样瞬间崩塌再也聚不起来在亲兵们殊死的拼杀之下曹元畅才得以率领少部分士卒逃回古城丢下了自己的帅旗丢下了几千士卒让他们全部成为了高畅军的俘虏。

    这件事情之后曹元畅的胆子就小了许多只晓得紧闭四门再也不敢轻易出战不过高畅军在赵仁成的率领下也没有攻城而是扎下了营寨做出了一副长期围困的架势。

    曹元畅一直在猜想高畅军的统领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却怎么样也找不到答案不过高畅军这样做对他并没有什么坏处让他有时间来加固城防虽然做的或许只是一些无用功不过对稳定军心有好处。

    幸好曹凤为人一向宽仁大方身为长乐王妃却一点也不摆王妃的架子她一点也不贪图享受在她身边只有几个侍女侍奉连一个普通的乡下地主都不如所有的这些老营的人都看在了眼底因此就算城外大军压境古城内的窦建德军的军心却没有散失。

    然而曹元畅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如果城外的高畅军攻城只要遭受到对方排山倒海的连续进攻这座弹丸小城连一天也守不住。

    阳光斜斜地照在曹元畅的脸上夕照虽然温和他仍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说起来他站在望楼上观察对方的军营已经半个多时辰了。

    他并不是想寻找对方的破绽然后率军突袭一举建功如今的他已经没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了他观察对方的阵营其实只是想找一个防守薄弱的地方当城池守不下去的时候从那里突围逃跑而已。

    然而站在哨楼上半个时辰了他并没有找到敌军的破绽看来要想找出敌军的破绽必须要派出精干的斥候小队到敌营前查探方可啊!

    就在曹元畅忧心忡忡之际一队铁骑从远处的木仓山奔了下来掠过空旷的原野朝古城疾驰而来。

    “敌人来了弓箭手快上城墙!”

    曹元畅慌忙大喝一声身边的亲兵忙向城楼两侧奔去将守城的士叫上城楼虽然敌军不可能用骑兵来攻城为了

    一必要的准备还是要的。

    “上弦!听我的命令才拉弓放箭!”

    那支铁骑在城楼下一百步左右停了下来正好停在了弓箭的射程范围外一百步的距离借着夕照的光芒曹元畅能清晰地瞧见对方头盔上的盔樱。

    一个骑士驱动战马离队而出慢慢来到城楼之下曹元畅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人的脸那是一个相貌俊美的年轻人他的神态自若那样子就像是在驱马踏青一般浑然不在意城楼上有无数箭矢在对着他只要曹元畅一声令下他就会被射成刺猬。

    “楼上的人听着了!”

    那人高声喊道声音冉冉而起在城楼上的天空飘荡随风飘进了城中。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曹元畅把头探出墙垛回了那人一句不管怎样输人不输阵气势是不能被对方压下去的。

    “长乐王殿下在七里井一战中以寡敌众大败薛世雄的三万精兵然而天道不公殿下却中了流矢而亡阵亡之前以血为诏留下遗命特地委任右卫大将军高畅继承大王的位置并公告天下现高畅将军已经和诸位将军在乐寿会盟商量大王身故后的大事诸位将军一起决定邀请王妃大驾返回乐寿主持大局!”

    “什么?”

    那个人地喊声已经非常清晰了。一时之间曹元畅却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不过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这样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释了怪不得曹旦一离开古城本方就受到了高畅军的攻击这肯定是对方布置的一系列计划。长乐王死于流矢一事曹元畅根本不相信至于临死之际遗命高畅接替自己的位置则更是无稽之谈。

    只是事到如今真相如何并不重要。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高畅获得了胜利当然任他怎样说都可以了曹元畅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该如何解脱这个必死之局。

    开城投降?

    似乎这是唯一的出路了!

    然而对方虽然说得天花乱坠邀请王妃回去主持大局真地是这样吗?高畅要想接过大王的位置最大的障碍是什么?不就是夫人吗?以及自己这些曹氏族人和那些所有和长乐王沾亲带故的人。要想平稳继任并且坐稳那个位置。自然要斩草除根以免有后顾之忧。换了自己是高畅或许也会这样做吧?既然如此就算自己开门投降最后的结局也逃不脱那当头一刀啊!

    就在曹元畅浮想联翩的时候城楼下地那人又开始喊话了。

    “为了恭迎王妃回府诸位将军特地派出了自己的信使城楼上的人请打开城门。让这些信使进城来觐见王妃!”

    这样看来范愿那些家伙已经和高畅达成盟约了。若是如此自己这些原本大王的心腹是怎也躲不过那一刀了据城死守不可能开门投降也危险如何是好啊!

    不过曹元畅很快就有了决断还是先让那些信使进城来吧先了解具体的情况来再说何况反抗也好投降也好必须王妃来做出决断。

    不过为了防止敌人借开城门之际突然动袭击曹元畅没有答应对方打开城门的要求而是从城楼上往下放了几个箩筐将那些信使放在筐内拉了上来。

    瞧见曹福之后曹元畅终于相信城楼下的那个家伙说的是真话曹福是曹旦的亲兵和曹旦一起前去了乐寿他回到古城证明曹旦已经落入了高畅的手中。

    除了曹福之外还有其他地人高畅的使者是一个叫崔安澜地家伙高雅贤的使者叫高雄范愿地使者是一个文士叫罗学文刘雅的使者是他的亲兵刘波除此之外还有长乐王窦建德的心腹谋士凌敬凌大人。

    “为什么没有阮君明阮大人王伏宝王将军的使者?”

    在亲卫的簇拥下曹元畅将那几个人带下了城楼窦建德军中的实权人物有哪些曹元畅自然非常清楚所以没有看见那两人的使者他不免有些不解故而出声询问身边地曹福曹福回避了他的目光瞧了前面不时打量四周地凌敬一眼。

    凌敬回过头来微笑着说道。

    “曹小将军有所不知王伏宝违抗大王的旨意领兵造反在飞鹰原一役中已经被高将军斩下了脑袋至于阮君明他和王伏宝合谋准备阴谋反抗高将军却不知自己是螳螂挡车不自量力也落得了和逆贼王伏宝一样的下场!”

    什么?

    曹元畅更是震惊不已瞠目结舌不晓得该说什么就连凌敬后面说的话他都没有听清楚只知道如此说来还真的是大势已去了!

    很快曹元畅就把这几个人带到了曹凤的歇息之所在此之前曹凤早得到了传令兵的报告故而已然在大堂内等候多时了。

    “拜见王妃大人!”

    窦建德虽然已经死了曹凤不过是个女子然而必要的礼节还是要的当瞧见高坐在堂上的曹凤时凌敬等人纷纷行了大礼。

    “诸位免礼请坐!”

    曹凤的声音不疾不徐一点没有泄露内心的感情然而她放在袖子里的双手却紧握着手指甲深深地扎进了掌心之中。

    听闻了窦建德的死讯之后她险些昏死了过去不过终究是恢复了过来她需要了解具体的情况然后再决定怎样做故而强打起精神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前来会见凌敬等人。

    “大王是怎样去的凌大人能不能将具体的情况告诉我!”

    凌敬瞄了堂上的曹凤一眼她的脸色颇为苍白然而神情却非常镇定就像是在说某个不相识的人的生死一样。

    窦建德也好曹凤也好对自己的确有知遇之恩因为性格的原因自己几乎将手握实权的武将们都得罪光了然而窦建德和夫人却一直在背后支持自己恩宠有加自己如今这般做还真是对不起他们啊!

    然

    个愧疚只是在凌敬的脑子里闪了闪就消失不见了对在乱世中保全性命建功立业才是最重要的无聊而廉价的感情就不用挂在心头了。

    凌敬清了清嗓子按照官方的语言讲述了窦建德的死因并且高度赞扬了窦建德临死之前的将位置交给高畅的决定认为他的这个决定具有里程碑的意义是对腐朽的隋王朝最沉重的打击有了这个决定广大起兵造反的贫苦大众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在侃侃而谈的时候凌敬下意识地避过了曹凤的视线。

    接下来凌敬又对王伏宝阮君明等一干人等逆历史潮流的举动做出了批判认为对方完全没有明白天下大势没有看清楚大王这个决定的英明之处故而他们的行动只能是自不量力的无知之举任何逆历史潮流而行的举动都是没有意义的绝对不会成功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在高畅将军的英明领导下诸位将军铭记大王的遗命紧密团结在高畅将军的周围很快就粉碎那一股敌人的阴谋这个事实更加证明了大王遗命的无比正确性。

    曹凤只是死死地盯着凌敬的上下张合的嘴巴没有阻止他的夸夸其谈她的手掌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扎出了血。

    好不容易等凌敬说完之后她对其他人说道。

    “不晓得诸位将军意下如何?你们有没有带来自家大人地话?”

    那些人纷纷点头应了曹凤的话。然后一个个站了出来向曹凤传达了自己身后那位大人的意思他们并没有像凌敬说得那样露骨不过都委婉地表达了愿意向高畅臣服的意思。

    “大王虽然与世长辞但是大王的精神还在因此。夫人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这次高畅将军的继任大典还需要夫人你来主持啊!”

    凌敬向曹凤行了个大礼语调诚恳地说道。

    在来古城之前高畅终于听取了凌敬的建议。准备筑坛称王古语有言名不正则言不顺要想号令群雄必要的名义是必须地。

    在隋王朝还没有彻底崩溃之前妄自称帝自然是不合时宜的但是在各地豪强纷纷称王的时候高畅仍然号称总管则无疑给了群雄一个信号。表示自己没有称王称霸之心如此。虽然不会成为众矢之的然而。那些各路英雄也不会慕名前来投奔并且对范愿高雅贤刘雅这些手握兵权的将军们来说也是不能忍受的若是高畅自称将军作为他手下地那些将领岂不是要把自己的品级往下掉了。

    在凌敬的大力劝说之下。高畅改变了主意决定正式筑坛称王。为了获得大义的名分除了窦建德的所谓血诏外他们还需要窦建德夫人曹凤的认可凌敬这次前来就是为了劝说曹凤回乐寿要杀曹凤当然很简单了然而这样的话高畅的名声就彻底坏了在这个打仗也讲究仁义的时代这样做的话无疑是自寻死路。

    “凌大人说得对既然大王有遗诏让高畅将军继位我自然要帮大王完成这个心愿这样吧明日一早我等就驱车回乐寿以免高将军地继位大典误了时辰!”

    凌敬的话音刚落曹凤就慨然答应了他地要求这让凌敬脸上的神色不由一愕他原以为要说服曹凤很难需要苏秦之舌张仪之唇岂料他还没有使出浑身解数曹凤就答应了这让他不由对曹凤另眼相看。

    对方虽然是个女人却也不是简单之辈啊!

    听了曹凤地决定曹元畅正要上前进言想让曹凤三思而后行然而曹凤接下来的话制止了他的举动。

    “我意已决大家无须多言各位请下去安歇吧明日一早随我起程!”

    说罢曹凤站起身拂袖而去若是面对这些无耻之徒的时间再久一些她担心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

    事态炎凉本就如此!

    为了老营这数万老弱的活命她不得不委曲求全大王已经死了无论自己再做什么他都不会活过来何况自己这个弱质女子又能做些什么呢?起兵为他报仇那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不管怎样先要活下去自己的生死到无所谓那些跟随自己的人呢?至少要保住他们地命不能让他们陪大王和自己殉葬。

    曹元畅不晓得曹凤心中的想法他也认为曹凤应该回乐寿不过不应该这样爽快地就答应了至少要和对方讲讲条件啊!取得某种依仗免得日后性命不保啊!

    曹元畅将凌敬等人安排在了一处富户地院落里那个院落距离曹凤的居处不远这一带属于古城的北城乃是富户高门的住宅区窦建德军来到古城时那些富户早就闻风而逃了将宅院空了下来曹元畅他们当然不客气就住了进去。

    将那些使者安顿好用过酒食之后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曹元畅到城楼上去巡视了一番之后再带着两个亲兵朝曹凤的住所而去。

    曹元畅穿过外院和中院后将亲兵留在了中院自己独自一人朝内院走去走到内院前他停下了脚步两个身着甲冑的女兵站在了内院的门口。

    “曹将军夫人在招待客人她说若是将军来到请到偏厅稍候!”

    曹元畅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依言来到偏厅等候然而内心的疑云却怎也不能消散客人?在这里在这个时候还会有什么客人来见自己的堂姐呢?

第九十二章 阴谋进行时

    豆。

    曹凤手撑着下颌拄在案几上出神地盯着屋角屏风的花纹眼珠子凝滞不动就像在研究那些图案究竟是如何生成一般。

    她的心情就像昏黄的灯光一般闪烁不定。

    刚刚送走的那个客人说的那番话现在还在她的心中回荡要说她一点也不心动心中没有丝毫的想法那不是事实只是要真的按照那个人背后的主子所说的那样去做与她的初衷又不相符一旦失败后果不是一般的严重啊!

    还真是难以决断啊!

    所以最后她还是没有答应那个人的请求只是说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考虑实际上她这是委婉地表达了拒绝。

    她思量再三以长乐王那般的英明神武也不是那个人的对手那个使者后面的主子在如今的局势之下他又能翻得起什么风浪到最后多半还是失败既然如此又何必将自己赔进去呢?

    就在曹凤浮想联翩的时候曹元畅在她随身侍女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曹凤换了个姿势端坐在锦凳上摆摆手让曹元畅不必行礼曹元畅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坐在侍女搬来的锦凳之上然后望了躬身站在一旁的侍女一眼没有说话。

    “秋菊你先下去吧!”

    曹凤把侍女叫了出去将房门掩上之后曹元畅急不可耐地开口说道。

    “大姐你今天为什么要答应凌敬那个不要脸的人回乐寿去主持高畅那个逆贼的继位大典?”

    曹凤没有回答她冷冷地瞄了曹元畅一眼若是曹元畅连自己这样做的理由都看不出来那么这个曹氏一族公认的后起之秀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大王是被流矢所伤?临死还传位给高畅?放他娘的狗屁!谁都知道大王和高畅那家伙一直面和心不和两人都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大王会将自己的位置交给那个家伙亏凌敬那个不要脸的人还说得出口如果大王是在七里井战死的那曹旦大哥接的诏书难道是大王在阴间写的?曹旦大哥一被调走马上就有高畅军出现围攻我们既然高畅那家伙这么尊重大姐你为何又派兵来攻打我们呢?”

    曹元畅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他站起身来挥舞着手臂。

    这样浅显的道理他相信自己的大姐不是不明白也知道大姐之所以如此委曲求全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然而他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泄对高畅的愤恨。

    不过他表演了半天曹凤并没有丝毫的反应那眼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表演马戏一般曹元畅颓然坐了下来声音变得低沉变得缓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也知道大姐这样做是迫不得已只是明知如此还是不甘心啊!高畅这个人虽然很可恨但是凌敬这样吃里爬外的家伙更是该死高雅贤范愿刘雅这些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曹元畅抬起头再次提高声音说道。

    “既然高畅那家伙想名正言顺地接过大王的位置需要大姐你配合他演一出好戏大姐就不应该这样轻易答应多少也应该和对方讲讲条件才行啊!”

    曹凤终于说话了她先是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讲条件?有用吗?”

    曹凤如此一说曹元畅哑口无言了他是个聪明人当知道诺言这东西对真正的枭雄来说只是恋人相爱时的誓言一般不可相信。

    沉默在昏黄的灯光中游移片刻再次被曹元畅的声音惊散。

    “不知大姐刚才在接见什么客人?”

    曹元畅知道自己不该这样问然而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先前无论他怎样向那些侍女探询都得不到答案故而只好直接询问曹凤。

    曹凤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半晌才沉声回答。

    “不过是一个旧识而已曹将军还是不要多问天色已晚明日一早就要起程你还是去安排一下为好!”

    见曹凤避开了这个话题还隐隐有怒之兆曹元畅不敢再停留他忙站起身向曹凤行了个礼转身走了出来。

    出门之后他才想起自己将真正要办的事情忘记了原本他是想和曹凤商量看能不能把自己留在古城他不想和曹凤一起回乐寿乐寿对他来说就像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他才不想自投罗网。

    既然走出来了曹元畅也不想再走回去他想了想明天一早只要自己执意不走曹凤也不会强迫自己的毕竟现在窦建德已经死了曹凤已经没有了依仗她说的话对底下的将领们来说也不再是什么金科玉律了。

    人走茶凉不外如是。

    若想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现在

    自己日后的出路考虑了。

    曹元畅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进入内室之后将亲兵们赶了出去也没有要抢来的侍妾来伺候自己此刻他需要清静需要仔细考虑自己的未来。

    现在占据上风的自然是高畅最理想的道路当然是投靠高畅然而这条理想大道注定和曹元畅无缘。

    之所以如此实在是因为曹家和窦建德的关系实在是太亲密了高畅登上高位之后肯定会将窦建德的影响力在军中降到最低点这样的话曹家肯定是他重点打击的对象就算曹家韬光阴晦高畅也不会放过他们要是换了自己处在高畅那个位置上也会这样做毕竟谁知道曹家的人是怎样想的?谁知道他们会怎样做?为了以防万一斩草除根是必要的。

    就像一个贫民突然当上了一个县的县尉他自然会兴高采烈然而当一个一品大员被降为县尉之后他就会痛不欲生。

    曹家就是那样的一品大员他们肯定不会坐视自己以往的荣光和尊严被高畅剥夺肯定会做些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情。

    曹元畅认为高畅就是这样看待曹家的他不会拉拢他们只会打压他们最终用一些莫须有的借口铲除他们。

    所以作为曹氏成员的他不可能会得到高畅的信任因此投靠高畅这条路走不通。

    既然注定和高畅是敌人那么就必须找一个同样和高畅不对路具有一定实力的人联合要想和占据上风的高畅对抗任何单独的一个势力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唯有联合起来才有一搏之力。

    曹元畅皱起眉头伸出手指轻轻拨动面前油灯的灯芯将油灯的灯光拨亮火苗在他的手指头上跳跃他却像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认为不但是已死的王伏宝阮君明就连现在表态投靠高畅的那些将领中也一定存在对高畅心怀敌意的人。

    这些人都是一方大豪手里面也有好几千子弟兵以往之所以在窦建德帐下效力一是因为窦建德势力庞大看上去有帝王之相还有就是窦建德在河北各地的名声非常好豪爽仗义值得他们真心跟随。

    至于高畅他的根基毕竟太浅了在去年他还不过是官兵中的一个小军官虽然只用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就拥有了两郡之地打造出了一个诺大的基业甚至将窦建德的地盘也夺了过去然而在那些豪强的眼中他不过是个暴户一般的角色得不到他们的尊重。

    一个没有名望的人要想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真心奉他为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高雅贤范愿刘雅这些将领之所以臣服高畅或许是和自己那个笨蛋大哥曹旦一般完全是迫于无奈那些家伙肯定都是收到了高畅伪造的诏书去了乐寿被高畅软禁起来故而不得不低头的吧?

    若是这些人能逃脱高畅的掌握回到他们的军中必定会起兵来反抗高畅只要有一个登高一呼多半会群相呼应。

    曹元畅猛地一拍案几案几上的油灯往上一跳灯光照射的影子猛地跳动起来慢慢才恢复如常。

    要怎样才能分辨出谁是对高畅最有敌意的人呢?谁是他们当中最有野心的一个呢?

    曹元畅抽出横刀手指在刀锋上轻轻刮过陷入了沉思。

    “曹小将军如此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在曹元畅耳边响起吓了他一跳他猛地从锦凳上往后一跳将横刀挡在了胸前目光扫射之处一个面目不清的黑衣人出现在了屋子的一角。

    “谁?想干什么?”

    这个人是怎样进来的?曹元畅一无所知外面的亲兵全部是废物就这样让人摸了进来要是那个人想要暗杀自己自己多半已遭不测。

    “曹小将军就是这样迎接客人的?”

    那人笑了笑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向前跨了一大步。

    曹元畅握紧手中的横刀死死地盯着对方作为一个武将他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恢复了过来他并没有叫外面的亲兵而是想看对方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那人向前走了两步之后在和曹元畅之间的安全距离外停下了脚步他将脸上蒙着的黑巾解了下来将自己的脸袒露在曹元畅的视线里。

    “是你!”

    曹元畅失声低呼。

第九十三章 阴谋,又见阴谋

    缓西移夕照将人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晚风贴着草来带来远方河水的潮湿味道天地之间一片朦胧的晕黄。

    马车在缓缓向前行车轮粼粼每滚动一圈必出一声叹息。

    黄绿相间的原野上一支车队在向北行进说是车队其实队列中只有几辆马车数十骑身披甲冑的骑士围绕在那几辆马车周围随车而行有几匹轻骑在前方探路。

    一个骑士驱动战马来到第一辆马车旁边来到马车前后那人拉了拉马缰身下的战马与马车同步而行他轻咳了一声敲了敲马车车厢轻声说道。

    “岚姐卑职尚绍雄有事禀告!”

    不多时车厢一侧的帘布拉了起来莲花的脸露了出来她柔声问道。

    “尚队长有什么事情?”

    这支车队正是从平原出前往乐寿的阿岚一行阿岚和莲花坐在第一辆马车内尚绍雄乃是阿岚那个村子里的人他是阿岚的卫队队长这一路负责阿岚一行的安全。

    “前方十几里外就是黑龙河的南渡头渡头上虽然有渡船摆渡不过天色已晚当我们赶到之时天可能会黑了下来只能在渡头凑合着过一晚特地请岚姐定夺!”

    莲花点点头也没有放下帘布她回过头和身边地阿岚小声地说了两句。然后再转过身对马车外的尚绍雄说道。

    “事情既然如此就按照你说得做吧?不过你最好向后面那位打个招呼另外住宿的地方要弄好免得我们那位大小姐住得不习惯!”

    “是!”

    尚绍雄忙着点头称是莲花将帘布放了下来。尚绍雄打马离开调转马头朝最后面那辆马车驰去。

    这支车队里除了阿岚之外苏雪宜也在气宗她和自己的侍女若芷坐在最后一辆马车里和前面的阿岚和莲花隔得老远。她们上路已经好几天了途中阿岚与苏雪宜却不曾交谈过两人之间若有什么事情都是拜托尚绍雄等随行的护卫传达。

    尚绍雄来到后面那辆马车前不过他并没有去敲那辆马车的车厢而是向马车旁卫护的一个骑士打了个招呼那个骑士驱马迎了上来。

    “尚兄弟什么事?”

    高怀忠对着尚绍雄。满脸都是笑他身下地马儿不安地打着响鼻。

    由于担任过高畅的家将。因此高怀忠到了平原之后。他的职务并不好安排若是从军校尉以上的职务必须报给高畅要高畅批准然后进入讲武堂学习毕业之后方可担任若是从政稍微重要一点的职务也必须高畅批准才行。

    高怀义又不能随便给高怀忠一个职务。毕竟那是从小和他一起跟随在公子身边的伙伴。于是他只好把高怀忠到平原地消息传递给了高畅但是一直都没有得到还被窦建德软禁的高畅的回应直到高畅在乐寿站稳脚跟之后才命令高怀义让高怀忠随着阿岚和苏雪宜到乐寿去。

    在苏府的时候高怀忠就担任着苏雪宜的侍卫负责她的安全这一路上他主动承担了这个任务紧跟在苏雪宜身边。

    他深知苏雪宜在高畅心中的地位所以想把苏雪宜服侍好毕竟他不知道高畅究竟会怎样对待自己若是有苏雪宜在一旁帮自己说点好话不难重新获得高畅的信任。

    他打的如意算盘虽然很精妙却不晓得如今的高畅已经不是以往地那个高畅了苏雪宜在高畅的心中地地位还是一个未知的谜。

    尚绍雄将今晚要在前方渡头歇息地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不等高怀忠的回应自顾打马离开了。

    高怀忠脸上的笑容依旧目送着尚绍雄的背影远去他的眼神变得极其的冷冽和嘴上挂着的笑意完全不相称给人一种极其阴森的感觉。

    尚绍雄这些跟着阿岚从那个小村子出来地人和高怀义并不对路双方都是深得高畅信任的人相互之间地挂系却并不好一直在争宠高畅离开平原时让高怀义主持大局而不是大牛这一点让尚氏一族的人非常不满还好真正在平原统筹大局的最终还是阿岚尚家人的怨气这才没有爆出来。

    尚智阴谋反抗高畅负责镇压他的人就是高怀义虽然他答应了阿岚的请求没有就地杀了尚智在行动的时候却也没有少使尚智吃苦头这一点也让大牛以及尚绍雄这些尚家人不满。

    他们虽然不敢违抗高畅的命令和高怀义公然对抗但是除了公事之外两方的人完全没有交集。

    在尚绍雄的眼中高怀忠和高怀义是一路的人他们都是苏雪宜的人苏雪宜则是和岚姐争宠的狐狸精他自然不会拿什么好脸色给高怀忠看。

    表面上高怀忠对此不以为甚实际上他把所有的这些都记在了心里这些冷漠敌视总有一天他要十倍甚至百倍地回报在尚绍雄的身上。

    尚绍雄几乎将所有的兵力都安排在了阿岚周围落在最后的苏雪宜身旁除了高怀忠之外只有不多的几个骑士那几个人是管小楼安排的人从清河一路护送苏雪宜到了平原到达平原之后他们被留了下来负责护卫苏雪宜现在又随着苏雪宜往乐寿而去。

    高怀忠回到了后面的队列中将在渡头扎营的事情告诉了苏雪宜然后把骑士们叫到一起来安排晚上值夜的任务。

    “林中虎今晚你和崔含一起值下半夜。”

    林中虎是一个二十出头面色黝黑的年轻人他的身子显得颇为瘦弱不像身边的同伴那样长得虎背熊腰膀大腰圆。

    林中虎不是从清河就跟随在苏雪宜身边的那些护卫他这个护卫的身份乃是半路出家他原本只是个流民苏雪宜一行在从清河往平原的路上瞧见他晕倒在大道旁苏雪宜好心将他救醒过来。

    并没有受什么伤之所以晕倒在路边只是因为饥饿吃点食物之后就恢复过来醒来后由于他无处可去出于救人救到底的目的苏雪宜将他收留在了身边担任护卫一职。

    林中虎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打马离开了回到了马车旁。

    因为是苏雪宜救了他一命为了报答苏雪宜的恩情他甘心卖身为奴虽然苏雪宜并没有将他当作奴仆看待在他的心中却把自己当作了苏雪宜的仆人一直护卫在她的身旁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车队沿着黄泥大道缓缓向北而行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黑龙河的南渡头这时前行的骑士已经找好了宿营地那是一个低缓的山坡就在渡头附近。

    距离山坡一百来步就是向南滚滚而流的黑龙河因为是初秋河水显得有些昏黄从浑浊的河面往北面望去隐隐可见对面的河岸。

    暮霭沉沉一艘渡船停在渡头夕照最后的一丝余光照在船身的乌篷上流露出一丝悲凉一抹凄婉。

    在渡头旁有一个小院子那是渡头船夫的屋子此刻船夫是一对父子此刻他们正躬身站在尚绍雄的身前点头哈腰一脸媚笑。

    已经决定在渡头宿营了船夫一家的屋子自然要贡献出来让给阿岚等女子暂住。当然被褥床单什么地都是用自备之物。

    阿岚和莲花站在渡头的青石板上河水在她们脚下哗哗流动在距离她们所站位置数十步外的下游苏雪宜和若芷主仆二人同她们一般正眺望着对岸在对岸的某一个地方有着她们共同的心上人。

    阿岚神色复杂地望了呆呆望着对岸的苏雪宜一眼。说实话苏雪宜并不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她心地善良性情温婉虽然家世高贵从小娇生惯养。却没有一点大小姐脾气与人相处的时候很是为人着想如果她不是高畅所谓地未婚妻的话阿岚相信自己一定能和她成为好朋友。

    然而现在阿岚不知道该怎样界定自己和她之间的关系。

    她不甘心将高畅让给别人也不甘心和别人一起分享哪怕这个女子是这个世上最为善良的仙子只是。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莲花说得对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平常。像高畅这样有能力有地位的男人更是如此。那些将军那些世家子弟哪个不是如此不要说高畅有朝一日会青云直上成为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就算他只是割据一方地豪强身边也断不能只有一个女子。

    若是他到了不得不拥有三宫六院的那一天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这样的事情既然不能避免倒不如和那些女子搞好关系为好。至少要在高畅的面前显出她们关系很好的样子。

    阿岚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回过身。将十几步外的尚绍雄叫了过来轻声对他说了几句尚绍雄一脸地诧异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还是闭口不言转身离开了。

    很快太阳就落到了大地的另一边黑暗迅吞噬了天地屋子四周火把亮了起来在远处的山坡上则燃起了篝火武士们围绕在篝火旁边饮酒作乐却也没有大声喧哗害怕惊扰了屋子内的阿岚等人。

    苏雪宜和若芷也住在那家屋子内这是阿岚主动要求的她想改变自己对苏雪宜地态度因此暂且将妒忌等负面情感放在一边试着和苏雪宜相处。

    也许一个晚上的相处对两人地关系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若不去走这第一步那么就永远也不会有改变。

    时间随着黑暗缓缓流逝就像一旁呜咽着奔流的黑龙河一样山坡上地酒宴早就已经散去士卒们住进了营帐之中篝火的亮光忽隐忽现。

    时间的脚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丑时除了负责警戒的哨探之外所有的人都进入了梦乡。

    林中虎已经和值上半夜的哨探交接了岗位他负责屋子后面河滩的警戒在那片河滩旁有一丛灌木丛是一个非常好的藏身之所。

    林中虎靠在一棵老槐树旁边睁着眼睛望着黑暗地深处似乎能看穿黑暗中隐藏的所有事物一般他地手放在腰间的横刀刀柄上身形隐没在黑暗之中这个时候的他一点也没有白昼时显现的那般弱小。

    一段时间之后.

    在河滩的灌木丛中传来了水鸟的鸣叫声叫声不大顷刻就停止了不多会叫声又响了起来如此重复了三次。

    林中虎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亮他踏着矫健的脚步离开了那棵老槐树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灌木丛前与此同时一个黑影像一缕黑烟一般突然出现在他身前。

    林中虎并没有觉得惊诧就像这是那个黑影出现在这里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他轻声打了个唿哨对面那人离开出相同的声音。

    林中虎将手从刀柄上移开了他说话了语调短促而低沉。

    “什么事?”

    若是我们的眼睛能够在黑暗中视物的话当可以瞧见那个黑影正是渡头的船夫身为父亲的那一位;若是我们的记忆力优秀的话当可以想起那个船夫正是在清河的崔家客栈里出现的其中一个灰衣人就是他和其余的那些灰衣人阻止了高怀忠掳掠苏雪宜的行动;他们扮作行商一路暗地里保护着苏雪宜从清河到了平原不知道为什么却鬼鬼樂樂地出现在了这里。

    “公子有新的命令计划有变!”

    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在风中微微起伏透着一丝冷冽的阴森让人不寒而栗。

第九十四章 难题重重

    酉时同样夜幕深沉同样万物都在沉睡河间郡畅的内室里仍然***通明。

    入主乐寿以来事务繁多在高畅身边能够做事的人并不多所以他基本上一天只能睡两个时辰在酉时的时候还在处理公务的情况屡见不鲜。

    现在的他身边雄阔海是一个除了杀人打仗之外对什么事情都一窍不通的家伙;崔安澜则被派去了古城与凌敬一起负责劝说曹凤回归乐寿通过曹凤的参与来名正言顺地让高畅接过窦建德的位置之所以叫崔安澜去是为了制约凌敬看他是不是真心投靠自己会不会耍什么花招;现在真正能做事情帮上高畅又能获得他信任的人只有徐胜治像苏定方顾子文这样的年轻将领则需要靠他们来掌握军队稳定军心政务上的事情他们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幸亏高畅是一个怪胎身体虽然还是人灵魂却和正常的人有很大的区别他一天需要睡眠的时间并不多忙起来就算三天三夜不眠也无所谓一张脸永远都是神采奕奕的样子仿佛从不知什么叫做疲惫。

    然而只有他心里才清楚这样长期下去是不行的。

    到不是身体的原因而是出于某种长远的考虑毕竟作为一个领导者偶尔的亲历亲为没有关系若是一直如此这就证明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证明他所创立的这个制度有着极大的缺陷。

    高畅对此心知肚明但是在目前的情势下他却不能完全放手让别人去做因为现在能完全获取他信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如今在乐寿属于高畅嫡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而那些新近投靠他的原窦建德旧部是无法让他相信的谁又知道在他们谦卑的笑容后面隐藏着什么?就算高畅不花费精力用自己特有的识人之术去观察他们也能猜到他们真实的心思。

    这些窦建德的旧部就算暗地里没有起什么坏心他们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臣服高畅只是一时之间被他的强势所逼不得已屈服而已!

    要想指望这些人真心真意脚踏实地地为高畅办事至少短时期内是不可能的。

    这些人的代表人物正是窦建德原来的智囊宋正本窦建德部的官制是由宋正本创立的窦建德的文官系统当然也是由宋正本一手建立虽然在高畅眼中这样的制度和文官系统不无粗疏之处并且有不少的缺陷但是比起一般的豪强来说那是好得多了在各路反王之中也仅次于本就是出自高门世家的太原李唐以及曾经襄助杨玄感叛乱的瓦岗李密至于萧铣杜伏威李子通薛举李轨刘武周之流是远远比不上的。

    窦建德死后宋正本虽然表示臣服高畅使得窦建德原来的文官系统几乎全部倒戈都投到了高畅这一边然而这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高畅入主乐寿之后并没有大肆清洗文官系统仍然让那些人各司其职负责具体的政务一应种种和窦建德在时没有什么区别然而实际上高畅对这些人并不能放心重要的事情都没有交给他们去办某些关键职位上的官员如宋正本等人还专门派了监察司的人监视以防对方暗怀不轨。

    之所以如此只是为了在筑坛称王之时能稳住这些人而已待秋长天崔无伤顾旦这些原本属于他的嫡系来到乐寿之后高畅就会暗地里下手将平原施行的制度搬到乐寿来在这些文官中构筑出一个平衡的局面让它高效运转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死不活的。

    文官系统的事情其实很好解决毕竟这些士子手中没有掌握着军权没有一兵一卒的这些家伙就算再有什么坏心思在这以强为尊的乱世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高畅真正担心的还是手握重兵的武将们。

    这些人作为阶下之囚被迫向自己效忠然而要是让这些人回到他们各自的军中他们还会如此吗?会不会成为另一个自己?让自己成为另一个窦建德?这并不是不可能生的事情!

    就算自己最终铲除了叛乱并且像对付王伏宝那样干净利落即便如此损失也不少在与王伏宝一役中高畅军折损了一千来人人员虽然能补充但是那一部分抚恤金不在少数为了尽快稳定军心让士卒们甘心为他打仗这些财赋是无法避免的开支。

    更不要说调集几万人作战每天的消耗那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像突袭乐寿飞鹰原大战那样的战役多来几次光靠平原清河两郡的财赋是难以支持的最终只能将两地的经济拖垮那时

    待强敌压境只是内耗就会把高畅弄得焦头烂额。▋

    所以高畅非常担心那些将领会起二心并且付诸实行在暗地里或明面上和自己捣乱。

    王伏宝阵亡之后他的大军顿时烟消云散投降的战兵们则被高畅所收在旗下那些辅兵则领受了一些粮食被高畅放回了信都而这个时候信都大部已经落入了管小楼的手中其余几个还在王伏宝余部手中的小城池也指日可下。

    清河平原信都三郡已经全部落入高畅手中到是河间郡他能掌握的只是乐寿一地一部分仍然在官兵的手里其余的一些城池则在范愿高雅贤刘雅等将领的手中。

    阮君明被董康买所杀之后龙威军的威胁暂时可以放到一边虽然龙威军变成了董家军这不符合高畅在军队中竖立自己独一无二威信的建军原则然而为了尽快获得武将们的效忠有些退让和妥协是必须的。

    当你身为一个军队的统领时当然要维护自己的绝对权威不允许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要讲究令行禁止所以绝对不能容忍有和自己不同心思的异己出现。

    然而当你成为一个王者的时候就不能这样做了在周围还有其他势力强大的豪强虎视眈眈时偶尔的妥协和退让是必要的这样才能将更多的人团结在自己周围尽快扩充自己的势力拉拢那些能够拉拢的臣服那些能够臣服的摧毁那些不能拉拢也不能臣服的如此而已!

    在高雅贤范愿刘雅三人里面谁是能够拉拢能够臣服的谁又是不能拉拢不能臣服的高畅并不清楚。

    识人之术也不是万能的这三个人无一身经百战杀人无数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血腥味意志坚如磐石若不是他们心甘情愿袒露心房对高畅毫无防备高畅的识人之术无法洞察他们真正的内心。

    高畅只能从这几个人的性格和过往的经历来分析他们从这上面来做出决断谁最有机会反对自己谁则最有可能投靠自己。

    当然这些统统都是推测不管怎样对这几个人的监视是必不可少的在他们身边高畅安排了不少监察司的探子又派出了不少的人去那些人的军中拉拢某些对他们不满的将领希望能尽可能地分化他们。

    至于曹旦这个最有可能对高畅不满的人高畅却对他非常放心只要能让这个家伙活下去活得好他是不会有什么异动的这个家伙最想过的就是猪的生活根本不足为虑留下他反倒可以表现自己的宽仁大度在其他的豪强那里撇清自己和窦建德之死的关系虽然这样的举动或许只是掩耳盗铃。

    高雅贤范愿刘雅等人的军队驻扎在乐寿外的城池里乃是为了完成窦建德的征粮大计如今夏粮差不多已经入库高畅和他们本部将领共同签署了命令让那些军队押送着粮草往乐寿而来。

    这是高畅和高雅贤等人聚在一起开过几次会之后达成的协议。

    高雅贤等人誓遵从高畅为主恭贺高畅筑坛为王在他的旗下作战听从他的命令为此高畅承诺不得剥夺他们的军权不得解除他们对本部人马的指挥权当然为了表示自己这些人是真心臣服的那些人也答应了高畅的一些要求比如让军法司的人进驻到自己军中掌管军法并且准许神教的神官在营中传教每一个千人队里面必须要有十个神官与之交换的是郎将以下的职务他们可以任意任免可以不经过高畅的准许。

    这是一个双方都不满意却也能接受的协议协议达成之后高畅就不在软禁他们了让他们的亲兵重新跟随在他们身边不过高畅没有放他们回自己的军营而是让他们和他共同签署命令让他们的本部人马押送粮草到乐寿来自己登上王位之后协议上的某些条件完成之后才放他们回到各自军中。

    而在将这几个人放回到他们各自的军队之前高畅需要一件突事件的出现来竖立自己在广大将士们心中的权威让自己走上神坛。

    这件事情他已经酝酿许久推算许久了绝不能失败为此他将自己筑坛称王的时期一拖再拖拖到了那个关键的日子他深信在那一天自己必定会给所有人一个瞠目结舌的惊喜当然对某些人来说或许只有惊没有喜。

第九十五章 重逢

    三年七月二十八日。

    曹凤一行和阿岚苏雪宜一行间隔半个小时进入了乐寿城只是两者的声势大不相同曹凤一行是浩浩荡荡地从北门进的乐寿阿岚和苏雪宜则是在半个时辰之后由南门进的乐寿在城门口只有三四个高畅的亲兵迎接一路悄无声息。

    曹凤一行到达乐寿城下之时高畅和高雅贤刘雅范愿曹旦宋正本以及才从肃宁赶来的董康买等人在城门前已经恭贺多时了毕竟名义上曹凤还是他们的主子表面上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足的免得授人以柄给人逞口舌之利的机会。

    曹凤的车驾到达城门口停了下来高畅从众人中间走了出来在马车前向马车长身为礼朗声说道。

    “属下高畅率文武百官恭迎夫人回府!”

    在他身后全体文武百官纷纷低下头躬身为礼。

    马车前悬挂的锦帘被拉了起来曹凤探出头来她的视线冷电一般在低着头的高畅身上掠过在她脸上流露出一丝旅途的疲惫。

    半晌曹凤用一种低缓深沉的语调说道。

    “高将军以及各位大人莫要多礼请起!”

    高畅抬起头这时曹凤已经将马车前的锦帘放了下来高畅目无表情地让开身子说道。

    “夫人一路旅途疲惫。请回府歇息!”

    车夫甩了一个响鞭马车缓缓向前驰去高畅和一干人等上了战马跟随在马车后进入乐寿崔安澜离开了车队和一旁迎候地几个亲兵打马离开了关于古城的一切明面上的汇报由凌敬向高畅陈述。有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则有崔安澜在暗地里汇报。

    接到曹凤回乐寿的消息后高畅立刻将长乐王府让了出来自己换了一间住所并且将王府的布置恢复成原状留下了不少侍女和下人来侍候曹凤不过。说是侍候倒不如说是监视恰当没有人知道这些侍女和下人中间究竟有多少监察司的探子。

    窦建德的脑袋和身体已经缝在了一起穿着华丽地王服躺在一具漆上黑漆的楠木棺材里棺木则摆放在大堂之上高畅之所以没有将窦建德下葬就是想等曹凤回来主持丧礼有些面子上的事情虽然无关紧要。不过却必须照此去做。

    实际上。高畅这样做还有自己的目的按照凌敬和宋正本等人推算。在八月初四那天是筑坛禀告苍天登坛为王的黄道吉日然而他理想中地日子却不是那一天唯有借窦建德下葬这件事情将时间往后面拖一下。

    宋正本等人并不知晓高畅的打算然而对高畅的所作所为却甚为满意毕竟。窦建德曾经是他们的主君他们也希望他的葬礼能办得隆重和体面。虽然这未免有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意思。

    曹凤回到长乐王府之后并没有回内室歇息而是第一时间来到了窦建德的灵堂上灵堂上香烛的香气缭绕棺木四周还撒下了许多鲜花用鲜花的香气来冲淡尸的臭味灵堂四周还有一些所谓地高僧在诵经念佛做法事为窦建德度。

    曹凤没有让高畅等人进入灵堂她让曹元畅挡在灵堂前告诉众人说自己想独自一个人安静地追悼先王有什么事情等会再说。

    虽然心里对高畅恨之入骨然而说话之际曹元畅的神情却毕恭毕敬他原本站在灵堂前地台阶上为了和高畅说话还特意走下台阶躬身向高畅转达曹凤的意思。

    曹元畅说完之后众人却仍然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离开他们地目光落在了最前方沉默不语的高畅身上。

    半晌高畅的声音方才响起。

    “各位大人我们就不要打扰夫人的哀思了还是先散了吧!曹旦大人你留下来看夫人有什么吩咐随时向我汇报!”

    “是!”

    众人齐齐向高畅躬身行礼就像以往向窦建德行礼一样等高畅挪动步子离开之后方才移动脚步紧随其后离去。

    曹旦低着头站在原地待高畅走后他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一直着的背这才挺了起来。

    “阿畅你留在这里小心四周我去和阿姐说说话!”

    曹旦丢下这句话后就摇晃着肥胖的身躯往灵堂内走去将曹元畅留在了外面。

    曹元畅目无表情地望着他的那肥胖的身躯消失在门口他转过身微眯着眼睛望着四周想着自己地心事。

    他原本想留在古城不过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

    高畅军已经进入了古城控制了老营在古城已经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地就算他留下来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再说那天晚上和那个黑衣人一番交谈之后商定地有些事情他必须去乐寿才能施行。

    刚才面见高畅的时候他表现得非常卑微并不是因为胆怯而是想要麻痹高畅掩饰接下来自己所做的小动作。

    若是要时常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过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倒不如拼死一击败者尸骨无存胜者荣华富贵!

    高畅自然不晓得曹元畅的心思现在一切暂时还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相信这个世界没有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碰到。

    走出长乐王府在长乐王府门前一个早就等候在门口的亲兵迎了上来那人是他安排在南门接阿岚苏雪宜两人的亲兵中的一个。

    他向那人摆摆手让他候在一边微笑着一一送走了宋正本等人这才将那个亲兵叫到身旁来。

    “接到人了吗?”

    “大人夫人们已经到了!”

    那个亲兵行了一个军礼之后毕恭毕敬地说道。

    “岚夫人安排在东院的翠竹楼苏小姐则住在西面的梧桐院里一切都按照大人的吩咐!”

    “嗯!”

    高畅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翻身上了战马在一干亲兵的簇拥下飞驰而去。

    在小步向前奔跑的战马上高畅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先去东院的翠竹楼见阿岚决定之后他自嘲地笑了笑这或许是某种习惯吧?

    作为一个灵魂永生

    转生了无数次在无数个时空游历的妖人(嗯用形容词非常恰当)也许有些人会认为这样的人身上或许没有人类的情感了吧?

    实际上这种看法是不对的!

    虽然是妖人毕竟还没有脱离人的范畴只有神才是没有人类情感的而高畅只是伪神灵而已!

    他还是有人类情绪的一样会喜悦一样会悲伤也一样会愤怒甚至同样会有沮丧的时候只是这些情感在他身上的影响力显得比一般人要薄弱得多经历的事情多了能真正触动他的心弦让他产生情感波动的人和事少之又少。

    不过他每一次的转生都会受到附身的那人的原本情绪的影响或多或少而已!

    这也是他决定先去见阿岚而不是见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妻苏雪宜的原因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见到那个女子之后心里面究竟会掀起怎样的涟漪?

    因此在即将和苏家小姐会面的时候他竟感到了一丝轻微的不安和惶恐。

    这样的情绪让他决定非常不自在因为无法控制所以失去了平常心为此他要先见阿岚并不是为了在阿岚的身上吸取什么勇气之类的他只是凭直觉认为自己应该先和阿岚见一面说得直白一点那就是他想要见她。

    在和阿岚分开地日子里。偶尔高畅也会寻思自己对阿岚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爱情?

    爱是什么?只有生命真正永恒的人才知道爱只是某种脆弱的漏*点跟人们传唱的永恒毫无关系。在一个人几十年的光阴中它或许会一直长存在你心中然而当你拥有数百年数千年。甚至数万年的生命时不仅是爱无论是什么情感都是脆弱易变的。

    幸好高畅虽然拥有永恒地生命他却有着无数的人生这才不使他厌倦活着。以致最终落得虚妄。

    每一段人生对他就是一次游戏游戏开始生命开始游戏结束生命结束间隔一段时间下一个游戏又开始了这时他已经忘记了上一个游戏时所见过的人。所经历的事留下的只是某些通关的手段而已!

    高畅和一般人地区别只在于。那些人是认真地活着以致不知道自己只是在玩游戏。所以非常投入;而他呢不仅知道自己是在玩游戏更加恶劣的是他还是开着外挂在玩。

    这是一个他不得不玩的游戏永远也没有结束的时候反反复复轮回不已为了不至于使自己变得绝望。他唯有在游戏的时候给自己找寻某个目标让自己的游戏变得更加有趣。虽然多数的时间是疏离在游戏之外偶尔也会自欺欺人地投入其中。

    就像他对阿岚的感情。

    身体的**不想一个人孤独时的冲动相处之后形成地习惯对美丽的欣赏所有地这些混合在一起构筑了他对阿岚的感情。

    至少高畅是这样认为地。

    阿岚坐在锦凳上让一直陪在身边的莲花退了下去她一直在向外张望阳光如水照在门前的庭院风偶尔从门口吹过卷来了或卷走了一些落叶。

    阿岚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使得胸腔中的心脏不至于跳动得过于急促她双手攥得极紧用心地聆听着院外的动静。

    是奔腾的马蹄声声音虽然从很远传来却也隐约可闻渐渐地马蹄声消失了应该是停了下来随风传来了些许的人声。

    阿岚闭上了眼睛。

    应该是高畅回来了不晓得他是先去见他那个许久没有见面地未婚妻还是会先来见自己?

    阿岚的心情患得患失起来。

    许多人行走地脚步声随风飘了过来他们在往这边走来半途脚步声消失了最后只剩下一个人的脚步声安详稳定正缓缓靠近。

    是他!

    虽然已经一两个月没有和高畅见面了他的脚步声阿岚依然熟悉那脚步声时常在她梦中响起就像今天一样缓缓地向她走来。

    阿岚腾地站起身她向前走了两步手扶着门框呆呆地望着庭院一侧的角门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角门旁。

    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抬头瞧见了倚在房门旁的她脸上的神情有了些许的改变他的身形微微停顿了片刻然后继续向她走来脸上漾起了一丝微笑。

    “你来了!”

    那是他的声音平静缓和就像在和邻人打招呼一般那声音无数次出现在阿岚的梦中让她久久难忘。

    瞧着那张熟悉的脸听见那熟悉的声音阿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身不由己地打着冷战想向前飞奔紧紧地把那人搂在怀里再也不和他分开然而她却一步也迈不动了只知道痴痴地望着面前的那个人直到眼眶被什么所淹没视线变得模糊。

    终于他走到了她的面前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她确信这不是梦她所爱的人她所思念的人她向他奉献了所有的那个人他的的确确就在她的面前一伸手就能摸得着。

    阿岚伸出双手探询着高畅的身子她明明看得见却仍然用自己的双手去代替眼睛她摸着他的双手胸膛肩头最后搂住了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了他这时才说出话来。

    “阿畅!”

    那声呼唤她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用去了自己所有的心神接下来山洪似的唔咽冲垮了她的心也冲垮了她的身她紧紧地抱着不能失去的他泪流满面。

第九十六章 柔情

    得自己这一生的眼泪都在这一刻流干了泪水夺眶而么的痛痛快快是那么的酣畅淋漓在她眼中就算这白昼的世界也满是灿烂的星光。

    她紧紧地抱着高畅生怕自己一旦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就像在无数个梦醒的夜里一般。

    “抱着我!”

    阿岚带着一丝唔咽的声音颤抖着响起飞了起来在院子上空的蓝天盘旋。

    高畅没有迟疑他将怀里的阿岚抱了起来让她横躺在自己的怀里。

    阿岚没有出声任由高畅将自己抱进屋里情绪泄过后她感到了难以抑制的疲惫只觉全身酸软无力泪水洗刷过的世界在她的眼中竟是如此清澈地动人。

    院子上方的天空碧蓝如洗几丝白云随风缓缓飘拂然后天空摇摇晃晃地从视线中移开圆木所做的大梁映入眼帘上面雕刻的花纹色彩斑斓旋转着进入了她的眼底。

    阿岚的双手仍然搂着高畅的脖子痴痴地望着他坚毅的下巴一如既往般干净澄明的眼神她觉得他那宽阔的胸膛是她在这乱世中最安全的依靠。

    没走多远他将她放了下来这让她感到了恐惧她死死地搂着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下来吧躺在床榻上歇息一下吧!”

    高畅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声音是往日里难得一见的温柔阿岚则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摇摇头双手依旧搂着他的脖子舍不得放开他。

    “难道你要我就这样抱着你我可是会累的啊!”

    高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笑他的那些将他奉如神明的手下若是瞧见了这一幕恐怕会全体去撞墙吧?

    “我不放我放了你就要走!”

    阿岚摇头说道目光痴迷地投在高畅的脸上。

    “傻瓜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高畅笑着说道一丝疼爱从他的声音中流溢出来阿岚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她觉得心中就像百花绽放一般要知道她心中的那个他一向是酷劲十足的很少会像现在这样温柔虽然不管是冷漠的他还是温柔的他她都自内心地爱恋。

    高畅将阿岚放在了地上不过她仍然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怎么啦?干嘛还不松手?”

    “我想我要倒了!”

    阿岚在高畅怀里喃喃说道她觉得自己就像踩在云朵上一般若非挂着高畅的脖子若非有高畅的身体为依靠她可能老早就晕倒过去了焦急的等待激动的相会这些情感如浪潮一般向她奔涌而来充斥她的身心让她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疲惫不堪。

    她的手一松就向一侧倒了下去不过一双手臂在半空中接住了她高畅的脸在她视线内一晃而过随即变得模糊黑暗吞噬了一切。

    这时她已经人事不省了!

    苏雪宜坐在了听云的身前正襟危坐。

    听云是一张古琴是高家的一位先祖所造算得上是高家的传家之宝因为苏雪宜从小喜欢抚琴并且在琴艺上有颇深的造诣高畅就将这张琴送给了她相当于两人的定情之物一样故而苏雪宜从苏府逃出来之时也是将这张琴随身携带在身上的。

    “看见这张琴你就像看见我一样我随时都在你的身边!”

    离开之前在自家小院的那棵梧桐树下他是这样告诉自己的现在的他不晓得变成什么样了?有人说他成为了反贼这有什么呢?不管他是反贼还是别的什么?只要他不让自己离开自己就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现在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呢?瘦了?还是胖了?

    苏雪宜痴痴地望着面前的听云琴将手指放在了琴弦之上这时若芷从院子外气鼓鼓地走了进来。

    “小姐公子已经回来了不过他先去东面见那个狐狸精去了!”

    安顿下来之后若芷并没有陪在苏雪宜身边而是自告奋勇去院子外打探看高畅什么时候回府现在终于把消息打探回来了虽然在若芷看来这是一个不折不可的坏消息。

    苏雪宜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仍然淡定自若。

    若芷继续唠叨着说道。

    “那个狐狸精哪里比得上小姐你也不知道公子是怎样想的?就算他喜欢那个狐狸精也该先来见小姐啊!小姐毕竟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过门之后也是正妻不是那个狐狸精能够相比的况且小姐对他情深义重就算有人说他

    小姐也不相信还特意离家出走前来找寻早知道是看小姐就不该这样委屈自己!”

    苏雪宜放在琴弦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动不过并没有拨动琴弦她的目光凝滞在琴上任由若芷像连珠炮一样泄着她的不满。从苏雪宜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悲喜她也没有打断若芷的话始终沉默不语。

    “小姐我们干脆还是回家吧?老爷和夫人不知道我们的消息不晓得有多么担心啊?”

    一路上所受的艰辛所受的委屈在这一刻似乎全部叠加在了一起让若芷对高畅的不满达到了最高点从长安到洛阳从洛阳到清河从清河到平原从平原到乐寿终于能够和那个人相见了却不想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若芷是真的在为自家的小姐不值然而她也非常清楚自家小姐对高畅的感情从某一方面来说高畅就是自家小姐生存下去的动力当高畅的死讯传来的时候自家小姐就像傻了一样变得痴痴呆呆不说话不吃饭不休息。

    没有见到高畅的尸体前她绝对不相信高畅已经死去这个念头支持着她活了下去支持她一路从长安到洛阳支持她离家出走到平原来找寻高畅若是高畅真的死去若芷绝对相信自家的小姐会毫不犹豫地殉情而死。

    若芷也知道高畅对自家小姐的感情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地长大高畅一直对自家小姐呵护有加关怀备至面对危险总是站在小姐的面前保护小姐小姐在他心中远比世上所有的珍宝还珍贵。

    然而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仿佛是为了阻止若芷继续说下去苏雪宜终于拨动了琴弦琴声悠悠在秋风中飘摇向远方传了开去。

    琴声中阿岚醒了过来她也就睡了不大一会的功夫。

    这时她躺在屋子的矮榻上鞋子已经脱下身上搭着一层薄薄的毛毯高畅盘腿坐在矮榻旁的席子上阳光从大开的窗户照射进来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身形显得格外的魁梧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屋壁之上。

    阿岚静静地躺着呆呆地望着高畅的身影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吧两个人在一起没有别的人没有别的事来打扰如果两人能一直这样下去慢慢变老那该多好啊!

    不过阿岚很快皱起了眉头琴声随着阳光飘了进来在屋子内回荡这个时候她觉得安静地坐在那里的高畅就像是在专心聆听琴声一般这感觉让她不舒服她坐了起来忍不住出了声音。

    “你醒了还好吗?”

    高畅回过了头他的声音仍然很温柔至少在阿岚的耳朵里这是全世界最温柔的最动听的声音。

    “已经好多了!”

    阿岚背靠着墙壁坐着手放在脸上揉着脸颊那琴声还真是讨厌她不由这样想着。

    “还是多休息一下吧一直在赶路很辛苦!”

    “不用!”

    阿岚怕自己睡着之后高畅会离开到那个女人那里去再说现在她觉得自己非常清醒想好好看着他也想他好好看看自己。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逢两人变得沉默不语唯有琴声在如泣如诉地说着什么阿岚抿着嘴唇一丝娇羞掠过脸颊飞起了一抹潮红。

    高畅猛地伸出手去将阿岚拉入自己的怀里刚才他的目光若是流露出的是平静和爱怜这个时候充满的则是滚烫得令人热的**。

    他的眼睛闪闪亮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然后他用力地紧紧抱着她像要将她揉碎在自己怀里一样。

    “啊!”

    阿岚轻轻地呻吟了一声感觉到全身都仿佛融化了一般的甜蜜她渴望着融入在他的怀抱中这个时候那悠扬的琴声也在她耳旁消失不见了。

    她伸出手紧紧地搂着高畅宽阔的后背不顾一切地紧紧地抱着他将全身缠绕上去她的呼吸同样短促而激烈。

    “抱紧我!”

    阿岚的语调就像呻吟一般她感觉到一股火焰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内燃烧她渴望着火焰升腾起来就算是在火中失去了生命也在所不惜。

    一会儿她的身子就向后倒了下去向着那熊熊燃烧的焚身之火颤抖着倒了下去生命在那一刻灿烂如斯!

第九十七章 蜜意

    了下来夕照的余晖给屋上的青瓦铺上了一层淡金色在西院的梧桐院里庭院里生长的那几棵梧桐树在晚霞中拉着长长的影子风一吹拂叶子就沙沙作响。

    苏雪宜一身白色裙裳头挽成三叉髻上面插着一根翠绿的碧玉钗几缕丝顺着耳际垂了下来在傍晚的徐风中轻轻飘拂。

    她站在梧桐树下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站在那里等着什么?想着什么?

    就像在长安的老宅时一样高畅离开长安以后她也时常站在那棵两人分别的梧桐树下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她的身子虽然孱弱经常性的头晕目眩然而谁也不能阻止她这样做奇怪的是以她那孱弱的身子就这样站立一个时辰却什么事也没有。

    若芷被她打下去了这个时候她只想一个人不想有别的人在身边即便那个人是和她从小情同姐妹长大的若芷。

    先前若芷说的那些话表面上她似乎没有听进去实际上若芷所说的那些话她全部都记在了心里。

    然而她相信他。

    就像最初听到高畅的死讯一样她的心同样不安同样惶恐却始终坚信高畅没有死去那种坚信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一种支持她活下去的执念;现在她也同样坚信着坚信高畅对她的感情没有改变坚信着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就算他已经回来这么久却仍没有来看望自己她仍然坚信着这同样也是一种执念。

    “这个是我这个是你!”

    两个泥人摆放在面前两个泥人的脸上似乎都带着笑显得憨态可掬一个小男孩手指着泥人说道。

    “泥人要永远在一起小雪我们也要向他们一样!”

    男孩的声音很稚嫩然而声音中却充满了坚定在男孩的面前一个小女孩微红着脸在用力地点着头。

    那是六岁时生的事吧?那天是她六岁的生日那两个泥人是他为她所做的生日礼物那时他们刚刚认识一年。

    那两个泥人呢?

    某一日她将他们放在窗台上突然下了一场大雨两个泥人重新融化成泥土然后混合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远在了一起再也不会分离。

    苏雪宜的视线变得恍惚在院子的空地里她依稀见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拿着一把短刀努力地做出各种劈挡格斗的动作那孩子全身都被汗水所濡湿了在手肘膝盖等地方满是青肿有的地方甚至擦破了皮渗出了鲜血。

    一个同样十来岁的小女孩站在男孩的旁边她痴痴地望着那个男孩眼中满是痛楚女孩不停地劝说那个男孩让他歇息一下再练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男孩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望着那个女孩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男孩说道。

    “小雪我说过我要保护你要想保护小雪我就必须好好练习武艺你不用管我要是我现在偷懒武艺不精日后要靠什么来保护你啊!”

    一丝光亮在苏雪宜的眼中闪烁变化她脸上的神情变得甜蜜起来一枚枯黄的梧桐叶随风飘落下来她的目光随着那片叶子在半空中摇曳。

    视线中男孩已经成为了男人女孩也变成了少女月光下大地清凉如水在那棵梧桐树下男人和少女相互凝望着目光如明月之光一般柔情万种。

    “等我回来我会穿着华丽的衣甲骑着日行千里的宝马那时我应该拥有了能够保护你的能力那时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再也不会开。”

    男孩信誓旦旦地说道月光中的他的脸就像雕像一般英俊月光中的他的眼神充满了对美丽未来的憧憬。

    那女子身着一袭白色裙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个男孩说他喜欢她身着白色的衣衫从那以后她就只穿白色除非迫不得已不再穿那些有着华丽丝线镶边的色彩斑斓的衣裳身着白色裙裳的少女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沉默随着如水的月华在他们身边流淌某种情思在两人的对望中静静传递。

    少女鼓起勇气向前行了两步对面的男人就像一座山一样站在黑暗中少女从怀里拿出一把梳子将它递在男人面前颤颠颠地说道。

    “给你!”

    当一个女子将贴身的某种东西送给某个男人时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之间有了婚约之后反而不能像从前那样形影不离了只是因为男人要去当兵打仗少女才鼓起勇气在今天晚上和他相会。

    “我会一直好好保存它除非我死去否则绝不丢弃!”

    “不!”

    少女再次向前一步几乎来到男人的怀里她伸出手想要捂住那

    的嘴巴她的手指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触然后如般移了开去。

    “不!不要说那个字!我不要你说那个字!”

    如果可能的话少女不想和情郎分开建功立业什么的她根本就不稀罕她只想他留在自己身边。

    为了配得上她为了能保护她所以他要去打仗去建立功勋然而他并不知道她想要的并不是这些只是她不会去阻止他因为不管他要做什么?她都会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她想要他过得快乐自己的感受则无足轻重。

    “哎!”

    苏雪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过去的种种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的记忆里浮现那一幅幅的画面交织着甜蜜和哀伤让她黯然不已。

    这样的他真的像若芷说的那样改变了吗?有了新的人就把无视于自己将自己忘在了脑后?自己在他心中真的变成了无足轻重的存在了?

    不!

    苏雪宜绝不相信事情会变得这样她仍然坚信除非高畅死去不然他对自己的感情就不会有什么改变。

    她和阿岚接触过这是一个藏不住自己心思的直爽的女子是一个敢爱敢恨感情像烈火一般熊熊燃烧的奇女子当然值得高畅喜欢只是要苏雪宜相信高畅为了阿岚就抛弃自己则是绝不可能的。

    大户人家三妻四妾这是非常平凡的事情就连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母亲虽然爱护有加然而同样给自己找了几个姨娘养一些歌姬取乐这样的事情也不少见。

    所以苏雪宜并没有独占高畅打算特别是当她得知高畅现在的情况时更是如此这样的男人注定是不会只有一个女子的在苏雪宜的***里她并没有见过一个只有正室夫人没有侍妾也没有歌姬的男人。

    可以的话她还是想和阿岚好好相处虽然她能感觉到阿岚对她怀有某种敌意不过她并没有特别在意因为她知道那是阿岚太爱高畅才会这样。

    苏雪宜却不能这样从小到大她接受的教育就告诉她身为一个男人的正室夫人要做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妒。

    因此知道高畅和阿岚的关系后她的心里难免有一些难受甚至是刺痛却没有像若芷那样义愤填膺地表现出来她的自尊和从小所受的贵族教育不允许她如此。

    就在苏雪宜顾影自怜的时候鞋子踩在落叶上面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唤了回来她抬起头迎着夕照的方向瞧见高畅向自己缓缓走来。

    那是一张她异常熟悉的脸一个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身影和从前一样和梦中所想象的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然而在她心中却有那么一刹那的陌生感。

    那一刻她觉得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不过这个念头在她心底只是一闪而过没有留下痕迹她痴痴地望着他目光不再如往常一般淡定心中筑起的堤坝瞬间就被奔涌的情感所冲垮。

    “一路可好?苦了你了!”

    这话不假思索地就从高畅的嘴里溜出那声音出奇地温柔温柔得让话一出口之后高畅就被自己吓了一跳那话那语气似乎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他原本只是想来看看她毕竟在名义上她是他的未婚妻她的家世并非一般她的祖父苏威在天下士子心目中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能和她结合对自己将来的展有很大的帮助所以不能将其冷遇自己既然附身在了高畅身上就难免要承继他的一些过去。

    然而当瞧见梧桐树下那个白衣女子的时候当瞧见那双清泉般清澈的眼神时一股从来没有的柔情突如其来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在这柔情之中他感觉到了些许的哀伤。

    这是那个真正的高畅在身体内残余的灵魂在作樂吗?

    这种感觉让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是那个在永恒的转生中孤寂的灵魂?还是那个不忍和心爱的人分离的高畅?

    “还好!”

    短短的两个字从嘴里迸射出去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颤抖着苏雪宜将这颤抖的声音听得真切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她朝高畅推去她缓缓地向他靠近眼眶中有什么打着转儿却怎么样也涌不出来。

    高畅有些迟疑地伸出了双手其实他完全可以用意志力去控制自己的举动然而他并不想这样去做这个时候他只想听从自己内心的本能去做。

    梧桐树下夕照之中两个人影缓缓地接近最终变成了一个影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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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逐鹿记介绍:
一个灵魂不灭者转生到了隋末,附身在一个身受重伤的年轻人身上,于是,蝴蝶扇动翅膀,历史进入了另一条河流。 人生,只是一场游戏,天下,不过是手里的玩具。他高高在上,漠视一切!"隋末逐鹿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隋末逐鹿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隋末逐鹿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