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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舒志琪     浪子江湖txt下载     浪子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二章以德报怨

    淡月与秦连回到客栈,便将秦连先藉词遣进了房间,自己向张梦心的房中走去,边走边想道:“小姐生性刚烈,现在**于郑郎,会不会要死要活的……女子总是这样的,清白之身没失之前,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可真尝了男人的好处,便时时刻刻都想着要!说不定小姐现在已经死心踏地地跟着郑郎了!郑郎,你若是敢有了小姐就不理我的话,我可非要你好看不可!”

    行到张梦心房门前,也不敲门,轻轻一推,门便已经开了。淡月心中暗道:“郑郎也真是的,门也不关一下,忒也大胆了些!”

    她走到房门,却见张梦心正坐在椅上,一张俏脸上平静无波,也看不出是悲是喜。待把目光移到她身后之人的身上,不禁轻咦一声。

    ※※※※

    “我会恨你一辈子的!”张梦心冷冷地看着郑雪涛,目光是万分的不屑与愤恨。

    郑雪涛心中一颤,情不自禁地停下身形,道:“梦心,你别这样!我是真得爱你,所以才会出此下策。你只要回心转意爱我,那……”

    “你做梦,我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你的!我只会更恨你、鄙视你!”张梦心打断了郑雪涛的话头。

    “那个黄羽翔,对你真得那么重要吗?”郑雪涛双手握拳,眼中似是要喷出怒火来。

    “你这个只知道欺凌弱小女子的人怎会知道什么是爱!”看到郑雪涛的眼中神智渐失,*直冒,张梦心又道,“你若是再要过来,我就嚼舌自尽!”

    “什么?”郑雪涛怔了一下,道,“不要!梦心,你不要做些傻事!我会对你好的,真的,我真得会对你好的!你应该知道郑家的地位与财富,而我,就是郑家的下一代继承人!以后,我定会让你生活得美满无缺,这岂是黄羽翔这小贼能满足你的!”

    “哼!”张梦心听他又说黄羽翔的坏话,芳心大怒,也顾不得自己还身在敌手,道,“若是普天下的女子都是贪慕虚荣之人,那你郑家的求亲队伍岂不是可以从这里排到京城了!那你又岂用得着使出这种卑鄙手段来逼我就范!若说钱财,哼……”

    她脸上露出不屑之色,道:“你可知‘轻停阁’、‘罗良号’吗?那都是我开的!”

    郑雪涛心中一惊,这“轻停阁”是京师中最是有名的香料店,专门供给名门贵族之需,一年的交易额便可抵得上郑家全年的收入。而“罗良号”更是不得了,乃是江浙一带连号的“米店”,收入之丰,起码是三个“轻停阁”才能比得上。想不到这两个风马牛全不相及的两大牌号都是张梦心经营的!

    他虽是世家之后,却只知道耍刀弄枪,家中的产业早已形成规模,自有专人打点,他可是半点不懂。听张梦心一说,心中更生爱慕,想道若是能娶她回去,不但有个如意娇妻,还能壮大家中的事业……呸呸呸,我岂能让梦心做这种累活!

    郑雪涛想一下,道:“梦心,真是苦了你了,为了生计,你却要如此累着!你放心,嫁到我郑家之后,我定会让你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再也不必花心思到这种琐事之上!”

    张梦心柳眉一皱,她会开“轻停阁”与“罗良号”实是闲暇无聊之时的行为。她以前不能练武,便兴起了做生意的念头,这几年来各式各样的店面都开了不少,只是无一人知道,这些店面背后的老板,却是中原第一高手的宝贝女儿。

    想不到郑雪涛却将她误作是被迫生计,才出来抛头露面,她心中对他鄙薄,也不想与他多说。只是心中暗暗想道:“怎么海若,秦师兄都不上我这里来一下呢?”

    正焦急之间,只觉胸中一热,一道暖暖的真气流过,被封住的穴道已是霍然而通。

    淡月下手封住她穴道之时,原是怕会伤着了她,是以下手甚轻。却估不到张梦心已然身怀纯之又纯的先天真气,只是张梦心惊惶之际,竟是忘了运用内力冲开穴道。但她的内力心法走得隐隐是“红日照天下”的路线,本是至刚至阳,哪里能容得本身受制,只是内力没有受到有意识的运行,是以一直没有冲开被封的穴道。但此刻她的心神焦怒,暗合了神功的特性,一举冲开了被封的大穴。

    张梦心穴道解开,才想起自己原来也有一身内功,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只是她从来没有与别人动过手,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如何,却也不敢和郑雪涛轻易翻脸。否则,若是受制于他,惹得他兽性大发的话,那可大大得不妙了!

    “郑公子,你若是悬崖勒马,我可以不计前仇,今日之事,只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张梦心劝说道,只是“郑大哥”已经降级成“郑公子”了。

    郑雪涛原是自诩为白道少侠,从进得房中,一直都是惴惴不安,也没有查觉到她称呼的变化。听到她的劝说,不禁想起了淡月的话来,心知自己若是不能快刀斩乱麻的话,真个是一辈子也休想得到张梦心了!

    他心中下了狠意,对张梦心的爱慕已是将他浑身都焚着起来,便再也顾不得了,颤声道:“梦心,你别怕!我向你保证,你一定能得到无上的快乐的,永远都会记得我的好的!”

    右手疾伸,点向张梦心的颊车穴。制住颊车穴后,嘴巴便会大张合不拢了。虽是有损于天下第一美人的形像,但总比“天下第一断舌死美人”要来得好些!

    张梦心见他翻脸,忙伸手将他架开,双手一触,郑雪涛的右手猛地弹飞开来,余势不消,带着他的身形连转了几个圈子。

    郑雪涛只是要封住她的穴道,又怕伤着了她,出手之间,便只用上一成的力道;而张梦心却是为捍卫自己的清白,自是全力以赴。而她的内力其实已不比郑雪涛逊色多少,以强击弱,顿时占了上风。

    “好啊!”猛听窗外传来一阵拍手声,一个动听的少女声音道,“心姐姐,你的本事还不赖嘛!”

    张梦心惊喜交集,道:“海若,你快些进来!”若是平时,她对赵海若当真是避之不及,但此时此刻,却仿佛遇上最最亲近的人!

    “嗵”,赵海若破窗而入,四脚着地,浑身都是趴在了地上。

    郑雪涛又惊又急,想不到张梦心突然之间竟然会了武功,而赵海若却也返了回来,那……岂不是所有的图谋都泡汤了,自己岂不是永远也得不到张梦心了。一时之间,仿佛被人淋了一盆凉水,从头到脚冻了个透心凉。

    眼见赵海若突然趴伏在地,虽不知她为何如此,但此等天大的良机,若是错过,岂不是要悔恨一辈子!当下双掌如刀,猛然向赵海若劈去。此举事关自己的名誉与日后的幸福,岂能掌下容情!一时之间,也顾不得怜香惜玉,张梦心看到自己杀了她的小师妹后,又会有什么反应。

    掌力及身,在张梦心的一声惊呼声中,赵海若突然翻身弹起,速度之快,绝非郑雪涛所能望其项背,弹跃之间,已是落到了张梦心的身边。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恶,人家正在扮死人,你干嘛还要打我!”赵海若娇嗔地对郑雪涛大骂道。

    “海若,你没事吧!”张梦心将赵海若一把搂在怀里。她虽是对这个小师妹大感头痛,却是疼爱异常,刚才见她差点儿丧命在郑雪涛的掌下,当真是浑身起了一层冷汗,直将赵海若搂在怀中,心绪方才稳了下来,责骂道,“海若,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尽顾着玩?”

    郑雪涛见赵海若脱出了他的攻击,知道两人的武功相去甚远,自己怎也不会是她的对手,一时之间,只觉心灰意冷,不甘地问道:“淡月不是将你骗出去了吗,你怎么还会在这里出现?”

    赵海若努力地从张梦心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大大地喘了几口气,道:“本姑娘是何等聪明,岂会上了淡月姐的当!跑出门只是为了骗骗淡月姐而已!你这个家伙真坏,竟让心姐姐哭了!”

    其实像赵海若这种好奇心极重、对人又缺乏戒心的天真女子岂能识得破淡月的图谋,只是她身形翻飞出客栈,跑出没多远,便想到“猪有什么好看,恶都恶心死了,别说长了八只腿,便是生了十一条腿、二十二只眼睛,也懒得去看它”,一念至此,便返回到了客栈,原想找张梦心玩的,却看到了淡月封住张梦心穴道的一幕。

    张梦心脸色一变,道:“你早就在这儿了?”

    “是啊,”赵海若浑不知大祸临头,道,“先是淡月姐进来,点了心姐姐的穴道,然后她就出去了……后来就是这个家伙进来了,心姐姐就一直哭,怎么了,他骂你了吗?”

    “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来救我,害我差点被这个人给……”张梦心脸上一红,随即将眼光投到了郑雪涛的身上,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大起恼怒之意。出道之先,也曾经有几个人欲对她用强,无一不被秦连废去了武功,有的还丢了性命!

    张梦心平生最恨的就是欺凌女子之徒,原本便是连看他一眼的兴趣也没有。只是听淡月之言,恐怕清白之躯已是交付到了此人手中。她虽是痛惜淡月的被叛,但依旧视淡月如己姐,先是替她考虑了起来。

    “该怎么处置此人呢?”

    ※※※※

    淡月见到张梦心身后站着的赫然是赵海若时,芳心一颤,知道事情已然败露。目光微侧,见到郑雪涛正坐在对面的椅子之上,脸色灰败,如同斗败了的公鸡。

    她猛然跪倒在地,道:“小姐……”

    张梦心轻叹一声,道:“淡月,我张家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做?”

    淡月连连磕头,道:“小姐,淡月知错了!”

    “你起来吧!”张梦心皱着眉头道,“淡月,你真得喜欢郑公子吗?”

    “小姐,我……”淡月没有想到张梦心竟然问起了这个来了,迟疑了一下,道,“我喜欢郑公子!”

    “好!”张梦心点点头,道,“从此时起,你便是我的义姐、张家的义女了!”转头对郑雪涛道,“郑公子,我代表向张家向郑公子提亲。淡月姐如今的身份,也不算辱没了郑家吧!”

    “小姐!”淡月惊喜交加,没想到张梦心竟会以德报怨,成全了自己的心愿。

    “不要,我不要!”郑雪涛猛地直起身来,道,“梦心,我喜欢的人是你,我只要娶你!”

    淡月神情大变,转过身对郑雪涛道:“郑郎,你不是说过爱我的吗?你不是说过要娶我的吗?你不是说过会一生一世对我好的吗?”

    郑雪涛被她的目光一瞪,不禁有些害怕,嚅嚅道:“我也喜欢你,不过,我一定要娶了梦心才能娶你的!”

    张梦心见他这当儿还不放弃对自己的痴心妄想,芳心更是恼怒,更是为淡月感到不值,寒着脸道:“郑公子,我看在淡月的情份上,才对你网开一面,对你不加以追究,你可要知道分寸!”

    这几句话说来,语气森然,一股威严之气透体而生。

    若不是淡月已然**于他,早就废了他的武功,丢出门外去了,哪还容得他在此罗嗦。只是女子从一而终,若是逐了郑雪涛,淡月可就要一辈子背负着不贞的名头了。

    郑雪涛的眼珠乱转,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过了老半晌,才道:“多谢张小姐成全!”话语之中,已是将“梦心”改回了“张小姐”。

    淡月大喜,道:“郑郎,你真好!”

    张梦心见郑雪涛终肯回心转意,心中也是替淡月高兴,道:“郑公子,我会让家父传遍武林,认淡月姐为义女!你定下个好日子,尽快到黄山千山岭来提亲!”

    “是,郑某遵命!”郑雪涛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郑公子,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同淡月姐说!”张梦心吩咐道。郑雪涛应了一声,退出了房门。

    淡月兴奋异常,重又跪在张梦心的跟前,道:“小姐,淡月对不起你!你狠狠地骂淡月吧,你责罚淡月吧!”

    张梦心绝美的脸上泛过一丝怜悯之色,道:“淡月,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所以,我不怪你,但并不代表我原谅你了!你还是会受到惩罚的,你嫁到郑家之后,从此与张家再无瓜葛,我们姐妹的情份,从此一刀两断!今生今世,你都不能再踏上听风阁半步!”

    “小姐……”张梦心如此说,便是将淡月开革出门了。古代人若是被家门或是师门驱逐,当真是奇耻大辱。不过比之张梦心险些清白被辱,这个惩罚倒是一点也不算严厉。

    “好了,都出去吧,我要静一下!”张梦心淡淡道。

    淡心虽是心中不岔,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退出了房门。

    张梦心轻叹一声,呆坐了一会,道:“海若,我是说所有的人都出去,我要一个人安静一下!”

    “没关系,你就当我不在好了!”赵海若轻轻伸了个懒腰,捶了捶背心。

    张梦心站起身来,突然抱住了赵海若,痛哭了起来。泪水横流,转眼之间,已是将赵海若的前胸染湿了。

    赵海若被她抱得浑身难受,忙道:“心姐姐,我知道错了,我马上出去,你快放开我吧!”

    张梦心却是毫不理她,哭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喃喃道:“大哥,心儿刚才好怕啊!大哥,你在哪,赶紧回来吧!”

    ※※※※

    “阿嚏阿嚏”,黄羽翔连打三个喷嚏。他揉了鼻子,道:“谁在想我啊?”

    南宫楚楚在他的怀中腻声道:“一说二骂三牵挂,刚才定是钰莹、真真、梦心她们在想着你!”

    “楚楚,你吃醋了?”黄羽翔在她的酥胸上轻捏一把,道,“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真真有心儿照顾,我很放心。只是莹儿却是下落不明,不知道她师父会对她怎样?”

    “大哥,你别担心!钰莹肯定不会有事的!”南宫楚楚见心爱的男人露出失意的神情,忙柔声安慰起来。

    “嗯,莹儿是绝对不会有事的!”黄羽翔拍拍她的脸蛋,道,“楚楚,明日便要到玉溪镇了。想来你爹爹早就该到了,若是遇着你爹爹他们,无论如何你都不要说话,一切由我来应付!”

    虽然已是下了决心要与南宫明通做对,救出自己的娘亲,但一提到自己的父亲,南宫楚楚还是浑身轻颤一下,道:“大哥,我有些害怕!”

    “傻丫头,你不要怕,我已经说过了,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黄羽翔眼珠子一转,道,“楚楚,你猜我们生得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南宫楚楚虽是与黄羽翔春风共渡已有多次,但听他如此说来,仍是俏脸一红,道:“我还没有怀上孩子,怎么知道是男是女!”

    黄羽翔坏坏一笑,道:“照啊!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努力了!”

    南宫楚楚这才明白他打得是什么棍意,妩媚地白了他一眼,道:“大哥,你尽想些不堪的东西!”

    “我的宝贝楚楚也是不堪的东西吗?”黄羽翔已然剥开了南宫楚楚的衣服,露出了她雪白如玉的肌肤,饶是黄羽翔已是见过多次,但每一次看到,总会惊艳一回。他愣了一下,道,“很白很干净,一点儿也不糟啊!”

    南宫楚楚大羞,忙用薄薄的被子被自己卷住,一张脸已是如红布一般。

    “楚楚,”黄羽翔突然正容叫道,吓得南宫楚楚倒是怔了一下,他道,“大哥喜欢的女子,在床上定要像个淫妇一般,懂得奉迎我。像你这般羞涩的女子,大哥我可是最最不喜的!”

    “大哥,”南宫楚楚大急,一时之间,全被黄羽翔一句“最最不喜”砸得头晕脑涨,也顾不得身无丝缕,已然抱住了黄羽翔,道,“楚楚真得让你讨厌吗?可是,楚楚觉得好难为情,怎也放不开手脚!”

    松开手看了黄羽翔一眼,却见他正一脸偷笑的表情,惊叫一声,道:“大哥,你骗我!”

    黄羽翔合身一扑,已是将她压在了身下,道:“楚楚,不管如何,大哥总是喜欢你的。你羞涩也好,*也好,都是我的宝贝楚楚!”

    感觉到他的侵入,南宫楚楚浑身一阵激颤,呢声道:“大哥,楚楚好喜欢你,好喜欢你!”

    天雷勾动了地火,自是一番绮旎风光。

    第二日起来,骆三元见到南宫楚楚时,忍不住叫道:“大嫂,你好漂亮,便是易了容,浑身也透着一种明艳之气,想必大哥定是功不可没!”

    南宫楚楚大羞,道:“骆大哥,你又在胡说八道!定要找一房媳妇给你,好好地管教你!”

    骆三元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若是天底下还有像大嫂一般的人儿,我便是被她管教了,也是心甘情愿!”

    说到这些疯言疯语,南宫楚楚哪里是骆三元的对手,仅一个回合,便败下阵来,羞红着脸自去吃早饭了。

    骆三元欲待放声大笑,却猛地见到陈天劫一张冷冷的脸孔,虽经易容化装,但浑身还是掩不住的杀气。他心中一颤,顿如被人一下子塞住了喉咙,便是一口大气也是喘不过来。

    好不容易见陈天劫转到了楼下,骆三元这才长舒了一口大气,一张脸已是憋得通红。

    四人吃过早饭,继续往玉溪赶去。昭通镇虽是不乏马市,但此间劣马又岂能与小白、追风马相提并论,若是换作三骑,反倒耽误了行程。骆三元迫不得已,只好与陈天劫再合乘一骑,一路之上,将黄羽翔骂了个半死,心想慢一些便慢一些,反正两帮人马拼个半死那是最好,自己几人坐收渔人之利,于黄羽翔培养壮大自己的势力大有益处。

    一路诅骂,五六百里地已是急急赶过,到了中午时分,已是赶到了玉溪。

第十三章伶牙利齿

    黄羽翔几人先到镇中找了间客栈,骆三元不想再对着陈天劫的脸孔,便自告奋勇去探听消息,到了晚间才回到客栈。四人聚在房中,听骆三元打探回来的消息。

    骆三元道:“清荷剑派的掌门人李慕然与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明通两天前便已经到了玉溪,昨天他们去了三仙教一次。不过,三仙教推托教主不在,约定明日在‘三元楼’一会。还有,青城剑派的掌门人也到了!”

    “什么?”黄羽翔皱一下眉头,道,“不过青城剑派地处川中,派人来也是很正常的。看青城剑派在武林大会上的反应,恨不得就要舐人家的屁股了!只不过青城剑派的掌门人会亲自前来,倒还真是给李慕然与南宫明通面子。”

    南宫楚楚听他说得粗鲁,不禁瞪了他一眼,嗔道:“大哥,不要说粗话!”

    黄羽翔不以为然地笑笑,道:“三仙教虽以用毒出名,江湖上人人忌惮。但明日以南宫世家、清荷剑派与青城剑派三大势力的联手,三仙教定然会妥协。若是雷冬邪不出现的话,三仙教可要遇上大麻烦了!”

    “对了,我还打听到七大剑派剩下的几个剑派也要派人前来,只是路途远了些,一时还没有赶到。”骆三元又补充了一句。

    黄羽翔十指捏紧,复又松开,如此两次,方道:“要将三仙教慑服,凭着清荷剑派、南宫世家两大势力,天底下除了魔教之外,恐怕任谁都得给这两家几分薄面!三仙教便是再强,恐怕也不敢与他们硬着干。除非……魔教也要插手其中!七大剑派齐聚三仙教,再加上南宫世家,这摆明了是四年前大战的翻本,只不知这次是谁赢谁输!”

    此刻他的心态又有些不同。初时是秉承张梦心以和为贵的意念,一力压下混战的局面。后来受到司徒真真惨遭横祸的刺激,对魔教、清荷剑派恨之入骨,便想颠覆两门!西行路上,又连连听到所谓名门正派的大丑闻,心中实是对这些白道门派充满着恶感。心道天下乌鸦一般,这些人都只是拿着刀剑行凶的歹人。

    有了帮派就有势力强弱,有了势力强弱就有争斗,有了争斗就会出现这些弱肉强食、强者称王的不平之事。江湖纷乱的根源,就是这些名门大派的存在,要彻底消灭江湖的纷争,便只有将这些名门大派全部抹去!

    “最好是魔教也出现,打他个两败俱伤!那时候,大哥登高一呼,凭着天下第一人的名头与这些日子闯下的威名,那些旁观的小势力定会闻风景从,成为足以与魔教、清荷鼎足为三的第三势力!”骆三元似是已看到那一天的来临,眼中满是兴奋之意。

    “哈哈,骆兄,先不要得意的太早!”黄羽翔道,“清荷、南宫、魔教无一不是老谋深算之辈,这场架恐怕不会轻易打起来……如果我们加些油添些醋的话,那说不定可以让他们提前来上一场!”

    南宫楚楚拿俏眼白了他一下,道:“大哥,你又想到了什么棍意?”

    黄羽翔嘻嘻一笑,道:“棍意倒是还没有想到,不过明日我混进‘三元楼’去,看看有没有可乘之机!”他脸色转为凝重,又道,“不知莹儿她师父会不会带莹儿去那里?”

    “大哥,你要一个人去?”南宫楚楚大惊,道,“那岂不是非常危险!我要陪你一起去!”

    黄羽翔点点头,道:“明日我冒充伙计,应该不会有危险的!你爹对你熟识无比,你虽是易了容,你爹定也能将你认了出来。你是绝对不能去的!”转头一瞥骆三元,道,“骆兄,你的轻功不错,江湖上又无几个人认得你,不若……明日随我走一趟如何?”

    “这个……大哥,你看,南宫姑娘定然不会安安份份地守在这里,若是她闯了出去,岂不是要出事!我还是留在这里看着南宫姑娘吧!”骆三元谄笑着说道。

    “骆兄,楚楚怎么会不顾大局呢!你是不是怕了?”黄羽翔不屑地看着他。

    骆三元将腰板一挺,道:“我怎么会害怕呢!”

    “那你就同我走一遭吧!”黄羽翔也不理他抗议的眼神,转向陈天劫道,“陈前辈,你有什么看法?”

    陈天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只会杀人,其他的都不知道!”

    一语甫毕,房中顿时杀气盈然,骆三元浑身激灵灵连打了几个寒颤,才颇有畏惧地看向陈天劫。

    黄羽翔苦笑一下,道:“那就请陈前辈留在此处看着楚楚,免得她到处乱跑!”

    陈天劫不置可否,南宫楚楚却嗔道:“大哥,你就是信不过人家!”

    “哪有!”黄羽翔虽是精神修为无比坚韧,但对着陈天劫有若实质的杀气,也是大感难受,忙拉着南宫楚楚急退而出,向自己的屋中走去。

    第二日醒来,黄羽翔便让陈天劫给他和骆三元略略化了下妆,等到巳时过半,便出门而去,直奔三元楼。临行之前,南宫楚楚百般叮咛,像足了一个小娇妻的模样,真怕他壮士一去兮,从此不再复返。

    两人行到三元楼,从后门偷偷地溜了进去。只见店中的伙计少说也有二三十名!这三元楼虽大,恐怕也仅需十来个伙计,其他的这些伙计恐怕是临时请来的。黄羽翔大喜,趁一个人落单走出之际,点了他的穴道,将他塞到了草堆之中。这样一来,若不等他六个时辰后穴道自解,别人恐是很难发现了他。

    他对骆三元道:“骆兄,你也去找个伙计,换过他的衣服吧!”

    骆三元瞪了他一眼,道:“为什么你不自己去再找一个,反而要我去?”

    黄羽翔两眼一翻,道:“这个人是我制住的,自然要你去了!”

    “卑鄙!明明是我先看到他的!”骆三元丢下一句,恨恨地离开。

    黄羽翔偷笑一下,换过了那名伙计的衣物,施施然走了出去,心中却不无惴惴之意,将头上的帽子掩低了一些。

    才进到厨房,就叫有人叫道:“麻杆儿,你跑哪去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黄羽翔抬眼一看,却见是个五十来岁的掌勺师父,正冲着自己问道,想来“麻杆儿”便是那伙计的名字了。他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却是不说话。

    那掌勺师父对他的反应却是不以为然,道:“麻杆儿,你就不能机灵着点!看你人高马大的,却是无用之极,连个娘们也斗不过!唉,你家婆娘虽凶,你却也不能老让着她!你看看你现在,还有哪个人看得起你!若不是我看着你父亲的面子,强自求着张掌柜用你,你今天还在山里打柴受罪呢!你今天可不能将事情办咂了,若是你做得好,我跟掌柜的说说,说不定便可以将你留了下来,免得你早晚在山里面奔波,连媳妇偷……”

    他突然打住不说了,喝道:“麻杆儿,你听明白了没有?”

    黄羽翔远远地躲在一边切菜,压着嗓子应了一声。

    那掌勺师父叹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我都对你说过你几千遍了,你总是这副表情,哎,劝你也是无用!”他在一边配着冷盘,一边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黄羽翔听着他的唠叨,恨不得将刁耳朵也掩了起来,却又怕错失了李慕然等人。一直受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折磨,才听到门外渐有嘈杂之声。他掩到门口一看,果然一大群人拥了进来。

    一众人进得酒楼,便都坐了下来。虽是人多博杂,相互之间倒也经渭分明。一大帮人共分四组势力,分别服白、黑、蓝和青色。中间的一张桌子之上,只坐了四人,想来便是四大势力的首脑了。

    做主位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容貌甚是美丽,目光流盼之间,颇显妩媚之色。黄羽翔曾听南宫楚楚言道,三仙教历来由女子继承教主之职,想来她必是三仙教的当代教主,“辣手仙娘”柳三芸了。

    她的旁边却是一个青衣老者,年约五旬,相貌甚是清矍,颇有风采,腰间别着一把长剑。南宫楚楚曾经说过,南宫明通从不用兵刃,那么此人不是李慕然,便是青城剑派的掌门人“飞天神剑”许笑天了。

    这老者的下首也是一个五旬左右的老头,穿着一身紫色衣服,颇显富贵威严。他的身形甚是高大,虽是坐着,仍比其他三人高了一截。他的双手收在袖手,身上没有携带兵刃,想来便是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楚楚的名誉父亲,号称“双劈斜”的南宫明通了。

    坐在末位的却是个七旬左右的瘦小老头,做道士打扮,背上却是负着把长剑,定是青城剑派的掌门人许笑天了。他的双眼总是眯着,像是好久没有睡过的样子,一张脸苦哈哈的,与他的名字倒是大异其趣。但黄羽翔的目光一落到他的身上,立时引起了他的气机感应,猛然转头向黄羽翔看来,双眼张处,神色大射。吓得黄羽翔忙缩头到了厨房之中,忖道:这个老道好深厚的功力,绝不比知心老和尚差上多少。四人之中,单以武功,可能要数这个老道为最!

    一帮人坐定,掌柜的便吩咐上菜。无巧不巧,正好轮到黄羽翔给中间的主桌上菜。

    他行到桌边,将盘中的凉盘酒壶一一放到桌上。柳三芸却是一直在媚笑个不停,一双桃花眼从李慕然的脸上移到南宫明通的身上,又转到许笑天的脸上,不停地乱抛媚眼。

    李慕然与南宫明通都是将目光放在柳三芸的身上,没有望向黄羽翔。许笑天在黄羽翔给他倒酒之际,却是向他扫了一眼。黄羽翔只觉心口顿时泛起了一股难受之极的感觉,直想运功压下这种难受。

    但一想到自己扮演的却是不动武功的乡下汉子,只得强自忍受,猛地退出几步,摔到在了地上,酒壶中的酒全部洒了出来,满地都是酒香。

    楼中众人都是哈哈大笑起来,那些伙计都是识得“麻杆儿”之人,都是叫道:“麻杆儿,怎么了?昨天又被你媳妇打断脚了!”

    黄羽翔从地上爬了起来,心中暗恨不已,心道这个老道好生可恶,却要想个法子好好整整他!

    掌柜已是跑了过来,一边向四人赔不是,一边对黄羽翔道:“麻杆儿,还不赶紧给客人道歉!”

    许笑天轻轻摆了下手,眼光一扫黄羽翔,嘴角边突然露出一丝微笑,道:“掌柜的,不用怪他,是老道自己不好,让他换过一壶便是了”

    掌柜的大喜,忙吩咐黄羽翔去重新取一壶酒来。

    等黄羽翔重新回到楼中时,四人已经争论开来。

    只听柳三芸道:“南宫家主,你切莫要血口喷人,我倒要责问你,我三仙教与你无怨无仇,你们南宫世家却将我教孙伯当杀了,而且下手极其狠辣!”

    李慕然轻轻笑道:“柳教主,孙护法号称‘勾魂夺命’,乃是天下第一凶手,等闲之辈,哪敢与孙护法为敌!况且,我听说孙护法酒色财气无一不好,许是他贪财起了黑心,下手欲谋南宫侄女!”

    黄羽翔给许笑天倒了一壶酒,正待退下,却听他道:“你叫麻杆儿吧!你就留在这,替老道倒酒!”

    黄羽翔心中一怔,却见他只是低着头饮酒,也不知他这句话是不是别有意思。但能在此处听他们四人商谈,却正是自己跑过来的目的,当下应了一声,待老道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便替他又倒了一杯。

    柳三芸“格格格”地笑道:“李掌门,你可真会说笑!清荷剑派与南宫世家联姻,俨然成了天下第一大派,我们三仙教只不过是滇中一个小派,岂敢冒犯了你们两家的威名!孙护法平时为人虽是颇不检点,但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南宫大小姐的主意!”

    “哼!”南宫明通一拍桌子,道,“柳教主,敝家三十余人,全是中了贵教的毒物,才被人一一毙命的!”

    “哈哈哈,”柳三芸似是遇到了天大的好笑之事,笑得花枝乱颤,胸前一对丰乳随着她的娇躯不停地颤抖。南宫明通的脸色越来越是难看,李慕然却仍是一副微笑的神情。最可恶的便是许笑天这个老道,像是八辈子没喝过酒一样,一杯接着一杯,害得黄羽翔也忙个不停。

    柳三芸笑了好久才停了下来,道:“南宫家主,真是不好意思,敝家有一批药物前些日子突然被人盗走了,一路逃到了川中!孙护法正是为追查此事而到川中去了,我看,说不定便是南宫世家出了什么不肖之人,跑到我教偷取灵药,被孙护法逮着了,却使出了我教的药物,将孙护法毒毙!此等手法,当真是惨绝人寰!”

    这柳三芸当真是厉害,边打带消,反而倒打一耙。

    李慕然道:“柳教主当真是好口才!只是贵教的药物若是可以轻易被盗的话,三仙教的威名早已是一败涂地!柳教主休要说笑了!”

    “若是等闲之人,自是没有办法……”柳三芸拿眼睛瞄了一下南宫明通,又道,“可若是像李掌门、南宫家主这般的身手,要偷盗敝教药物的话,岂不是轻而易举!”

    南宫明通拍案而起,道:“老夫要了你教的药物又有何用!南宫世家威镇天下,岂需凭借你们‘三仙教’下三滥的药物才能站得住脚,柳教主,若是你再一意推却,便是不将南宫世家、清荷、青城三派放在眼里了!”

    “哪里!”柳三芸娇媚的脸蛋儿飘起了两朵红晕,道,“小女子只是一介女流,岂能敌得过三位大侠的当世之威,三位大侠想要怎样便怎样吧,小女子又能有什么反抗之力!”

    黄羽翔暗暗叫好,心道这个女子演戏的功夫当真是一流。装龙像龙,装鼠像鼠。此刻一副可怜相,又是一口一个“大侠”,看李慕然三人怎么下手。

    他正想得入神,却听许笑天道:“酒,给老道倒酒!”

    黄羽翔猛然一惊,这老道喝酒如同喝水,一杯一杯饮得极快,转眼之间,一个大酒壶中的酒已是全进了他的肚子。他给许笑天斟酒,却只是倒出了半杯,便道:“道长,我下去取酒!”

    许笑天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道:“快些快些!”

    等黄羽翔重新取过酒来,楼中已颇有剑拔弩张之气,只听柳三芸道:“南宫明通,你别以为身为四大世家,便可以仗势欺人!我柳三芸虽是一介女流,却也不甘臣服于淫威之下。三仙教虽是势单力薄,却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李慕然食指暗敲桌子,心中却是想道:“这柳三芸果然名不虚传,她若要一意抵赖,却也没有办法逼其就范!可是这样与他们动手的话,恐怕会授人以柄,对我日后的发展大为不利!”

    他本欲借三仙教勾结魔教之事,成立除魔联盟,四大世家、七大剑派合力将三仙教一网打尽,引出魔教,从而一决胜负。谁知柳三芸竟会如此抵赖,除魔联盟便成了师出无名。

    想到邀了许笑天一块来这,本是指望着这老道给三仙教施压,逼使魔教走到台前。这老道的辈位在武林中算是顶儿尖儿的人了,有他说一句话,人人皆是信服。没想到他却只是一口一口地饮酒,当真是可恶之至。

    他一生算计,今日之事早已谋定,只是想不到柳三芸竟是如此刁滑,许笑天又置身事外,倒变得有些棘手了。

    正颇感难办之际,却听楼外一阵喧哗,十几个蓝衣大汉抬着几具尸体进到楼中。众人只觉一股恶臭传来,都是停下了筷子。掌柜的大叫晦气,酒楼中抬进了尸体,叫他日后如何还有生意上门。只是三仙教在本地连官府也是不敢轻惹,他又怎敢得罪了他们,只得暗骂不已。

    李慕然轻轻一笑,吩付那些蓝衣大汉道:“那尸体放到地上吧!”

    转头对柳三芸道:“柳教主,这几人便是当日死在巫山之中的南宫世家的弟子!”

    柳三芸用袖子遮在鼻前,挡下尸臭之气,道:“那又如何?”

    李慕然却是不理他,向许笑天道:“许掌门,你且看一下,这几人是伤在什么功夫之下。”

    这会儿的功夫,许笑天的眼睛眯得更加厉害了,他抬眼看了下那几具尸体,突然轻咦一声,失声道:“‘雷动九天’心法!”双眼之中神光一阵暴射,喃喃道,“想不到重九这家伙竟还没有死!嘿嘿,老道也没死,这家伙定然也不会死了!”

    李慕然忙问道:“可是魔教下的手!”

    许笑天细想一下,道:“不错,果然是魔门的功夫!”

    李慕然问得是魔教,许笑天回答得却是魔门,但中间的区别,却是没有几个人听得出来,只道是老道的叫法不同。若是南宫楚楚在此,当可猜出这些尸体必是被雷冬邪乍一出场时杀死的几人。

    李慕然挥挥手,让手下将尸体抬下,这才消了几分恶臭之气,只是这么一来,却是没有几人人还有胃口吃饭。他转向柳三芸道:“柳教主,为何这些尸首上却留下了魔教的功夫?”

    不等柳三芸回答,便又道:“以三仙教的实力,却是难以与南宫世家做对!但有了魔教作为后盾,别说南宫世家了,便是我们七大剑派、四大世家组成的联盟也是不放在眼里!昔年三仙教虽是以使用毒物出名,但却一向清清白白,谁知到了柳教主的手上,竟是与魔教勾搭上了,变得如此堕落,唉,可惜啊可惜!”

    许笑天在武林中的威望极大,他说出来的话,恐怕无一人会提出疑意,他既然说了那些尸体是死于魔教手下,便决不会出错。柳三芸心中暗暗叫糟,没想到雷冬邪竟还留下了一个把柄!

    “我圣教有什么不好!清荷剑派又有什么了不起,敢说我圣教的坏话!”黑影闪过,楼中已是多了两人。

    众人向他们两人看去,却是一个六十来岁的黑衣婆婆婆与一个二十来岁的美貌女子。只是这黑衣婆婆的右手却是按在了那美貌女子的肩井穴上,惹得那美貌女子一脸的嗔怒之色,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掩去了她的绝美,反倒另有一种迷人的风情。

    许笑天瘦削的身躯突然一阵骨节作响,沉声道:“惜花仙子周纤儿!”

    与此同时,黄羽翔也失声叫道:“莹儿!”

    那美貌女子一怔,向他看来,应声道:“小贼,你在哪里?”

    ——卷六终——

第一章各有强援

    单钰莹并没有将黄羽翔认了出来,只是认出了他的声音,但目光一扫到黄羽翔的身上,便立刻定住了,两眼一亮,道:“小贼,快来救我!”

    惜花婆婆一怔,道:“那个小贼也在这?”

    许笑天走上前两步,道:“惜花仙子,二十年不见,你可还好吗?”

    南宫明通、李慕然、柳三芸也是齐齐喝问起来,一时之间,楼中一片混乱!

    惜花婆婆拿眼睛瞄了一下许笑天,淡淡道:“原来是青城许笑天!老太婆早已是人老珠黄,哪还配得上仙子这个称号!现在老太婆叫惜花婆婆了!”

    许笑天眼中突然闪过一道柔情,道:“惜花、惜花……不知你今日前来,却是为了何事?”

    “老太婆正是圣门中人!刚才哪个浑蛋说我圣教的坏话,站出来让老太婆看看!”惜花婆婆眼光一扫,已是射到了李慕然的脸上。

    听许笑天说来,这惜花婆婆当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人物,为何自己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头?李慕然眉头大皱,只是看这个黑衣老太婆婆一副颤巍巍的样子,却不知在魔教是个什么样的身份。五大坛主都是男性,四传令使中,只有圣阴使秦怜月是个女子,却显然不是眼前这个老婆婆!莫非是三圣女?魔教三圣女只知其名,未见其人,却不知道是三人中的哪个?

    他站起身体道:“惜花婆婆,魔教倒行逆施,天下共愤,乃是路人皆知之事,非是李某人胡言乱语,污蔑了贵教!”

    “老太婆,快放开我!”单钰莹见黄羽翔连打眼色,却是不肯上前,心头大怒,直想冲过去将这个大胆无义的小贼狠狠地揍上几拳。

    惜花婆婆先是向李慕然狠狠瞪了一眼,才对单钰莹道:“莹儿,你再要乱说,我可要好好责罚你了!”

    黄羽翔原是想隐忍一下,静看事态的发展,等惜花婆婆与李慕然诸人动上了手,再趁机救人。但听得惜花婆婆说是要责罚单钰莹,顿觉全身热血翻涌,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身形急纵,向惜花婆婆跃去。

    他这一手轻功一露,李慕然、南宫明通与柳三芸都是齐齐惊咦一声,浑没想到刚才近在咫尺的鲁笨男子竟是身负上乘轻功,若是他下手暗袭,还真不一定躲得开去。三人心中都是暗呼看走了眼,竟是没将这么一个大高手认了出来。只有许笑天不动不惊,似是早已知晓。

    不过黄羽翔自修成先天真气后,神光早已内蕴。错非内力修为达至许笑天、知心大师这等境界,根本无从探知他的深浅。

    黄羽翔身形一跃,惜花婆婆便将他认了出来,喝道:“你这家伙倒也是个痴情种子,竟是跟到这里来了!”她还以为黄羽翔是一路跟随她们而来,心中倒是隐隐有几分欣赏黄羽翔的痴情。

    心中虽是如此想得,但身体的动作却是丝毫,只见黑影一闪,她已经带着单钰莹飘飞出了两丈。

    黄羽翔一击扑空,立刻转了过来,双掌挥洒如剑,直向惜花婆婆削去。他知道惜花婆婆武功了得,这一击上已是用上了“浩然一剑”的剑理。虽是手中无剑,但沉重无比的剑势却是绵绵不绝地向惜花婆婆压了过去。全身真气鼓荡,双掌之上,已是环绕起了一层青色光华。

    李慕然等三人顿时脸色大变,先前看黄羽翔一扑之势,还只道他轻功了得,但此刻他全力出手,以这三人大高手的眼光,自是知道换了自己身处局中,可也很难抵挡得住这等攻势。

    许笑天的眼中也流露出微微惊讶之色,他虽然早已知道黄羽翔一身内力已近绝顶,但亲眼所见,仍是让他心神一颤。

    最惊慌的却是那些店伙,个个都是想道:“原来麻杆儿竟然像三仙教的那帮人一样会武,飞来飞去的,自己以前那么得罪他,岂不是……”好些人心中发颤,已是往店外逃去。

    惜花婆婆暗暗叫苦,若只是黄羽翔一人,她自是不惧,但手上的单钰莹却是个大麻烦!从两天前起,单钰莹的“红日照天下”*突然变得极为狂暴,自己每每点中她的穴道之后,不过一盏热茶的功夫,她总能自解穴道。现在根本就不敢松开她的穴道,怕一时放开了对她的制钳,便会让她远纵高飞。

    隐隐之间,只觉单钰莹体内真气流通一阵加速,五指之上,更是受到了一股极大的反弹之力!她虽是轻功了得,但带着一人,终究不太灵便,除非使出“千里一瞬间”来。但酒楼之中,地势不阔,“千里一瞬间”每个起落都在二十几丈之间,在酒楼之中,又如何能够运用自如!

    无奈之下,只得五指劲力透出,先是封住了单钰莹的大穴,自己合身扑上,双手在刹那之间幻出了二三十个爪形,向黄羽翔抓去。

    见她突然展露的这一手武功,李慕然手中猛地一动,想道四十年前,曾经有个女子在中州一招之间连杀一十七个武林高手,尔后突然消失无踪,据后人描述,她的出手正是如此!

    黄羽翔心中无我无他,右掌举天,猛地向惜花婆婆的头顶劈落,对她的功势竟是看也不看!

    惜花婆婆骂道:“好个无赖的小子!”她的功夫大都在一个“幻”字上,谁料黄羽翔竟是不劈不闪,那么她所有的花招全成了白费!若是换了别人,她定可以在将对方击倒之后,再从容闪开,但黄羽翔这一记掌剑之上已是凝聚了“浩然一剑”的心法,当真是势快力沉,若是她不招架,即使能打到黄羽翔,也必然会在这一掌之上吃上极大的苦头。

    老婆子脚下一点,身形已是如箭般弹回。她没有了单钰莹这个负担,辗转冲折,莫不如意,以身法而论,当真是天下仅此一人而已!只见身形一闪,她已是纵到单钰莹的身边。

    正值此时,原本被封住穴道的单钰莹突然双掌击出,正是惜花婆婆身形无法再变的一刻。

    惜花婆婆又惊又怒,猛地双掌击出,硬架住了单钰莹这两掌!

    “轰”,一声大响,整个酒楼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惜花婆婆猛地被弹飞出了两丈之距,差点儿就撞到了墙上,浑身一阵气血翻腾。她的功力虽在单钰莹之上,但以仓促对有备,单钰莹却是大大地占了上风。

    单钰莹拍手笑道:“老太婆,这下你可知道本小姐的厉害了吧!”

    黄羽翔也是大喜,道:“莹儿,你没事了?”

    单钰莹遇到黄羽翔后,情绪立时变得极为激动,虽是被惜花婆婆制住了大穴,但转瞬之间便被暴烈无比的“红日照天下”至刚至阳的真气冲击开来,伺机偷袭了惜花婆婆。

    她猛地向黄羽翔扑去,口中叫道:“死小贼!”

    黄羽翔双手张开,便要将她搂到怀中,道:“莹儿,我每天都惦着你,快要……”

    一言未毕,单钰莹猛地扑到他的身前,双掌如轮,在他的胸口猛地连劈了十余掌,嘴里骂道:“你这个死小贼,我每天都求着老天爷让你来救我,你却是一直拖到了现在!你可知道我快发疯掉了,这个老太婆每天都点着我的穴道,将我关在房里,便是爹爹也从不敢如此对我!死小贼,叫你不来救我!打,打死你!”

    黄羽翔心中欢喜,听她说来,更是心生怜惜,一动不动地任她打了起来,反正她虽是怨怒,却也没舍得用上几分真力。直等她打得渐渐有些累了,才将她搂在怀中,道:“莹儿,苦了你了,是我不好!”

    单钰莹发了一顿脾气,心中怨气已消,突然之间,她的鼻子用力嗅了一下,道:“小贼,你的身上怎么会有女人的香料味?你!你……你这个风流好色的死小贼!”一只纤手伸出,在黄羽翔的肋间死命地捏了下去。

    黄羽翔虽是吃痛,但心中理亏,再加上实在心爱这个女子,却也不敢反抗,只是示威似的瞄了惜花婆婆一眼,随即向许笑天等人揖手道:“各位前辈,在下黄羽翔,失礼之处,请各位多多包涵!”

    南宫明通三人都是齐齐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让他们吃了一惊的鲁笨之人竟是近一个月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黄羽翔。原本还道他是藉着张梦心的名头,才会闯下如此声名,没想到一身功夫竟是如此了得!

    李慕然哈哈大笑道:“原来是黄少侠。听小犬说过,黄少侠风流英俊,乃是人中之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黄羽翔听他暗讽自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但此时与单钰莹重逢,心中正喜,也不与他多做争辨,只是淡淡一笑,退到一边,道:“各位前辈有事请继续,晚辈重遇拙荆,正有话说!”

    单钰莹听他说到“拙荆”两字后,俏脸之微微一红,却是没有辨驳。她经过了这么多的波折,那些三从四德,女诫女德全部抛到了一边,心中所想,便是与黄羽翔永远待在一起,永不分离。

    “好,好!”许笑天笑道:“多承少侠替老道倒了几杯酒,老道感激不尽!”

    黄羽翔知道他早已识破自己的身份,虽是不知他为何不揭穿自己,但言下却是对自己甚为友善。

    李慕然原想治他个“闯入四大派密议之处,欲图窍听机密”之罪,但听许笑天轻轻一笔带过,却也不好再说什么。清荷剑派虽是势大,却也不愿与许笑天这个硕果仅存的前辈高人撕开了脸来。

    单钰莹却是不依不饶,拖着黄羽翔走到墙角,低声道:“死小贼,你若是不将这些天的事情老老实实地说给我听,我非要你好看不可!”

    两人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起了离别之情,这边惜花婆婆却是大怒,只是眼前颇有几个强敌,青城许笑天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绝不可轻视。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顿时将单钰莹的事先放到了一边,道:“许老道,你到底想怎得处理南宫世家与三仙教之事?”

    许笑天一双眼睛又眯了起来,道:“老道儿今日是客,只是陪着南宫家主、李掌门到这里喝喝酒而已,至于其他的嘛,老道是一概不知!”他虽是避过了惜花婆婆的问题,却也表示,无论以后发生何事,他只不过是个看客,绝不会动手。

    惜花婆婆心中一定,心知已是去了一个最大的敌手,转脸向南宫明通道:“南宫家主,‘七像化元,九九归一’,你可知道了?”

    南宫明通神色大变,道:“你、你就是那个人?”

    惜花婆婆道:“难道南宫世家要不遵誓言吗?”

    南宫明通一怔,好半晌才道:“南宫一家虽不算当世大派,却也是一言九鼎,以后有前辈出现的地方,所有南宫世家的弟子当退避三舍!”

    惜花婆婆点点头,对李慕然道:“李掌门,你现在又做何打算?”

    李慕然心中暗叹,先是一个刁嘴的柳三芸,差点儿打乱了自己的算盘,好不容易才将她压了下去,谁知又不知从哪里跑出了个惜花婆婆,竟是将自己的两大助力一一化解!清荷派派的实力虽是远在三仙教之上,但李慕然此次前来,却是没有带多少个派中高手,若是与三仙教硬拼的话,恐怕没有几分胜算!

    他生平做事,都是谋定在先,没出手之前,便已经料定必胜。谁料今日却是毁在了两个妇人手里!李慕然心中犹豫,一时之间却是也说不出话来。

    正骑虎难下之际,却听门外突有人报说:“启禀掌门,华山、崆峒派的掌门人已是带着派中弟子,正在楼外!”

    李慕然大喜,他原以为凭着青城、南宫再加上自己一派的实力必能逼得三仙教就范,是以没有要求其他的剑派尽早赶来,此时多了两大剑派的人马,当真是雪中送碳。他站起身来,道:“快请!”自己已是迎了出去。

    南宫明通想了想,也是走了出去,只有许笑天还在桌边饮斟不已。

    柳三芸一摇三摆地行到惜花婆婆身边,道:“不知前辈是圣教的哪一位,容三芸拜见!”

    惜花婆婆手一扬,掌中已是多了块金色的牌子。柳三芸忙俯身拜倒,道:“三芸见过周长老!”

    一会儿功夫,李慕然等人已是迎进了一大伙儿人进来,当前两人,都是五旬左右的年纪,左首之人偏矮一些,样子都是颇为肃然,颇有大派门主的威势,与许笑天这个吊而郎当的掌门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四人行到桌边,后到的两人先是向许笑天行了个礼,以辈份而论,他们都是低了许笑天一辈。

    惜花婆婆眉头微皱,想道:“原本清荷的势力已被我分化,怎得华山、崆峒两派出现得竟是如此巧呢?七大剑派纵是联手,我圣门虽是不惧,但此处除了老僧外,却是别无高手,难道要放弃三仙教不成?”

    李慕然有了另外两派的相助,底气大足,道:“柳掌门,世人皆知,我道与魔教乃是生死大敌!南宫世家与我清荷剑派联姻,魔教定会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伺机破坏也是可以想像!只是想不到三仙教也是被人利用,做下了如此勾当,当真是令人齿冷!南宫侄女怎也算是李某人的儿媳,三仙教如此欺人,李某人岂能就此罢休,还不快将南宫侄女交出来!”

    他心知南宫楚楚即使活着,也定在魔教手中,此番逼对方交手,倒不如说是逼对方动手倒是真得。

    柳三芸道:“李掌门,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三仙教与此事绝无干系!”此时此际,自己一派实力远远逊于对手,只好一味坚持毫不知情了。

    李慕然微微一笑,道:“柳教主若是执意抵赖的话,李某人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只余下用强一途了!三仙教这些年为非作歹,残害无辜良民,李某人原想给贵教一条生路,但贵教一意孤行,本座也没有办法,只好将贵教从武林中抹去了!”

    说到最后一句,肃杀之气顿时扬溢开来,人人都觉身上一颤。

    惜花婆婆脸色大变,正欲发话,却听一声绵长的尖啸声传来,声音尖锐,似是要将人的耳膜刺穿一般。她的脸上顿时现出一道喜色,悠然在椅上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品了起来。

    李慕然等人听得长啸之声,都是心中一惊,想道:又有高手来了!只是除魔联盟一边的实力庞大,纵使对方来上一两个高手,也是无补于事,除非对方是张华庭这种宗师级的高手,方能力挽狂澜,能人所不能!

    柳三芸突然“格格格”地笑了起来,道:“入了我三仙教的地盘,便得由我三仙教作主,想要动手吗?先查看一下自己的丹田穴吧!”

    一语甫毕,楼中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叫痛之声,清荷、南宫、青城三派的弟子已是倒下了大半。

    李慕然大怒,道:“柳三芸,你竟敢下毒!”

    柳三芸又是一阵娇笑,道:“李掌门,三仙教本就是用毒出名,若是不用毒,难道还用刀剑不成?啧啧啧,小女子体质娇弱,怎么会用这些东西!”

    三仙教下毒的功夫甚是高超,李慕然这一桌上,因是几人都是内功深厚、眼力高明之辈,酒菜之中,毫无异样。但余下人吃得饭菜中,却是下了极为厉害的毒物。

    估不到才来强援,自己这边却立刻折损了这么多的人手。未来之前,众人都已服用过好些解药,但没有料到三仙教的毒物果然厉害,竟是毫无用处。

    李慕然沉声道:“柳掌门,你想怎样?快拿解药出来!”

    “我要你们除魔联盟订下誓言,十年之内绝不与三仙教为敌!”柳三芸仍是巧笑嫣然,一点儿也没有得意之色。

    李慕然眉头大皱,想道:“若是依了她之言,除魔联盟第一次行动便要宣告失败,对己方的士气是个沉重的打击,日后抗击魔教,只怕大大得不利!眼前这些弟子中,本就没有派中精英,莫不如……”

    他定定神,道:“我正道人士,杀身成仁,岂能向邪魔歪道妥协!擒下你们之后,定然可以找到解药!”

    南宫明通却是大惊,站起身体一把抓住李慕然的肩头,道:“李掌门,我可不允许你这么做,老夫可要对南宫世家的弟子负责!”

    李慕然眉头一皱,道:“南宫兄,你可是要惹得那位不高兴了!若是如此,只怕整个南宫世家都保不住了!”他一句话说得又快又轻,却是没有几个人听得到。

    南宫明通颓然坐倒,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慕然双眼一扫,道:“田掌门、方掌门,今日要仰仗你们两派了!本座与南宫家主会从旁协助,定要将三仙教一举消灭!”

    “除魔卫道,乃是我正道武林人士义不容辞之事!李掌门勿需客气,华山派甘效犬庐力!”偏矮的华山掌门田汉升道。

    崆峒派掌门方家华也道:“三仙教为害武林,恶名昭著,我等今日定要诛此恶瘤!”

    楼中局势突然之间已是变得一触即发。

    单钰莹听黄羽翔说到雷冬邪这个名字时,心中不禁一怔,想道:这个名字似是在哪里听过!随即听到黄羽翔坠身谷底,险些身死,一张俏脸顿时惨白一片,死死地抓住黄羽翔的衣襟,好半天才镇定下来,道:“小贼,你可吓死我了!”

    黄羽翔心中感动,牵过了她的小手,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单钰莹只安静了片刻,便又不肯安份起来,沉声问道:“你还没有说你与那个南宫楚楚到底怎么样了?”

    “南宫楚楚?”楼中本是一片安静,但单钰莹这句略显大声的话一说,顿时如平静的湖中被丢进了块石子,众人的目光都向两人看去。

    黄羽翔苦笑一下,正待推托,却听轰然一阵巨响,站在门口的几个除魔联盟的弟子突然向楼中横飞出去。一道白衣的人影已是出现在了门口,浑身都缠绕着炽白的光华!

    雷冬邪!

    “哈哈哈,这里好生热闹啊!”雷冬邪脸上挂着邪气十足的笑容,慢慢踱了进来,突然回头对着楼外道,“任小姐,你不进来吗?”

    话音才落,楼中已是多了一个素衣麻布的少女,清淡绝丽的容光,顿时冲淡了几分战意。

    “任姐姐!”单钰莹叫了一声。

    这个素衣少女,正是问剑心阁的传人任雨情。

第二章三人赌约

    “你们是谁?”李慕然见雷冬邪乍出场的声势惊人,一时倒也不敢轻举枉动。雷冬邪尚在其次,若是他的师门大有来头,情况未明之前倒是不宜得罪。

    “在下雷冬邪,”雷冬邪脸上改成了一副谦恭之色,道,“见过各位前辈!”

    “问剑心阁任雨情,奉家师魏雅心之命,向各位前辈问好!”任雨情微微一恭身,向各大派的掌门人行礼。

    李慕然几人都是一怔,方才道:“任姑娘免礼。”田汉升的脸上露出几分迷桩色,道:“昔年令师魏姑娘行道江湖,迷醉了多少江湖俊杰,想不到任姑娘比起令师来,竟是不遑多让,江山果然代有美人出!”

    以他一派掌门之尊说出这番话来,却是颇显轻薄。但也可以想见,魏雅心当年的风姿是何等的诱人,竟然让这个华山派的掌门人念念不忘。

    任雨情脸上仍是挂着清清淡淡的笑容,仿佛一点也没有把田汉升的话放在心上。

    李慕然瞥了雷冬邪一眼,道:“这位雷少侠也是问剑心阁的传人吗?”看雷冬邪刚才表现的功夫看,应该与博大浩正的问剑心阁大异其趣,只是问剑心阁的武功到底如何,却也是没有几个人知道。

    雷冬邪微微一笑,道:“李老头,问剑心阁从不收男弟子,难道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吗?”

    话音才落,楼衣、司空、白乘风等七个高手也跟了进来,只是却不见他的四个白衣婢女。李慕然等人虽是不识楼衣、司空,但大多数人却是认得白乘风,人人均是想到,魔教终于来了强援!

    除魔联盟的弟子见他敢辱骂俨然盟主的李慕然,都是暴喝起来,只是没有掌门人的命令,都是不敢擅动。只是青城、清荷、南宫世家的门人都是痛哼不已,三仙教的弟子却是哄笑成了一团,楼中又是一片大乱。

    李慕然的涵养甚好,丝毫也不动火气,只是淡淡道:“不知雷少侠师从何人,是哪个门派座下的弟子?”

    虽然雷冬邪表现的武功实在怪异,但看他与任雨情颇为亲密的样子,想来必是正道人士,只是想不出是哪个高人的弟子。只要查出他的师承,必然要让他师父好好教训他一顿。

    “小伙子,你师父是重九吧?”许笑天终于放下了酒杯,转头向雷冬邪望去。

    雷冬邪一怔,看了许笑天一阵,才道:“原来是青城许前辈!家师特地嘱咐晚辈,见到许前辈的时候,一定要代为向三十年前失手错伤前辈之事表达欠意!”

    许笑天号称“飞天神剑”,只在三十年前在重九的手下吃过一次亏,这实是他的生平大辱!但他年过七十,早已将胜败荣辱看淡,也不动气,只是转而向黄羽翔望了一眼,喃喃道:“这两个年青人倒是天生的对头,只不知姓黄的小子能不能敌得过他的‘雷动九天’心法!”

    雷冬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正好看到了黄羽翔。此时黄羽翔头上的帽子已摘了下来,脸上的化妆也被单钰莹全部抹了去,却是一眼便能认了出来。他双眉一皱,随即欢声道:“原来是黄兄!想不到黄兄竟是如此命大,落下百丈悬崖也是无事,小弟真是佩服之至!不知南宫姑娘可好,小弟倒真是想念得紧!”

    瞥了单钰莹一眼,似是被她的容光所慑,又道:“黄兄真是好服气,跑到哪儿都有些美丽的姑娘陪侍左右,小弟真是好生羡慕!”

    被他这么一提,李慕然等人都是想到了单钰莹适才曾经说过南宫楚楚的名字,只是被雷冬邪与任雨情突然出现这一折腾,都是暂且忘了。南宫明通爱女心切,急问道:“黄少侠,你可知道小女的下落?”

    单钰莹听雷冬邪一说,猛然想到此人正是将黄羽翔逼落悬崖的罪魁祸首,芳心之中顿时一片大怒,将手一甩,挣脱了黄羽翔的大手,已是向雷冬邪走去。“红日照天下”*随着她的走动已是发动,一圈圈黑色的光华将她的整个身躯团团裹住,无穷的压力顿时向雷冬邪狂卷过去。此时她的“红日照天下”*已是修到了最高境界,功、意分开,功行十分,神意却仍守内。不像往常那般,一用起来,颇有六亲不认的味道。

    许笑天活了七十多岁,已算是见多识广,但见到单钰莹竟能使出“红日照天下”*来,仍是轻咦一声,忍不住向惜花婆婆看去,却见这老婆子正一脸得意的微笑。

    任雨情一到滇中,便先与他见上了一面。是以黄羽翔在暗窥他们四人之时,老道已从功意的波动上查觉到了他的功法与任雨情颇有渊源。他曾听任雨情说过黄羽翔之事,是以一下子便将他的身份猜了出来。只是心中却是极为奇怪,明明问剑心阁从不收男弟子,怎得黄羽翔的功意竟是与她们一脉相承,浩大之处,尚且犹有过之。

    虽说如此,但问剑心阁传承了这些年代,说不定便有门人将功法外流也是大有可能,老道心疑了一会便将此事放在一边。可“红日照天下”*明明是只有男子才能修炼,为何眼前这个女子却是运用自如,而且从功意的波动看来,似是已到了很高的境界!

    一时之间,许笑天抓耳挠腮,真想跑到惜花婆婆面前问个清楚。

    黄羽翔心道:楚楚已然是我的人了,这件事早晚要向南宫世家做个交代。便道:“南宫家主,楚楚姑娘的下落在下确实知道,只是这时候却是不方便说。等此间事了,在下亲自带家主走上一趟!”

    南宫明通也知此时不宜多作探问,当下便点点头,重新坐回了位子。

    雷冬邪见到单钰莹展露出的武功,脸上不禁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喃喃道:“想不到真得有人练成了‘红日照天下’*的最高境界,嘿嘿,竟还是个女的!不知道我的‘雷动九天’兼修的‘红日照天下’*能不能赢得了她!”

    “你这个恶贼,竟想杀了我大哥!非要将你挫骨扬灰不可!”蓦然之间,单钰莹身形忽动,急如闪电一般地向雷冬邪扑去!

    雷冬邪虽是狂傲,但对上单钰莹这个已然练成*最高境界的人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不但发动了“红日照天下”*,“雷动九天”心法也全力展开,一时之间,只见两道黑色光华顿时缠绕在了一起,雷冬邪的身上更是环绕着一层炽白的闪电。

    黄羽翔的心脏不争气地跳了起来,他自己与雷冬邪交过手,知道此人功力甚高,虽然他连番奇遇,功力大进,更是悟出了“浩然一剑”,却也不敢说是稳胜于他。他知道单钰莹武功了得,更不在自己之下,但关心则乱,一时之间,看着两团黑光互相拼击,连手心中也是冒出了冷汗!

    单、雷两人都是修练了“红日照天下”*,一经展开,身形当真是奇快无比,除了几个掌门之外,余下之人早已看不清两人的动作。“红日照天下”*已是四五十年未现武林,以李慕然的见识,兀自不知此功的来历,看着两人的动手,只觉神驰目摇,神魂大夺。

    从功法的境界上讲,单钰莹要比雷冬邪稍胜一筹,但雷冬邪还兼修了“雷动九天”这门功夫,端得了得。单钰莹每与他互拼双掌,都觉一股死灰暗然的气息直逼过来,端得难受。

    她越打越怒,“红日照天下”*在她的怒意刺激之下,立时冲到了“死寂天下”的境界,一时之间,酒楼之中全是单钰莹几欲毁灭一切的强烈战意!

    惜花婆婆又惊又喜,她虽然知道单钰莹已然练成了神功的最高境界,但只是从朱红侠口里听说而已,此时亲眼所见,一时之间,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觉激动异常!只是单钰莹功力越高,要将她带回昆仑的难道也是更高。

    许笑天神情大变,喃喃道:“死寂天下,是死寂天下,真得有人练到这个境界了!难道,武林中又要经受一番浩劫了!”

    单钰莹的“死寂天下”一经发动,立时在功意上全面克制住了雷冬邪的“红日照天下”,速度已比雷冬邪稍胜一筹,无论他如何趋前突后,总能赶在他之前给他来上一掌。

    雷冬邪本持自己速度了得,一直在与单钰莹拼斗身法,此时见自己已然落了下风,便再也不敢轻举枉动,只将“雷动九天”*全力护住身体。若是自己再要逞强与她斗速度,这个女魔头当真会不顾一切,将自己轰成一片碎肉!

    李慕然虽是看得目驰神摇,毕竟知道还有正事要做,道:“各位掌们,我派弟子都中了三仙教的毒,已是无法再拖,大家还不快快动手,将三仙教的妖人拿下搜取解药!”

    任雨情忙抢前一步,道:“各位前辈,请三思而后行!当今武林经过四年前的浩劫,已是元气大伤,实在不能再有折损!李掌门,虽然你们有华山、崆峒两派的人马,但人数却是不多,若是与三仙教动起手来,恐怕也是难有胜算!此事应以和解为上途!”

    任雨情虽是年岁尚轻,但她的师们却是最为神秘的问剑心阁,背后更有少林派做为后盾,任谁也不敢把她的话当作耳边风,都是定下了身形。

    李慕然眉头一皱,道:“任姑娘,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任雨情转脸向柳三芸道:“柳教主,可否给雨情一个薄面,赐予解药!雨情向教主保证,除魔联盟定然不会与贵教为难!”

    柳三芸媚眼一转,瞄向了李慕然,道:“李掌门,你意下如何?”除魔联盟退兵,乃是她的初衷,但此刻除魔联盟却有大半弟子的性命捏在了她的手中,又有白乘风等几位高手前来助阵,实已是占了上风。她虽是一派教主,却是魔教的附庸,这种大决策却也不敢擅下决定,一双眸子已是望向了惜花婆婆,这个魔门的长老。

    李慕然见魔教已来了白乘风诸人,心知今日之事已是难有胜算,若是任雨情能够调停,虽然虎头蛇尾,无功收场,但总比之惨淡而回来得好些!

    任雨情对几人的神色却是观察入微,她转脸对惜花婆婆道:“周前辈,百年大战约期已至,不知贵门会派何人来战?”

    惜花婆婆略一思忖,道:“想来贵派定是让任姑娘为代表了,恭喜任姑娘将接任问剑心阁掌门一职!”

    任雨情淡淡一笑,道:“雨情乃是向道之人,此等红尘俗欲与雨情又有何关系!贵门与敝派百年约战之人,将会继任教主之位!贵教已二十多年没有教主了,一直内乱不已,也难怪这么为难,挑不出人选来!”

    惜花婆婆突然凶光大露,呼吸一阵紊乱,死死盯了任雨情好久才道:“任姑娘,圣门人材济济,老身的徒儿单钰莹、浪风,重九的徒弟雷冬邪,还有……楚心月的宝贝徒弟于雅婷,都足够资格与姑娘一战,嘿嘿,任姑娘还是回去勤加苦练一番吧!”

    柳三芸本是在等惜花婆婆的指示,却见她倒是与任雨情争了起来,想了一下,便道:“好吧,本教主愿意把解药交给你们,不过,你们得立刻离开这里!”

    “好!”李慕然木无表情,道,“李某人今日认栽了,柳教主赐药!”

    柳三芸双手一拍,立时有一个教徒走了上来,她吩咐道:“去取些‘断肠散’的解药来,交给这些英雄!”说到英雄两个字的时候,语气颇有异样,满是取笑之意。

    李慕然闷哼一声,双手负在背后,两眼看天。

    “任姑娘,你认为你的武功胜得了老身的徒弟单钰莹吗?”惜花婆婆见单钰莹已是颇占上风,老脸之上满是微笑。

    任雨情看了恶战中的两人一下,清淡的脸上仍是古井无波,道:“单姑娘的功力果然高明,不愧是周前辈的得意弟子!只是雨情身负师门之命,却也不甘轻易认输,重阳之日,如果有幸与单姑娘交手的话,雨情定然全力以赴!”

    这当儿的功夫,单、雷两人的恶战已是到了最后阶段,雷冬邪的“雷动九天”虽是邪派武功中的顶尖之学,但比起“红日照天下”*来仍是略逊一筹,已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但他的修为当真是骇人之极,竟是纯靠防守来对抗这天下最为刚强的武功。黄羽翔虽是武功大进,但也是大为叹服,心道若不是莹儿的功法奇特,真还不能胜得了他!

    “吃我一掌!”单钰莹一声娇哼,白玉似的双掌已是拍了出去,直击雷冬邪的胸口。这两掌又用上了惜花婆婆的“幻”字诀,一双手掌突然幻化出了百来道掌影,黑色光华圈绕之中,如同一道黑墙将雷冬邪团团裹了起来。

    惜花婆婆虽是她的师父,但看她将自己的武艺演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在“红日照天下”的功法之下,隐隐然已有胜过自己的趋势,当真是老怀大敞。只是欣喜之余却是没有想到,单钰莹的武功越来越是厉害,自己又当如何抓她回去呢?

    “噼里啪啦”,一连串的对掌声传来。每对过一掌,楼中必是轰然一震,十来掌后,酒楼一阵大颤,猛听“卡拉”一声,这座酒楼终是吃不住两人对掌溢出的真气,轰然倒塌。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狼狈不堪地向外跑去。那些中了“断肠散”的可怜鬼,却是被生生压在了酒楼之中。那掌柜的原就站在门口,虽是不会武功,却也是逃了出去,只是看着塌了一半的酒楼,一张和气生财的笑脸顿时成了苦瓜脸,心里面不知将些人骂了多少遍。只是楼中人多,掌柜的虽是精于算盘,一时之间,却也不能将他们全部骂了个遍!

    黄羽翔知道这些场面不会对单钰莹构成威胁,楼一倒,他也纵跃了出去,猛然看到任雨情正在自己身后,忙身形一停,落在了楼外。

    任雨情的轻功颇为了得,黄羽翔虽是身形忽停,她也是轻飘飘地打了个折,落到了他的身边。

    黄羽翔望着一片蒙蒙的酒楼,转头对任雨情道:“任姑娘,心儿她们可还好吗?真真没事吧?”

    任雨情淡淡一笑,道:“黄兄,张姑娘与司徒姑娘都没有事,一如既往,只不过黄兄怎得突然转向来了滇中?你不是要去长白吗?”她眉头一皱,又道,“黄兄,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吧?”

    原来黄羽翔竟是将她的一双柔荑握到了手中,也不知他是情急心切,还是故意所为。他脸皮甚老,松开了双手,讪讪道:“此事一言难尽,等到了空闲的时候,再说与任姑娘听吧!”

    正说话间,只听“卡卡卡”地一阵闷响,倒塌的楼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凹槽,伴随着砖木的断折之声,迅速向黄羽翔这边延伸,“彭”地一声大响,单钰莹已是从楼中走出,浑身的黑色光焰缭绕之中,所有拦在她身前的断砖残木无一不被她焚烧弹开!

    任雨情的眸子猛然一紧,道:“单姑娘,你的‘红日照天下’*果然已修到了‘死寂天下’的最高境界!”

    黑色光焰渐渐淡去,单钰莹恢复了平时嬉笑的脸孔,道:“任姐姐,你怎么来了,张妹妹、真真妹子都还好吧?”

    黄羽翔向毫无动静的残楼看了一眼,道:“莹儿,那个家伙怎么样了?”

    单钰莹小嘴一歪,道:“这个家伙当真厉害,我也是杀不了他……嘻嘻,不过他吃了我一掌,恐怕也不太好受!”

    话音才落,只听“轰”地一阵巨响,雷冬邪已是从废墟之中窜了出来,炽白的电流环绕着他的身体,竟是发出了“嗤嗤”之声。他的双眸之中战意大起,猛地一个翻身落到了黄羽翔的跟前。

    饶有兴致地看了单钰莹一眼,道:“单师妹,你是第一个击败我的人,而且还是个女人!因此,本公子决定要娶你为妻,哈哈哈!”

    黄羽翔凑过嘴去,在单钰莹的耳边轻声道:“你刚才那一掌打在他哪里了?是不是将他的脑袋打糊涂了?”

    单钰莹掩嘴一笑,道:“你这个恶贼,没把你打死算你运气!还敢口出狂言!”

    雷冬邪却只是微笑一下,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单钰莹一见,竟是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轻啐了一口。他转脸向黄羽翔道:“似乎小弟总比黄兄要晚上一步!不过,小弟对任姑娘可不会放弃,黄兄可敢与小弟打个赌,看谁能够赢得任姑娘的芳心?”

    这个人做事当真是全不顾及他人,倒是与黄羽翔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只是黄羽翔身边正有只母老虎,纵使心中答应,却也不敢轻易出口。

    黄羽翔正犹豫间,却听单钰莹道:“赌就赌!赌注是什么?”

    “输的人一定要答应赢的人做一件事!”雷冬邪似是对自己极有信心,这个赌注可说是非常之大。

    “好!”单钰莹又抢着道,“你输定了……该让你去干什么呢?”

    任雨情扬声道:“你们两个人怎么可以开雨情的玩笑呢?”目光一扫黄、雷两人,突然轻轻一笑,道:“可是,若是两位都输了,却也要答应雨情一件事情?”

    “这是什么意思?”单钰莹的双眼睁得老大,道,“怎么会可能两个人都输了呢,总有一个人赢得啊!”

    任雨情淡然一笑,道:“雨情虽是莆柳之姿,可也不一定非要嫁给他们两人不可啊!若是一年之内,雨情仍是未对两位动情,便算两位都输了,如何?”

    这个赌约极不公平,任雨情占了老大的便宜,即使她动了情,却也可以装作没有。

    “好!”黄羽翔豪气大发,道,“为美人做事,本就是男人的荣幸!只是,我们两个输了却都要替姑娘做一件事,任姑娘却是没有丝毫损失,这倒有些不公平!”

    任雨情用手轻轻一掠鬓边秀发,道:“两位中若是有谁赢了,雨情输得可是一颗心啊!比起两位来,雨情下得赌注可说是最大得了!”

    “对对对!”雷冬邪连忙道,“能得到像任姑娘这般仙女似的妻子,当是我们男人最大的幸事!黄兄,我们击掌为誓吧!”

    两个男人互击一掌,却没有看到任雨情现出的一丝得意之色。

第三章偃旗息鼓

    酒楼倒塌之后,李慕然便指挥人手将塌下来的东西搬开,营救压在底下的伤号。一时之间,倒真是忙了个热火朝天。好在这座酒楼只有两层,又多是木头所构,虽有好些中毒的人使不出力来,无法及时脱身招架,但顶多只是压断了手腿,倒是无一人丢了性命。只是有两三个倒霉鬼却是连腰部也给压着了,伤得颇是严重。

    李慕然心中恼怒异常,没想到除魔联盟的第一次行动就受到如此大的挫折。他心中虽怒,脸上却仍是不动声色,走到柳三芸的面前,道:“柳教主,李某今日认栽,请教主赐予解药!”

    柳三芸突然格格格地笑了起来,道:“李掌门,‘断肠散’其实并无解药!”

    “什么?”李慕然大怒,道,“柳教主,你适才明明已经应承本座将解药交给我们,怎得又出尔反尔,难道不怕天下英雄耻笑吗?”

    柳三芸白净的脸上飞过一道红霞,右手在胸前轻轻一抚,道:“李掌门,小女子本是一介女流,有什么好被人耻笑的!”突然转了个圈,又是一连串的娇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断肠散’只是让人功力尽失,三天之内不能运用真气而已,于人的身体却是没有丝毫损耗!只是,我在药里又加了些别的东西,是以你这些弟子会痛成这样,嘻嘻。”

    李慕然一生用计,没想到今日却被这个女子耍得团团转,当真是奇耻大辱。他闷哼一声,道:“柳教主,今日所赐,除魔联盟定有所报!三日之后,必当再访贵教!”

    柳三芸双手抚心,做出一副害怕的神情,道:“李掌门,你莫要吓小女子!”

    “是啊,李老儿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像柳教主这样的美人儿,原就是应该放在手里捧着的人儿,怎么能对她粗声大气呢!若是吓着了她,我可饶不了你!”雷冬邪摇着折扇,已是翩翩而至。

    李慕然心中恚怒,想到听许笑天之言,这小子是重九的徒弟,而重九又是魔门中人,身份好像又不低!可是重九这个人的名头自己为何却是从未听说过,难道除了魔教之外,还真有一个魔门不成?

    他沉声道:“雷冬邪,你以为你师父武功了得,便可以如此嚣张跋扈吗?”原本他还想说“说不得本座要代你师父教训你一下”,只是刚才看到他与单钰莹动手,此人修为之深,已是完全超脱了他的年龄范畴,自己当真是毫无制胜的把握。

    身为一个领导者,不一定便要武艺超群,而是要知人善用!李慕然心道众人之中恐怕只有许笑天才能稳胜雷冬邪,其他人的武功大都与他在伯仲之间,殊无胜算。只是许笑天辈份太高,威望又甚,自己真还指挥不了他。

    雷冬邪洒然一笑,邪气的英俊顿时让柳三芸一阵头晕目眩。此人的魅力当真是不凡,天生对女性就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敢与黄羽翔、任雨情打赌,倒也不是使气,颇有几分胜算。

    他轻挥折扇,道:“李老儿,今日看在任姑娘的面上,暂且放你们一条生路。三日之后,若是你们还要来兹事,在下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除了许笑天外,其余各大剑派的掌门与南宫明通都是站在了李慕然的身后,闻听雷冬邪之言都是大怒,只是魔教的实力隐然在他们之上,谁也不敢轻易起衅,心中都是想道:三日之后,剩下的三大剑派与三大世家的人马也该到了,到时候,除非魔教倾巢而出;不然的话,天下又有何人能够挡得下如此强大的势力?

    李慕然沉声一笑,道:“雷世兄,三日之后,李某人与各位掌门、南宫家主必然会再度去拜访柳教主的!”挥挥手,又道,“各位,今天暂且到此,我们先回客栈再说!”

    除魔联盟的人慢慢撤退,只是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却是躺下了大部分人,当真是惨败而回。南宫明通因着女儿的关系,先向黄羽翔问清了他们的落脚之地,才丢下一句“老夫午后定当拜访”,与大队人马并行而去。

    众人行出老远,田汉升便向许笑天道:“许掌门,若是你肯出手的话,刚才我们说还不定还有取胜的把握!”余下之人也是齐齐点头,颇有见责之色,只是许笑天辈份太高,却是无一人敢说一句闲话。

    许笑天皱一下眉头,道:“不是老道不愿出手,只是刚才重九也来了,就在客栈之外,若是动手的话,恐怕我方会大败!”

    “重九?”李慕然问道,“许掌门,这重九究竟是何许人,怎得你对他竟是如此岂惮?”

    许笑天的眼睛越眯越紧,道:“你们可曾听说过‘十夜天魔’之名?”

    李慕然等人的脸上一阵色变,俱道:“可是与‘血影杀神’并称两大杀人魔王的那人?”

    “不错!”许笑天道,“‘血影杀神’是为钱杀人,只要有人出得起钱,便是皇帝老子,他也敢去行刺!而‘十夜天魔’却是纯粹为杀戳而杀人的魔王!老道曾经找上他打上了一架,还是输了他一招!此人的名字便是重九!他自号‘雷动九天’,也是他最强功法的名字!嘿嘿,老道倒是颇想再与此人打上一架!”

    李慕然倒抽了一口冷气,才道:“魔教竟是隐藏着如此厉害的高手!看来,我们非得请出派中的元老出来,才能与他们一战了!”

    众人都是点头应是。

    [***]

    柳三芸看着除魔联盟一番人的离去,轻移莲步,行到雷冬邪的跟前,娇娇糯糯地道:“雷少爷,刚才我们大占上风,为何不趁机将他们一举擒杀,反而还要留到三日以后,让他们恢复元气呢?”

    “我的好美人儿啊!”雷冬邪右手一探,已是将她搂在怀中,行事做风与黄羽翔足可比拟,道,“我们虽是占了上风,但对方还有任雨情、黄羽翔和我的好师妹,这三个人合在一起的厉害,嘿嘿,便是师父亲自动手,恐怕也没有胜算!”

    “重长老来了?”柳三芸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之色,丰满的娇躯在雷冬邪的怀里拼命揉动起来。

    “宝贝儿莫怕!”雷冬邪将她一把抱起,道,“两天之内,楚师叔、于师妹也会赶到此地,等下我们来个大偷袭,管他们什么除魔联盟,在我圣门面前,还不是一堆废物!”

    转向黄羽翔,高声道:“黄兄、任小姐、单师妹,小弟有事先告退一步,哈哈!”抱着柳三芸,突然纵起急走,转眼之间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单钰莹俏脸羞红,啐道:“不要脸!”

    黄羽翔倒是颇觉此人性情与自己相若,若不是他与自己仿佛天生宿敌,当真是想要与他结识一番!他涎着脸对单钰莹道:“莹儿,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回客栈吧!”

    “天色不早?”单钰莹看了看挂在头顶之上的艳阳,嗔道:“死小贼,又在想些什么坏东西了?”

    随着雷冬邪与柳三芸的离去,三仙教的众人也是去得干干净净。转眼之间,场中只剩下偌大一个残楼。

    惜花婆婆鬼魅般地走上两步,道:“莹儿,你快些跟我走吧!”

    单钰莹对着她皱皱鼻子,红艳艳的小嘴一嘟,道:“不要!我才不要跟你走呢!”

    惜花婆婆冷冷地看了单钰莹一会,转过身体,竟是飘然而去。她虽是武功了得,但却不比单钰莹高上多少。上次能够一招得手,全是仗着出其不意。这一次黄羽翔与任雨情隐隐护在单钰莹两侧,行成一个三角之势。她已然知道黄、任两人的武功全不在单钰莹之下,若是真个斗了起来,自己却也讨不了好处。

    她心志果决,略一思忖,便飘然而去,再伺良机。

    单钰莹将黄羽翔拉到一边,道:“小贼,你是不是对任姐姐已动了歪脑筋?不然的话,怎得刚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黄羽翔摊一下手,道:“莹儿,怎么会呢!有你在我身旁,我怎么敢招三惹四呢?”

    单钰莹颇是满意地点一下头,突然色变道:“那我不在的时候呢!你这个死小贼,定是乘我不在的时候,将南宫家的大小姐给勾搭上了!你这个浑球、死人、呆子、大笨蛋,枉人家每日每夜地想着你,你却如此回报人家?师父说得对,男人都是负心寡义、没心没肝没肺的大白痴!”

    一番话说得如同连珠炮似的,黄羽翔听得目瞪口呆,看着这小妮子小嘴微嘟,杏眼之中柔情似海,不禁感到一阵温馨感动,伸出去将她握住,道:“莹儿,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最心爱的莹儿,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得!楚楚是个可怜的姑娘,你若是见着了她,可要好好待她!”

    “哼!”单钰莹面罩严霜,一只纤手又是伸到了他的腰间,黄羽翔忙求饶道:“好莹儿,刚才被你拧了一下,到现在还痛得不得了!你还狠得下心嘛?”

    “我当然狠得下心!你这个花心大白痴,捏死你最好!免得再惹我生气!”她目光流转,又道,“南宫家的小骚狐狸,本小姐定要好好教训她!”

    黄羽翔失声笑道:“莹儿,什么‘小骚狐狸’,你从哪里学来的?”

    “我娘!”单钰莹想也不想,道,“爹爹有四房小妾,平儿个最宠着四姨,我娘就老是骂她小骚狐狸,迷了爹爹的心窍!”转眼看一下黄羽翔,又道,“我也要把你看得紧些,才离开你十几天,就让你勾搭上了一个大姑娘!”

    黄羽翔苦笑一下,道:“莹儿,这‘小骚狐狸’之类的话就不要挂在嘴边了!我可不希望你成了老爱喝醋的唠叨婆娘!这样的话,你可会很快变老的!”

    “哼,你这个花心大白痴!还没嫁给你,你就嫌我唠叨了!就嫌人家老了!好,我变老变丑了,你就可以再去找几房年青貌美的姑娘,是不是?”单钰莹越说越气,颇有骂街的味道。

    “哪有,莹儿,你可不要误会我!你那么漂亮,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呢!我会天天抱着你,当宝一样捧着你的!”黄羽翔生平还没有怕过谁,但单钰莹一旦陷入暴走状态,他就开始不寒而栗。

    “我漂亮?任姐姐才漂亮呢!你定是见她长得比我漂亮,才假惺惺地与他打什么赌。其实啊,全是你一门心思想着要娶她是不是?”单钰莹嘟起的小嘴快要噘上天了。

    “莹儿,明明是你自己与雷冬邪打赌的,怎么反倒说起我来了?”黄羽翔一副受冤的表情。

    “哼,回去之后你定要老老实实地给我交代个清楚,不然的话,我可饶不了你!”单钰莹气鼓鼓地向任雨情走去,走到她的跟前,却是换了一张笑脸,道:“任姐姐,你会不会中意那个花心大白痴啊?”

    虽是被她问了一个羞人的问题,任雨情却是眼情也没眨一下,道:“单姑娘,老实告诉你吧,雨情乃是向道之人,不可能与凡人结下尘缘的!”

    “那——”单钰莹惊道,“他们两个岂不是早就输了!你却为何要骗他们呢,不与他们说个清楚呢?还有,姐姐你这么漂亮,若是一辈子伴着青灯古佛,岂不是可惜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任雨情淡淡道,“我本是向道之人,本身这具臭皮囊如何又与我何干!至于他们两个……”任雨情的目光中突然流露出一丝调皮的神色,道,“他们既然要拿雨情开玩笑,总得让他们知道不可随意欺辱了我们女子!”

    其实她还有一份心思没有说了出来,她料想黄羽翔与雷冬邪日后必可分领正邪两道。给他们头上套上一个圈,对武林和平大势必有莫大的助益。问剑心阁每代的传人,以维持武林平和为首要任务,但行事绝不迂腐,变通圆滑,有时几近魔道。

    单钰莹拍手笑道:“对对对,这个花心大白痴,一看到他自大的臭脸就心中来气。看他那副神气的样子,好像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一样,非得嫁给他似的!”

    任雨情也是轻笑一下,道:“单姑娘,你们怎得会突然来到滇中呢?你们不是要到长白去吗?”

    单钰莹微叹一下,便将两人遇到惜花婆婆,自己被她掳走,直到楼中重遇黄羽翔,才得脱身一事略略讲了一遍。

    任雨情点点头,又对黄羽翔道:“黄兄,现在已过了近二十余日,你可要赶紧一些,不然的话,三个月的期限便一晃而过了!”

    黄羽翔也走到了她们跟前,道:“我知道。不过我听浪兄说过,昆仑山也产雪蛤蟆,我本来要趁着救莹儿的机会,到昆仑去捉血蛤蟆!况且,我现在得了一匹宝马,此去昆仑,恐怕一日便可到达!”

    “哦?”任雨情的脸上露出惊疑之色,道,“黄兄,此去昆仑足有两千多里,何等良驹竟有如此脚力?”

    黄羽翔便索性将当日与单钰莹分散之后所遇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只是有关南宫楚楚与他胡天胡地的情节自是略过不提,免得单钰莹妒火大发,对他再下辣手!事关骆三元与他协议的那一截也是没有说明,他可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操心这些事情。

    单钰莹听到小白竟是如此神勇,能将他一脚踩到地中,不禁拍掌笑道:“小贼,这匹小白以后就归我了,可不许你随意欺负它!”

    任雨情眉头微皱,道:“陈天劫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杀神,黄兄若是收留着他,恐怕于自己的声名大有损缺!”

    “任姑娘,何物为正,何物为邪?那些名门正派好多都是男盗女娼,与陈前辈这等坦坦荡荡的人比起来,可是相差太远!再说,陈前辈早已经改过自新,今日的陈天劫早已不是当初的‘血影杀神’了!”黄羽翔一番话说得颇是激昂。

    任雨情点点头,道:“黄兄能够导人向善,自是莫大的功劳!只是希望黄兄日后能够秉承上天有好生之德之心,少造杀孽!”

    黄羽翔还没点头,却听一个高亢的声音叫道:“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不成你被人发现了身份,将他们全部杀掉灭口了?”

    三人转头望去,却见那人正是骆三元,正提着一个篮子向他们行了过来。

    黄羽翔嘻嘻一笑,对单、任两女道:“他便是马痴骆三元了!”见他走近,朝他所提的篮子中睢了一眼,道:“骆兄,你莫不是这几天都没有吃好,今天要好好补补,怎得竟买了如此多的好菜?”

    骆三元苦笑一下,道:“大哥,我可没有你那么运气!好不容易才抓住一个伙计,与他换过衣服,却被那掌柜的使唤出去买菜,到了此时方才……回……来……”他说到最后两句时,已然看到了单、任两女,一张大嘴顿时张得老大,双眼之中露出迷桩色。

    他的眼神触到任雨情的脸上,神情更显痴迷,喃喃道:“没想到,真得有这么个人!”

    单钰莹听黄羽翔说过他的故事,对他的性子颇感好笑,虽是见他死盯着自己与任雨情两人,却是没有动气,只是微笑着瞥了他一眼,道:“骆大哥,以后小白就是我的了!”

    “什么?”骆三元立时从美女的震撼中清醒过来,道,“大哥将小白送给你了?”

    “他敢不给吗?”单钰莹瞄了瞄黄羽翔,吓得后者立时将到嘴的话收回了肚中。

    骆三元立时满脸堆笑,道:“大嫂,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单钰莹被他叫得面红耳赤,狠狠地啐了他一口,躲到黄羽翔的背后,再也不敢向他看上一眼。

    黄羽翔道:“骆兄,你刚才说什么真得有这么个人,难道你以前见过任姑娘?”

    “没有,”骆三元将眼睛转到任雨情的身上,双眼之中再度露出迷醉的神色,道,“舅舅的书房中挂着一副画像,上面画得人与任姑娘几乎一模一样!我曾经问过舅舅那人是谁,结果被他拉着陪练武功,害得我在床上躺了几有半月!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问他了!”

    任雨情淡淡一笑,道:“骆兄,令舅是谁?”

    “百败刀王倪英!”

    “竟是倪前辈?”任雨情失声叫道。随即恢复了镇定,道,“黄兄,我们还是先回客栈一躺,我想见一下陈前辈。”

    “对啊对啊,我也要去看一下你的‘楚楚’!”单钰莹的醋意就是隔着十里,也能闻得清清楚楚。

    黄羽翔点点头,道:“我们还是要先回客栈去吧,免得让楚……陈前辈担心!”

    四人向客栈赶回,不过一柱香的时候,便到了客栈门口。却见南宫楚楚正站在了门口,见四人过来,已是迎了出去。

    行到四人跟前,南宫楚楚欢声叫道:“大哥,我好担心你啊!”猛然之间,已是看到了单、任两女,一时之间,却被两女的容光所慑,过了好一会儿才到,“大哥,这两位是谁,莫不就是梦心与钰莹吗?”

    “我是单钰莹,她却不是张家妹妹,而是任雨情任姑娘!”单钰莹看着南宫楚楚经过化妆,却仍是掩不住秀色的俏脸,道,“你便是南宫楚楚吗?”

    两女对视一阵,空气弥散着激烈的对抗与酸酸的醋意。

第四章削发明志

    两个美丽的姑娘相互对望的景象其实是十分动人的,就好像两颗灿烂的明珠,相互辉映之下,更显明亮晶莹。

    黄羽翔的心脏不停地乱跳起来。他是个只顾眼前之人,当时情绪一激动,就下了娶南宫楚楚之心。可见到眼前的景象,却不由得有些惴惴,想道:“莹儿,你可要忍住啊!楚楚是个可怜的姑娘,你若怪她的话,我可要帮着楚楚说话了!”

    骆三元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道:“我去看看小白。”说着,便往店中走去。

    黄羽翔暗骂一声“不讲义气的死马痴”,只是两女却似对眼对上了瘾,竟是谁也没有理一下骆三元。

    转头到任雨情这边,轻声道:“任姑娘,你说几句话,帮我劝一下!”

    任雨情轻轻一挥衣袖,道:“黄兄,若是你连家务事都管不好,如何治霸天下呢?”

    黄羽翔耸然一惊,道:“任姑娘,你说什么!”

    “楚楚妹妹,”单钰莹突然笑语如花,一张春花般的俏脸上满是明丽动人的笑容,道,“那小贼有没有欺负你啊?你跟我说,我定帮你教训他!”

    敢说教训黄羽翔的女子,恐怕就仅有单大小姐一人了。她虽是比南宫楚楚小了一岁,但既以黄家大妇自居,自是不能对将来的妻妾称之为“姐”。

    南宫楚楚也是笑语嫣然,仿佛两女刚才的剑拔弩张全不存在一般,道:“单姐姐,大哥每日都惦着姐姐,茶饭不思的,想来必是爱煞了姐姐!”

    “嗯,妹妹,我们到房中说会话!”单钰莹伸出纤手,将南宫楚楚握住,两女谁都没有理一下黄羽翔,径自往店中走去。

    “她们是怎么回事?”黄羽翔见刚才还势如水火的两女此刻竟是蜜如调油,不禁大是惊讶,回头看了任雨情一眼,不禁奇怪地问道。想到当日与司徒真真春风一度后,单钰莹也是拉着她进了房中,结果司徒真真立刻“背叛”到了单钰莹的阵营。单钰莹虽然粗枝大叶,但在管家方面确实有一手,不可小窥,黄羽翔若是再大意的话,恐怕日后必要被众妻联合起来欺压!

    任雨情淡淡道:“黄兄,她们不都是你的爱妻吗?你自然应该清楚的了!”

    “你不也是女人吗?”黄羽翔对女子越来越是不了解了,道,“真不明白她们在想些什么?”

    任雨情脸上仍是挂着轻笑,道:“黄兄,雨情乃是跳出红尘之人,这些俗事,雨情也是不懂!黄兄还是替我引见一下陈前辈吧!”

    黄羽翔苦笑一下,道:“好,任姑娘请随我来!”

    两人也向客栈行去,进到店中,任雨情的相貌自是引起了一片惊呼。店中诸人刚才就为单钰莹的美貌震惊了半天,没有想到又会遇上一个在容貌上兀自胜她一筹的美女,个个都是张口结舌,过了好半天,才将艳羡的目光投到黄羽翔的背影之上。

    两人行到陈天劫的房门前,黄羽翔停下道:“便是这里了!”

    还没等他敲门,任雨情突然身形一动,已是破门而入,一道耀眼之极的亮光突然从她身上发出,随着的她身形猛地扑到了房中。

    房门轻轻一颤之际,一道凌厉之极的杀气顿时从房内急涌而出,铺天盖地向两人涌来。

    黄羽翔大惊,忙跟着任雨情蹿进门内。

    身形才落,便见任雨情已然与陈天劫相对而立。从任雨情身上发出亮光的却是她手中的那把古色古香的宝剑,仿佛一道道水波在荡漾,剑身似是在不停地扭动着。

    陈天劫的血影剑已是出鞘,双眼一片血红,凌厉的杀气已是将任雨情罩住,丝毫不因她是个绝世美女而稍减杀意。

    任雨情的脸上展现出从所未有的慎重,猛地一声轻叱,长剑挥洒如波,圈圈涟漪顿时往陈天劫绍传去。

    黄羽翔轻咦一声,任雨情这一招的剑意,却是与水之道不谋而合,只是她的攻势更为系统,更为慎密。不像他,那些招式只是临时想出来的而已。

    陈天劫身影飘乎如风,间或还上一剑,必能压得任雨情剑势一窒,水之道连绵不绝的意境顿时破坏无余。两人的攻势都是凌厉快捷,转眼之间已是过了七八十招。房中的家俱在两人有若实质的剑下侵袭之下,都是化为了一团碎屑。

    黄羽翔还是第一次看到任雨情正式出手,不禁骇然叹服,心道怪不得她敢孤身行走江湖,不仅是仗着问剑心阁的名头,本身的武技更是足列一流之境。

    他虽是领悟了水之道,却还没有真正的融会贯通,看着两人的交手,不禁在心中暗自印证,颇觉获益良多。只是一个是娇滴滴的美人儿,自己不管有没有那条赌约,都要将她变成自己的小娇妻;另一边却是日后打天下的得力助手,有此人的一把剑,胜过十个一流高手。他自是不希望两人出什么事,只是两人的攻势实在太急,若是自己出声妨碍了他们,反倒要累得他们分心,失手错伤了人。

    任雨情突然一挽长剑,连续点出了三十六个剑花,齐齐往陈天劫飞去。

    陈天劫的眼中显出狂热的战意,虎吼一声,血影剑顿时迎了上去,“血影千杀”已然发动。

    “血影千杀”不愧是陈天劫两大绝技之一,一经使开,万千道血红的剑影顿时将任雨情团团裹住,从声势上讲,当真是大占上风。但任雨情的攻势却是胜在集中,明丽的剑花所过,血红的剑影无不一一破开。

    “千杀归一!”随着陈天劫一声暴喝,所有的剑影都纷纷向任雨情刺去。万千道剑影,仿佛水银泻地一般,当真是无孔不入!

    任雨情的娇躯突然盘旋起来,仿佛一个大陀罗一般,握在手中的长剑也随着她身体的转动而幻化出千百道明丽的剑影。

    “剑轮舞!”

    黄羽翔差点儿便要击节大叹,当日陈天劫使出这一招来的时候,南宫明镜一招毙命,化为一团腐肉,而周启东若不是有“千阳镜”护住身体,恐怕也要落得与南宫明镜同样的下场,这一招的威力当真是恐怖之至。

    只是任雨情每旋转一击,必能破去百来道剑影,等她转过十几下之后,袭身的剑影已是被她化得干干净净。

    黄羽翔转头向陈天劫看去,却见他已稳稳站定,却不知他是如何将那三十六朵剑花化解得。毕竟他的眼睛只有一双,看了这一边必然要落下了那一头。

    陈天劫身随剑动,揉身又向任雨情扑去。

    谁知任雨情却像傻了似的,竟是一动也不动一下。

    黄羽翔大惊,张口欲叫,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没有料到任雨情竟会不躲不闪,这一下毫无准备,便是想要阻拦也是不可得也!一时之间,心中也不知转过了什么念头,心痛异常之中,身形已然扑出!

    陈天劫身形忽停,长剑已是刺到了任雨情的咽寒上。

    黄羽翔心中一悸,眼前突然一阵昏暗,全身真气一阵暴烈的涌动,几如真真受伤的那天。

    “你知道我不会杀你?”陈天劫冷冷地道。

    任雨情轻淡的声音响了起来,道:“晚辈只是想试试前辈的功夫,前辈识人甚明,当然不会误杀了好人!”

    黄羽翔心中一阵激动,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顿时涌上脑门,颤声道:“陈前辈,这位姑娘是问剑心阁的传人,名叫任雨情,是晚辈的朋友!”

    陈天劫冷冷地道:“问剑心阁从前的传人不是魏雅心吗?”顿了一下,又道,“岁月催人老,红颜成白发!哼,若不是我感觉到你只有战意而没有杀气,你早就成了一个枉死鬼了!不过,谁都不能辱我陈天劫!”

    长剑轻轻一挥,剑气所及,任雨情几缕青丝已是齐颈而断,飘散在了空气之中。

    陈天劫收剑回鞘,向房门外走去,经过黄羽翔身边的时候,突然冷冷地道:“小子,她又是你的媳妇?”也不等他回答,径自走了出去。

    随着血影剑的归鞘,窒人的杀气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黄羽翔猛地冲到任雨情的身前,道:“你疯了,刚才你为什么不动不闪!你以为你身着‘千阳镜’啊,你以为你是铜人铁塑的啊!你知不知道,你可差点儿把我吓死了!”

    任雨情目光流转,微微露出一丝感动之色,随即又是一副万物不挂心头的然样子,道:“黄兄,陈前辈武艺了得,确实是一大良助!而且他已能克制自己心中的杀意,诚如黄兄所言,陈前辈确实已悔过向善!”

    “你为了试探陈前辈的杀人之心,竟要以身作饵?不行,太危险了,以后可不准你再这么胡闹了!”黄羽翔一脸惶急的神色,道,“雨情,你答应我,绝不再做这等傻事了!”

    任雨情柳眉一皱,似是对他的亲热称呼颇为不惯,冷冷道:“黄兄,雨情做事自有分寸,黄兄不必挂怀!好了,我也该走了,后会有期!”

    “雨情,你不多留一会吗?”黄羽翔顺阶而上,见她没有驳斥自己的称呼,索性打铁趁热,将这个称呼给定了下来。

    任雨情轻飘飘地走了出去,边走边道:“黄兄,除魔联盟与魔教必有一战,我们必有后会之期!嘻嘻,黄兄还是先去看一下你那两个小娇妻吧!”

    黄羽翔猛然醒悟过来,想道:“莹儿和楚楚会不会大打出手啊?莹儿的脾气这么暴,楚楚的性子也是刚烈无比,两人单独在一起的话,岂不是……”心念电转之间,任雨情早已下得楼下,去得无影无踪了。

    他赶紧跑到自己的房门口,却见房门紧闭,里面竟是没有说话之声。正想在门上刺个洞来,却见房门已然大开,单钰莹挽着南宫楚楚并肩而站,见到他的时候,单钰莹“噗哧”一笑,道:“妹妹,我没有说错吧,这小贼定然又干起了这种勾当!”

    见两女似是十分亲密的样子,黄羽翔走到房内,将门关上,嘻笑着硬是挤到了两女中间,左右手各抱着一个美人儿。这时候,南宫楚楚已是恢复了原来的面貌,露出了一副绝不下于单钰莹的绝美姿容。

    单钰莹倒甚是大方,只是白了他一眼,道:“死小贼,你可莫要得意!楚楚的事我暂且不和你算帐了,不过,我可不准你再去招惹旁的姑娘了!你现在已经有了真真、梦心、楚楚与我了,顶多再加上一个任姐姐,凑满一只手!若是你再给我添个姐妹,我就剪掉你一根手根头!”说到狠处,雪白的牙齿咬得紧紧得。

    南宫楚楚虽是早与黄羽翔“坦陈相见”,但当着旁的女子,还是有些放不开手脚,忸怩了一阵,才趴在黄羽翔的怀中,一动也不敢一下,一张俏脸,早已羞红得如同红布一般。

    只是听到单钰莹说得如此蛮横,不禁抬起头,道:“姐姐,你真厉害,竟敢这么说夫君!”

    “这个小贼,你若是纵容他,他又不知道好歹!以前总说爱我,只对我一个人好!梦心也就罢了,却又惹上了真真妹子!现在又有你,心中又想着任姐姐,不知道海若这小姑娘有没有被他欺负了!”单钰莹越说越气,雪白的纤指在黄羽翔的身上指指点点。

    黄羽翔忙分辩道:“莹儿,海若是绝对没有!你放心好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可不会招惹这个麻烦精!”

    “若是海若长大了,懂事了,你就要她了是不是?”

    黄羽翔不禁想道:“若是这丫头真得长大懂事了,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她长得这么漂亮……”一念未必,已被单钰莹拎住了耳朵。

    只听单钰莹对南宫楚楚道:“妹妹,你也拎着他那一边的耳朵,我们今天要好好审一审他!”

    南宫楚楚虽是痛恨男人的鄙薄,却是没有像单钰莹那么大的胆子,况且她深爱着黄羽翔,哪里舍得给黄羽翔苦头吃。

    正犹豫间,只觉胸前一紧,已是被黄羽翔一把捏住了自己的丰盈,她浑身一颤,娇躯一阵发软。

    原来黄羽翔终于发起反击了,见单钰莹兀自嘟着小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他低下头来,已是将嘴唇压在了思念已久的玉人的樱唇之上。

    一阵头晕目眩,虽是与黄羽翔已有好些次的接吻,但每一次被他吻住,总是有一种全新的体验。单美人的娇躯越来越是绵软,脑袋之中一片混沌,等她恢复了神智的时候,已是到了床上。

    抓住黄羽翔正在解她衣扣的大手,单钰莹娇媚地道:“小贼,你想要干嘛?”

    黄羽翔坏坏一笑,道:“莹儿,我们都担搁了这么多天了,还是早些把名份定下来吧,免得你师父又起坏心!”

    白了他一眼,单钰莹杏眼如波,道:“到底是谁在起坏心?你这个死小贼,还不把我放开!”

    “你猜我会不会放开你?”黄羽翔对身边正看着两人耍花枪的南宫楚楚道,“楚楚,快帮我将莹儿的手拿开,我要让你们成为真正的姐妹!”

    “死小贼,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单钰莹纵是再大胆胡为,也不敢在另一个女子面前,将自己的贞洁献给心爱的男人,浑身黑光缭绕,“红日照天下”*已然发动。

    若是让创出“红日照天下”*的那位前辈知道自己的神功竟被后人用作闺房**,只怕纵是鬼魂,也要气得再死一次!

    黄羽翔哪容她使出*来,猛地头一低,已是将她吻住。单钰莹一声闷哼,娇躯顿时一阵柔软,“红日照天下”*当即败在了黄羽翔的一吻之下。

    正要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却听门上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客官,楼下有三个自称是南宫世家的人前来拜访公子!”

    黄羽翔正在兴头上,闻言知道是南宫明通来了,气得将手在床沿上重重拍了一击,嘴里骂道:“他妈的!”想道这南宫明通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紧要的关头来了,当真是气死人了!

    南宫楚楚却是一怔,问道:“谁,是不是我爹爹?”

    黄羽翔不欲瞒她,点一下头,道:“我已经告诉你爹爹了,不过,我绝对不会让他将你带走的!”

    单钰莹从**中清醒过来,忙将自己松开的几颗衣扣系上,嗔道:“死小贼,你死定了,我定要让你死得很难看!”突然见两人都是神情凝重,问道:“怎么了?”

    三人整理好衣物,下到楼下,只见南宫明通与另外两个人正坐在楼中,骆三元正陪着他们说话。

    听到三人的下楼之声,南宫明通猛地抬起头来,看到南宫楚楚的时候,一张威严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喜色,随即将脸板了起来,等他们走近,道:“楚楚,你既然已经脱身,怎得不给家里一个消息,害得大家都为你操心!”

    南宫楚楚虽是下定决心要反抗家族,但父亲十几年的高压之下,一见着他的面,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将头低着,伸手抓住了黄羽翔的衣袖。

    黄羽翔伸出手去,将她的右手握住,轻轻地捏了下。南宫楚楚顿感勇气大增,抬起头来看向南宫明通,道:“爹爹,女儿不孝!”

    南宫明通见两人如此亲呢的样子,不禁勃然大怒,沉声道:“楚楚,你可是已有了夫家的人,怎么能与他拉拉扯扯的!”转头对黄羽翔道,“黄少侠,多谢你救了小女,南宫世家必有所报!”

    黄羽翔微微一笑,道:“南宫前辈,在下正有一事要求您呢!”

    南宫明通眉头一皱,道:“且说!只要南宫世家办得到的,一定不会让黄少侠失望!”

    “那就多谢南宫前辈,哦!不,是多谢岳父大人!”黄羽翔揖了下手,“在下别无他求,只希望岳父大人将楚楚许配给我!”背后的单钰莹却是偷笑不已,想道:若是小贼日后到家中求亲,会不会也是如此腔调呢?爹爹可不比这个臭老头,肯定会要左右人手将这个大胆狂徒拿下去,重打一百大板!嘻嘻。

    “黄少侠,你在开什么玩笑!”南宫明通虽是见两人亲密的样子,但仍想不到黄羽翔竟会当众求婚,道,“小女早已许配给清荷剑派的李剑英李公子,这乃是天下皆知的事,怎得黄少侠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岳父大人,小婿与楚楚患难之中渐生真情,已是私下结为夫妻!楚楚早已是我黄家的人了,还望岳父大人向李掌门解说一番!”黄羽翔紧紧地捏着南宫楚楚颤动不已的纤手,单钰莹也在背后将南宫楚楚扶住。

    “什么!”南宫明通猛然立起,双眼圆瞪,对南宫楚楚道:“楚楚,你已然与他有了夫妇之实?”

    虽然脑中轰鸣异常,南宫楚楚还是点了下头,低声道:“爹爹,你就成全女儿吧!女儿真得喜欢大哥,若是没有了大哥,女儿怎也活不下去了!”

    南宫明通长吸了几口气,道:“楚楚,你可不要胡闹了!快些随爹爹回去,三日之后就到清荷剑派与李公子完婚!”若是南宫楚楚不幸蓝田种玉,事情可就拖不得了。

    “爹爹,你若是要将女儿嫁给李公子的话,只是将女儿生生逼死罢了!女儿已经下了决心,生是黄家人,死是黄家鬼!此生此世,绝不另嫁他人!”她猛然拉起颈边的头发,化掌为刀,重重挥下,秀发顿时纷纷坠下。

    见她削发明志,南宫明通更是气恼,但他知道自己的武功顶多与黄羽翔也就在仲伯之间,单钰莹更是深不可测,那个姓骆的青年人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己方只有三人,实是毫无胜算。

    女儿又铁了心,当真是软硬皆不行。南宫明通双掌用力一捏,道:“那好,楚楚,你且先在这住上几天,为父过几天定会将你接了回去!”

    三日之后,便可一举摧毁三仙教,大大地打击魔教,那时凭着除魔联盟的势力,还怕打不赢这几个小鬼吗?

    南宫明通一挥衣袖,带着两个手下气冲冲地出门而去。

    骆三元朗声一笑,道:“大哥,你的老丈人脾气可真够大的!”

    黄羽翔苦笑一下,却见单钰莹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道:“小贼,楚楚现在无家可归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啊!”

第五章夜袭云来

    李慕然等人寄居的地方是玉溪最大的客栈“云来客栈”,他们还没走到客栈,却已见到一大帮人迎了出来。李慕然凝目一看,突然高声道:“梅兄、周兄,哈哈哈,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当先的两人,左首那人正是梅家的当代家主梅望春。右首那人却是个中等身高的大胖子,横着量他绝对不会比竖着的时候差上多少。

    南宫明通、田汉升等人都是上前与他们打招呼,这个大胖子却是点苍掌门周文春,不知他一生肥肉,却是如何修成上乘武功的。

    “来来来!大家快些里边请!”寒喧了一阵,李慕然忙将众人往客栈中请去,先是将中毒的弟子安顿下来,各大派的掌门与家主都是聚到了李慕然的房中。

    “我们收到林小姐的手谕,务必在今日赶到玉溪!哈哈,老夫与周兄脚快一些,郑兄、王兄与峨眉、恒山派的两位大师却是还没有赶到,看来又要惹得林小姐不高兴了!”梅望春虽是哈哈大笑,但眉宇之间却是隐隐有一丝烦恼,想来想去,定是为了单钰莹这档子事!

    “哼,郑家、王家、峨眉、恒山这四个门派,早在成立除魔联盟的时候就拖拖拉拉的!若不是林小姐施了高压,他们焉肯就范!现在倒好了,竟然扯起后腿来了!”李慕然的目中怒火大盛。他今日吃了平生第一次亏,当真是气恼不已。

    “李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知心大师已然回归少林了,看来,少林派虽然没有答应帮助我们,但还是采取了中立的立场!”梅望春是苏州的地头蛇,知心大师、张梦心每日的举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嘿嘿,也只有林小姐有这等能力!”李慕然轻抚一下颌下胡须,道,“等三日之后,我派弟子的毒解了,就杀上三仙教,引出魔教之人,将他们一举消灭!”

    他想了一下,又道:“魔教妖人诡计多端,不可不防,定然不会让我等休息了三天之后再从容找他们麻烦。今后三天,晚上都要多派人手巡夜,以防他们偷袭!”

    “哈哈哈,”周文春大声笑道,“李掌门,你又何必顾虑太多呢!凭着我们这些门派的实力,天底下还有谁敢轻惹!纵是魔教,除非他们倾巢而出,不然的话,谁能与我争锋!”

    “周兄切莫大意!”若是没有遇到雷冬邪之前,恐怕李慕然也会与他同样的想法,只是今日突然知道除了魔教之外,竟还有个魔门,而且像是魔教的中坚力量。如四大传令使般的高手,魔门竟还能出动六人,当真是恐怖之极!要知道,白乘风比起眼前任何一个掌门人,也是毫不逊色!

    他伸指在桌上轻敲一下,道:“大家一定要小心行事,到了晚间,都留在客栈中,切莫单独行动!”

    [***]

    “好人儿,你一去就是大半年的时间,也不来看看奴家,害得奴家天天望、天天盼!”柳三芸倚靠在雷冬邪**的胸膛里,酥胸半露,俏脸儿微微带着些红晕,妩媚的杏眼中带着一丝**初收后的春意。

    雷冬邪在她丰满白腻的胸脯上轻捏一把,低笑道:“美人儿,我也是挺想你的!”

    “想我?”柳三芸突然一阵娇笑,娇躯轻颤,带起了一道*,“怕不是想着问剑心阁的那个丫头吧!”

    雷冬邪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怕人的神色,只是柳三芸靠在他的身上,没有看到。他低下头来,在柳三芸的颈间用力地咬了下去。

    “好痛!”柳三芸呼痛起来,雪白的娇躯不停地扭动起来。但她的双臂被雷冬邪圈在怀中,却是没有推拒之力,只得*着道:“好人儿,你轻一些,奴家受不了得!”

    雷冬邪毫不理她,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柳三芸雪白的颈间已是多了一道鲜红的血迹,顺着她的胸膛直往下延伸。

    柳三芸突然娇躯一颤,道:“好人儿,你又想要了?你饶了奴家吧!让奴家找几个丫头来服侍你!”

    雷冬邪的呼吸越来越是粗重,双手用力地捏着她的酥胸,道:“我只要你,你不是很想我吗?今天我让你满足个够!”

    柳三芸浑杀打冷战,她并不是个*的女人,只是眼染目濡,是以言行之间颇为*。雷冬邪此人,人如其名,当真是邪得可以,便是在床第之间,也是极尽扭曲。

    雷冬邪突然一怔,随即收回了正在肆孽的双手,直起了身形。

    柳三芸大喜,以为他终肯放过自己,呢声道:“好人儿,你可真是体谅奴家!”

    雷冬邪轻轻摆一下手,道:“噤声!”从床上坐起,披了件衣服在身上,对着窗外大声道,“师父,你老人家来了吗?”

    柳三芸脸色突然一阵煞白,陪侍雷冬邪一夜,顶多日后七八天下不得床来。若是与重九呆在一起,只要一柱香的时间,却足以让她一两个月浑身难受,精神郁郁。

    “嘿嘿嘿,不愧是老夫的好徒弟,在这种时候还有这么高的警觉性!”窗户在无声无息之间突然化为乌有,仿佛烂泥一般纷纷掉落下来,一个浑身漆黑的身影已是钻了进来。

    那人站在雷冬邪的身旁,却是比他矮了足有一半,竟是个侏儒。一张脸上满是皱纹,也看不出他是多大的年纪,顶上的头发只剩下了三两根,灰白灰白的,只是一双眼睛竟是淡绿色的。他的声音仿佛是碎瓦相划后发出来的,尖锐刺耳,极是难听。

    他一进入屋中,房中顿时变得十分的压抑起来,让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仿佛一个正常人对着一具腐烂的尸体,恶心得连三日前吃下的饭也要呕吐出来。

    柳三芸忙趴伏在床上,颤声道:“柳三芸见过重长老!”

    “嗯,”重九低哼一声,淡绿色的眼珠轻轻瞥了柳三芸一眼,顿时让她浑身都起了一阵哆嗦,“冬邪,楚心月今天傍晚前便能到了!我圣门七大长老如今已有三人,哼哼,天下尚还有哪个门派能与我圣门做对!今晚突袭除魔联盟的大本营,务必将他们一举灭杀!让世人知道,只有我圣门才是这世间唯一的强者!”

    “楚师叔要来了?”雷冬邪双眼之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于师妹也要来吗?”

    “这是自然!”重九满脸皱纹的老脸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看起来极是怪异,“你还对她念念不忘吗?嘿嘿,嘿嘿嘿!”

    衣袖突然一挥,重九的身形已是飘飞出了屋子,尖锐的声音却是传了进来:“今晚二更,都到大堂来集合!”

    柳三芸直等他去了良久,才倒靠在床边,长长地喘了几下粗气,雪白的身体一阵抽搐。

    雷冬邪看了看渐黑的天色,喃喃道:“离二更还有很长的时间……”回头向柳三芸看去,嘴角边不由得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

    陈天劫房间里的东西全部被打成了一团粉末,不得不另外更换一间,好在骆三元财大气粗,大把大把的银子使出去,一点儿也不心疼。要不是不欲太惹人眼,原还想包下整个客栈。

    黄羽翔的如意算盘,自是今晚一箭双雕,大享齐人之福,谁知单钰莹却也问掌柜的开了间房间。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还把南宫楚楚拉了过去。

    他本想再说些花言巧语,没想到单钰莹倚在门口,寒着脸道:“小贼,你难道没有一些自知之明吗?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吗?楚楚的身世很可怜,缺乏别人的同情与关怀,正好被你这个花心大白痴趁虚而入!一切都是你不好,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不然的话,就要你好看!”说着,拳头一握,杏眼圆瞪,只是眼神之中,还是有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黄羽翔知道她的脾性,也不敢与她多作争辨,只得讪讪地回到了自己房中。心中想道:“莹儿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吃醋,若是换了心儿……心儿跟她也差不多,都不是省油的灯,最爱在这些小事上计较!还是真真好,一门心思只想讨我的开心!唉,真真,你怎么样了?”想到真真,黄羽翔不禁意兴全无,怔怔地看了一会烛火,盘膝行起功来。

    [***]

    明月如弓,群星漫天,天上浮云片片。

    雷冬邪将身形停在客栈门口,转头对身边的一个黑衣女子道:“雅婷,你难道就不想与我说上一句话吗?”

    那黑衣女子身形苗条,身形颇是修长,紧身的黑衣将她美好的身材完全勾勒了出来。她的头发甚长,横披在脸上,连脸形也是看不清楚,但依稀可以看到她黑发间雪白的肌肤。

    她仿佛没有听到雷冬邪的话,仍是一动不动,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一般。

    雷冬邪苦笑一下,道:“雅婷、于师妹、于雅婷,我虽是得罪了你,也是奉了师命。况且,我也让你得到了快乐,是不是?”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脸上又浮起了惯常的邪气。

    于雅婷还是毫不理会他,只是身形突然矮了半寸。原来她功行双足,全凭真气将脚底下踩出了一个深深的脚印,整个人都陷下了半寸。

    “雅婷,我现在还是忘不了你在我身下婉转呻吟的景象。”雷冬邪轻笑一下,在她的颈边轻吸了一口气,道,“嗯,好香啊!真是怀念这个味道啊!”

    “雷师兄……”于雅婷的声音仿佛全是用鼻音说不出来的,特别的娇嚅,“我也好想你啊!”轻轻一掠头上的秀发,露出了艳红的半边樱唇,随即便放了下去,乍现还没的景像,让人恨不得动手将她的头发拂开,好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

    雷冬邪的眼神中突然现出一丝迷乱,随即便镇定下来,道:“于师妹,你的‘天魔魅心’*果然已修到了‘七媚’的境界,假以时日,必能突破楚师叔‘九媚’的境界,成为圣门第一个修成‘十媚惑天’之人!”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有一个人,他的媚术起码已到了令师的境界,而且,他还是个男的!若是于师妹能够将此人蛊惑,必能提前几年修成‘天魔魅心’的无上境界!”

    他从怀中取出一把折扇,轻轻挥动一下。随着他挥扇的动作,几百枝火箭突然从他的身后齐齐往客栈中射去!一时之间,整个夜空一片明亮,仿佛白昼重临大地。火光辉映之中,他复道:“这个人的名字叫黄羽翔,外号‘浪子’!”

    于雅婷的眼中流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道:“男子也能将媚术练到‘九媚’的境界吗?若是如此的话,我岂不是毫无胜算!雷师兄,你只不过想要将我这个圣教教主的竞争者挤掉而已!你放心了,凭你的‘红日照天下’与‘雷动九天’*,世人又有几人是你的对手!”

    看着转眼间已是熊熊燃烧的客栈,于雅婷淡淡一笑,道:“雷师兄,看来除魔联盟的人早有准备,烧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到半个人影跑了出来!”

    虽是看不到她轻盈浅笑的样子,但雷冬邪还是心中一荡,升起了几许异样感觉,“我原就没有想过要将他们烧死,这样多没意思,怎及得上一手一个将他们生生捏死来得好玩!”

    他回头看了一下于雅婷,突然道:“于师妹,你该不会已修到了‘八媚’的境界了吧?”

    “格格格,”于雅婷突然笑得一阵花枝乱颤,道,“雷师兄,你真会开玩笑,小妹天姿鲁钝,岂能达到此等境界!不过,我倒是看雷师兄最近的邪气越来越盛,看来‘雷动九天’已是到了六重天!有了六重‘雷动九天’*,恐怕已能发动‘红日照天下’*,几达‘死寂天下’的最高境界了吧!”

    两人有过一段孽缘,又是争夺教主的对手,都是极力将自己的实力隐瞒,直等夺位那天,一举将对方败杀。

    雷冬邪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丝犹豫的神情,道:“你可知道周师叔有个叫单钰莹的徒弟?”

    “单钰莹?”于雅婷摇摇头,姿态甚是优美。这两人言语之间,都是在寻找对方的弱点,以期在对方的心灵上投下一个阴影,日后大战之时,必能凭此而胜。于雅婷更是不时地施出媚功,减轻他的防御之心。她修习得是最上乘的媚功,并不是靠**的裸露来达到媚惑的目的,从她的神态来看,俨然一个端庄无比的大家闺秀。

    她露出思索的样子,道:“我只知道周师伯有两个徒弟,一个是浪风,一个是杜巧真,却不知周师伯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单姓的徒弟!”

    “嘿嘿,周师叔确实有这么一个徒弟,而且这位单师妹的武功还在我之上!”雷冬邪见除魔联盟的众人已是从各个角落涌了出来,脸皮浮起了一丝嗜血的表情。

    “什么!”于雅婷见雷冬邪的表情不似说谎,不禁失声叫了起来,一直暗地施展的“天魔魅心”*顿时中断。

    她早在沉默之时便已发动了媚术,趁雷冬邪得意之际占了先手,如今终被雷冬邪在言语间成功寻到了破绽,从她的*中摆脱出来。

    雷冬邪邪邪一笑,脸上丝毫没有得意之情,道:“这位单师妹竟以女子之身修成了‘红日照天下’*,而且——”看了看走到客栈前面,正一脸怒容的李慕然等人,复道,“她还修到了*的最高境界,死、寂、天、下!”

    见于雅婷终露出震惊的神情,道:“于师妹,看来我们都没有希望了!日后的圣门门主,圣教教主,必是非这位单师妹莫属了!”

    “无耻的魔教妖人,竟敢趁夜偷袭!哼哼,果然是魔教妖人的行径!”李慕然轻晒一声。

    许笑天突然踏前一步,道:“重九,你还不出来,要窝到什么时候?”

    “嘿嘿嘿,”尖锐的声音突地传来,重九仿佛是从黑暗中挤出来的,突然之间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压抑的气息顿时漫延开来,修为差一点的人已是开始呕吐起来。

    他冷冷地一扫许笑天,道:“老杂毛,你还没死啊?”

    李慕然等人都从许笑天口中知道重九便是当年的“十夜天魔”,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让江湖上每个人谈之色变的杀手竟是一个侏儒!

    许笑天一双眼睛眯着,扬声道:“你都没有死,老道怎么会先死呢!重九,你的‘雷动九天’修到第几重了,老道待会可要好好领教一番!”

    “哼,”重九两眼一翻,道,“若是你的‘天翔心法’还没有修到第十五层,只会在老夫的‘雷动九天’之下化为一团灰烬!上一次被你侥幸逃脱,这一次,你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哈哈哈,”许笑天一直眯着的双眼突然大睁,暴射出惊人的神光,“重九,老道总算没有让你失望,‘天翔心法’正好修到了第十五层!”

    “好!”重九浑身的骨骼突然一阵噼里啪啦地作响,整个人突然之间像是涨大了许多,变成比许笑天还要高上一点的中等身材。众人一见,不禁都是轻咦了一声。

    其实他并不是天生的侏儒,只是年青时修习内功的时候不慎走火入魔,以致全身的骨骼都被压挤成了一团。他原就是魔性颇重,遭此不幸后,行事更是变成加厉,两三年的时间,便闯下了“十夜天魔”的不世杀名!

    只有当他的功力运行到十成的境界,才可以逆转骨骼,将身体还原。

    重九满意的舒了口气,扭扭脖子,道:“老杂毛,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这副面貌来对敌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此时虽是可以恢复原貌,但收功之后,浑身的骨骼又会缩成一团,其中的痛苦,非是外人所能了解。

    他身形一转,已是电射而去。

    许笑天长袖一甩,也跟着尾随而去。远远地传来他的长笑之声:“重九,过了这么多年,你的轻功还是没有什么长进嘛!”

    雷冬邪瞄了于雅婷一眼,低声道:“这位单师妹,她的如意郎君便是黄羽翔!于师妹,你可知道该如何做了?”嘴里与于雅婷说着,右手轻轻一挥,身后的三仙教弟子,楼衣、司空、白乘风等高手已是向除魔联盟的人杀奔过去。

    于雅婷的水袖轻轻一摆,道:“雷师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不若我们比比看,究竟谁杀的人多一些!”她身形一飘,已是纵到了几个除魔联盟的弟子中间。

    那些人见眼前突地多了一人,都是齐齐举起兵刃欲向她砍去。只是乍然见到她风姿嫣然的娇躯,都是怔了一下。

    于雅婷妩媚一笑,万千风情在她一笑之中顿时弥散开来,说不出的荡人心神。她雪白的纤手突然一圈,也不见她做了什么动作,绍的那些人突然一个个全部头颅暴裂开来,躺倒在地。

    鲜血溅出,飞出老远,好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都是心中大寒,想不到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出手竟是如此狠辣。

    于雅婷身形不停,又是往人群中落去。她绍之人虽是见她心狠手辣,但等到她临到身前,都仿佛发痴了一般,竟是毫无动作,任她宰割!

    “于师妹,‘天魔媚心’*果然是天下第一等的媚功,小兄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雷冬邪的下手也不慢,身形的每一个起落,炽白的光华闪动中,必有好些人闪避不开,而在他的“雷动九天”*下化为一具焦尸。只是他的攻击不分敌我,连三仙教的教徒也在他手上死了好些人。

    这两人一左一右,仿佛虎入羊栏,当真是无抗手之敌。除魔联盟的弟子一看到他们两个跃来,都是远远地避开,根本不敢与他们相抗!

    李慕然又惊又怒,只是他们这边的高手都被楼衣、司空等人缠住,脱不开身。况且,魔教还有惜花婆婆没有出手,若是没有外援,除魔联盟的这些人今晚便要客死异乡了。

    此时此际,李慕然不禁在心中期盼任雨情与黄羽翔等人的到来。

第六章大战在即

    黄羽翔突然从沉睡中惊醒过来,一股浓郁的杀意让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的精神修为足列当世一流之境,六识一经展开,已然感受到了一股极为浓重的死亡气息正笼罩着整个玉溪。

    他忙翻身跃起,从窗口向外望去,只见正东的方向隐隐有火光冲天。他虽是不知那正是除魔联盟落脚之地,但敏锐的神识却是告诉他那里正在上演着一场大屠杀。在玉溪,能够引发这等争端的,恐怕只有除魔联盟与魔教了!

    黄羽翔披了件衣服,打开门出来,直往单钰莹的房间走去。

    轻轻扣了下房门,过了一会,便听南宫楚楚沉声问道:“谁?”

    黄羽翔忙道:“楚楚,是我。快开门!”

    南宫楚楚一怔,随即便听到她略带羞涩的声音:“大哥,都这么晚了,你就忍一下吧!若是惊醒了单姐姐,你可要有大麻烦了!”

    黄羽翔苦笑一下,这南宫楚楚竟误认为自己欲求不满,跑过来寻欢了。他又道:“楚楚,出大事了,你先开门!”

    过了半响,便听到轻轻地脚步声响起,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南宫楚楚睡眼蒙胧地站在门口,略带抱怨地道:“大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到明天再说吗?”

    “明天就来不及了!”黄羽翔心道除魔联盟与魔教一场恶战,自己可不能错过。他虽是希望魔教与除魔联盟拼个你死我活,但心中却是关心任雨情这个好管闲事的人会不会去搀和一下,况且青城许笑天却是一个大好人,自己怎都得去看一下。

    看着南宫楚楚钗乱鬓横的慵懒样子,薄薄的亵衣之下,隐隐露出了雪白的肌肤与半片高耸的胸脯,黄羽翔不由得心神一荡,随即忙凝神克制,暗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事情!”

    将目光转开,复道:“快把莹儿叫醒,除魔联盟与魔教可能干了起来!”

    南宫楚楚俏脸一红,道:“什么‘干’了起来!”突然脸色转白,惊道,“爹爹!”在她的心中,虽是恨极了家族,但对南宫明通却是怀着一种复杂的感情,既感激、又痛恨。此际一想到他会有危险,立时紧张起来。

    黄羽翔等不及她,自己走到床边,便要去唤单钰莹。心道:“莹儿这丫头怎么睡得这么沉!若是被采花贼闯了进来,我岂不是要亏大了!”

    看着沉睡中的单钰莹,雪白的双颊上兀自挂着一丝红晕,于秀美之中透着一股详和宁静,与平时的刁蛮横野倒是大异其趣,黄羽翔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室家的安乐,想道:莹儿,等治好了真真,我一定不会让你再过这种生活了!

    正要伸出手去,却见单钰莹猛地踢了一下被子,叫道:“死小贼,看你还敢不敢风流好色!踢死你!”脸上突然浮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又道,“小贼,知道痛了吧!哼,谁要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我!没把你踢死算你运气!”

    黄羽翔大惊,刚刚才涌起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这莹儿即使在做梦的时候也是如此蛮横!他伸手去摇单钰莹的肩头,谁知手才伸到她的肩头,还没碰到,却见她突然两眼大睁,整个弹了起来,两道凝重的掌风已是打了过来。

    没想到这妮子虽是雷打不醒,但对外界的触感竟是如此敏锐,黄羽翔闪躲之余,心中却是放心不少,总算不用替这个妮子担心了!

    他却不知,单钰莹从小便是个不肯安份的主。在她十岁之后,便没有佣人敢在她睡着时进到她的房中,以免被她暴打一顿。从她十二岁之后,晚上的时候,屋中便没有半个下人了。幸好那时候她还没有练武,不然的话,对方可就不是一般的惨了!

    “莹儿,住手,是我!”黄羽翔忙叫了起来,生怕这个妮子一旦打了起来,便六亲不认,没完没了起来。

    “小贼,是你!”单钰莹一怔,随即怒火更盛,“果然跟我梦到的一样,你这个花心大白痴要来偷香窃玉,真是无耻之尤!”

    “莹儿、莹儿,”黄羽翔忙纵到窗口,指着外面的火光大燃之处,道,“除魔联盟与魔教打了起来,我们还是去看一下得好!”

    “为什么,让他们打个半死好了,关我们什么事!”单钰莹停下了手中的架势,眉目含嗔。

    “姐姐,家父也在那里,况且,还有任姐姐,她也会到那里去!”南宫楚楚心中惶急,差点儿便要摇着她的脑袋让她答应了。

    单钰莹连忙举起双手,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们,去还不成吗?嗯,先换一下衣服!”她刚醒来,兀自有些迷迷糊糊,解开几颗扣子,露出了雪白弹挺的胸脯,才突然“呀”地一声,拾起床边的枕头就向黄羽翔仍去,嗔道:“死小贼,你还不出去!”

    黄羽翔虽是被她砸了一下,但却是大饱眼福,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外,替她们关上了门,却见斜对面的房门口站着一人,正是陈天劫。

    “陈前辈,你也感觉到这股杀意了吗?”黄羽翔知道陈天劫作为一个杀手,对杀气的感应肯定极为敏感。

    陈天劫冷冷地点一下头,却是不再言语。

    黄羽翔对着他的时候,颇有些无话可说的感觉,丢下一句“我去看看骆兄”,便往骆三元的房间走去。推一下门,却是从里边锁着了。他低喃一声:“一个大男人,锁什么门,难道还怕有人采你的花不成!”

    对待骆三元可就不需要这么客气,一脚踹出,已是将门踢开。“怦”地一声大响中,骆三元从床上猛地跳起,叫道:“小白,你莫要再踢了,我不摸你总行了吧!”

    猛然之间,已是看清了黄羽翔,才知道自己正在做梦,他先是一愣,道:“大哥,这么晚了,你到我房中来做什么?”随即脸色大变,失声道,“莫非,大哥你喜欢的是那调调!”

    黄羽翔呸了一声,道:“骆兄,不要胡说八道了,除魔联盟正与魔教拼斗呢,想不想去看看热闹!”

    骆三元兴奋地从床上跃了下来,道:“他们终于干了起来!太好了,这正是我们扩展势力的时候!”似是觉得言语不能完全表达自己的感情,双手已是搭在了黄羽翔的身上。

    黄羽翔大感恶心,忙使劲将他推开,道:“骆兄,你先把衣服穿上吧!”已从房中走了出去。

    原来骆三元竟是*的,黄羽翔虽是爱看美丽女子的*,但对男人却是敬谢不敏,哪有不退避三舍之理。

    骆三元喃喃道:“都是大男人,怕什么怕!难道你自己的‘本钱’小得可怜,见不得人吗?”一番胡乱猜测,终于穿好了衣服,出到门外。

    五人便要动身,黄羽翔转念一想,道:“带上小白吧!”惜花婆婆的“千里一瞬间”天下无双无对,除了小白的脚程之外,恐怕无人可以在身法上与她一较高下!若是惜花婆婆再将单钰莹掳了去,有了小白在,当可以赶得上她!而且,小白的本事他可是见识过的,绝对还在骆三元之上,天下能伤得了它的,真得还没有几个。

    单、南宫两女合乘一骑,黄羽翔这三个大男人展开身法,迅速地向城东赶去。

    [***]

    于雅婷纤手一挥,又有两人在她的手上送了性命。她格格格地一阵娇笑,道:“雷师兄,我已经杀了四十二人了,你呢?”

    雷冬邪哈哈一笑,道:“小兄比你厉害一点,有五十七个!”其实死在他手里的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三仙教的人,都被他不分敌我地化成了一具具焦尸。

    “看来小妹要再接再励了!”随着于雅婷的身形飘飞,近处的除魔联盟弟子无不纷纷避开,躲闪之时,却被三仙教的人趁机杀了好多。

    从人数上说,双方倒是势均力敌,都有四百来人左右。不过光凭着于、雷两人就杀了近一百来人,除魔联盟这边,只剩下两百来人。而三仙教这边的教众却是武功太逊,死得人数倒也是相当。

    只是三仙教只是魔教的一个支流,死多少人对魔教来说根本无关痛痒,但除魔联盟这边的弟子却是他们的中坚力量了,死一个便是折了一分元气。从这一点看来,除魔联盟当真是输得一败涂地!

    李慕然猛挥三剑,将楼衣逼开几步,身形正要移动,便又被他缠住。李慕然心中恚怒,却是无计可施,魔教这次攻击组织的极为犀利,以上驷对下驷,将除魔联盟的高手绊住,让于、雷这两个大高手趁机屠戳!

    “天地苍生,皆有缘遇,岂可随意造下杀孽!”一道明丽的剑光闪过,于雅婷突然连退七步,原本蓄在掌中的劲道硬是没有发出去。

    平和淡然的气息突然笼罩住了全场,每一个人心中的杀念突然一下子隆到了最低点,连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任雨情仗剑站在于雅婷原先站立的地方,素布麻衣,明剑如电,白衣似雪,夜风吹过,荡起了一层雪白的涟漪。

    人类天生对美好的事情有着追求之心,蓦然见到任雨情如此绝美的丰姿,都是从心灵的最深处感动了美丽的触动。饶是以李慕然这等心性修为之人,兀自将雄图霸业在一瞬间抛到了脑后。

    所有人都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连喘一下粗气也是不敢,生怕破坏了场中平和美丽的气氛。

    残月之下,一个美丽的女子仗剑独立,周围却是遍地尸首与一群执着刀剑、浑身满是鲜血之人,颇有些诡异的味道。但偏偏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上天慈悲,怜我世人的味道!

    “格格格”,于雅婷突然娇笑一阵,妩媚的味道顿时四下弥散开来,不断地冲击着任雨情布下的平和气场。

    任雨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双眼之中神光大射,道:“清明淡和,明我心镜!”

    于雅婷的笑声忽停,仿佛被人剪刀剪断似的。“大悲明王咒!”她低哼一声,额前的秀发无风自动,猛地飘起了三寸,随即又覆到了她的面上。

    任雨情知道她必不肯甘心认输,已准备应付她的后着,谁知她竟仍是维持着原先的攻势,继续冲击着她布下的气场。她本是聪明绝顶之人,对人性颇有认识,已然猜到这于雅婷必是魔门争夺教主之人,是以不肯暴露实力,故意不敌于自己。

    “哈哈哈”,雷冬邪突然长笑一声,死灭的杀气顿时无休止地笼罩开来,也向任雨情冲击过去。

    “啊——”好多三仙教的弟子与除魔联盟的弟子突然都大叫起来,纷纷向对方砍杀过去。

    雷冬邪与于雅婷虽是都各自保留着几分功力,但在两人的联手之下,任雨情布下的气场顿告破坏!杀伐之气顿时又弥散开来,所有人重又斗了起来。

    任雨情柳眉一皱,突然扬声道:“黄兄,请助雨情一臂之力!”

    躲在暗处的单钰莹眉头一皱,道:“我们才刚到,任姐姐怎么知道你来了呢?莫不是你们说好了的?好你个小贼,你究竟还瞒了我多少事情!”

    黄羽翔在她的腰间轻轻一捏,道:“莹儿,别多心,她只是胡乱猜测的!”他与任雨情之间有着一分极为微妙的联系,都能从对方功意的波动上感知对方的位置,范围极其广大。只是这种事情说出来本就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况且,以单钰莹吃醋的本事,定会以为他们两个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什么的,更增误会。

    他施施然地走了出去,看着满地尸首,两道浓眉不禁皱到了一起。除魔联盟与魔教拼个两败俱伤虽是他乐于见到的,但见到眼前如此惨烈的景象,仍是让他心悸不已。想到:“若是我组织自己的势力,与他们拼斗的话,恐怕日后躺在地上的尸首将会更多,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他心神一凛,又想:“若不将这些豪门铲平,江湖总有纷争,死得人便不止这些了!忍下一时之痛,方能尝到甘甜!我绝不允许再有真真的事情发生!”

    脑中想着,已然走到了任雨情的身前,揖下手,道:“雨情,黄羽翔来了!”说到“雨情”两字的时候,声音颇大,两眼也向雷冬邪瞄去,其中的意思,自是不言而喻。

    雷冬邪似是毫无所觉,道:“黄兄,你就非要和在下做对吗?”

    黄羽翔摊一下手,道:“雷兄,非是在下要找你的麻烦,只是在下每次出现的地方,总会不小心撞见了雷兄!”

    此时单钰莹等人也跟了过来,骆三元牵着小白走在最后,自是乐得与它相处,离前面的陈天劫却是隔了老远。

    南宫楚楚一见雷冬邪,顿时花容色变,道:“雷冬邪,我的丫环小绿呢,你将她怎么了?”

    “小绿?”雷冬邪似是费神想了一阵,方道,“原来你说得是她啊!嘿嘿,她很好,我很中意她做得菜,已经将她收作我的小妾了!”

    “什么!”南宫楚楚一怔,随即道,“你这个恶魔,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小绿呢?快将她还给我!”

    雷冬邪露齿一笑,道:“你放心,她过得很好,你便是要她离开,恐怕她也不会愿意!”

    “楚楚妹子,跟这种人多说有什么用,你让开,让我来教训他一顿,看他交不交出小绿来!”说话这么冲的,除了单钰莹之外,恐怕没有别人了。

    于雅婷在黄羽翔一走过来的时候,就开始暗暗留意起他来。她修习得是最上乘的媚功,对别的媚功修习者的感觉十分的敏锐。黄羽翔虽是没有运起“抱朴长生功”,但护体真气却盈盈然,沛然而动,于雅婷隐隐感觉到了他浑厚的内力与功法中的蛊媚。

    待到他自报姓名,于雅婷心中便道:“果然是他!”她资质虽不是最为上乘,但却是极其适合修炼媚功,以二十芳龄便将“天魔魅心”*练到了“八媚”的境界,实是前无古人。但百尺竿头,想要更尽一步的话,却是极为困难。以她的修为而论,非得要到三十以后,方能达到“九媚”的境界,六十岁以后,或许可以达到“天魔魅心”的最高境界“十媚惑天”。达到此等境界,当真是杀人不见血,天下无人可以违扭了她的意思。

    黄羽翔修习的“抱朴长生功”正是她天生的补药,若是能吸取黄羽翔的元阳,恐怕只需他三分之一的功力,便可以达到“九媚”的境界,若是能得到他全部的元阳之气,纵使不能立时达到“十媚惑天”的最高境界,恐怕也必能在三十岁之前达到大成!只是功法相对,若是被黄羽翔反客为主,夺取了她的元阴的话,恐怕自己的一身修为就要毁于一旦,而让黄羽翔成为足以与张华庭、摩诃罗相比肩的绝世高手!

    一念至此,心中怦怦然急跳一阵,连几人的说话都没有听清,等恢复神智的时候,单钰莹与雷冬邪已是斗了起来。看着黑光缭绕的单钰莹,心中已然猜到她必是惜花婆婆的最后一个徒弟,只是看到她竟能使出“红日照天下”*,虽是已有耳闻,仍是一阵惊奇。

    “人都来齐了吗?”惜花婆婆颤巍巍地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身边却还有一个三十岁来的艳妇,满头的青丝全部盘在了头顶之上。一身华丽的衣着,颇有雍荣端庄之意。看她的样子,完全是个官家的贵妇人,哪有半分江湖客的味道。只是她每轻移莲步,挡在身前的尸体全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挪开了一般,一一移到了一边。

    黄羽翔眉头一紧,心道这妇人好深厚的内力,恐怕不在惜花婆婆之下,与朱红侠是同一级数的高手。

    等她从黑暗中走出,露出了脸容之时,站在场中的几个人都震住了。她的容色极美,但却好像是笼在一层涡,竟是看不清她的长相,只是隐隐觉得她是个绝世美人,让人总想盯着她看,看清她长得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一刻也不想将眼睛转开。

    “红粉骷髅,尽皆虚无!”任雨情突然低哼一声。话声传来,众人都像是从梦中惊醒过来一般,脸上都露出诧异的神色。

    “大悲明王咒?”那艳妇扫了任雨情一眼,极富磁性的声音已是响了起来,道,“你就是那个问剑心阁的那个传人?”

    任雨情淡淡一笑,微微恭身道:“雨情见过楚前辈!”

    于雅婷也恭恭敬敬地道:“雅婷拜见师父!”说完,将眼睛扫了黄羽翔一眼,见他兀自还有色迷迷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阵奇怪,想道:“以他的功意来看,至少也可以抵到‘九媚’的程度,与师父不相上下,可为什么他对师父的媚术毫无抵抗之力!看他那副色样,便是不用媚功,只需勾勾小指,他便会扑了过来!我是不是眼花了,这人怎得如此不堪!”

    这艳妇便是于雅婷的师父、魔门七大长老之一,也是魔教三圣女之一的“千娇百媚”楚心月了。她一上来便用上来了“天魔魅心”*,盅惑住了黄羽翔等人的心智,若不是任雨情通晓“大悲明王咒”,恐怕便要被魔教一举擒下了。不过陈天劫却是自始至终一副冷冷的表情,一点儿也没有被她蛊惑。作为一个杀手,他早已是心如死灰,岂会受美色所惑。要想将他迷惑住,恐怕只有“十媚惑天”这媚术的最高境界了!

    楚心月灵动的目光从几人的身上一一掠过,突然停在了陈天劫的身上,妩媚的俏脸一紧,似是感到了他骇人的杀意,“这位是何方神圣?”声音不减甜美,“天魔魅心”*已是针对陈天劫一人发动起来。

    刚才她施展出的媚功是对全部人施用的,现在却是只针对陈天劫一人,威力自是不啻倍增,不知道陈天劫冰冷的心性能不能敌得过楚心月的“九媚”,这媚术的奇高境界!

第七章幕后之人

    “天魔魅心”*乃是媚术中的上乘之学,已然脱离了以**的裸露来达到挑逗对方*的目的。反而是以本身的气质、修饰、细微的举动来加强自身的魅力,来达到盅惑对方的目的。修到“五媚”以上,便上升到了精神的高度,一举一动之间,莫不端庄优雅,绝难让人将之与“*”联系在一起。若能达到“十媚惑天”的最高境界,将超脱了“媚术”的范畴,由魔入道,成为天底下最为高明的惑心之术。

    换作旁人,此时的楚心月正如同一个皎洁的神女,正盈盈俏立在自己身前,让自己恨不得跪到在她的跟前,献上自己的一切!

    但陈天劫只是冷冷地回应着楚心月的逼视,双目之中毫无表情,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美女,还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生戳一生,死在手下的人已然盈千,心性狠辣无比。虽是经过二十来年的修身养性,但只是将以前暴烈的脾性稍微收敛,依然嗜血无比。

    楚心月美貌也好,丑陋也罢,只要是与他为敌的,在他的眼中都与死人无疑。

    右手已然搭在了血影剑的剑柄之上,五指稳健有力,双眼之中一片坚定。

    楚心月暗暗惊讶,没有想到以自己的媚术竟然连让他轻轻震憾的资格都没有!若是换作是张华庭,以他的无上修为,当可以视万物为枯荣,只有修到“十媚惑天”的程度,才能与他一较高下。只是为何这个貌不惊人的老汉竟会有如此深厚的意志力?

    像他们这等功力修到绝高境界之人,功力的进步,已不是靠调息进补才有用的。只有精神修为的进步,才是迈向武道最高境界的无上法门!有时候,灵感忽动,便能取得突破。

    若是不能将张华庭蛊媚,尚还说得过去,但眼前的却是一个毫无惊人之处的老头儿,若是就此罢手,她的心灵深处定会留下一个阴影,永远也难以取得进步!

    陈天劫的身上开始散发出惊人的杀意,铺天盖地地向楚心月卷席过去。以她的功力修为,兀自脸色大变,“天魔魅心”*立时中断!而陈天劫散发的杀气仿佛永无止境一般,杀意之浓,便是场中所有的人加在一起,也是敌不过他一个人!

    所有人都被他的杀意所慑,都是情不自禁地停下手来,面带恐惧地向他看去。心中都是想道:“这个管家模样的老头究竟是谁,怎得会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李慕然却是比别人多了一分焦虑:从黄羽翔以前的作为来看,虽是同魔教不和,但分明也一直与除魔联盟做对。他原就有中原第一高手做为后台,颇是扎手。从眼前的情势来看,与他同来的几人都是以他为首!姓单的女娃儿武功了得,而且又是魔教中人,颇有希望成为魔教教主,而那牵马的汉子渊停岳峙,气宇不凡,实力也绝对不差,最后这管家打扮的人更是惊人,从他展现出的气势来看,便是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恐怕只有青城许笑天这个正道超一流高手才能与他匹敌!黄羽翔现在有如许强大的助力,日后当是自己除魔教外的最大敌手!若是他能并吞魔教,天下之大,还有谁人能是当他的对手!

    楚心月此时已是骑虎难下,虽是被陈天劫的杀意、实力所惊,但气机已是被他锁定,若是稍有逃避的动作,可能便要遭到他的轰然一击。以他们这等大高手而言,无论是精神还是架势,稍有失误,都是致命的!

    陈天劫的杀气稍敛,突然将手从剑柄上收了回来,向黄羽翔微一恭身,道:“少爷,这个妇人欲图迷惑您,请容老奴替少爷将她诛除!”他隐含忍辱已有二十余年,扮起管家来,这几句话倒是颇有下人的味道,一点也难以将他与超一流高手联系在一起。

    黄羽翔知道他是用这一种方式在向自己宣告归服,只是黄羽翔这个人天生对美丽的事物缺乏抵抗力。陈天劫一旦出手,肯定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他倒颇是不愿看到这种结局。只是陈天劫虽是表面恭敬,骨子里却仍是流动着杀手不羁的血液,向自己询问一声,只是顾着自己的面子,其实他心里面定然已经动了下手的决心,倒是与自己点不点头毫无关系。

    他点点头,道:“陈老,略施薄惩便可以了!”这句话说了也等于没说,陈天劫的“略施薄惩”可能便是为对方留下一具全尸吧。

    陈天劫收回了目光,将手重又搭在了剑柄之上,有若实质的杀气再度向楚心月直压过去。

    他们两个的一问一答,众人都是听在耳里,都是想道:“想不到这么一个超一流高手尽是这吊而郎当的男人的手下,真是不可思议!若是我能换作是他……”

    陈天劫的实力足够开派立门,成为一代宗师,如今却是甘做别人的手下,而且对方是那么年轻,看来武功也没有他高深,实在是不可思议至极!也难怪让别人如此羡慕。

    楚心月勃然大怒,她虽然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但真实年龄绝对不会在陈天劫之下。她纵横江湖几有半甲子之久,“天魔魅心”*之下,除了有限几个大高手外,无有抗手之人!黄、陈两人竟将她视为无物,当真是令她老怀大怒,一双眸子闪动着怕人的神色。

    浑身的衣服渐渐鼓起,像是充满了空气一般,使得楚心月看起来如同一个大胖子一般。她的功法奇特,使出这门“回玉功”来,全身都会激发出劲气,将衣服撑开,极为不雅,是以她生平极少用这门功夫对敌。

    但陈天劫却是偏偏不吃她最拿手的“天魔魅心”,而且他的功力实在太高,若是不拿出这套功夫,与他过招,便是自寻短见了!她被逼在大庭广众之下使出这门功夫来,心中恚怒异常,直想将陈天劫斩成十七八段,才能略消心中怒气。

    一声娇叱声中,竟是楚心月抢先发动了进攻。陈天劫低哼一声,也是迎了上去。

    惜花婆婆冷然道:“黄羽翔,你勾引我的宝贝徒弟,今晚便是你的毙命之时!若是你想留个全尸的话,就束手就擒吧!”

    黄羽翔嘻嘻一笑,道:“婆婆,当初好像是你落荒而逃的吧,这句话由我来说还差不多!”

    惜花婆婆大怒,道:“好个刁嘴的后辈!若不教训你一下,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正要移步而出,却被于雅婷拦了一来。只见她恭敬地道:“周师伯,这个小子就让雅婷来替师伯收拾吧!您老人家且在一边看着,雅婷一定会将他生擒到师伯面前!”

    惜花婆婆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浮起了几丝笑意,道:“好,你且去试试!”

    于雅婷轻移莲步,在黄羽翔身前三尺处停下,娇声道:“黄公子,刚才雅婷的话你可听到了!黄公子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当不会让雅婷失望吧!就请黄公子暂且忍耐一下,随雅婷到圣教一行!”

    声音娇糯得如同蜂蜜一般,配着她楚楚动人的外表,便是铁人也要动心。黄羽翔只觉浑身一热,忍不住便要答应下来。却听任雨情清和的声音传来:“黄兄,抱元守一,清和明镜!”大悲明王咒乃是清心修性的最高功法,立时将于雅婷的媚功破去。

    他猛然一惊,立时清醒过来,心道自己怎得如此意志薄弱,明明知道她是魔教的人,为何还会动心呢?

    惜花婆婆冷冷哼了一声,道:“小娃儿,总爱多管闲事!”衣袖一摆,已是向任雨情攻了过去。

    这下子,魔教这边的手差不多全都动上了手。而黄羽翔这边,小白一跑到这种血腥场合,立马兴奋起来,前蹄猛刨,猛地窜飞出去,见人就踢,满场子乱跑。

    骆三元一见大惊,忙从后面跟着它跑。但小白的速度是何等之快,骆三元哪里追得上它。一人一马,便在场中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而南宫楚楚一见到父亲遇险,已是抢上去帮忙,一时之间,也是脱不开身。

    “黄公子,这下子总算只有我们两个了!”于雅婷甜甜的声音传来,“你倒是说句话啊,到底要不要同人家去圣教嘛?”

    “好啊!”若是单钰莹看到黄羽翔此时的表情,当真会用“红日照天下”*将这个淫贼给一举烧成灰烬!

    “我就知道黄公子最是惜玉之人!”于雅婷原就与他只有三尺的距离,再向他挪动两步,差不多便要投到他的怀中了!她心中暗暗心喜,不管黄羽翔心性修为为何竟是如此薄弱,但她的“天魔魅心”绝对不会欺骗她!黄羽翔身上的元阳之气,足以让她的功力倍增,乃是绝好的练功鼎炉!

    正得意间,突觉一股异香袭来,直冲鼻中,浑身不禁一软,如同功力全散一般,丹田之中却是伸起了一股躁热之气。她骇然失色,知道*已动。像她这等修习媚术之人,本身却是不能动情,不然的话,便不能吸取到对方的元阳,说不定还会赔上自己的元阴!

    她虽是猝不及防,毕竟功力高深,当下气沉百脉,已是后跃出了半丈。

    于雅婷轻轻一掠鬓边的秀发,娇声道:“黄公子,你果然好心计,这扮猪吃虎的本事倒是让雅婷也差点成了手下败将!我还道黄公子明明身怀上乘媚术,怎得会如此轻易便被蛊惑,原来是这么回事!”她伸手掩嘴,突然“吃吃吃”地笑了起来。

    这番话倒是有些冤枉黄羽翔了。

    黄羽翔虽然知道自己的“抱朴长生功”有让女性情动的能力,但依着他的心性,也只会用在闺房之中,与自己心爱的女子**,倒不会藉此去挑逗别的女子。他有“抱朴长生功”护身,任何媚术在他面前都只是镜花水月!楚心月、于雅婷虽是让他蠢蠢欲动,却纯是出自他风流的本性,倒却是与她们施用的媚功无关。

    于雅婷对他施用媚术,反倒激起了“抱朴长生功”的反噬,只是神功因不是有意识的催运,效力却是不强。只是她却偏偏要投怀送抱,正好中招。

    黄羽翔虽是不喜魔教,但对美丽女子天生有着怜惜之意,虽是看不清于雅婷的长相,但看她身形娉婷,柳腰纤纤,丰胸弹挺,当是一个大美人,心中已是多了三分好感,不欲与她兵戎相见,便道:“于姑娘,不若你弃暗投明,到我的身边做个丫环如何?”

    “格格格,”于雅婷笑得花枝乱颤,道,“好啊,能够服侍黄公子这等英俊风流的男人,当是我们女子的福份!”微微掠开覆在脸上的秀发,露出半边秀丽的面容。

    她却想不到天下还有一门功夫能天生对媚术具有免疫力,还道自己的修为不够,这一下已借用了色相。她平时将俏脸掩住,就是为了增加神秘感,激发男人的好奇心。只要好奇心一动,心防必会大减,在她的“八媚”之下,必会交械投降。

    果然,黄羽翔的脸上现出了几分恍惚的神色,随即便听他道:“于姑娘,我原还道你脸上长着大麻子,是以用头发掩着,不敢见人,原来你生得如此秀丽!哎,这么漂亮的脸蛋儿藏在发中,岂不是太可惜了!”

    于雅婷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这黄羽翔看来风流倜傥,怎得一下子又是如此的鲁笨。说他是好色男子吧,在自己的媚术面前却是丝毫没有失态;若说他是个守礼君子,但他的一双色眼却比谁都狠毒,在自己的娇躯上游来荡去,一直没有停过。

    她修习的本就是蛊惑男人的媚功,哪会介意被男人巡视,便是光着身体,恐怕也不会让她脸红一下。只是被黄羽翔打量着,心跳却是突地快了起来,脸上也红红得,如同丹抹一般。

    于雅婷长吸了一口气,心知他必是自己修习“天魔魅心”最大的障碍,自己已然对他有几分情动。若是让自己彻底爱上他,再将对他的柔情割去,必能突破“天魔媚心”的瓶颈,无休止地增强自己的精神修为!再加上与他*时吸取的阳气,当可达到前无古人的“十媚惑天”的最高境界。可若是沉迷于对他的痴恋当中,那么她一生的功力便永无增进的机会,成为乞垂他爱怜的小妇人。

    她心智坚定,对权力的**极大。看到单钰莹的身手,知道她兀自胜过自己一筹,若是自己不能寻求突破,达到“九媚”乃至“十媚惑天”的境界,必然斗不过单钰莹,从而与教主宝座擦肩而过。一瞬之间,决心已经下定。

    第一步,便是要彻底爱上眼前这个男人!

    双手伸到额前,轻轻将覆在脸上的秀发分开,露出一张宜笑宜嗔的绝美俏脸。完全没有使用媚术,于雅婷刻意将自己的武装解除,将自己暴露在黄羽翔面前。

    双眼之中战意大起,道:“黄公子,若是你能赢得了雅婷,雅婷便甘心做你的丫环,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你!”

    黄羽翔挠挠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于雅婷开始对自己没有信心了,这么一个惫懒无耻的家伙,自己真得有可能爱上他吗?虽是对他动情,但只是受他的媚术所惑,与爱上他是绝然不同的两回事。

    压下心中的烦躁,于雅婷身形忽动,猛地向黄羽翔跃去,凌厉的掌风已是压了过去。

    黄羽翔回了她一掌,将她逼退三步,欲待反击,突然止住了身形,摆一下手,道:“于姑娘,暂且住手!有大队人马正在向这里逼近!”

    他的先天真气已然大成,触感之敏,足列天下前五名。

    于雅婷一怔,展开六识,果然听到正有大队人马向这边赶来。她微微一笑,道:“想必是玉溪的衙吏吧!”一句话才说完,突然脸色一变,“不对!若是衙吏的话,步履之间怎会如此轻快!一个、两个、三个……”

    她的脸色越来越是凝重,喃喃道:“竟然有二十个以上的一流高手!”

    说话间的功夫,惜花婆婆与任雨情已然罢手,两人的脸容都是沉静异常,也看不出是谁占了上风。

    猛然间一道血红的剑影闪过,楚心月暴退三丈,漫天全是她破碎的衣裙,她衩鬓横乱,适才的雍荣之气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

    楚心月一张俏脸苍白无比,若不是陈天劫适才剑下留情,她的胸口之上便要多出一道剑横,纵是不死,也要终生留下一道伤疤。对于她这个爱美之人,当真是比死了还要难受。看来陈天劫确实是“略施薄惩”!

    她的娇躯一阵抖动,颤声道:“你是‘血影杀神’!”

    “锵”地一声,血影剑已然归鞘,陈天劫冷冷地道:“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血影杀神’这个人了,我是陈天劫!”

    魔门七大长老中,重九、萧海月、朱红侠都是以武技为主,而楚心月、惜花婆婆等人多以旁门左道见长。如楚心月便是以媚术取胜,一旦媚术不灵,等于是失去了一半的功力。陈天劫的武功绝对可以比拟重九之流,楚心月又不能以媚术将他蛊惑,战败乃是理所当然的事。

    惜花婆婆也是心中一悸,向黄羽翔看了一眼,想道:这个年青人究竟是什么人?若说被张梦心看上了,只不过是他长得有些英俊罢了,但凭什么能让“血影杀神”甘心做他的手下呢?

    “来了!”黄羽翔扬声道,“莹儿,快些住手,咱们又有客人到了!”

    说话之间,足有千人之众的队伍突然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是搭着弓箭,弓身极长,足有一人来高!惜花婆婆、楚心月的脸上齐齐色变,失声道:“神机营!”天下能用这种弓箭的,只有京城神机营的军士!

    只是神机营乃是捍卫京城的铁旅,怎得会突然出现在此?

    任雨情一直挂着的淡淡笑意也收敛了起来,换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道:“神机营的弓乃是北海寒铁所制,箭身是用铁杉树所做,比平常的弓箭射程要超出两倍。便是穿了坚甲也能洞穿,即使修成了少林‘金刚不坏之身’,在这箭雨之下,恐怕也难以活命!”

    单钰莹已然占了上风,只是雷冬邪的“雷动九天”已到了六重天的境界,一时半会也不能将他伤在手下。听到黄羽翔的叫唤,又隐隐感到了几分危险的气息,已是收手纵到了黄羽翔的身边,道:“小贼,出什么事了?”

    雷冬邪喘了几口大气,颇是艳羡地看了黄羽翔一眼,随即便把目光投到了四周的人群之上,一双眸子猛然紧了起来,沉声道:“神机营!”

    “哈哈哈,”随着神机营军士的出现,双方都是罢手一边,李慕然得意地大笑起来,道,“魔教妖人,你们没有想到吧,我竟然还有这道伏兵!”

    田汉升道:“李掌门,你既然有这个强援,为何不让他们早些出现,累得我派死了这么多的弟子!”

    “田兄,你莫着急,这都是要林小姐的意思,我怎敢违逆了她!”李慕然淡淡道。

    “李慕然,你竟然勾搭官府干涉武林中事,真是无耻之尤!”惜花婆婆双目如电,冷然射向李慕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外围的神机营军士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缺口,仿佛波浪一般,瞬时便传到了内圈,二十几个人众星拱月一般拥出一个宫装打扮的少女。她的长相极是动人,华丽的衣裙之下,尽显富贵尊严之气。若说楚心月适才给人的感觉是贵妇人的话,那么她便是贵人之中的王者,天生就有着一股威严之气。

    雪白的玉指向众人一指,道:“你们这些武林中人,勾党结帮,目无法纪,依律当斩!”声音虽是冰寒,却是不减甜美。

第八章乱箭求生

    “清荷李慕然见过林小姐!”“华山田汉升拜见林小姐!”“……”

    除魔联盟的掌门人纷纷向那宫装少女行礼。

    “什么狗屁小姐,居然这么威风?”骆三元嘀咕起来,拍着小白的马身走到黄羽翔等人的身边。

    此时除魔联盟、魔教、黄羽翔三个势力的人马都是各自站到了一边,倒也泾渭分明。

    “神机营历来护卫京畿之地,怎么会出现在此呢?而且神机营从来没有妇人任职之事!难道她是锦衣卫的统领不成?”任雨情既像是问人,又像在自言自语。

    黄羽翔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单钰莹却是摇头道:“锦衣卫四大统领张、陈、李、方,没有姓林的统领,更没有女子担任统领的先例!”她的爹爹是朱棣的宠臣,对锦衣卫极为熟识,李姓统领还与单定坤私交甚好。她平时无聊,便会缠着单定坤问东问西,倒也知道了不少奇闻秘辛。

    那宫装少女甚是倨傲,轻轻一摆手,道:“免礼吧!李掌门,你再不出来的话,我可要命人放箭了!”

    此言一出,魔教之人还没有说话,除魔联盟却已经先吵翻了起来。

    “林小姐,你是什么意思!怎么只让李掌门一个人过去?”

    “那我们呢,难道连我们也要一起射死吗?”

    后面不知是谁搬出一张椅子,宫装少女懒洋洋地倚靠在椅中,道:“难道我刚才说得不够清楚吗?你们勾党结帮,目无法纪,我管你们是白道也好,黑帮也罢,在朝庭眼里,你们都是执刀犯法的匪人而已!”

    “林小姐,当初你明明请我们对付魔教,怎得现在连我们也要对付呢?我们可都是规规矩矩平良百姓!”崆峒方家华拦在了欲图往后走出的李慕然,满脸的不甘之色。他虽是心中愤恨,但依旧不敢得罪了朝庭,说话之间极尽委曲求全。

    “一群笨蛋!”惜花婆婆骂道,“这就叫兔死狗烹,你们现在已然失去利用价值了,她自然要杀你们了!你们一心想着为朝庭尽忠,没想到却被人当狗一般地玩耍!哈哈哈……”

    虽是被惜花婆婆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这些白道大派的掌门人却是个个作声不得。一来她说得有理,二来此时被千百枝利箭所指,又有哪个敢枉动一下。

    李慕然突然一个翻身,猛地向宫装少女那边跃去。

    此时众人已将他看作是护身符,虽是不知道有他在这里,宫装少女会不会投鼠忌器,但此时此景,也只有拿死马当活马医了!再说了,李慕然显然知道宫装少女的安排,却是故意瞒着众人,除魔联盟这边一下子将他恨之入骨,哪能放他脱身。在他身形纵起的一瞬,周文春、方家华、南宫明通已是纷纷跃起,向他拦截过去。

    三人的身形才一纵起,立刻有百来枝利箭向他们射去,箭势奇快无比,而且落点奇准,都是擦过李慕然的身体向三人射去。他们三人纵起之时虽是已有准备,但仍未料到箭势竟是如此之快。方、周两人都是以用剑见长,仓猝之际,哪还得及拔剑,只得用手去格挡。南宫明通一身功夫倒是全在手上,招架之余,却是比另外两人要来得轻松一些。

    “啊——”周文春因为身形实在太胖,又是拦在最前面,射向三人的乱箭中,倒有一大半是往他身上射去的。他身为点苍掌门,武功已列一流之境,但手中无剑,一身功夫已是减了三成,乱箭袭来,才拨开了十来枝,便被箭身所带的奇大力量震得双手发麻,到得第二十五枝以后,终是大显迟钝,被后来的一箭射到了左胸之上。

    中了一箭之后,惊慌之余,动作更显拙笨,转眼之间,已是被射成了一个刺猬。可怜一代掌门,尽是死在乱箭之下,想来点苍历代祖先都要蒙羞不已。他身形肥胖,躺在地上,仿佛一座小山一般。只是脸上的神情兀自带着不可思议与不甘之色,显然也是想不到自己竟会身死此地,而且竟是死在自己一心效力的主子手下。

    方家华与南宫明通身形落地,一个肩上中了一箭,一个腿上插了一箭!若是再来一轮乱箭,恐怕两人怎都挡不下来。

    一时之间,一死两伤。方家华与南宫明通的脸上止不住的害怕之情,身体都有些轻颤起来。虽是暂时躲过了这一劫,但这利箭的厉害兀自让两人后怕不已。

    天空中飘过一片浮云,挡住了如钩的明月,似是老天也不愿见到即将发生的人间大屠杀!

    南宫楚楚一见父亲受伤,便要冲了过去,却被黄羽翔一把抱住,在她的耳边道:“楚楚,你切不要轻举枉动!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留在我的身边,我可不想看到你受了什么伤,让我后悔一辈子!”

    眼看神机营的弓箭竟是如此厉害,以点苍掌门般的身手,竟也在百来枝强弓下横死!若是千弓齐发,还有谁能阻得下吗?

    南宫楚楚求恳似地望了他一眼,道:“大哥,就让我将爹爹搀到这一边,让我照顾他可好?”

    黄羽翔知道她外刚内柔,心地良善无比,虽是痛恨自己的爹爹,但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岂能轻忘,当下便点一下头,让她将南宫明通搀扶到自己的阵营之中。

    楚心月等魔教高手原也想阻拦李慕然的,但看到周文春竟是落得如此下场,都是震惊不已,哪里还敢暴露自己的身形于乱箭之下。恐怕只有惜花婆婆的“千里一瞬间”的奇快身法,才能让射手捕捉不到她的身形。或许,她的身法之速便是利箭也是追之不及。

    李慕然施施然走到宫装少女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林小姐,一切都在您的安排之下!荡平武林,还我朝一个平和的江湖,看来即将实现!”

    “得了!”宫装少女轻轻摆一下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答应过你的事,我自是不会食言的!武林之事,总要有个人替朝庭管着,李掌门雄才大略,又是忠心耿耿,正是最好的人选!你还不闪到一边去,我还要看戏呢!”

    “多谢林小姐!”李慕然再施一礼,站到了她的身后。

    宫装少女的目光一溜,猛然瞥到了任雨情的身上,美目之中顿放异彩,道:“好漂亮的人儿,要是我生为男儿身,那该有多好!”其实她也是个美丽的女人,容貌之美,绝不在单钰莹之下,只是任雨情美丽的出尘,仿佛一朵美丽的白莲花,让人生怜不已。

    单钰莹两手插腰,高声道:“我是浙江布政使单定坤的女儿,你们还不将本小姐请了过去!”

    众人之中,除了黄羽翔、任雨情、南宫楚楚与惜花婆婆外,都是不知道单钰莹的真实身份,听她道来,都是吃了一惊,想不到堂堂朝庭二品大员的女儿竟是与魔教搅和到了一起。

    宫装少女伸手掩在小嘴之上,轻轻打了个哈欠,道:“单定坤吗?好像是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但本小姐要杀的人,便是天生老子在,也阻不了我!”

    单钰莹没想到她全然不把自己的爹爹看在眼里,当真是怒火大盛。她生平最是崇敬自己的父亲,哪能容得她的无礼,直想冲出去将她狠狠地揍上一顿,让她再也不敢胡说八道。

    好在她也知道情势危急,不敢抛下了黄羽翔,只得恨恨地将银牙乱咬,心里一阵咒骂!

    宫装少女轻轻一挥手,道:“放箭!”

    一时之间,千多枝利箭顿时向黄羽翔等人射去,箭势之密,竟是连天上的繁星也给遮住了!

    一般人如果占了绝对的上风,总爱调侃对方几句,耍耍威风。但此女却是无此弊病,心狠手辣,几如历经沧桑的老人一般。

    黄羽翔抽剑在手,猛地舞成了一团,他的“抱朴长生功”已然大成,此刻又是性命交关,当真是丝毫也不敢大意,已是全力尽出。青色光华翻涌之中,利箭纷纷弹开,凌厉的剑气所及,足有一丈左右。

    而陈天劫、任雨情、单钰莹这三个功力最高之人分别护在余下三个方位,将飞来的乱箭一一格开。即使偶尔有流矢漏过,凭着南宫父女、骆三元以及小白的本事,也是构不成威胁!

    这样一来,便能显出各方的实力了。魔教这边有惜花婆婆、楚心月、于雅婷与雷冬邪如法泡制挡在最外面,而余下的如白乘风等高手便躲在其中,等四人谁乏力了,便接替而上,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危险。

    但除魔闻盟这边却是惨了,少了许笑天这个超一流高手,又死了周文春这个点苍掌门,便只剩下梅望春、田汉升、方家华这三个一流高手,况且方家华肩上还中了一箭,根本护不周全。短短的数息时间,已死了百来个弟子,只余下了十来个功夫比较高明之人。

    这样一来,正道的力量算是折了一半,若是魔教的这些高手死在这里,也是实力大损,整个武林算是被毁了半壁江山!这宫装少女心计之狠,下手之毒,当真是远远超出了她的年龄。

    梅望春、田汉升等十几个人边是招架边是往黄羽翔他们移来。在他们的心目之中,魔教乃是与他们水火不融的,当真是死也不能与他们同流合污,而黄羽翔是张华庭的准女婿、任雨情更是问剑心阁的传人,自是与他们大有渊源,到他们这边避难,也不算有违了侠义道的精神。

    他们与黄羽翔只隔了三丈左右的距离,但行到他们身边时,却只剩下田汉升与梅望春两人与三四个弟子了!方家华因是肩上的伤势,终是招架不住,也是一命呜呼了。

    任雨情往旁边挪开一个身位,让几人进到圈中,复又回到原位,继续架挡来箭。

    “烂好人!”黄羽翔虽是不停地招架着来箭,但单钰莹与任雨情两女的情形却是半分也没有错过,见任雨情居然救了这几人,心中不禁暗骂一声。不过换作是他,也不会心狠手辣到见死不救。

    他的真气虽是绵绵然几无止境,但一连格档了百来枝利箭,箭僧上的力道却是格得他手臂都开始发麻起来,恐怕顶多再支持半柱香的时间,手臂便要举也举不起来了!

    那时候,若是神机营的箭矢还没有用完的话,恐怕这个好色小子便只能到地府去风流了。

    黄羽翔再档三箭,大声道:“大家跟着我动,向前面走!”

    众人都知道只是招架的话,终是免不了要被射成了一个刺猜猬。即使以任雨情与陈天劫的身手,也是右手累了换左手,左手累了再换右手,早已是双臂酸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闻言都是齐齐应是。

    黄羽翔所对的正是宫装少女这个方向,距离不过二十来丈,若是换作平时,便是两个起落便能翻跃过去,但此时此刻,却是如同天壑一般,便是每移动一寸,也要付出极大的气力。

    魔教这边,惜花婆婆突然身形一动,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身后的楼衣迅速接替了她的位置,阻格来箭。

    “啊!”神机营的军士中突然传来了一片惊呼之声,七八个军士已是躺倒在地。惜花婆婆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神机营的军士中飘飞不止,不停地探出手去,凌厉的真气袭僧下,中者无不一一毙命!

    神机营的军士虽然都是百里挑一的军中翘楚,但只是沙场中的英豪,比起惜花婆婆这等大高手来,只要容得她近身,当真是毫无招架之力,如同婴儿一般脆弱。只是神机营的军纪甚明,虽是被她杀了十来个人,但整个队伍却是丝毫不乱!

    宫装少女白玉般的纤手轻轻挥动一下,道:“张忠、方翟衣,你们去把那老太婆拦了下来,别让她再捣乱了!”

    “是,小姐!”背后突地有两人弯腰行礼,身形一动,已是消失不见。

    惜花婆婆今日已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正在大开杀戒,发泄心中的怒火。痛下杀手之际,突觉一股凝重的杀气袭来,她的神经一凛,蓄满力的双掌竟是拍不下去。

    猛地转过头来,却看到一个浑身黑衣的五旬左右的老者,一张脸木无表情,身形甚是高瘦。惜花婆婆却是眸子一紧,沉声道:“沉岳掌方翟衣?”

    那人微微点头,道:“周纤儿,一别三十年,想不到你竟已是如此苍老!”

    惜花婆婆方要说话,突然身形连动,已是翻飞出去,身形之速,当真是让人骇然叹服。她稳稳地站定下来,冷冷地道:“小碎花剑张忠,什么时候变成了背后偷袭人的卑鄙小人了?”

    她原先站立的地方已是多了一个六十左右的锦衣老者,只见他满脸俱是笑容,道:“周纤儿,老夫是上命不可违也,不然的话,哪里敢对你无礼啊!”

    “哼,”惜花婆婆神色凉冷,道,“小碎花剑四十年前便已名动武林,俨然天下用剑第一名家,谁知在三十年前突然隐匿不见,原来躲到大内去了!”

    “哈哈哈,小姐已经说过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张忠不理她的讽刺,仍是欢笑不止,道,“咱们江湖人以武犯禁,本就坏了朝庭的规矩!不若你让魔教向朝庭臣服,我可担保你们平安无事!”

    惜花婆婆知道此人笑面蛇心,最是喜欢在背地里害人,表面越是和气,下手越是狠辣,道:“哦,不知你们口中的这位林小姐究竟是何身份,能够让张忠、方翟衣你们两位名动武林的大高手俯首贴耳!”

    张、方两人的脸上都是闪过一丝恭敬的神色,对看一眼,方道:“林绮思小姐乃是皇上最宠信之人,受皇上圣谕,统领锦衣卫,天下官吏,都要受林小姐节制!”

    张忠道:“魔教纵使势力再强,也不可能是朝庭的对手,周纤儿,你还是劝劝你的同伴吧!你我总算相识一场,我也不忍心看到千年魔教就此毁于一旦!”

    惜花婆婆耸然一惊,“天下官吏都要受其节制”,这可是一个极大的权势,若是她真要对付魔教,还真是麻烦!好在魔教的总坛在昆仑山中,人迹难至,朝庭便是有心却也无力!只是看这姓林的少女,分明仍是处子之身,当不是朱棣的宠妃,怎会如此受宠?而且看她的相貌,与那人的相貌分明有七八分相似,岂难道……

    正分心之际,张忠、方翟衣已是联袂而动,两人一掌一剑,齐向惜花婆婆袭去。他们每个人的武功都不在惜花婆婆之下,两人联手,惜花婆婆顿时只剩下招架的份。好在她轻功了得,却是没有生命之危。只是这么一来,却也难以再杀神机营的军士了!

    黄羽翔等人已是向前走出了五丈,只是就是这么点的距离,来箭的威力却是增强了不少!魔教的等人也顺着黄羽翔等人的行迹移动起来。只是楼衣的武功比起其他挡剑的人,却是差了一筹,腿上已是中了一箭,身后的白乘风已是补了上去,将他换下来。

    单钰莹手中没有兵刃,全凭着双手格架。她生平遇事无不如意,脾气又是暴躁,受了林绮思的气,心中早就愤愤,“红日照天下”*在她的心神盛怒之下,已是攀到了极高的境界。黑色光华缭绕之中,饶是这长箭乃是用最是坚硬的铁杉木所制,坚硬无比,但遇上她融熔万事的神功,所有射到她身前的长箭依旧被化作了灰烬!

    只是箭僧上所附的力道太大,每烧烬一根长箭,必会全身一震。到得融熔百来枝箭后,胸口不禁一片翻腾,难受异常。

    宫装少女林绮思拍手笑道:“这些个人的武功真是不错,陈老,好像先前几人的功夫都不在你之下啊?”

    “小姐慧眼英明!”唤作陈老的朱衣人名叫陈啸天,乃是这一众高手中武功最是厉害之人,年纪也是最大,多受尊崇,是以林绮思对他也甚是客气,“尤其是那两个少女与那个使剑的老头,最是厉害!唉,江山代有人才出,我是老了!”

    林绮思看了任雨情一阵,道:“陈老,你哪里老了!你是老当益壮,人所钦仰!”

    看到单钰莹竟能烧烬袭身的利箭,林绮思不禁奇道:“陈老,你看她用得是什么功夫,竟能将铁杉树所做的箭身都融化了,当真是奇怪!”

    “红日照天下*!”陈啸天骇然叹服,道,“此法乃是魔教的不传之秘,号称天下第一阳刚的武功,绝对不宜让女子修炼,怎得她的功法竟是修到了如此高的境界!”

    “红日照天下*吗?”林绮思绝美的脸上突然露出几分奇怪的表情,道,“只是可惜了那些弓箭,若是让那老头儿知道我拿他的宝贝东西如此浪费的话,恐怕又要骂我了!”

    陈啸天一听之下却是大惊,忙跪下道:“小姐,皇上的圣名岂能胡乱叫的!”

    “你怕什么,又不是你说的!那老头儿若是敢骂我的话,我非要将他的胡子全部拔了下来,看他怎么去见他那帮朝臣!”林绮思笑语嫣嫣,仿佛说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陈啸天不敢接下话头,只是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一下。

    “咦,”林绮思发出一声惊叹,道,“陈老,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陈啸天抬起头来,却见单钰莹身上环绕的黑色光耀已然消失无踪,但射到她身上的利箭却比先前快上至少一倍的速度烧融灰化!他虽是有着七十多年的经历,但眼前此景,却是大大超出了他的认识范围,也是惊咦一声。

    单钰莹于魔教的掌教令符中得到了纯之又纯的先天真气,功力因此大进,但随即便被惜花婆婆制住,无法磨和这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在被惜花婆婆制住期间,本身浑厚的真气不断冲击着被封的穴道,也激发起了这股无形无相的先天真气,开始了与本身的内力融合的过程。是以,惜花婆婆越来越难以将她制住。

    只是当时她无法行功,两股庞大的内力仍是无法完全磨合。如今,在密集的箭雨之下本身的内力大耗,先天真气趁机占据了她全身的经脉,终开始了与她本身内力的完全融合!

    单钰莹只觉一阵力竭之后,突然全身一轻,每条经脉之中都涌出了醇厚无比的真气,在体内流转不已,仿佛一道道暖流流过,端得舒服异常。

    功意一瞬间攀上了“死寂天下”的最高境界,但以往环绕在绍的黑色光焰却是转化为无形,但比却以往强上好几倍的威势在绍咆哮不止,袭来的长箭还没来得及传出力道之前,便已被她的无形光焰烧得干干净净!

第九章君临天下

    神机营的军士共分为三排,轮番上前射箭、休息。他们久经训练,在换人之际,竟是全无停顿的时间,长箭集密如雨,向场中诸人落下。

    林绮思看着单钰莹不动不惊地将射到身前的利箭一一烧熔,大感有趣,吩咐道:“分出一半的人手专门射她!我倒要看看,她能厉害到什么程度!”

    黄羽翔突感手上一轻,飞来的长箭虽密,但比起先前来,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他还道那些军士已然将箭射完,当下大喜,转过头对单钰莹道:“莹儿,再加把劲,我们……”

    一句话还未说完,俊逸的脸上已满是惊惶之色,原来竟有数不清的利箭猛然单钰莹射去。

    他心中恐惶之急,哪还顾得了自己,已然将身体一转,跨上一步,便要与她并肩挡箭!

    骆三元见他离开,忙抢上一步,顶替了他的位置。

    但就在黄羽翔跨步之间,足有三百来枝箭同时向单钰莹射到,黑鸦鸦的箭身将单钰莹面前的天空遮得一阵灰暗!

    正值此际,单钰莹身上突然闪过了一道明亮的光芒,光华之厉,便是十里之外也是清晰可见。赤红的光芒直冲云天,足足有三丈来高!

    被她身上发出的强光所刺,所有人都是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眼,随便都又睁了开来,看着眼前这一幕惊人的场景!

    惜花婆婆与方翟衣、张忠已是停下手来,后面两人都知道她轻功玄奥,天下无人可出其右者。只要她不动手杀人,也不愿白白浪费力气,跟在她的身后。

    三人都看到单钰莹的异变产生,两人老头喃喃道:“这是什么功夫,怎得竟会如此诡异!”

    惜花婆婆看着单钰莹突然产生的变化,一双眼睛中顿时爆发出惊人的神彩,嘴里乱七八糟地也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东西。

    强光淡去,单钰莹盈盈俏立,身上半丝伤痕也没有,显然刚才的利箭全部被她烧融了个干净!赤红的光芒虽然淡去,却是没有完全消失,而是在她的身后结成了一道一人半高的淡红光圈,像极了寺眯供奉着的佛像!

    原先行功时会在眼中出现的幽暗之色,此际却成了淡淡的赤红之色,形象虽是怪异,却是丝毫也不损她的美感,反倒另有一种奇异的诱惑力。

    “红日大圆满!”惜花婆婆终于说出一句可以听得懂的话,神色之间,兴奋之极!

    雷冬邪、于雅婷与楚心月都是骇然色变。这“红日照天下”修到最高境界“死寂天下”后,随着功力的加深,达到先天之境,其实与佛门的神功已是殊途同归,由魔入道,与“十媚惑天”一般,已无正邪之分,乃是普天武功的最高境界!最显著的特征,便是在身后出现一层佛圈,称之为“红日大圆满”。

    据教典纪载,魔门之中千年以来共有三人练到了“红日大圆满”的境界!单钰莹以女子之身能够修炼“红日照天下”*本就是一个奇迹,而能够修成“死寂天下”的最高境界,更是异数中的异数!但老天爷似是要让这些魔门的人更加惊讶,还安排她从魔教掌教令符中得到了醇厚的先天真气,终将修为推进到了先天之境,修成了绝难有人练成的“红日大圆满”!

    雷冬邪与于雅婷对看一眼,俱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失落之色。他们两人为了与问剑心阁的传人百年约战人选之争,已是明争暗斗了四五年,各自都勤练武功,又克意隐瞒自己的功力,以期将对手一举打败!因为代表魔门出战之人,便可以出任魔教教主之职!

    而单钰莹原先表现的功力来看,便已经胜过他们两人一筹!此时更是达到了“红日大圆满”的境界,环顾魔门,单以功法而论,已是无出右者!纵使她修为还差些,敌不过那些老一辈的人物,但已非他们所能望其项背的!

    十余年的勤学苦练,五六年的苦费心机,突然全成了泡影,一时之间,巨大的落差让两人都是怔住了。好在神机营的军士也被单钰莹表现出的奇景惊呆了,竟是忘了自己的职责。

    于雅婷的目光落到了黄羽翔的身上,眼神变得炽热无比!她的权力**奇大无比,自是不甘平白认输,若是能从黄羽翔的身上突破*的关卡,再得到他的元阳,或可进到“十媚惑天”的境界,与单钰莹方有一拼的资格!

    黄羽翔一把抓住单钰莹的胳膊,急道:“莹儿,你有没有怎么样?”

    单钰莹回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道:“小贼,又来假惺惺,想讨我的开心吗?”眼神虽是赤红,但掩不住的醉人之色。

    黄羽翔这时才真正放下心来,道:“你没事就好!”

    林绮思欢声道:“这倒有趣。陈老,你看,她像不像庙里面供的老菩萨!”随即纤手一挥,道,“你们都傻了吗?难道不记得我叫你们做什么吗?”

    绍的军士如梦方醒,纷纷搭弓再射。但黄羽翔等人却是趁着他们发呆之际,已是又往前行进了五丈左右!

    单钰莹娇叱一声,双掌猛地推出,身后那道赤红光圈突然从她的身后向前平飞出去,奇快无比地飞入了神机营的军士之中。双掌推开之后,身后重又结起了一道光圈。

    光影掠过,所触及的十来个军士仿佛傻了一般,竟是不再发箭。旁边的一个小队长大怒,伸手便去拍最近之人,谁知手才碰到那人的身上,那人却是身形一歪,往旁边倒去,撞到另一个身上,如同推罗汉一般,一下子十余个人全部躺倒在地上。

    他心中大惊,伸手探在一人的鼻子前,谁知那人的呼吸已无。这十余人竟是被单钰莹十丈远的一记隔空掌,无声无息地取去了性命。他的心中又惊又怕,若是刚才单钰莹再偏上些的话,自己便也要躺在地上,成为一冷冰冰的尸体!

    单钰莹推出的内劲之中,蕴含着奇热无比的力道,在“红日照天下”奇特的心法之下,虽是经过十丈远的距离,兀自威力不减,将十余个内力所触之人一一将内腑烧成了灰烬!

    林绮思眉头一皱,道:“派些人护在那些军士身边,可别让他们再伤着了!”

    陈啸天转过头去吩咐几句,顿时有十余个人影飞扑向单钰莹所对的一个扇形区域。

    于雅婷看到单钰莹如此神威,心中又惊又羡,想到自己若是也能修到“十媚惑天”的最高境界,当也能展现出此等不世神功。

    单钰莹再是娇叱,双掌再推,身上的光圈当成是如同红日一般,直卷过去,仿佛金乌坠地,所遇之物,无不化为灰烬!

    “嘿,”四个打扮各异的汉子拦在了光圈之前,猛地沉哼一声,两人出掌,一人出剑,一人使刀,浑厚的内劲已是狂涌而出!

    轰然一声巨响中,仿佛平地一声惊雷,卷起了漫天的灰尘。

    夜风拂过,灰尘散去,只见四人的衣服一片焦黑,但四个人八只眼睛依旧神光灼灼,显是没有受到内伤。众军士齐声欢呼,俱是精神大振。

    先前看到单钰莹如同神人一般惊人情景,众人都是心中震惊,再到她无声无息地杀了十余人后,还以为她是神人转世,都是心下惴惴,若不是军纪严明,恐怕便要做鸟兽散了。直到此刻看到自己这边的高手竟能挡住她的攻势,终是破除了她神人般的假像。

    一时之间,众军士士气大振,利箭再起,黄羽翔等人重又陷入了困境之中。

    单钰莹的功法虽已到了绝顶之境,但能在十余丈外还能发掌伤人,整个武林中也挑不出几人。但毕竟强弩之末,终是难以突破四大高手的阻挡,将他们袭杀!饶是如此,却也将四人烧得灰头土脸。这四人都曾是武林人赫赫有名的人物,但十丈之外,兀自被人打得如此狼狈,一旦传扬出去,她的声名必可一飞冲天,成为天下顶尖高手之一!

    她又发了七八掌,都被林绮思派出去的高手阻住。若要换到另一头攻击的话,那边的人却是离她足有三十丈之远,任她武功怎得也得,也难以在三十丈外伤人!

    黄羽翔突然高声道:“莹儿,替我挡一下!”他对单钰莹有着绝对的信任,话一说完,便收剑回鞘,猛地身形蹲下,双掌猛地向地上插去。

    单钰莹忙应了一声,已是护在黄羽翔的身前,拦下了所有袭来的利箭。

    黄羽翔大喝一声,道:“莹儿,闪开!”随着他的话声,一面足有两丈见方、半丈厚的泥墙已是被他掀了起来,猛地向林绮思那边掷甩过去。

    “跟着走!”他又是大叫一声,身形跟在泥墙之后。众人先是一呆,方是如梦方醒,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心中都对此人的急智颇有敬佩。却不知他只是照搬了浪风当日对付他时的怪招,只是他此刻的内力修为已是远胜浪风,掀起的泥墙也要比当时浪风的大上许多。

    神机营的弓箭虽是力道沉猛,但也不能洞穿几有丈厚的泥墙,只是几轮利箭连番攻击之下,这面泥墙终告分崩离析。但黄羽翔等人却是趁此机会,又向前移动了三丈左右的距离。

    黄羽翔见泥墙山崩解,朗声大笑一下,故技重施,又向地上抓去。单钰莹与他心意相通,自是不用他说话,已是护到了他的身前。任雨情等人看到泥墙瓦解,虽也有意思如法泡制,但以田汉升之流,却是有此心无此能力;而任雨情却是女儿家,纵是情势危急,却也不肯将白玉般的纤手插到土中;陈天劫身为一代杀手、剑客,自是不能做这些有**份之事。

    “呀!”一道与刚才差不多规模的泥墙重又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护在众人身前向前移动过去。

    林绮思颇是好笑,道:“陈老,这个家伙是谁,怎得会想出如此怪异的念头?若是沙场之上,敌方的士兵中也有如此人物,那我军的弓箭手岂不是形同虚设!”

    “小姐放心,如他一般身手之人,天下之大,恐怕也能找出二十来人来!沙场之上,这二十人能起得了什么作用?”陈天啸颇有些震惊的看着黄羽翔,又道,“先前看他的武功只是一般而已,怎得内劲竟是如此的浑厚!以老夫的六十余年的修为,恐怕也不会胜过他多少,却不知道他的一身武功是怎么修成的!”

    两人说话间的功夫,第二面泥墙又告破碎。这一次,神机营的弓箭都是齐往泥墙上射去,黄羽翔等人只行出两丈,泥墙便已经支撑不住了。但此时众人离林绮思的距离不过五丈左右。

    黄羽翔大喜,心道再来整一面泥墙出来,必可以成功突到她的身前,但时候,弓箭虽利,却也没有用武之地!

    他俯韶又向地上插去,第三面泥墙又直立起来。

    谁知泥墙才起,黄羽翔猛然感受到一般惊人的杀气直压过来,也不用大脑指挥,长剑已是重新抽在手中。

    “嘭”地一声大响,一道华丽的亮光闪过,第三面泥墙还没来得履行它的功能,便已经化成千万块碎土,激射向四面八方。

    众人有了先入之见,以为这面泥墙定可挡住一段时间,大意之下,黄羽翔这边的田汉升与另两名除魔联盟的弟子,魔教的楼衣与白乘风纷纷中箭,已然一命呜呼!

    碎墙之后,一道凌厉的剑光挟着数百枝利箭齐齐向黄羽翔射来!

    没有犹豫,没有迟钝,黄羽翔“呀”地大叫一声,“浩然一剑”带着逆天而行的功法已是悍然挥出!

    高山断、流水停,纵是千万枝利箭,也要叫它化为乌有!

    青光闪过,掀起一道青色的匹练,在空气中划过美丽的弧线,乍然而逝。

    袭来的剑光和利箭在一瞬之间,俱被黄羽翔的“浩然一剑”劈开!他掀起三面泥墙之时,已是将全身的真气充分调动,被封的六条经脉此时已是打通了两道,内力之醇厚,绝对可以排名天下前十。“浩然一剑”的功法又是遇刚更刚,遇强更强,有了浑厚的内力作为后盾,顿将骇人的攻势在一瞬间化解得干干净净。

    受到功法的刺激,黄羽翔一扫嬉皮笑脸的神情,整个人端穆异常,无边的气势开始慢慢漫延开来。“抱朴长生功”乃是天下第一王霸之学,黄羽翔此时的功意已是冲到顶端,虽是刚才竭力一剑,已是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儿便要晕倒,但气势却是有增无减,一波一波仿佛永无止境一般。

    单钰莹的气势让人感受到了恐惧,陈天劫的气息让人感受到了死亡的来临,雷冬邪却是邪恶的化身,让所触之人感到了地狱一般的灰灭,任雨情的气息却是如同大地回春,让人感受到无边的亲和。

    但黄羽翔的气息却是让人绝对的服从,如同帝王一般的尊严,容不得半点不敬!

    小白感受到了黄羽翔的王者之气,猛地踏上两步,万兽之王的尊严开始展现出来。猛地长嘶一声,清越高亢的声音在夜空中一阵回响,突然之间,玉溪镇中,所有的动物都在嘶声之后齐齐呼应,一时之间,整个玉溪一片热闹!

    骆三元脸色一变,显出黯然之色。心知小白乃是滦之王,只有像黄羽翔这般气势冲天之人方有资格骑在它的身上。自己只不过是人间小卒,岂能枉想收服了小白!

    单钰莹踏前一步,与黄羽翔站在了一起,两人一骑,俱是散发着万人僻易的无边气势。

    受黄羽翔功意的牵引,任雨情体内的真气一阵涌动,重现当日在梅府的情景,青蒙蒙的真气漫延开来,与黄羽翔外溢的真气纠缠在了一起,一瞬之间,将黄羽翔的气势成倍地加强起来。

    君临天下,生杀我手,谁能相抗!

    一阵阵口干舌躁的感觉传来,每个人感到一阵乏力,心脏一阵猛烈地跳动。

    “叮叮叮”,也不知是谁先将手中的弓箭丢在了地上,仿佛会感染一般,转眼之间,所有神机营的军士俱都抛下了手中的武器,趴伏在地,向黄羽翔三人顶礼膜拜!

    于雅婷眼中异彩连连,想道:“这才是我练功的最佳鼎炉!我一定会爱上他的,我一定要爱上他!”心神从黄羽翔的气势中脱出,已是想到了日后自己雄霸天下的情景。

    林绮思的脸上现出几分痴迷之色,她自幼便长在宫庭之中,对帝王的气息极为熟稔。她连皇帝老子也不放在眼里,自是也不会被黄羽翔的气势折服。只是见他傲然卓立的样子,心跳没来由得一阵加快,双颊已是微微染红。

    陈啸天喃喃道:“天下竟有这种人嘛?这是人间之瑞……”他年过七旬,心性修为已如磐石一般,自是不会为黄羽翔所动,当下对林绮思道,“小姐,这人有着王者之气,若是放任他不改,说不定会是皇上之祸!”若不是黄羽翔已然年过二十,说不定他便要怀疑他是建文帝的子嗣了。

    林绮思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抱朴长生真气在体内迅速流转一圈,损耗的真气终是完全恢复。黄羽翔心中暗暗生惊,想不到只挥出一剑,竟是将他全身的真气几乎用尽。他向陈啸天看去,正是这老者挥出了一剑,将自己所制的泥墙破开。而袭来的剑气之厉,几乎花去了他一半的内力。

    猛然往前走去,停在了林绮思身前一丈左右的距离。小白与单钰莹紧紧跟在他的身旁,陈天劫等人也是走了上来。

    “林小姐,普天之下,固然皆是皇土。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蒙古人屯兵关外,小姐不让这些精兵到边关抗敌,却用来对付大明朝的忠义之士,岂不是让人齿冷!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覆灭魔教与清荷剑派本是他的原意,但此事又牵涉到了朝延,就显得颇为复杂。况且,边关情势吃紧,刚经受过“靖难之役”的大明朝实在不能再承受一次内乱!

    国将不国,何以家为?在国家存亡关头,私人的恩怨只能先放到了一边。

    陈啸天神色一紧,道:“你想造反?”

    挟着无边的气势,黄羽翔猛地向他瞪了一眼,道:“诸位是朝廷中人,当清楚如今边关的情势,形势之急,可说是危在旦夕!难道我们大汉子民的鲜血便要洒在自己人的手中吗?”

    陈啸天一怔,被他的气势言语所压,竟是说不出话来。

    林绮思却是轻轻一笑,道:“边关之事,自有皇上运筹帷幄,不需要你们这些草民瞎操心!”话锋一转,道,“既然今日让你们逃了出来,我也不难为你们了。你们去吧,下次再见的时候,你们可要自求多福了!”

    黄羽翔身上的气势渐收,恢复了平时的滑腔油调,但没有一个人敢对他再存轻视之心,他道:“林小姐,应该是我们放你们一马才是!长箭之利已消,你虽然有不少高手,但我们这边正邪两道加在一起的力量,恐怕不是你们所能抵抗的!”

    既然占了上风,便要牟取最大的利益,绝不能轻易放过对手。

    林绮思掩口轻笑一下,道:“你道他们真得会帮你吗?”一双清澈的眼神一扫除魔联盟硕果仅存的南宫明通与梅望春一眼,道,“两位家主,可要与本小姐做对吗?”

    被点到名的两位世家家主的脸上都是现出一丝暗恨之色,随即恭恭敬敬地道:“小姐足智多谋,行事当不是我等凡人所能预料!南宫(梅)家当誓死追随小姐!”

    南宫楚楚失声叫道:“爹爹!”

    众人想不到两人刚才差点儿被她杀了,却仍是不敢与她做对,都是不耻两人的作为。看向他们的目光中,俱是含了十分的轻蔑之意。

    李慕然朗笑几声,道:“恭喜两位家主,能够改邪归正,重新为小姐效力!”

    南宫明通与梅望春也大笑起来,各自谦虚了几句,看三人酣笑的样子,仿佛刚才形同反目的恶景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第十章再定毒计

    黄羽翔算是见识了这些所谓名门大派的人了,相对而言,虽然雷冬邪邪气,于雅婷惑人,惜花婆婆蛮不讲理,至少还有气节可言,但如南宫明通这些人,却是无耻到了极点。

    他淡淡一笑,对林绮思道:“林小姐,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打搅了!就此告辞!”转头对雷冬邪等人看了一眼,道,“不知道贵教又有如何打算?”

    能从神机营的乱箭中脱身,实是托了黄羽翔与单钰莹的福,雷冬邪等人虽是桀骜不驯,但都不是鲁莽行事之人,与林绮思再交恶的话,胜负之分,恐怕不足五五之数。

    惜花婆婆的身形已是闪到楚心月的身旁,道:“圣教今日欠下你一个人情,他日定当偿还!不过莹儿乃是老身的弟子,还请黄少侠让她随老身到圣教一行!”

    重九不在,魔教诸人中,数她的资格最老。

    黄羽翔的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神色,道:“婆婆,莹儿乃是我的妻子。女子历来出嫁从夫,岂能抛下自己的夫婿到贵教中去?不过,婆婆既然一片盛情,我们当联袂拜访!”

    惜花婆婆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好,本教当扫榻恭迎黄少侠一行!”

    梅望春听他称单钰莹为妻子时,忍不住大叫道:“你这个无耻小贼,莹儿明明是我梅家的媳妇!你竟敢如此胡说八道,坏了她名节!”在他的心目中,单钰莹以前只是一件与浙江布政使合作的工具,但眼下见她武功如此了得,更有机会继任魔教教主,此中的价值,实在是巨大至极,岂可轻易罢手!

    林绮思摆摆手,对黄羽翔道:“尊夫人芳名如何称呼?”

    黄羽翔还没有回答,单钰莹已经抢着道:“本小姐单钰莹,你竟敢放箭射我,我岂能饶你!”

    林绮思“哦”了一声,轻甩一下螓首,道:“你不能饶我?嘿嘿,普天之下还没有人敢对我说这种话!我身边正好少了一个仆婢,你的身手不差,不如当我的贴身护卫吧!”

    单钰莹连她的师父也敢顶撞,如何能吃受得住她的冷言冷语,当下才稍敛的气势重又燃烧起来。陈啸天对她大是忌惮,身形一偏,已是挡在林绮思的身前。

    “林小姐,不知芳名如何称呼?”雷冬邪露齿一笑,眉宇之间,说不出的勾人心魂。

    “雷冬邪,你用不着对我使出‘九心**术’!”林绮思食中两指突然作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但惜花婆婆、楚心月等魔教诸人一见,都是齐齐吃了一惊。

    惜花婆婆道:“你是林师妹的什么人?林……莫非你是她的女儿?”她原就见她的容貌有三分眼熟,只是绝想不到那人会与朝廷搭上关系。

    林绮思格格一阵娇笑,道:“周师伯,你还记得家母吗?家母倒是时常惦着各位师伯师叔的!”终从椅上站起,微微福了一下,道,“林绮思见过周师伯,楚师叔!”

    黄羽翔等人都是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个朝廷的天之娇女竟也是魔教中人。李慕然、梅望春三人都是心中乱跳不止,想到她既然是魔教中人,当无对付自己人的道理,此番作为,那定是要对付自己几人了!只却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若是朝廷要对付他们,下一道圣旨便是了!

    楚心月俏脸含怒,道:“你既然是圣教的人,为何还要帮着外人对付圣教,难道不怕圣教千魂腐心的大刑吗?”

    林绮思斜眼看了她一眼,道:“楚师叔,家母虽是圣教的人,可并不代表我也得帮着贵教啊?叫你一声师叔,只是念着家母的情份,不然的话,本小姐是什么身份,岂能敬你为长!”

    楚心月勃然大怒,道:“你母亲呢,她在哪里?我倒要问问她是怎么教女儿的!”

    “格格格,”林绮思又是一阵娇笑,道,“楚师叔,家母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理你!”转过脸不去看她,对单钰莹道,“单小姐,或者说是单师姐,恭喜你练成了圣教的‘红日照天下’*,而且已然推进到‘死寂天下’的境界,达至‘红日大圆满’!”

    单钰莹对她瞥了一眼,道:“你拍马屁也是无用的,我可不敢高攀你这个师妹!”

    林绮思毫不动气,道:“单小姐,不知你信也不信,一个月之内,我定然可以将你收为仆婢!”

    单钰莹怒极反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让我一个月内俯首称臣!”

    “格格,”林绮思颇是爱笑,而且笑得十分的妩媚动人,一字一字地道,“你、输、定、了!”

    黄羽翔拉了下单钰莹的衣袖,道:“莹儿,你切莫要上她的当!她是皇帝身边的宠人,只要她劝得皇帝下一道圣诣,你爹爹岂敢不遵!”

    黑白分明的大眼向黄羽翔轻轻一瞥,林绮思细声细气地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见黄羽翔懒洋洋地看着自己,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微怒。

    “在下黄羽翔,见过林小姐!”黄羽翔微微一笑。

    “要下圣旨还不容易!”林绮思突从怀里拿出一卷布帛,在黄羽翔面前展开,道,“让你这个傻小子见识一下什么叫圣旨!”

    只见那道布帛竟是空白的,只在最底下印着一个玺印,正是“君命受天”四字。如此说来,这林绮思当真是掌握着天下生杀大权,只需随便填上几笔,便可以引发天下大乱!

    原本依着她的心性,岂会做出这等无聊之事。只是看到黄羽翔满不在乎的神情,心中却是颇有些恚怒,直想看看他吃惊害怕的表情!

    刚刚才爬起的神机营军士,林绮思身边的众高手、李慕然、梅望春都是齐齐拜了下来,单钰莹想了想,也拉着南宫楚楚拜倒在地,恭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单钰莹虽是性子刚烈,但毕竟还是个聪明人,若是此时不拜,林绮思当可给单家安下个不敬圣上之罪!到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她说了算!

    兀自站着的,只有魔教诸人和黄羽翔、陈天劫几人了。

    “都起来吧!”对黄羽翔嘻嘻一笑,林绮思道:“你这个傻小子倒也胆大,见了圣旨竟敢不跪!嗯,本小姐很是钟意你这种脾性,不若到锦衣卫来吧,让你当个统领怎么样?”

    对于一个武林人士而言,这个职位可以说是崇高无比,比起一派掌门来还要威风得多!梅望春与南宫明通的脸上都是露出了艳羡之色。

    黄羽翔淡淡一笑,道:“在下生性散漫,不惯受缚!林小姐的美意,在下愧不敢当!”右手牵着南宫楚楚,左手拉着单钰莹,复道,“在下还有事,不敢打搅小姐了,就此告辞!”

    “这么晚了,你还能有什么事?”林绮思见他转身就走,忍不住问道。

    黄羽翔回过头来,对着她露齿一笑。林绮思见他牵着两女,突然明白过来,猛地啐了一口,暗骂一声道:“好色的傻小子!”

    魔教诸人都向林绮思深深看了一眼,俱是纵跃开来,一下子便去得无影无踪。

    见众人纷纷离开,陈啸天对林绮思轻声道:“小姐,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吗?姓黄的家伙不除,恐怕非是皇上之福!”

    “陈老,我自有分寸!”林绮思一张俏脸突然变得严肃无比,道,“传令下去,从今日起,除了少林武当之外,任何帮派的规模都不可超过五十人,所有的门派必须向朝廷呈上每个弟子详尽的情况!如有不从者,诛!”

    水袖一挥,已是转身便走。陈天啸一众高手都是簇拥着她鱼贯而出,神机营的军士也在片刻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残楼之边,只剩下李慕然、梅望春、南宫明通三人了。

    他们原还想向林绮思求求情,对自己的门派放宽一下限制,但听到她最后一个“诛”字时,饶是以他们久经沙场的胆量,兀自浑身一颤,被她的森严之气压得透不过气来。

    南宫明通与梅望春更是看着自己的女儿与准媳妇被一个男子拖走,却又作声不得,心中的烦闷,实非言语所能道也!

    三人对看一眼,只觉情势的发展,已是远远脱出了自己的掌控!

    [***]

    黄羽翔行出老远,任雨情突然停下脚步,道:“黄兄,雨情要告辞了!”

    单钰莹急道:“任姐姐,你为什么要走啊?我才刚遇到你,还没好好说过话!不行,我不让你走!”

    任雨情道:“真真姑娘的三月之期如今已过二十余日,雨情便要回问剑心阁一趟,替真真姑娘求取灵药!黄兄,你也不能再担搁了,迟恐生变!”

    看了单钰莹一眼,又道:“单妹妹,不瞒你说,你既然已修成了魔教的无上神功,重阳百年约战,十有**是你代表魔门与我一战!坦白讲,你的功力已在我之上,我若不回心阁面壁清修,这场比试,我是输定了!”

    “任姐姐,什么百年约战?你在说些什么啊?”单钰莹只知道惜花婆婆要带她回魔教争夺教主之位,浑然不知还有这等曲折。

    任雨情淡淡一笑,道:“日后你便会明白的!”身形一飘,已是远去无踪。

    黄羽翔微微一叹,想道:此女飘乎无定,心念之中,到底什么才是她有所依恋的东西呢?

    单钰莹白了他一眼,道:“小贼,你怎么不追啊?”

    “你吃什么醋!”黄羽翔突然拉着两女纵到了小白的身上,双脚一夹,小白已是急驰而去。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陈前辈、骆兄,我们先行一步,你们慢慢走吧,哈哈哈!”

    骆三元“呸”了一声,道:“这个好色无义的家伙!是不是,陈前辈?”猛然看到陈天劫目无表情的脸孔,心中不由得一寒,忙转过去头去迅速赶路,心中将黄羽翔从头一到脚骂了个遍!谁让他不顾兄弟情义,竟让他独自对着这么一个杀神!

    黄羽翔身前是单钰莹,身后是南宫楚楚,被两女软柔的身子夹着,当真是连身体也轻飘飘起来了。他轻声道:“莹儿、楚楚,咱们赶紧回去,说不定还来得及做些事情!”

    此时已近五更,天色渐白,黄羽翔拍了拍小白,道:“死小白,你怎么跑这么慢!”

    [***]

    “郑郎,我真是太高兴了,小姐竟然成全了我们!”淡月腻在郑雪涛的怀中,声音颇是娇媚。

    郑雪涛目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仿佛却全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郑郎!”淡月张嘴在他的胸膛上猛地咬了一口,痛得郑雪涛直跳起来。

    “你做什么?”郑雪涛又气又怒,道,“你疯了吗?”

    “我疯了?你才疯了!”淡月抚着郑雪涛的胸膛上,道,“你还不死心吗?小姐是怎么都不会接受你的!”

    郑雪涛突然大怒起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道:“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逼娶你呢!我要的是梦心,是梦心!”

    被他抓得大痛,连眼泪也是流了出来,淡月却是格格格地笑了起来,道:“郑郎,这些天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郑雪涛一怔,松开了对她的制束,道:“你明白什么了?”

    “我一直在想,郑郎你有什么好,为什么我非要喜欢你不可?”淡月神情冷淡地看着郑雪涛,道,“其实黄羽翔这个恶人虽然没有你的身家,但却胜在英俊风流,连小姐也被她迷住了,为什么我非要对你动情不可呢?”

    听到她提到黄羽翔的名字,郑雪涛止不住地一阵的心烦,双手抓住她的胸前衣襟,道,“不计你再提他的名字!”

    “哈哈哈!”淡月狂笑起来,道,“你是嫉妒了?没错,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小人物,武功低微,行事低下,只是如今人家却是正道中的一颗新星,俨然年青一辈中的翘楚,武林之中,还有谁不知道黄羽翔的威名!能嫁给他,实是我们女子最大的福气!”

    “你给我住口!”郑雪涛猛地将她的衣服撕开,合身压在了她的身上,嘴巴在她的胸脯上一阵乱吻,方直起头来,道,“你是离不开我的,我比他强多了!我才是真正的男人!”

    “郑郎——”淡月替他褪下了衣物,道,“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他的!”

    任凭他进入自己的身体,淡月似是全无所觉,喃喃道:“郑郎,我终于想明白了,我喜欢的人是小姐!从我一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被她的美貌迷住了!可是,我却是一个女子……所以,我恨她,也恨我自己!恨她为什么长得如此美貌,又让我遇到,也恨我自己为什么是个女子,竟连半分机会也没有!”

    郑雪涛被她的话惊呆了,连身体的动作也是停了下来,道:“你、你怎么可以喜欢梦心!她是女的,你也是女的!你、你莫非受得打击太大了!”

    淡月双掌一推,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推开,道:“我为什么要恨黄羽翔?因为小姐爱得人是他,我不能让他跟小姐在一起,小姐是我的,是我的!”

    俏丽的脸上爬上几分恐怖的神色,她伸手在郑雪涛的脸上轻抚一下,道:“郑郎,小姐是永远不会喜欢你的!她嫁给你之后,只会越来越依恋我!所以,我要帮你得到小姐!可惜你这个无用的男人,竟连这些事情也做不了!亏我当初怎么会喜欢你的!”

    “你这个恶女人!”郑雪涛大怒,伸手掐在她的脖子之上,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杀……了我……吗?”被他掐得连话也说不清了,淡月也不反抗,断断续续地道,“不要忘了,只要我才能让你得到小姐的!”

    看着她雪白的俏脸涨成了紫红,郑雪涛终于松开手来,道:“你还有办法吗?”

    “郑郎!”淡月的声音依旧不减甜美,却是让郑雪涛浑身都起了一阵轻颤,她道,“我和你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得到小姐!你也不用同我喝醋,我是个女的,又不会让你带绿帽子?”

    将郑雪涛的右手抓到自己的丰胸之上,淡月媚眼如丝,道:“况且,你还占去了人家天大的便宜!”

    虽是被她怪异的情感所赫,但看到她如此娇媚的神情,郑雪涛还是浑身起了一阵热火,颤声道:“你还有什么办法?”

    “格格格,”淡月一阵娇笑,道,“来嘛,郑郎,先让人家满足一下!”她一个翻身,已是骑到了郑雪涛的身上,道,“谁说只有你们男子能压着我们女子,哼,难道我便不可以压着你们男人吗?”

    身体的动作开始狂野起来,郑雪涛被身体的快感所左右,虽是不甘被她骑着,但手脚却是不受大脑的控制,一阵阵快感如潮水一般冲击着他的神经。

    “淡月,”郑雪涛喘了一下粗气,道,“你真是天底下最*毒辣的女人!”

    “郑郎,你不喜欢我*吗?”随着郑雪涛的一声低哼,淡月趴在了他的胸口,道,“郑郎,你太也无用了,人家还在兴头上呢?”

    将她推开,郑雪涛起身着衣,道:“你究竟还有什么办法,再过几天,梦心就要赶着我回郑家,派人到她家迎亲了!”两人既然撕开了脸来,便再也用不着假惺惺的故作柔情了!

    “瞧你急的!”淡月将薄薄的被子卷在自己身上,遮去了雪白的娇躯,道,“这一次,我们下药!”

    “下药?”郑雪涛摇摇头,道:“不行,既然梦心已经被你骗了一次,怎还会再上当呢?况且,以秦连、赵海若的武功修为,平常的毒物岂能毒得了他们!”

    “若换作是‘断肠散’呢?”淡月趴在床上,支手撑额,被子垂下,露出她胸口老大一片雪白的肌肤。

    “‘断肠散’?”郑雪涛神情一振,以他的见识,自是知道“三仙教”这种秘药的功效,道,“你怎么会有这种药物的?”

    “郑郎,我还会骗你吗?”淡月用眼神勾了一下郑雪涛,道,“去年三仙教有个不开眼的家伙,竟然妄想染指小姐,结果被秦大哥给一掌劈死了!当时,他正是要用‘断肠散’,可惜却被秦大哥识破了!嘿嘿,不知当时是怎么想得,我竟然将那瓶‘断肠散’给留了下来!”

    她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早就想到会有今日之事的发生吗?”嘴角边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郑雪涛又惊又喜,道:“可是,他们既然知道了‘断肠散’,要让他们上钩,岂是易事?”

    “郑郎,你做事总是瞻前顾后,怪不得总是成不了大器!”淡月拍拍床沿,示意他坐下,道,“一般人总会被常理所左右,小姐以为放过我们一马后,我们定会感恩图戴,岂能想到我们再给她致命一击?”

    郑雪涛略一犹豫,道:“好,这一次若是再失败的话,我们便都不用活了!”

    “郑郎,你放心,人家这么喜欢你,怎么会让你死掉呢?”淡月轻声道,“你放心,人家一定为你办得妥妥贴贴!”

第十一章身死怨在

    “淡月,给我倒杯茶。”等了半晌,见无人答应,张梦心提高声音道,“淡月!淡月!”

    她交黄羽翔的画像卷好,慎之又慎地放到了抽屉中,打开房门,心道:“淡月跑到哪去了?这两天怎么总是见不到她的人影!”

    行到门外,先是到淡月的房门上轻敲一下,却是半天也无人答应,沿着走道转了折,却见赵海若正趴伏在郑雪涛的房门上,正偷看得起劲!

    张梦心轻轻掩上一步,正欲在她的肩上拍上一记,将她吓上一跳,谁知手才伸出,却见她转过脸来,一张美丽的脸庞上满是兴奋之色,道:“心姐姐,你想看吗?那个什么郑的正在和淡月姐洞房呢?”

    张梦心一张俏脸立时涨得通红,道:“海若,你怎么能偷看别人洞房呢?”

    “是吗?不能偷看的啊!”赵海若想了一下,道,“那就进去看!”说着便要推门进去。

    张梦心忙将她的手拉住,道:“海若,那更加不行了!洞房是很羞人的事情,不能被别人看到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被别人看到?”赵海若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满脸的不解之情。

    “这个……”一时之间,张梦心也想不出什么话来解释。这些闺房之事,除了*艳词之外,一般书上哪有描写。赵海若虽是博览群书,但却从没有学到过些。张梦心自幼丧母,与赵海若都是被她父亲养大的,自是不会知道男女之事。赵海若天真烂漫,虽已到了足够嫁人生子的年龄,却是丝毫也没有开窍,浑然不解男女之事。

    “反正不能看就是不能看!”想不出理由来,只能用强硬的口吻了。

    “说不过我就耍赖!”赵海若羞羞脸皮,道,“心姐姐,你真是小家子气!”

    “你!”张梦心差点儿便要气晕了,道,“嘿,总有一天,会有哪个本事大的男人将你收了去,看你那时候怎么说!”

    赵海若脸现忸怩,道:“心姐姐,我真得有那么好吗?”

    张梦心颓然一叹,道:“我不是在赞扬你!”脸上现出不解之色,道,“我们吵这么大声,他们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俏脸之上,又染红晕,心中只道两人沉迷于欢愉之中,对外界的声音不闻不问。

    赵海若的脸上现在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我布了一道气墙,我们说得话他们是听不到的!”

    “那他们说得话你岂不是也听不到了!”

    “若是这样的话,我的一身本事岂不是白学了!”赵海若一把将张梦心拉到门边,硬是将她的凑到了她所挖的一个洞口,道,“心姐姐,那个什么郑的好狠,一直在打淡月姐!可是淡月姐好像还很高兴的样子,难道洞房就是让新郎打新娘吗?那我可不干,以后我要做新郎,不做新娘!”

    张梦心看到的,正是两人**刚收,郑雪涛起身着衣的那一幕。她忙转过脸去,轻啐一口,道:“羞死人了!”转身就要走开,却硬是被赵海若给拉住了!

    “海若,你知不知道羞耻啊!”张梦心终是被她惹得生气起来,“你再不放开我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你已经生气了!”赵海若毫不以为异,硬是扯着她重新贴到门板之上,“心姐姐,你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张梦心先是挣扎了一番,知道力气没有她大,便索性停下动作。反正两人羞人的之事已经结束,只要不用眼睛看,便不会像刚才一般羞耻。

    她的内功已有小成,心情一宁,房中两人的对答便一字不漏地钻到了她的耳中,她越听越惊,一张俏脸之上显出又是伤心又是愤怒的表情。

    “淡月,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害我!难道我真得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吗?”她并没有听到两人先前的谈话,不知道淡月为何要偏帮着郑雪涛谋害自己,还道她是受了郑雪涛的蛊惑,为情所困。

    张梦心终是武林奇人之后,又在江湖上游历了两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当下从淡月的再次背叛中清醒过来,想道:“要这时候就戳穿他们吗?要不要再给淡月一个机会呢?”转念一想,“淡月已被*迷昏了神智,若是放任她不管,她只会越走越偏!不行,我一定要救她!”

    拉着赵海若行到秦连的房间,将他唤出,道:“秦大哥,你去请郑公子和淡月到这里来,我有话同他们说!”在这之前,张梦心并没有同秦连说郑雪涛与淡月合谋害自己之事,只说她已认淡月为义姐,郑雪涛还要迎娶淡月等等。否则的话,依着秦连的脾性,非要一掌将郑雪涛劈了不可!秦连虽是不解郑雪涛先前明明还在苦追张梦心,怎得又突然要娶淡月了。但他的性子粗犷,虽是想不明白,但一两天后,便已经忘得干干净净。

    两女坐了片刻,便见秦连将他们两人带了进来。

    张梦心勉强一笑,道:“淡月姐,我记得以前曾经让你收好一瓶‘断肠散’,可还在吗?”

    郑雪涛脸色大变,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淡月却甚是镇定,只是微微一怔,便道:“小姐,那瓶‘断肠散’早就随着那人的尸首一起埋到了土中,你哪里要我收藏过?”

    若不是亲耳听了她的话,张梦心怎都想不到这个被她视为己姐的淡月竟会狠心谋害自己,她微微一叹,道:“淡月姐,身为我张家的人,行事当光明正大,可不能以毒物害人,坠了我张家的威名!”

    郑雪涛心知她必然已经知道自己两人的图谋,一时之间,心中也不知泛起了什么感觉,只觉天昏天暗,整座楼都在晃动起来!所有的希望、梦想、痴心全在一瞬间破灭,无耻的图谋被心爱的玉人当面戳穿,心中又是苦涩又是羞耻。

    淡月却仍是不动声色,道:“小姐,淡月时刻不敢为了张家的教诲,这等事情淡月怎么会去做呢?”只是话声之间,已是微微有些发抖!

    郑雪涛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本是年青有为的一代俊杰,却偏偏在情字上把不住关,终是堕入了魔道。在他的心目中,张梦心已成了他所有的一切,可以抛弃所有的财产、声名、地位、自尊的唯一。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右手五指已是搭在了刀柄之上。

    “淡月,你当真是死不悔改吗?”张梦心现出无比痛心的表情,道,“是不是他蛊惑了你,让你做出这些事情来的?”她以己度人,想道自己也是身陷爱河,若是黄羽翔叫她去死,恐怕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淡月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神色,道,“若是换了七天前,我肯定会回答是!但是现在……”

    话声之中,郑雪涛拔刀而起,猛地向张梦心纵扑过去,霹雳刀划出一道明亮的光弧,削向张梦心美丽的头颅!

    秦连在听他们几人的对答之间,已是隐隐猜到几分端倪,一见郑雪涛出手,立时一掌拍了过去,直打向郑雪涛的背上。他的武功远在郑雪涛之上,这一掌势大力猛,奇快无比,足以在霹雳刀劈到张梦心之前便将郑雪涛击毙!

    掌力袭身,郑雪涛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丝奇怪的笑容,身形一阵加速,霹雳刀仿佛黑暗中的闪电,奇快无比地削向张梦心的玉颈。

    “玉石俱焚!”秦连身形再追,但他一停之后,已是追之不及,心中一片惊骇!这玉石俱焚乃是武林中最为古怪的武学,能够将对手的劲力全部化为已有,然后再还击给对方!只是作为代价,自己的内腑却要生生受到对方劲力的袭击!若是自己的武功强过对方,当然不会施出这门功夫。可若是自己的武功及不对手,这门功夫使出来,固然能伤敌、杀敌,但自己却肯定吃受不住对方的劲道,当真是玉石俱焚!

    秦连的内力远在郑雪涛之上,郑雪涛生受了他这一掌,必然性命难保!

    “嘿!”赵海若拦到了张梦心的身前,双掌一圈,道:“破!”身上一阵白光涌动,仿佛上天降下的神女,宝相庄严无比。

    “呀!”郑雪涛已然感受到内腑之中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知道秦连的劲道已经开始反噬,但霹雳刀却是奇快无比削向两女!这一刀上合了他和秦连两个人的力道,纯以力道而论,恐怕只有黄羽翔的“浩然一剑”才能将之硬生生地化开!

    “嘭!”一声闷响,霹雳刀削到赵海若的身前,仿佛被一层看不到的墙挡住了,竟是不能再向前递出半分。郑雪涛大吼一声,全身的潜力尽出,这是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击,势道奇大无比,一顿之后,便又往前推进了几分!

    他的脸上现出几分高兴振奋的神情,仿佛遇到了天底下最高兴的事情。

    赵海若双掌一合,再往前推去,白色的光华在瞬间变成了淡紫色,硬是将霹雳刀给反弹了回去!

    错愕之中,郑雪涛的脸色顿时变得又是失神又是不甘又是期盼,所有复杂的感情全部揉合到了一块。

    “紫气东来,反璞归真!小师妹的修为原来已精进到这等地步了!”

    一声称赞中,身后秦连已到,双掌吐出,庞大的劲道袭身,只听“格格格”的一阵脆响,郑雪涛全身的骨头一瞬间全被秦连庞大的力道挤成了粉碎!其实不用秦连出手,在“玉石俱焚”的反噬之下,郑雪涛内腑已被强悍的内力冲击得碎成了一片,没有半分活命的机会!

    “啪”地一声,郑雪涛的尸首掉落在地上,尖锐的碎骨刺破了他的皮肤,鲜血瞬间便将他的尸首淹没!

    双眼睁得浑圆,直勾勾地看着屋顶,兀自流露出无比的恨意。

    也许,他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所以去学了“玉石俱焚”,即使生不能得到张梦心,死也可以同她一道,继续在黄泉路上纠缠着她!若许,转世投胎之后,他们可能有机会成为一对!若有来世,必然要娶这个女人为妻!

    他算计得很好,知道敌不过秦连,便不惜性命,借他之力,反而加大了袭杀之威。只是他却是算漏了赵海若,这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却是有着一身不输于秦连的修为,将他的攻势硬生生地化解了。

    也许,他也知道事情不可能成功,但能死在心爱人的面前,比起亲眼看到玉人投入他人之怀,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小姐,你没事吧!”秦连杀伐一生,自是不会理会手上又多杀了一条性命。对他而言,敢对张梦心不敬之人,没有将他砍成十七八段便已经算是宽待他了!况且,郑雪涛竟想袭杀张梦心!

    从赵海若的肩头看向倒在地上的郑雪涛,见他脸上流露出的不甘与失落痛苦之色,心里不禁泛起了一阵感伤之意,轻声道:“我没事!”向淡月看了一眼,只见她直瞪瞪地看着郑雪涛的尸体,脸上却是没有表情。

    她只道淡月伤心过度,便道:“淡月,你不值得为这种人伤心!若是你不嫌弃,便与我一块嫁给大哥可好?”她终是与淡月有着近十年的感情,纵是被她两次被叛,仍是狠不下心来惩罚于她。对她而言,能够嫁给黄羽翔,自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对失意伤心的淡月而言,最是需要感情上的慰藉!

    淡月从郑雪涛的身上收回了目光,扫到了张梦心的身上,眼神是张梦心从未见过的炽热,轻声道:“小姐,我一点儿也不伤心!这种男人,便是在我前面死上一万次,我也不会再看上他一眼!”

    话声变厉,道:“黄羽翔!小姐,你只会提到这个恶贼的名字吗?”

    张梦心虽是垂怜她痛失爱侣,但却绝容不得别人污辱黄羽翔,况且淡月还是戴罪之身,“淡月,大哥光风霁月,虽是为人风流,行事岂是这个只会背地里动脑筋的人可比!不许你再骂她,不然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喜欢他!为什么!他有什么好的?这个恶贼只知道好色无耻地围着女孩子的衣裙转,小姐,你又何必对这种人动心呢?”不理张梦心的一脸俏脸已经盛怒无比,突然一字一字地道:“小姐,我喜欢你!”神情正经无比,双眼之中也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只有男子见到女子才会出现的贪婪之色。

    张梦心满腔的怒火仿佛被人用一盆冷水浇息了,颤声道:“淡月,你疯了吗!”

    “我疯了?我是疯了!”淡月炽热的眼神让张梦心生出一种想要躲着她的感觉,即使以往对着如许多对她心怀歹念的贼人,也没有如此难受。她语声渐低,道:“从见到小姐的那一刻起,我就暗暗爱上了小姐!只是,我是个女子,又是你的仆婢,我能说我喜欢你吗?”

    看着三人都开始变得奇怪的神情,淡月复道:“我一直都在嫉妒你,嫉妒你长得如此美丽,有那么多的人疼你,有这么多的男人像狗一样围着你转!我开始以为,这一切都是在嫉妒你的美丽和家世!”

    轻轻叹了口气,道,“我错了,我以为自己喜欢这个男人,可是直到他被逼答应娶我的时候,我的心里却是没有高兴,没有应该的得意,而是无比的失落。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我喜欢的人是你!我嫉妒你,是因为我知道我永远也得不到你!”

    “淡月,”张梦心纵是再聪明再智慧的女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感情的面前,人人都会变得短见、愚笨,不然的话,她也不会爱上黄羽翔,与其她女子分享自己的爱人!

    “小姐,你可以接受我吗?”淡月语出惊人,道,“我可以给你幸福的!我是女人,我更能体会你的心意,不像黄羽翔这个恶贼,只会花言巧语地骗你,只会让你的眼泪流满枕巾,只会让你的思念散满房间,只会让你芳华早逝!”

    “淡月,你入魔了!”张梦心紧紧地抓住赵海若的纤手,道,“我不想见到你了!你走吧,永远也不要让我再遇见你!”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得!”淡月一点也不奇怪,在郑雪涛的尸首边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头,道,“郑郎,今生是我淡月对不起你,但愿来生能够补偿你!”

    向张梦心再看一眼,眼神是无比的依恋与热切,又道:“但愿来生化为男儿之身!”

    张梦心心中一惊,大叫道:“淡月,别做傻事!”身形已是向淡月飘飞过去。

    赵海若同时起身,已是落到了淡月的身边,突然回过头来,对张梦心道:“太迟了,淡月姐嚼舌自尽了!”

    一道淡淡的血迹从淡月的嘴角边流了出来,顺着她的下颊滴到了的胸前。

    张梦心怔怔地看着淡月,十来年亲如姐妹的生活剪影飞快地闪过眼前,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颤声道:“秦大哥,去张罗一下,淡月是张家的义女,要风光大葬!”说完这句话,只觉一阵头晕,旁边的赵海若忙将她扶住了。

    秦连应了声“是”,向淡月再看一眼,轻轻一叹,方出门而去。在他的心中,淡月也如他的亲人一般,虽是痛惜她的转变,却都道是郑雪涛之故,自是对郑雪涛更加痛恨。只是郑雪涛已死,以他的身份脾性,自是不能将那小子鞭尸泄恨。

    “心姐姐,你没事吧?”赵海若一反以往的脾性,变得懂事无比。

    “我没事,”从赵海若的怀中挣扎着坐起,张梦心扫了郑雪涛一眼,道,“楚中郑家的下代家主死在这里,这下子麻烦可大了,一个处理不好,便可能引发一场争端!”

    她虽是心伤淡月的身死,但毕竟是不是普通人,强自将悲伤压下,已是考虑起来郑雪涛的身死可能带来的影响。

    “这个大坏蛋害死了淡月姐,我们没去找郑家的麻烦,已经算是对他们客气了!难不成,还要像他们赔礼不成?”在张梦心几人的心里,淡月惊世骇俗的情感自是不可昭告世人,归根结底,所有的椿能让郑雪涛一人承担了。

    “此际武林局势一触及发,若是这时候与郑家交恶,大哥的形势将更加危险!”张梦心此时已不是一意维护武林大势平衡的奇女子,而是一意为夫君着想的小女人,首要考虑的,便是黄羽翔的利益。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替黄羽翔收服了当日在梅府前的那些江湖客了。

    “那个浑蛋有九条命,你不用替他担心的!”赵海若扶着她走到自己的房间,让她坐好。那屋子躺着两人的尸体,自是不方便久待。

    “海若,你长大了!”张梦心颇有些感概,“懂得照顾人了!”

    “我一直都很好啊!”赵海若一掠额前的留海,道,“小灰、小熊,哪个不被我照顾得又肥又壮的!”

    张梦心苦心一笑,道:“原来你是把我当作你养得动物一般啊!”

    将秀目睁得老大,赵海若道:“你怎么知道的?”

    张梦心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道:“海若,我知道你要要逗我开心,可是这个时候我只想哭一场,你把你的肩膀借给我好不好?”

    [***]

    “楚楚,你和陈前辈、骆兄先到苏州一行,去找心儿!我与莹儿到昆仑去捉血蛤蟆!”

    黄羽翔等五人回到客栈,想是因着林绮思的缘故,玉溪并没有发生大的骚动,但此间事了,实无再呆下去的必要,五人便聚到黄羽翔的房中商议后事。

    “大哥,我要和你……和单姐姐在一起!”南宫楚楚先是瞥了黄羽翔一眼,忙拉着单钰莹的手替自己争取起来。

    “楚楚,此去昆仑也不知会遇上什么事情,莹儿的武功你是见识过的,跟我在一起,至少也能自保!若是你也跟着的话,难免让我分心!”黄羽翔想了想,又道,“况且小白若是负着三人的话,速度肯定会大减!从昆仑赶回苏州的话,要有好几千里的路,我怕会担误时间!你还是先与心儿待在一起吧。”

    南宫楚楚想了想,道:“那你和单姐姐可要早日回来,真真还等着你的灵药呢!”

    单钰莹轻轻一笑,搂过南宫楚楚的肩头,轻声道:“我一定会看紧他的,不会让他红杏出墙的!”

    五人商议完毕,红日早已高升。他们也不休息,直接起程便行,黄羽翔与单钰莹继续往西,向昆仑进发;而南宫楚楚与陈天劫三人却是折返苏州,与张梦心会合。

第十二章梅家双姝

    疾如闪电的一道白影闪过,官道上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这道白影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没出现过一般。每个人都是揉揉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还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愣了半天才继续赶路。

    小白压抑了这么多天,早就憋得不耐烦了,如今失去了黄羽翔的制束,哪有不一展骏足的道理。虽是背负着两人,但奔跑的速度,比起惜花婆婆的“千里一瞬间”来,恐怕也是不遑多让!

    黄羽翔勾着单钰莹的纤腰,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莹儿,让我亲一下!就亲一下!”

    单钰莹回过头来,对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道:“不行!如今是为真真妹子捉血蛤蟆,你怎么能还有他念,至真真妹子于不顾呢!”

    黄羽翔苦笑一下,道:“莹儿,真真的事我总是放在心头!可是我现在想你想得好苦,都与你离了那么多的日子了,我好想你啊!”嘴里说着,头已经凑到单钰莹的颈边。

    “花心大白痴!”单钰莹左肘急伸,已是重重地捶在黄羽翔的小腹之上。

    “莹儿,”黄羽翔哭丧着脸,道,“你要再打重一些,以后苦得可是你自己!”

    单钰莹一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奇怪地问道:“为什么?”随即明白过来,知道他又在想些不堪的事情,心道:“这个小贼满脑子只有这些念头,我怎么偏偏会喜欢他呢?”

    失神之间,黄羽翔的双手已是爬到了她的酥胸之上,耳中传来他的声音:“莹儿,一会时间没有见你,好像胸部又变大了不少!”

    单钰莹又羞又怒,又是一个回肘,这次可真得使上了大力,直打得他连连咳嗽,好半天才道:“莹儿,你好狠啊!你真想让黄家断子绝孙啊!”

    “你这个花心大白痴,我还没有和你算帐呢!”单钰莹比黄羽翔还来气,“我才离开你几天,你就勾搭上了楚楚!我的胸部变大了?恐怕是楚楚的胸部太小了,你看习惯了,所以才会这么说吧!”

    黄羽翔心中暗笑,这妮子对胸部大小的问题果然还是十分得介意,凑在她耳边轻声道:“莹儿,我的好莹儿,今晚便遂了我的心思,我们睡在一起好不好?”

    抬眼看了一下天色,复道:“唉呀,天黑得好快,我们便不用赶路,还是赶紧找个店住下来吧!否则的话,便要住在深山野岭里了!”双腿一夹小白,庞大的力道涌下,硬是逼得小白停住了身形。

    他没有给小白安上马鞍、缰绳,是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与小白“交流”。

    小白回过马头,对着黄羽翔咆哮不已。单钰莹先是在它的头上轻抚一下,息了它的怒火,方道:“死小贼,你在搞什么鬼,现在只不过午时刚过,什么天色已晚,你这个好色无义的小淫贼!”

    “莹儿,谁叫我太想你了呢!”黄羽翔扶起单钰莹的几许秀发,在鼻间轻嗅一下,道,“好香啊!”

    单钰莹秀目含嗔,道:“小贼,我可老实告诉你了吧!楚楚那件事我可没有这么便宜放过你,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等你什么时候明白错了,再来告诉我!”她的脸上突然浮起一丝笑容,指着自己红润的脸蛋,“或许,我可以让你在这里亲一下!”

    “真得!”黄羽翔连忙凑过脸去,谁知嘴才伸出,便被她第三次肘击回来。

    “一点反省之意也没有!”单钰莹冷冷地道,“你给我记住,回到苏州之前,不许你碰我,不许你亲我,不许你看别的女人,更不许你与别的女人搭讪……”

    轻拍一下小白,示意它继续赶路,单钰莹回过头来,对黄羽翔妩媚一笑,道:“这便权当对你的责罚,你不会有意见吧?”

    黄羽翔一阵毛骨悚然,苦着脸点一下头。他越是爱着这个女子,越是不想压抑着她的个性,让她成为一个唯命是从的木偶,只有泼辣刁横之中透着关怀的莹儿才是活生生的单钰莹。

    小白奔如急风,午后已是出川境,进到青海境内。但川中青海多山,地势又是地起伏不已,以小白的能力,也只又行了三百来里,天色便真正地晚了下来,两人一骑便寄宿在了岗查小县的客栈中。

    青海人口稀少,这个镇上只此一家客栈,供来往的商贩借居。单钰莹看着破烂的墙壁,闻着发着臭味的被子,又是发了一通脾气。黄羽翔一路之上胆战心惊,却也不敢再提什么同床共寝之类的风言风语。

    好在环境虽差,但掌勺师父烤羊肉的功夫还着实不错,吃得两人连连赞叹,都是比平时多吃了好多。黄羽翔喝得是烧刀子,单钰莹要得却是羊奶,开始她还嫌惺,但吃过几口之后,便习惯起来,还突发奇想道:“小贼,若是我们解决了所有事情,便在这里隐居可好?”

    但晚上回到自己的屋中,顿时将这番话忘得干干净净。

    从岗查到热水不过八百来里,凭着小白的脚程,不过一个时辰的奔行。但由于地势不平,再加上两人不识道路,又是言语不通,好不容易遇上一队到关外经营毛皮生易的汉客,才明了方向,终在四天后到了热水镇。

    这热水镇与岗查倒是差不多的规模,整个小镇不过两百多的人口,家家户户都是互相熟识。黄羽翔按着浪风的话,找到了这镇中唯一的一家客栈——悦来客栈,却是一间只有七八间平房的小客栈。

    黄、单两人的相貌自是引起了一番哄动,引得众人竞相观看。两人赶紧投店住下,竟是连大门也不敢迈出去一步。到得第二日,整个热水镇都知道悦来客栈住着一位美丽动人的姑娘,镇中单身的小伙都跑到客栈后面,在单钰莹所住房间的窗户口大声唱起了情歌。

    两人虽觉诧异,但也为这些人的率意直性所动,便走出门,宣布两人是未婚夫妻,这才消了这些小伙子的热情。

    又等了两日,仍是不见浪风的踪影。单钰莹不耐烦起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浪师兄真是个大浑蛋,敢让我等这么久,我可非要好好骂他一顿!”

    黄羽翔先为浪风可怜了一会,随即笑道:“若不是浪兄晚到了几天,你哪有机会在这里到处闲逛!这里虽不若中原繁华,但也别有一番情趣!”

    两人从外间爬山回来,单钰莹勾着黄羽翔的手,显出十分亲密的样子。关外之人远较关内之人豪放,男女之间只要情投意合,即使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比较亲腻的动作,也是无人会惊奇。

    单钰莹开始看到两个男女如此亲密的时候,还着实吃惊了一阵,一双杏眼瞪得老大。到得后来又见识了几对,才释了心怀。她颇为大胆,也学着旁的姑娘勾着黄羽翔的手,虽是一阵脸红,但过了一阵,却也习惯了。

    “是啊,”单钰莹白玉般的脸上闪着动人的红晕,“小贼,我们别管江湖上的事了,只要真真的病治好了,我们便找一处山明水净的地方住下来,好不好?”

    “我是好啊,就怕你这个丫头耐不住!你看,才让你等了三天,你便每天都在我耳边唉声长叹,甭说要住一辈子了!”黄羽翔知道她的脾性,料定她必不肯安安份份地过日子。

    “你敢说我是小丫头!”她猛然记起初遇黄羽翔的时候,也被他称为小丫头,更被他占去了好多便宜,芳心的陷落,也是始于那时,一时之间,前仇新恨,便在一起爆发开来。

    尽显野蛮刁横的本性,猛地甩脱黄羽翔的大手,白净的纤手已是捏住了黄羽翔的耳朵,道:“你这个死小贼,居然敢骂我小丫头,哼哼,今天不让你尝尝我这个‘小丫头’的厉害,我就不姓单!”

    黄羽翔忙道:“莹儿,快快住手,有好多人看着呢!”

    路上的行人都对两人投下善意的微笑,好多年青人都是一副好笑的表情,显是对单钰莹这个刁横女子颇是敬佩。古时男子是女人的全部,单钰莹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惩责自己的未婚夫婿,自是表明将他吃得死死的。

    “若是让这个丫头继续下去,以后难免夫纲尽失……不行,不能再纵容她下去了!”黄羽翔心中想定,正待还手,却听一个清朗的声音猛地传了过来。

    “黄兄,贤伉俪好生恩爱啊!哈哈哈!”

    正是浪风!

    黄羽翔尴尬无比,好在单钰莹听到浪风的声音,也收回了手,道:“浪师兄,你到了吗?”

    浪风踩着悠闲的步子,慢慢地客栈中走了出来,道:“刚刚到,问过掌柜,才知道黄兄与单师妹正好出去了,谁知……”他微微一笑,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暧昧。

    “浪兄,口下留情!”黄羽翔讨饶道,“大不了我就不跟你计较晚到之罪!”

    “不行,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单钰莹却是不依不饶,“敢让本小姐等的人还没有出生呢!浪师兄,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得重新去投胎!”

    “你若是敢打他的话,我先饶不了你!”娇滴滴的声音之中,一个紫衣少女慢慢从客栈中走了出来,姣好的身形在夕阳下投下了一道美丽的影子。

    “我是不是头晕眼花耳朵出问题了!”黄羽翔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道,“难道刚才的声音真得是从她的口里发出的吗?”

    “黄羽翔,你是什么意思?”紫衣女子双手插腰,论泼辣与单钰莹差相比拟,正是梅家的大小姐傲天玉凤梅若雪梅姑娘是也。

    “表姐,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单钰莹看了看浪风,又看了看梅若雪,突然道,“莫非你们两个……”

    梅若雪先是脸色一红,随即便走到浪风身边,依在他的肩膀之上,道:“我们已在私底下结为夫妇了!”

    黄羽翔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向浪风一揖,道“恭喜两位、贺喜两位!浪兄,我原本看你一脸老实的模样,想不到竟还有这么一手,真是让人大惊一惊!唉,浪兄果然大能大力,竟能将‘傲天玉凤’化为娇滴滴的小娇妻,小弟看来也得向你取取经了!你看,我家这个刁横丫头……唉呀!”话还没有说完,便已被单钰莹重重地一把捏在腰间。

    拧着眉望向梅若雪,只见她清冷的脸上隐隐闪着一层动人心魄的艳光,正是初为人妻时的景兆。他心中对梅家的女子大为叹服,想道:“莹儿与梅姑娘的性格好生相似,都是一般泼辣,一般的胆大,敢爱敢恨,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她们的父亲啊!难道都是梅家女子的特性!”

    这下子倒是被他蒙对了,梅家的开门祖师正是一个女子,以不世的武功,无比的智慧,开展了梅家光辉的一页。她至死未婚,将家业全部传给了她的弟弟。百年以来,梅家陆陆续续出了好几个杰出的女性,终将梅家推到了四大世家的位置。只是古代女子不受重视,梅家却也只能在四大世家中忝为末座。

    想来单钰莹练武的天资,当是从母亲的血统中继承过来的。

    浪风苦笑一下,道:“我是迫不得已的,我……”

    梅若雪纤手伸出,已是捏住了他的鼻子,道:“风郎,你难道想要反悔不成吗?”

    浪风忙摇了摇头,翁翁地声音立刻响了起来:“若雪,怎么会呢?能娶到你是我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可是从他的脸色来看,当是一生中最大的悲惨才是。

    黄羽翔顾不得腰间也被另一个刁横女子捏着,猛得放声大笑起来,惹得周围诸人都是向他们看来。

    四人都是英俊美丽,众人看着这两对璧人,都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单、梅两女虽是泼辣胆大,但毕竟还是女子,被如许多的人盯着,都是不好意思来,各自拉着心上人进到客栈,总算让这两个大男人挽回了几分薄面。

    两女进到房中说些私房话,两个大男人便在大堂之中坐定,点了一盘切羊肉,要了一壶酒,慢慢地饮斟起来。

    “浪兄,”黄羽翔实是想不通为何浪风这个仿佛一阵轻风般的男子会被梅若雪这个冷若冰霜的女子给绑住了,“你是怎么会与梅小姐结为夫妇的,是不是你霸王硬上弓啊?”他以己度人,自是说不出什么好话。

    浪风抬头看了他一眼,稍微犹豫了一下,道:“其实霸王硬上弓的,应该是她才对!”

    “啊,浪兄!你的魅力未免也太大了些吧,怎么看梅姑娘都不像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若是换作了是我,说不定才有这种危险!”黄羽翔的脸皮之厚如此愧称天下第二的话,那便无人可以排一了。

    “黄兄,实话说给你听吧,免得你胡乱猜测!”浪风略一回想,道,“七天前,我与梅姑娘赶到川中,夜里投宿在一家客栈。谁知晚上竟有一个采花贼欲图对梅姑娘无礼,正好被我撞见,方将他赶走。可是梅姑娘中了他的媚药,只有……”他的脸色泛红起来,手上比了几个动作,道,“我只好……那个……”

    他又比了几个动作,黄羽翔终是忍耐不住,“哇”地一声大笑起来。

    “她原说不用我负责的!但我生为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欺负女子呢?于是便答应娶她为妻!”浪风的脸上突然显出一丝苦恼之色。

    黄羽翔心念一动,道:“莫非,那个淫贼却是梅姑娘自己安排的?”

    浪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正是如此!过了几天,我亲眼看到她给了几张银票给那个‘淫贼’,哎!当时我明明可以将那淫贼击毙在掌下的,却被她唤了回去,原来却是如此道理!我问过她,她也亲口承认了!但我……但我又岂能弃她于不顾!再说,她也是个好姑娘!”

    “浪兄,恭喜恭喜!”黄羽翔诚心诚意地为这个自己第一个交到的好友高兴,道,“不过,你日后可就麻烦了!梅姑娘如此刁横,你想要‘红杏出墙’的话,可就难上加难了!”

    “黄兄!”浪风正容道,“我浪风绝不会移别恋的!既然若雪已将她的终身托付给我,我自当好好待她,一辈子也不负了她!”脸色稍霁,道,“黄兄,单师妹对你一片痴情,你也不能负了她啊!不然的话,我这个做师兄的,可也要对不起黄兄了!”

    黄羽翔苦笑一下,随即道:“浪兄,你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负了莹儿的!”

    两个大男人开始说些风花雪月的事来,浪风虽是被梅若雪压制着,还颇有些乐在其中的感觉,但男子之尊毕竟不能久久受制于女子,两人便讨论一些如何夺回男子尊权的话题。

    到得晚间,四人商议了一阵,决定明日便进山寻找血蛤蟆。依着黄羽翔的意思,四人便挤一下,两对男女各居一间屋子。一方面可以省些钱,另一方面,浪风与梅若雪既然已成夫妇,自是没道理不住在一起。

    他这人的阴谋诡计,单美人岂有不识之理。当下将两个大男人赶到一起,她们两个便住到了单钰莹原先的房间。

    ※※※※※

    “表姐,你可真够胆大的!”青海的天气白天热、晚上冷,两女都是盖了层被子,单钰莹环着梅若雪的腰身,道,“若是浪师兄不肯负责的话,你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嘿,我早就看透了这个男人,他不是那种人!”梅若雪转过身体,正对着单钰莹,道,“再说了,他若是敢背叛我的话,我就要他的好看!”

    “幸好浪师兄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男人,不然的话,恐怕我再也见不到浪师兄了吧!”单钰莹看了梅若雪一阵,道,“表姐,你是怎么会喜欢上浪师兄的?”

    “小丫头!”梅若雪在她的脸上轻捏了一下,道,“你又是怎么会喜欢上你那个小贼的呢?表妹,我可告诉你,你一定要将那小子看紧了!这些日子我和风郎都听旁人说他如何风流俊逸,武功又好,声名又是一飞冲天,好些名门闺秀排着队等着与他见上一面。你想想看,依着那家伙的脾性,他会安安份分的嘛?”

    “不会!”单钰莹粉拳一捏,仿佛已然见到黄羽翔倒在一众美女之中,正在大享艳福,情绪激动之下,差点儿便要发动“红日照天下”*,将整个屋子都烧了起来,“这个死小贼,我一定会看着他的,他休想再胡搞!”

    “嗯,”梅若雪成功替黄羽翔惹上了一个大麻烦,自己却是不负责任地睡去了。

    ※※※※※

    第二天醒来,四人洗漱完毕,吃完饭后,便准备了些干粮、衣物往山中走去。

    小白独骑走在最前面,四人都是跟在它的身后。

    浪风道:“血蛤蟆飞行绝迹,速度惊人,当真是难以擒获!不过,师父她老人家却在前年捉到过一只千年血蛤蟆,可惜已被她用去了!不然的话,当可以替黄兄求来!”

    黄羽翔想了想,突道:“幸好有浪兄陪同前来,我竟还不知道千年血蛤蟆长得是什么模样,只听知心大师他们说过血蛤蟆的名字,竟忘了问它们长得是什么模样!”

    “咦?”三人都是齐声惊叹,原本黄羽翔没问,知心大师等人还道他见过血蛤蟆,却不知这小子竟是情急之下忘问了。想来血蛤蟆必然与平常的蛤蟆也差不到哪里去。

    浪风朗声一笑,道:“这血蛤蟆与平常的蛤蟆倒是全无二异,只是在背心之上多了一道血红的印记,印记越粗,说明它的年龄越大。到得千年以上,这道印记却会转变成金黄色,极好辨认!”

    “好!”黄羽翔拍了拍浪风的肩头,道,“那让我们快些赶路,我都等不及想看看这血蛤蟆的模样了!”

    四人行到晚间,在山间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复又赶路,直到午后时分,才到达了血蛤蟆时常出现的忘云峰。

第十三章终获灵药

    “浪兄,贵教怎会近二十年来都没有教主继任呢?”黄羽翔想到堂堂黑道第一帮会天魔圣教竟会二十来年群龙无首,总觉得说不过去。

    浪风轻叹一下,道,“不瞒黄兄,本教教主二十几年前突告失踪,无人知道他是生是死,连继任者都没有指定。他原就是一个神出鬼没之人,据说,他的长相只有有限几个人看过,大多数教众根本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他失踪之后,本教几位有实力继任教主之职的前辈便内哄起来,相互攻讦,以致迟迟没有新任的教主出现!”

    “竟有这种事?”黄羽翔大感惊奇,一下子连单钰莹与梅若雪都来了精神。

    “浪师兄,师父她说什么百年约战,那是什么意思?”单钰莹想到任雨情也是因为百年约战的缘故而返回问剑心阁的,不由得问了出来。她身为魔门七大长老之一的徒弟,更是最有希望继任教主之职的人,却是对魔教半分了解也是没有。

    浪风想了想,道:“那就要从千年以前说起了!本门之创始于黄疆乱,当时本门的三位祖师爷烈阳魔尊、九幽魔帝、天魔魅女成立了圣门,原意是要在乱世创出一番事业。结果,最大的敌人却不是当时没落的汉室王朝,而是同为起义军的五斗米教。三位祖师爷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但行兵打仗却非所长,被张角率领的五斗米教打得大败。烈阳祖师脾气暴烈,就是他首创出‘红日照天下’*的,一怒之下掩到张角的军营将他生生刺死,凭着一身神功,竟还被他逃出了乱兵的围困!”

    “五斗米教因此大乱,被朝廷压制下去。”浪风显出一丝缅怀的神色,道,“可是张角却有个武艺高强的女儿,千里追杀本门的三位祖师爷。她的修为之深,竟是三位祖师爷联手方能与她打成平手。天意弄人的是,这位张前辈却爱上了烈阳祖师!”

    叹了口气,溜眼一下单钰莹,眼中现出一道一闪而逝的柔情,随即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梅若雪,眼神中泛起一丝幸福的神色,道,“爱上仇人,原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事!而且,烈阳祖师已经有了一个爱人,怎也不会接受她的爱情。”

    梅若雪伸手将他握住,两人都流露出浓浓的情意,惹得黄、单两人也是柔情暗生,互相牵住了对方的手。

    “张前辈情场失意,欲报杀父之仇却又狠不下心杀了烈阳祖师,于是创立了问剑心阁,与三位祖师约定二十年后,各派自己的得意弟子比武,负者便要在其后的二十年内退隐不出!三位祖师爷被她追杀得怕了,见她肯罢手,当下便答应了她。”

    浪风看了看天色,复道:“张前辈虽是不世奇材,而她的传人却是没有她的天赋,只得了她六成的功夫;而天魔祖师却收了一个天纵奇才的弟子,二十年后的大战,却是本门赢了!只是经过二十年后,三位祖师爷与张前辈都已是看破了世事,对所谓的仇恨已是不泯于心,于是便化解了这段恩怨。不过,这比武的约定却是传了下来。问剑心阁接连几代出了碌碌无为的继任者,这比武之约也从二十年之隔,一直拖成了百年之约。直到晋时,葛洪仙长与其妻鲍姑的女儿因情场失意,机缘巧合之下入了问剑心阁,以无上的智慧,精深的修为,一举压倒了当时本门的传人,重新光大了问剑心阁!”

    “至此之后,本门与问剑心阁的百年约战便成了双方的大事!由于关系着双方的荣辱,双方都会派出其门下最为优秀的弟子参加这百年约战,这两位弟子,一般也将是继任双方门主之位的人!只是问剑心阁这三百年连续出了三个惊世绝艳之材,连赢本门三场。于是,本门的长老便成立了天魔圣教,以此为触角探知江湖。若是本门之人能够尽出江湖的话,四年前的那场争斗,恐怕即使有张前辈的插手,本门必也能稳操胜券。”

    像惜花婆婆、重九这些名字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可是一站出来,都是顶儿尖儿的高手,如今百年之期已至,才一个个都从坟墓里爬了出来。只是时光已降,这些魔门中人似是对这个约定已有些不太重视,魔门的这些高手都是在暗底下活动,只是没有明目张胆罢了。

    黄羽翔这才恍悟过来,怪不得惜花婆婆这么急迫地想要将单钰莹带回魔教——将“红日照天下”*修到绝顶境界的单钰莹确实已在修为上超过雷冬邪与于雅婷两人,甚至比起任雨情来,也是只高不低。

    “浪兄,难道你不想坐上教主之位吗?”当黄羽翔看到浪风明朗的笑容时,答案便已经明了了。

    浪风摇摇头,道:“我只想潇洒来去,可不想被这些虚名俗欲给套住了!这些事情,便让雷师弟、于师妹他们去烦恼吧!”

    “哈哈哈,”黄羽翔大笑起来,“浪兄此言,甚合我意!男人若是成天为这些事烦心,身边的小娇妻可就要大发娇嗔了!”说着一瞥梅若雪,心中对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实是充满了敬佩之意。他自己行事不按常规,也对梅若雪不羁的性格大是赞叹。

    梅若雪回瞪他一眼,道:“你看什么看!小心将你的眼珠给挖出来!”

    黄羽翔耸耸肩,道:“好凶!小心浪兄怕了你这个母夜叉,将你给休了!”

    “胡说八道!”梅若雪啐了他一口,看向浪风,道,“风郎,你可要好好教训他!”

    浪风爽朗一笑,清和的笑容顿时让梅若雪忘乎所以。

    黄羽翔突地眉头一皱,道:“浪风,你有没有感觉到,好像有个人跟在我们的后面?”

    浪风一凝神,倾听片刻,道:“黄兄,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呢,莹儿?”黄羽翔转头看向单钰莹,后者早在他询问浪风的时候,便已经展开六识,搜索方圆一里的地区,黄羽翔的话刚说完,她正好搜索完毕,摇摇头,道:“我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是我的错觉!”黄羽翔也只是隐隐有一种感觉,却连对方在什么位置也感应不到,只得自己疑神疑鬼,便自嘲一番,复又赶路。

    “黄兄,这便是忘云峰了!本门每年都会组织人手到这里来捕捉血蛤蟆,不但可以调制灵约,多出来的还能卖给药店,获得一部份收益!”踏上忘云峰,白皑皑的地面突然积雪全消,地面竟做赤红色。这忘云峰乃是一座活火山,时常有岩浆喷涌而下,造成了这奇异的景像,也为血蛤蟆的滋生提供了绝佳的环境。

    一道奇快无比的乌光闪过,速度之快,足可比拟武林一流轻功好手!浪风身形疾跃,衣袖一展,已是将道乌光兜在袖中。

    “黄兄,这便是血蛤蟆了!”浪风将袖子猛甩几下,方将袖中之物抖落出来,却是一只浑身乌黑的蛤蟆,只在背上多了一条血红色的记印,不过这道指印却是只有筷子粗细。它被浪风重重抖了几下,早已晕死过去了。

    “血蛤蟆遇敌时会从皮肤里渗出一种毒液,会烧灼人的皮肤,所以不能用手直接去捏住它。”

    女孩子都是不喜蛤蟆蜈蚣等物,无关她本身是否胆大。单、梅两女都是刁横之人,可是见到乌七八糟的血蛤蟆时,甭说它只是血蛤蟆,便是金蛤蟆,也是避之不及。

    黄羽翔微微摇一下头,想道:“看来莹儿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浪兄,这只血蛤蟆有多少年的火候了?”

    浪风看了看它背上的印记,道:“大概有百来年左右吧!”

    “什么?”照着知心大师等人的话,这血蛤蟆越活得久,越是活蹦乱跳,飞行绝迹!这只才活了百年的血蛤蟆便纵跃得如此快速,那千年以上的老怪物又会有多么了得呢?

    “黄兄,没有信心了吗?这可不太像你啊!”浪风调侃道。

    若不是为司徒真真治病,黄羽翔真个是对什么事情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但事关真真的一生,他岂敢大意,当下凛然道:“浪兄,我们四下找找吧!”

    结果寻到了晚上,也只捉到了三只血蛤蟆,年龄最长的那只,也才两百年左右,离千年的要求却是差之甚远。

    四人寻了个山洞住了下来,以待明日再寻。

    这山洞倒好,分成了内外两洞。自然由两女睡在内洞,两个大男人负起了守夜的职责。

    梅若雪丢了一根木头到火堆中,轻声道:“表妹,你有没有发现,风郎的心里还有别的女人?”

    单钰莹一怔,将身体蜷曲起来,不自然地道:“那怎么可能,浪师兄心里肯定只有你一个人!表姐你可不要胡思乱想!”

    “不是我胡思乱想!”梅若雪的脸上显出几分无奈,“我早就知道他心中另一个女人,他深爱着这个女人。他虽然没说,但我知道,因为我是女人!”

    见单钰莹脸上开始流露出好笑的神情,正容道:“我会不顾廉耻地将清白之躯交予给他,便是知道,若我只是跟在他的身后,那么纵使过了十年、二十年,我也只能跟在他的身后!我是个女人,过了十年,我便已经芳华渐逝,他怎可能还会喜欢我呢?”

    “表姐,现在浪师兄不是很喜欢你吗?”单钰莹清楚浪风对自己是别有几分异样的感情。

    “这个冤家!”梅若雪的脸上泛过一丝潮红,道,“风郎确实越来越喜欢我了,可是我却知道,他心底里还是装着原来那个女人,我得不到他全部的心!”

    她脸色严肃地看向单钰莹,道:“这个女人就是你!不要跟我说不是,我的直觉是不会错的!我现在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接受我了,因为我和你有着血缘关系,他可以从我的身上找到你的影子!”

    “表姐,你不要乱猜了!浪师兄喜欢的人是你,再说了,我已经有小贼了,不会喜欢上别人了!”单钰莹双手连摇,忙将关系撇清。

    “瞧你吓成了这副模样!”梅若雪与单钰莹坐到一起,“若是你也喜欢他的话,我是不介意与你共侍一夫的!不过,既然你另有心上人,我自然要将风郎好好地看住,绝不让他再怀有他恋!不管花上多少年的时间,总有一天,他的心里便只有我一个!”

    “表姐,你可吓死我了!”单钰莹舒一口气,突然柳眉一竖,道,“臭表姐,敢吓我,我非要教训教训你!”一双纤手已是向梅若雪的腰下伸去。

    梅若雪岂会怕她,两女顿时纠缠在了一起,发出阵阵嘻笑的声音。

    接下去的几天,情势也是不容乐观,除了在第三天捉到了七只血蛤蟆,其余几天,最多也就两只而已。其中最老的那只血蛤蟆也才三百岁而已,还是单钰莹使出了“红日照天下”*将它拦住,方让黄羽翔一举擒住。几人原不用这些血蛤蟆卖钱,便将它们都放归了回去。

    而黄羽翔总是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而等他全神搜索时,对方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天之后,他们所带的干粮便已经吃完。几人寻找血蛤蟆之余便兼起了猎人的角色,只是单、梅两女连吃了三天烤野鸡、烤野猪,实是吃受不住,若不是为了真真之故,便要逃下山去,好好吃一顿白米饭了。

    第七天的早上,黄羽翔突地被一阵奇响无比的蛙叫声惊醒,一推浪风,人已经纵到了山洞之外。

    触目之下,不由得愣住了。原来他们的山洞外面,竟是围满了千百只大大小小的蛤蟆。正对着他的那只,体形比别的血蛤蟆要大上一号,背上赫然是一道金黄色、拇指粗细的印记。

    黄羽翔狂喜,连连用双手揉了下眼睛,方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苦思不解,为何这几日遍寻不到的血蛤蟆突然来了这么多只!但千年血蛤蟆突然自动送上门来,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却不知,原本这些血蛤蟆凭着浑身的毒液,已没有了天敌,谁知遇上黄羽翔与浪风这两个大高手,顿时吃了大亏!他们这几日侵入这些血蛤蟆的领地,捉住了几只后却又放生,搅得这些生灵不得安宁,更是颜面大失,终是将老祖宗给请了出来,与黄羽翔他们一决胜负。

    这时候,浪风也出来了,见满地的血蛤蟆,不由地呆了一会,方道:“黄兄,莫不是我眼花了不成?”

    “看见那只血蛤蟆没有?”黄羽翔的眼睛直勾着当先的那只血蛤蟆,道,“浪风,你说要怎得捉它?”

    浪风看了看那只千年血蛤蟆,道:“我慢慢绕过去,等下我们一合围,便同时动手!”

    “好!”黄羽翔的眼睛半分也没有离开过那只千年血蛤蟆,生怕自己一个没留神,便让它逃了!

    浪风慢慢地挪动身体,绕到另一个方向。

    两人的合围之势方成,却听单钰莹一声惊呼道:“表姐,好多的癞蛤蟆,恶心死了!”

    一声尖叫吹响了这些血蛤蟆进攻的号角,只见一道道乌光闪过,每一只血蛤蟆简直比梅家的暗器还要刁钻古怪的多,不但奇怪无比,而且还可以在空中变幻轨迹,当真是防不胜防!

    黄羽翔暗骂一声,青色的护身真气已然发动,将这些扑来的血蛤蟆全部挡住。他听了浪风之言,知道这些血蛤蟆浑身带毒,不敢让它们沾到自己的身上。

    猛然之间,只觉全身一震,护身真气一阵晃动,差点儿便要分崩离析!大惊之下,连忙往身前瞧去,只见那只千年血蛤蟆正“咕咕”叫了两声,蛙头猛摇。

    原来刚才正是这只千年血蛤蟆趁机偷袭于他。它的速度实在快得惊人,产生的冲力也是奇大无比,黄羽翔猝不及防之下,护体真气险些被它震散了。但双方大力撞击之下,这只血蛤蟆却是吃亏更多,一阵头晕眼花,差点儿便要昏死过去。

    想不到这头血蛤蟆个头不大,却有如此大力,当真是难以想像。黄羽翔衣袖疾伸,向它卷去。衣袖罩落,却没有见它躲闪,已是被他罩住。黄羽翔大喜,将衣袖连晃几下,要将它甩晕过去。谁知衣袖一晃,便查觉到袖内空空如也,哪有这只血蛤蟆的踪迹。

    转过身来,却见那只千年血蛤蟆正蹲在自己的身后,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黄羽翔赫然大惊,这血蛤蟆的速度已然超出了眼睛反应,根本就没有办法捕捉到它的闪动,又如何将它捉住呢?而且,他要活捉血蛤蟆,势必不能使出破坏力惊人的“浩然一剑”来。

    正犯难间,却听小白一声长嘶,原来有几只血蛤蟆竟是不开眼,惹到了小白的头上。这头天生神驹被黄羽翔压着也就算了,岂能再容旁物的无理,当下四蹄踢出如飞,已是将十余只近身的血蛤蟆全部踢飞出去。

    好在小白的脾性虽是暴躁,毕竟还是继承了马儿温良的本性,没有将那些血蛤蟆踢死。只是身为万兽之王,岂能任人欺辱,雄霸的气息已是展露出来。

    所有的血蛤蟆都静伏不动,臣服在了小白的威严之下。黄羽翔猛地一拍双手,想道:“怎得忘了小白这个惹祸精!”

    突然一声高亢的蛙叫声传来,那只千年血蛤蟆猛然纵到了小白的跟前,冲着小白大声鼓叫起来。小白的大脑袋一阵巨晃,也是轻嘶不已。黄羽翔正纳闷间,却见那只血蛤蟆身形一晃,已是向小白纵去。这一扑之速,纵是以黄羽翔的眼力,却也只能捕捉到模模糊糊的一道乌光。

    小白虽是万兽之尊,但这只血蛤蟆却是活了千年以上的老怪物,甚是桀骜不驯。

    小白夷然不惧,身形在刹那之间已是退开半尺,前蹄曲起,已是狠狠地踢向那只血蛤蟆!

    在空中连翻了好几个跟斗,重重地被嵌入到了石缝之中,这只血蛤蟆活了千年,无往不利,谁知竟遇上了黄羽翔与小白这两个灾星,才一个照面,便在一人一骑之下吃了大亏。

    嵌在石缝中,半分也不能动弹,那只血蛤蟆咕咕地大叫起来。

    黄羽翔哈哈大笑,向小白伸了伸大拇指,赞道:“好个小白!”

    余下的血蛤蟆见老祖宗都陷身敌手,顿作鸟兽散,一时之间,只听“咕咕”的声音响个不停,所有的血蛤蟆已是去得干干净净。

    “小白真是好样的!”单、梅两人终敢出来了,齐齐抚摸着小白的头颅,看它那副样子,哪还有刚才半分王者的味道。

    浪风一掌拍出,正中石边,绵厚的内力涌出,石头已然裂开,内力作用之下,那只血蛤蟆顿时弹射出来。黄羽翔展袖一兜,已是将它收在袖中。

    将袖子连连甩动几下,估摸着这只血蛤蟆已是晕死过去,当下展开袖子,将它往地上一扔,便要取出玉盒将它收好。谁知原本还翻着白肚的血蛤蟆突然一个翻身,已是往旁边纵跃开去。它分别受了黄羽翔与小白的一击,更是被连晃了几下,已是反应不敏,连纵跳速度也是大减,饶是如此,也非黄羽翔可以比拟。

    此时小白正被两女簇拥着,哪有心思追敌,黄羽翔一惊之下,身形已然飞出。但这只血蛤蟆的速度实在是太过惊人,只这两三步的功夫,一人一蛙的距离已是隔了三丈左右。只需这血蛤蟆再有两个起落,便可以纵到乱石之中,消匿无踪。

    黄羽翔正懊悔地想要给自己几个耳括子的时候,突见一道黑色的人影闪过,从血蛤蟆纵身飞扑方向的乱石中蹿出,奇快无比地展袖向血蛤蟆迎头兜落。

    可怜这只血蛤蟆好歹也是千年以上的异物,却在今日连连遭到戏耍。黑影闪过,已是被那人罩在了衣袖之中。

    黄羽翔又惊又喜,忙向那人看去,却是失声道:“怎么是你!”

    ——卷七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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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江湖介绍:
清荷剑派、天魔圣教正为武林霸主之位而斗个你死我活,却被异族势力趁虚而入。 “浪子”黄羽翔,生性风流,不拘小节。有人厌恶他的好色成性,有人羡慕他的艳遇不断,也有人赞他为民族大义挺身而出… 是风流成性还是下流无耻,是救世英雄还是卑鄙淫贼,自有后人评说。浪子江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浪子江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浪子江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