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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舒志琪     浪子江湖txt下载     浪子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章浩然一剑

    “这么厉害的剑术要叫什么名字呢?如此博然浩大,无坚不破,不如就叫浩然一剑吧!浩然一剑,不确,横竖就只有这么一剑……我倒要看看天下有谁能挡得了我一剑!”黄羽翔收剑而站,一股志得意满的感觉顿时充斥心头,只觉长剑在手,便是一座高山挡在面前,也能一剑将之劈开。精神无止境地地展开,敏锐的神经已然告诉自己南宫楚楚正朝他走来。

    黄羽翔回过头来,对着南宫楚楚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南宫楚楚所有的记忆中,只有别人见到她的俏脸会发呆、发怔,在她的笑容下完全失去了镇定。但她看到黄羽翔的笑容时,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的笑容怎得竟会如此迷人!

    感受到黄羽翔身上发出的万物辟易,无坚不摧的莫大气势,南宫楚楚心神俱颤,双手一松,怀中所抱的树根草葛等物全部掉到了地上。她仿佛一点都未曾查觉,只是怔怔地向黄羽翔看去。

    *开始翻腾,慢慢主宰着她的心神,南宫楚楚的脸上现出一丝绯红之色。

    黄羽翔猛然收住了外溢的真气,敛住了气势。他已然知道自己催发的真气有引发女性*的作用,见南宫楚楚俏脸已然泛红,当下立即收住真气。他虽是不介意与南宫楚楚再赴几次巫山,但此时此地,还是以脱身为上策。

    南宫楚楚略略一怔,轻轻抚了抚胸前的秀发,平复了一下心神,这才拾起地上的东西,道:“大哥,你怎么动作这么快啊?我还道你至少要忙到明日中午才能将这些大树劈开呢!”她翻出几个野果,道,“大哥,你忙了这么久,要不要先吃个果子?”

    她原以为黄羽翔要忙很久,是以不但拣了树根草葛,还不知道从哪里采了些野果回来。黄羽翔虽见那几个野果其貌不扬,个头又小,恐怕吃下去也是不见得会填饱肚子,但见她一脸殷殷的样子,心中却是大为感动,接过几个果子,洗也没洗便放入了口中。反正这湖水如此冰冷,放到湖水中去洗的话,恐怕也要冻成冰棍了。

    南宫楚楚却甚是爱洁,取出一块手绢轻轻擦拭了几下,才分作几口咽了下去。又将剩下的几个果子擦干净,用手绢包好,收在了怀中。

    这果子虽是长得不怎么样,但吃起来倒也不算难吃。黄羽翔两口便吞下了所有的果子,乘着南宫楚楚还在细嚼慢咽的时候,已然开始将树根草葛搓成一团,编成了几根粗长的绳子。等南宫楚楚吃完,他差不多也干完了。

    这铁杉树其重无比,若是将五六根圆木扎在一起的话,恐怕也不好搬动。黄羽翔只得将圆木并排浸到水中,让另一边翘了起来,用草绳系住,再将这些圆木利用的水的浮力转了个身,方将另一头扎住。如此一来,倒是花去了大半个时辰。

    黄羽翔将一切做完,将木筏推入水中,回头向南宫楚楚看去。只见她半蹲在地上,一双纤手撑在颊下,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见他望来,南宫楚楚绽出一个美丽的笑容,道:“大哥,你真能干!”

    南宫楚楚这句话一出口,黄羽翔便知道她又是一个娇气的大小姐料。想道:将来自己的几个夫人中,莹儿、心儿、真真都是富贵之后,平时锦衣玉食,从不会下厨,心儿的那顿大餐兀自让自己后怕不已。再添几个大家闺秀的话,家中岂不是无一人会烧菜!自己娶回这么多个妻子,只为了能够左拥右抱,大享齐人之福。若是要每天下厨伺候这些美人,那岂不大大违背了自己的原意。为了自己以后的人生着想,怎得也要娶回一房会烧得一手好菜的夫人啊!

    黄羽翔胡思乱想着,但手上的动作倒是丝毫不慢。双掌奋力一推,已是将木筏完全推入了湖中。回头对南宫楚楚道:“楚楚,快上去吧!”

    他正要跃上,却突然发现少了一支桨,忙走到剩下的铁杉树旁,一剑劈出,已是切下一段约摸三尺长的圆木。将圆木竖直放好,黄羽翔略一凝神,心神晋入无喜无忧的大境界,又是一剑劈出,直向那圆木击下!

    这一次他刚刚才体悟到的浩然一剑的莫大威力便显现出来,长剑如天际的闪电一般明亮迅捷。他的剑法已完全脱离了天道自然,走得纯粹是霸道的路线,但却又好像是遵循着某种至理,剑法的轨迹说不出的优美。

    在南宫楚楚惊异的目光中,那截三尺高的圆木已是被劈成一大一小两片,分向两边倒去。

    黄羽翔拿起那片小一点的半圆木头,在手中比划一下,觉得勉强可以当桨使用。他收剑回鞘,提着那片怪桨跃到木筏之上,对南宫楚楚道:“楚楚,你先……”

    才一开口,却发现南宫楚楚正张大了一张檀口,像是看着一只怪物般盯着自己,眼珠子竟是半分也不眨一下。

    黄羽翔还道出了什么事,忙惊问道:“楚楚!楚楚!你怎么了?楚楚——”叫到第五声的时候,南宫楚楚才惊醒过来,对黄羽翔道:“大哥,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

    这铁杉木的坚硬她是亲眼见识过的,以剑芒的大威力尚且只能入木半尺左右。而他怎么会在短短的一个多时辰内进境如此迅速,竟能一剑将三尺厚的铁杉木劈开!如此神力,再加上扬溢在外的气势,天下又有几人能挡呢!

    “厉害?”黄羽翔油腔滑调的表情再一次出现,适才千军辟易的气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道,“你大哥当然厉害了!不然的话,怎么保护我的宝贝楚楚呢?”

    “你要保护得人还多着呢!张梦心、司徒真真、姓单的美人儿,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呢!”南宫楚楚头一次用这种明显吃醋的口气说道。

    “傻瓜!你不要多心,我既然说要娶你了,自然会好好地疼你,照顾你一生一世!”黄羽翔用“桨”推了一下岸边,已是向湖中划去。

    南宫楚楚沉默了下来。黄羽翔知道她又是想到了她的爹爹,心中不禁暗叹一下。这个可怜的姑娘在思想上已是完全受制于她的父亲,若是她不愿跟自己走的话,难道要他强自将她制住一辈子吗?若是她心中不生反抗之意,自己当真也是无可奈何!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湖水的波动。

    越是行到湖心,越是能感受那寒冷刺骨的奇寒之气。黄羽翔暗暗猜测这湖底说不定有什么宝贝,以致这湖水竟是如此之冷。只是这湖水奇寒无比,恐怕天下间无一人能探到湖底,去弄清楚究竟是何引起了这惊人的奇寒。

    这“桨”虽是奇形怪状,不太趁手,但拨水之力却是甚大。才不过十来息的时间,离对岸已不过十来丈的距离。

    黄羽翔轻轻一笑,正要说话,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妥之感。没来由的一种压力向他涌来,一股死气已是充斥了他的心头。

    他惊咦一下,停下手上的动作,往四周看去。只见原本只有他们的小木筏荡开的阵阵涟漪的湖中,突然从远远的地方也传来圈圈波纹。转瞬之间,整个湖面突然都波动开来,仿佛煮沸的开水一般。

    黄羽翔心中一惊,想道:难道湖中竟有生物存活?如果是的话,那这东西又是什么玩意,竟能呆在这奇冷无比的湖底!

    此时南宫楚楚也发现了不对,对黄羽翔叫道:“大哥——”

    黄羽翔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想道若是水中果有活物,必是厉害得不得了的东西。若是被它倾翻了木筏,让自己两人掉到湖中,别说那东西是否爱吃人肉,光是这极低的温度,便能让两人冻成两块冰陀了。

    他凝神留意远处的湖面,手中的桨又重新恢复了划动。心道只要划到了对岸,任你是什么怪物,在我的“浩然一剑”之下,也只有魂飞魄散的资格!

    猛然之间,只见一道水箭正从十来丈的地方急迅游来,从黄羽翔发现到加速划桨之际,这道水箭已是逼近了三丈之距。

    黄羽翔心知此物定然已发现了自己两人,当下奋力划桨,只求能在那东西赶到之前划到对岸。

    但那物的游行速度实在是太快,黄羽翔才划出三丈距离不到,那东西已是逼到了木筏之旁。黄羽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凝神静气,只等那东西探出头来,便给它当头一击。

    湖水猛地分开,漫天的水花之中,一条巨蛇猛地长窜而起,一个足有海碗般大小的蛇头已是向他们伸来。一对绿油油的眼睛散发着诡异之气,大獠牙如两把匕首一般。

    见它现身,黄羽翔反倒有一种轻松的感觉。要知道,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远远多过于现实中已然了解的东西。或者说,未知本来就是一种恐惧!

    黄羽翔轻叱一声,手中怪桨已是重重击出,向蛇头击去。他的出手快速绝伦,那条大蛇却也没有躲闪之意,这一桨正好击在蛇头之上。

    这一击上黄羽翔已是用上了全部力道,可是击在蛇僧上,却觉仿佛打在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堆里,竟是颇不受力。但随即却是一股大力涌来,木桨猛地反弹而起。若不是他死力抓住,恐怕便要脱手飞出了。

    不过那条巨蛇却也不甚好过,被黄羽翔这一砸,也是大脑袋连晃几下,几欲晕去,“轰”地一声,又落回了水中。

    南宫楚楚见到一人一蛇的斗法,芳心狂跳不止。见大蛇落入湖中,还道已被黄羽翔击毙,惊道:“大哥,这条蛇好大啊!恐怕一口便能将一个人吃了!”

    话犹未落,猛觉脚底一阵大震,“驳驳驳”几声,绑着铁杉木的几根绳子已是爆裂开来。黄羽翔暗道一声不好,这头巨蛇竟是如此精滑,适才吃了一亏,居然会想到将他们的座船摧毁!若是两人落水的话,别说在水里行动不便,就是这奇寒的湖水,便能要了他俩一半的小命。

    思绪未毕,两根圆木已是离筏而去。黄羽翔知道若是让那巨蛇再这么来几下的话,恐怕这个木筏便要四分五裂。他向对岸一看,估算了一下,约还有七丈左右的距离。

    以他的轻力,已是可以一跃而过,但想来南宫楚楚绝没有这份功力。当下将手中的木桨往水里一丢,急纵到南宫楚楚身边,将她横抱而起,大叫一声:“楚楚,小心别摔着了!”双手用力,已是将她掷了出去。

    他若是负着南宫楚楚的话,绝不可能一跃七丈,只有先把她抛到对岸,自己再从容跃过。

    黄羽翔微一运气,便要跃出。却觉脚下一阵大震,“轰”地一声巨响中,木筏已是被撞得四分五裂了。黄羽翔仓促间猛然跃起,但没有蓄势,却是怎么也跃不到对岸。当下只是将身形拔高,待看到一根圆木正朝岸边浮去,身体一个翻折,已是向那根圆木落去。

    若是能在那根圆木借得一跃之力,便能纵到岸边。任那条巨蛇如何了得,到了岸上,主客便要易势!

    湖水一阵翻动,那条巨蛇再度蹿起,急向黄羽翔腰间咬去。

    黄羽翔苦叹一声,若是不理那条巨蛇,自己便要落到那条巨蛇的肚中;可若是回剑招架,前跃之势便要耗尽,落到湖中。

    “呔!”黄羽翔大叫一声,腰中长剑已出,猛然刺向那条巨蛇。

    那条巨蛇似是知道这一剑不好惹,脑袋微微一偏,已是让了过去。闪躲之势奇快无比,当真是可以比拟武林的大高手了。

    黄羽翔虽是处境甚危,仍是暗赞一声!只是他前跃之势已是用尽,身形猛地往湖中落去。

    此谷乃是天地间一个奇异之处,最是寒冷不过,冷源便在这湖底之处。这条巨蛇也不知活了多少年了,竟是适应了这奇冷无比的湖水。蛇的生命本来便长,在低温之下更是活得长久,这条巨蛇活了如此之久,已将谷中的生物全部吃了个干净。

    它原有一个冤家对头,便是黄羽翔从崖上落下,撞上的那头巨鹰,一蛇一鹰每日都要斗个你死我活。这巨蛇浑身坚硬无比,也只有那头巨鹰的利爪才能伤它。只是那头巨鹰昨天已被黄羽翔撞死,此蛇天敌一去,当真是谷中老大,再无抗手。黄羽翔虽是被巨鹰所救,但若是丧命此蛇之口,当真是讽刺之极。

    这条巨蛇昨日没有与巨鹰缠斗,已是不耐了好久,如今见到活物闯入自己的领地,第一击又是轻敌,被黄羽翔险些一棍打昏,不禁凶性大发,直欲将黄羽翔一口吞落,方才消了恶气。

    巨蛇再度蹿起,向黄羽翔狂咬而去。它每日与巨鹰争斗,攻守之间,已是颇有章法。

    黄羽翔在空中猛地急速一个翻身,回身递出长剑,刺向巨蛇。

    巨蛇脑袋微微一偏,让开了要害。黄羽翔这剑正刺在了它的颈间,只觉油滑无比,竟是半分着力之处也没有,“嗤”地一声,已是滑了开去。而巨蛇脑袋猛地撞在了黄羽翔的身上。

    黄羽翔有真气护体,这一撞却是没有大碍,只是这么一来,身形更是加速落下,“嗵”地一声,已是落到了湖中。

    “大哥——”南宫楚楚已是在岸边站定,见黄羽翔落到水中,不禁失声惊叫起来。

    仿佛骨头里都被放进了冰块了一般,黄羽翔只觉浑身都要被冻僵了似的,奇寒之气在瞬间爬走到了四肢百脉,当真是难受异常。王海川的“冰封三千里”中是厉害,但比起这种绝寒,还是差得老远。

    黄羽翔知道若是不能将寒气驱逐,自己便要做了那条巨蛇裹腹之餐。当下强自压下神经中的痛苦之意,“抱朴长生”真气在体内流转不已,行到内腑之间,却觉突有一股奇热的之力涌出,刹那之间,全身一片火热。

    他一时之间也来不及细想,突觉水波暗涌,知道那条巨蛇已是再次袭来,当下左掌一拍水面,身形已是拔起,向原先那根圆木落去。

    黄羽翔的身形才刚一脱出水面,那巨蛇的大口便探了出来,巨口合处,差点儿便咬住了黄羽翔的双脚。

    “嗵”,黄羽翔再一次落到水中,但这一次离那根圆木只有半丈左右的距离,只需再一个起落,便能落到其上。

    黄羽翔大喜,左手再拍,谁知身形刚刚飞起,却见眼前猛地一暗,原来那条巨蛇也不知是颇为智慧,竟能查觉到黄羽翔的意图,还是恰好只是巧合,竟是拦在了他与圆木中间。

    黄羽翔大怒,忍不住骂道:“死臭蛇!”来不及骂出第二句,巨蛇蹿起的身形已是压下,黄羽翔长剑虽是刺出,但那巨蛇浑身都罩着一层鳞甲,竟是丝毫也不能伤他。

    庞然大力涌下,黄羽翔身不由己地被巨蛇压到了湖之中。他虽有真气护身,但被巨蛇这么一撞,已是头晕脑涨,差点儿晕了过去。好在湖水冰冷,他转瞬之间便又恢复了神智。双手一划,已是浮出了水面。只是被巨蛇这么一搅,与那根圆木又有了三丈之遥!

    他此时虽然行动自如,但却知道全是靠了内腑中那一团奇热所致。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这股热力已是大不如前,黄羽翔已然感受到了冰寒的湖水刺得每一根神经都发痛起来。

    他知道若是不能将巨蛇解决的话,再拖下去,自己肯定会被活活冻僵,终是逃不了成为巨蛇餐点的噩运!当下心神合一,所有的心思全部抛到了脑后。

    水波再涌,黄羽翔轻嘿一声,左掌拍出,身形直直跃起。

    巨蛇再度蹿起,向空中的黄羽翔咬去,绿油油的眸子中闪着奇异的寒芒。

    黄羽翔上升之势用尽,猛地落下。他口中大喝一声,长剑猛地向巨蛇砍落。

    那巨蛇重施故技,脑袋一偏,绕了开去。随即蛇身猛长,巨口翻张,反从黄羽翔的头顶罩落。

    黄羽翔不避不闪,心中无喜无忧,“抱朴长生”真气全力贯注,只是纯粹的一剑劈出!

    “浩然一剑”挟着无比的沉厚之力向蛇身砍落。黄羽翔王霸之气在瞬间展开,气势之盛,一时之间连天上的艳阳也被遮去。

    那巨蛇也为他的气势所慑,微停了一下。但此物已是活了上千年的怪物,端得是凶悍异常,稍一停顿,便重又向黄羽翔咬去。

    “噗”,一声闷响,坚硬的鳞甲连阻止黄羽翔剑势半分的资格也没有!蛇身在黄羽翔的“浩然一剑”之下已是立断为二!当今之世,还有谁能挡得下这沛然莫名的一剑之威!

    翠绿的蛇血狂涌而出,溅了黄羽翔满头满脸。但蛇虫之类的东西,活性甚长,而且黄羽翔这一剑奇快无比,巨蛇的神经还没有感受到疼痛,巨口张处,已是将黄羽翔整个吞入了肚中!

    “嗵”地一声巨响,巨蛇重又跌回湖中,这才感觉到了断僧痛,在湖中翻搅起来。一时之间,整个湖面如同被暴风所袭,卷起了一个又一个大浪。

    “大哥——”见到黄羽翔世巨蛇吞入肚中,南宫楚楚心胆俱裂,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儿晕了过去。手足不停地颤抖起来,胸口如沸,猛地狂吐出了几口鲜血,娇躯摇摇欲坠。

    一时之间,只见体内真气错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在体内肆意冲击,疼痛得如同针扎一般。南宫楚楚却是毫无所觉,怔怔地向湖中走去,口里喃喃道:“你吃了我大哥……吃了我大哥!你便连我也一同吃了吧!”

    她向来在父亲的威势下生存,反抗的意志不甚强烈。如此见到黄羽翔被巨蛇吞落,她的念头也只是陪他一块死,而没有动了为黄羽翔报仇这个想法。

    鲜血从嘴角流下,可她仿佛全无所觉。冰冷的湖水从腿际开始向全身蔓延,转瞬之间,浑身都僵硬起来,便是想迈出一步,也需要极大的心智气力。

    她的目光呆滞,只是看着巨蛇翻卷的地方,一心与黄羽翔死一起。

第十一章重返人世

    “大哥……”南宫楚楚凄然叫道,心中泛起的苦楚实非外人所能了解。

    她从有记忆起,就生活在欺骗、虚伪、**、敌视之中,对任何人都抱着不信任感。只是在父亲的高压下,将心神全部投注到了家族事业中,完全没有了自我的存在。

    直到遇上了黄羽翔,她平静如波的心海才起了一丝波澜。他也像其他男人对她蠢蠢欲动,但在关键时刻,却能悬崖勒马。他是第一个让她痛述往事的人,一同分担了她悲伤与凄苦的人。他是第一个开导她,要努力争取自己幸福的人!

    如果这一切都不重要,那他还是南宫楚楚第一个喜欢上的男子,也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在她的心中,黄羽翔已成了她的一切。她虽然不感违抗父命,改嫁给黄羽翔,心中只是希望着,即使双方都已嫁人娶妻,但她仍可以得到他的消息,这便已经够了。

    然而转眼之间,心中唯一的支柱被打碎了,南宫楚楚所有求生的**也在刹那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蛇身狂烈地翻滚着,湖水已有大半被它的血液染成了翠绿色。这时已是隐隐可见这条巨蛇约有五丈来长,当真是恐怖之极!

    猛然之间,只见那巨蛇的前半截身子突然腾空而起,翻跃到了空中。接着,便是一声响彻云霄的剑啸之声。艳阳洒下,一道明丽的剑光突然划破天际长空,庞大坚硬的蛇身竟是在一瞬间被破了开来!

    黄羽翔冲天而起,手上的长剑散发着青色的光华,灿烂之极。即使以艳阳之烈,也难以分去一丝光采!

    “大哥——”南宫楚楚呆滞的目光中蓦然恢复了神采,喜道,“大哥!大哥!大哥……”

    突然之间,雪白的俏脸一片惨白,人也慢慢往后倒去。原来她刚才心灰如死,已是神游物外,根本感觉不了身体的寒冷。此刻见黄羽翔重现人世,顿时六神归一,感觉到身上刺骨的寒意,饶是以她的修为,仍是禁受不住。况且,她此时全身气息紊乱,如同走火入魔,哪能调动内力来驱逐寒意。

    黄羽翔虽是被巨蛇吞入肚中,但凡是蛇类只有两颗大獠牙,从不会咀嚼食物,只是将食物一口吞入肚中,然后全凭胃液消化。好在那巨蛇已被黄羽翔一斩为二,全身的体液都从断口处不断涌出。黄羽翔虽是身在巨蛇肚中,但受到的胃液腐蚀却是极少,若是不然,这个刚刚才体悟了“浩然一剑”,又身怀上古奇功“抱朴长生功”的好色青年便要在这荒山野岭丧命于巨蛇之口,当真是徒唤奈何。

    他的内功几达胎息的境界,巨蛇肚中虽是气闷,但他却没有丝毫不适之感,只是这巨蛇虽是粗长,但也只有他的腰这般粗细,只是蛇口翻张,却可以吞下比它远为巨大的东西。这巨蛇的皮肤甚是坚硬,平常武林中人,便是拿把切金碎玉的宝剑,恐怕也难以伤到它半丝半毫。但它的内腑却如寻常蛇类无异,也是软柔无比。

    黄羽翔的护身真气甚是浑厚,巨蛇肚中虽是压力甚大,但他倒没有多少不适之感。反是左一剑、右一剑地在巨蛇的肚中又刮又切。那巨蛇本就受断体之痛,如今又遭此横祸,当真是奇痛无比,在湖中胡乱翻腾起来。

    黄羽翔气沉百脉,“浩然一剑”再出,已是将蛇身完全破开,冲天而起!

    可惜这条巨蛇原是千年异物,平生无不得意,昨天才去了天敌,本可称王称霸。谁知却偏偏一时心急得意,竟是惹上了黄羽翔这个煞星,结果肚子没有填饱,反倒将性命送在这里,当真是冤枉之极!

    黄羽翔身形落入湖中,眼光余角已是瞥到南宫楚楚摇摇欲坠的样子。他忙伸手在水上一拍,身形也跟着跃起。人在半空,突然看到前方不远之处正是自己所制的那片怪桨。

    他身形一低,已是落到了怪桨之上,随即借力一跃而起,一纵五丈,已是落到了南宫楚楚的面前,赶在她身体落水前将她一把抱住。随即再是一个翻跃,终是踏到了陆地之上。

    黄羽翔虽是在湖中没有经历多长时间,但其中的惊险却不是三言两语所能描述。如今终于脚踏实地,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欢喜,随即便将心思全放到了南宫楚楚身上。

    转瞬之间,南宫楚楚的身上已是起了一层白霜,娇躯也在不停地颤抖。原来鲜红的樱唇一片淡白,嘴角之上,兀自挂着几丝刚才喷出的鲜血。

    “大哥、大哥……你不要死、不要死!”南宫楚楚颤抖着对黄羽翔说道,只是双眼无神,只是对着空气在说话而已。

    黄羽翔心中大痛,忙将她的娇躯盘坐好,自己也坐在她的身后,双掌抵在她的背上,浑厚的内力已是狂涌到她的体内。

    功力一经运行,南宫楚楚游离的真气莫不在他霸烈王道的内力下纷纷聚合起来。行到她的肺腑之内,突然又有两股热力加了进来,却都是黄羽翔有几分熟悉的。

    一道是他刚才落在湖水中也升起的热力,虽然不是内力,但却极有驱寒之用。南宫楚楚若不是被这股力道护住丹田内腑,以她刚才内力涣散的身体,恐怕一缕香魂已是到了奈何桥上。黄羽翔略略思忖,心想除了他们两人刚才所吃的野果之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产生如此作用。想不到南宫楚楚一时之念,竟救了两人的性命,当真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还有一道热力却是与他一脉相承的“抱朴长生”真气,只是却不若他的刚阳王霸,多了几分柔和之气。在他的真气催运之下,那股力道已与南宫楚楚本身的真气融为一体!

    黄羽翔想到张梦心所说,他所学的“抱朴长生功”乃是双修之学,曾说到“阳气”什么的。如今想来,怕是与自己燕好过的女子都会受到自己的好处,为“抱朴长生功”所滋润。司徒真真在同他两次欢好之后,本身的功力便出现了很大的长进,而且人也更加艳丽起来。初时还道是她新瓜初破,乃是自然反应,如今想来,该是“抱朴长生功”的妙用。

    想到这里,黄羽翔不禁有几分毛骨悚然,若是自己的几个娇妻知道了此事,以后岂不是要将自己榨干了不成!他虽然对男欢女爱极是喜好,而且“本钱”也是不小,但若是被四五个娘子轮番上阵的话,恐怕以他之能,也是承受不住!

    三股力道合为一体,南宫楚楚内伤尽去,隐隐然还颇有几分进益。只是她身体受到寒气所袭,仍是冷得瑟瑟发抖。黄羽翔念头转过,已是将她搂在怀中,纯以自身的体温与精纯的先天真气替她拔除寒气。

    刚将她搂住,却觉浑身一片冰冷,仿佛是搂着一团冰块也似!连牙齿也不停地打战起来。黄羽翔真气直流转了三周天,才渐渐压下了寒气,自己也浸入到了全神调息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怀中的玉人渐渐变得暖和起来。黄羽翔睁开了双眼,只见南宫楚楚脸色虽是惨白,但樱唇之上已是恢复了几分血色,呼吸甚是平稳,身体也不若刚才之冷。

    他知道南宫楚楚已是脱离险境,心中也欢喜起来,他转头看向已是一片平静的湖面,不禁想道:这条巨蛇如此怪异,说不定身上便有什么宝贝!听别人说过,凡是成了精的怪物,体内便有内丹,食之可以大长内力,延年益寿,壮阳补肾,实是一大妙物!只是这湖水如此之冷,怎样才能将巨蛇的尸体捞上来呢?

    这小子一门心思全在那“壮阳补肾”之上。他现在虽是轻易便能将南宫楚楚降服,但对上真真,却也只是惨胜,若是日后几女“联手”的话,他肯定有输无赢,若是能得个蛇宝什么的壮一下阳,说不定便能有些转机。只是这湖水太冷,他虽是蠢蠢欲动,但便是打死他,恐怕也不愿再重温一下刚才的经历。

    这巨蛇虽是身首异外,横遭不幸,但仗着湖水冰冷之助,终于落下了个全尸。若是不然,恐怕黄羽翔这小子一时兴起,便要来个“灵蛇羹”,将它煮熟吃了也说不定!

    “大哥……”南宫楚楚虚弱地睁开了眼睛,眼光一瞥到黄羽翔,惨白的脸孔之上顿时爆发出动人的光彩。

    “楚楚,你为什么这么傻呢?难道你不知道这湖水会要了你的命吗?”黄羽翔虽是感念她对自己的一番痴情,但见她如此不爱惜自己,仍是动了几分薄怒。

    “若是没有了大哥,楚楚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南宫楚楚毫无羞涩地表露着自己的真情。经过刚才那一幕,她实是惊心不已,心中的话便再也藏不住了。

    黄羽翔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道:“傻瓜,以后千万不能再这样做了!你大哥福大命大,是死不了的!若是你轻生的话,要大哥如何是好!”

    南宫楚楚温顺地点了下头,道:“楚楚日后怎都会留下性命,只为了再看大哥一眼!”

    听她说得凄凉,黄羽翔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念头,惊问道:“难道你还要嫁给李剑英吗?”

    南宫楚楚刚刚才回复了几分红润的俏脸顿时又变得惨白一片,但她仍是点了下头,道:“我不能……违了爹爹的意思!”

    只觉从心中涌起一股怒火,直想狠狠地在这个顽固的美*部打上几记,黄羽翔想不到经过了两次生死大变,南宫楚楚对她父亲的敬畏之心竟仍是未曾消退,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无奈之意。

    黄羽翔看了南宫楚楚美丽的脸庞一眼,心中不禁也起了狠意,想道纵使你真个嫁给了李剑英,我也会在你成亲的当日把你硬生生地夺了回来,如此众目睽睽之下,看你以后除了我还能嫁给谁!

    他心下打定主意,也就不再多劝,扶起了南宫楚楚,两人重又向谷外走去。

    湖的这一边也是长满了铁杉树,又高又大。两人直行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终出得了谷外,眼前已是一片绵长的森林。

    黄羽翔回头看了一下来路,想道楚楚说铁杉树可以做战舰,外面又甚是稀少,若是日后我将这些铁杉树砍倒运出,岂不是可以赚大钱了!想到这里,不禁有几分眉飞色舞,“嗯,给这个谷起个名字吧,既然以后这些树都可以卖大钱,不如就叫它‘钱谷’吧!”

    他以前仗着轻功了得,只是做些没本钱的买卖,光顾了好些富商地主之家。但他时常出入青楼,身边的钱财倒也累积不起来。若真个娶了单钰莹、张梦心几女,便是维持日常开销,恐怕也要捉襟见肘。单、张几女家中虽都殷实,但黄羽翔却落不下这个脸让她们支撑起家中的开销。可若是重干上老本行,恐怕单钰莹几女怎都不会同意。

    黄羽翔平时大大咧咧,但在这个钱字上倒也时常在动脑筋。如今见到这些铁杉树,终于灵光大发,为自己的敛财之道打开了一条捷径。只可惜这些铁杉树已活了千年之久,却在黄羽翔的一时贪念之下便要横遭不幸了。

    巫山之中的树林当真是绵延千里,两人行到夜间,也不知走了多少路,但却兀自在森林中转悠。好在出了那“钱”谷,外界的飞禽走兽也渐渐多了起来。黄羽翔打了两只野鸡,生起火来烤熟。

    两人都是好久没有吃到肉味了,又饿了许久,闻到烤鸡的香味,都是双双肚中直叫起来。虽是没有加盐,但仍是吃得津津有味。即使以南宫楚楚如此小的胃口,仍是只剩下一根鸡腿、一根鸡翅。

    见黄羽翔差不多连鸡骨头都要吞下去,兀自不停地吮吸着自己的十指,南宫楚楚不禁十分好笑,将吃剩的鸡腿、鸡翅递了过去,道:“大哥,你吃吧,我已经吃饱了!”

    “真的吗?”黄羽翔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双手却已经老实不客气地将鸡腿、鸡翅全部接了过去,又是一阵狼吞虎咽。

    “小绿!”南宫楚楚抬头望向天上的明月,心中又担忧起了这个乖巧又爱吃的小婢来。

    “大哥,你怎么会到川中来的?”南宫楚楚想他与张梦心几女郎情妾意,怎得会抛下几个美人儿跑到川中。

    “哦,”三两下的功夫,黄羽翔已是消灭了手中的食物,将司徒真真负伤,需要“千年血蛤蟆”之血方能解救,然后在路上又遇惜花婆婆,将单钰莹强自掳到魔教中去一事源源本本地说了出来,便是连浪风之事也没有隐瞒。

    南宫楚楚听到事情竟是如此曲折,不禁也是愣了好久,道:“大哥,照这么说,你是要到青海一行了?”

    黄羽翔点一下头,道:“莹儿对我情深意重,我一定要将她救出!”

    “可是,魔教势力如此之大,大哥你一个人,怎么匹敌得过这么多人呢?”南宫楚楚的担忧不无道理,以雷冬邪一行人表现的实力来看,就是要灭掉一个当世大派,也是绰绰有余,非是黄羽翔单人所能对抗。

    “嗯,”黄羽翔眉头一展,又露出一嬉皮笑脸的表情,道,“我可没有想过要硬闯魔教!有浪兄的帮忙,应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魔教内部。只要救出莹儿,以我的轻功,再加上莹儿的‘九转玄冥功’,要脱身的话,恐怕也是不难!哼哼,若是魔教胆敢为难的话,我就让他们尝尝‘浩然一剑’的厉害!”

    说到最后一句,语声转冷,杀气不禁外溢,四周顿时一片冰冷,连高窜的火苗也一下子被压到了最低点。

    乍露的杀气转瞬却逝,仿佛从未露出过一样,但南宫楚楚却将他杀气盈然的一幕深深地刻到了自己的脑海中,想到若是自己也身陷绝境,他是否也会为了自己露出这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将天地万物不放在眼里的杀气呢?

    她神驰了好久,才道:“大哥,我要与你一同去魔教!”

    “什么?”黄羽翔惊道,“你知不知道,我可是要去魔教!可不是到昆仑山去玩啊!”

    “嗯,”南宫楚楚坚定地点了下去,道,“我有个小婢被雷冬邪抓去了,可能也被带回了魔教。她是因我而被抓的,于情于理,我都要去救她出来!”

    以黄羽翔对女子的了解,见她露出如此坚定的神情,知道不管自己如何劝说,恐怕她也是不会听得。想到以雷冬邪的性子,肯定不会千里迢迢带着一个小婢回昆仑,说不定早已经将她杀了!

    脑中虽是如此想来,但脸上却是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是胡乱安慰了她几句。两人这一天都是身心俱疲,说了一会儿话,黄羽翔便搂着她睡去了。本来以黄羽翔的性子,身边既然有这么一个美丽女子,况且又是乍尝情爱滋味,原是没有这么便宜便放过她。只是他这一天实在是疲劳之极,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骚扰南宫楚楚了。

    篝火渐熄,东方发白。黄羽翔第二天醒来,却发现怀中的女子正一脸大汗,俏丽的脸庞之上,染上了一层不正常的艳红之色,娇躯之上更是滚烫无比,竟是染上了风寒。

    南宫楚楚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不断地抖动着,粗重的呼吸吐到黄羽翔的手上,竟是奇烫无比!

    黄羽翔暗暗叫苦,想不到昨日虽是替她驱逐了严寒,今日却仍是发起了高烧。

    一般内力修为到达一程度后,便不会轻易染上风寒这些小毛病。南宫楚楚年岁虽轻,但一身内力却也不容小窥。只是她昨日险些个走火入魔,对内力修为大是不利,而且,那湖水之冰冷也远超寻常寒冰。再加上她心灵经过了几次大喜大悲,伤神之际,最是抵受不住外魔所侵。到了第二日,终于爆发出来。

    黄羽翔不懂医道,便是急得乱翻跟斗也是无用,当下负起南宫楚楚,急驰而行。一口气奔行了三个时辰,方才歇息了一下。他本欲再赶路而行,但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原想不理,但想到南宫楚楚也是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未曾进食,岂不是要饿坏了她。

    当下将她抱到了一棵苍天大树之上,用树叶将她的身体掩了起来,自己去找吃的东西。

    他知道南宫楚楚此时不宜吃荤腥,只是采了些野果,便急驰而回。谁知才行出三步,便强自煞住了身势。只觉一股极其强大的气势正从自己的背后逼来,势道之大,几可赶得上朱红侠当时睁眼硬挡他那轰天一击时的威势。

    黄羽翔的额上起了一丝冷汗,只觉背后那股力道又增无减,转眼间的功夫,已是逼到了身后三丈之处。他暗暗心惊,实在想不到这丛林之中竟是隐藏着这么一个大高手,他缓缓转过身来,道:“这位前辈,在下黄羽翔,乃是偶经此地,非是故意打扰前辈清修,请前辈见谅!”

    他只道自己闯进了哪位前辈高人的修真之处,为那人的气势所惊,再加上心忧南宫楚楚的伤病,便不欲得罪了那位高人,说话之间,极是客气。

    只是他虽然说得谦恭,但那人却是理也不理他,只是用沉重的气势将他牢牢锁定。

    黄羽翔怕自己的动作太快,引得那人起了敌意,气机牵引之下,对自己发出轰然一击!但动作虽慢,却仍是转过了身体。

    他的眼光一溜到对方之上,以他的修为心性,仍是不禁“咦”了一声,说不出的惊讶奇怪,只觉最近什么怪事都让自己遇上了!

第十二章天驹小白

    高人异士多是长得稀奇古怪,黄羽翔转过身来的时候,心中已是有所准备。即使对方长得再丑再怪,就算是七十古稀,七八幼龄,都不会让他心生惊讶,可是他乍见到对方的样子时,还是结结实实地给吓了一跳!

    因为对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匹丈余长、一人半高的白色骏马!

    白色鬃毛在林中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荡,仿佛水波一般,闪着柔和的光芒,没有半分杂色!只是在额头之上,多了一道金色的印记。它在三丈远处傲然驻立,仿佛世间最高贵的帝王,硕大的双眼之中,满是不屑之色。

    它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动作,但一股瞬间便可奔腾万里的力量感却展露无余!

    黄羽翔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好一匹神驹!比之从单府拐来的那头黄膘马,仿佛它只要脚下轻轻一动,便能将之甩出十万八千里!

    他虽是行走江湖多年,见过不少名驹,但如此神骏之品,当真是连想也不敢想像。一瞬间,心中涌起了一股想要拥有它的念头,狂热的让他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那匹神驹轻嘶一下,声音洪亮之极,中气十足,即使少林罗汉堂的高佛在此,全力一宣佛门狮子吼也是不过如此!

    它轻刨了一下蹄子,硕大的脑袋轻晃一下,仔细地打量着黄羽翔,突然前蹄一屈,猛然向黄羽翔冲来!

    没有人可以描述这种奇快但又优美的动作,仿佛流星一般,美丽而迅捷有力,转眼之间,已是冲到了黄羽翔的面前。

    动作之快,便是单钰莹全力施展“红日照天下”*时,也达不到此等高速,只有惜花婆婆的“千里一瞬间”才可与之一较高下!黄羽翔连眼睛也来不及眨一下,这匹神驹已是人立起来,一双沉重的前蹄已是当头击来。

    黄羽翔猝不及防,哪里还闪躲得开,匆忙之间,只来得及将双臂举起,护在了头顶之上。

    神驹一声欢叫,双蹄已是砸下,重重地击在黄羽翔的手臂之上。

    “嗤”地一声闷响,在神驹沉重的压力之下,黄羽翔整个人如同木桩一般被它打进了泥中,小腹以下,全部没到了土中。

    那匹神驹退后几步,冲着黄羽翔看了看,大脑袋连晃几下,嘴里不停地打着呼呼,似是在窃笑一般。

    黄羽翔只觉双臂一阵疼痛,继而一阵发麻,仿佛两只手臂已是完全不属于自己!他心中暗道:“最近遇上什么鬼了,怎么老是遇上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先是一头巨鹰,然后就是一个奇冻无比的大湖,再来就是一条长长的怪蛇,最后又是这匹力量奇大无比的神驹!莫不成,这不是巫山,改成怪物山了!”

    这头神驹不若那巨蛇一般凶悍,但力量之大,比起那条巨蛇来,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看它仿佛在讥笑自己一般,不禁大怒,双手猛地在地上一按,真气狂涌而出,整个人已是冲天而起!他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猛然向那匹神驹落下,双掌之上已是带了一道青蒙蒙的光华!

    那匹神驹又是一声轻嘶,竟赶在黄羽翔落掌前这间不容发的空隙跃了出去!黄羽翔双掌击空,掌力全打到了地上,顿时击出了一个约摸半丈宽、三尺深的大坑来!

    那匹神驹更是兴奋,前蹄不停地刨着地面,看样子便又要来上一记了。

    黄羽翔一掌击空,心中大惊,想不到这匹神驹的速度已是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之外。他忙凝神以对,生怕又一次被它打进了地中。虽说有真气护身,不会伤到,但被一头畜牲打得如此狼狈,当真是大大地没有面子!

    白光一闪,神驹再动,仿佛闪电一般,瞬间便冲到了黄羽翔的面前,双蹄再度狠狠地砸来!从静止到加速,再突然之间停顿,所折耗的时候竟连脑神经都来不及反应过来,仿佛它根本就没有动过,原本就站在这个地方一般。

    黄羽翔骇然叹服,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以此马的奔行之速,恐怕万里往返,也只需要五六个时辰!只是这一次他已有准备,神驹的身形一动,他已经向上纵起。

    只是这神驹的奔行速度实在是快得惊人,他才纵起不过半丈来高,马蹄已是打了过来,正向他的小腿!

    黄羽翔轻嘿一声,双足踢出,已是与神驹的双蹄互碰一下。猛地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道狂涌而至,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下子便被弹飞出去。耳中传来呼呼的风声,树枝树叶不停地扫拂到了他的身上,直到撞到了一株苍天大树之上,才算止住了身形,猛地摔了下来。

    漫天的树叶齐齐落下,撒了他满身。

    黄羽翔怒吼一声,终于动了真火。原来收在怀中的那些野果已是被挤成了一团,成了名副其实的果酱。

    他随手从地上拣起了一根长约三尺的枯枝,身形纵起,三四个起落之后,已是跃回了原处。

    那匹神驹被他踢了一下,马身也是一个踉跄,直直在地上打了个转,才算稳住了马形。

    大大的*中露出愤怒之意,仿佛尊贵的帝王被臣下踩到了脚底,满是奇耻大辱一般。

    这匹神驹乃是巫山一霸,速度奇快,兼且天生的神力,便是猛虎遇着了它,也只够被它一脚踩死的资格。它脚程奇快,翻越整个巫山,不过半个时辰而已。巫山上下,所有的生灵,莫不是见着它就怕,却又避之不及。这神驹最喜欢捣乱凑热闹,山间的猛虎野狼,被它踢断脚骨,没有百头,也不会少多少了。

    此马自从长大,横行巫山,从无抗手。如今竟被黄羽翔一脚踢得差点儿翻身倒地,对这个巫山之王来说,当真是奇耻大辱!*之中竟是闪着霹雳一般,赫人的气势已是滋长开来,压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它原是天生异种,本身便代表着王霸,世间生灵,遇上它的气息,莫不退避三舍,只是此物速度太快,若是它心中高兴,便是想退也退避不及。

    感受到它的王者之气,黄羽翔的“抱朴长生功”受到刺激,也是拼命地滋生开来。两股王霸之气顿时正面交锋,万钧的气势压得树叶都瑟瑟发抖起来。方圆三里之内,所有的生物都为这骇人的气势压逼得肝胆俱裂,一命呜呼。便是远在十里之外的生灵,俱是感受到了这两股惊天动地的王者之气。

    黄羽翔生平所遇,丁平的“自然之道”、朱红侠的“大阿弥神功”,都是足以与他匹敌的莫大力量。但论到王霸之气,却是无一人能及得过他。想不到竟在这巫山之中遇到一个足以在气势上与他难分高下的对手,而且,这对手竟还只是一头神驹。当真是让人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细想一下,这其中却也不无道理。所谓天无二日,人世间有一个帝王般的强者已是足够,这动物界自也有他们的万物之主。

    这一人一马在气势上平分秋分,竟是谁也难以压得倒谁!黄羽翔单手握着枯枝,轰然一击已是发动。青色的光华将枯枝团团裹住,仿佛一道青色的光之剑。

    那匹神驹好似知道黄羽翔这一击绝不好与,当下慢慢地退开几步,突然加速,猛地向黄羽翔冲来。

    以它的高速尚且还要倒退加速,此时的速度当真是如电一般!马身猛然跃起,竟然纵起了几有两丈来高,重重地向黄羽翔压去!

    黄羽翔大喝一声,以“浩然一剑”的心法驾御着自己的轰然一击,枯枝在真气的贯注之下,几与铁棍无疑,向神驹全力击去。

    “怦”一声大响,黄羽翔手中的枯枝在两股力道的撞击之下,已是碎成了千百片碎屑,纷纷散落地上。黄羽翔只觉眼前一黑,已是被齐头打进了泥土之中,再也难见到半分踪迹!

    那匹神马一声长嘶,已是被击飞出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倒飞了二十余丈,撞断了无断棵百年老树,这才跌落到地上。

    它的身体甚是坚韧,虽是被撞得极惨,但却只是疼痛难当而已,倒是没有受到内伤。

    它的王者之尊不允许它倒卧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已是站立起来。只是身形摇摇晃晃地,如同醉汉一般。挺立不过数息时间,终于又跌倒在了地上。

    猛然之间,地面突然起了一阵轻颤,方圆半里的大树都颤抖起来,树叶纷纷直坠,满天全是被惊起的飞鸟。“轰”地一声,仿佛天地一下子倒置一般,所有的泥土全都不受重力控制一般,俱都向上浮起,向天际飞去。

    “嗖”,黄羽翔破土而出,直蹿起了五丈来高,才缓缓落下,身上的气势以比刚才强上千百倍的威势重又君临大地!“抱朴长生功”面前,容不得半分不敬,不管人间的帝王也好,天地间的神兽也罢!在这门上古奇面前,都只剩下顶礼膜拜的资格!

    黄羽翔傲然而立,无边的气势笼罩了整个丛林。动物的敏感程度远在人类之上,当下所有的生物莫不静伏不动,向新任的巫山之王献上生杀大权,不敢起一丝反抗之意!

    这神驹的最后一击当真是厉害之极,黄羽翔虽有内功护身,但气血仍是一阵翻腾,难过得快要吐血开来。但他的护身真气甚是强横,仍是护住了他的百脉,没有受到半丝伤害。

    他略一调息,护身真气顿时形诸于体来,将绍的泥土一一弹开,整个人重新跃回了地面。

    那匹神马虽然在气势已是输给了黄羽翔,但天生王者的尊严却是宁折不曲,已是强自支撑着爬了起来,对着黄羽翔咆哮不已。大大的*之中,满是孤傲的死志!

    黄羽翔敛住气势,向神驹慢慢走去,行到它的眼前,揖手道:“马兄,你切莫要误会,在下只不过与你略略试了下身手,可没有想要折辱你的意思!”他虽然知道此马纵是神骏,也是听不懂人言,但看到它目中的死志,竟是让他心酸不已,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这番话来。

    那匹神马虽是听不懂黄羽翔的意思,但它天生对气机的感应最是敏锐,已然感觉到黄羽翔气机中的亲切与关怀。当下轻嘶一下,对着黄羽翔吐了一下血红色的长长舌头。

    黄羽翔大喜,伸手抚了抚它颈边的长毛,道:“马兄,你好生厉害,我想,若不是我已经领悟出了‘浩然一剑’,换作是三天之前,我必然会败于你的手下!手下,嘿嘿,是你的蹄下!”

    他自己觉得颇为好笑,忍不住长笑了几下。笑了良久,见那神驹正瞪大了一双*看着他,不禁有些讪讪,尴尬一笑,便要伸手去摸马头。

    那神驹怒嘶一声,猛地张口向黄羽翔的手咬去。它虽是感受到了黄羽翔的亲切,但天生的尊严,岂能让人触摸它尊贵的头颅。

    黄羽翔眼急手快,立时缩了回来,失声道:“马兄,你怎么又生气了!生气可是不好,容易变老的。你看你现在这么漂亮英俊,若是变老变丑的,岂不是大大的可惜!”一番胡说八道,心中不禁想道:不知这匹马儿是雌是雄?只是刚刚才触了它的逆鳞,实在是不敢再去拿起它的尾巴,看看它的性别。

    他眼珠子一转,想道:此马速度如此之快,若是骑着它捉‘血蛤蟆’的话,纵使那东西跳得再快,又岂能快得过这匹神驹!若是能骑着赶回苏州,只怕不到两三天的功夫,便能见到真真了!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兴奋起来,当下要将此马留在身边的愿望越来越是强烈。他忙拾了几把青草凑到神驹的嘴边,道:“马兄啊马兄,来,请你吃草!你不若跟我到人间去走走吧,那里不但有美味食品,还有如花似玉的美人,我保证让你乐不思蜀!”

    那神驹岂会吃嗟来之食,只是将马头乱晃,一个劲地避开。但黄羽翔却甚是执拗,非要让它吞落肚中不可,一人一马竟是又耗上了。若是黄羽翔用强,此神驹必会以死相抗,偏偏黄羽翔只是一味以柔克刚,只是与它纠缠。

    奈何它浑身无力,若不是如此,想来是有多远便逃得多远。它挣扎了许久,终是畜牲,哪能斗得过人,终于还是将那口草料吃到了嘴里。

    黄羽翔哈哈大笑,道:“马兄,吃人的嘴短!你既然要了我的好处,以后自然也要与我共进共退,你说是否?对了,叫你马兄马兄也太不亲切了,你浑身雪白,不如就叫你小白吧!”

    摇头晃脑一阵,觉得小白之名起得实在是妙,忍不住又长笑一下,道:“小白,你且在这里歇息一下,我再去采些野果回来!都是你这个家伙害人,竟将我的野果全部挤成了一团!”

    想到了南宫楚楚,便停下了嬉皮笑脸,身形纵起,已是如飞般纵远。

    他重又采回了一些野果,回到原处,只见“小白”已是在原地踱步起来,足下平稳,想来已是恢复了几分力气。他心中大喜,原是怕自己一走,这匹神驹也会跑得无影无踪,但见它兀自留在原地,想来已是被自己降服。他知道这等神物一般绝不会择主,可是一旦择主,一生一世都不会反叛!

    黄羽翔轻抚一下它柔顺的白毛,道:“小白,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不知道这个“小白”是不是一意归顺自己,也不敢跃到它的背上,否则一旦惹怒了它,当真是一纵即逝,再也难捕其踪。

    一人一马向南宫楚楚所在的大树走去,只行了一会,便到了那株大树之下。黄羽翔身形纵起,已是将南宫楚楚抱了下来。

    他临行前生怕南宫楚楚会翻身挪动,是以点了她的睡穴,免得她会从树上摔下。伸手抵在她的肩上,一股浑厚的内力已是涌到她的体内,冲开了她被封的睡穴。

    小白显然对南宫楚楚颇有好感,一根血红的大舌头已是向南宫楚楚的脸上舔去。黄羽翔忙将身体一挪,闪了开去,道:“小白,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吻她的!要是被你这么一舔,我若是吻她的话,岂不是要吃你的口水了!”

    反正小白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径自走到一边啃起了草来。黄羽翔一见,才想起正事来。忙从怀中取出野果来,先放到自己的嘴里嚼烂,才哺到她的口中。

    黄羽翔哺了三四口,却发现南宫楚楚的呼吸越来越是紊乱,他心中一惊,还道她的病情又再恶化,却见南宫楚楚已是睁开了双妙目,羞羞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大哥,你在做什么?”

    黄羽翔放了一颗野果到自己口中,又再嚼烂,模模糊糊地说道:“我在喂你吃东西啊!”凑嘴过去,往南宫楚楚的红唇上压去。

    南宫楚楚忙躲了出去,道:“大哥,你又要胡闹了!”猛然之间,只觉脑袋一阵疼痛,忍不住轻哼一声,道,“大哥,我的头好痛啊!”

    “宝贝楚楚,没事的,只是受了风寒,有些发烧,很快便没事的!”黄羽翔忙将口中的野果咽下,柔声安慰起来。

    南宫楚楚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竟是要抬一下手臂,也是极其困难。

    “大哥,我拖累你了,你会不会怪我啊?”南宫楚楚可怜兮兮地说道,病中的她,英气全消,满是女儿家的楚楚动人,当真是我见犹怜,何况老奴!

    黄羽翔的心中立时泛过一股男子汉的自豪,向他这样的男子,其实最喜欢对他依赖的女人。只可惜以前的单钰莹与张梦心都是自主之见极强,又有极硬的后台,虽是爱他,但对他却没有多大的依赖感。只有司徒真真,真得将他当作一个神般信赖着,也难怪司徒真真身负重伤之时,他会如此愤恨。

    “呼呼”,小白在一边溜达过来,在南宫楚楚的身后轻轻喘着粗气。

    “呀,”南宫楚楚吓了一跳,忙转头去,却看到一匹浑身雪白的高大神驹,不禁笑逐颜开,道,“好俊的一匹马啊!大哥,这匹马是从哪里来的?”

    乘黄羽翔不注意,小白的舌头还是舔到了南宫楚楚的脸上,逗得南宫楚楚格格地娇笑起来,整个人好像也精神了不少。她伸出手来,便要去摸小白的头颅。

    黄羽翔暗呼一声不好,若是小白发起怒来,南宫楚楚可要倒足大霉了。他正要抱着她闪开,却见小白低下头来,主动将大脑袋凑到了南宫楚楚手边。

    南宫楚楚轻轻抚摸着小白头上柔顺暖和的长毛,道:“大哥,它的毛好光滑哦!你还没有告诉我,它是从哪里来的呢?”

    黄羽翔暗暗称奇,想道这小白怎么转了性了,一边将林中遇上小白之事细细道来,一边也将手伸到小白的头上。谁知小白马嘴大张,又是向他咬去!

    黄羽翔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小白定是雄马无疑,只是想不到却是如此好色轻友!黄羽翔将南宫楚楚抱起,道:“楚楚,我们还是赶路吧!你虽然只是受了些风寒,但不服药的话,对身体定然不好!”

    南宫楚楚温柔地点点头,收回了抚在小白头上的纤手,双手一圈,已是抱住了黄羽翔。

    黄羽翔本想背负着她,但见她如此,也只好横抱着她。两人一马走出老远,南宫楚楚却始终用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黄羽翔,竟是眨一下也是不肯。

    黄羽翔轻轻一笑,道:“楚楚,你老是看着我干嘛?”

    “我觉得每多看大哥一眼,身上便多了几分力气!说不定,到了晚上的时候,楚楚的病便全好了。”南宫楚楚妩媚地看了他一眼。

    黄羽翔只觉浑身一热,*刹那间被她一句话一个眼神给挑动起来。想道这个妮子难道也是天生媚骨,怎得竟是如此撩人!乖乖,若是晚上她的病好了,非得好好与她亲热一番!

    “那是最好了,”黄羽翔抱着她的双手不禁多用了几分力道,道,“晚上我可要替你好生检查一下!”

    “呼呼”,小白见两人只顾着说话,竟是将它乎略过去,不禁在一边喘起大气,似是在表示愤怒一般。

    又走了一段路,小白终于耐不住两人的行走之慢,张嘴咬住了黄羽翔的衣角,微微伏低了马身。

    黄羽翔哈哈大笑,道:“小白,你终于还是投降了!记着啊,这可是你自己要这么干的,可不是我逼你的!”嘴里说着,已是抱着南宫楚楚跃上了马背,想道:有了初一就有十五,小白啊小白,任你怎么神骏,以后可就逃不了这个命运了!嘿嘿。

    小白速度当真是快捷得无与伦比,虽是负着两人,但在一柱香的时间内跑过的距离,却比黄羽翔独自一人全力施展轻功还要快上四五倍,当真是骇人之极。

    突然之间,小白猛然停住了脚步,露出警戒的神色。

    黄羽翔六感展开,道:“小白,你也感觉到了吗?”空气之中,突然弥散着嗜血的气息,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十三章威慑群狼

    小白却是不会回答他的话,身形再动,已是折了个方向而去,不过七八个纵跃,黄羽翔已然感受到这股嗜血之气越来越是浓重。

    眼前突然一片开阔,只见百来丈方圆的地面上尽是黑压压的一片,趴伏着无数只灰色的恶狼。看这情形,估计就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群狼所围,却是几株极高的大树。黄羽翔凝神而去,只觉其中一棵大树上隐隐躲着三个人。

    他还来不及细想,小白却是轻嘶一声,猛地急纵起来,一跃足有七八丈,四蹄踩下,顿时将底下几头倒霉的恶狼踩得哀嚎不已。一连三四个起落,已是纵到了树底之下。

    无尽的霸主之气已是一展无疑,小白绍的群狼都是退避开来,足足后退了五丈之远。最前面的几只恶狼,浑身都发抖起来,尾巴都夹到了双腿中间,已被吓得不轻了。

    小白原是四处胡乱捣蛋的主,原先与黄羽翔交战没占到好处,已是一肚子的恶气,如今看到有了出气筒,自是要耍耍威风。况且这些个恶狼许是从别的地方迁徙过来,竟是不知小白之威。如果换了巫山的其他生灵,早已趴在地上,半分也不敢动弹了。

    小白踱了几下,突然身子一拱,将黄羽翔两人从背上摔下,似是觉得背负着两人,实是有负于自己巫山之王的美名。

    黄羽翔身形飘飘,已是稳稳当当地落到地面之上,笑骂道:“死小白,想把我们摔死啊!”

    话音才落,却听树上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两位,赶快躲到树上来!”

    接着便是一个柔媚的声音道:“公公,你莫要理他们!让他们骑上马将狼群引开吧!”

    “玉兰,我跟你说过,做人不可以有失厚道!”苍老的声音开始教训起来。

    柔媚的声音又道:“宇明,你听听,公公又再骂我了!”声音娇嚅,仿佛是用鼻音发出来的一般,颇是荡人心怀。

    又有一个男子声音道:“爹爹,玉兰说得没错。我们已经被围了一天了,这些狼群还是不肯散去。我怕用不了多久,我们便要活活饿死在这树上了。爹爹你千万不要让他们爬上树来,他们有马,不会被狼群吃掉的!”

    苍老的声音大怒道:“宇明,我是怎么教你做人的,见死不救,是医者的本份吗?你道我为什么不传医术给你,就是看你心术不正,传承不了我的医道!”

    黄羽翔听着上面一家三口的争闹,终是不耐烦起来,道:“喂,上面的三位,你们先别吵行吗!等我们被吃了之后,你们再吵也不迟啊!”

    上面的三人止住了声音,均觉黄羽翔这人似是有些毛病。苍老的声音过了一会,又道:“年青人,你还是莫要逞强,赶紧爬上树来!任你武功也得,都对付不了这么多的恶狼的!”

    黄羽翔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小白却已经先是不悦。它原是巫山霸主,在它的地头,谁敢在它面前嚣张。但这群恶狼显然是新来的,竟是不知道自己的威名,兀自在自己面前站着。

    小白踏前两步,无边的王者霸气已是汹涌而出,如潮水一般向群狼涌去。

    群狼大慑,但它们在这里围了一天,怎也不肯轻易罢休!单只狼虽是力弱,但数百头狼集合在一起,便是猛狮恶虎,见着它们的面,也只有退避的份。它们没有尝过小白的厉害,岂可轻易罢“嘴”。

    小白仰天长嘶一声,马身已经欢快地冲到了群狼之中,左踢右撞,被它碰到的恶狼,莫不是被弹飞出了好几丈,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弹。转瞬间的功夫,已是有三十几头恶狼惨遭小白马蹄的蹂躏。

    狼是极其孤傲的动物,小白的横冲直撞,反是击起了狼群的野性,纷纷向小白狂扑而去。

    但区区蚂蚁又怎可以奈何得了巨象,所有扑到小白身边的恶狼在小白的重蹄之下,无不一击致命。原本小白还只是踢断恶狼的腿骨,但恶狼的野性却是让小白也是凶性大发,一连十余下,已是有十几头恶狼横尸一边。

    青天白日之中,只见一道雪白的身影如同疾光一般,在灰色的群狼中左支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外,无不掀飞起了一道灰色的波浪,恶狼纷纷被踢飞到了空中。

    南宫楚楚虽是听黄羽翔说过小白的厉害,但亲眼见到它的如此神威,不禁也是心惊不已,道:“大哥,想不到小白竟是如此厉害!便是武林一流高手,恐怕也没有它厉害!况且,它的那么快,任谁也不能逮住了它!”

    黄羽翔点点头,道:“小白尽顾着自己出威风,我是不是也该露一手!”突然之间仿佛想起了什么,对着树上大叫道:“老人家,你是不是大夫啊?”

    “老朽正是!少侠,你这匹马可真是神驹啊!待会若是狼群不退,你还是和你的同伴骑马突围出去吧!”苍老的声音从树上又传了下来。

    “爹,他们走了,那我们怎么办?”他儿子又叫嚷开来。

    “是啊,公公。朱家的香火还没有人继承,若是宇明死在这里的话,岂不是让朱家断子绝孙了!”柔媚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黄羽翔却是不理睬他们在说些什么,想道竟可以在荒山野岭遇到一名大夫,当真是天赐救星。当下将南宫楚楚负到背后,道:“楚楚,抱紧我!看大哥是怎么收拾这帮恶狼的!”

    黄羽翔抽剑在手,森森的剑气已是透剑而生,王霸天下的莫大气势已是无止无境的展了开来。

    若说小白的威势是人世间的帝王,那么,黄羽翔此时的气势便如同万物的主宰,任何生灵在他的面前只剩下俯首贴耳的份。

    黄羽翔想道擒贼擒王,目光一搜,已是看到群狼之中,有一头巨狼正傲然而坐,身边除了一只极小的动物外,旁边的恶狼俱都在它的半丈之外,不敢踏到它的绍。

    他微一凝目,已然看到这只个头极小的动物却是狈!所谓狼狈为奸,狈是狼群的狗头军师。堵围树上三人不去,必是狈的谋略无疑。

    黄羽翔气势暴长,缓缓向狼王走去,所过之处,群狼无不一一哀嚎,四脚趴伏在地,丝毫也没有反抗之意。

    树上的三人大惊,老者道:“这个年青人好强的气势啊!老夫行走江湖四十余载,如此气势惊人的年青人,还是从所未遇!哎,江山代有人才出,老夫老矣,现在是年青人的天下了!”

    “爹,你切莫要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您‘仁心妙手’的威名,大江南北,又有何人不知,何人不敬!岂是这个毛头小子所能比拟!他只是有一匹神驹而已,若是换作了是我,定会比他还要威风!”宇明不服气自己的父亲对黄羽翔如此推崇,出声的反讥道。

    老者知道自己儿子气量狭小,也不与他多说,当下从树上一跃而下,已是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地面之上,一身轻功倒也颇为了得。他年约五旬,一身粗布麻衣,相貌颇为清秀,一双细长的单凤眼炯炯有神。

    “爹,你跳下去干嘛?下面危险,你还是快爬上了吧!”宇明虽是语气惶急,却也不敢跃到树下来劝他。

    黄羽翔离头狼越来越近,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是厚沉。那狼王浑身的毫毛都根根针竖起来,如同刺猬一般。鲜红的长舌吐在嘴外,绿油油的眸子中止不住的恐惧之情。

    黄羽翔森然举剑一指,正对着那狼王。无边的气势开始收缩,狂烈地向头狼卷去。

    要杀了这只头狼,自是容易不过。可如此一来,必然会激起群狼的死志,缠斗不已。黄羽翔虽是不惧,但在他的心中,南宫楚楚的病却是摆在了第一位,哪有功夫与群狼纠缠。只需打消了头狼的战意,其余的恶狼自然也会随之撤退。只有小白这个好战份子,才会以战止战,这会会儿的功夫,死在它蹄下的恶狼,少说也有一百之多了。

    那狼王挺直身子,对着黄羽翔嚎叫不已,似是在渲泻内心的恐惧一般。

    黄羽翔双眼大张,气势在一瞬间再次攀上了一个高峰,双目之中如同黑夜之中闪过一道闪电,竟是赫人的明亮。那狼王终于吃受不住,“呜呜”叫了几声,已是趴伏在地,不敢再有反抗之意。

    黄羽翔转眼看了一下那头狈,却见它身子一阵僵硬,随即住地上倒去,尽是被生生吓死了!

    他知道狼群已被慑服,当下将气势缓缓收了回来。

    那狼王直起身体,突然仰天长嚎一声,仿佛在一瞬间恢复了狼王的威仪。转瞬之间,群狼已是去得干干净净。

    小白意犹未尽,兀自追了一阵,见群狼没有丝毫反抗之意,似是感到无趣,终又跑了回来。

    “老朽朱常,谢过少侠的相救之德!”老者向黄羽翔揖了下手。

    黄羽翔忙将他拦住,道:“朱前辈,您老太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下岂能看着三位陷身狼吻!”

    说话间的当儿,朱常的儿子和儿媳也是跃下了大树。这朱宇明年约二十六七,相貌甚是不凡。只是黄羽翔、南宫楚楚两人都听到了他们三人在树上的对答,知道他只是一个草包而已,看到他的目光,都是有了几分蔑视之意。

    朱宇明平时仗着自己父亲的威名,凡是遇上之人,莫不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朱公子。江湖人天天在刀口上打滚,受伤是免不了得事情。朱常乃是当世有数的名医,任谁也不愿得罪他,以致养成了朱宇明好高骛远,心高气傲的性子。

    他看到黄羽翔竟敢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不禁心中大怒,想道你莫要以为自己救过咱们的性命,便可以施恩以挟,若是你日后生病有求于我,定要让你好看!

    只是将目光移到南宫楚楚的身上时,整个人顿时如傻了一般。他生性颇为风流,时常流恋于青楼。直到娶了华山剑派的苗玉兰后,才不再涉足这些场所。非是他改性归正,而是苗心兰实在太过厉害,竟将他收得服服贴贴,不敢稍有二志。

    他对苗玉兰顾忌,并不代表他的色性稍有收敛,见到南宫楚楚天香国色般的俏脸,心中不禁猛跳起来,只觉自己的妻子虽是貌美,但比之南宫楚楚来,简直连提鞋也是不配。

    南宫楚楚对这种贪婪的目光早已是见惯了的,若是换了以前,只会当作没见。但她自己正处于热恋之中,手中抱着的男人正是自己所钟情的人,不禁眉头一皱,更添恼怒。

    苗玉兰不过二十三四,模样儿长得倒真是十分的妩媚,但比之单钰莹诸女,却是差得大多。黄羽翔见惯了绝色,对她自不会多加关注,只看了她一眼,便重又将目光放到了朱常身上,道:“朱前辈,拙荆染上了些风寒,可否请朱前辈妙手解救!”

    南宫楚楚听到他称自己为“拙荆”,俏脸之上不禁一阵晕红。只是她原本就因发烧而脸蛋通红,倒也是看不出来。

    朱常忙道:“少侠,你太客气。别说你救了我的一条老命,便是无亲无故之人,凭着医者父母心几个字,老朽又岂能袖手!来,容老夫为尊夫人搭一下脉!”

    朱宇明听到黄羽翔说南宫楚楚是他的妻子时,眼中不禁露出又羡又妒的神情,嘴角也勾了起来。

    苗玉兰的目光虽是一直在黄羽翔的身上打转,但朱宇明露出的神情,却是半分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突然之间,她微微一笑,柔媚的双眼闪着异样的色彩。

    黄羽翔握着南宫楚楚的纤手,伸到朱常的跟前。

    朱常食中两指伸出,搭起了脉来,突然之间,他轻咦一声,道:“奇哉怪也!老夫生平替人治病无数,可从来没有遇上这么奇怪的脉像。尊夫人脉像平稳,隐隐可查觉到惊人的真气流过,实是健壮无比,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生病之人!再者,尊夫人阳气十足,老夫生平所遇,从未见过一个女子能拥有如此多的阳气,当真是奇怪!奇怪!”

    黄羽翔苦笑一下,道:“朱前辈,你搭的是我的脉搏!”

    “啊?”朱常惊呼一下,一只手从怀中拿出一琉璃片来,架在自己眼前,才算看了清楚,道,“唉,老夫的眼睛不灵,时常会看错东西!”

    他这么一来,五人都是笑了起来,一时之间,仿佛所有的尴尬隔阂全在一瞬间烟飞云散了。

    朱常重又替南宫楚楚搭过脉后,便道:“少侠,尊夫人只是小感风寒,她的内功底子厚,不碍事的!”转头对苗玉兰道,“玉兰,你从药箱里取些‘驱风散’出来,给少侠……”

    黄羽翔忙道:“朱前辈,你切莫少侠少侠的叫了,在下黄羽翔,当不得前辈这么称呼!”

    “黄羽翔?莫不是最近在江南一带声名鹊起的黄羽翔吗?”朱常对江湖之事倒也颇为了解。

    “不敢当,正是在下!”想不到自己竟也成了一个知名人物,黄羽翔心中倒也起了几分虚荣之意。

    “黄少侠,这是尊夫人的药!”苗玉兰走到他的身边,娇滴滴地说道。

    黄羽翔忙伸出双手,将药接过,道:“多谢前辈,多谢朱夫人!”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原来苗玉兰在放药到他手中之时,轻轻地在他掌心捏了一下。她的动作十分之快,再加上做的又是极为隐蔽,竟是无人查觉。

    黄羽翔低头向她看去,只见她杏眼含春,悄悄地抛过一个媚眼。他心神一凛,忙将手缩了回来。苗玉兰微微一笑,已是退到了朱宇明身边,一脸的端庄之色,仿佛刚才发生之事与她全不相干!

    黄羽翔虽是风流,但对这种有夫之妇却是从不招惹。况且,苗玉兰虽是妩媚,但比之真真,却也差得老远,黄羽翔更是不会将她放在眼里。当下向手中一看,只见却是两粒朱衣包裹的药丸。

    “黄少侠,尊夫人服过老朽的药后,只需一个时辰,保管药到病除!”朱常显然对自己的药颇为信心,此番话说来,脸上的神情颇是自得。

    黄羽翔拱手道:“如此就多谢朱前辈了!”将药递给南宫楚楚,让她自己吞服。

    五人一同而行,继续赶路。黄羽翔生怕小白嫌他们走路太慢,便将南宫楚楚放到它的背上。他自己是风流中人,果然对身属同类的小白颇为了解。只见小白不时地回过大大的脑袋,在南宫楚楚的身上拱个不停。几人一路说笑,又行了**里路。

    朱常问起黄羽翔为何会到川中,黄羽翔便将司徒真真身受重伤,非得“千年血蛤蟆”之血方能续接经脉之事说了出来。但其中还牵涉到单钰莹与魔教的关系,便将此节略过不提,只说要到昆仑去找血蛤蟆。

    朱常点点头,道:“昆仑盛产奇药,黄小兄到昆仑一行,当不会空手而回。血蛤蟆虽是奇快无比,但恐怕怎也快不了这匹骏马,有它之助,血蛤蟆定可以手到擒来!”

    黄羽翔道:“朱老伯,不知你们又为何会流落到了山中?”

    一段路走下来,几人大显亲近,互相间的称呼已是从原来的“前辈”、“少侠”变成了如今的“老伯”、“小兄”了。这其中,苗玉兰穿针引线,多是由她在主导,虽是偶尔说几句,但莫不是恰到好处,让众人的关系愈加亲密起来。

    朱常听黄羽翔这么一问,老脸竟然一红,说不出话来。

    苗玉兰接过话头,道:“公公是个路盲,却偏偏爱领着别人走,又不肯听别人的劝说!咱们在这大山里已经晃悠了五六天了,还是找不到出路,后来又遇到了狼群!若不是遇到了黄公子,恐怕便要活活饿死在大树上了!”

    看到南宫楚楚的脸上颇有几分笑意,朱宇明也笑笑道:“以前我家有户亲戚,他们家的房子很大,又有两层。有一次爹爹一个人上了二楼,结果他上去了半天,硬是没有找到楼梯下来,最后,还是从楼上直直跳了下来。害得府里头的下人还道是来了强人,乱成了一团。”

    黄羽翔与南宫楚楚一听,俱是笑了起来。朱宇明看到南宫楚楚如春花一般烂漫的笑脸,心中突突地直跳,恨不得也跃上马身,将她紧紧搂住。

    朱常假意呵斥了几声,几人说说笑笑,又以轻功赶了一阵路。到了傍晚时分,群山渐矮,已是渐出巫山了。

    朱常三人已是饿了一天多了,黄羽翔与南宫楚楚也只吃过几个野果而已,俱是饥饿无比。朱常生起了火,黄羽翔便同朱宇明去打了些野味回来。

    五人围着从火堆说说笑笑,倒也是相处颇为融洽。朱常不愧是“仁心妙手”的称号,所制的药丸果然灵验无比。吃过晚饭之后,南宫楚楚出了一身大汗,高烧已是全去。只可惜南宫楚楚的身体虽是大好,但朱常三人俱在身边,黄羽翔虽是对她蠢蠢欲动,但怎也能不能当着三人的面与她欢好,不禁颇有遗憾之意。

    几人已经混熟,苗玉兰便有意无意地问道:“这位妹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长得好标志啊,愚姐便是生为女人,也是恨不得将你一口吞下了肚中!”

    南宫楚楚大羞,道:“苗姐姐莫要笑话人家,我哪有姐姐说得这么好看!”

    黄羽翔想到南宫楚楚的身份颇为尴尬,江湖上差不多已是人人都知道南宫楚楚是李剑英的未婚妻子,当下道:“拙荆姓楚,闺名叫做小绿!”

    “楚小绿?”苗玉兰虽是没见过南宫楚楚的身手,但看她双眼神光内蕴,一身内功已是不同凡响,怎也算得上是武林中的高手,岂会半分也没有听过!

    ——卷五终——

第一章红颜如蝎

    苗玉兰缓缓道:“黄兄弟,听说‘无双玉女’张仙子是你的红粉知己,怎得你又突然之间成婚了?”

    黄羽翔知道她已经起疑,忙道:“拙荆乃是在下从小就许的娃娃亲。在下幼时失祜,直到最近才找到小绿,这一次便一同出门了!”

    朱宇明又嫉又恨,心道自己哪一点他差了,可为什么他可以有如许多的美女倾心,自己却被一个凶巴巴的婆娘管着,连看一眼旁的女子,晚上定也要在洗衣板上跪上一夜了!只是看着南宫楚楚如此美艳动人的样子,怎也不相信所谓的天下第一美女会比她还美丽。

    “楚妹子,”苗玉兰勾住了南宫楚楚的香肩,道,“黄兄弟可真是疼你啊!”

    南宫楚楚脸上一红,但却扬溢着一种幸福的光晕,容色之丽,竟把这两男一女全部看得神驰不已。

    “黄小兄,出了这巫山,你们便要往青海去了吗?”朱常早过了慕色而艾的年纪,况且,他生为一个大夫,无论是美是丑,在他眼里,却只有病人和正常人之分。南宫楚楚的美丽虽是让他惊艳,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正是!”黄羽翔暗呼这南宫楚楚经受了雨露的承泽,越发显得动人,若是自己再辛勤一点,以后她定会出落得更加迷人。若是换作是在容貌上兀自比她强上一分的张梦心,那又会有多精彩呢!黄羽翔开始悔恨起来,当初竟没有把张梦心“吃”了之后,才出得门外。自己被司徒真真的病牵住了所有的心神,临行时实在太过仓促。

    他想一下,道:“朱老伯,那你们又要到何处去呢?”

    “滇中一带正在闹瘟疫,老朽正带着他们两个去那里略尽绵薄之力。”朱常的脸上现出一股悲天悯人之色。

    黄羽翔忙恭敬地道:“朱老伯仁心仁胆,千里奔波,在下万分佩服!”

    几人又说了一阵,便停下歇息。朱常三人受恶狼所吓,提心吊胆了足有一天,俱是十分的疲劳,不过多久,便传来三人绵长的呼吸声。但朱宇明人虽长得俊逸,但却有个打呼的毛病,一时之间,倒真是雷声动天。

    黄羽翔与南宫楚楚对看一眼,都是轻笑一下。黄羽翔道:“夫人,我们也安睡吧!”

    南宫楚楚俏脸一红,道:“谁是你的夫人啊!刚才你竟然说我是你的妻子,你叫我以后如何做人?”

    黄羽翔笑笑,道:“好了,夫人,来,到这边来。”

    小白正趴伏在一边,大脑袋搭在地上早已睡了起来。黄羽翔将南宫楚楚拉到马僧后,利用小白庞大的身躯将两人挡住。

    他自己先是坐了一下,又将南宫楚楚拉到自己怀中,大嘴已是吻上了南宫楚楚的红唇之上。

    南宫楚楚先是挣扎了一阵,知道自己的力气没有他大,索性也放弃了抵抗,反正经过了这么多的波折,她也是十分地想念黄羽翔的热吻。两人吻了一阵,黄羽翔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已是在她的丰胸上活动起来。

    南宫楚楚大羞,忙伸手将他撑开少许,道:“大哥,你莫要这样,若是被他们看到的话,那、那岂不是羞死人了!”

    黄羽翔将她的纤手拨开,道:“怕什么,他们早就睡着了,不会醒来的!”乘她不注意,黄羽翔已是一口咬上了她的酥胸,南宫楚楚“呀”地一声惊叫,只觉一股麻痒的感觉涌遍全身,激情也开始点燃起来。

    两人背对着朱常三人,都有着一种偷情的快感。南宫楚楚的身体变得更加的敏感,仿佛黄羽翔每一根指头撩过,她都会颤上几下。

    黄羽翔凑到她耳边吹了一口气,让本已兴奋之极的南宫楚楚立时全面崩溃,双手伸出,十指张了又缩,缩了又张,檀口之中,已是*绵绵。

    黄羽翔正待有一进步的行动,突然听到小白一声长嘶,声音洪亮之至,已是长身而起,双眼怒瞪着两人。

    原来南宫楚楚在无意之间竟是抓到了小白的长鬃之上,她人在激情之中,也不知使出了多少的力,小白吃痛,立时狂嘶起来。

    这一下子朱常三人都是醒了过来,朱常睡眼蒙胧地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乍见到两人衣衫不整,脸带*的样子,哪会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朱常不以为杵,当下只是笑笑,便重又合衣而睡,只是心中暗道:现在的年青人啊……

    朱宇明却是一脸嫉恨之色,仿佛黄羽翔正与自己的夫人偷情一般,低骂道:“奸夫淫妇!”拉着苗玉兰往远方走去,也不知是不想再见两人亲热,还是自己也是憋出了一团火,非要去解决一下不可。

    被小白这么一吓,两人都是意兴全无。

    南宫楚楚嗔道:“都是你不好!你叫我明天怎么见朱老伯、苗姐姐他们?”

    黄羽翔重又搂住她,两人在一棵大树上坐了下来,他道:“刚才,你觉得快乐吗?”

    南宫楚楚本已羞红的俏脸硬是又红上了几分,沉吟了一下,道:“快乐!大哥,我与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快乐的!”

    黄羽翔将头枕在她的秀肩上,低声道:“楚楚,我们永远也不分开……”双手仍是环着她,人却已经慢慢睡去。

    南宫楚楚却是毫无睡意,抬眼看向星空,心中思绪飘飞。

    “大哥,以后我就要嫁给别人了……楚楚要乘着最后一点时间,与大哥好生相处,珍惜与大哥在一起的每分生秒。大哥,若是楚楚不在了,你会想念我吗?”

    她看着满天的星星,低喃道:“大哥,我最爱的就是满天的星星。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经常晚上会睡不着,我就打开窗户,看着天上的星星,心情就会平静下来……”

    南宫楚楚看了一会星星,心情渐渐平复下来,长长的睫毛轻轻打了几下颤抖,终于睡了过去。

    黄羽翔却是睁开了双眼,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低声道:“楚楚,大哥一定会让你得到幸福的!大哥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他重又将头抵在南宫楚楚的香肩之上,这一次,却是真得睡了过去,浑没有发现,南宫楚楚的俏脸之上,已是泪流满面。

    ※※※※

    艳阳初升,五人都陆续爬了起来。昨夜之事仿佛从没有发生过一样,朱宇明与苗玉兰都是一脸平静的表情,只是朱宇明看向南宫楚楚的眼光中,多了几分淫邪之色。

    朱常笑迷迷地看着黄羽翔两人,仿佛长辈看着心爱的儿辈一般,倒把两人看得颇为不意思。

    五人胡乱吃了些东西,重又赶路而行。他们虽是渐出巫山,但山势绵绵,一直走到了傍晚时分,才算真正才出了群山,来到了一个小镇之中。

    因着天色已晚,五人便先去找了家客栈。好在这镇虽小,但五藏却是俱全。客栈、赌场都是无一不全,甚至连青楼也有一家。黄羽翔路过青楼之前,心中不禁想起了以前恋绻青楼时的情景,直觉人生如梦,当初怎都不会想到如今自己竟会坐拥武林中最美丽的几个女子!

    时到晚上,妓院的生意开始兴隆起来,黄羽翔看着源源不断进去的嫖客,心中竟也有一股想要进去玩玩的冲动,随即强自克制。转头看了一下南宫楚楚,见她正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由地泛起了一股熟悉的感觉:莹儿就是这么看我的……

    五人到了客栈,要了三间上房。自是黄羽翔与南宫楚楚一间,朱宇明夫妇一间,朱常自己也是一间。

    他们一安顿下来,第一件事便是放水洗澡。几人都至少两三天没有洗澡了,浑身都是异味十足。黄羽翔三个男子还好一点,南宫楚楚与苗玉兰两个女子却都甚是爱洁,以前是无可奈何,现在既然有了条件,自是再也不能忍受。

    两女洗了足有半个半辰,才施施然一并走了出来。

    这苗玉兰其实也是一个颇为美丽的女子,美人出浴,更比平时增添了几分艳丽,浅笑之际,当真是颇为动人。只是她身旁却有着一个比她美艳上千万倍的女子,一下子便遮住了她所有的颜色。仿佛她的存在,只是为了陪衬南宫楚楚的绝丽而已。

    两人从楼梯下来,向大堂走去。

    黄羽翔三人本都在等两人下来吃饭,早已是等得不耐烦了。听到“登登登”的下楼声,只觉一阵香风吹来,楼下所有正吃饭的人都闻风望去,却见到了两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正拾阶而下。

    黄羽翔见到南宫楚楚美人新浴的娇媚模样,在美丽之中多添了几分慵懒之意,当真是极为撩人心怀。心中暗道自己虽是饿着肚皮,但看到她此刻的模样,倒也是算是值得了。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南宫楚楚的身上,苗玉兰的脸上闪过一丝嫉恨之色,随即脸上的笑容却是更为甜美,轻轻挽住南宫楚楚,行到了三人桌边,道:“黄兄弟,我将你的大美人给你带来了!”

    南宫楚楚原本的衣衫已是又脏又破,倒确实遮去了几分秀容。此刻换上苗玉兰的衣衫,又洗去了一身的风尘,当真是比平时又美上了三分。

    黄羽翔拉着南宫楚楚坐到自己的身边,道:“大家都饿了吧,还是先吃饭,吃完再聊!”

    杯来筹往,五人这几天吃得不是干粮,就是野味,俱都十分想念白米饭来。才喝过两三杯酒,便唤伙计乘上了饭来。

    直只吃了半个时辰左右,又添了七八个菜,几人才算收住了筷子。

    黄羽翔道:“朱老伯,明日我们便要各奔东西了,这一杯酒,就算是晚辈给老伯饯行!”他拿直酒杯,恭敬地向朱常拱了下手。

    朱常哈哈大笑,也拿起酒杯,道:“黄小兄,你太客气,来,我们干了这杯!”

    两人将怀中的水酒一饮而尽。黄羽翔放下酒杯,正待说话,却听邻桌有人高声道:“云兄,你可知道南宫世家与清荷剑派联姻一事?”

    那被唤作“云兄”的人道:“张兄,你也太看不起小弟了!小弟虽是孤陋寡闻,但像这种大消息,小弟岂有不知之理!”

    南宫楚楚听到两人的谈话,一张本来巧笑嫣然的俏脸顿时变得雪白一片。黄羽翔从桌下探手过去,将她的纤手握住,轻轻一捏。南宫楚楚转头对他一笑,略微恢复了几分血色。

    只听那“张兄”又道:“云兄,那你可又知道,‘三仙教’在南宫家的送亲途中,偷袭了他们!南宫世家三十一个好手,无不命丧当场,只有南宫楚楚与她的一个小婢没有找到尸首,想到定是为‘三仙教’掳了回去!你想想,‘三仙教’都是什么货色,南宫楚楚又是有名的大美人,落到了他们手里,岂会有好日子过!”

    那“云兄”惊讶道:“不会吧,凭着‘三仙教’的实力,应该不敢和南宫世家硬拼吧!如此一来,南宫世家岂能罢休!”

    “当然!”那“张兄”的脸上颇为几分得意之气,想到对自己能够知道这些重量级的大消息颇为自得,道,“听说,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明通也已经出发到了‘三仙教’去了,清荷剑派也派出了好些人!”

    “这一次,看来‘三仙教’在劫难逃了!”那“云兄”的脸上颇为几分兴奋之色,道,“三仙教为害武林多年,如今南宫世家、清荷剑派联手的话,定可以将他们连根拔起,为武林扫除一颗毒瘤!”

    “哪有这么容易!”那“张兄”一副先见之明的样子,低声道,“你可知道,‘三仙教’的背后可是魔教!”

    一提到“魔教”两字,两人都开始色变起来,俱都沉默了下来。

    黄羽翔心念一动,想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惜花婆婆会不会带着莹儿去了‘三仙教’呢?他虽是对浪风颇有信心,但要从人材济济,不知隐藏了多少高人的魔教救出一个人,可不是像说说这么简单。若是能在途中将惜花婆婆堵截住,凭着小白的脚程与自己的“浩然一剑”,当有九成胜算。

    他略略犹豫起来,想道要不要先折到滇中一行呢?自己有了小白,在行程上肯定能大大快于浪风诸人,便是折返一次“三仙教”恐怕也不会花去太多功夫。顶多两人都易容改装一下,若是没有莹儿的消息,便绝不动手就是。

    想到了这里,心中的主意已定,又与朱常喝起了酒来。

    这当儿,苗玉兰与朱宇明都推说身体不适,先自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才一进门,朱宇明便道:“玉兰,你当真有办法让我得到楚小绿那丫头?”

    “宇明,我什么骗过你呢?”苗玉兰的声音总是娇媚无比。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以前连我上青楼去都不肯,这一次怎么会这么好!”朱宇明与她怎么说也做了三年多的夫妻,总是对她有些了解。

    “格格格,”苗玉兰投到朱宇明的怀中,呢声道,“宇明,再怎么说,你都是我的相公,我又怎么忍心看着你受煎熬呢!”

    朱宇明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迟疑地道:“这样子做,恐怕不太好吧!若是被人知道了,那我岂还有命在!”

    “你啊,就是有贼心没贼胆!”苗玉兰抛过一个媚眼,道,“三香**草的药效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东西,服上少许,只会让人麻痹,不知痛楚;若是服了多的话,便会神智模糊,在药力化解前,一点儿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朱宇明大喜,将苗玉兰搂到了怀中,道:“玉兰,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我不对你好,又能对谁好呢?谁叫你是人家最喜欢的相公呢?”苗玉兰口中说着娇媚的话,但脸上的神情却是冰冷冰冷的,双眼之中闪着极为复杂的感情。

    “宇明,待会你先出去,我去把姓楚的丫头叫来,趁机给她下药。等我也出了门,就表示一切顺利,你便可以进门……为所欲为!”苗玉兰感觉到朱宇明的呼吸突然粗重了起来,又道,“我便到小黄的小子房里,也给他下了药。你完事之后,只需将两人睡在一起,谁知道以前发生过何事呢?”

    “玉兰,你真是聪明!我能娶到你,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朱宇明激动起来,手开始在苗玉兰的娇躯上抚摸个不停。

    苗玉兰伸手在他的手上轻打一下,微怒道:“你现在切莫要急色,不然的话,等一下又要没了精力。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一点能耐!”

    朱宇明的脸上顿时现出尴尬的神色,脸色通红,讪讪地放开了她。他以前太过沉迷于女色,父亲虽是当世有数的名医,但仍是补培不了他大耗的元气。才三十不到,便已经大显衰败之色。

    两人又密议了许久,才商议停当。

    听到旁边的房间隐隐有开门搬椅之声,苗玉兰朝朱宇明使了个眼色。朱宇明会意,走到房门口,大声道:“玉兰,我觉得有些闷了,到外面走走,你自己先歇息吧。”

    随即便重重地朝楼梯口走去,接着一连串的下楼声。走到楼下,朱宇明便折了回来,轻轻走到楼上的楼梯口,偷偷地张望起来。

    苗玉兰行到黄羽翔两人的房间,轻轻敲了下门,却见南宫楚楚急喘吁吁地打开了房门,道:“姐姐,我到你那里去坐坐好吗?”

    看她钗横鬓乱的样子,苗玉兰这个过来人自是知道两人在房中做些什么,当下笑笑道:“楚妹子,我正要送你两套衣服。我家夫君已然出去了,我们姐妹正好谈谈。”

    抽脸向黄羽翔看去,只见他正敞着上身,露出了精壮的肌肉,充满着力量感,让她这个欲壑难填的少妇不禁双眼放光。她看到黄羽翔的脸上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心中不禁一凛。随即便拉起了南宫楚楚,朝自己的房中走去。

    “自作孽,不可活!”黄羽翔的目中突然闪现过一丝杀机!

    “楚妹子,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苗玉兰拿起了一件衣裙在南宫楚楚的身上比了下,道,“楚妹子,你真是漂亮,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南宫楚楚笑笑,道:“姐姐才是漂亮,你穿上这件衣服,真得像个仙女一般!”

    苗玉兰走到几边,倒了两杯茶,道:“姐姐老了,哪有你说得这么好!”将一杯茶递了过去,又道:“楚妹子,你渴了吧,先喝杯茶吧!”

    南宫楚楚将茶杯接了过去,道:“姐姐,你喜欢朱大哥吗?”

    苗玉兰一愣,道:“楚妹子,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没有,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会认识朱大哥的。”南宫楚楚的目中闪现过一丝奇怪的神色,一如黄羽翔的笑容般不可捉摸。

    苗玉兰心头一震,想道难道他们知道了自己的计谋不成!随即想道他们私房密谋,自己的表情又是一派自然,怎都不可能露出破绽,当下只是笑了下,道:“那说起来话就长了。”

    她便讲道当日朱常父子上华山替一个门人治病,正好两人相见之下,一见钟情,华山掌门便索性将她许配给了朱宇明。她的口才甚好,一段故事说得缠绵婉恻,南宫楚楚听得久了,途中已是喝了几口茶水。

    苗玉兰心中大定,又与南宫楚楚聊了几句,只等她药效发作。

    南宫楚楚突然双手捂头,道:“姐姐,我怎么眼睛里都是星星啊!”看向苗玉兰的目光已全部是朦胧一片。

    苗玉兰心知她所中的“三香**草”的药力已是发作,道:“楚妹子,你别急,我这就扶你回房间!”见她已经坐倒在椅上,一动不动,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冷笑,转身出门而去,将门轻轻地掩上。

    朱宇明一直在等着这一刻,见她出门而行,不禁心中大喜。忙从楼梯口探了出来,往自己的房中走去。推门而入,只见南宫楚楚正双眼无神地瘫在椅上。

    一瞬间,所有的**一下子攀到了顶点,朱宇明双目如赤,喘着粗气道:“美人儿,你可想死我了!”

第二章名门之丑

    苗玉兰先是到厨房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上已多了一个盘子,正乘着两碗物事。她在黄羽翔的房门上轻敲一下,道:“黄兄弟,你可在里边?”

    黄羽翔打开房门,见只有她一人,不禁问道:“咦,楚……小绿呢?”

    苗玉兰柔媚一笑,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黄羽翔略一犹豫,便让开了路,道:“朱夫人请进!”

    两人走到桌边,苗玉兰将手中的盘子放下,将两只碗分放在桌边,道:“黄兄弟,楚家妹子正在我屋里头换衣服。我给她试了好几件衣服,结果,她倒是入迷起来,非要一件件试过不可!她怕把你给闷着了,就让姐姐到厨房拿来两碗红枣汤。来,快乘热吃了吧!”

    她撒起谎来当真是眼也不眨一下,便是不信她的话,也要被她的表情给欺骗。黄羽翔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是吗?不过小绿也是大富人家的女儿,怎么现在倒是变得贪心起来了!”

    苗玉兰一怔,心中想道:“难道他猜到些什么了?不可能啊,我根本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他定是胡乱猜测而已!”仍是妩媚地笑了一下,道:“许是楚妹子一心想打扮得漂亮一些给弟弟瞧瞧!”

    她不知不觉间将“黄兄弟”已是变成了“弟弟”,一双眸子已是勾到了黄羽翔的脸上,道:“弟弟,你说姐姐漂亮吗?”

    黄羽翔眉头一皱,道:“朱夫人,朱大哥出去了这么久,想必也快要回来了!”

    见她愈来愈是逾矩,黄羽翔只得抬出朱宇明来提点她的身份。

    苗玉兰似是恍若未觉,幽幽道:“朱大哥以前每日都要到青楼中去!如今已是山中困了五六天了,想必又去了青楼鬼混!弟弟,姐姐过得好苦,你知道吗?”

    黄羽翔站起身来,厉声道:“朱夫人!”

    苗玉兰似是哭了起来,掩袖在眼前擦了一下,低声道:“弟弟,姐姐失礼了,请弟弟万勿见怪!”她坐在桌边,端起碗慢慢喝了起来。

    她老着脸皮不走,黄羽翔倒也不好硬逼着她走。当下也是坐在椅上,端过碗来,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权拿这来出闷气。

    苗玉兰见他连喝三口,脸上不禁浮起了一丝诡计得逞的笑容,暗道:“好弟弟,看你这副样子,定要比朱宇明这个不中用的家伙要强上许多,你可莫要让姐姐白费了这番心机!”

    隐隐约约间,只觉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开始飘荡起来。

    ※※※※

    朱宇明走到南宫楚楚身边,正要伸手去抚她的俏脸,突然之间,只觉身体一麻,似是一瞬间失去了知觉,或者只是恍惚间的错觉,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他情不自禁地双手一圈,已是抱住了一个软绵绵的女子身体。他心中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所抱的人儿正是南宫楚楚这个美丽无比的女子。

    一想到这里,浑身都仿佛被点燃一般,重重地向怀中的女子吻去。谁知那女子竟比他还要热情,双手圈住他的腰,身体不停地在他的怀里蠕动,惹得他每一寸肌肉都似是燃烧一般。

    朱宇明知道她定是中了“三香**草”,以致神智全失,还道自己是她的黄羽翔。他心中又是得意,又是嫉妒,想道自己只能得到怀中这个女子一晚,而黄羽翔却可以一生一世拥有她。

    他越想越恨,手上的动作便不再温柔,极尽粗暴地揉捏着怀中的这个女子,似是要将心中所有的不岔全部都发泄出来。

    这女子重重地呻吟起来,似是痛苦,又似是欢愉。朱宇明暗骂一声“婊子”,想到女人脱了衣服全都是一个德性,只会一个劲地向男人献媚!

    他婚后一直被苗玉兰管着,再加上房事上又屡屡不能让苗玉兰满意,每行房一次,便要被她骂上一次,内心之中,实已对男女之事产生了扭曲的**。如今,所有的暴虐之气全部发泄到了怀中女子的身上,他张口向她的颈边咬去,重重地咬了一口,连鲜血也流了出来。

    那女子虽是被药物所迷,但身体如此吃痛,仍是禁受不住,大叫道:“弟弟,别这么用力,姐姐要死掉的!”

    朱宇明心中充满着变态的**,一时之间也没分清她的声音,只是在她的颈边又啃又咬。

    那女子轻哼起来,听在朱宇明的耳里,只是进一步刺激起了他的**,使他的动作更加疯狂起来。那女子突然尖声叫道:“啊,弟弟,用力,咬死姐姐吧!啊——”

    这一下朱宇明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怀中的女子哪是南宫楚楚,分明就是自己最惧怕的妻子苗玉兰。只是为何明明还倚躺在椅上的南宫楚楚,为何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妻子呢?

    他本不是笨人,自然而然联想到了自己曾经莫名其妙的一麻,好似昏过去一阵。再加上眼前又是一片漆黑,自己又没有熄灭灯火,怎么会一下子变得如此呢?

    朱宇明如遭雷劈,一下子怔住了。只是苗玉兰却仍是*攻心,在他的怀里仍是不停地蠕动着,用近似呻吟的声音说道:“好弟弟,你莫要停啊,再来亲姐姐一下!你可知道,姐姐已经寂寞了两三年了,朱宇明简直就不是男人,姐姐过得好苦啊……啊,弟弟,快些抱住姐姐!”

    朱宇明原本还在奇怪明明自己两人设下圈套,怎得反倒吃亏的却是自己两人。听到苗玉兰的话,不禁怒火大盛,想道自己的妻子竟把自己当作了黄羽翔,还如此痛斥自己的无能,当真是怒火中烧,忍不住右掌扬起,便要掴到她的脸上。

    手才扬起,不禁怔了一下。他惧妻已是深入骨髓,要他打苗玉兰,简直就比要他拿刀杀自己的老爹还要困难。

    苗玉兰似已是忍耐不住,趴在朱宇明的身前,开始解他的衣衫,又道:“好弟弟,姐姐好热,好难受!你莫再逗姐姐了,快些给我!”

    朱宇明再也压不下心中的火气,右掌已是击了下去,重重地打在苗玉兰的脸上。他一掌用力甚大,苗玉兰被他打得直转七个圈子,才重重地跌在地上。

    朱宇明掌是打了出去,心中却是惴惴不安,生怕苗玉兰会突然跳起来狠狠教训自己一顿。

    苗玉兰虽是被他一掌打得头晕脑涨,但在药物的作用下,神经的反应却甚是迟钝,仿佛一点儿也没查觉到脸上的疼痛,只是头晕异常,爬也爬不起来了,只是在嘴里轻哼道:“弟弟,好弟弟,弟弟……”

    黄羽翔!定是黄羽翔搞得鬼!朱宇明大怒,扬声大叫道:“黄羽翔你这个小贼,我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畜牲!”随着一声极大的破门声,房中一片大亮,朱常已是冲了进来,清矍的脸上青筋直跳,怒骂道,“你不想想自己做了些什么,竟还要心生歹念!”

    身后跟着黄羽翔与南宫楚楚两人,俱都手执一盏油灯。

    “爹——”朱宇明当真是恼羞成怒,阴谋诡计被人拆穿,却是丝毫没有悔过之心,只是想道:“此事已是败露,若是不把黄羽翔这小子杀了,那我这辈子都别想见人了!只是爹爹太慈悲了,定不会准我这么做!”

    他心中想着,已是有了对策,当下抢上两步,跪在朱常的面前,道:“爹,孩儿错了,请爹爹责罚!”

    朱常须发皆张,怒道:“你这个逆子,从小我是怎么教你做人的!*妻女,乃是朱家三大忌条之一,你这个畜牲、畜牲……”老头子急怒攻心,一股瘀痰塞在了喉咙,顿时急急喘气起来。

    黄羽翔忙上前将他扶住,一手拍在他的背上,浑厚的内力已是透体而入,顿时化开了那股瘀痰。

    朱宇明见黄羽翔正分心照顾自己父亲,身形猛地从地上窜起,十指成虎抓,直扑黄羽翔。

    他自十来岁后,就因着父亲的关系,每每被人夸为天资聪明、无所不通、无所不精的天才,与人动手过招,别人都会看在他父亲的份上让他几招。因此,他心中一直有着自己是天下第一人的狂傲想法。虽是在山中见识过黄羽翔的厉害,但那次黄羽翔只是用无边的气势便吓退了群狼,朱宇明也无从知道自己与黄羽翔的差距有多大。

    他想道黄羽翔纵使厉害,顶多与他也在仲伯之间。他对自己的父亲尚有三分顾忌,但对黄羽翔却是不以为然。想当然这一记扑出,当是十拿九稳,务要制他于死地。只要黄羽翔一死,那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所谓虎毒不识子,朱宇明是朱家唯一的香火,朱常怎也不可能杀了他。至于楚小绿吗,朱大公子仁义为怀,当然不会嫌弃小绿姑娘已是残花败柳,当可收为侧室,不计前嫌地照顾她一辈子。

    黄羽翔又怎会将他这种三脚猫的功夫放在眼里,自己还未动手,南宫楚楚已是斜斜一掌劈出,快如闪电,正中朱宇明胸口。

    朱宇明闷哼一声,已被击飞出去,正好倒在了床上。

    黄羽翔眉头一皱,道:“楚楚,你没有打死他吧?”

    南宫楚楚摇摇头,脸上满是厌恶之色,道:“没有,我只是让他晕了过去!”

    早在苗玉兰与朱宇明在楼下吃饭之时,南宫楚楚便已经查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她自幼生在虎狼之穴,每日都要竭尽心机保护自己,心机之敏锐,当真是远超常人。朱宇明从暗怀艳羡,到隐隐露出淫邪之意,都是没有逃出她的眼睛。见两人托辞上楼,便与黄羽翔暗暗说了一声。

    黄羽翔虽是将信将疑,但还是展开了六识,楼中的一举一动,莫不了然于心。苗玉兰与朱宇明话声虽轻,但却一句也没有逃过他的耳朵。闻言之下,当即便想杀了两人。但随即想到朱常膝下只有一儿,便强自压下杀机,给苗玉兰两人最后一个机会,看看他们会不会悬崖勒马。

    结果苗玉兰虽是被黄羽翔与南宫楚楚两次三番提醒,仍是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南宫楚楚虽是装作喝茶,但却全部吐在了衣袖之中。苗玉兰得意之下,也没有细看,便到了黄羽翔房中。结果,反倒被黄羽翔神不知鬼不觉换了一下碗盏,自己倒真得神智全失起来。

    朱宇明一走到南宫楚楚身边,便已经被她制住了。南宫楚楚出手太快,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便被制昏过去。随即,便将两人放在一个房中,又将烛火吹熄。南宫楚楚下手甚轻,朱宇明穴道被封只是短短一会儿,一恢复过来,便触摸到了苗玉兰的身体。那时苗玉兰所中的药物已经发作,只将朱宇明当作自己一意偷情的人儿,惹出了一幕闹剧。

    朱常内力修为本也算上乘,受黄羽翔之助,已是恢复如常。他走到兀自在地上翻滚不已的苗玉兰身边,从怀中取出两根细长的金针,猛地刺到了她的手臂之上。

    苗玉兰打了几个颤抖,脸上的红晕突然淡去,露出了一丝惨白之色。一双媚眼直望在屋顶之上,好久之后,才算恢复了神彩,她从地上爬起,怨毒地看着黄羽翔几人。

    南宫楚楚知道她的药力已除,道:“苗姐姐,你为何要如此做呢,你不是与我很要好的吗?”

    “哈哈哈……”苗玉兰聪明无比,已然知道事情已然败露,突然发出了如同发疯一般的笑声,高声道,“为什么?哈哈,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只是看你长得比我漂亮,每个男人都看着你,不愿看向我一眼而已!”

    女人的嫉妒之心当真是恐怖。南宫楚楚见她如此凄厉的样子,不禁微微有些害怕,黄羽翔伸过手去,将她搂在了自己怀中。

    “玉兰,”朱常心痛无比,以前这个儿媳妇虽是爱耍些小心眼,但一直助他行医救人,本性还算善良,他还颇有将医术全部传给她的想法。眼下见她如此样子,心中的痛楚当真非是外人所能了解,道,“你是怎么了?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啊,究竟宇明都对你说了些什么,让你会这么做的?”

    在朱常的心中,这个儿媳妇的重要性已是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儿子。他宁愿相信是自己的儿子逼迫了她,也不愿承认一切都是她主导的。

    苗玉兰见眼黄羽翔两人的亲热样子,眼中的嫉火更盛,道:“宇明?哈哈哈,这个没有志气的男人算什么东西?他根本就不是个男人,哈哈,他一点用也没有!公公,我和他已经成亲三年多了,可我到现在还没有怀上孩子,你道为什么?哈哈哈,他根本就是个无用的男人!”

    这当儿,朱宇明也醒了过来,听见妻子正在大骂自己,忍不住便要跳起来再扇她一个耳光。谁知他站直身体,眼光才一触到苗玉兰妩媚的双眼,积威之下,心中所有的勇气顿时烟飞云散,右手无力地垂下,只是胸口不停地起伏着。

    苗玉兰的双眼中闪着怨毒的目光,盯着南宫楚楚道:“我为什么要这么恨你?因为我嫉妒你,我嫉妒你有一个家,你有父母,不像我,只是一个孤儿而已!我嫉妒你有疼你爱你的双亲,不像我,我的师父是个禽兽,哈哈哈,他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强奸了我!”

    她的胸口急喘,双眼之中的愤意更是浓烈,又道:“可怜朱宇明这个笨蛋,我只是胡乱弄了些猪血,他便以为自己的新婚妻子还是完璧之身,哈哈哈!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所有人,为什么我要听师父的话,嫁给这个无用的男人?你道我真得喜欢你吗?哈哈哈,若不是师父觉得你们朱家还有用,会把我这个他最喜欢的发泄工具丢给你吗?”

    “住口!”朱宇明终于被她骂得起了火气。朱家父子俩目瞪口呆,怎都没有料到华山派的许婚背后竟还藏着如许多的内幕。

    朱常浑身发抖起来,双眼灰败,仿佛一眨眼间已苍老了几十岁一般。

    苗玉兰体内的药力虽是被朱常压制化解了一些,恢复了几分神智,但剩余的药力却让她更加疯狂起来,以致露出了深藏心中的另一张脸孔。

    黄羽翔黯然一叹,拉着南宫楚楚转身便走,心中想道:她也是个可怜人!

    两人回到自己的房中,兀自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叫喊哭泣声。

    南宫楚楚投在黄羽翔的怀中,道:“大哥,苗姐姐其实也很可怜……她跟我差不多,若不是爹爹,我也会同她一样的!”想到苗玉兰刚才疯狂的样子,她不禁瑟瑟发抖起来,道,“大哥,我不要变成苗姐姐一样!不要!”

    黄羽翔将她紧紧搂住,道:“楚楚不用怕,有大哥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

    他现在对所谓的名门正派当真是深恶而痛绝之,想道:“所谓的黑白两道,黑道只是行事不加掩饰,做出坏事也不怕给别人知道!而所谓的白道只是表面正当而已,骨子里却都是欺世盗名之辈!江湖江湖,有了这帮人,江湖便风波风涌,永远也无宁日!”

    他的心思受南宫楚楚与苗玉兰两人之事的刺激,大大地偏激起来,暗道:“若是有一天我大权在握,定要将这些毒瘤全部斩除!”

    南宫楚楚只是扑在黄羽翔的怀里,从黄羽翔的身上默默地汲取着温暖。

    油灯轻晃,轻轻暴跳了一下,便熄了过去。黄羽翔两人谁都没有动一下的意思,只是静静地坐着,一直到了天亮。

    第二天的时候,朱常三人却已经不辞而别了。黄羽翔其实在半夜已听到他们三人离店的声音,但想到如果出去送行的话,只是徒让大家尴尬而已。他在朱常的房中找到了一封书信和两瓶丹药。

    信上大意是说朱家有愧,他自己要带儿子媳妇远避尘世,好好教导子媳,可能永远也不再踏入俗世。所留下来的丹药,一瓶是“补天丹”,对疗伤大有妙用;另一瓶是“清心丹”,专解百毒,送给黄羽翔两人,以配不时之需。

    黄羽翔手握两瓶丹药,心中只觉百感交集。他伸手按在那封信上,抬手之际,那封信已经化为一团纸屑了,随着他的抬手纷纷飘落到了空中。

    信虽毁,但昨夜之事是否也能像这封信一般烟消云散呢?

    两人吃过饭,便结帐出店。黄羽翔说要到“三仙教”一行时,南宫楚楚立即露出惊惧之色,显是怕会遇上自己家族之人,迫不得已只好随他们回转到南宫世家,重嫁给李剑英。

    她心中其实一直有个愿望,只希望与黄羽翔这一路走下去便永无尽头,她就可以遵循当时的决定,一定要伴他走完这一程才回到南宫世家去。但她对黄羽翔实是言听计从,虽是心中不愿,却也没有反对。

    黄羽翔自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他却不能顺着南宫楚楚的心思,两人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他还有单钰莹、张梦心、司徒真真这些心爱女子要放在心头。

    想道:“楚楚我是绝不会放手的!如果被别人看到的话,那倒正好,借这个机会告诉大家,南宫楚楚是我黄羽翔的女人!哼,我既然已经从梅家手里抢了莹儿出来,也不怕再得罪南宫世家了!反正清荷剑派也已经早就得罪了!”

    两人行到马厩,便要取了小白上路。谁知才走到马厩门口,便听到一声“轰”地巨响,一道人影已是飞了出来。

    小白摇头晃脑地走了出来,对那跌飞了出去的人直伸舌头。

    黄羽翔是知道小白一脚踢出之力有多大的,当下忙向那人走去,心道切莫给小白给踢死了啊!

    还没走到那人近处,他却已经爬了起来,三十来岁的年纪,一张脸满是胡须,也不知有多少天没有刮过胡子了。他的身形甚是高大,绝不在黄羽翔之下,浑身骨骼粗大,论健壮,还在黄羽翔之上。

    那汉子看也不看黄羽翔一眼,只是将目光放到小白的身上,嘴里不停地喃喃道:“真是匹神驹啊!真是匹神驹啊!我马痴骆三元行走江湖三十余年,竟儿个总算遇到了一匹真正的神驹!”

第三章好马成痴

    黄羽翔与南宫楚楚对看一眼,心中都暗暗好笑,此人只不过三十来岁,但竟说自己行走江湖已有三十余年,难道他从娘胎里出来便开始跑江湖了?

    那汉子看了一阵,又向小白走去。小白大嘴一张,作势要咬他伸出的手臂。蓦然之间,那人猛地一个翻身,凌空向小白身上跃去。

    黄羽翔虽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更是不顾自己这个“主人”的身分,强自去骑小白,但想到此人如此痴迷的样子,也是不以为杵。看到他凌空翻身,动作轻灵,婉折如意,身手当真颇是高明,忍不住高声叫道:“好身手!”

    心中想道:“江湖上有骆三元这个人物吗?看他身手如此了得,比之郑雪涛来,似是犹要厉害少许,怎得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那骆三元自号“马痴”,当真是爱马如命,十几年来也不知道降服了多少骏马。他用出这一招来,本是十拿九稳的事,任对方如此神骏,都会被他骑上马背。以他十几年的驯马经验,自可以将对方收服。

    但小白天生神驹,若论速度,天下真得没有几人能与它平起平坐,只见白光一闪,小白已是退开半丈。它是天生王者,本就眼高于顶,性情孤傲,岂能容他如此无礼。当下奋力一跃,已是向骆三元扑去。

    骆三元十拿九稳的招数无效,心中却是不惊反喜,暗道:果然是匹神驹!若是被我一招就降服,怎配称得上神驹二字呢?我骆三元一定要训服了你!

    他虽是心中对小白的喜爱越来越甚,奈何身在半空,招式已老,被小白扑出,又是一脚踢中,正中小腿之上。

    只听骆三元闷哼一声,已是摔飞出去。

    他两次皆被小白踢中腿骨,当真是痛入骨髓。这一下跌倒,竟是双腿麻木,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再也站不起来了。只是他兀自不肯死心,依旧将一双眼睛盯在小白身上,一脸的热切与兴奋。

    小白昂首跨步,走到黄羽翔身边,低下头来,火红的舌头舔出,已是舔到了南宫楚楚的脸上。黄羽翔见状忙伸手要将它推开,但他原就分心在骆三元的身上,哪里来得及。小白一阵欢嘶,仿佛无比得意的样子。

    黄羽翔顿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不再理小白,径自走到那骆三元的身边,道:“骆兄,你没事吧?”

    骆三元在小腿上*了许久,疼痛已是渐消。他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对黄羽翔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姓骆?”

    黄羽翔苦笑一下,没想到又遇上一个与赵海若一般性情的人,道:“骆兄,在下黄羽翔。刚才你自言自语的时候,在下恰好听到了兄台的大名!”

    “黄羽翔?”骆三元喃喃道,“没有听说过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他那样子,恐怕就是张华庭这三个字也是未曾听说过,在他脑海里,只怕仅剩“马”这一字了。

    黄羽翔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杵,道:“骆兄,刚才踢伤你的马正是在下所有!这匹劣马顽劣,如果让兄台负伤的话,在下岂不是罪大恶极!我定会好好处置它的!”

    “那是你的!”骆三元突然从一副漫不经心,变成了无比严肃的样子,转变之快,竟让黄羽翔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只是听到黄羽翔后面所说,他的脸色却开始大变,喃喃道:“劣马?处置?”

    他突然拉住黄羽翔的袖子,道:“兄弟,咱们打个商量,你把这匹马转让给我!多少钱我都会出,怎么样,你开个价吧!”骆三元仿佛怕他不相信自己一般,突然从怀中取出十来张银票来。

    黄羽翔与南宫楚楚眼光俱都甚好,已然看到每一张银票都是十万两的面额,乃是“宝通”银号所开。这宝通银号乃是中原信誉最好的钱庄,所开的银票全国通用。两人都是想到,看不出这家伙一脸邋遢相,但身上还真是有钱,光是这十几张随身携带的银票,便是常人一辈子都不敢想像的。

    黄羽翔轻轻一笑,道:“骆兄,你说像小白这样的神驹,可是金钱可以买到的?”

    他嘴里虽然说得大气,但心中却想到:小白这家伙真得很值钱啊!若是有一天没有钱花了,就找这个马痴将它卖掉!

    骆三元仿佛恍然大悟一般,道:“对对对,小白这种神驹怎可以用金钱这种东西来污辱它呢?”他眉头突然一皱,道,“小白,这么没品的名字?”

    他怒瞪了黄羽翔一眼,道:“黄兄弟,它乃是天生神驹,岂能起这种名字?”

    黄羽翔摊摊手,不去理他,心道这原是我的马儿,随我高兴怎么起就怎么起,况且小白的名字又是顺口又是贴切,没有什么不妥啊!

    骆三元发了一通怒火,才想到自己正有求于他,忙堆上了笑脸,颇为谄媚的样子,道:“黄兄弟,黄大哥,你看,我在川中有十几个珠宝行,若是你不嫌弃,我便将这些全部转让给你如何?”

    黄羽翔与南宫楚楚听了都是吓了一跳,心道十几个珠宝行,那要多少底本啊!他们虽然知道骆三元有钱,但没有料到竟然如此之巨。

    南宫楚楚突然心中一动,道:“这位大哥,你莫非是齐玉斋的人?”川**有珠宝行二十一处,其中十几个珠宝行是属于齐玉斋联营的。齐玉斋的家主正是姓骆,这样的话,那这人与齐玉斋的关系可就非同一般了。

    听到南宫楚楚如此一说,黄羽翔心中也是想了起来,这齐玉斋原先是做珠宝行的生意,乃是天下巨富,比之当初的沈万三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十几年来,生意已跳出了珠宝的范畴,涉足到了药材、粮米等诸多行业。四大世家虽然也经营各项生意,乃是大富之家,但比起齐玉斋来,当真是小巫见大巫,完全没有办法相提并论。

    “哦,我碰巧是那个老头的儿子而已!”骆三元似是毫不在异自己齐玉斋少东的身份,只是将一双大眼放在黄羽翔的身上,道:“大哥,怎么样,跟我换吧!”

    他从“黄兄”、到“黄兄弟”、“黄大哥”,再到现在的“大哥”,恐怕若是黄羽翔还不答应,便可以直升到父亲的级别了。

    黄羽翔心中已是有了一个打算,口中便道:“骆兄,若是你有这么一匹神马,你会答应将它卖了吗?”

    “当然不!”骆三元回答的很快,随即忙换了一张苦瓜脸,转瞬之后,仿佛突下决心,道,“大哥,我可以用这十几年收集到的骏马全部拿来换你的小白!”

    黄羽翔哈哈大笑,道:“我有了小白,还要你那些骏马干嘛?”

    骆三元大怒,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实抬举,老是说不好不好的!”

    黄羽翔转头向小白看去,只见它与南宫楚楚亲热个没完,当下心中暗骂一声“色马”,想道小白这种德性,竟还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换它,当真是异数。他搂过南宫楚楚,猛地一个翻身,已是坐到了小白背上。

    小白回过头来,大脑袋冲他连晃几下,似是在表示不满似的。南宫楚楚轻轻一笑,伸手抚了抚它的脑袋,道:“小白最乖了!”小白长嘶一下,已是抬步便走。

    骆三元见两人要离开,忙叫道:“大哥,你先不要走!”见黄羽翔毫不理他,忙冲到马厩里边,牵出了他自己的坐骑,却是一匹上好的追风马。他登鞍便行,已是追了出去。

    以小白的脚程,便是三匹追风马,也难以追到它半分踪迹,但黄羽翔却始终让它缓步而行。小白天生崇尚自由,哪能受此制束,不停地回头嘶叫,莫不被南宫楚楚柔声安抚下来。

    “大哥,你莫不是对那个骆三元别有企图啊?”南宫楚楚腻在黄羽翔的怀里,一双大眼闪着智慧的光芒。

    “什么叫别有企图啊?”黄羽翔似是对她的措词感到不甚满意,“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你猜得也不无道理,我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很多,这齐玉斋的冤大头,可不能白白放过。”

    南宫楚楚“格格格”地笑了一阵,道:“爹爹以前也想把楚楚嫁给骆家的,只是人家看不上南宫世家,没有同意!”

    “幸好没有同意!”黄羽翔装作一副紧张的样子,道,“若不是如此,我怎么会遇上我的宝贝楚楚!”

    “楚楚才不要你哩!”南宫楚楚巧笑嫣然,道,“齐玉斋这么有钱,若是嫁了过去,珠宝首饰能从头带到尾!大哥,你还没有送给楚楚一样东西呢!”

    “好,下次一定补上!”黄羽翔估摸着这骆三元也该追了上来,侧耳一听,果然已隐隐听到了急马奔行之声。

    不一阵,骆三元已是骑着追风马行到了他们旁边,他一挽缰绳,让追风马与小白并驾齐驱。

    奈何小白乃是天生神驹,岂能允许旁的马匹与它平起平坐,当下大大的*一瞪追风马,无边的威势已是卷袭过去。那匹追风马虽也是通得一见的良驹,但比起小白来,还是差得老远,当下后退到三丈开往,不敢或有超前。

    骆三元又是气恼又是欢喜,虽是恨座下追风马的不争气,让他大大扫了面子,但对小白喜欢,却是更加强烈。一路之上,又是好话,又是威胁,总而言之,就是要磨到黄羽翔心烦,将小白让与了他。

    小白与追风马俱是奔行急速,从早上赶到午时,已到了绵阳,离成都不过五百余里。

    黄羽翔停马暂歇,与南宫楚楚到路边的一家店中用餐,骆三元自是也跟了进去。老着脸皮与他们两人凑成了一桌,一口一个大哥叫得十分的谄媚,最后这帐自也由他去结了,反正对于他的巨富而言,这真得是不足为道。

    黄羽翔看着这小小的酒店,慢慢饮酌起来,不由得想到了当时与浪风初会的那次,也是在一个小小的酒店之中。看着南宫楚楚俏丽的面容,黄羽翔突然十分地想念起了单钰莹、真真诸女,心道:“心儿,你在苏州还好吧?真真有你照顾,我很放心!莹儿,你究竟在哪?我好想你啊!”

    ※※※※

    “小贼,你真是个浑蛋,怎么还不来救我!”单钰莹发过第三千八百六十二遍的诅骂之后,又开始高声怒骂起来,道,“老太婆,你快放了我!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要当什么教主!”

    被惜花婆婆抓住的头三天里,单钰莹自是软言相劝,想以师徒之情打动这个老太婆,结果那个老太婆却说她已然修成了“红日照天下”的最高境界,按例便要回到圣教,经众长老裁定,是否有资格继任教主之职。

    她本就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主,又是颐指气使惯了,怎能忍受惜花婆婆拘禁她的自由,当下一边诅骂黄羽翔这个小贼是个大浑球,还不赶来救她;一边便将惜花婆婆从“师父”降格成了“老太婆”。

    这惜花婆婆当真是颇有耐性修养,任她如何骂说,始终不去理睬她。只是听她骂得厉害的时候,才会去封住她的哑穴。但哑穴被封久的话,便会永远成为一个哑巴,每隔一段时间,便要解开一次。

    这惜花婆婆却是个极为懒惰之人,封解了她几次哑穴之后,索性不去理她,只行功将双耳给封了起来,不去理她说些什么。

    “莹儿,你怎么如此糊涂!那个男人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让你这么着迷!”惜花婆婆一脸的痛惜之情,又开始了例常的劝说,道,“你是资质是我前所未见的,竟能以女子之身,修成天下第一至刚至阳的‘红日照天下’*的最高境界,无论是你的女子之身,还是你的年纪,这都是不可思议的!你一定要继任教主之职,为我们女子争一口气!谁说我们女子便不能闯下一番大事业!”

    惜花婆婆显得有几分激动,双眼之中闪过回忆之色,低声道:“明哥,我一定要让你知道,凡是男子能做到的,我们女子也能做到!只是……只是你为何要这么早就舍我而去呢?”

    单钰莹大奇,问道:“师父,那个‘明哥’是谁啊?”

    惜花婆婆神色一凛,道:“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单钰莹小嘴一嘟,道:“若是我真得当了教主,我第一个就要收拾你!”

    惜花婆婆反是被她逗乐了,道:“傻丫头,等你当了教主再说吧!”她在房中踱了几下,又道,“‘三仙教’居然偷袭南宫世家,还留下了这么大破绽,重九是怎么办事的?”

    “重九是谁啊?”单钰莹的毛病也是屡教不改,明明被惜花婆婆拒绝了一次,还是又问了起来。

    这次惜花婆婆倒是没有喝斥她,喃喃道:“重九是我圣门长老之一……奇怪,若是他出手的话,南宫家就算再厉害,也不会留下如许多的破绽!他的‘雷动九天’心法之下,哪还有尸体可以剩得下来!”

    “定是他自以为是的徒弟雷冬邪!”惜花婆婆双手一拍,道,“这个小辈倒也不间单!莹儿,你日后在圣教争夺教主最大的对手,恐怕便是此人了!他兼修‘红日照天下’*与‘雷动九天’心法,一身武功之高,连为师也是不清楚他到底到了何种境界……而且此人为人阴险,心性毒辣,你要好好提防于他!”

    惜花婆婆又转了几个圈子,道:“莹儿,我们还是先到滇中去一趟……”朝单钰莹看去,却见她已然睡着了。惜花婆婆大怒,猛地衣袖拂出,打在了她的胸口之上。

    单钰莹吃痛,已是醒了过来,秀眉一皱,道:“老太婆,干嘛又打我了!”

    惜花婆婆道:“长辈与你说话,你就应该恭听,怎么能睡着呢!”

    “你说得无聊,我当然要睡着了!”单钰莹被惜花婆婆封住了内力,行动倒也无碍,猛地抓起茶杯往地上摔去,叫道,“老太婆,你又不是我大哥,有什么好看的!我要我的大哥,你快放了我!快放了我!”

    情绪激动之下,浑身已然环绕起一层黑色光晕。惜花婆婆一见,忙纵身过去,右手食指点出,已是封住了七八个大穴,心中一片惊愕。

    自她从黄羽翔身边将单钰莹掳走之后,便一直用截脉*封住了她的功力,让她的真气只能游走在丹田、会阳、膻中几个大穴。谁知这几日来,单钰莹每暴怒一次,截脉手法便会失效一次。前几次还能顶住大半天的光景,但最近两天,却只能封住一个时辰而已。

    这“红日照天下”*当真是至刚至大的心法,岂能久受制束。而单钰莹的禀赋惊人,神功大成之后,功力的精进更是一日千里。恐怕不久之后,截脉手法也会对她失效了。

    如此一来,倒是害得惜花婆婆这几天连觉都没有睡好,一直都提防着她会不会冲开禁制,从容逃去。她上次虽是趁单钰莹不备,一招便制住了她。但真要动起手来,凭着单钰莹已然大成的“红日照天下”*,还真不敢说能稳胜于她。

    “莹儿,我们明日便改往滇中,到‘三仙教’去看看那帮笨蛋是怎么办事的?虽说圣教势力雄厚,但‘三仙教’在用毒方面颇有研究,不能白白毁了这颗棋子!”

    单钰莹浑身真气略有松动,便已被重新制住,气得将一双原本就已经大大的杏眼睁得更是浑圆,心里已不知骂过了多少声了。

    “死小贼,浑蛋小贼!若是让我再见到你,我非要把你打个半死!呜……小贼,快来救我!”

    ※※※※

    “啊欠”,黄羽翔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暗道,“谁在骂我啊!”

    突然之间,他哇地将口中的酒全部吐到了地上,失声道:“店家,这是什么酒啊,怎么这么酸啊?”

    他拔开酒塞的瓶子,轻轻一嗅,却是一股酸酸的味道,分明是老醋,哪里是酒啊!

    店伙一副心神不合的样子,走到黄羽翔身边,将酒壶提了便走,竟是一句话也不说。

    黄羽翔还没有说话,骆三元却已经拍起马屁,高声道:“兀那小二,你怎得竟这样走了,连句道歉的话也不说!”

    那店伙恍若未闻,已是走到了内堂之中。酒店的老板倒是走了出来,向三人连连赔礼道:“三位莫怪,这陈二原不是如此的。只是这几天他家中有事,所以才会如此魂不守舍!”

    骆三元皱皱眉道:“那掌柜就该让他休息几天,或是将他辞了。像他这个样子,岂不是要将客人都吓走了!”他是齐玉斋的少东,虽是嗜马如命,但一谈到生意经,却是一板一眼的。

    掌柜苦笑一下,道:“像这种僻避之处,也只有陈二才会每日赶路四十余里,到这里上工。旁人都是嫌远,没一个愿到这里来做!”

    说话间的功夫,那陈二已是又提过一个酒壶出来,放到了桌上。

    黄羽翔这次学了个乖,先是拔出瓶塞闻了一下,两条浓眉已是又挤到了一块,原来这壶中这次倒是没有放醋,却是满满的一壶辣椒酱。黄羽翔虽是喜欢吃辣,但喝下这壶东西的话,恐怕也是吃受不住!

    他苦笑一下,将酒壶放在桌上,走到陈二的身前,道:“陈兄弟,你究竟遇到了何事?你且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

    能几次三番地出错,看来这陈二确实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事,竟会神智不属至斯。

    那陈二看了黄羽翔一眼,随即便转过头去,往后堂走去。

    黄羽翔先前只是动了三分好奇,现在却是越发有了兴趣,非要弄个清楚不可,转过脸去,向掌柜的问道:“掌柜的,你可知道他家里发生了何事?”

    一双眼眸投了过去,霸气十足,容不得人有半分隐瞒。

第四章世事无常

    那掌柜开酒店至今,也算颇有见识了,南北过客,什么厉害人物没有见过。但乍见到黄羽翔威仪十足的眼神,仍是打心眼里产生了一股惧怕之意。

    他微微一颤,道:“公子爷,这陈二平生做事老老实实、原不会得罪什么人,大家都叫他陈老实。约摸在半个月前,咱们青城剑派的周老爷看上了他家的闺女,要娶他闺女做妾。公子爷,周老爷在咱们绵阳是何等威风的人儿,人家能看得上他闺女,当真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他却不知怎得,这几天老是愁眉苦脸的,好像很委屈了他似的!”

    看他的样子,似是恨不得自己也生他个七八个女儿,然后一股脑儿地送给人家做妾,以期父凭女贵。

    “周老爷?”黄羽翔转头向南宫楚楚看去,只见依人道:“应该是周启东,青城剑派掌门的七师弟,武功颇为高明!”

    黄羽翔冷笑一下,道:“嘿嘿,又是这些名门大派!”不磊人,突然向内堂走去。

    南宫楚楚与骆三元对看一眼,他们两人都是豪门之后,像这种仗势逼婚之事已是见惯了的,即使听到,也全不挂在心上。毕竟这种事情发生得太多了,怎也是管不过来的。这个世界上有了等级,有了贫富,有了权势,这些就是免不了的。况且,南宫楚楚的命运也同陈二的女儿差不多,只不过逼迫她的却是她的父亲而已。

    黄羽翔出来的时候,右手却拉着陈二,行到掌柜的面前,道:“掌柜的,他要辞工!”

    那掌柜一脸的苦瓜相,道:“公子爷,你看我这小店就他一个伙计,若是他再辞了,叫我日后怎么做生意?”他早被黄羽翔一个眼神给吓怕了,反抗之意倒是丝毫也起不了,只是一味诉苦求情。

    黄羽翔想了想,道:“也好,那就让他先休息几天吧!”

    那掌柜的一听大喜,忙道:“多谢公子爷,多谢公子爷!”

    南宫楚楚心中暗笑,想道:“你谢他做什么?抢了你的店伙,竟还要谢谢人家!”

    黄羽翔拉着陈二便走,道:“陈二,咱们走,先到你家去坐坐。”

    陈二一张老实巴交的脸上现出几分过意不去,对掌柜的道:“陶掌柜,我先回去一阵,改明儿再来上工!”

    掌柜的怒看他一眼,高声道:“记得要快些,这些天的工钱你可一文也别想拿到!”随即看向黄羽翔,道,“公子爷慢走。”

    四人结帐出店,南宫楚楚对黄羽翔低声道:“大哥,你是怎么让这个陈老实辞工回家的啊?看他那副样子,恐怕除非给人将刀架在脖子上,可怎么也不会听劝的!”

    黄羽翔的老脸微微一红。这陈老实当真是死心眼之至,自己到内堂中找他,并说要帮他。谁知他死活不同意,只是说到周老爷势力雄大,就是县太爷也要让他三分,更何况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又说这本是他家中之事,岂能连累到他人!

    黄羽翔屡劝无效,气得耐性全无,只得取出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硬逼着他接受自己的帮忙。本来这陈老实还颇有宁死不折的打算,若不是黄羽翔胡乱扯到了他的八十高堂,三岁稚子,他说不定便已经慷慨赴义了。这世上帮人还要拿出剑来威胁人家答应的,恐怕也只有黄羽翔这种人才能做得出来!

    “楚楚,你可真是聪明!”黄羽翔与南宫楚楚、陈二走在前面。骆三元却在后面逗弄着小白,一门心思地想要将它从黄羽翔手里拐带出来。

    陈二已经走惯了长路,黄羽翔三人又都是内力修为颇厚,这四十余里地走下来,倒是连休息一下也是免了。

    四人到了陈二家中,却见只是两间破陋的草屋而已,看那破烂的样子,恐怕只要来阵大风,这草屋便要完全倒塌掉了。

    黄羽翔三人跟着他行到房中,陈二苦着脸招呼众人坐下。

    桌边却只有三凳子,而且俱是腿脚歪瘸,脏乱无比。南宫楚楚眉头紧皱,左看右看,还是没有坐了下去。

    黄羽翔以前却是当惯了乞丐,这种场合对他来说,却是全不陌生,当下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又将南宫楚楚拉坐到自己的腿上。在骆三元与陈二惊异的目光中,黄羽翔微微一笑,道:“陈老实,你且说说,周启东什么时候跟你提的亲,又是什么时候要来迎娶?”

    南宫楚楚扭动了几下,却总是挣不脱他的大手,只得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一张俏脸已是羞红如霞。

    陈二拿眼睛瞥了瞥两人,随即便低下头来,道:“周老爷是七天前下的聘,说是明天便要来迎娶我家水英。”

    正说话当儿,黄羽翔便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便止住不说。等了一阵,却见两人走到了房内。

    那两人都是女的。年老的一个大约四十来岁,典型的乡下妇女,黑黑的脸堂,看上去甚是粗壮。另一个却是二十不到的大姑娘,身材儿甚是丰满,脸蛋儿颇为白净,一双大眼水灵水灵。

    黄羽翔见状,不禁露出了狐疑之色,问道:“陈二,你便是你的媳妇和女儿吗?”他原道陈二的女儿必是极美之人,才会让周启东不顾身份、不顾流言,强自逼婚。这大姑娘虽是长得不丑,但离个“美”却是差得甚远。

    陈二还没有回答,却听黑脸妇人高声道:“老实,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难道又被人辞了不成?”一脸的暴怒之色。

    那少女却将一双目光在黄羽翔的身上移来移去,问道:“爹爹,他们是什么人啊?”

    骆三元抢着说道:“陈姑娘,我们是帮你们的!你不用怕,明天那周启东不来便罢,若是来了,我便让他有来无回!”

    黄羽翔与南宫楚楚面面相觑,俱都想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了,莫不是看上人家大姑娘了?

    黑脸妇人却是一脸怒容,道:“老实,你又到外面去乱说些什么了?咱们家闺女能够嫁给周老爷,那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你却总是苦着张脸,你是不是要害了这门亲事啊?”向骆三元怒瞪一眼,道:“你们快走,快走,咱们家可不欢迎你们!”

    骆三元原想充充英雄,看看能不能博得黄羽翔的好感,继而为他与小白的发展打下基础,谁料如此好心,却被她当作驴肝肺,当真是颇有几分薄怒,道:“兀那婆娘,你怎么说话来着?这个周启东逼婚于你们,你却怎得还如此高兴,真是下贱胚子!”

    骆三元满脸胡渣,本就是有七分怕人相,此刻脸孔一板,当真是颇为赫人。黑脸妇人被他吓得一惊一愣地,随即讥声道:“周老爷可是咱们城里头最富的人家!进了他们的家的门,以后穿得是绫罗绸缎,吃得是山珍海味,有一辈子的福气享,你算什么东西,懂个屁啊!”

    骆三元大怒,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往桌上一拍,道:“哼,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有钱!”他的掌上多用了几分力道,这张桌子又过于破败,一掌击下,整张桌子突然四分五裂开来。

    黑脸妇女大怒,道:“你这个贼胚子,快些赔我家的桌子来……要,要一两银子!”她说到一两银子时,双眼之中已然放光。他们家一年的用张也不过三两白银,这一张烂桌子也要骆三元赔一两银子,当真是狮子大开口了。

    陈大姑娘却是将地上的银票一一捡起,瞥了一眼,突然失声道:“十万两!”她虽然识字不多,但这“拾”、“万”字,还是认得的。

    “你说什么?”黑脸妇人一把将陈大姑娘手中的银票抢过,但她斗大的字也不识得,只依稀认出了一个“拾”字,其它的字却是一个未识。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识字,不会看错,当下突然急喘起来,胸口猛地一阵起伏,猛地浑身一阵发抖,竟是晕了过去!

    陈大姑娘忙伸手扶住了她,叫道:“娘!娘!你醒醒啊!”

    骆三元见状大笑,道:“贪心的婆娘!”

    黄羽翔却是更为疑惑,看他们这副样子,这周启东根本不用逼婚,这黑脸妇人早已是千肯万肯,恨不得将自己也送到周家去当小妾!为何这陈二却是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看着陈二,却见陈二只是目观鼻,鼻观心,竟是对周围的事情理也不理,不由得大奇,想道若是普通人见到这些个银票,虽不若黑脸妇人一般会晕了过去,但在巨富面前,至少呼吸也会急促一些,岂能如他一般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陈老实,周家除了要娶你女儿,是不是还提过什么条件?”

    陈老实突然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来,过了好半天才抬起头来,道:“好吧,老汉便将一切都告诉公子爷,希望公子爷难够帮老汉一把!”

    黄羽翔将倒在怀中的南宫楚楚扶正,两人都摆出一副聆听的样子。只是陈大姑娘见到南宫楚楚竟是如此美丽时,不禁显出惊艳的样子,喃喃道:“好漂亮啊……好漂亮啊……”

    “不知公子爷可曾听说过,在五十年前,有过一位人称‘不死金刚’*义的人物?”陈二不说原委,却是先问起问题来了。

    黄羽翔一听之下,却是立即站了起来。骆三元也是一脸肃容,站起身体。南宫楚楚立在黄羽翔身旁,三人都是一脸肃穆的表情。

    黄羽翔恭声道:“陈前辈乃是侠中大者,一身武功可称万人莫敌。五十年前,在我汉人反抗鞑子之时,曾经六度闯入元人营中,刺杀对方大将,三次为我方扭转了败局!最后更是闯入元相府中,将权臣脱脱刺死,元人少了这个一流的谋臣,才终于势败,不得不退出中原。只可惜陈前辈虽是号称‘不死金刚’,但在脱脱府中遭到近百位高手围攻,还是不幸身死!”

    *义一生传奇,在朝野之间广为流传。任是如何桀骜不驯之人,听到他的名字,还是等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陈前辈”!

    黄羽翔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陈老实……那位陈前辈与你有何关系吗?”

    陈老实苦笑一下,道:“这位陈前辈,正是家祖!唉,我正是愧对先祖,竟然让陈家沦落至此!”

    想不到一代大侠之后竟是过得如此凄惨,黄羽翔三人都是感慨万分。当年*义在世之时,是何等的风光,每日都是宾客盈门。可惜自他死后,他的儿子却是个碌碌无为之人,将一份家业全部败落。

    黄羽翔三人肃然起敬,俱道:“先前不识陈前辈,请陈前辈莫怪!”

    陈老实脸上的落泊越来越是浓烈,道:“先祖遗留下来的财产,早已被先父挥霍一空。而且先父生性懒惰,平时也没有习练先祖的武功。自先祖过僧后,更是不沾武技。陈家的武功,便在先父的手里失传了!”

    他摇了下头,似是要把前尘往世完全从脑中驱除,又道:“先祖号称‘不死金刚’,并不全是因为他的内力修为已达绝顶,他还拥有一样宝物!就是这件东西,惹得周家起了贪心!”

    见三人都露出好奇之色,陈老实又道:“这件宝物叫做‘千阳镜’,如同护心镜一般,护在身上,能抵挡一切重击!而且‘千阳镜’真个如同镜子一般,能够将别人打在身上的力道反击回去,重创对手!”

    “咦?”黄羽翔三人都是脸上变色,想道若是能将对方的力道反弹回去,那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天下又有何人能够抗手。*义当年号称天下无敌,这“千阳镜”绝对起了极大的作用。若不是如此,说不定他在六进元营的时候,便已经身首异处了。想到他之所以在元相府中会送了性命,大概是没有配带这面“千阳镜”。

    “这周家不知从何处打听到老汉正是陈家的后代,又不知从何知道先祖曾有这面‘千阳镜’。前些日子到老汉家提婚,竟是言明要以‘千阳镜’为陪嫁之物!陈家世代祖训,‘千阳镜’乃传世之宝,代代相传。先父虽是穷尽挥霍之人,但还是留下了‘千阳镜’,老汉虽是不肖,却也不甘做个不肖子!”陈老实越说越是激动,就差眼泪鼻涕直下了。

    黄羽翔义愤填膺,道:“陈前辈,你且放心,我们几个虽是不才,但也愿助前辈一臂之力,誓死替前辈保住‘千阳镜’!这周启东也太无血性了,竟然枉顾*义前辈的大仁大义,行这种强骗行径,当真是可恶!”

    “钱!钱!十万两!”黑脸妇人突然大叫一声,已是从她女儿的怀里跳了起来,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几张银票,对着骆三元大献谄媚道:“公子爷,你老人家要不要娶个小妾,我家水英长得还算不错……”她把银票向骆三元递去,但手却捏得紧紧的。

    骆三元将银票接过,向陈老实递了过去,道:“这是晚辈对陈前辈的一点心意,请陈前辈务必收下!”

    这黑脸妇人刚才晕了过去,没有听到陈老实的一番话,听他这么说来,还以为他是看上了自己的女儿,要下聘娶她。她心中大喜,恨不得一把便将这些银票抢了过来。心中颇是得意,想道自己生得女儿竟是如此讨人喜欢,有如此多的有钱人上门求亲。

    陈老实却是没有伸出手来,只是道:“三位答应替老汉将家传宝物保住,老汉就已经感激莫名了,怎还敢厚颜收下这些银票,老汉万万担当不得!”

    “你就收着吧!”反正是慷他人之概,黄羽翔硬是将这些银票塞到了陈老实手中。

    那黑脸妇人原先见陈老实不肯收这些银票,差点儿要跳起来痛打他一顿,待见到黄羽翔将银票塞到他的手中,才算松了一口大气。一想到自己已是拥有几十万两银票的巨富之人,全身的血液又沸腾起来,只觉全身一震,又是晕了过去。

    黄羽翔见事情已经有些了解,便道:“陈前辈,晚辈等先行告辞,明日早上便立即赶来,为前辈略效绵力!”

    陈老实对陈水英道:“水英,你照顾着你娘,爹出去送送人!”

    陈水英将一双目光在黄羽翔的身上停了好久,才收了回来,点了下头。

    三人出得门来,便骑马而行,一路直到了绵阳城内。寻了家客栈住下,三人安顿下行礼、马匹,便聚到了黄羽翔的房中。

    黄羽翔与南宫楚楚原本就只开了一个房间,说到聚到了黄羽翔房中,其实是骆三元这个家伙硬生生地挤进来的。

    “大哥,周启东虽是不足挂齿,但他背后还有青城剑派,若是将事情弄大了,恐怕不好收拾!”骆三元虽是痴马成性,但却绝对不是个笨蛋。

    “你道我不知吗?”黄羽翔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道,“真个要斗了起来,我倒也不见得会怕了青城剑派!我与清荷剑派已经斗上了,而青城剑派肯定与清荷剑派站在一条线上,与他们交恶,只是迟早的事情!只是,骆兄,你是齐玉斋的人,若是将你也牵涉进来的话,恐怕会影响到你家的生意!”

    骆三元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骆家的财产足够让骆家人躺着吃上十世也是绰绰有余,少赚一些,多赚一些,对骆家已是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骆三元话锋一围,道,“这件事结束之后,你要将小白让给我十天!”

    黄羽翔先前还道这个痴庐人转了性子,看来江山易改,本性还端得难移。他佯怒道:“骆兄,想不到你竟是挟恩图报之人,哎,我看错你了!”

    骆三元忙摇手道:“大哥,你切莫要这么认为……不如,改成五天怎么样?”

    黄羽翔这下子真是败给他了,拉着南宫楚楚便出门而去。

    “三天!大哥,只要三天便行了!”骆三元赶紧追出了门,跟在了黄羽翔身后继续讨教还价。

    三人下到楼下,便向店伙问起周启东的住处。

    那小二见黄羽翔配剑,知道他是个江湖客,还道他是周启东的朋友晚辈什么的,忙道:“三位客倌,周老爷可是咱们城里头的名人,小人怎么会不知道他家的住处呢?三位出了客栈,只需往东行半里左右,再往右折,行上两里路左右便到了!周老爷家可气派了,你便可上一眼,便知道这是他家了!”

    黄羽翔随手赏了他一块碎银,便同南宫楚楚出了店门。

    三人依着小二所言,行到目的地,果然见到一座极奇大的府坻。才走到门口,便听到一声吆喝,“格老子的,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敢胡乱行走!”

    黄羽翔闻声望去,却见两个家丁正站在门口,皆是满脸横肉之辈,正不屑地看向他们三人。其中一个看到南宫楚楚,一双眼睛猛地大放异彩。另一家伙目光一阵游走,也看到了南宫楚楚。

    先前的那个家伙发怔了好久,才拿肘子撞了一下另一人。后面之人看了他一眼,轻点一下头,已是向府中跑去。

    黄羽翔三人俱是大闷,想道他们两个挤眉弄眼究竟在搞什么鬼。他们本打算在明日出手,没想在今日闹事,只是过来看看情形而已。当下便不理那人,转身便回走去。

    “三位慢走!”剩下的那个家丁已是拦了过来,道,“闯到了周府之上,想这么便宜便走人吗?”

    黄羽翔轻轻一笑,道:“那你又想怎么样?”

    那人还没回答,却见府门大开,一个朱衣青年已带着十几个家丁走了出来,先前进去的家丁正跟在朱衣青年的身旁,一脸的谄媚之色。

    朱衣青年行到黄羽翔三人面前,眼光一溜到南宫楚楚身上,顿时双眼放光,道:“果然是个极品美女!荣福、莹贵,你们做得很好,本公子一定会好好奖励你们的!”

    他看也不看黄羽翔与骆三元,只是将目光放在南宫楚楚身上,喝道:“大胆婢子,竟敢勾搭野汉,私自逃出府去!来人哪,还不把春荷拿回府中,将这两个拐带人口的恶汉送官办理!”

    转眼之间,南宫楚楚成了家婢,黄羽翔与骆三元成了拐卖妇女的恶汉,这朱衣青年的颠倒黑白的能力还真是强得离谱!

第五章吐露心曲

    “淡月姑娘,小姐呢?”

    郑雪涛早就恢复了平时走马章台时的俊俏模样,自黄羽翔离开之后,他似是精神大振,拿出了比往常还要大得热情,整日个围绕着张梦心转。黄羽翔前脚才走,他便跟着后脚搬了进来。看样子,非要在黄羽翔离开的日子,让张梦心移情别恋不可。

    前些日子还有赵海若在一旁捣乱,将郑雪涛百般捉弄。这些个日子,这调皮丫头不知怎得,竟是迷上了评弹,与人学艺去了。她天资甚是聪颖,才不过十来天的日子,一口吴侬软语已是学得七八分像了。

    郑雪涛没有了她的捣乱,自是更加用心地追求起张梦心来。

    “小姐在真真姑娘的房间里。”淡月颇有些哀怨地看着郑雪涛。这个帅气的男人,当真是痴情得让人生怜。她曾经找过他,说可以帮助他得到张梦心,但郑雪涛却只是激动了一会,便说爱情不是别人帮忙便能产生的,他一定要用自己的真情让张梦心知道到底谁才是她的如意郎君。

    “噢,”郑雪涛知道张梦心这些天每日都要花上大半的时间陪在司徒真真的身边,听她这么一说,也不以为怪。他对司徒真真也颇有感情,只是在遇上张梦心之后,便将她视若己妹,没有男女之情夹在其中,又道,“我去看看小姐。”

    他转到司徒真真的房间,便要伸手敲门,谁知手才刚举起,门便一下子开了,赵海若挡在门口,探出一个脑袋,问道:“喂,你是谁啊,跑来这里做什么?”

    郑雪涛前些日子被她捉弄,早已是将她视如危虎,当真是能避多远则避多远。见她在此房中,不由得心生退意。

    “海若,是谁啊?”张梦心动听的声音传了过来,赵海若扭过头去,道:“不认识,是个人!”

    听到张梦心的声音,郑雪涛只觉热血一阵沸腾,仿佛一每根神经都开始灼烧起来,心中勇气大增,想道被她折腾便折腾吧,只要能看上张梦心一眼,便什么都值得了。当下对赵海若道:“赵姑娘,你难道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郑雪涛啊!”

    赵海若斜着眼睛对他上看下瞄了一阵,摇摇头道:“不认识,谁是郑雪涛啊,我认得他吗?”

    “那你让我进去,张小姐认得我的!”郑雪涛知道与这个性子古怪的女子搭上话头,那可真要说个说完没了了。

    “我为什么要让你进去?你进去又想干嘛?莫非,你是上门抢钱的歹徒?”赵海若眨巴着眼睛说道。

    郑雪涛苦笑一下,道:“赵姑娘,你看我这个样子,像个做坏事的歹徒吗?”

    “当然像!”赵海若一双大眼深沉若海,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莫非,你是来绑架我的?”她双手抱肩,做出一副惊吓的样子。

    “谁敢绑架你啊!”郑雪涛心中暗道一声,随即正容道:“赵姑娘,你不要闹了,小心别吵着了司徒姑娘!”

    赵海若脸色惊变,失声道:“你连真真姐姐都知道!你究竟是谁?”

    “好了,海若!这些天你学戏学得还不够吗?居然耍到自家屋里来了!”张梦心颇有些害怕见到郑雪涛,此人看来是个花花公子,但却痴情得很,每日个都要上她这里转悠几下。她本不想见他,心道海若能将他打发掉那是最好。但听到赵海若如此胡谄,也是忍禁不住了,道,“让郑公子进来吧!”

    赵海若支起身子,靠在门边上,挑着眼看着他,道:“原来我真得认得你啊,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郑雪涛快步走进,坚决不去理她,免得徒让自己气闷吐血。

    张梦心眼睛也不转一下,只是将目光放在司徒真真的脸上,道:“郑公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郑雪涛每一次看到张梦心的时候,心中总会升起一种惊艳的感觉。这个美丽的女子,仿佛每日都在变化一般,便是转过头去,重新看她的时候,都会觉得她似是变得更美一般。

    他愣了一下,才道:“我是过来看真真的,谁知正好遇到你!”他经过诸多事后,已将“张仙子”改成了“张小姐”,平时也你你我我地叫了起来。

    张梦心见他故意这么说,也乐得不去拆穿,免得大家难堪,当下只点点头,道:“希望大哥快些回来,为真真带回灵药!”一想到黄羽翔,这个美丽动人的女子的脸上泛过了一道红晕,越发显得俏丽。

    郑雪涛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才惊觉她的美丽并不是为自己所发,心中顿时泛过一阵酸楚,痛得几乎连站也站不住了。心中想道原来自己这些天都是在妄费心机,这个女子一门心思想着的人还是黄羽翔,即使他远在千里之外,但从来就没有从张梦心的心中走出过。

    几个月的苦苦思念、追求,一瞬间全部毁在了黄羽翔三个字上。郑雪涛突然有一种想要发狂的感觉,他急喘了几下,内心之中一片激昂,突然叫道:“我喜欢你!”

    “其实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好了,你这么夸奖我,人家会不好意思的!”赵海若双手*着衣角,轻轻晃着着柔软的身体。

    “海若,别胡闹了!”张梦心轻叱一下赵海若,又对郑雪涛道,“郑公子,你莫要开玩笑了,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她见郑雪涛终还是吐露心意,芳心之中不禁颇觉扎手。

    此刻黄羽翔已经与清荷剑派、四大世家中的梅家结上了仇,因着单钰莹的关系,恐怕京中王家也会视他会敌,更有势力雄大的魔教对他们蠢蠢欲动,若是在这当儿又开罪了另一个四大世家的继承人,那黄羽翔的日子肯定更为难过。若是让她知道黄羽翔已然开罪了南宫世家,不知道她又发出如何感想。

    她的地位超然,若是她独身行走江湖,每一个武林人士都会因为敬畏她的父亲,而对她礼遇有加。但一旦她下嫁给黄羽翔之后,所谓出嫁从夫,她的超然地位便不复存在,一切都要从黄羽翔的角度出发了。

    对于张梦心来说,郑雪涛代表的是郑家,是日后的一大助力,若是能不放弃,便绝对要为黄羽翔培养这股未来的援兵。

    郑雪涛话一出口,整个人仿佛松了一下,道:“张小姐,梦心,我是真得喜欢你!你还记得我们在扬州初遇时的情景吗?那正是阳春三月,你在瘦西湖上,白衣飘飘,柳絮如烟,你就像一个仙子从涡出现!从那一刻起,我就对自己说,我喜欢你,我要娶你为妻!”

    “郑公子——”

    “自从那次遇见你之后,我便陷入了对你的思念,一发而不可收拾!我每日里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浮现起你的脸庞!你的一举一动,一瞥一凝眸,都深深地刻在我的心中!你道我为什么要穿白衣吗,就是因为想要和你一样啊!”

    郑雪涛越说越是激动起来,复道:“早在遇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便不是我自己了,我的心便已经没了,完全失落了,它只在你的手里跳动。梦心,你掌握着我的命运,我的生命,我可以为你去死!梦心,好好看我一眼,我的眼睛会告诉你我有多少喜欢你!梦心……梦心……你知道吗,这一声称呼我想要叫你多久了吗?我每天都在梦中告诉自己,明天你就会爱上我的,我每天都在梦中呼唤着你的名字!”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格外的庄重,猛地在张梦心面前单膝跪下,道:“梦心,嫁给我好吗?”

    古时男尊女卑,男儿便是从女子晾晒的衣物下走过,也会大叹晦气,若是对着女子下跪,那更会倒上一辈子的大霉。郑雪涛肯如此做,当真是抛却了一切顾虑,对张梦心的重视已是超过了所有的一切。

    “郑公子,郑大哥,梦心承你厚爱,实是惭愧!”张梦心想了一下,才道,“只是梦心莆柳之姿,实是难受郑大哥的厚爱。况且,梦心的心思,早已挂到了大哥身上,此生已属大哥,心中再也没有多余的地方来盛装他人了!”

    “黄羽翔!又是黄羽翔!”郑雪涛突然暴怒起来,道,“他到底有什么好,可以让你这么念念不忘于他!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他?我比他先认识你,为什么你不选择我?”

    张梦心苦笑一下,道:“郑大哥,你会喜欢真真,喜欢海若吗?”

    “当然不会,我只喜欢你!”郑雪涛回答得干净利落。

    “那你又为什么喜欢我?”

    “我……”郑雪涛愣了一下,张梦心的倩影自初遇的第一天起,便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里,刻下永远也难以磨灭的印记。可真要想个喜欢她的理由出来,还真是想不出来,“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喜欢你!”

    “那我也一样啊!”张梦心的眼睛虽然看着郑雪涛,但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道,“除了大哥之外,我谁也不会喜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大哥的,可我就是喜欢他!纵使他不爱我,纵使他风流好色,纵使他为非做歹,纵使他手残腿断,我都会喜欢他一辈子的!”

    突然之间,她泪流满面,道:“一辈子!郑大哥,你知道一辈子是多久吗?今生今世,我都只喜欢大哥一个人,我的心中已全是他的影子了,再也装不下别的人了,你知道吗?”

    她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道:“郑大哥,你不要为我再花心思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十步之内,必有芳草,梦心鲁钝,实是难以承受!”

    郑雪涛怔怔看着张梦心好久,眼神从迷惑到坚定,从迟疑到肯定,道:“梦心,我是绝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不会让那个男人毁了你的!只有我,只有我才能给你幸福的生活!”

    他突然抢步出门,“怦”地将门带上。

    “啊——”赵海若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道,“心姐姐,他是在干嘛,又是叫又是跪的,难道也是在练戏吗?”

    “海若,”张梦心将赵海若搂到怀中,道,“有些事情,你是不会懂得!你不长大,便不会明白这些的……其实,你一直长不大,也可以说是一种幸福啊!”

    看到赵海若满脸的疑惑之色,张梦心只是淡淡一笑,心中道:“大哥,你在哪里?心儿好苦啊,好想你抱着心儿,将所有压在心儿身上的烦恼都分了去!”

    郑雪涛才出到门外,却见淡月正立在一边。他看了她一眼,突然将淡月拉到了自己房中。

    “淡月,你上次说过,可以帮我得到梦心?”郑雪涛知道张梦心已经没有爱上自己的可能了,只能从旁的方面下手了。

    “嗯!”淡月回答得没有半丝犹豫。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郑雪涛其实心中已经有几分猜到,但还是问了出来。

    “因为,因为……”淡月怔了一下,坚定地道,“我爱你!郑大哥,我不求你娶我为妻,只希望你娶了小姐之后,不要忘了我这个痴心人!”

    “淡月!”郑雪涛大为感动,一把将淡月搂到怀中。

    两人都是刚刚对心仪的人表白过,心中正激荡万分,两人身体一接触,顿如干柴遇到烈火,一发而不可收拾起来。

    郑雪涛将淡月横抱起来,向床边走去。

    “梦心,你注定是我的女人,一辈子都逃不了的!”恍惚之间,淡月的俏脸突然变成了张梦心倾国倾城的玉容。

    ※※※※※

    “你注定是我的女人!”朱衣公子取出一把折扇来,轻轻挥了几下,看着自己的手下已是如狼似虎地扑向了黄羽翔诸人,忙道,“小心一点,可别伤了春荷!”

    骆三元已是勃然大怒,猛地站前一步,突然右脚抬起,重重地跺下。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透体而生,挤得冲过来的几个家丁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他平时虽是一副邋遢相,但这一步跨出,当真是渊停岳峙,气度十足。

    这朱衣公子乃是周启东的唯一爱子周承业,自家老爹的本事虽是没有学到几分,但却是满腹的花花肠子。他们一家自诩名门正派,强抢妇女之事便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做。这诬良为娼,指鹿为马的功夫,周承业倒已是青出于蓝,更甚于蓝了。

    见众家丁败退,不禁诅骂一声道:“没有用的东西!”一脚踢出,已是将挡在自己身前的荣福踢到了一边,看向骆三元,道,“本少爷看你的功夫不错,不如到我的府上,做本少爷的下人如何?你开个价,本少爷绝不还价!”

    黄羽翔与南宫楚楚都是暗笑不已,心道天下居然还有人要雇用齐玉斋的少东,那真是挖了座金山,也是不够他挥霍的。

    骆三元怒喝一声,右脚再踏一步,落足之处,只听“卡卡卡”地几声脆响,底下青石所铺的路面竟然被他生生踩碎,一道裂痕自他脚底向周承业延伸过去,足有一丈来长!

    别说周承业几人,便是黄羽翔与南宫楚楚,也各自惊讶了一下,想道这个骆三元不但轻功了得,一身外功倒也是不俗。

    周承业脸色剧变,心中想道:爹爹跑到城外去接南宫叔叔了,一时半会却是返回不了。这个邋遢大汉如此了得,想来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难道就这么放过那个小妞吗?

    他看向南宫楚楚,只觉伊人如玉,自己生平所遇,当推此女为首位,若是平白放过了她,自己可非要后悔死不可!

    周承业心中念头电转,终于还是狼占了上风,知道今日是绝对奈何不了三人的,便道:“算你狠!但你偷拐了我家春荷,我定然不会放过你的!”嘴里仍是胡说八道,身体却已经往府里奔去,生怕骆三元一时性起,便要痛打他一顿。

    骆三元作势欲追,黄羽翔忙伸手将他拦住,道:“骆兄,所有的事都留到明日解决吧!我们先回客栈。”

    三人回头往客栈走去。南宫楚楚道:“骆大哥,你的武功真好!不过齐玉斋好像不以武功出名,莫非你还拜了别的师父?”

    “嗯,”骆三元点一下头,道,“我从小就跟我的舅爷学武功。”

    “舅爷?”南宫楚楚继续扮演着刺探消息的角色,道,“骆大哥的舅爷是谁啊?”

    骆三元朗声一笑,道:“我那舅爷便是人称‘百败刀王’的倪英!南宫姑娘不会不知道吧?”

    南宫楚楚点一下头,突然失声道:“骆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姓南宫?”

    黄羽翔也是满腹疑团,问道:“骆兄,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骆三元微微一笑,道:“是大哥你自己说你叫黄羽翔的,我听人说过,‘浪子’黄羽翔*不羁,生性风流!我又听到大哥不停称南宫姑娘为‘楚楚’,想来武林中长得如此之美,功夫又高,名字中又带‘楚楚’两个字的,除了南宫世家的大小姐南宫楚楚之外,好像别无她人了!再说,‘三仙教’伏击南宫世家,遍地尸首,独独没有南宫大`小姐的,大哥又适时来到川中,想来定是大哥英雄救美了!”

    此人虽是痴马,外表粗犷,但心思却凭地细密,这番猜想,倒是十有九中。

    黄羽翔击节道:“骆兄,果然好心思,小弟佩服!”

    骆三元故作惊讶,道:“大哥,你佩服我什么,我只是个喜欢马的痴人而已,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三人说说笑笑,已是回到了客栈。

    ※※※※※

    “他们在白云客栈吗?”周承业坐在太师椅上,怀中正搂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风*子,一双手正在她身上摸个不停。

    “是,少爷!”进来禀报的家丁对他的行为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将一双贪婪的目光放在那风*子丰满的**之上。

    被周承业捏得痒了,那风*子格格格地娇笑起来,丰满的**在他怀中扭个不停。

    “骚蹄子,又想要了,是不是?”周承业本就憋着一团火,被这个妩媚女子一撩拨,顿时*大盛。一手按在她的腰间,一手却在她的丰胸上活动起来。

    “等爹爹回来了,便把他们一古脑儿全部抓了回来,定要将那个邋遢汉子好好折磨!哼,本公子看上的人儿,有哪个能逃得出手!”他的目光一瞥正双眼放光,口水直流的家丁,突然想道:“不好,若是爹爹也看上了那个丫头,那我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上次,小桃红便是被爹爹抢了去!若不是爹爹玩腻了,我连双破鞋都拣不到!”

    周大公子突然烦恼起来,若是不请爹爹出手,那自己定然斗不过那个邋遢汉子,可若是让爹爹插手了,却难保老头子不会起了色心!他踌躇了良久,又想:“那只好这样了,乘爹爹对付那邋遢汉子时,我偷偷地将春荷掳了回来,先下手为强,老头子总不好意思从我的床上抢人吧!”

    一念既定,心中的烦躁才稍稍减退,但*却是更甚。

    那风*子在他怀里扭动一下,道:“少爷,您又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周承业一怔,朝她看去,只觉她姣好的五官比之南宫楚楚来,却是差得老远,心中没来由起了一阵厌恶之情,抚在她胸脯之上的右手猛地大力*起来。

    那风*子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竟惹得他生起气来,虽是吃痛,但想到周承业性子古怪,翻脸便可不认人,却是连哼也不敢哼一声。

    她虽是强自忍痛,但脸上的痛苦之情却是怎也掩饰不了,原本还算美丽的脸蛋,顿显恐怖之色。周承业更是厌恶,猛地直起身子,将她往地上一摔,对仍留在一旁的家丁道:“她便留给你了!完事之后,不要让我再看到她!”

    那家丁先是一怔,继而大喜,忙道:“是,公子!是!”

    “公子,您饶了我吧!公子爷,奴家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你不要把我交给他,不要!”风*子神情大变。当初她虽也是被抢入府,但被百般凌辱后,锐性早已磨去,只知道一味去讨周承业欢心,至少也能让自己锦衣玉食,只伺候他一人。若是落到了下人手里,终免不了要被*的下场,以后的日子定也要孤苦凄惨,说不定还要被卖到勾栏之中。

    周承业却是毫不理她,已然抬步出门。在他的背后,那家丁已是如恶狼一般将那女子扑到了地上,撕去了她所有的衣物。

    “我的美人儿,我定会让你在我的身下婉转承欢的!”周承业站在院落之中,耳中隐隐传来女子低泣的声音与男子沉重的呼吸之声。

第六章大计初定

    “淡月……”郑雪涛的手轻轻抚过淡月**的胸膛,虽是激情已过,但他的手抚过,还是让淡月浑身都轻颤起来。

    “叫我霜夜,我叫吴霜夜!”淡月倚躺在郑雪涛怀中,道,“我十二岁的时候,家里穷,爹爹把我卖给了小姐。老爷嫌这个名字不好,就帮我改了现在的名字!可我还是喜欢原来的名字。郑……郑郎,你不会嫌弃我吧?”

    “怎么会呢?”郑雪涛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道,“霜夜,即使我日后娶了梦心,你也是我的娇妻!我郑雪涛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只娶你与梦心两人!若违此誓,宁愿天打五雷轰!”

    “郑郎,”淡月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道,“你千万不能负了我!否则的话,不要老天爷罚你,我自己会亲手杀了你!”

    一句话出口,房中的温度急剧下降,郑雪涛似是刚刚才认识淡月似的,傻傻地看了她一会,才道:“霜夜,你放心罢,我定会说到做到的!只是……你说有办法让梦心嫁给我,那又怎讲?”

    “看你急的,是不是有了小姐,就不要我这个丫环了?”淡月的手轻轻地郑雪涛的胸膛上抓挠着,道,“就知道你们男人个个都是好色风流,吃着碗里,眼睛已经看着锅里的了!”

    郑雪涛被她不轻不重的挑逗已是惹得*急升,看她那股妩媚样子,若不是亲眼看到了她的落红,怎也不会相信一柱香之前,这个女子还是处子之身。

    “怎么会呢?”郑雪涛的“兴”致大起,在她的颈边轻吻起来,道,“我心里面,就只有你们两个!”

    淡月轻笑一下,道:“做女人的,要是相信你们男人在床上的鬼话,早都被卖了都不知道!”看他一脸惊急的样子,淡月妩媚一笑,道,“郑郎,小姐现在被姓黄的小贼迷了心思,你就是在她面前自杀,她也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的。你若是想要凭着痴情感动她,就是一百年之后,你还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小老头!”

    郑雪涛一张俊脸顿时色变,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道:“这可怎么办?”

    淡月轻哼一声,道:“郑郎,你莫要停吗……我不是跟你说我有办法吗?”

    郑雪涛的双手忙又活动开来,道:“好霜夜,你就莫要吊我胃口了,快些告诉我吧!”

    淡月“格格格”地一阵娇笑,道:“郑郎,你知道我们女孩子家最重要的什么吗?”

    郑雪涛伸手在她的脸上轻捏一把,道:“是你刚才给我的!”

    “嗯,”淡月雪白的手掌在他的胸口轻轻划着圆圈,道,“郑郎,人家把最重要的东西都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郑雪涛见她虽然老是跑题,却是不敢多说她什么,只是双手更加卖力地抚弄起来。

    “郑郎,你若是夺了小姐的贞操,她除了嫁你,还能嫁给谁啊?”淡月的眸子闪过一丝淡淡的狂热。突然之间,她惊叫一声,道:“郑郎,你抓痛我了!”

    郑雪涛松开了握在她丰胸上的大手,无比震惊地道:“淡月,你说什么?”惊急之下,又唤回了她的本名。

    淡月怒瞪他一眼,道:“没有用的男人!除了这样,你还有旁的方法吗?现在小姐一门心思想着那个姓黄的小子,怎也不会理你的!小姐,我怎么能让你落到黄羽翔这个恶贼手里!”最后一句却是喃喃自语,不是对郑雪涛所讲。

    “不行!”郑雪涛坐起身子,道,“我是名门之后,岂能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郑郎——”淡月从背后将他抱住,将丰满的胸膛贴在郑雪涛的背上,柔声道,“你喜欢小姐吗?你是不是一直都会喜欢她,将她当宝一样捧着呢?”

    “这是自然,为了梦心,我什么都愿意做!”郑雪涛又恢复了慷慨之色。

    “那,既然你一定会待小姐好,一定要娶小姐,这件事的发生,只是早晚的问题!你只要温柔一些,就像你刚才对我一样……小姐被你夺了贞操,自然会大哭小叫,你只要柔声安慰于她。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任谁也无力回天!”淡月慢慢地平复着郑雪涛的激动。

    “可是,我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好!”郑雪涛仍是犹豫不决。

    “那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得到小姐了!”淡月松开了双臂,合身躺在床上。

    郑雪涛忙也躺下身体,重又将她搂住,道:“霜夜,那又要如何做呢?先不说秦连,就是那个赵海若,每日个神出鬼没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

    “到时候,我会骗秦大哥出去的,至于海若小姐,只需随便给她一个新鲜的物事,她自然不会回来。我会先制住小姐的穴道,然后你该知道做些什么了吧?”在淡月的心中,黄羽翔实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她心爱自家的小姐,怎也不会让她嫁与了黄羽翔。

    “好,就依你所言!”郑雪涛右手突然重重地握了下拳。张梦心虽然会伤心痛苦,但时间却是治疗心灵创伤的妙药,只要郑公子真心对她,还怕她不回心转意吗?

    两人虽是谋定,但却算漏了张梦心已然会武一事。张梦心天资聪慧,所得内力虽仅仅二十来天,但已然可以灵活运用,功力之醇厚,已然不在郑雪涛之下。只是以有心算无意,淡月此计是否能够得逞,还真是五五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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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老爷回府了!”

    “哦,爹爹总算回来了!”周承业猛然站起,也不理报信之人,直往外冲去。行到大厅,却见厅中正坐着两个俱是四十多岁的男子。

    坐在主位那个,身材甚是肥胖,容貌与周承业倒有五六分相似,便是此间的主人,人称“大风剑客”的周启东。只是看他肥胖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成名的剑客,倒像是个精明的商贾。只是双眼开合之际,隐隐有精光闪动,显是一身修为颇是惊人。

    坐在客位上的那个男子却甚是瘦削,脸色清癯,颇有几分儒雅之气,气宇颇是令人心折。

    周承业先是向周启东叫了一声“爹”,随即将身体转向那个清癯男子,恭声道:“南宫叔叔!”

    那清瞿男子朗声道:“承业免礼!”转头对周启东道,“启东兄,世侄越来越是风采出众了!我想,不用两三年,他便可以完全继承你的本事,在武林中建立自己的一番事业了!”

    周启东哈哈大笑,道:“明镜兄,你过奖了!这个顽劣小子,成日个只知道胡乱过日子,哪里会有什么作为!”

    若是南宫楚楚在此,便会认出这个被称为“明镜兄”之人,正是她父亲的第三个兄弟,有“儒侠”之称的南宫明镜。

    “哪里!”南宫明镜正色道,“贵派的‘天翔心法’乃是天下有数的奇门心法。世侄看来已有四成火侯了!启东兄,想当年你在世侄这个年纪的时候,恐怕也没有这份功力吧?”

    “明镜兄,你目光如矩,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哈哈,哈哈哈!”周启东似是颇为得意,但看到周承业一张脸上却是毫无得意之色,不禁大奇,问道,“承业,你是怎么了,怎得如此闷闷不乐?”

    “爹,今日你不在府上,却有个粗鲁汉子上门挑衅,说是要将咱们家的招牌给拆了!孩儿虽是奋力抵挡,将他暂时逼退,却全是仗着爹爹的威名。那人放下话来,说道他在白云客栈,叫咱们自己拆了招牌,三日后送去。不然的话,便要亲自再来一次!”周承业演戏的本事肯定是个中翘楚,一番谎话说来,竟是神情激昂,颇有慷慨之意。

    “竟有此事?”周启东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顿时将茶杯中的水全部溅了出来,道,“这厮现在在白云客栈?”

    “正是!”周承业道,“爹,不如我们现在就杀奔过去,将那人擒下了!”

    周启东沉吟一下,道:“此事不急!明天我还要娶个小妾,此事甚是重要,先将此事办妥,再去找那厮,反正这厮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

    在周启东心中,这“千阳镜”可真是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了。若他能得到“千阳镜”,便可刀枪不入,利掌难伤,不难成为武林中的超级好手。更可在派中压下掌门师兄,一举夺得掌门之权,继而席卷整个武林,成为新一代武林霸主。

    有关“千阳镜”一事,因是关系太大,他连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告诉。

    周承业却没料到这次老爹竟会雷声大,雨点小,暂时放过了骆三元。他虽是不岔,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当下愤愤地转过身回房而去,自然又要有几个房中宠妾要受到他的迁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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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蒙蒙亮,南宫楚楚便从黄羽翔的肢体纠缠中挣脱出来,坐在了梳妆台前打扮起来。女子不打扮则已,一打扮起来便没完没了。直到艳阳高悬,黄羽翔已然起身,她才打扮停当。

    不过,细心装点的功效也是显而易见的,黄羽翔见她艳丽无比的样子,情不自禁地道:“楚楚,你可真是漂亮!”

    南宫楚楚本就是美丽无比之人,经过打扮之后,更显明丽动人。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南宫楚楚如此早起,又花这么长的时间打扮,原就是想得到心上人的夸奖。被黄羽翔这么一赞,顿觉芳心一甜,一个早上的功夫全在这一声赞叹中得到了回报。

    两人携手走出房门,正好看到骆三元也走了出来。黄羽翔笑笑道:“骆兄,早啊!”

    骆三元瞥了两人一眼,道:“贤伉俪真是恩爱,惹得我也起了俗念,想要娶一房妻室起来!”他眉头一皱,道,“只是两位晚上的声音未免大了些……”他伸手在耳边晃晃,复道,“搞得我连觉都没有睡好!”

    南宫楚楚大羞,嗔道:“骆大哥!”将脸藏在黄羽翔的背后,不敢再去看他。

    黄羽翔倒是不以为意,道:“今天晚上定要让骆兄整晚都不得安睡!”

    两个男人说些风言风语,一路行到大堂之中用餐。这骆三元虽然痴马成性,但对男女之事却不是一窃不通的鲁男子,也是在勾栏厮混过一段日子的风流客。两人越说越是投机,尽说些风花雪月之事,大有相见恨彤意。

    南宫楚楚听了几句,终是受不了他们的越来越是露骨的话语,便吩咐小二将早饭端到自己房中,逃命似的溜到了房中,芳心狂跳不止,想道:“想不到男女之间还能有这么多的花样,晚上要是大哥……唉,我在想些什么啊?”

    黄羽翔道:“骆兄,楚楚已经走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大哥,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骆三元朗声大笑,随即正容道,“于情于理,南宫姑娘都是清荷剑派的准媳妇,大哥却半路杀了出来,还与南宫姑娘有了夫妻之实!大哥可曾想过如何收场?”

    “大不了闯到清荷剑派之中,让他们死了这条心!”黄羽翔道,“楚楚是我的妻子,谁都没有办法从我的身边将她夺走!”

    “大哥,做事岂能只凭血勇!你一个人能杀得了多少人?”骆三元笑笑道,“若是我们齐玉斋也像你一样做生意的话,只怕早就要关门了!”

    黄羽翔看了他一阵,接触到对方坚定无比的眼神,便道:“骆兄,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培植自己的势力,将他们取而代之!”

    “嘿,”骆三元食指轻扣桌面,道,“其实大哥已经具备这样的能力了!凭着你天下第一高手女婿的名头,便会有不少人会投到你的麾下。南宫姑娘又是南宫明通唯一的女儿,若是能妥善处理南宫姑娘之事,南宫世家也不难站到你这一边。我听说大哥乃是天生的情种,只要肯花些功夫,那个问剑心阁的传人估计也难逃出大哥的五指山。如此一来,大哥有了这几道助力,实力之强,绝不会下于清荷剑派!张姑娘已经替大哥网罗了一帮人了,派他们四处打探‘百剑门’覆灭之事,等大哥回去,只要稍露招揽之意,他们定会闻风景从!”

    黄羽翔苦笑一下,道:“骆兄,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成了专门依附女子吃饭的软骨头了!”嘴里说着,心中却想道:“莫非,那帮人就是我失约没有赴宴的江湖客?心儿啊心儿啊,你真是把我的每一句话都放在了心里!”

    “哈哈哈,”骆三元朗笑道,“大哥,别人说便让他说去好了,等大哥组成了自己的势力,君临天下,还有谁敢说半句闲话!再说,能让这些绝色美女倾心,这本是一种本事,他们只是嫉妒罢了!”

    黄羽翔道:“骆兄,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啊?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小弟怎敢损大哥呢!都是实话实说,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齐玉斋愿意为大哥的大业甘当后勤,保证在大哥手下当差的人,个个都是富得流油之人!”骆三元哈哈大笑道。

    “骆兄,你又为何要这么帮我,可不要跟我说是为了这一声大哥之故!”黄羽翔想道这齐玉斋真可以说是富可敌国,根本犯不着来淌这趟浑水。

    骆三元略为犹豫,便道:“大哥,不瞒你说,我们齐玉斋现在遇到了很严竣的问题!”看到黄羽翔露出倾听的神色,又道,“想当年沈万三富甲天下,家财之巨,实在国库之上。终是惹得朱元璋起了杀意,将他骗到金陵杀了,财产也全部充公!我们齐玉斋行事虽然一直低调,但终于还是引得朱棣起了眼红之意。我朝刚经历了‘靖难之役’,国库大空,蒙人又陈兵边界,时有战事!朝庭现在几乎连军饷也发不出了!”

    黄羽翔虽然知道大明朝确实处在危急之中,但没有想到情势竟是如此吃紧,不由得色变起来。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朱棣想要我家的财产,咱们齐玉斋本也没有反抗之力。但他若是平白夺了我家的产业,岂不是要受天下人的指指点点,徒地让人心寒。此刻天下初平,朱棣最怕的就是流言。因此,他肯定要罗织一个罪名,然后将我家满门抄斩!嘿,我骆家虽然生为大明之人,却也不甘受冤掉了脑袋!”

    骆三元喝了一口香茗,复道:“但我骆家还是大汉子民,此际蒙人重入中原之心未灭,边关吃紧,我骆家却也不能造反更损了我朝元气。爹爹便想到了金蝉脱壳之计,将一部份家业转移出来,用另一个招牌重新建立家业,剩下的家产便当支援边关。反正骆家累了这么多代的财富,便只留下一成,也足够骆家翻身再起了。只是如今江湖风波频起,帮派林立,若是没有一个势力依托,新开的店面又没有什么背景,肯定难以立足,所以我们骆家愿意资助大哥,以求获得一片净土以作发展!”

    “骆兄,你如此坦白,难道不怕我去告密吗?”黄羽翔笑嘻嘻地看着骆三元。

    骆三元也向黄羽翔看去,道:“要做大事,当然要肯下赌注,敢下赌注!我骆三元半生相马,这相人之术也是不差几分。我相信大哥必是可以信赖之人!”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阵触碰,都想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出几分破绽,几分诚意。

    南宫楚楚在房中用完早饭,便拾阶而下,见两人如斗鸡一般彼此对视,不禁微感好笑,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眼睛不酸吗?”

    黄羽翔收回眼神,转向南宫楚楚,眼光顿时变得温柔无比,道:“楚楚,我和骆兄正在讨论女孩子的脚要多大才算三寸金莲!”

    南宫楚楚脸一红,古时女子都缠小脚,以不足三寸为美。但南宫楚楚却一直没有裹脚,仍是一双天足。但生怕黄羽翔会不喜,偷眼向他看去,见他目光如旧,才略略放心。

    黄羽翔转向骆三元,伸出手去,道:“骆兄,你的意见我完全赞同!”

    骆三元大喜,一掌击上,道:“大哥,一言为定!”

    见南宫楚楚的脸上已然露出疑惑之色,黄羽翔将她一把拉住,直往外走去,道:“快些去陈前辈那里吧,不然的话,这个老实人又要担心起来了!”心中想道:“楚楚,大哥一定会好生照看你的。你只需乖乖地做我的妻子,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了!”

    行到马厩,三人便取马上路。

    黄羽翔两人顺顺当当地翻身上马,这骆三元却是怎么也爬不上马鞍。原来他前脚才要跨上马蹬,他那匹追风马便会往旁边移开一些,总是让他踏了个空。

    几次三番下来,黄羽翔两人都留意到了。却听小白欢声长嘶,四足在地上一阵乱踏,仿佛十分高兴的样子。三人这下子都恍悟起来,心知定是小白搞得鬼。

    这小白乃是天生神驹,一路被骆三元纠缠,想他又不是什么美貌大姑娘,小白又岂会对他心生好感,早就被他折腾出了一团怒火,便起了报复之心。它乃是滦之王,一个命令发出,那匹追风马便再也不听骆三元的指挥,尽是与他作对起来。

    骆三元使出奴庐术,终于跃上了马背,谁知那匹追风马四蹄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任他如何驱赶,就是不肯挪动一下。

    黄羽翔两人哈哈大笑,南宫楚楚抚了抚小白的马头,道:“小白,不要再作弄骆大哥了,还是赶路吧!”

    小白也不知是将骆三元折腾够了,还是中了南宫楚楚的美人计,猛地长嘶一声。那追风马闻声而动,突然如风一般窜出,转眼之间,已跑出了二三十丈。骆三元没有防备,差点儿便要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好在他十几年驯马,经验无比丰富,才算没有出了大丑,丢了“马痴”的脸。

    小白又是一声长嘶,身形已动,才不过三数下心跳的功夫,已是将追风马追上。再几个起落,便将追风马远远地抛在后面。远远地只听骆三元大叫道:“等等我,大哥,等等我!”

第七章烟消云散

    “少爷,那三个人已经离开客栈了!”

    “什么?他们走了!”周承业双眉一皱,想道若是如此明丽的女子便这样错过,自己可真要后悔一辈子了。

    “没有,少爷,他们并没有结帐,只是骑着马到城北去了!”

    “他妈的,说话干嘛要说半截!”周承业大怒,恨不得将此人踢上两脚,随即想道:“爹爹今日便要到姓陈的人家去迎亲,正好也是在城北,莫非此三人是为了那档子事去的?”一念至此,不禁失声道:“不好!”若是让老父看到南宫楚楚的绝色姿容,今日老爹所娶的妾室,就不只是一房了!

    他转悠了几下,又道:“备马,召集几个下人,跟我到城北去!对了,顺便去通知一下南宫叔叔!”

    [***]

    追风马奇快无比,才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已是跑到了陈老实家门口。

    骆三元翻身下马,却见那黑脸妇人早已伺侯在侧,道:“公子爷,您老早,您今天是不是来带我们家水英回家啊?”

    “水英?”骆三元一怔,道,“谁啊?我干嘛要带她回家?”

    “哈哈哈,”黄羽翔长笑一声,已是从屋中走出,右手之上却牵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道,“骆兄,你昨天不是已然下聘,要娶陈前辈的闺女水英姑娘吗?”

    骆三元大急,忙道:“不是的!陈夫人,昨天的银两只是送给你家的,绝没有其他的意思!”

    那黑脸妇人哪里肯信,这世上岂有平白送人银两之事,而且出手便是万两之巨!只当骆三元脸薄,便道:“公子爷,快来,请到里边坐,我叫咱们家水英给您沏茶!”

    骆三元苦笑不已,谁想昨天只是一时激气,耍了一下威风,竟是惹出了这番事来。早知如此,当时怎也要忍耐下来。

    黄羽翔指着那个小男孩,道:“这是陈前辈的爱子,根骨不错,骆兄可有意思收他为徒?”

    骆三元忙将双手连摇,道:“不要,不要,我这个人生性懒散,连家室也懒得要,还要拖个小孩子,那岂不是自寻麻烦吗?”见南宫楚楚不在,又问道:“南宫姑娘呢?”

    “她正在陪你的水英姑娘呢!”黄羽翔牵着小男孩的手,指着骆三元道,“大男,要不要这位哥哥带你去骑马?”

    小男孩将身体藏到黄羽翔的身后,怯声道:“这个叔叔长得好吓人,大男怕,娘,娘——”

    黑脸妇人对这个儿子倒甚是疼爱,忙将他抱在怀中,道:“大男莫哭,这位公子爷以后就是你的姐夫了,你可要记得了!”言下之意,便是要让大男记住这个有钱的主,以后身为小舅子,定要好好揩油。

    骆三元苦笑一下,也不去与她争辨,同黄羽翔走到房中。两人与陈老实坐在桌边,慢慢喝起茶来,静静等待周启东的迎亲队伍。想到“千阳镜”事关重大,周启东必不会假手他人,自己肯定会亲自前来。黑脸妇人带着儿子去了集市,想是要买些好菜招待这个准女媳。

    倒了两次茶,“嘀嘀答答”的花竹之声已是临近,黄羽翔与骆三元对看一眼,行到了门外。远远的只见一行人慢慢走了过来,还抬着一座花轿。

    周启东一马当先,行到陈老实家门口,却见草屋门口却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他心中一愣,早在下聘之前,他便将陈老实的家底摸得清清楚楚。陈老实这个人,绝无半丝背景,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实人,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可是眼前这两个高大汉子,一个十分的俊美,腰间还插着把长剑,虽是英姿勃发,气宇不凡,但却看不出是个会武之人。另一个满脸胡渣,身材魁伟,一双眸子精光十足,显然内力修为已颇是了得,全不在自己之下。

    怎得陈家突然多了这两个人物出来?莫非他们也得了“千阳镜”的消息,要来插上一脚不成?

    周启东翻身下马,将手一举,挥停了人马,道:“本座周启东,乃是青城剑派三大长老之一,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不敢,在下黄羽翔,这位是骆三元骆兄,咱们两个正在找周前辈商量件事儿!”黄羽翔虽是对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人士极为反敢,但礼数上却是丝毫不缺。

    “黄羽翔?”周启东心中一阵震颤,想到这个年青人与魔教曾经连番激战,又有张华庭作为后盾,实是如今江湖上最为风光的人物之一。他毕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心中虽惊,脸上却是丝毫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道:“原来是黄少侠……不知两位找本座又是为了何事?”

    “听说周前辈向陈大叔下了聘礼,要娶水英姑娘为妾,是否果有其事?”黄羽翔一本正经地说道。

    周启东大怒,心道你明明看到我身后就是迎亲队伍,竟还要问这些,岂不是找碴吗?他城府颇深,虽是心中盛怒,但兀自不动声色,只是沉声道:“确实如此,本座今日便是要来迎取水英姑娘的!”

    “哎呀,真是不巧之极!”黄羽翔双手一拍,道,“我这位骆兄原就与水英姑娘订下了娃娃亲,约定要在今年完婚的,难道周前辈下聘之时,陈大叔没有提到这个吗?哎,陈大叔年纪大了,记性可能有些不好了,许是忘了吧!”

    骆三元见他居然把自己也谋害起来,不禁转头向他看去,一双本来就十分怕人的脸上一片赫人之色。黄羽翔却是毫不理睬,只是轻笑一下,一副吃定了他的表情。

    周启东眉头一皱,已然确定两人正是故意找上门来的。想来陈老实绝无背景,这黄羽翔两人绝不会平白无故插手,所图的定是他家的“千阳镜”。他虽是对黄羽翔大为忌惮,但得到“千阳镜”后,便可一跃成为武林一流高手,这个诱惑对他来说就算是师尊复生来劝阻于他,也敢让他再下地狱。

    当下冷冷地道:“黄少侠,怕是你记错了吧。陈老实原与我说得明明白白,他家的闺女根本就没有许过人家。本座忝为青城剑派长老,又岂会黑白不分,胡乱下聘呢!”

    言语之间,已然扯出了青城剑派,大有施加压力之意。

    黄羽翔朗声一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叫陈大叔出来说个清楚!”

    说话间的功夫,陈老实已然走出门来,南宫楚楚也伴着陈水英走到了黄羽翔身边。

    陈老实见到周启东,忙恭恭敬敬地说道:“陈二见过周老爷!”

    周启东眼光一瞥,已然看到了南宫楚楚,心中不禁一格愣,想道:“好一个标致的女子!不知道她与黄羽翔是什么关系,莫非就是张华庭的女儿不成,果然无双无对,貌比天人!却不知这些人怎么突然到了川中?”

    他轻哼一声,道:“陈老实,你明明与本座已经结下了亲事,怎得竟还要欺瞒黄少侠他们,说你的闺女与这位骆兄订下了什么娃娃亲?”

    陈老实当真是老实巴交,黄羽翔本就是胡说八道,这陈老实更加无以为辞,只是之之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黄羽翔哈哈大笑,道:“周前辈,若是你已经与陈大叔结下了亲事,那他便是你的岳父大人了,你怎得能与陈大叔这般说话?若是如此,咱们也算平辈了。嗯,周兄果然是风流中人,都这般年纪了还是老当益壮!”

    南宫楚楚听他说得阴损,不禁露齿一笑,凝眸向他看去。

    周启东心中暴怒,沉声道:“黄少侠,你若是还要胡说八道的话,可别怪本座不给张宗师面子,让你知道一下天高地厚!”黄羽翔声名虽著,毕竟只是传闻。如今人在眼前,横看竖看都不像个高手的模样,恐怕江湖传言有误,黄羽翔有如此声名,当是托了张华庭的福荫。

    黄羽翔不以为杵,道:“周兄,你又何必生气呢?小弟也是风流中人,正想与周兄切磋一下技艺……”

    “住口!”周启东好歹也是青城剑派的三大长老之一,怎堪他如此调侃,当下也顾不得仪容,拔过手下人腰中之剑,举步便刺。

    黄羽翔身形一闪,已是躲到了骆三元的身后,故作惊惶道:“骆兄,快些救我!周兄,你与我都是风流中人,又何必反脸不认人呢?”

    周启东终被他惹得暴跳如雷,手中长剑连刺,一剑快过一剑。他号称“大风剑客”,手中长剑舞起,果然有呼呼的风声响起。暴怒之下,浑没想到黄羽翔这个贼子的身法竟是如此快捷。

    黄羽翔躲到了骆三元的身后,周启东的长剑自是往骆三元的身上招呼过去。

    骆三元虽也是个怪人,却是做不出像黄羽翔这般无赖之事,当下已是挺身而出,与周启东斗了起来。

    两人一个剑快,一个掌沉,一时半会之间,却是个难分高下的局面。

    黄羽翔看了一阵,想道:“骆兄一身功夫果然了得,他的师父是‘百败刀王’,不知又是何许人?‘百败刀王’,既然已经百败,为何还有‘刀王’一称,当真是稀奇古怪!”

    他看了一阵,顿感无聊起来。此时他的武功已然远超骆、周两人,“水之道”又善于捕捉对手的破绽,才不过三五招,他便已经看不下去了,想道:“骆兄刚才若是左斜半尺,再将掌力吐出,这周大剑客起码要断上三根肋骨!周启东刚才至少也有三个机会将骆兄伤到,为何他却不下手呢?”

    他看得不耐烦,便重又胡说八道起来,自是将周启东说得不堪之极。

    可怜周大剑客不但要应付骆三元凝厚的掌力,耳中听着黄羽翔的胡言乱语,心中更是气恼。这骆三元武功甚是也得,仅比他差上一筹半筹,他手中的长剑又颇不顺手,百来招过后,仍是个不分上下的局面。

    听得黄羽翔越说越是过份,竟说到自己为了与粉头度夜,又无缠头,竟是跪求了老鸨一夜!终是忍不住哇哇大叫,跳出了骆三元掌风所及,刷刷刷猛劈几剑,已然将一顶花轿给划得四分五裂。

    他号称“大风剑客”,这当儿剑上虽是没了大风呼啸之声,但一张嘴却似拉破的风箱,不停地呼呼地急喘着,声音之大,绝不下于刚才使剑时的威力,只是“大风剑客”变成了“大嘴剑客”,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黄羽翔双手一摊,道:“周兄,我只是同你开个玩笑,你又何必当真呢?现在你的花轿已毁,这下怎么迎亲呢?”

    周启东顿时恍悟过来,原来黄羽翔只是一味逼自己生气,丧气狼,千方百计就是要毁了今日的这桩婚事!他虽是想通了此节,但心中却仍是愤愤不平,直想一剑将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给杀了!

    适正此时,却听得马蹄声响起,十余骑奔马已是赶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周承业与南宫明镜两人。

    周承业赶到近处,看到南宫楚楚赫然在侧,不禁心中暗暗叫苦,想道爹爹既然已经看到南宫楚楚,必然要自己抢去享受。南宫楚楚生得如此艳丽,老家伙定会视为禁脔,他便连一杯羹也分不到了。

    他翻身下马,对周启东道:“爹爹,昨日正是这个大汉到我们的府上捣乱的!”

    周启东还没答话,却听南宫明镜惊喜地道:“楚楚,你原来没被掳到‘三仙教’!真是太好了,我同你爹爹等人,一直都在探找你的下落,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却全不费工夫!”

    南宫楚楚一见到他,娇躯不禁瑟瑟发抖起来,眼神之中,说不出的惶恐之色。

    黄羽翔忙伸过手去,将她的右手轻轻捏了一下,柔声道:“楚楚,别怕,万事有我!”看南宫楚楚惧怕的神情,恐怕并不只是因为身份已然暴露,而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恐惧。黄羽翔心中一动,已然想到她的族亲曾经*了她的母亲,并欲图对她不轨,难道这南宫明镜也是其中这一?

    只是这南宫明镜相貌清矍,怎么看也不像个会做出这些事来的人!

    南宫明镜看到黄羽翔竟然拉着南宫楚楚的手,大怒道:“大胆淫贼,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放肆!”他见南宫楚楚毫无反抗之意,只道她已被黄羽翔的淫威折服,顿觉怒气上涌。

    周启东大奇,问道:“明镜兄,这位难道便是南宫大小姐吗?”

    南宫明镜点点头,道:“正是寒家的楚楚,前些日子只道被‘三仙教’所掳,想不到却这个贼人……”转头向黄羽翔看去,一双眼眸中几欲喷出火来。

    南宫楚楚虽是害怕,但却更不愿让人误会了黄羽翔,忙道:“三叔,你误会了,是大哥将我从‘三仙教’的手里救出来的!”

    南宫明镜眉头一皱,道:“楚楚,你可知道你已是许了人家了,与他拉拉扯扯又成何体统!”

    南宫楚楚忙将右手一挣,想要脱出黄羽翔的大手。谁知黄羽翔却是将手握得紧紧的,任她怎样用力,便是不肯放手。只得对他低声道:“大哥,你且先放手,我不想看到你与三叔翻脸动手!”

    黄羽翔想了想,才松开了大手,朗声道:“在下黄羽翔,见过南宫前辈!”

    “黄羽翔?”南宫明镜果然也像周启东一般微露惊容,只不过见黄羽翔终于松开了握着南宫楚楚的手,脸色稍霁,道,“嗯,黄少侠,多谢你救了我家楚楚,南宫家必有所报!”

    黄羽翔微微一笑,却是不答话,心中想道:“最好的报答便是将楚楚许配给我!嘿嘿,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楚楚总是我黄家的人,任谁也改变不了!”

    周启东眉头大皱,想不到引为一大强援的南宫明镜竟与对方攀上了亲戚关系,这下事情颇是难办!这骆三元大是劲敌,若是南宫明镜两不相助的话,自己纵使加上儿子与这些个下人,还不一定能将黄羽翔等人拾掇得下。若是南宫明镜再偏帮自己侄女的话,自己肯定有败无胜。

    他脑子一转,已是有了定谋,哈哈大笑道:“原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哈哈,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三位与我回到府中,咱们好好叙一叙!”

    南宫明镜也道:“楚楚,我也有好些话要问你,你便随我回去吧!”

    南宫楚楚转头看了下黄羽翔,方道:“是,楚楚遵命!”

    周启东转头对陈老实道:“陈老实,既然这位骆兄看上了你家闺女,本座也不便夺人之好,我与你家的婚事便就此作罢!至于那些彩礼,权当我送与你家闺女的嫁妆吧!”

    陈老实大喜,忙点头弯腰道:“多谢老爷成全,多谢老爷成全!”

    一场风波,看来就如此平息了。黄羽翔三人便同周启东返转到了周府之中,一路之上,周承业不停地用目光瞄向南宫楚楚。但纵给他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再对南宫楚楚起了野心。若是惹上南宫楚楚的话,便是要同时与南宫世家、清荷剑派、黄羽翔代表的三股势力为敌,青城剑派虽是当今七大剑派之一,但也匹敌不过!

    到了周府,一阵寒暄之后,南宫明镜便要南宫楚楚立时与他返回南宫世家。南宫楚楚却是死活不同意,最后不得不取了折中之计,四人共赴滇中去见南宫明通。

    中午吃过饭后,黄羽翔三人便回转客栈。周启东殷殷相邀,请三人晚间再到府中一聚。三人推却不掉,只得应承下来。

    回到客栈,骆三元便道:“大哥,你看这老狐狸在搞什么鬼,怎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容易说话?倒真有些白道大豪的英气,若不是亲眼见他以前的面目,说不定便要被他骗了!”

    黄羽翔也点点头道:“看来咱们在这的几天内,周启东绝不会轻举枉动,等咱们一走,他肯定不会遵守诺言!下午去一趟陈前辈家,让他们尽快搬离此地!”

    “也好,”骆三元道,“咱们护得了他们一时,可护不了他们一世!”

    黄羽翔点头应是,心中却是想到了单钰莹与司徒真真两女,想到:“我却更是没有用,连她们的一时也护不了!”

    休息了片刻,三人又去了一趟陈老实家,嘱咐他们尽快搬离。陈老实虽是不愿,但也知道别无他法,只是黯黯答应。他的婆娘却甚是高兴,以他们家现在拥有数十万两的巨富来说,住在这里实在太过委屈。

    三人留了一会,方起身回到客栈。到了晚间,天色却是阴沉起来,怕是要下大雨的样子。三人怕淋着了雨,忙快马赶到周府赴宴。

    才到周府门口,瓢泼似的大雨已是落下。三人暗呼侥幸的时候,已被下人殷勤地请了进去,与昨日相比,所受的待遇真个是天差地远。行到大厅,却见一桌酒席早已摆下,周启东与南宫明镜坐在一边,见他们赶到,便请了三人一道入席。

    周启东甚是擅言,说话颇为风趣,一顿饭倒也吃得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却见一个下人行到周启东的身边,凑到他的耳朵旁轻轻低喃了几句。周启东便站起身来,道:“各位,本座有些俗事,要稍离片刻,请各位见谅!”

    适正此时,黄羽翔正在苦于应付南宫明镜,也没有留意那下人说些什么,虽是有些惊异,却也没放在心上。周启东出去不过一会儿,便回到了厅中,又与众人畅饮起来。

    酒足饭饱,黄羽翔问道:“周前辈,怎得不见了周世兄啊?”他虽是早已发现此人不在,但却是极为厌恶周承业,有他在一边,恐怕连饭也吃不下去了。直到吃完了饭,才问了起来。

    周启东一怔,随即道:“小儿到朋友家中去了,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了!”

    猛然之间,只听厅外一阵喧闹,接着便是一声声凄厉的叫声。叫声都是乍起便止,仿佛才叫出声,便被人掐住了脖子,再也叫不出来。虽是暴雨之声甚大,但每一声惨呼却仍是听得清清楚楚。

    周启东猛地站了起来,道:“小七,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话音才落,却见一个身影已是站在了门口,右手握着一把长剑,左手却是提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他游目厅中,见到周启东,突然森森一笑,左手一扬,已是将手中之物掷出。

    那物事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正好落在几人所围的桌上。“嗵”地一声,落进了最后盛上了甲鱼汤中,赫然是个人头!

    周启东一见,脸色大变,失声道:“承业,承业!”

    那颗人头虽然脸色扭曲,双眼暴突,但依稀仍可辨出正是周承业这个好色胚子。只是他此刻的脑袋浸在汤中,嘴边还隐隐浮着一只龟腿,正随着汤水上下动荡。南宫楚楚才看一眼,便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周启东膝下仅有此子,平时珍逾性命,蓦然见他身死,当真是心中一阵绞痛,想到周家从此就要绝后,不禁双腿一软,已是坐倒在了椅上。

    厅外那人慢慢走了进来,一股凝厚的杀气铺天盖地向几人卷席过去,杀意之烈,足以让人心寒胆颤。那叫小七的家厅已然承受不住,猛地摔倒在了地上,顿时一股恶臭传来,原来已吓得失禁了。

    黄羽翔长吸一口气,只见那人长剑血红,一双眸子竟也是血红一片。

    “哐啷”一声巨响,闪电劈过,雷声轰轰。明亮的闪电之中,映得那人一片雪白。

    闪电过后,那人已是走到了厅中,长剑所过,滴下了点点鲜血。他蓦然站定,裂嘴一笑,露出两排森森白牙,烛火一阵轻摇,原来两寸所长的烛火竟是被他的杀气压得低到不足半寸。

    厅中之人虽都是身经百战,但遇上他那股神魔俱灭的骇世杀意,仍是止不住的一阵心寒。

    “陈老实!”黄羽翔一声惊呼。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如杀神一般的男人赫然正是老实巴交的陈老实!

第八章杀神归来

    “格老子的,老头子也真是的,偏偏要选在今天晚上动手!自己舒舒服服地躲在屋里喝酒,却叫自己的儿子出来受雨吹风的!”周承业一边驱马快奔,一边不停地诅骂道。

    大雨如倾,片刻间的功夫,一行十余人的衣衫已然全部湿了。

    这周启东虽是在黄羽翔面前表示放弃对陈家的图谋,但得到“千阳镜”便可无敌于武林,这种诱惑他岂能抵挡。眉头一皱,便想出了这个调虎离山之计。明里请黄羽翔三人赴宴,暗地却派了自己的儿子去陈家勒索“千阳镜”。他平日行事虽然老挂着白道这个幌子,绝不会授人以柄,但“千阳镜”实在关系重大,若是不抢先下手,恐怕要被黄羽翔占了先机,那可是大大得不妙!

    一路诅骂,行了两柱香左右的时候,终还是赶到了陈老实家破败的两间茅屋跟前。

    周承业翻身下马,径自走到门口,右脚踹出,已是将薄薄的门板一脚踩破。

    陈老实一家正围在小桌边吃饭,蓦然见大门洞出,一个黑黑的身影直直闯了进来,都是大吃一惊,齐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陈大男只是个小孩子,当下已是大声哭了起来。

    待见到来人正是周承业,陈老实一愣,恭声道:“周少爷,您有什么事啊?”

    周承业冒雨赶到此地,本就憋着一团火,当下走到桌边。黑脸妇人见他走近,忙闪到一边。周承业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双眼一瞥陈水英,右手伸出,已是将她搂在怀里。

    陈水英又羞又急,死命地挣扎起来。周承业大怒,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右手连扇,连打了她四个耳光。他心中正气,下手甚是用力,陈水英的两片脸颊已是肿了起来,嘴角都流出了血来,双眼一阵迷眩,差点儿晕了过去。

    陈老实大急,道:“周少爷,小人哪里得罪你了,您有事,尽管吩咐,千万别再打我家水英了!”

    说话间的功夫,周承业所带的家丁也走进了好些人。陈老实的屋子实在太小了,才走进了五六人,便已经拥挤不堪,实难再进人来。外面雨大,待在外面的几个家丁已是破口大破起来,一时之间,倒也是热闹非常。

    陈大男被这些人一吓,更是害怕,哭得更加厉害起来。

    周承业将陈水英搂在怀中,左手将她的纤腰圈住,右手已是抚上了她的胸膛,看了陈老实一眼,道:“陈老实,听说你家有一块‘千阳镜’的宝物,是不是?”

    陈老实一张苦瓜脸顿时挤成了一团,越发显得可怜巴交,道:“周少爷,不知道您是从哪打听来的消息。像我们这么穷的人家,哪会有什么宝物!”

    “老家伙还不老实!”周承业右手用力一捏,陈水英已是痛得娇哼起来,双眼之中,泪水直流,叫道:“放手!快放开我!痛死我了!”周承业听得她的叫声,神经却是兴奋起来,双手抓住她的衣领猛地一撕,陈水英身上那件薄旧的衣裙已是被撕成两片。

    陈水英一个踉跄,退出了四五步,双手捂在胸前,“呜呜”地哭了起来。

    陈老实忙抢上前一步,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罩在自己女儿的身上,又向周承业连连鞠躬道:“周少爷,我们家水英还小,不懂事,您别与她一般见识!只是我们家真得没有什么‘千阳镜’!”

    陈水英双手牢牢地抓住罩在身上的衣服,但陈老实的这件衣服实在是太过破旧,遮在身上,却也挡不住多少春光。反倒遮遮掩掩地,更加让人上火。

    屋里五六个大男人,都将目光死死地盯在陈水英的身上。但他们知道周承业脾气古怪,要是逆了他的心思,当真是要死得极惨。虽是恨不得立刻将她扑倒在地,大逞兽欲,却一个个只是用贪婪的目光在陈水英的身上上下游动。

    “是吗?”周承业食指在桌上轻扣一下,道,“将他的老婆、女儿、儿子都扣了起来。”

    五六个家丁齐声应是,都是去抢着抓陈水英。陈水英闪躲了几下,终还是被一个高大的家丁抓住。其余的几个家丁都是暗叹可惜,走到另外两人身边,将黑脸妇人与陈大男抓住。

    黑脸妇人看到这些人进屋的时候,已是吓得动弹不得。但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大汉抓在手里,不停地大哭,心中没来由得勇气大增,叫道:“周少爷,我们家大男胆子小,你莫要吓着了他!”

    “哦,”周承业站了起来,走到黑脸妇人的身旁,突然回头对陈老实道,“陈老实,再问你一次,‘千阳镜’在哪?”

    陈老实摇摇着,苦笑道:“周少爷,小人真得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

    周承业嘿嘿一笑,回过头来,猛然间右手抓出,扣在黑脸妇人的脑门之上,五指猛地用力,“朴”的一声,黑脸妇人的脑袋竟被他生生抓碎,白色的脑浆与鲜红的血液顿时四溅开来。

    那抓住黑脸妇人的家丁只见眼前突地飞过一道血箭,身上已是溅满了血液与脑汁。他看着手中慢慢软倒的黑脸妇人的尸首,猛地打了个寒颤,双手一松,后退了一步。

    黑衣妇人猛然跌倒,正好摔在那家丁的腿上。他尖叫一声,双眼睁得猛大,张大了嘴巴,又退开几步,胸膛急剧起伏了一阵,突然发出一声长叫,冲出门外,也顾不得外面下着大雨,一瞬之间,已是冲出了老远。

    其余诸人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都是在一边干呕起来。

    陈大男与陈水英都是吓呆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嘶声叫道:“娘,娘……”

    陈老实嘴巴兮张,双眼无神,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周承业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颇为疯狂,好半天才停了下来,又走到陈大男的身边,对陈老实道:“陈老实,你还有三次机会。第一次,是你的儿子,然后是你的女儿,最后是你自己!你可想清楚了?”

    陈老实猛然跪倒在地,拼命地磕起头来,颤声道:“周少爷,你发发慈悲吧,放过我们一家上下吧!周少爷,你发发慈悲吧!”

    周承业轻轻一叹,道:“看来,你又要错过一个机会了!”沾满鲜血的右手已是伸了起来,作势朝陈大男的头顶抓落。

    陈大男虽是不懂事,却也看到刚才他一抓之下,自己的娘亲便横尸在地,不由地惊惶地大叫道:“爹爹,救我,救我!”抓住他的家丁也是脸色难看,显是再也不忍见到刚才的一幕!

    周承业似是颇为享受别人受苦的样子,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是愉悦,右手只是慢慢地落下。

    “周少爷,不要杀我的大男!不要,我把‘千阳镜’给你,把‘千阳镜’给你!”他从地上爬起,身形都有些踉跄。“千阳镜”虽是传家至宝,但也得有后代可传。若是绝子绝孙,纵是身怀重宝,又有何用呢?

    周承业轻轻叹息一下,似是颇为可惜,道:“陈老实,若是你早些做出这样的决定,你的夫人便不用死了!唉,真是冤枉啊!”

    陈老实双眼无神,也不去理睬他的话语,径自走到内室,将床身挪开,搬开了底下的砖头,又取过一把铲子,挖了三尺左右,才取出一个铁盒子来。

    他颤颤地捧着铁盒子走到外室,将铁盒放到桌上,从颈中取出一玫系在细绳之上的钥匙,“卡察”一声,将铁盒子打了开来。

    周承业见铁盒已开,单手一推,已是将陈老实推落在地。他从铁盒子中取出一团红布保住的物事,慢慢将布片解开,终于取出一件像是战甲一般的东西。这物事甚是柔软,原本在周承业手里只是缩成一团,一经他展开,才隐隐看开是件衣物的样子。都是细丝所织,只是丝上缀满了一片片指甲大小的亮晶晶的金属片,想来便是“千阳镜”的由来。

    周承业将那衣物在身前比了比,道:“这玩意就是‘千阳镜’吗?嗯,穿在身上的话,倒真像是一千面多面镜子!只不过这玩意究竟有什么用,爹爹要这么煞费苦心地得到它?”

    见陈老实一副发呆心痛的模样,却也懒得再去理他。将“千阳镜”重又包好,封在铁盒中,递到一个家丁手中,道:“快送回去给老爷,若是有什么差池,你就等着掉脑袋吧!”

    那家丁神色一凛,忙道:“小人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接过铁盒,已是出门而去。

    陈老实眼看着那人抱着铁盒出门,心中的凄苦却绝非外人所能了解。这“千阳镜”对如今的陈家人而言,是代表着当年的一段荣誉与光辉,此刻却随着那人的离开而烟消云散了!

    “陈老实——”周承业突然轻唤一声,陈老实木然抬头向他看去。却见他猛地右手伸出,已是抓到陈大男的头顶之上。五指劲力透出,陈大男哼都没有哼出一声,一条小命却已经送到了枉死城中。

    陈老实双眼圆睁,一脸的惊讶与不肯置信的神情,怔怔地看了陈大男好久,才悲呼道:“大男!大男——”他猛然抬起头来,对周承业大吼道,“我已经把‘千阳镜’给你了,为何你还要杀大男,为什么?”

    “为什么?”周承业失声笑道,“哪有什么为什么?本少爷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交出了‘千阳镜’后就饶了你们一家的性命?你太也老实了,不管如何,你们一家今天总要都死在这里的,不然的话,爹爹岂不是会有麻烦?你放心,没有人会知道是谁做的!等会我会丢几张银票在这里,如果有人见了,也只道你们一家是被强人所害。只是为什么你家会有钱,惹得强人上门呢?这个就让别人去伤脑筋吧!”

    看到陈老实的眼中露出怨毒之色,周承业只觉热血上涌,道:“我最喜欢将人的愤怒挑起,然后再慢慢折磨他!我最爱看你现在的眼神,那么的怨毒,却又无可奈何!你不用担心,到了阎王那里,你尽可以去向他告状!哈哈哈……”

    陈老实大吼一声,发了疯一般地向他扑去。

    周承业右手轻轻一挥,已是将他甩飞出去,轻晒道:“你害得本少爷在这种天到你这个又脏又臭的屋子来,本少爷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他的眼光一溜陈水英,对剩下几个家丁道,“这个女的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定要好生生对她!都这么大的人了,也该知道什么叫男人了!”

    那几个家丁虽是被满地的血腥激得直犯恶心,但毕竟跟着周承业那么久了,已有些习惯了。如今美色当前,又是垂涎了许久,哪里还能忍受得住,忙抱着陈水英走到了屋外。

    外面虽然下着大雨,但毕竟没有屋中的血腥气。看着那种场面,恐怕只有周承业才会兽性大发。

    陈水英惊惶地大叫道:“爹,救我,快来救我!”

    陈老实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忙向屋外冲去,出到门外,却见陈水英正躺在地上,七八个男人都在撕她剩余的衣物。他哀嚎一声,猛地朝人堆中冲去。

    站在外面的一个家丁见他冲出,怪笑道:“老家伙,是不是你也想着你家闺女的身子啊?哈哈哈,等大爷爽够了,也会给你留一份的!”见他冲到跟前,猛地一脚踢出,正中陈老实的胸口。

    陈老实闷哼一声,已是被踢飞出了半丈左右,重重地跌在地上,激起了满天的水花。他挣扎一下,又爬了起来。

    “爹——救我……啊,不要!”陈水英猛地痛哭起来,一个男人已是压到了她的身上。

    陈老实目眦俱裂,大叫一声,又是冲了上去,猛地又被踢飞了回去。这一次却是被踢得更重,直飞出一丈左右,趴在地上,半天也动不了。

    “爹……爹……”陈水英凄惨的声音在雨声中凄厉的回响起来,声音却是越来越弱。

    “哐啷”,天际猛地闪过一道惊电,雷声轰轰。苍天无眼,竟容下人世间如此恶孽。

    陈老实挣扎着爬了起来,眼角鼻中,都是流出血来。猛然间见到地上寒芒一闪,却是把长剑。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细想地上为何会多了这把长剑出来,伸手便将长剑拾到手中,颤颤着向那帮野兽走去。

    周承业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那把长剑正是他扔过去。对他而言,陈老实也好,手下家丁也好,都只是他取乐的工具,根本就没有半丝区别。

    雷声轰轰,那帮禽兽又全神抢着要当下一个施暴者,都没有注意到陈老实的走近。

    陈老实手中握剑,右手却是不停地打着摆子,看他那副架势,恐怕连只鸡也刺不死。周承业大感无趣,伸手在嘴边轻拍一下,打了个哈欠。

    “呀!”陈老实走到一人身后,猛地挺剑便刺。只是他握剑的右手实在不稳,一剑明明刺向那人的背心,谁知剑尖却到了那人的肩头之上。

    那人吃痛,猛地回身一掌打开,正中陈老实的脸上。陈老实身体一轻,已是被打飞出去。他发了狠劲,右手死死地抓着长剑不放,剑身从那人的肩上抽出,顿时带出一道血箭,立时消失在雨中。

    五六个家丁都向陈老实围去,有些是已经发泄过兽欲的,有些却是等得不耐烦的,一个个对着陈老实拳打脚踢起来。

    陈老实哪堪这些人的围殴,才不过一会,便已经如死了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承业眉头一皱,道:“你们把他弄死了?”

    一个家丁见周少爷颇为见责之意,忙低下身去探陈老实的鼻息。谁知才将身体低下,却见陈老实猛地一个翻身,右手长剑已是递出,正好刺到了他的胸膛之上。

    那家丁被陈老实刺中,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张大了嘴巴好久,才慢慢软倒在了地上。

    周承业一见,大是兴奋,心道这样子才有些意思。

    那些家丁见陈老实竟敢杀人,一个个都大怒起来。一人抢出,已是拍下了陈老实手中之剑,又是一番拳打脚踢。陈老实突然大吼一声,双手已然抓住了那人的腰,将头抵在他的小腹上,猛地朝草屋上撞去。

    周承业哈哈大笑,拍手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说话之间,陈老实已经推着那人冲到了草屋之上,“轰”地一声,那间破烂的草屋在两人的撞击之下顿时瓦解倒塌。周承业皱一下眉,身形已是跃到了屋外。只是陈老实又让周大公子受到了雨淋之灾,恐怕周大公子更要想出什么折磨人的念头来了。

    草屋倒塌,屋顶突然落下一物,一抹血红掉落,正好砸在那家丁的背上,却是一把通体血红的长剑。

    这把剑当真是锐利之极,凭着从屋顶落下的力道,竟然将那家丁刺了个对穿,长剑穿地,兀自有半尺之多。鲜血飞溅而出,洒了陈老实满头满脸。

    陈老实只觉脑中一片混乱,浓重的血腥气直冲脑门,混乱的记忆突然纷至沓来,猛然之间,只觉头脑大痛,眼前一片血红。

    周承业见屋顶竟会掉落一把剑下来,而且竟是如此锋利,不禁大感兴趣,对一个家丁道:“把那柄剑拿过来给我!”

    那家丁却是有些犹豫不决,想道这陈老实着实有些邪门,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人,转瞬之间却是连杀两人。他虽是不敢违了周承业的话,但抬步之间,却是极其小心。

    陈老实的眼前渐渐明晰,所有刻意压下的记忆在一瞬间重浮心头。

    我是谁?

    我是陈天劫,是“不死金刚”*义的孙子。老父不肖,将家财败尽,我无奈之下做了杀手。我不记得我杀了多少人了,从一开始为钱而杀,到后来只为了享受杀戳所带来的快感。有人叫我“死神”,有些人叫我“血影杀神”……我喜欢“血影杀神”这个名字,一个将江湖闹得人仰马翻,人人敬畏的名字。

    最后一个被我下手杀掉的人是徐达。不错,就是那个“魏国公”徐达徐大将军。我在之前不知道他是谁,直到他死后,才从别人的口里知道他的名字。徐达将军不但纵横沙场,所向无敌,竟连马下功夫也是天下一流。若我不是穿着“千阳镜”,恐怕早已在他手下死了十多次了。

    我杀了徐达将军!我杀了我生平最敬重的人!我已经记不得我的雇主是谁了……我逃到了绵阳,我出生的地方,我不是怕被别人追杀,而是怕我心中的悔恨!我封了我的“血影剑”,从此做了个老实的乡下农夫,彻底忘却了我的过去……

    噢,我的脑袋好痛,身体也好痛,是怎么一回事……大男、水英……

    眼前的“血影剑”在陈天劫的面前越来越是清晰,他伸出手去,将“血影剑”握在手里,一个声音在心中突然响起:“我回来了!”

    惨烈的杀气从他的身上渐渐释放出来,几欲将人世毁灭般的深烈!生无所依,死无所惧,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戳!

    “血债必须血偿!如果这是我杀戳的报应,就让我在杀戳中结束这一切吧!眼前这一帮人渣,已经没有做人的资格了!”陈天劫直起身体,举剑指天。天上雷声轰轰,闪电横飞,似是在昭告着一代杀神的归来。

    他森然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拖剑在地,向陈水英走去。剑身划过地面,地上的积水顿时起了道深深的水壑,竟是久久都没有复平,显是他的内力修为已到了绝顶之境,竟是将流水也凝固住了。

    额头之上的皱纹突然奇迹般地消退了,手足的皮肤慢慢恢复了红润,若不是头上还是一片灰白,几乎与先前判若两人。他已经二十余年没有刻意运行过内力了,但他原本的修为就是极为上乘,就是没有他在调息,内力也在不知不觉中运转如意。只是外表却受岁月所催,渐渐苍老。但此刻功力一旦受到有意识的催发,在体内浑厚内力的运转之中,竟是恢复了几分青春。

    周承业从内心的最深处感到了恐惧,那是一种直接面对死亡的感觉。他平时全不将人命当回事,但此时此刻,也感到了自己是那么的无力,在陈天劫的面前,自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只蚂蚁!

    陈天劫的身形轻飘飘地动了起来,仿佛幽灵一般,每一次闪过,“血影剑”都会猛然挥出,伴着一阵裂骨之声,每一个挡在他身前之人都被他生生劈成了两半!

    他挥出了四剑,已经有四个人成了八片尸首。其余几个家丁一见,都是骇然大叫,向四面八方逃去。

    陈天劫冷哼一声,身形如电一般闪出,一道道血红的剑影飞过,逃出之人,无一不被劈成了两半。三数个起落下来,所有的家丁都已经被他一一手刃。

    他走到陈水英的身边,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但这个可怜的姑娘早在受那帮禽兽的凌辱时便咬舌自尽了。雨水如瓢,将她的嘴角的血迹洗得干干净净。

    她雪白的身体反弹着点点雨珠,洗去了受到的所有折辱,一如白玉般明洁。

    陈天劫闭上双眼,手中的长剑轻轻搭在肩上,如同死寂一般。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前的一瞬。周承业喜欢将人折磨,让对方知道自己会死,却又不很快的弄死对方,他觉得这是一种乐趣。然后,他现在却成了猫爪下的老鼠,无力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他想逃,却被陈天劫惊电般的剑法吓得全身都在发抖。每一块肌肉都在轻颤,每一根神经都在呻吟,转瞬之间,冷汗直下,眼前渐渐模糊。

    “血影剑”血红的剑身开始明亮起来,陈天劫直起了身体,因为还有一个仇敌没有杀死——不是仇敌,这种下渣胚子还不堪称为仇敌,只是一个人渣而已!

    周承业看着陈天劫一步步走来,两眼睁得猛大,嘴巴微张,已是口吐白沫。

    “依着我对你的恨意,我应该将你身上的肉一块块切下,然后才让你受尽痛苦而死……但我是个杀手,我只会一剑杀人!”举剑指天,雷声轰轰,似是在回应一般。

    周承业顺着他的手看向剑尖,血红的剑身在瞳孔中无限放大,转瞬之间,似是见到了所有死在他手里的冤魂向他扑来。

    陈天劫猛地横出一剑,已是将他的头颅切了下来,右手再挥,又是从上至下一剑,将他的尸首一劈为二!他的剑势实在太快,周承业被他切下头颅,竟还没有死去,猛地看到自己被劈成了两半。他张口想要大叫,却吐出了一口血来,双眼一阵暴突,终于死去。

    陈天劫提着周承业的头颅,仰天长啸一声,啸声凄厉,四野俱是回声!

    “血影剑”挥出,地上已是被他劈出了一道长达丈余,宽有三尺的深坑。他一剑一剑不断地挥出,等停下手来,深坑已是宽有丈余。将黑脸妇人、陈大男、陈水英的尸首一一放入坑中,陈天劫深深地再看一眼,猛地一声长啸,双手如铲,将泥土纷纷掩入坑中。

    一番行功,身体中的内力已是完全激发开来,护身真气在体外结成了一道血红的光环,雨水丝毫打不到他的身体之上。

    陈天劫重新提起周承业的头颅,红光闪处,已是向绵阳城中飞去。

    杀神已然归来!

第九章不死金身

    陈天劫身法一经展开,当真是快逾奔马,一会儿功夫,便已经赶到绵阳城。他翻过城墙进到城内,守城的军卫却只觉眼前一花,还道飞过一只大鸟,竟是连他的身影也没有看清。

    他原是绵阳人,对城中的每一处地方差不多了如指掌,一进到城内,便直扑周启东的府地。

    行到门口,却见大门紧闭。他冷峻的脸上不动声色,猛然一剑劈开,轰然的剑气涌出,竟然将大门连同一处围墙都给轰了个稀烂,直直闯了进去。

    府中的家丁闻声而出,纷纷抢前动手,莫不被他一剑劈成两半,无一能将他的前进之势阻下分毫。他连杀一十六人,终于来到大厅之外。

    ※※※※

    周启东浑身打着颤,心神大伤,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盯着自己儿子的脑袋发呆。

    南宫明镜大怒,起身怒斥道:“何人妖人,竟敢如此大胆,做下如此残忍之事?”

    “残忍?”陈天劫拖剑在地,慢慢走进,剑尖所过,地上尽然火星直冒,仿佛燃起了一道烟花一般,“这便叫残忍吗?”他肃杀的目光转到了周承业的头颅上,道,“这个人,杀我妻子,杀我儿子,还让人*了我的女儿,让她不堪受辱,终嚼舌自尽!我一剑杀了他,还算是便宜了他!”

    “什么?”黄羽翔猛然站起,怒气十足地转向周启东,道,“周启东,你竟然让你的儿子做出这种事来,你还配做人吗!”

    南宫明镜却是轻晒道:“我却只看到你杀了周贤侄,人死无凭,你要怎样说都行!人家好端端的干嘛要杀你一家,而且他现在也死在你的手里,凭着你的武功,周贤侄又岂能伤得了他们一根毫毛!”

    陈天劫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是谁?”

    南宫明镜右手一甩,手上已是多了一柄折扇,“刷”一下打了开来,道:“本人南宫明镜,乃是南宫世家之人!江湖上给在下起了个诨号,叫做‘儒侠’!在下不敢自称为侠,但生性喜好儒道,尊驾目无王法,杀人在先,闯人宅地在后,在下说什么也得让你尝尝我南宫家的厉害!”

    “南宫?”陈天劫略略回想一下,道,“昔年我曾经杀了一个叫做南宫黎停的人,好像也是南宫家的,跟你一样,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骨子里却全是男盗女娼!”

    “你!”南宫明镜猛然退了三步,神情大变,原本儒雅的风范全都不见。他的眼光突然触到陈天劫血红的剑僧上,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须发皆张,止不住的害怕之情,颤声道,“你是……‘血影杀神’……陈、天、劫!”

    黄羽翔也是猛然一惊,这“血影杀神”可是江湖上百年来最有名的杀手。他一生共接过一百三十七宗生意,杀了八百六十六人,从没有失手过一次。做为一个杀手,一般都是以暗杀偷袭为主,但此人却是明目张胆地上门挑衅,将人格杀。

    让他声名最响、也是他最后一次的狙杀,便是在“魏国公”从外地赶回京城的路上,将万人莫敌的徐达将军生生击毙,同时被杀的共有七十六人,都是曾随徐达身经百战的将士,武功自是强是惊人,但无一例外地都被他一剑劈成两半!

    当时七大剑派曾经组织了大批好手围截于他,却反被他杀了大半。从此,七大剑派元气大伤,魔教趁此兴起,一举压过了正道诸派。只是绝没有人想得到,这个让人人都惊惧的杀神,竟是一代大侠*义的孙子,世事弄人,总让人无可奈何。

    南宫楚楚的娇躯瑟瑟发抖起来,眼神中止不住的害怕。黄羽翔伸过手去,将她搂在怀里,道:“楚楚,别怕,有大哥在呢!”

    “大哥,”南宫楚楚呼吸一阵紊乱,好半天才道,“南宫黎停是我的爷爷!”

    南宫明镜浑身激颤不已,一抹抹往事飞快地闪过心头。“当时南宫世家收到‘血影杀神’的灭杀令后,曾聚集了族中七十多位好手,护在府内。谁知他一冲进门,便已经连杀七人……他的眸子一直盯着爹爹,对砍在身上的武器竟是全不招架,可是没有一人伤得了他,反一个个被他劈成了两半……他一路走过,带过一片血腥……爹爹与他交手了二十招,终被他一剑劈死,鲜血溅得老高,喷在了我的脸上……我当时的脑中一片空白,等我恢复神智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族中的好手也死了五十七人……”

    南宫明镜抬眼看了陈天劫一阵,所有压在心中的往事顿时齐上心头。“他当时就是这个样子,冷冷地对着族中的高手,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停地挥剑,将人一剑劈成两半……好像他天生就是一件杀人的利器,永不知疲倦地挥剑杀人!当时的他,比现在还要冷酷无情,比现在还要让人感到心寒胆颤!”

    “陈天劫?”陈天劫仰天一叹,道,“二十年了,已经有二十年没有人这么叫我了!”将“血影剑”搭在肩上,陈天劫冷冷地一扫周启东,道,“血债必须血偿!周启东,你将是死在我‘血影剑’下的第九百二十三人!”

    “血债……”周启东慢慢站了起来,道,“……必须血偿……不错,一定要血偿!”他的眼神恢复了锐利,道,“陈老实,你杀我爱子,今日必定要将你碎尸万断!”

    搭在陈天劫肩上的“血影剑”突然变得明亮起来,陈天劫执剑在手,剑尖直指周启东,道:“你的儿子在地狱等你!”

    “呀!”周启东一声狂呼,已是扑了出去,腰中剑出,直刺陈天劫。悲愤之中,威势更增,剑风呼啸,厅中的烛火一阵摇晃。

    血红的光芒一闪,陈天劫已是纵扑了过去,两柄长剑,两团人影已是扑到了一起。

    “叮叮叮”,几十下连续的交击,周启东手中的长剑也是把利器,竟没有被陈天劫的“血影剑”削成两断。两人的动作都是奇快无比,一眨间的功夫,已是交战不下百余招。

    陈天劫的武功虽高,但毕竟已经有二十余年没有动手,与周承业这些武功低微的人动手还不见弊端,但对上周启东这等实力绝不在白乘风之下的高手,动作就显得生涩起来。

    但他的武功实在太强,纵使剑招使得棱角分明,剑意大欠,也是稳稳地占了上风。而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是纯熟,只怕仅需百来招的功夫,便能恢复往常七成的功夫,将周启东一劈为二!

    南宫明镜惊惧了一会,才发现如今的陈天劫已不比当年。虽然仍是杀意十足,但手上的动作比之当年却要逊色好多。他看了几十招,见陈天劫的动作越来越是纯熟,心知若是让他尽复旧观的话,自己今天可就保不住性命了。当下折扇一挥,已是上前夹攻起来。

    他的武功全不在周启东之下,两人一合力,顿时将劣势给扳了回来。

    骆三元粗浓的眉毛全部挤成了一团,道:“大哥,要不要帮陈前辈一把!这两个人也太不要脸了,竟然夹攻陈前辈!”

    黄羽翔眼光一直盯在战局之中,口中却说道:“骆兄,陈前辈乃是一个杀手,你还要帮他吗?”

    骆三元摇摇头,道:“我只知道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老头,现在家人全部被这帮卑鄙无耻的人杀了,报仇雪恨也是应该得!”

    “好!”黄羽翔一拍双手,道,“骆兄此言正合我意!只是陈前辈当年纵横天下,若是连这两个人都斗不过,他当年早就死过几百次了!”

    转头看一下南宫楚楚,道:“楚楚,既然你三叔插手相助周启东,你便两不相助便是,免得难做!”

    “不,大哥!”南宫楚楚一直在念叨道“血债必须血偿”这几个字,突然道,“我要替娘报仇,我要救娘出苦海!这个男人也是当年凌辱过娘亲的恶人,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虽然心中早有些预料,但亲耳听她说来,黄羽翔兀自有几分不可置信的感觉,看那南宫明镜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谁人能将那些丑事与他联系在一起呢?但想到他既然与周启东交好,自然也是一路货色。想明了此节,心中杀意大起,恨不将这个带给南宫楚楚不幸回忆的男人立刻从眼前抹去!

    陈天劫在两人的合围之下虽是迭遇险情,但却每每都是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又打了几十招,他竟然在两人暴风骤雨的攻击下站稳了脚跟,反击之势也越来越是凌厉。

    黄羽翔骇然叹服,心道这才是天下第一杀手的实力!

    陈天劫急退半丈,长剑一洒,手中“血影剑”突然化作了千万把,犹如一个剑阵般向周启东两人压了过去。

    “血影千杀!”陈天劫最为狂暴的杀招,随着他武功的慢慢觉醒,所有厉害的招式一点点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南宫明镜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当年陈天劫使出这一招后,拦在他身前的十三个好手,竟是死了九人!当时这“血影剑”骇然的威势,还是深深地驻留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本是一鼓作气,压下了心中的恐惧,方才与周启东联手对敌,如今惊惧复生,手足顿时一阵无力,连闪避也是不记得了。

    陈天劫的剑光是何等的凌厉恐怖,南宫明镜只是一愣的功夫,陈天劫的剑光已是掠过他的身体,丝毫也不停一下,继续向暴退的周启东飞去。

    剑光闪过,南宫明镜转过头来,向南宫楚楚望去,张口欲说什么,谁知脑袋才转,竟是生生掉落在地,整个人也突然之间像是散了架的,成了四分五裂的一团碎肉。

    陈天劫的剑势太过凌厉,虽已是将南宫明镜在一瞬间碎成了数十块,一时之间竟是没有碎开,随着南宫明镜转头的动作,才终于散开。

    黄羽翔露出不忍之色,将大手伸出,挡在南宫楚楚的眼前。

    陈天劫的剑势虽是被南宫明镜阻了一下,但依旧迅捷无比地向周启东卷去。周启东舞剑挡在身前,“天翔心法”全力展开,厚重的剑势已是反击回去。

    血红的剑影猛地划开了周启东的防守,千万道剑影齐齐打到了他的上僧上。

    陈天劫收剑而立,脸上露出落寞之色。

    凡是被“血影千杀”击中的人,绝无半分活命的机会。他二十年来隐姓瞒名,过着平静恬退的日子,如今平淡的生活一旦打破,却是怎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日子。他原先一意报仇,但浑没有想到这些,此刻大仇得报,心中却没来由得一阵心灰意冷,只觉生无乐趣,直想一死了之。

    “哈哈哈,”明明应该像南宫明镜一般碎成数十块的周启*然大步向陈天劫走去,随着他身体的震动,一片片碎布从他的身上纷纷落下,落出了一件丝织衣物,点缀满了片片明晶晶的物事!

    陈天劫的瞳孔一阵收缩,沉声道:“千阳镜!”

    周启东笑得十分的得意,道:“陈老实,你绝对想不到吧,你家的传家至宝现在却成了我的保命符了!哈哈哈,老天爷真是不长眼睛,现在我有了这件宝物,你又能奈我怎样?哈哈哈,陈老实,我注定一辈子压着你!你注定一辈子做个下贱的乡下胚子!”

    黄羽翔三人都是齐齐惊咦一声,原想“千阳镜”还是一片镜子,谁知道竟是一件衣物。但没有料到此物竟是如此神奇,在陈天劫惊人的剑势之下竟是丝毫无损!

    陈天劫心中却升起了一股热切之情,他刚才寂寞无比,直想一死了之,现在仇敌竟然没死,他的精神不禁大振,连眼神也变得更加明亮起来。举剑指天,陈天劫猛然向周启东冲了过去,一剑迎头向他劈下。

    这“千阳镜”虽是护住了周启东的上身,但头顶仍是与常人无异。周启东忙驾剑迎上,将他敌住。

    “锵”地一声闷响,两剑交击。陈天劫手上的力道虽是源源不绝,长力无穷,但劲道一抵周启东的身上,顿时被“千阳镜”分化吸收。陈天劫以前自己身着“千阳镜”,杀人盈千,这“千阳镜”倒是起了大半的功劳,只是如今自家的传家宝物却被仇人反过来对付自己,难道真是老天爷在惩罚自己不成?

    他的力道虽是绵长,但时间一长,却也是抵受不住,终于剑下一顿。周启东狂笑一声,回剑劈出,卷向陈天劫的胸口。

    陈天劫奋力后跃,但前胸之上依旧被他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顿时狂涌而出。

    “陈前辈!”黄羽翔惊呼一声,已是向他纵去。

    陈天劫眼中寒芒一闪,道:“滚开!”横剑在手,看来黄羽翔若是走近的话,他绝对会劈了过去。

    “哈哈哈,”周启东疯笑道,“黄羽翔,人家根本就不领你情!哼,你可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若不是你插手,陈老实早就将女儿与‘千阳镜’乖乖地交给我了,哪里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他们一家都不用死,我的儿子也不用死!是你,一切都是你惹出来的!”

    想到杀子大仇,周启东恨意大长,道:“黄羽翔、骆三元、陈老实,你们都要下地狱去陪我的儿子!”眼光一瞥南宫楚楚,阴阴地道,“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要你陪着我,替我周家传宗接代,哈哈哈!”

    “南宫明镜、黄羽翔、骆三元与我合战当年江湖的第一杀手‘血影杀神’,结果除了本座之外,尽皆身死,但他们的牺牲不是白费的,终于拖住了陈天劫的攻势,让本座一剑将之毙命!而南宫大小姐因感念本座的救命之恩,献身以报!哈哈哈……”周启东肆无岂惮地大笑起来。

    “呸,放屁!”骆三元吐了口口水,道,“周启东,你的脑袋是不是被烧糊涂了,竟会说出这些胡话!你以为有了‘千阳镜’,就可以无敌于武林,欺瞒世人吗?”

    “哼,这个世界强者为尊!什么张华庭,什么李慕然,从今天起,武林就只有一个周启东,‘大风剑客’周启东,哈哈哈!”

    笑声未落,陈天劫猛然拔身飞起,身剑合一,已然向周启东扑去。沉重的压力袭来,近处的黄羽翔、远外的骆三元与南宫楚楚都是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三步之遥,厅中的烛火也在一瞬之间全部熄灭。

    周启东首当其冲,才举剑挡在胸前,狂暴的力道已是卷席而至。

    两剑相抵,周启东仿如一颗石子般被抛飞出去,重重地打在墙面之上,“嘭”地一声,砸出了一个大大的窟窿。一时之间,厅中一阵抖动,灰尘碎瓦,夹着纷纷雨滴齐齐落了下来。

    “他死了吗?”南宫楚楚颤声问道,虽是极希望看到周启东一命归西,但看到陈天劫的剑势如此惊人,还是忍不住的一阵心颤。

    “哈哈哈,”突然一阵暴笑声传来,周启东猛地从碎砖之中冲天而起,稳稳地落到地上,“陈老实,你虽然号称天下第一杀手,但现在毕竟老了,比不过当年了!”

    黄羽翔等人骇然心惊,想道这“千阳镜”当真是天下至宝,在陈天劫如此猛烈的一剑之下,竟还能护住周启东,当真是不可思议!

    陈天劫冷冷地双目中似是要喷出火来,将这个罪魁祸首一剑杀了。但他自恢复记忆以来,神经也恢复到了做杀手之时的冷静,虽是心中愤怒,脸上却是丝毫不动声色。猛然之间,只觉一阵心力交瘁,浑身泛力,差点儿连剑也拿不住了。

    他虽是意识觉醒,但这二十年来,吃得是青菜萝卜,做得却是费力无比的粗活,身体早已经虚弱无比。在草屋中又受那帮家丁的毒打,虽是有内力护住内腑,但功力没有经过催运,毕竟还是让他受了不小的内伤。

    后来连杀十来人,又耗力挖了一个深坑,早已是体力透支。若不是他心中只存要杀周启东这个念头,恐怕早已是累趴在地上了。与周启东、南宫明镜一番激斗,发出两记极耗内力的绝学,身体实已是不堪重负。

    他性子孤傲,宁死也不愿退避求助,支剑撑地,只是身体却是轻晃起来。

    周启东大喜,他虽是说得十分得嚣张,但只是得了个“不死”之身而已,本身的功夫并没有增长,见陈天劫已是摇摇欲坠,杀子大仇即将得报,不由得露出了几丝冷笑。

    他挺剑便刺,剑尖直取陈天劫的眉心,心道只要这一下击实,这个当年闹得江湖天翻地覆的大魔头可就要死在自己的手中。传扬出去的话,自己便可一跃成为当世大侠,威震武林。

    一剑刺到,却见眼前猛地寒光一闪,一把长剑已是挡下了自己的宝剑。猛然之间,只觉一股大力涌来,纵使有“千阳镜”吸收分化力道,也是不能完全化净,硬生生地被击退半丈之遥。

    周启东骇然向那人看去,却见硬挡住他一剑的人正是黄羽翔。想不到他看起来只是相貌俊美的小白脸,一身内力却是强得惊人。一念未必,却听“叮”地一声,黄羽翔手中之剑已是断作两截。

    黄羽翔的长剑只是凡铁,在“钱谷”之中,砍伐铁杉树时,已是剑身大损,又被周启东的宝剑一磕,顿时断成了两截。

    周启东疯狂大笑,道:“我早已经说过了,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哈哈!”

    陈天劫眉头一皱,突然将手中的“血影剑”递给黄羽翔,道:“用我这把剑!”

    黄羽翔一怔,估不到他竟会将剑借给自己,只是情势紧急,也顾不得于与他推托,右手伸出,已是将“血影剑”接过,而周启东已是挺剑刺了过来。

    黄羽翔心神不动,“浩然一剑”已然发动,整个人突然成了天地万物的中心,只等他轻轻一动,便释放出毁天灭地的莫大威力。

    周启东一剑劈至!黄羽翔不动不惊,手中“血影剑”挥出,直劈周启东的胸口,“浩然一剑”的至高境界中,原就没有闪避一途,敌强、我更强,任对方是一座高山也好,一剑劈开,也要将它一分为二!

    “真是个笨蛋!”周启东心中骂道,想不到黄羽翔看起来风流俊逸,但脑子却是如此蠢笨,明明看到自己刀剑不伤,却还要重蹈覆辙,当真是傻到家了。

    手中宝剑临到黄羽翔的胸口,却觉身体猛然一阵剧痛,竟连剑柄也握不住,鲜血直冲上来,猛地狂吐出几口鲜血,“登登登”地连退七步,每退出一步,都是吐出一口鲜血,一路“叮叮叮”的声音响个不绝。

    那件刀剑难伤,专化内力的“千阳镜”竟然在黄羽翔的“浩然一剑”之下纷纷破裂,激射的小镜片顿时洒满了整个大厅。一件稀世之宝,竟就如此化为乌有!

第十章得此强助

    周启东低头看一下身上,脸上顿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嘴巴一张,又咯出一口血来,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为了得到这“千阳镜”可真是煞费苦心,甚至也儿子折了进去,原想得之便可无敌于天下。谁知穿上还不到一个时辰,竟被黄羽翔给生生劈散了,一时之间,心中泛过万千个念头,怎也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

    黄羽翔的“浩然一剑”原就是天下最为凌厉的攻击,再加上“血影剑”的锐利,便是以“千阳镜”强横的结构,专化内力的特性,一时之间,竟也是难以将剑上的劲道化尽。凌厉的剑气所及,缠住金属片的金丝顿时全部断裂,所有的金属片受到剑气所逼,纷纷弹开。这些金属片却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当真是坚韧异常,受了如此大的力道,竟也没有毁去!

    南宫楚楚见黄羽翔竟对周启东的长剑不辟避不闪时,心中止不住地起了一阵害怕之情,差点儿晕死。若不是她见过黄羽翔几次死里逃生,还真没有勇气看下去,待见他平安无事,才算松了口气。

    骆三元击节叫道:“大哥,这一剑要得,当真是神鬼难敌!”

    陈天劫的眼中也满是激赏之意,他心知纵使自己功力全复,也难以破开“千阳镜”的防守,将周启东毙命。昔年徐达的内力修为还在陈天劫之上,兀自不能将他伤了分毫,“千阳镜”的威力便可见一斑了。

    只是家传至宝就此毁于一旦,陈家昔日的威名,也尽随着这“千阳镜”的破碎而烟消云散了!

    黄羽翔的内力修为倒是不见得已然胜过当年的徐达,只是“浩然一剑”逆天而行,遇强更强,能够充分释放人身潜力,单以力道而言,实是天下第一凌厉的攻击。周启东仗着自己刀枪不入,硬受了黄羽翔这一击,结果,所有的图谋、所有的霸业都成了水中月、镜中花。

    受黄羽翔霸道的内力所侵,虽是由“千阳镜”挡去了大半的力道,但余留下来的力道也是非同小可,周启东现在便是连动一下也要费上好大的力气。

    黄羽翔走到周启东的身前,剑尖直指他的胸口,心中却想我是该一剑结果了他,还是让陈前辈亲自动手呢?可是看陈天劫那样子,怕是连剑也快要提不起来了!

    “哈哈哈,”周启*然大笑起来,道,“黄羽翔,你敢杀我吗?你杀了我,难道不怕我青城剑派的报复吗?如今我青城剑派已然与清荷剑派等其他六派结成了同盟,另外,四大世家也加入了我们的‘除魔联盟’,此等势力,岂是你所能抵抗的!你若是敢将我杀了,便是张华庭也不敢保你!”

    “什么?”黄羽翔惊叫一声,心道:“怎么会这样,在苏州的时候,莹儿和雨情不是已经瓦解了李剑明他们的图谋了吗,怎么突然之间,七大剑派与四大世家又结成了同盟!”猛然想到了南宫与清荷剑派的联姻,毫无疑问,这必是联盟的一种手段与昭告。

    周启东见黄羽翔吃惊的模样,还道他是害怕了,又道:“黄少侠,你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又将是张宗师的爱婿,岂能为了这个杀神与我正道为敌!他现在已经不行了,你只要轻轻给他一剑,那天大的声名就会落到我们头上……不,不,都是黄少侠一人的功劳!黄少侠不愧是少年英杰,奋力搏杀昔时第一杀手!哈哈,日后天下第一高手的称号非少侠莫属!”

    南宫楚楚见他如此卑贱,不由得更生鄙薄,见黄羽翔一副神不属思的样子,还道他已然心动,嗔道:“大哥,你切莫要相信他的鬼话!”

    “嗯,”黄羽翔回过神来,凛然道,“上天无道,我便替天行道!周启东,你多行不义,今日便是你的毕命之时!黄羽翔一生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从不怕得罪人!清荷剑派也好,南宫世家也好,若是与你都是一路货色,我便将他们一一诛尽!”

    周启东大急,想不到说了那么多的话,兀自不能将黄羽翔打动,又道:“黄少侠饶命、饶命!我屋中还有些珍藏宝物、私房之中还有二十几个美女,都送给少侠……请少侠饶我一命!”

    黄羽翔勃然大怒,虽知道他定然坏事做尽,但没有想到却是如此作孽,手中宝剑递出,正中他的命门,浑厚的内力吐出,已是将他送上了鬼门关!

    他走到陈天劫的面前,将“血影剑”倒提着递了过去,却对南宫楚楚道:“楚楚,可曾听周启东说了,他还押藏着二十几个妇人……”

    “我自然知道,大哥是不是要将他们收作私房?”南宫楚楚见元凶已然授首,心中一松,与黄羽翔打趣起来。

    待陈天劫接过宝剑,黄羽翔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打你屁股啊?你与骆兄去将她们找了出来,分她们一些盘缠,让她们好各自回家!”

    南宫楚楚话一出口,还真怕黄羽翔这个好色的家伙会点头应是,听他如此说了,才放下心来。俏脸一红,便要与骆三元走出门外,却听老远便传出一阵喧闹之声。

    黄羽翔倾听一下,道:“官府的人来了!”他转念一想,又道,“楚楚、骆兄,我们先离开此地!那些女孩子就交给官府处理吧!”见陈天劫仍是摇摇欲坠的样子,又对骆三元道,“骆兄,你背陈前辈一程吧!”

    骆三元一怔,随即张大了嘴巴道:“我啊?”他虽是对陈天劫的遭遇百般同情,但要他将昔年的第一杀手背在自己身上,当真是想一想心中都发毛起来。

    陈天劫闷哼一声,道:“我需要别人背才能走得了吗?”双眼一扫骆三元,冷冷的目光顿时让他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骆三元心中更是庆幸自己的决定:被他看一眼都是如此难受,更何况还要将他背在身上!

    四人展开轻功,往外奔去。

    陈天劫虽是逞强,不要人背着,但行出不过百来丈,便一阵急喘,身形顿时从空中落下。恰好骆三元一直心存害怕,只是跟在他的后面,见他跌落,忙伸手将他抱住。

    这一下子可好了,陈天劫一双冷冷的眸子扫来,骆三元只觉浑身打颤,仿佛手里抱着的是一团万年不化的冰块。

    好在周家离他们寄居的客栈也不是甚远,行不多时,便已经到了。三人*而入,拨开自己房间的窗子,已然钻了进去。

    陈天劫只是力竭,调息了一阵,便已经恢复了几分力气。他看了下黄羽翔与骆三元两人几眼,眼睛一闭,复又睁开,眼神炯炯,亮得吓人,道:“黄羽翔,你救了我的性命,又替我诛了仇人,我该怎么谢你?”

    黄羽翔一怔,道:“陈前辈,我只是……”

    话才出口,便被陈天劫截下了话头,“别跟我说施恩不忘报的那一套,我是个杀手,从来做事都是银货两讫,从无赊欠!”

    黄羽翔摊摊手,道:“我要说得都被陈前辈说去了,我本来就只是激于一时义愤而已!”

    “义愤?”陈天劫冷冷地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有谁会为了一时义愤而得罪四大世家、七大剑派,你便是家祖复生、王天明在世,恐怕也敌不过这些势力!”

    黄羽翔只觉热血上头,道:“陈前辈,你可知道义之所至,蹈死不顾!岳飞将军精忠报国,千里奔杀,虽是明知道被皇帝召回,十死无生,但他老人家临死之前还不忘直捣黄龙,驱逐金人,这便是义!昔年大侠白沉香,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万里追杀‘万家生佛’李闲,替他报杀父奸母之仇。李闲虽然号称白道大侠,但却是沽名钓誉之徒,但世人却都为他所骗,本身的武功又几称当世第一!白大侠花了十年功夫,才揭穿他的本面目,以满腔浩然正气,将李闲击毙,这便是义!”他心中激动,一番话说得甚是激昂。

    旁边的南宫楚楚与骆三元也热血沸腾起来,南宫楚楚的一张俏脸更是涨得通红。

    陈天劫闭上双眼,道:“你真个要与七大剑派、四大世家作对吗?”

    黄羽翔嘿嘿一笑,道:“不是我要与他们作对,而是他们不肯放过于我!哼,所谓的正道名门也不过如是!”

    “好!”陈天劫猛地睁开了双眼,道,“若是你打算做出一番事业,我愿意替你做一个杀手,剿灭所有拦在你身前的敌人!”

    这回轮到黄羽翔不肯相信了,道:“陈前辈,你——”

    陈天劫缓缓道:“昔年我杀人无数,更是杀了徐达将军……这是我一生最大的恨事!我躲避到了绵阳,忘尽了前尘旧事,谁知还是被人欺到头上,一家尽遭毒手!嘿嘿,既然老天爷不让我安安份份地活过下半辈子,我就给他闹个天翻地覆!”

    黄羽翔三人面面相觑,都是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要杀人的话,天下有那么多的人,何愁无人给我下手!只是我懒了这么多么年了,不想再为了一顿饭东奔西跑了,找个人养着,也好过得安逸一点!”

    明明是要报恩,却说得这么好强。黄羽翔苦苦一笑,道:“好吧,若是陈前辈——”

    “大哥,借一步说话!”黄羽翔还没说完,便被骆三元截下了话头,也不等他回答,已经将他拉到了门外。

    “大哥,你可想清楚了,真得要将陈前辈收为手下?”骆三元皱着眉道,“他可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杀手,武林中起码有一半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若是被旁人所知,恐怕天下武林都会与你为敌!”

    黄羽翔想也不想便道:“陈前辈二十年来吃尽了苦头,一心悔过,也算脱胎换骨了!只要他日后不胡乱杀人,我便是侍他为师也是无妨!”

    “大哥——”骆三元欲待再劝,却听房中却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道,“姓骆的小子,若是你再敢乱说,我明日便杀到齐玉斋,将你满门良贱杀得干干净净!”

    黄羽翔两人都是心中一惊,想不到隔了一道房门,两人又刻意压下声音,还是被他听到了。

    骆三元心中一动,想道:“只要将陈前辈藏在暗处,到需要动手的时候方才请他出手,那岂不是多了一个强大的助力!”一想到这里,心结顿时打开,也不再劝黄羽翔,只是心中对陈天劫翻脸不认人的脾气大是忌惮,日后切切不能惹怒了他。

    黄羽翔却是微微有些犹豫,想到这杀手之王毕竟还是杀性不改当年,出口动不动便是灭门,自己收容了他,还不知道是对是错。

    他生性豁达,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中一闪,便已经过去。两人重新回到房中,却见陈天劫一双冷冷的目光立时放到了骆三元的身上。这个马痴被他的双目一盯,顿时心中一阵七上八下。

    “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易容术,绝对不会让人看出我的真面目!”陈天劫冷冷地说了一句,也不知说给黄羽翔听,还是在对骆三元解释。

    四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方才休息下来。这么晚的天,自是不好再开一个房间,黄羽翔与南宫楚楚铁定是住一个房间,骆三元被逼无奈,只得暂时与陈天劫挤在了一起。

    他开头听到黄羽翔说要陈天劫与他挤一挤时,一双眼睛差点儿激动得跳了出来,只是听到陈天劫一声冷哼,才勉强没有开口,可怜兮兮地一步三回头,不停向黄羽翔看去,好似壮士一去兮,从此便不再复返。

    南宫楚楚大感好笑,见两人终于走出了房门,忙将门关上,转过身体靠在门上,笑出了声来。

    黄羽翔走过去将她拉到了自己怀中,道:“楚楚,若是见着了你的爹爹,第一桩事便是向他提亲,若是他不答应,我也给他闹个天翻地覆!”

    南宫楚楚脸一红,道:“谁说要嫁给你来着!你的脸皮这么厚,恐怕梦心、钰莹、真真都是被你这么骗来的吧?”两人这几天的相处,黄羽翔已将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她。

    “小丫头讨打!”黄羽翔假意怒道,“哼,夫君大人今天要好好收拾你,打你这小丫头三十大板!”说着,大手已是按到了她的*之上,不轻不重地打了几下,突然道,“楚楚,你这里好像又大了些!”

    南宫楚楚大羞,道:“大哥,你饶了人家吧,楚楚下次再也不敢了!”嘴中虽是这么说着,脸上却是一副颇为享受的神情。黄羽翔一连打了十余下,南宫楚楚的一张俏脸已是娇艳欲滴,她甩个一柔媚的眼神,呢声道:“大哥,不早了,快些睡吧!”

    黄羽翔自是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双手一抄,已是将她抱起,大步朝床边走去。行到床前,将她往床上一抛,大叫道:“我来也!”自己也扑了上去。

    ※※※※

    “大哥现在怎么样了,现在他到哪了呢?”张梦心支手撑额,看着渐渐高挂的艳阳,又想道:“不知道大哥会不会想着我……这个风流好色的男人,肯定不会安份守己,为我们姐妹几个守身如玉!唉,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呢?他这么花心风流,爱上他,可能是我一辈子唯一失去狼的一件事!”

    她的俏脸上闪过一丝动人的光晕,喃喃道:“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跟大哥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十分的开心,只要看上他一眼,心就会怦怦地乱跳,呼吸都不正常起来!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是什么?”眼前黄羽翔的样子突然消失,变成了一个可爱少女的脸蛋儿。

    张梦心苦笑一下,道:“为什么我一点惊讶的感觉也没有呢?”话音一顿,道,“海若,你这么早到我房里来做什么?吃过饭了吗?”

    赵海若一张明丽的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道:“呜,难吃死了,那个泡菜真是差劲,酸酸得……心姐姐,我好难受,会不会死掉啊?”

    “怎么可能!”张梦心失声笑道,“海若,你先不要吵,乖乖在一边待着好吗?”

    “为什么?难道我长得这么难看,让你看到就觉得烦吗?”赵海若凄然欲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不用对我耍这一套!看了你十来年的表演,我还会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吗?”张梦心对她的可怜样丝毫不予同情,道,“你给我乖乖地坐到一边,一动也不要动,否现的话,就给我出去!”

    “哦……”赵海若趴在桌上,还不过数息的时间,她已然又抬起了头来,指着胸口道,“心姐姐,这可不行!这里总在扑嗵扑嗵地乱跳!”

    张梦心顺着她的手一看,终忍不住大笑起来,只是看到她高耸弹挺的胸脯,心中却不禁想道:“想不到海若也长大了,胸部竟然比我还大,若是大哥见着的话……呀,我都在想些什么啊?”

    赵海若见她脸红起来,问道:“心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我没事!”张梦心心中对黄羽翔的思念越来越盛,突然站了起来,取出了文房四宝,研起了墨来。

    “心姐姐,你要干嘛,又要画我了吗?”赵海若的脸上现出惊惧之色,道,“上次你画我的时候,让我站了半个时辰!”对她而言,要让她安静半个时辰的话,可真是件难事。

    “哼!”张梦心小巧的鼻子一嘟,道,“我要画大哥!”

    “大哥是谁啊?他又不在这里,你怎么画啊?”

    “就是黄大哥啊!”张梦心脸上现出陶醉的神色,道,“海若,若是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的心中便全是他的影子,他的每一根头发、每一寸皮肤,都是记得清清楚楚!”

    她淡淡地描了几笔,勾勒出一个脸形,又道:“海若,你将眼睛闭上,想像着大哥的样子,你就会看到他了!”

    “真得?”赵海若依言闭上了眼睛。

    张梦心下笔甚快,已是描出了一只眼睛,问道:“看到什么了?”

    “一片漆黑!”

    张梦心手一歪,毛笔顿时从纸的左上角划到了右下角,整张宣纸之上,已是多了一道长长的墨迹,仿佛黄羽翔被人一剑吹在了脸上,留下了老大一个伤疤。

    张梦心换过一张宣纸,重又画了起来,再也不去搭理赵海若。

    赵海若看她画了一会,道:“心姐姐,我也要画!”

    张梦心心想若是不答应她的话,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便重又取出一支毛笔递给她,道:“莫要将墨汁洒得满地都是!”

    赵海若接过毛笔,蘸了老大一团浓墨,提在手中,喃喃道:“画什么好呢?”张嘴咬住笔端,白玉似的扁贝闪着动人的光泽。

    她愣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画什么,毛病所吸的墨汁却是掉到了纸上,溅出了老大一团乌迹。她毫不以为意,凑脸到张梦心的身旁,却见她正好转过身来道:“画完了!”

    赵海若凝神一看,道:“心姐姐,你画得是秦师兄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要画黄大哥的吗?难道我画得不像吗?”张梦心颇受打击。

    “黄大哥?”赵海若嘻嘻一笑,已然伸出手去,在她的图上勾描起来。张梦心见状大惊,忙伸手要去推她。但赵海若的动作是何等之快,哪能拦得了她。

    见她已然画了起来,张梦心只得颓然坐到了一边,无力地看着自己的画被她蹂躏。

    “好了!”赵海若收笔退到了一边。

    张梦心轻轻瞥了一眼,不禁轻咦一声,整个人猛然站了起来,道:“海若,你画得好像啊!”

    “像什么?”赵海若的眼睛眨巴眨巴得。

    “你不是画了大哥吗,嗯,画得真好!”张梦心越看越爱,只觉她画得唯妙唯肖,特别是黄羽翔的那一双眸子,传神之极,似是把那种懒洋洋,却又勾人心神的感觉全部描绘了出来。

    “黄大哥是谁啊?我画得是秦师兄啊!”赵海若的老毛病又来了。

    张梦心道:“海若,这张画被我勾了好多棱角出来,你重新帮我画一张好不好?”

    “嗯,不过你要告诉我洞房是怎么回事,上次我问了你半天,你都不肯说!”赵海若颇懂讨价还价。

    “这……”张梦心顿感十分的为难,只是看着被她改过的画,虽是画得入神,但却是被她几处败笔坏了感觉,只得道,“好了,你画完我就告诉你!”

    “好啊!”赵海若拍手而跳。只是她的手中兀自执着毛病,墨汁顿时四处洒开。

    张梦心轻飘飘地身形一晃,已是躲了开去。

    赵海若见她身形翩然,奇道:“心姐姐,你不是不能练武的吗?可是你刚才的轻功真是不错!”

    “是吗?”张梦心一脸兴奋的表情,道,“海若,你可不要和别人说我会武功这回事,我要让他们大吃一惊!”

    “嗯,”赵海若傻傻地对着宣纸,却是半天也没有落笔。

    张梦心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你看着我,我画不出来!”赵海若扭妮地说道。

    张梦心背过娇躯,道:“好好好,我不看你就是,你快些画吧!”

    她在椅上坐了不过片刻,却听赵海若欢声道:“画好了!”她忙站起身,转过脸去,还没看到画像,却见赵海若满脸都是黑乎乎的墨汁,心中不禁一阵好笑,只是看到画像之时,却不由得怔住了。

    “你画得是什么?”张梦心一脸愕然,伸指指着画像问道。

    “小灰啊!”赵海若一脸受惊的样子,道,“难道画得不像吗?”

    张梦心摇摇头,道:“像是像,可是,我要你画得是大哥啊!”

    “小灰、大哥……听起来,一模一样啊!”赵海若摇着脑袋说道。

    “唉,”张梦心只得将原先那副画像收好,才将它收到阁中,却听一阵敲门之声传来,淡月的声音在门外道:“小姐,知心大师来了!”

第十一章倪端初现

    “我知道了。你先招待知心大师一会,我马上就下来!”张梦心想道,这知心大师一向在灵岩寺深居简出,怎得会无事登上三宝殿了。

    “老和尚来了?”赵海若蹦了起来,道,“我好久没有去看他了!”说着,便要往外走去。

    张梦心忙将她一把拉住,道:“海若,你先将脸擦干净了再说!”

    “好!”赵海若嘴里答应着,手却用力一挣,已是将张梦心挣开,冲出了门外。

    张梦心苦笑一下,略整仪容,也走了出去。

    “老和尚,你跑到这里来作什么?”赵海若一蹦一跳地走到楼下,冲着知心和尚叫道。

    “阿弥陀佛!”老和尚饶是六根不动,但看到赵海若的模样,还是从心底泛起一股笑意。若不是他知道除了赵海若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会喊他老和尚的话,恐怕怎也认不出她来,“老衲有事找张施主相商!”

    说话间的功夫,张梦心也下到了楼下,道:“梦心见过大师!大师有事且说。”

    “据老衲的门人说,他们在川中一带发现了黄施主的踪迹,只是入了巴东之境以后,便再也没有他的下落!”

    “什么?”张梦心大是奇怪,道,“大师,你可确定?”其实以知心大师的身份,说出来的话哪有让人质疑的余地。只是张梦心知道黄羽翔是个爱美人胜过江山的主儿,为了司徒真真,他绝不可能跑到巴东去。

    果然,知心大师又道:“只是,老衲的门人只看到黄施主一人,没有发现随行的单施主!”

    单姐姐出事了!张梦心第一反应便是在单钰莹的身上必然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如此方能解说黄羽翔为什么会顾不得司徒真真,而跑到川中去。

    知心大师道:“老衲收到消息,七大剑派与四大世家准备组成‘除魔联盟’,第一个目标就是‘三仙教’!”

    “‘三仙教’?”张梦心皱眉道,“三仙教是魔教的外围组织,七大剑派如此做的话,已是明目张胆地与魔教为敌了!只是,峨眉剑派与恒山剑派明明在武林大会期间还反对成立除魔联盟,怎么现在不但连这两个剑派,竟然四大世家也都搀和了进来!”

    “老衲也是百思不解!据说是‘三仙教’偷袭了南宫世家前往清荷剑派的送亲队伍。南宫世家一行三十余个好手,全部横死,南宫世家的大小姐却是下落不明!”

    张梦心沉思一下,道,“‘除魔联盟’的背后,肯定还有一股势力在作怪!若不是如此,清荷剑派虽然势大,却也难以逼迫峨眉、恒山、四大世家就范!特别是南宫世家与峨眉派,实力比之清荷剑派,纵是稍逊,却也不会差到哪里,怎可能受清荷剑派的制钳呢?”

    知心大师道:“老衲与任施主也是如此猜想。却不知这股势力是何来路,竟然如此厉害!况且又隐在暗处,当真是防不胜防啊!”

    “这有什么难猜的,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儿就是皇帝老子!若是他下了令,天下有谁敢不遵啊!”赵海若见两人都不理她,忍不住赌起气来。

    “对啊!”张梦心猛地双手一击,道,“若是朱棣下了意旨,那些白道大派都是有家有业的人,怎也不敢违逆了官府!若是如此,却也能解释‘百剑门’覆灭一事,天底下除了魔教拥有五花八门的高手外,还有就是锦衣卫了!”

    知心大师白眉一皱,似是想起了什么,却是没有说话。

    张梦心在心中虚想了一阵,想到了黄羽翔与单钰莹曾经在义乌城遇到的王海川,此人正是锦衣卫。他曾在西湖之上早冒充魔教偷袭自己,欲挑起张华庭与魔教的争端。此计过后,又有李道情偷盗魔教掌门令符之事,惹得魔教与自己一行缠斗不休,又籍着‘百剑门’覆灭,煸动天下群雄敌忾之气,共同对付魔教。这些事情一经连贯起来,张梦心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定是锦衣卫在背后策划着这一切!

    她凝重地叹了口气,问道:“任姐姐呢,她怎么没有和大师一块来?”

    知心大师道,“任施主已然前往三仙教,略作调停!”

    张梦心惊道:“任姐姐去了滇中?她什么时候走的,怎得也不来辞行一声?”

    知心大师微笑道:“老衲与任施主也是昨天才收到消息,由于情况紧急,任施主昨天便已经出发了!老衲又突然接到敝掌门的飞鸽传书,要老衲速回少林!”

    “什么?”张梦心大吃一惊,知心大师在这时候被召回去,代表的意义可就不是返回少林那么得简单,很有可能,少林派要改变支持问剑心阁的决定,继续不问武林之事,或是干脆站到了清荷剑派的一边。

    “老和尚,你要走了?你什么时候再来和我玩?”赵海若一脸的不舍之情。

    知心大师轻喧一声佛号,道:“赵施主,莫若和老衲到少林去玩玩?”

    “去少林啊?那有什么好玩的?”赵海若的脸上颇有意动的神情。

    张梦心忙拦住她道:“海若,你不要胡闹了,知心大师是有要事,可不能与你胡闹!”她走到知心大师身边,轻声说了几句。

    “哦哦哦,原来我是宋氏遗孤,若是入了空门的话,赵氏一脉就要从此断绝!”赵海若眼睛一眨,道,“什么叫赵氏一脉从此断绝,这和入不入空门又有什么关系?”

    张梦心诧异地回过头来,却见赵海若正掩在自己的身后,不禁叹气道:“海若,你是什么时候跑过来的?你可知道偷听别人的说话是不对的!”

    赵海若瞪了知心大师一眼,道,“老和尚,你听到没有,偷听别人的说话是不对的,你还不走开!”

    “我说得是你!”张梦心一根纤指差不多顶到赵海若的鼻子上了。

    “我,我也没有那么好了,你不用这么赞扬我!”赵海若头一低,又开始抚弄起衣角来。

    知心大师道:“原来赵施主是大宋的后裔,若是如此,老衲便不再强求赵施主入我佛门了!阿弥陀佛,老衲要返回少林,不敢多做担搁,老衲就此告退!”

    老和尚做事干脆,佛号一宣,飘飘然然地行出客栈,转眼之间,已是去得无影无踪。

    张梦心开始头痛起来,七大剑派与四大世家的重新结盟,锦衣卫的介入,黄羽翔突然跑到巴东,而单钰莹又突然失踪……“哎,大哥,你究竟在哪?心儿一个人撑得真得好苦啊!”

    正烦恼间,却见赵海若蹦蹦跳跳行到厨房门口,道:“掌柜,给我来份十锦子鸡、酱鸭、红烧狮子头,还有……糖醋排骨!”

    那掌柜的立时跑了出来,道:“海若小姐,您又肚子饿了?”

    张梦心也道:“海若,你不是刚才才吃过早饭吗,还嫌泡菜太酸了!”

    “对了!”赵海若连忙道,“糖醋排骨可不能放醋,我不喜欢吃酸的东西!”

    掌柜的脸顿时挤成了一团,道:“海若小姐,若是糖醋排骨不放醋的话,便不是糖醋排骨了,不如换成了红烧排骨吧!”

    赵海若摇摇头,道:“我还是要糖醋排骨!”

    掌柜的应了一声,只道她已回心转意,正要转身去准备,却听赵海若又道:“不要放醋!”顿时泛起一股无奈之意,只好下去准备。

    张梦心懒得理她,已是返到房中。

    淡月轻轻向赵海若掩去,才走到她身后七步之处,却见赵海若却是转过了头来,道:“淡月姐,你要陪我玩捉迷藏吗?”

    “我有更好的东西给你看!”见赵海若两眼突然放光起来,淡月又道,“我听人说,在甪直突然出了一只长着八条腿的猪,现在人人都在那里看呢!”

    “真的?”赵海若虽是天好对任何事物都有着好奇之心,但并不代表她是个笨蛋,若是如此,她的武学修为也不为如此之高。只是前些天的时候,确曾看到一只“六条腿”的狗,若说这世上又有了一只八条腿的猪,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海若小姐,我怎么会骗你呢!若是你不赶紧去的话,恐怕这只猪会被别人抢去了!”淡月见她已是有些心动,忙又催促了她一句。

    “好!”赵海若纵身而起,已是向门外跃去。她身形如电,转眼之间,已是去得无影无踪。

    淡月轻轻一笑,粉玉般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情,转身向张梦心的房中走去。

    那掌柜的端着盘子走到到堂中,却见赵海若早已去得无影无踪,不禁苦笑一下,喃喃道:“又跑没了……幸好,这盘酱鸭还是昨天的,再留一天吧,说不定她明天还想要吃!”

    这端菜收拾的事原是有伙计做,但这掌柜的却是小气无比。自温漠然包下了整间客栈了,只需服侍张梦心、秦连几人而已,用不上这么多的下手。他便将伙计都暂时辞退,只留下了掌勺师父,自己充当起了伙计,能省一两便是一两,说什么也不能白白浪费了银子。

    淡月走到张梦心的门口,轻轻敲了下,道:“小姐!”

    张梦心在房中应了一声,道:“门没有关,你自己进来吧!”

    淡月推门而入,却见张梦心正坐在椅边,对着桌子发怔,不禁问道:“小姐,你怎么了?”走到张梦心跟前,却见她正看着桌上的一副画像,画上的人儿,不是黄羽翔又是何人!

    她心中又气又急,道:“小姐,你还在想着他啊?”

    张梦心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道:“淡月,你这几天好奇怪啊,好像变了许多,比以前更漂亮了!”

    “是吗?”淡月不自然的笑了,其实她自己也是有些感觉,脸蛋儿比往常更加加红润,眉目含春,娇艳欲滴,连郑雪涛也说她的胸部似是也变大了一些。她定了定神,道:“小姐才是漂亮!‘无双玉女’,天下无对无双,乃是人世间的第一美女,若是让当今皇上见了,定要封小姐为皇后娘娘!”

    “死淡月,你胡说什么!”张梦心美目流转,说不出的动人,看得淡月也是呆住了。她转脸看向画像,道:“别人怎么样我才管不着呢,我只要大哥一个人对我好就行了!”

    淡月大感恚怒,道:“小姐,这个人只是个好色风流的无耻之徒,你为何要对这种人倾心!以你的天香国色,天下的俊彦哪个不是排着队等着你的垂青,又何必将感情放在这个无耻之人的身上呢!”

    “淡月!”张梦心大怒,道,“不许你这么说大哥!你只是不了解大哥而已!大哥虽是风流,却绝不是下流无耻之人!他爱我敬我,并不是全是因为我的美貌,也不是因为我是天下第一人的女儿,而只是喜欢我而已!淡月,你没有试着喜欢过一个人,你是不会明白的!”

    “我明白的!”淡月走到张梦心的身边,在她的错愕之中,已是封住了张梦心的穴道。她知道张梦心不会武功,怕封住了她的大穴会让她身体受到伤害,下手的力道甚是轻微。但回手之际,却是顺便封住了她的哑穴。

    “小姐,你可不要怪我!”淡月看到张梦心的眼中满是不解与不可置信之色,道,“黄羽翔这个恶贼实在不是你的良配,只有郑大公子才是人中之龙!你的一生绝不能毁在那个恶贼的手里,我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小姐,我一定不会让你日后后悔的,那个恶贼现在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女人,以后还不知道他会去找多少个女人来让小姐伤心!”

    她的脸上突然现出几分**之色,道:“你还没有尝过郑郎的好处!你若是知道了,日后都不会想离开他的!郑郎答应过我,以后会好好地对待我们两个!他绝不会去沾花惹草,他一辈子只待我们两个好!”

    看到张梦心的眼神已经变成惊惶之色,想到这个从小到大遇事无不顺利的大小姐竟也有如此无助的时候,淡月似是有些得意。她从小被卖到张家为奴,虽是被张梦心视为姐妹,但毕竟存下了自卑之心。张梦心的美丽、智慧,疼爱她的爹爹、师兄弟们,都让她的心里不无嫉妨之情。

    而在她爱上郑雪涛后,一切矛盾便激发开来。她深爱的男人却是爱着她最是嫉妒的女人,而她限于丫环之身,根本就没有资格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便算她放得开自己的心胸,但对方会喜欢上她这么一个丫头吗?她的心灵开始扭曲。她舍不得放弃郑雪涛,也知道若是张梦心嫁给黄羽翔的话,自己唯一的命运便是陪嫁过去。就算黄羽翔不碰她,只是让她一辈子伺候张梦心,她又怎么舍得下郑雪涛呢!在爱情的面前,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但此刻的淡月,却是已然有些入魔了。

    “小姐,”淡月轻轻抚摸着张梦心凝脂白玉般的脸蛋,道,“你在发抖吗?你用不着担心,郑郎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温柔体贴的男人,他一定会待你很好的!你只会轻轻得痛一下,以后便是会让你美得飞上天的感觉!”

    张梦心的双眸之中泪水终于涌了了来,一面是对未知遭遇的害怕,一面更是对这个情如姐妹的女子的被叛感到无比的心痛!

    淡月收回了手,道:“小姐,你先等一下,我便去叫郑郎进来!”

    再也不忍看张梦心此刻又是哀求又是痛苦的神情,生怕自己会一时心软,前功尽弃。她打开房门,又轻轻地关上。先是到郑雪涛的房门轻轻敲击了一下,复又走到秦连的门口,敲门道:“秦大哥,你在里边吗?”

    秦连打开门,道:“淡月,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小姐有事吩咐?”

    淡月点点头,道:“小姐叫我们到街上买些丝绸,她有用处!”

    秦连哪里会有怀疑,道:“好,我们现在就出去!”

    郑雪涛趴在门缝上,见他们两人已然走了出去,忙推门而出,行到张梦心的房门口。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怎也没有勇气将门推开。他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暗道:“郑雪涛啊,你这可是要将梦心救出苦海啊!若是让她随了黄羽翔这个小贼,你一辈子还会开心吗?梦心也要受一辈子的苦了!”

    想了良久,终于还是憋住了一口气,将门推了开来。

    张梦心呆坐在椅上,春花般的俏脸上,早已是泪水横流。

    郑雪涛大是不忍,颤声道:“梦心,你不要哭了,我……我是真得喜欢你,我会待你好的!”

    见张梦心不动也不出声,知道她被淡月封住了穴道,忙一指点出,已是解开了她的哑穴,但却没有恢复张梦心的行动能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欺骗淡月?”最让张梦心心痛的,不是淡月的所作所为,而是她的背叛!

    “我没有!我没有!”郑雪涛最怕就是张梦心的误会,忙替自己解释道,“都是淡月想出来的……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张梦心轻皱一下柳眉,道:“你算什么男子汉,竟然将一切都推到淡月这个女子身上!她是那么地爱你,想不到你却如此对她!”

    “不是的,真得是淡月的主意!”郑雪涛急得在屋中直转,突然双膝一矮,猛地跪在了张梦心的身前,道,“梦心,我是真得喜欢你……可你满心都是黄羽翔这个恶贼,我不服,我不会让你被他骗的!”

    他的眼光一转,却是看到了桌上的那副画像,突然发怒起来,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高声道:“你一直忘不了他!你宁可看他的画像,也不愿意看我一眼吗?我就在你身边,每时每刻都守在你的身边,只希望你能轻轻向我望上一眼!你却是连这也吝啬给我!”

    他拿起了那副画像,作势欲撕,却听张梦心尖声叫道:“不要!若是你如此做得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郑雪涛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更是暴怒,但看到张梦心眼神中的哀求,心中却是一软,无力地将画像放到一边,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郑大哥,淡月对你一片痴情,你何不怜取她的一片心意呢?梦心心有所属,一辈子都不会变得!”张梦心见他放弃了毁掉画像的打算,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哼,”郑雪涛又激动起来,道,“你心有所属,一辈子都不会爱上别人,难道我就可以轻易接受她人吗?我爱得人是你,是你!不是淡月!我会对你好的,也会对淡月好的,我会让你们两个都开开心心的!”

    他的目光中渐渐流露出**的神色,怔怔地看了张梦心,道:“梦心,你可真是漂亮啊!”

    这句话若是由黄羽翔口中说出,张梦心定会扑倒在他的怀中,心中满是欢喜。可是听郑雪涛说来,浑身却是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梦心,今日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过了今天,你便是我郑家的人了。我郑雪涛对天立誓,一定会待你好的,今生今世,绝不会负你!”

    ※※※※

    陈天劫休息了一晚,精神已是大长,一顿饭吃了下去,气力已是恢复了七七八八。在骆三元的强烈要求下,陈天劫将自己易容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管家,又替南宫楚楚稍稍改了形貌,虽是略减了几分美貌,但别人见了,却也难以将她认出。

    黄羽翔大是叹服,想不到这易容术竟是如此神奇。若是能易容成当今皇帝,岂不是可以到皇宫中到处鬼混,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岂不是尽可染指!

    他的脸上才露出相入非非的表情,便被南宫楚楚伸出手去,狠狠地捏了一把。抚了抚被捏痛的腰间,黄羽翔暗暗心惊,想道这楚楚与莹儿当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开出来的脾气,俱是喜欢对他饱施拳脚,可怜他却又不忍心还手,当真是逆来顺受,颇是可怜。

    四人知道周启东之死定然会在绵阳城引起轩然大波,若不速离此地,恐怕会遇上麻烦。果然,一路行到城门口,便遇到了百般盘查。好在骆三元这个齐玉斋的少东不是白给的,银两如流水价似的送了过去,推说他们几人急着要到成都去做生意。

    他们几人的扮相倒是无一像是做生意的人,只是守城的军官司被银两迷花了眼睛,略作几分盘问,便放他们三人出城。反正周启东之案查不查得出来又与他无关,眼前白花花的银两入到囊中才是正事。

    四人两骑,星夜直扑滇中,到了晚间,已是入了滇中地界,在昭通镇的附近住了下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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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荷剑派、天魔圣教正为武林霸主之位而斗个你死我活,却被异族势力趁虚而入。 “浪子”黄羽翔,生性风流,不拘小节。有人厌恶他的好色成性,有人羡慕他的艳遇不断,也有人赞他为民族大义挺身而出… 是风流成性还是下流无耻,是救世英雄还是卑鄙淫贼,自有后人评说。浪子江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浪子江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浪子江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