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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冬天里的熊     战国福星大事记txt下载     战国福星大事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一章 震慑(下)

    有句老话叫“喝酒越喝越厚,耍钱越耍越薄!”绝对是一句千百经验结成的真理。哥萨克对于伏特加的感情,足以使他们和以这根“纽带”连接起来的人结成生死兄弟!

    其实这种情况并不罕见,不信完全可以在全世界范围内浏览一下!德国人之于啤酒;英国人之于威士忌;法国人之于葡萄酒;墨西哥人之于龙舌兰酒;……如果拂去蒙在历史上的尘埃,加勒比海盗与朗姆酒之间的来来往往是是非非,足以写出一本可以用来垫桌子腿的“大部头”。

    酒宴逐渐进入**,气氛热烈的仿佛如火沸腾,所有人都在兴奋得与身边的人交谈,但由于酒精的作用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邻座在说什么。不过需要补充的是,即便是没有喝酒大多数人也不知道另一波人在说什么。

    新八郎已经喝醉了,在这一点上他并没有跟那个师父学出来。虽然他的酒量不算太小,但也仅仅是中等偏上的水平,这样的场面他未免力有不及。好在新八郎并不会大摔大打的撒酒疯,顶多是变得益发的“亢奋”而已,不然还真没几个人能控制住他!此刻,他正面红耳赤的大声嚷嚷着什么。

    我无数次的接受敬酒,但实际喝下去的并不多。由于心里有事我时刻提醒着自己,因此大多数酒都顺着嘴角流到了胸口上,不过一身的酒气使我看起来平添了一股豪气。

    霍思金和大约瑟夫也没有喝醉,但情绪也变得激动和豪迈。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如果用一些手段的话,应该可以对他们造成深刻的影响,可……究竟什么才是我需要的效果呢?这时忽然看到小约瑟夫抽出一把匕首,走到炉台边上割下一片生鹿肉,放到了那只猎鹰的架子横梁上。

    “真是一只好鹰啊?”我指了指那面对大约瑟夫说到。“……我在家里的时候也经常打猎,尤其是喜欢鹰狩,但如此神骏的品种还真是没有见过!”

    “是啊!”大约瑟夫感慨的回答了一声,但并没有听出我话里的不妥。对日本社会结构缺乏了解的他恐怕并不清楚,一个商人怎么可能去经常狩猎。“狗很忠诚,也是我们哥萨克的好朋友,但相比起来我们更喜欢鹰,它们强悍、凌厉、高傲、只尊重强者,这正像是我们哥萨克的性格!我们传统性格就像是草原上的风,虽然我们也曾为一些君王们服务,但他们都是一些如山岳般可以阻挡风向的英雄……”

    “哦……”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的心中豁然开朗。这些人已经看到了我带来的财富可以多么大的改变他们的生活,下面只有让他们看清了我这方面的“力量”,认识到跟随我不会辱没他们的尊严,才能使他们最后下定决心。可这得需要一个不着痕迹的契机,究竟怎样开始呢?就在这时,突然在桌子的下手,一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使劲的拍了新八郎的后背两下。

    这个家伙长得和霍思金差不多高,也就是说也达到了骇人的两米二,但体形绝对要宽上许多。因为伏特加的作用他已经脱去了外套,薄质的白色衬衣掩不住一身大小“疙瘩”,据我的保守估计他的体重虽然不一定达到四百斤,但三百五绝对是出头了!此刻他汗津津的暗金色卷发全贴在头上,瞪着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一边用小簸萁一样的手掌拍着新八郎,一遍粗着嗓门嚷着什么。

    “他说你们可以安心的在这里旅行,我们作为朋友是不会让你们受到不必要‘打扰’的!”坐在那边的小约瑟夫带着一嘴酒气翻译到,他的日语水平比他哥哥更糟糕。

    新八郎的酒也喝得相当不少,坐在那里翻了半天白眼才明白他说得是什么意思,端起酒杯又和那个大个子碰了一下。大个子却好像对自己的赞扬还是不怎么满意,叽哩呱啦的又连着说了一大通。

    “他是你是个运气非常好的小伙子,身体这么单薄居然能找到保镖的工作!而且你的主人这么慷慨,待遇肯定……”小约瑟夫继续低着头,用他那极其发哏的舌头翻译着,恐怕并没有走脑子嘴里的话是什么意思。

    新八郎的眼睛瞪了起来,脸色越来越红,令我奇怪的是这句如此荒腔走板的日语他居然一遍就听懂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有种你敢不敢和我较量一下?!”

    因为声音很大屋里所有人都听清着这句话,一下子安静了起来。稍后有两个人笑了起来,其他一些人在知道了这句话的意思后也开始笑。那个大个子拿起桌上一把大切刀握住两端一撅形成了一个圆圈,然后又在那里叽叽咕咕了几句。笑声更大,当然发笑的全是哥萨克,我带来的人里可没有一个笑的。

    “他说……他说……他可没有哄孩子的兴致!”小约瑟夫看长相是个挺精明的小伙子,可不知道究竟是喝多了还是真的缺根弦,居然一再的说着激化矛盾的傻话。

    新八郎的性格自然是不能接受这种挑衅,伸手就从桌子上抄起了那把大切刀,这把刀是用来割肉切面包的,尺码比电影里香港蛊惑仔们惯用的还大上一号。刚刚二十出头的新八郎还是一副娃娃脸,这个形象招致了对方更大的笑声,他用仅剩不多的一丝清明望了我一眼。

    “一个小玩笑,还是不要认真吧!”霍思金对我出言劝到。他知道新八郎是我的亲戚,认为他只是来随我玩一趟的。大约瑟夫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满的瞪了他弟弟和那个大个子一眼。

    “只是玩玩自然不会当真……”我表面大度暗自发笑,这个机会可来得正是时候。“既然是朋友相聚,一点‘余兴节目’也无伤大雅嘛!”说罢我对新八郎使了个眼色,左手的中指在桌面上猛地敲了一下。

    见到我这个暗号新八郎的面部肌肉松弛了下来,一缕笑意开始在他的脸上浮现。在以前的某些场合我们也搞过这类把戏,往往在谈笑之间就可以威慑对方。只见他分别用两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住刀尖和刀柄,两手微一上抬,那把刀子缓缓的又被拉得笔直,“当啷!”一声又被扔回了大个子面前。

    还未消散的笑容被固化在了一张张脸上,哥萨克们的眼珠子几乎随那把刀子一起掉落在了桌面上。这把刀钢的质地并不纯,不然只会断而不会弯,可刀背却足足有半厘米厚,刀刃也有七厘米宽。面对这样一个拙实的家伙,向大个子那样用两手合力弄弯虽然很难,但这样的大力士还是有的!可新八郎仅仅是用四根手指就有把它给拉直了,这种事情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怎么样?”新八郎冲着大个子扬了扬下巴说道:“我们来试试?你要是拒绝……当然,我也能够理解!”

    在小约瑟夫把话翻过去以后,那个大个子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安德罗波夫是我们别尔林斯基家族最强壮的人,他接受你的挑战……”小约瑟夫带回了郑重的承诺。“他说和你这样的勇士较量是他的荣幸,同时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比试的方式由你选择!”

    “就比试摔跤吧!”我抢在新八郎之前亲切的提议到。“大家都是朋友,犯不上动刀动枪的!只要彼此之间真正的了解了实力,还是用较为直接的方式比较好!”新八郎练习过一些相扑之术但并不是很精到,而据我所知东欧的古典式摔跤技巧也很少。第一轮接触我已看出新八郎力量上的占优,那么就还是既不伤和气又直来直去的好。

    哥萨克们也全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加上酒精的烧灼所以更加亢奋。几个人嗷嗷叫着清出了一块空地,上面铺上了厚厚的鹿皮和熊皮。

    新八郎和安德罗波夫在一串怪声怪调的起哄中除去了鞋子和上衣,裸露出上半身健壮的肌肉相对站好。虽然两个人都是虬筋百结,但体型却有着明显的差距,确切的说就像是一条小渔船停在了航空母舰的边上。

    “嗨!”一声大喝后两个人同时冲向对方,四条胳膊纠缠在了一起。

    “嗯……”看了一会儿我点了点头,事情正向预想的方向发展着。新八郎和安德罗波夫的摔跤技巧都很拙劣,这样力量就成了决定性因素。现在安德罗波夫只是在作最后的挣扎,新八郎的胜利已经看见了曙光。“哦?”一回头间我愣了一下,蜃千夜小狐居然还在原处坐着。“游戏”准备开始的时候小雪就红着脸躲进了一间小屋,可这只“小狐狸”怎么就不知道回避呢!

    “是不是很好看呀?”我有些哭笑不得的讽刺了她一下,看样子她师门的教育相当的不完善。

    “没意思!”小狐眼也没抬兴趣缺缺的回答到,同时继续用手里的面包屑捏着各种造型。“‘狗熊’之间的搏斗有什么好看的?我在山里时就见得多了,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

    “你……”我正想数落她几句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如果是你的话,掰腕子能不能赢这些人?”

    “正面硬碰硬的话,我的力气自然不可能胜过这些男人!”她还是摇了摇头。“但要是用些小手段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不会被别人看出破绽来吧?”我有些心虚的问到。

    “自然不会!对手会觉得手有些麻和疼,但会认为是被我用力捏的。可……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也看到了……”他悄悄指了指正在看热闹的人群。“这都是些蛮勇的家伙,只崇尚武力!对胜过他们的人才会真正的尊重,只有赢了他们才能从他们手里买到最好的猎鹰……”

    “真的?!”她的情绪立刻被我调动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我“一本正经”的回答到。

    “好,就这么作!”她终于点了头。

    这时那边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我扭头看去,只见新八郎把安德罗波夫健硕如山的庞大身躯高高举了起来,飞速的转了两圈抛了出去,“咯嚓、嚓……”两把椅子被砸得粉碎。

    看着在霍思金、大约瑟夫惊异的目光和众人的叫好中,安德罗波夫被晃晃悠悠的扶了起来,我咳嗽了一声后说:“在下有一个新的提议……”

第五十二章 与一位长者的交流(上)

    我们一行人在第三天的下午抵达了此次旅行的目的地,吉利茨部族领地的中心——贝林科伊耶维奇家族的镇子。一路上我明显的感受到了哥萨克们由友好到尊敬的态度转变,在大小约瑟夫兄弟的一再坚持下,他们陪同我们走了一天的路程,并再三表示了原意和我的商号建立合作关系的意愿。

    我的态度真诚而友好,当然并没有告诉他们我此行的真正打算,不过我相信在事情摊开后他们会持一种合作的态度。

    霍思金的情绪也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如不是仔细体味还真不易察觉。原先他就是我这个计划的推进者,但本意是以“劳务输出”的方式改善部族的生存环境。直到见识了新八郎超凡的武勇,甚至一个小侍女都能够轻易的掰倒哥萨克勇士的手腕,建立一番功业的幻想开始在他内心的深处萌动了。

    原本这些高傲的家伙对我的提议嗤之以鼻,可最终还是被我提出的百斤生铁彩头所打动,可是连着10个壮汉都被蜃千夜小狐一下掰倒,一时之间竟然无人可对。当这些自以为的马背骄子揉着酸麻的腕子,看着桌面上因冲击力过猛而砸出的小坑,他们完完全全真真正正被强者的“实力”震撼了!

    贝林科伊耶维奇家族和我已经间接接触过相当长的时间,逐步加深的了解也促进着信任的形成,对于我将带来的重大爆炸性的建议他们虽然还不清楚详细内容,但也有了一定的预感,为我准备的一场接风宴已经万事具备,十数个贝林科伊耶维奇家族的主要骨干成员出席陪同,席间的气氛友好热烈,但也并没有多少实际内容,可能他们主要是想见见我这个人。

    宴后大部分人都礼貌的告辞离开了,只有霍思金和他的祖父——老族长伊萨克amp;#8226;贝林科伊耶维奇不动声色的留了下来。看到这种情况我已明白,除了三井高福外让其他人退了下去。伴长信似乎有些担心,但我对他使了个不容置疑的眼色。

    “对您一直以来的关照我就不再说什么感谢的话了,相信您不远千里到这苦寒之地来也不是为了听这些……”老伊萨克虽然很上了些年纪但一点也不圆滑,或者是他刻意不表现出这一方面的特性。这是个长相个具有西方玄幻特色的老者,长发、及腹的长须雪白中透着丝丝银亮,高高的鹰钩鼻颇具威势,深眼窝里一对绿色的眼睛慈祥中透着锐利。他身上的哥萨克传统开身长袍绣着异域的繁复图案,手中长长的刻着奇怪文饰的木质手杖好像也经历了古远的岁月,已经被无数只手摸拭得油光发亮光可见人。其实他虽然上了些年纪但精神矍铄,完全看不出来有使用手杖的必要,手杖可能是一种传统的象征。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很像《指环王》中的白袍巫师萨鲁曼。“……在我们之间不应该以怀疑代替信任;以谎言掩盖真诚;以虚伪蒙蔽率真,所以我想我们应该直接进入主题,把我们相互都关心的事情一件件说清楚就行了,彼此试探的环节还是省去了吧!”

    “您的话让我感动,请允许我表示对您的敬意!”我低头并微微欠了一下身,他也顿了一下那根“魔杖”表示还礼。“既然是我主动提出了要求,那就说明我这方面已经有了一些信息,信息的彼此对称是善意合作的良好基础,所以您可以首先询问您认为重要的事情,我将尽量满足您的愿望!”

    “您让我看到了坦诚的开端,那我就不客气了!”伊萨克捋了一下胸前的胡须,认真而仔细的说道:“和您之间长期的贸易已经大大缓解了我们部族的困境,虽然这是本着公平交易的原则但我们还是应该对您心存谢意,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之间合作的自然会继续扩大!可在这个时候您却突然如此郑重其事的驾临……”他突然以有趣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这说明你将对我们哥萨克提出非同一般的‘要求’,那么您将给我们带来些什么?”

    “我的索取会很多很多,因此我的给予也将是尽我所能!”我指了指一旁的三井高福说道:“……以前我们之间的交往主要是通过三井老板,今后的大部分具体问题还是将通过他。我知道以前我们提供的货品如棉布、粮食、日用杂品等都是贵方所缺乏的,协议达成后我将加大这方面供给的力度!”说完这些话我停了一下,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霍思金微微有些兴奋,而老伊萨克还是那幅不温不火的表情。看来他不急于表态是想等我自己提高价码,他也肯定知道我带来的不止这些。

    “老狐狸!”我在心里暗自喊了一声,只得继续说道:“这几天的旅程一共经过了六个镇子,真的使我增加了不少见闻,能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中求存并发展,不能不说是一件极其了不起的事!但应该指出的是困境依然存在,否定它无益于问题的解决,有些困难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人口的增加日趋严重,更是靠自身无法解决的……”

    “从远古未知的年代起,我们哥萨克就生活在广袤的原野上!”伊萨克amp;#8226;贝林科伊耶维奇说这话时,神情间充满了骄傲的神情。“……我们生活的地方从来都是物资匮乏,但这并不能吓倒我们,天地之间就是我们的屋子,而牛羊就是我们的财富!罗马人、匈奴人、拜占庭人、土耳其人、蒙古人、波兰人、瑞典人来了又走了,只有我们哥萨克依然故我!我们从来不惧怕困境,磨难是生活中最好的调味品,您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困难是我们哥萨克自己解决不了得呢?”

    “从全局和长远的观点看的确是这样的,我个人也无意冒犯您和全体哥萨克的感情……”我明显感觉出他是在“拍唬”我,但处理这类问题还是要非常小心。“可……所有人都不是全能的,除了无处不在的上帝,即便是他创造世界还是用了6天时间,而最后1天的休息说明他也是很辛苦的!能够无数次的从困境中走了出来,这说明哥萨克们是一群强者,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好的方法,我希望自己是这个带来方法的人!”

    “说说您的方法吧,也说说都能解决什么样的问题!”片刻沉默过后,伊萨克轻轻的把手按在桌面上盯着我问到。

    “先说说这两天的见闻吧!”我的心情逐渐轻松了下来,说起了这两天刚刚形成的一个计划。“哥萨克人确实心灵手巧,我在几处镇子上都见到了不少工匠作坊,尤其是木工和制革都相当兴旺,就是传统的刺绣部件也有一定程度的生产!”几句恭维过后我话锋一转。“……但令我不解的是几乎所有铁匠铺都停止冒烟变得冷冷清清,难道是没有什么可作的活计了吗?实际上摆放在屋角的犁铧等农具很多都已残破,这种状况又要怎么应付3个月后的春耕呢?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这件事,这里对于生铁的需求缺口非常之大!”

    “当着明人不说假话,既然您自己都看到了我也没必要隐瞒!”伊萨克坦白的点了点头,霍思金的脸色则有些悒郁。“……这里的土地是肥沃的,每年在冰雪消融之后嫩绿的青草就会蜂拥而出,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芳香的味道,可是由于天气的寒冷,每年10月上旬土地就已经被冻得硬邦邦了,可对小麦下种却不可能更早了!铁器的消耗量相当巨大,而那些偶尔光临的货郎们带来的零星铁制品仅是杯水车薪。我们也清楚一件事:南面那些‘爵爷’们不停的在进行着战争,大量的原料铁几乎不可能轻易的运过来!”

    “对于这个问题,在下或许能够有一定的作为!”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在脑中就常陆铁矿产量和哥萨克可能的需求飞快的做着运算。

    “由于是大量用于生产,所以几十磅的交易量恐怕没什么用处!”霍思金不无担心的补充到。

    “明年的六月份大概货色就可以备齐,那时也是海路最顺达的时候,第一次我会给你们运来2000磅!”

    “嘶~~~!”清晰的吸冷气声,他们原本也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的“大方”。“你所要求的事情我们还没有讨论,事后很可能没有办法给您满意的答复!要是这样的话……”

    “我依旧会在每年运来这么多的量!”我豪爽的一口应到。

    “可以现有的马匹交规模来看,即便有所扩大我们也无法支付这笔代价!”

    “我的商铺也在南面作武器、铠甲的生意,贵方可以用优质牛皮补上不足的部分!”

    听到我的这个补充条款,这爷俩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即便是钻石和您的心相比,也会显得黯然失色!”霍思金由衷的说到。

    “情意不能简单的用金钱来衡量!”我谦虚的回了一句。这件事其实我还有另外的算计,即便他们这次没有答应我的要求以后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2000磅生铁听起来不少,可仅是吉利茨部族一伙每年的需求量的一半,不但是农耕会使用铁器,畜牧的消耗量实际更大!马镫、鞍具、铁钉,仅是骑乘拉车所磨损的马蹄铁就是多少?另外还有他们和自然作斗争时所必须的武器,把生铁炼成钢损耗也将是可观的。五万人口我估计每年至少要消耗两万磅生铁,光是想想就够吓人的!绳子崩得太紧自然就会断,我只要等着就行了。

    “其实我还注意到一件事……”我继续开着令人心动的条件。

第五十三章 与一位长者的交流(下)

    “……那就是对于贵方来说,盐这种日常生活的东西也很缺乏!一磅食盐居然在交易中可以兑换两只羊,这实在是我过去没有想到的!”我说完这句话后信心十足的注视着他们,等待着他们对我的要求,可结果却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这个……这个价格很高吗?”伊萨克一脸困惑的的对我反问道:“根据我们哥萨克人以往的记载和游走各地的经验,这个价格并不能算是很高啊!当我们还在乌拉尔山脉西面的伏尔加河流域时,都是用骏马和贵重毛皮与来自斯堪第纳维亚、克里米亚来的商人交换食盐的,对于维持人身体必须的食盐来说这个价格并不能算贵!这种情况在我们一路东行的旅途中,依旧没有多少实际的改变。在西伯利亚的白令海之滨,我们向当地人学会了‘熬盐’的技术,这使我们现在的食盐基本上可以自给自足。要花两天两夜的时间不停的搅拌过滤,连续熬干十余锅海水才能得到1磅食盐,靠海的部族以这个价格提供给我们还是相当公道的,再说熬盐的过程中对铁锅的腐蚀也是相当严重的啊!”

    “哦……”我一时瞠目结舌的无语了,原来他们是这个思维啊!不过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夏虫不可以冬语,没有见过的事情即便是事实恐怕也会让人产生天方夜谈的感觉!是啊,他们以前生活居住的地方不是深远的内陆就是苦寒的极边,自然不可能了解温暖南方美丽的海岸滩涂。要是让他们看见了宽数里、长数十里的白花花晒盐场,那不知道该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其实……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些其他的因素,比如……”没办法了,为了加强我下面建议的可信性,只好先对他们进行一场“扫盲”教育!是的,“科盲”!掰开揉碎的讲,也不知他们能不能理解。

    “居然……居然还有这样的事!”霍思金神情木讷的喃喃自语到,想不到如此天经地义的事情会对他造成这样大的冲击。

    可得到了我答案的老伊萨克则是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不说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那您能每年提供给我们多少食盐呢?”霍思金紧张的问到。

    我看着他伸出了右手,竖起了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三船!满满的三条大海船!”

    “这需要……我们支付什么呢?”霍思金就像是突然得到了一笔巨大财富的穷汉,尽管兴奋可又不免有些患得患失。

    “不要钱,一个大子也不要!”

    “不要钱?!”他似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是的!”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大乐老板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耐心些!”老伊萨克到底是人老成精,他阻止了霍思金的急躁等着我说出答案。

    “食盐在南方叫九州和四国的两个地方价格非常低廉,我购买花费的金钱实际上可以忽略不计,即便是三大船的货量也是如此!所不同的是盐场即如同矿藏,掌握批发的即便不是当地的领主本人也是势力庞大御商,从某种意义上讲金钱有时也会退居次要地位!”我看了看对面的两个人,他们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再者说大量的食盐也如生铁一样,作为重要的战略性物资不能随意通关,没有强劲的政治势力作为后盾根本无法万里迢迢的运到这里!并且与生铁不同的是它的体积太大了,2000磅生铁装在十来只大木桶里夹在什么里都能带过来,可这成船的食盐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也就是说我们如果达不成进一步合作的协议,那么这项食盐的计划就只能作罢了?”长期的商业经历使霍思金也敏锐捕捉到了我话里的关键信息。

    “是的!”我没有拐弯抹角直言承认。“……想必二位也一定能够理解,如果把这一路上所动用的‘力量’折成金钱计算的话,那么成本可就实在是太高了!也许在某位‘当事人’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但要以纯商业行为取得这样的承诺,代价则往往是难以想象的!面对比熬盐更高的成本,我想贵方也一定不会再有兴趣了吧!”

    “如果我们一旦确定彼此间的合作方式,那这算是一项报酬吗?”老伊萨克显然对这样的提议不甚满意。

    “当然不是这样的,这时是一种额外心意!”我生怕他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解,急忙着补充说道:“想必对于我要说的事您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面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残酷现实我这一方也无法回避!我们主要提供的报酬是针对个人的,他们将得到与之英勇行为相称的黄金、白银和荣耀,甚至是温暖阳光下的一小块土地。”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老伊萨克和霍思金彼此用目光进行着交流,其实他们就是直接说出来我和三井高福还是什么也听不懂。三井明显的有些紧张,自始至终还没有他开口的机会。我知道在这种事上根本指不上他,事实上我的家臣里谁也指不上,因为对他们来说哥萨克完全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即便我讲了他们也难以明白,就是长野业正和竹中半兵卫恐怕也不行。但既然来了我就不怕,只要有利益的共同点就存在着希望。

    “我的家族中流传着一个故事,虽然年代久远但依旧传承得非常清晰!”老伊萨克突然把话题岔开了,而且看样子似乎陷入了沉思。“……那是在五百多年前,我们的一位祖先作为外高加索第一批基督的信徒前往君士坦丁堡,前去觐见伟大的巴西尔二世皇帝……当时拜占庭还是个幅员辽阔的强大帝国,皇帝陛下英明神武!我们的祖先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见到了皇帝陛下,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队强大的勇士。这些来自斯堪第纳维亚的维京战士手持着鎏金的巨大斧钺,即便是我们哥萨克也完全震慑于他们的强大,但不得不说的是喜好浮夸虚势的祸根已经埋下!我现在要问您的是……您希望我们哥萨克在您的这出戏剧里,扮演怎样的角色呢?”

    “我想您也已经明白,想要哥萨克服务的就是我本人!”我挺直腰板拿出了修炼已久的一番“气势”。“……我不想说我个人的品质如何如何,事实上对于虚名俗事我也是相当的向往!但我值得自傲的是至少我还能看清形势,目前的状况实际上远没有到允许我放松懈怠的地步。如您所说南方诸侯们的争斗已经快要进入最后的关头,百年的混战即将产生结果。是去摘取最后的果实还是彻底灰飞烟灭,这才是我眼下最关心的事情!”

    “您的坦诚令我感动,那么你要我们哥萨克勇士为你作些什么呢?”老伊萨克谨慎的继续问到。“而且如果不是什么机密的话,我想大概知道一下您所处的是一个怎样的地位!”

    “南方名义上的皇帝失去权柄已经有数百年之久,天下的控制权目前正在由几位重量级的公爵进行角逐!”我力争用欧洲人便于理解的理论来解释正在日本发生的一切。“……我的地位相当于一个伯爵!我所为之服务的公爵已经取得了一定的优势,可他又陷入了被另外几位联手进攻的窘境。在一系列的战争中,我依靠一批忠诚勇敢的部下建立了功勋和自己的势力,但我的公爵也由此对我产生了某些猜忌。严峻的形势使他不得不依靠我,我也在借着最后的机会扩大自己的势力,以便在将来大局稳定以后也没有人能对我和我手下的人不利!这是一个黑暗年代里的血腥时刻,因此我希望……”我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深沉的口吻说道:“哥萨克的勇士能作我手中的一把利剑,随时作好失去鲜血甚至生命的准备!”

    “这……还真是事关‘生死’的抉择啊!”好半天霍思金才感慨了一句。

    “哥萨克从来不曾在死亡面前怯懦过,但我们也同样不会随意浪费宝贵的生命!”伊萨克郑重其事的说到。“死亡并不可怕,但一定要为了值得的事!您的要求和所提出的条件我们已基本清楚,就我个人而言是愿意满足您的愿望的,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甚至不光是吉利茨一部的事情。如您所说南方的历史进程已经进入了一个关键时刻,如果我们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哥萨克纵然骁勇也无法对抗南面的强大经济和众多人口。一旦您的事业失利,作为附庸的我们将不得不面对再次大举迁移的巨大灾难,那几乎可以说是我们13部族毁灭的开始!”

    “您的担忧我完全可以理解!我愿意在这里等上一段时间,等您们作出最后的决定!”我知道这件事现在只能是这样,尤其是在了解了他们的社会结构之后。

    “那您休息吧!”伊萨克站起了身。“我将尽快向各处发出信息,一旦各部长老会的日子定下来我就会通知您!”

    “谢谢,拜托了!”我也准备送客。

    “要是……要是合作不能成立!我们虽然不能独自行动,但或许可以替您招募到数十名侍卫……”他在门口突然停了下来,看来我的条件还是极有诱惑力的。

    “感谢您的关心,但我已经有了强大的卫队!”我摇着头拒绝了他的好意。“……而且我是个根基极浅的新进贵族,一旦基业被毁也就几乎没有希望复兴了!既然如此,我个人的……”

    伊萨克默默的点了点头走了出去,霍思金跟在他的后面。

第五十四章 与一群长者的交流(上)

    我原以为以哥萨克骑马飞奔的速度和如火的性格,召集长老们开会应该是一件很快的事,可事实却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通知、回复询问、细节的确定、细节的询问、询问的答复、对于答复的再询问……不得不说的是,一群过于经验丰富的老人,他们的谨慎会实在让你吃不消。

    开始几天我还有些着急,后来索性也放开了,带着几个手下也偶尔在附近转转,骑骑马、打打猎什么的。北国风光别有一番情趣,既然难得来一趟就好好玩玩吧!

    不知是觉得心里过不去还是出于监视的目的,我们的所有活动霍思金一直全程陪同。在他的细心讲解下我更加清晰的了解了哥萨克人和他们的生活,甚至每人还学了几句诸如“你好!”、“朋友!”之类的俄语。有意无意之间他还谈起了一些其他部族和他们长老的情况,让我在正式会谈前就对他们大概有了个印象,不过我可说不准这究竟是他的个人行为还是出于老伊萨克的授意。

    各个部族的信使来来往往,南科林部族的约瑟夫兄弟也来了几趟。彼此也算是一起喝过酒的朋友了,在一起聊聊天那是正常不过的事,作为年轻人自然是向往更广阔的天地,对于南方更舒适的生存环境他们充满了好奇心。我精挑细选的内容描述使他们的心益发活动了起来,这我已经非常清楚的感觉到了,但愿他们能感染更多的人。

    经过两个多月唧唧歪歪的磨蹭,终于各部族长老联合会决定召开了,一辆又一辆的马拉爬犁在一群又一群骑士簇拥下来到了这个镇子,从爬犁上下来了一个又一个老头。我真的是开了眼了,居然一下子见到了这么多“巫师”,这么多道貌岸然的老头还每人手里拿着一根“魔杖”。

    尽管已经往来了许多信件,可还是有一些人对某些“问题”表示出疑问,所以第一阶段就是由我对这些问题进行说明。在所有长老都已经到达后,会议在一个早上正式召开,为了表示礼貌我没有等到正式开始时才进场。我进屋时这里已经有了十几位老者,正在三三两两的彼此交谈着,看到我进来均在远处颔首致意。

    “您好!○★◆※△……”我刚坐下一个老者就来到了我的跟前。这是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头,作为一个哥萨克居然比我还矮一个头!大脑袋上油光锃亮不见一丝,脸上一副笑嘻嘻的表情,就像一个留上了一把大胡子的弥勒佛。与大多数长老的简朴装束不同的是他的一身珠光宝气,黑色的长袍用上了金银丝线衮边,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祖母绿戒指,手中的手杖在这间屋子里是最长的,顶端装饰着一只黄金的双头鹰。虽然他说了很长的话,但除了第一个词外我都没有听懂。

    “这位是南科林部族的长老,尊敬的杨amp;#8226;别尔林斯基……”在他一靠近我们的时候霍思金就恭敬的站了起来。“他说他的两个侄孙对您和您的手下非常推崇,还说诚实的强者是值得尊敬的,尤其是在这位强者已经拥有了巨大的财富和势力时!追随真正的强者对于勇士来说并不是什么耻辱的事,他的祖先也曾为卡齐米日三世国王陛下效力,至今在东欧洲的小贵族骑士们也是追随大贵族的,关键是要看这个人是否值得追随!”说完这些话霍思金对我悄悄使了个眼色。

    “感谢您的关心!尊敬的潘……”我也站了起来,至少这是对于一位长者的尊重,那个称呼则来自于霍思金提供的信息。与其他大多数来自俄罗斯境内的部族不同,南科林部族来自于乌克兰境内的基辅附近,他们曾被波兰国王册封为贵族,别尔林斯基家族这个“斯基”的后缀就是贵族的标志。这段历史无疑是他们的骄傲,所以“潘”(在波兰对男性贵族的尊称)这个称呼极易取得他的好感。“您的两个侄孙是非常棒的小伙子,他们向我谈起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包括您的故乡!我在南方时认识的一个欧洲朋友曾经告诉过我这样一句话:一旦欧洲打开了加诸在乌克兰身上的桎梏,她将满足整个欧洲对面包的需求!”

    “您的见识不止震撼了我的侄孙,同时也震惊了我!”他亲密而慈祥的拍了拍我的肩头。“虽然我们只是刚刚认识,但我相信我们彼此之间会有很多共同语言的!一定会有很多的,只是等待着发现而已!”说完后他就离开了。

    “第一个回合成绩不错!”霍思金在我耳边小声说到。

    “应该是第二个回合吧!”我也小声的开了一句玩笑。在说笑的同时,我一转身间突然突然发现有一个瘦高的老者在远处冷冷的盯着我。

    其实仔细说起来他并不能算很高,至多也就是刚刚达到1.80米,之所以看起来“婷婷玉立”的感觉会如此的强烈,只是因为他实在太瘦了!枯瘦的脸上一对绿色的大眼睛显得有些咣当,稀疏的银色长发从头顶向后垂下,和脸上皮肤同样黝黑手就像是两只巨大的鸟爪,就整体形象而言他很像一只大“螳螂”。看到我注意到了他,两道如剑的目光向我刺来。

    “他就是烈别德amp;#8226;萨米兰科维奇……”霍思金乘着向对面的老者点头致意时在我耳边小声说到。

    “哦,原来是他!”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可心里却翻腾了起来。霍思金没少对我谈起这个人的情况,因此在我心里对他已经有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烈别德amp;#8226;萨米兰科维奇——萨米兰科维奇家族的族长,由于萨米兰科维奇是顿河部族人数最多的家族,因而也就控制了这个部族的实际领导权。顿河部族的人数约有八千,在三大族中是最少的,但却也是最为剽悍的一支。其原来生活的地区较为靠近俄国沙皇统治的中心,因而这支部族曾无数次的被征调上战场,严重的死伤自不待言。据说他们选择向东迁移的原因也多是因为如此,对于某些事情的敏感也就不奇怪了。

    这个老头今年已经快九十岁了,是少有的几个年纪与老伊萨克相仿的人之一,各方面的条件造就了他非同一般的影响力,而与之相适应的就是他出名的多疑与顽固。一个关于他出名的笑话就是:烈别德被一堆石头挡住去路,而僵持的结果就是最终石头给他让开了,因为那堆石头耗不起岁月的流逝而风化了!笑话说得未免离奇,但他的固执也由此可见一斑了。我这次事情成功与否的关键,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能否顺利敲开这个“硬核桃”。

    “乒、乒”看到所有人都已步入会场,伊萨克amp;#8226;贝林科伊耶维奇站在长桌的一端轻轻敲了敲桌面宣布会议的开始,近四十个(虽然只有13个部族,但每个部族都不只一个长老)拿着各式各样长手杖的老头桌边自己的位置上。我则站到了桌子的另一端,霍思金作为翻译在我身边。

    “各位尊敬的长老……”老伊萨克清了清嗓子后开始是阐述议题。“之所以把大家请到这里来,是有一件关乎我们所有东迁哥萨克命运的大事需要和大家进行商量!事情的大致情形我已经通过信件对大家作了通报,为了对于个别不甚明了的细节作出令大家满意的解释,我请来了我们长期的合作者——三岳屋的老板,相信他可以对所有事情有个完美的解释!”他非常巧妙的避开了我真名实姓这个敏感问题。

    看到所有人都向我看来,我谦虚的向四周点了点头。

    “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我对这件事轻的态度……”伊萨克amp;#8226;贝林科伊耶维奇没有等其他人开口却又说了话。“而我们大家现在的处境也都在各人眼前,有些事情实际上是刻不容缓,一个机会这时自己出现了!我个人的见解不一定就是正确的,甚至可能是导致灾难的根源。之所以在今天把所有受到我们人民信赖的人都聚集到这里,正是要为他们选出一条最为正确地道路。责任不分彼此的压在我们每个人的肩上,因此我在这里要提醒诸位的是既不能轻率,更不能逃避!坚持各位自己认为正确地事情,不要为一些不相干的因素所左右。为了避免整个哥萨克部族的分裂,我已经和大多数人取得了谅解:只要有一个人持反对态度,那么这项提议就将作罢!”

    “我想请问……”一个不知名的长老最先发问,通过霍思金的解释原来是想问我承诺的条件是否有足够的保证。

    “我想着个问题我可以代为担保……”没用我说话老伊萨克就回答了他,接着他把数年来我们交易的情况做了一个简短的说明。其他人对这些话听得很仔细,偶尔还会有人提出新的问题,但大部分人都没有表示出什么异议,一来是伊萨克的人品值得信任,再者说这几年吉利茨部族生活的改善也是有目共睹的。

    “我绝对不会对伊萨克amp;#8226;贝林科伊耶维奇的诚实和智慧有丝毫怀疑,但一些切身的体会使我有些不同的看法!在这个时候更不允许我保持沉默……”说这话的果然是烈别德amp;#8226;萨米兰科维奇,我知道艰难的谈判正式开始了。

第五十五章 与一群长者的交流(下)

    “……我并不惧怕牺牲,年轻的时候我也无数次的浴血沙场!即便是在今天,我依然原意为民族、为我们人民拿起我的刀,骑上我的马!可今天我在这里要问的一句是:我们要做得这些事是否值得?”还没有说上几句话,烈别德·萨米兰科维奇的情绪就开始激动了起来。“……不知各位尊敬的长老是否仔细算过,在与克里米亚汗国长达上百年的战争中,哥萨克究竟流了多少鲜血?沙皇在黑海及南高加索取得的土地,又有哪一寸不曾被浸染得鲜红?可那些高高在上的陛下们,又是怎样报答我们的牺牲的呢?”说完这句话时他停下了话,用眼神在长桌边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我也顺着看过去,确实有几个人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但并不是很多。老伊萨克自言自语的叨念了几句什么,但又好像只是随意的动了动嘴唇。杨·别尔林斯基在转着手上那枚显眼的戒指,似笑非笑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们一次又一次的离开家园,去往边疆新被征服的土地!抚恤英勇哥萨克战士的,只是从陛下、阁下们手指缝里漏下的几个小钱……”烈别德·萨米兰科维奇双手摁住了桌面。“哥萨克的英勇牺牲不应是廉价的,我们也不该再为别人的施舍来流自己人民的血!我最后要说的是,我们真的有必要为面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战斗吗?”

    一些长老发出了附和的声音,人数明显比刚才增加了些。可能是觉得自己制造的效果不错,烈别德扭头盯住我,眼中射出了狼一样的目光。

    “我与诸位中的大多数人确实是第一次见面,萨米兰科维奇长老的顾虑我也表示理解!”虽然这次并不是问我,但我却不能表示出被压制甚至心虚的表现。“……在这里我认为对某些事没有必要隐瞒,我是商人出身而成为的诸侯!对于一些‘天生高贵者’们的寡恩刻薄我也是深为厌恶,对于我的品性是否诚实我想诸位可以问问吉利茨部族的人们,我是否有过欺诈甚至投机取巧的行为?另外我还想说的是……”

    “也许我们是真的老了,不然怎么会对此地的风俗如此地难以理解!”一个坐在长桌左侧中间的驼背老者突然开口说到,他的话立刻被霍思金翻到了我的耳中。“在这里骑士居然甘心效力于一个商人,这还真是奇特的传统啊!”他的话引起了一阵窃窃的讪笑,但这种明显的挑衅却使大多数人产生了反感。虽然刚才烈别德·萨米兰科维奇表示了激烈的反对态度,但此刻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据我所知……”看到这种情况我反而轻松了起来,甚至嘴角浮现出了一缕笑意。“划破俄罗斯草原上千年黑暗的‘基督之荣光’,最早不也正是由来自君士坦丁堡的拜占庭商人传播的吗?”

    “不管合作的事情是否成功,我们既然请这位先生坐在我们身边就应该怀着足够的诚意!”作为会议召集人的老伊萨克,也对那个被我驳得哑口无言的驼背老者说道:“……无论是贬低自己的朋友还是敌人,都不能够提高自己的荣誉!再说早在辉煌的古罗马时代,就曾有商人成为了帝国的皇帝。您的话不止侮辱了我们这位长久以来的伙伴,同时也侮辱了我们所有在座的长老!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行,希利尔·山陀罗维奇长老!”

    “我对我的不当言行表示歉意……”这位长老倒还算清醒,知道众怒难犯的道理。他红着脸站了起来,对着四面欠了欠身。“并请求众位尊敬的长老及这位先生的原谅!”

    我也在别人认可之后宽宏大量的点了点头,在这种事上纠缠确实没什么意思。

    “烈别德·萨米兰科维奇长老的话确实是真知灼见,但我还是想冒昧的提出一点点不同的看法!”杨amp;#8226;别尔林斯基对烈别德歉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进入正题。“……众所周知我们哥萨克是一个量产勇士的群体,这使我难以想象放弃了手中弯刀的哥萨克会是个怎样的情景!也许我们过去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使一些人产生了怀疑,但对我这样一个守旧的人来说传统毕竟是传统。用铁与血来改变自身的处境这个方法,是我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方法,放弃了这个传统我们究竟要使哥萨克民族走向何处?一些人也许会认为还有别的生存道路,但我要说放弃了用弯刀维护的荣誉,哥萨克会变成像吉普赛人那样可悲的民族!”

    他的话引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甚至有人开始叫好。许多人都在同身边的小声热烈讨论,困顿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振。

    “杨·别尔林斯基长老的品德令人感佩,我本人也无意于否定我们祖先用鲜血建立起来的荣誉!抱歉,可能我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完全没有被杨·别尔林斯基那番话影响的就只有烈别德·萨米兰科维奇了,他嘴里说着“抱歉”,可脸上冰冷的神情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英勇的行为并不包括用脑袋去撞墙,无数的经验已经证明:南下作战并不适合我们哥萨克!无论是与北方的立陶宛人作战还征服喀山汗国、西伯利亚汗国,我们的骑兵都是无往不利。可独独是在与南方克里米亚汗国的战争,我们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又取得了怎样的战果呢?如果仔细回顾一下就不难发现一个可悲的现实,我们在南方一百年取得的进展还不及在北方二十年的百分之一!雄鹰和巨鲸在各自的领域里都是不可战胜的王者,但它们决不会希图侥幸到对方的领域里去给对手以致命一击。这才是真正强者的智慧和明智,而并没有人会耻笑他们!”

    一阵历时五分钟的沉默,看得出来许多人都开始思考这个过去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甚至连老伊萨克和杨·别尔林斯基都陷入了沉思。

    “请允许我说一下自己的看法,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就在我都快沉不住气的时候,一个白袍的独眼老者开始发言。“……与克里米亚汗国的战争我们是作为沙皇军队的组成部分,所有的战士全都编入不同的建制接受指挥。在这种状态下我们自己失去了对于形势的所有控制,因而在遭到了重大损失后,我们却没有得到什么实际的利益!在整个的东迁过程中,所有的哥萨克部族团结在一起为了生存空间而战,爆发出的强大力量足以对任何阻碍进行摧枯拉朽的清除!在这里我想强调的是:只要我们能够自己掌握,至少是部分掌握事件的进程,那么我们就能够为自己求得阳光下的利益!”

    “亚力克·莫莫德洛夫长老为我们打开了一扇明亮的窗户,我认为顺着这个思路我们完全可以取得进展!”老伊萨克的眼睛明显一亮,烈别德虽然没说话至少也没立刻表示反对。“我现在想再请问,您将以何种形式处理哥萨克军队的地位呢?”

    “各位……”虽然这句话是由伊萨克问出的,可我还是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紧张,这才是整个谈判的重中之重。“我并没有想过把整个哥萨克部族置于我的统治之下,我们之间应该是平等的契约关系!我按一定期限一定数量招募哥萨克作为雇佣军,他们的待遇应该在稍后的协商中确定。我可以作出的保证是不打破哥萨克部队的整体;由你们选出的人统一指挥;除个别临时战役由我授权的将领指挥外,其它时间只对我个人负责!”

    “您出于赤诚的好意和对我们哥萨克的体恤,我实在是非常的感激,只有你这样心胸的人才应该戴上至尊的冠冕!”杨·别尔林斯基对我热情赞颂的同时射出了一缕兴奋的目光,可不知为什么我的身上一下子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如果我们全力的您取得最高的权力,那么您是否愿意同等的给予哥萨克功臣贵族的身份,并作出某种社会制度上的改变呢?”

    我的心一下子兴奋得紧缩了一下,随即又稳定下来提醒自己:天上掉不下来馅饼!“请问……您说的改变指都是些什么呢?”

    “只是……给贵族们一些自由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力!”他字斟句酌的解释到。

    “原来是这样!”他们想保留东正教的信仰和哥萨克的族群,这也正是我打算做的!只要一开口就行了,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登上了权力的顶峰。“等等!”就在承诺已经到了嘴边的时候,我突然又感觉到了不对头,看着他们那一双双企盼的眼睛,我逐渐明白了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对于您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深吸一口气我作出了最后的决定。“但我现在要明确说明的是:在日本永远不会,也不可能出现类似波兰王国那样的‘黄金自由’和‘一票否决制’,在一个国家中我认为这绝对是有害的!最高统治者代表的应该是一个集团的整体利益,这个集团就是他的统治基础,但并不是说就可以让集团内的个体随意作出危害整体的行为!如果哥萨克人中有人希望成为我的臣属并立下足够的功绩,我对财富和土地的赏赐决不会比其他人差,但我的命令必须具有绝对的权威!也许我的命令会出现违背集团大多数成员意志的事,那时自然会有人站出来把我的统治推翻!但在那之前,我说的话就是法律!”

    我在许多人的眼睛里见到了明显的失望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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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里的熊:波兰的“黄金自由”是在1588年完全确立的,“一票否决制”最早的个案是在1652年,这两个词此时都还没有出现,但在1505年波兰两院议会确立的宪法已经使贵族特权制约了王权。

    另外泣血拜请各位读者大大能够耐心些,老熊何尝不知这些情节一不惊心动魄、二不幽默风趣,但这是对于将来最后部分改变日本社会的一个铺垫过渡,没有中间的这些东西我担心最后一下子“闪”着诸位。我书中的主角一辈子都不会突发王霸之气,总是在设计、执行、协商、妥协中一步步走下去,我觉得这才更像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第五十六章 意外的信息

    我来到窗前推开木质的窗子,清晨的阳光伴着冷风扑面而来。即便是在这样高纬度的地区里,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也可发觉丝丝春天的气息,想来此时建部山城附近山上的雪也该开始融了。由于夜里屋顶受到烟囱温度的影响,流下的几缕水渍被风吹得又冻在了屋檐下,形成了根根晶莹剔透的小冰凌。“时间……太久了!”我对着冷风叹了一口气。

    艰苦的谈判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月,由当初的数九隆冬已经等到了丹顶鹤的回归,无限期的扯皮使我心力交瘁,有时真想干脆拉倒算了!

    长老会的意见始终不能统一,但自始至终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说出绝对不行的话来,既然如此就只能等下去。听来听去他们似乎还在寄希望于对于“体制”的变更,而在这一点上恰恰却是我绝对不能让步的。且不说生产力低水平下的民主必将导致混乱,仅仅是室町幕府一再与强藩妥协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就使我心有余悸,这样的“领袖”不作也罢!

    原以为斩钉截铁的拒绝就会导致谈判的破裂,但令人意外的是每每此时就会有人出来打圆场。后来我逐渐的看出了一些端倪,这极有可能是一场预先导演的“红白脸”游戏。看看光景已经时不我待,不管如何我都必须于近日启程,可就在这时他们的态度却出现了明显的松动,一些久谈未决的事项都作出了明显的让步。

    究竟是有什么原因导致了他们被迫的妥协,还是暂时放松的“渔线”,这可实在是让我废了脑筋。有心干脆甩手而去,又有些心有不甘!这是我这个人的一个大毛病,做事很多时候都会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最后我派了一个忍者出外打听,尽管他不懂俄语但总还带着眼睛。我们一行来的人虽然不多,可要是伴长信他们连掩藏一个人离去的障眼法都做不出来的话,那还是趁早另找一份工作的好!五天已经过去人还没有回来,我这里与哥萨克的协议倒是快达成了,不过不知道原因的“好事”也令我不很踏实。

    “主公,清晨风冷,还是先用早餐吧!”阿雪摆好了桌子轻轻的说到。

    “嗯……”我来到桌边拿起了一块面包,在一只煎得不是很熟的鸡蛋上沾了些金黄色的蛋液。“人还没有……回来吗?”我咀嚼着食物问到。

    “还没有!”她走过去把窗子关得小了些。“主公不必心急,伴大人估计就在这一两天了!”

    “这样就好……”我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桌子,丰盛的早餐我一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你也抓紧时间收拾一下东西,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快要动身了!”

    “是,主公!”阿雪答应了一声,又想了想说:“我们是不是该再收集些此地的特产?毕竟是大老远的来了一趟,回去空着手见人总不太好!”

    “也对……”我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这些日子过于紧张竟然把这件事给忽略了。阿雪倒是够细心,这件事情正好交给她去办。

    “梆、梆!”我正在琢磨这件事,伴长信忽然敲了敲门在门外问道:“主公,有……”

    “快叫他进来!”听说派去侦察的人已经回来,我急忙放下手里的食物对门外喊到。

    “参见主公!”一个一身灰衣风尘仆仆的人走了进来,背后还背着一个包袱,很明显刚刚赶了很长的一段旅程。

    “哦……你怎么来了?”看到他我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人名叫岩根甚佐卫门,是一个出身甲贺的忍者,由于立下功劳很早就加入到伴长信统领的诸星赤心会第一备队当中,并且现在已经取得了足轻大将的身份。之所以我会感到惊讶,是因为这次我并没有带他来。

    “你还没有吃饭吧?”我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座位。既然他来了就肯定有事情,现在急也没用。“有什么信吗?”看到有事要谈而且伴长信并没有跟进来,阿雪也向门边走去,我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多谢主公关爱!”他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坐下。“属下这次分别带来了长野老大人和加藤大人的两个口信,但属下在此首先要恭贺主公!”说完他跪了下去,一个头磕在了地上。看到这个情景,我和阿雪都呆了一下。“从岐埠传来信息:大殿明年……不,今年四月要率领诸位重臣觐见天皇,进爵的名单上已经确定会有主公!”

    “恭贺主公!”阿雪在一边也兴奋得满脸通红。

    “已经……知道是什么职务了吗?”我一时有些难以理解,自平定丹后、但马以来并没立过什么功劳,何况与武田军的遭遇也并不露脸。而且怎么一下子出来这么一件事,三个月前离开近畿时还一点迹象都没有。

    “具体会是什么职务还不清楚……”岩根甚佐卫门摇了摇头表是否定,但马上又补充到。“岐埠本家并没有明确知会朝廷方面,据长野老大人和竹中大人的猜测可能是大殿还没有最后想好,但正亲町阁下传来的信息表明:主公此次位列‘仙籍’是决无问题了!”

    “你辛苦了!先坐下慢慢说……”我又指了一下身边的那个位子。织田信长变得更加傲慢,更加的飞扬跋扈了!这样一下子把众多的家臣提拔为殿上臣的地位,其野心已经是毫不掩饰,可能他此刻心里已经不再惧怕天下大名们的围攻,亦或是用朝廷的名义压服所有人。不管怎么说对我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虚荣心我也是有的。只是不知道排列顺序会是怎么样的,即便是同一位阶也会有着排名上的先后,我又想起了报纸头版上中间、左一、右一、左二、右二的站位。“还有什么大事发生吗?”我脑中思考着这件事随口问到。

    “有,是有一件!”岩根甚佐卫门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浅井长政和朝仓义景死了,浅井、朝仓两家灭亡!北近江、越前都已纳入……”

    “啊?!”我大大的惊呼了一声,看来岩根甚佐卫门并不太懂得说话的轻重缓急和先后顺序。“你说说详细经过……”

    “是!主公,在您离开一个月后……”看到我如此关心这件事,他详细叙述了起来。

    其实大致情形并不难猜到,织田信长随意找了个借口开始清除这两根“芒刺”。日薄西山的两家昔日豪门已经无力抵抗,30000联军在大岳山——丁野被织田信长的85000大军打得七零八落,逃回越前的朝仓义景被同族的景镜所杀,小谷城坚守10日后城破,浅井久政、长政父子被枭首。

    “主公那里……是否征集过我部兵马,或是有什么指示?”我犹疑的问到,不知在这台没有上场的大戏里被安排了个什么角色。

    “没有,我们没有接到过任何命令!”岩根甚佐卫门非常肯定的说道:“而且据从侧面打听来得消息是:有人提议要紧急召主公回去时,大殿沉默了一下说:‘这件事现在不必要用他了!’”

    “难道是觉得大局抵定,想要杯葛我?”我默默思考着眼前的局势。

    “长野老大人要我转禀主公……”岩根说道:“‘文事必有武备,武事必有文备。’还说这是和竹中大人商量后的结论!”

    “对浅井、朝仓的战事中,本方的各位殿下各自的表现如何?”仅凭目前这点信息量还不足以作出任何判断,我只能先观察一下这次究竟谁会“冒”出来。

    “柴田殿下在几次战役中均为先锋,追击朝仓部队时疾行一昼夜,受到了大殿的一再称赞!”岩根甚佐卫门虽然没带着信件,但显然也做了详细的准备。“……丹羽殿下一直在大殿身边,这次代替了林殿下发布命令;佐佐大人、泷川大人虽有出战,但并没有什么出众的表现;佐久间殿下困本愿寺、明智殿下守东美浓,都未出战;大殿也没有征集三河德川家的人马!羽柴、池田两位大人在大岳山合战时只是侧翼出击,但在围困小谷城中都身先士卒表现突出!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松永久秀活动诡秘,据传闻浅井家多位重臣的寝返均与其有关,只是时间太紧还未来得及证实!”

    织田信长把我‘晾’起来的目的已经可以确定了,现在只是不知道这个“三年计划”后面的“十年计划”究竟是什么?细想起来无非是以下的几种可能:一、提升别人的力量制衡我,让家臣们彼此制约,这会是最好的结果。二、把外臣们的势力均衡一下,提高一门众的地位,这个结果也算暂时能够接受。三、最可怕的是开始挑拨重臣们的关系,让我们这些人彼此咬起来。虽然武田、上杉、毛利这些人尚在,眼下不会做的太明显,但从长远看绝非没有这种可能!织田家的新旧势力之间原本就有矛盾,何况织田信长手里又重新抓起了阿市这张“王牌”。

    “另外……”岩根忽然一脸诡秘的侧耳朝外面侧耳听了听,又看了边上的阿雪一眼,直到我示意他无妨才说:“由于事出突然来不及求得主公的最新指示,加藤大人说‘那件事情’他已经已经按主公一年前的吩咐办了!”

    “办得‘稳妥’吗?”提起“那件事情”我的脸色也是一变。

    “加藤大人敢以脑袋担保!”他撕开胸襟的夹层从里面取出一封密信,双手捧着颤巍巍的递到了我的面前。

    “梆、梆!”就在我手刚碰到那封信的时候,又传来两声敲门声。

    “是谁?”我不及细看急忙把那封信藏在怀里,对着门外大声问到。

    “启禀主公,暗之助回来了!”回答的是伴长信,而且这次我没有听错。

    冬天里的熊:对于有殿上人资格的“仙籍”界限究竟在哪里,我看到过两三种不同的说法,即便是《平家物语》的注释中也仅是说六位以上。究竟包不包括六位?如果包括,那是正六位还是从六位?所以在本书中我自行设定了一下,“仙籍”是指包括从五位以上的品级。

第五十七章 雇佣兵

    历史上许多重大决定的确定场所往往不是那么正规,据说“联合国”的这个名称就是源自雅尔塔的一次下午茶。当哥萨克长老联合会“三巨头”和霍思金进来的时候,我的早餐还没有撤下去。

    “三位尊敬的长者,是否在我这里用一点早餐?”虽然知道他们没有这个心情,但出于礼貌我还是邀请了一下。

    “谢谢,我们已经吃过了!”杨amp;#8226;别尔林斯基摇晃了一下那个秃秃的大脑袋,然后主动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虽然这么早就来打搅很不礼貌,但我想您是能够谅解的!这件事已经拖了太长的时间,我们彼此都已经等不起了,所以还是尽早作出个决定的好!”

    “您的看法无疑是明智的,对此我深表赞同!”我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又似乎无意的向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烈别德amp;#8226;萨米兰科维奇扫了扫。“要说明的是由于在开春以后有些重大事情必须‘亲自’处理,所以至迟明天我必须上路!”

    “我估计也是这样!”伊萨克amp;#8226;贝林科伊耶维奇在得到霍思金的翻译后先是一惊,然后又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

    “还是快些进入正题吧!”烈别德amp;#8226;萨米兰科维奇还是那张死人脸,声音也依旧是冷冰冰的。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我也不禁有些来气。

    “别急,大家都克制些!”杨amp;#8226;别尔林斯基急忙打着圆场。“虽然时间紧迫可饭毕竟要一口一口的吃,只要大家本着真诚的态度进行协商,事情总会圆满解决的,至少是相对‘圆满’!”

    “好吧!”我也压了压火气,感觉实际上我的情绪并不是因为面前这些人。“那我们从哪里开始呢?”

    “首先我们在认真考虑了您的立场并反复磋商后认为,您的顾虑也是可以理解的!”伊萨克谨慎的说到,而这时阿雪正好把茶端了上来。“所以在这一点上我们决定让步,不再坚持对于整个体制内的权力分配要求!”说完后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非常欢迎贵方的合作态度!”我耐心等着他的下文。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无法以骑士的身份认同您为我们的主君!很多事情还要看以后的事态发展……”伊萨克轻轻的抿了一口茶,似乎在想着自己的表达方式。“目前我们只能以雇佣兵的方式加入您的部队,待遇除了按照我们的要求提供必须的装备、给养外,每个普通士兵每年五两黄金的薪酬,战功犒劳和伤亡抚恤另算!当然,战马由我们自备!”

    “可以!”我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每年25贯的俸禄确实高了些,但不必买马却可以省上一大笔。这样算下来这样一支劲旅的费用比普通骑兵要高些,但绝对比旗本队要少。至于战斗力嘛……按我的装备方式,一定可以远远超过武田家的“赤备旗本”。

    “另外就是……”杨amp;#8226;别尔林斯基在一边急忙着补充道:“前一段时间说定的那些货物请继续以优惠的价格供应我们,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增加数量!我们的孩子们购买的东西和战利品也需要运回来,在往来的运输上还需要您负责提供船只!”

    “对!别尔林斯基长老提的这一点很重要!”烈别德amp;#8226;萨米兰科维奇也扳着脸强调着。

    “这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并没有纠缠这个小细节,而是问出了最为关心的问题。“尊敬的长老,请问你们究竟能够向我提供多少人?”

    “这个……”伊萨克和另外两个长老彼此碰了一下眼光后说:“我们13部族的全部人口超过了五万,但20至40岁的青壮年只有八千不到!您也知道此地的自然条件非常恶劣,我们不可能把所有年轻人都放出去。所以经过我们长老会的一再磋商,拨给您的人只怕不会超过两千!”

    “两千……”我反复在嘴里叨念着这个数字。不到两千,确切说是一千几百人!这个数子是可以接受的,甚至可以说这是我眼下最为理想的数字。这种素质的骑兵能有这么多,已经是一支足以左右局势的力量!两边的部队在一起也还要有磨合期,以我今时今日的势力人再多了也未必控制得了。

    “这个数字确实是少了些,不过也请您体谅我们的难处……”看我半天低着头没有说话,杨amp;#8226;别尔林斯基有些误解了我的意思。“至今我们依然不能算完全安定下来,牧场的规整和土地的开垦还需要投入大量人力!您也知道由于缺少工具……”

    “好吧!我也不是那么不近情理的人……”我愁眉苦脸非常“无奈”的说到。“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我们慢慢调整好了,最佳的契合点还是有赖于我们共同寻找的!”

    “您的大量足以囊括整个乌拉尔山,关于人员的建制……”

    “你们内部的编制自行安排,我只以整建制的下达命令!”我现在是归心似箭,对于以前说好的环节实在没有兴趣再叨唠一遍。

    “还有一件事……”伊萨克神情尴尬的看看两个同伴,嘴里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杨amp;#8226;别尔林斯基把脸转向了外面,烈别德amp;#8226;萨米兰科维奇的脸也难得的红了一下。

    我也没有说话,但一副表情清晰的说明了“你们怎么这么多事!”的意思。

    “我也知道这个要求很过份,但还请您理解一下我们哥萨克的传统感情!”见没人帮腔,伊萨克只好硬着头皮自己说道:“按道理我们并不是以臣属而是雇佣的身份加入了您的部队,既然如此理所应当以个体的地位为了您的旗帜而战!但由于我们离开故乡的环境已经很久,年轻人对于传统开始逐渐失去了发自灵魂的归属感!老实说您这次是给我们一个难得的契机,我们希望您能允许在这支部队内部使用各自部族的徽号,整体上使用哥萨克的传统战旗!”他马上又补充了一句说:“当然在战场上您的旗帜是最高意志的象征,我们只是作为一个部分标识而已!”

    “我……答应了!”我没有作过多考虑就答应了这个要求。在中世纪的欧洲,如果是贵族以集团的形式接受国王或公爵们的雇佣,那么就会使用自己的战旗和徽号,当然他们为了说起来体面些会使用“参战”的名义而非“雇佣”。要是作为单纯的个体劳务输出,如瑞士龙骑兵、黑森长矛手之类,则直接编入各个部队,也就谈不到旗帜问题了。日本的情况则完全不同,除了旗本、直辖部队和大波哄的农兵外,即便是只有十来个人的屁大点豪族也都恬不知耻的打着自己的旗号,所以这个被他们如此看中的“问题”实际上并不是什么问题。

    “您能如此大量我真不知说什么好……”看到我答应得如此痛快三个老家伙面部的肌肉一下子轻松了下来,杨amp;#8226;别尔林斯基甚至晃悠起了那个油亮油亮的大脑袋。“虽然我们现在向您提供的助力还很小,但相信在我们彼此更加熟悉后会进一步扩大!就是我们之间的分歧……”

    “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分歧,唯有方法只掌握在智者手里!”我突然说了一句莫测高深的话。

    “我……不是很明白!”杨amp;#8226;别尔林斯基一下子愣住了。“您能说得更明白一些吗?”

    “其实这也很简单!”我微笑着端起茶喝了一口。“……我以前曾经说过:只要立下足够的功绩,哥萨克同样可以得到土地的赏赐!其实这句话也可以作如下理解:一、这块土地是赏赐给个人,但他要如何处置也可以有一定的灵活性;二、只要不干扰到别人,这块土地上实行怎样的制度也是他自己的事!”

    “真是一盏明灯啊!”烈别德amp;#8226;萨米兰科维奇也兴奋了起来,稀疏的银发有如在风中飘动的落叶。

    “是啊!”看着他们的样子我暗自发笑。我并没有骗人,但关键是在那个“不干扰别人”上。我对于日本的一些土地制度实际上很有看法,尤其是随意的向寺庙捐赠这一条,将来早晚有一天我要给它改改。哥萨克的行为如果只是内部的事也就由他去了,不然我也不会听之任之。

    “为了今天的我们达成的协议,有必要举行一个……”伊萨克amp;#8226;贝林科伊耶维奇已经开始计划安排正式“签约”了。

    “就这么完了?”我反问到。“就没有什么别的补充了?”

    “您认为还应该有什么呢?”杨amp;#8226;别尔林斯基歪着头反问到。对于他的演技我不禁在心中大声叫好,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实情我也会叫这条老狐狸给骗了。

    “日本社会中肉食的比重很小……”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本来想和他们好好玩玩的可惜时不我待。“就是庄稼也极少种小麦!我一回去就尽快命人运10船稻米来,你们……先将就着用吧!”

    “您……这是什么意思?”杨amp;#8226;别尔林斯基困惑不解的说到。“我不是很明白!”

    “真的不明白吗?”我也歪着脑袋,模仿起了他的表情。

    “哈、哈、哈……”我和三个老头突然一起大笑了起来。霍思金紧张的望着我们,阿雪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看来我们今后合作的基础将会非常牢固!”伊萨克微笑着向我伸出了枯瘦黝黑的右手。

    我站起身上前两步伸手与他握在了一起,杨和烈别德也走了过来……

第五十八章 春笋

    北国还覆盖着厚厚的冰雪,本州琵琶湖畔却已是草长莺飞,山间一蓬又一蓬的茅草显现着带些鹅黄的嫩绿,与远处浩瀚蔚蓝的湖水交相辉映。各种鸟雀无论是常驻的还是迁徙的,一群群在树枝间喧闹的彼此追逐着,偶尔会有一只兔子类的小兽从这边的山石缝里窜出,转眼又消失在那边的灌木中。

    “驾!驾!”一队为数大约30人的骑士喊叫着跑进了山坡上稀疏的树林里,从一声声嘹亮的嗓门里就可见其勇武。不过这队明显是武士的人都只穿着轻薄的箭衣,手边也都是些弓箭、佩刀之类的轻武器,从打扮上看他们是来打猎的。

    “扑棱!”在这群人还没有站稳的时候,一只黑色的猎鹰就冲天而起。飞入林中不消片刻,就带着一只棕色的大野兔飞了回来。

    “好家伙!”一个长着两只圆圆大眼猴子模样的武士惊艳的赞叹了一声。他催马过去提起了那只野兔,而此时猎鹰已经飞回到一个侍从的手臂上。“到底是来自北国的神品,就是主公那里最好的猎鹰比它也差得远!老弟你真是好眼力,无论到哪都不会放过好东西!”他转回身对不远处的我晃了晃手里的猎物,原来正是新任的长滨城10万石城主羽柴秀吉。

    “你以为我是谁,大老远的还能白跑一趟?”我也有些情不自禁的得意,不过真实的原因这只“猴子”却并不知道。

    其实早在在那三个老家伙来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他们一定会答应合作。忍者给我带来了确凿的消息:濒临早春也正是我们谈判正酣的时候,北海道北部下了一场深达两尺的大雪,顿河部族的牲畜被冻死了上万,眼见一场大饥荒是无法避免了!出于长远考虑我并没有借此要挟,这自然是赢得了他们的好感。在当晚的庆祝酒宴上,他们虽没有正式臣属但却以附庸的身份向我见礼,同时各部族都呈献了礼物。因为常年迁徙的原因,哥萨克的年青一代并有过在正规部队服役的经历,所以完全的适应性训练需要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毕竟骑兵加铁炮的技术含量要比一般步兵高上许多。我第一次觉得这些老家伙也有“可爱”的地方,因为见多识广的他们会替我打造一支真正的世界先进水平的骑兵。

    “越说你胖还越喘!”羽柴秀吉揶揄的嘲笑了我一下,他自然不会了解我真正的“收获”。“说真的!”他面容一整说道:“你再给我留下一只吧!这样的猎鹰还真是罕见,实在不行我买也可以!”

    “你省省吧!我可不少你那几个钱!”对于他的要求我一口回绝。“你也不想想,天寒地冻的地方能有出多少好东西?我这次奔波一趟,数得上的也就是这几只猎鹰了!现在主公、丹羽殿下、池田恒兴都没摸着边,先送了你一只还想怎么样?”他呵呵一笑认可了我的说法。

    我离开北海道后不想再受奔波的劳碌,在弘前町上船经越后、越中一直来到了敦贺町。原想直接先回丹后,可屈指算来日子也差不多了!不如先去向织田信长销假,也顺便探探口风。不想刚一到北近江就碰到这个新“地主”,硬被他热情的挽留下了下来。

    我和“猴子”都很喜欢打猎,不是弯弓射雕的那种,而是高雅的“鹰狩”和“犬猎”。我是因为这样比较休闲,他是因为这样显得比较高贵。需要说明的是此时日本上层的风尚还是向往文雅纤柔的气质,即便是武家出身的大名也概莫能外。我从蒙古花大价钱买来的藏獒并没什么人“感冒”,反而是献给织田信长的一对英国灵提在京都的贵人们中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真是好地方啊!”我从马上下来眺望着远处的琵琶湖,同时也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这匹马虽然还算老实,但怎么也不及我的“黄金”走得稳。

    “哦,比你的丹后和但马还好?”羽柴秀吉也走了过来,侍从们把马匹牵到了一边。

    “我那山环水恶的石头地,怎么敢和这天下最大的‘肥肉’相比!”我感慨的摇了摇头,心里又不禁升起了一丝对织田信长的抱怨。

    “我和你差着可是一半还拐弯呢!”话随如此说可他的脸上还是流露出了明显的得意。

    “数量可以用时间弥补,质量的差距才是关键!”我顺着话音轻轻“拍”了他一下,现在正是该和他在一些事情上携手的时候。“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放弃了小谷城,建这座平原上的长滨城是为什么?”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很清楚,只是想听听究竟是谁向他提得这个建议。

    “小谷城损坏严重,想重建实际并不容易!”他的目光看向了一块宽阔的卧牛石,立刻有侍从(这点作得倒是很到位)在上面铺上了一块毡子。“……小谷城在山上的地势确实险要,但位置却不足以遏制北陆通往京都的道路!再说那里的城下町狭小、城垣受山势限制,只是个守成的格局,远不如这里四通八达的水路要津有发展!所以我就听取官兵卫的建议迁了过来,并把名字改作了长滨……”

    果然是这样,和我预想的经过差不多!黑田官兵卫不愧为两大“天才军师”之一,谋略、见识和竹中半兵卫可谓各有所长,看来这个人绝对值得我在暗中多加些人手。“长滨虽好可毕竟离主公太近,如果老不出去可能会不利于发展!”我继续望着湖面看似无意的问道:“想过到哪里去独当一面吗?”

    “这个……要说没想过那是瞎话,但到底会怎样确实不太摸底!”羽柴秀吉嘬了嘬牙床。“主公只是一再叫我加强军力,但一直对任务安排没个明确的表示。我也在岐埠的‘老朋友’里面托过人,但楞是一点口风都没探到!”他突然冲我诡秘的一笑道:“要是主公把我派到了山阴,你会怎么办?”

    “把我替出来?”我也斜着眼睛看了看他。“我是求之不得!”

    “真的假的?”他不相信的上下打量着我。

    “当然是真的!”我“意兴昂然”的对他说道:“把我调离山阴会去哪?山阳、四国还是越前?山阳的土地情况可比山阴强太多了,不是吹的,要不是山路难行凭我早把因幡、伯耆直到出云一线收过来了;四国倒是有些困难,但准备个一两年水军应该也不成问题,和付出的代价相比能够一统这个‘独立王国’可是太划算了;越前虽说眼下赏给了朝仓叛将桂田长俊,可这不过是主公的权宜之计罢了!富田长繁一班人并不服他,加上又有一向宗在里面裹乱,早晚一定得乱!要是我到了越前,两个月内就能把这帮‘小杂鱼’都清了!那时后凭着我‘甲骑’的强大威势,加贺、越中尽在掌……”

    “你就不怕主公把你调回岐埠,‘冷冻’起来?”他皱着眉头反问到。

    “那我的军队怎么办?”我也扭过头来瞪着他。“我现在光是直辖的部队就有一万五千,这些人是遣散还是都回岐埠?”

    羽柴秀吉瞪着我,我也瞪着他,半天后我们一起相视大笑。

    “如此看来……你还是在山阴再忍忍吧!”他笑得流出了眼泪。

    “哎……我也就是这么个命了!”我“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你的见识广、鬼主意多!帮大哥谋划一下……”止住了笑他一脸诚恳的对我问道:“究竟给我个什么方向的任务最有利,要是能争取我也努力一把!”

    “照我看嘛……”我装模作样沉思了一阵后说:“还是越前最好!你想想看,越前离长滨很近便于你进行后勤支援;在你来说桂田长俊、富田长繁也算不得对手;加贺的下间赖照虽有小谋却无远略,他也不在你的话下!虽说从长远看要面对上杉谦信,但那个时候主公哪有不全力支援的道理?”

    “不错、不错!你和我的想法完全一样,真是英雄所见!”羽柴秀吉兴奋了起来,我那番恭维话看来很有作用。

    “不过……”我觉得是该打打他兴头的时候了。“这次柴田胜家也得到了越前大野城的领地,近水楼台未必会说得上是谁!”

    “这个该死的老家伙!”羽柴秀吉磨着嘴里的牙,一张猴脸变得有些扭曲。“这些年来他除了跟在主公后面混之外,都还做过些什么?就是仗着主公的信任飞扬跋扈,什么东西!”

    我没有继续接话,过犹不及这个效果正好。“不过怎么说总是进了一步,遇到什么难处只管说话!”我非常仗义的说到。

    “到底是自己兄弟,真是没的说!”他非常感动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主公……”这时加藤清正从一边走了过来,怀里抱着一大堆绿绿的东西,身上还沾了很多泥。“您看,多新鲜的竹笋啊!我刚在那边找到的……”

    “真的?!”正在百无聊赖的新八郎惊喜的叫到。“这东西既可以炒着吃也可以和肉炖在一起,就是用盐水煮了也很好吃……”

    “体统!注意体统!”羽柴秀吉不满的提醒到,他是从骨子里想屏弃一切和他出身有关事情的。

    “这也是一种情调嘛!”我哈哈笑着给几个人找了个台阶。新八郎、加藤清正、福岛正则、大谷吉继、阿雪,还有许许多多的年轻人正如雨后春笋般的冒出来,为这个时代添加着色彩。也许和武田信玄、毛利元就、上杉谦信、北条氏康这些已经开花和正要开花的竹子比起来,我和“猴子”也只能算是两颗新笋吧!

第五十九章 娑罗双树之花

    “朝仓义景和……浅井长政就这么死了?”我问得非常委婉,但我想羽柴能明白我的意思。

    “是啊!制霸越前百年的名门、享誉列国的‘近江之鹰’,就这么……世事无常啊!”他垂着头用马鞭蹭着鞋子上的青泥,一下又一下。“一旦处于崩溃的境地,那些世代享受恩泽的豪族们就争先恐后的背叛,一个家族一旦不能在开始时就树立强力的制度,那么暗藏的缝隙只会越裂越深,妥协的平衡毕竟只是暂时的啊!”

    我无言的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这个说法。朝仓和浅井被消灭了,在近畿敢于正面对抗织田信长的力量也就消失了!最近一段时间松永久秀和荒木村重都很老实,一时半会也没什么闹事的可能。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一件事:织田信长这个人是不可琢磨的,心情好的时候可能有包容一切的胸襟,要是犯了毛病则有可能为了一点小事取人性命!现在看似直接的威胁都已经消失了,他本性中残暴的一面极有可能爆发出来。这件事不可不防,我的谨慎不能稍有放松!“除夕的时候……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吗?”我望着天空谨慎的问到。

    “你……”羽柴秀吉非常惊愕的看了我一眼,半晌面上的肌肉才一点一点放松了下来。“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自然会传得广,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自嘲的笑了一下。

    通过他的讲述,我知道那件传说中的事情真的发生了!织田信长把朝仓义景和浅井长政的头颅贴上金箔制成酒杯,在宴会上命令所有人必须都用它们喝下一杯酒。这是多么令人发指的暴行啊!不要说刚刚归顺的那些朝仓、浅井旧臣,就是长期与他们作战的织田家将领们,也有不少当时就偷偷把刚吃下去的又都吐在了袖子里。可是有人敢不喝吗?面对着织田信长冷酷的目光,看着他手里当作手杖拄着的太刀,大多数人都没有表达出自己真正想法的勇气,确切的说只有唯一的一个!

    “当时我真是没有想到,当然也包括在场的所有人!”羽柴秀吉感慨的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回到了当时的情景。“……明智殿下当时真的走了过去,就那么说为臣实在是已经不胜酒力!所有人当时都惊呆了,真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量!你是没看见,当时主公的两只眼睛都红了,两只手紧紧抓着刀柄!”

    “这么文静的一个人,还真是看不出啊!”明智光秀不善酒力我是知道的,也清楚他对曾经服侍过的朝仓义景还有一定的感情,但直接在这个当口顶撞织田信长我还是真没想到。“他当时就不害怕吗?还真是个有胆量的人,放在我身上就没这个勇气!”

    “不害怕?我们在边上的人都一身一身的冒汗,他怎么会不害怕?”羽柴秀吉立刻以当事人的身份反驳道:“……当时我可就在他的身后,就见他的袍服后摆像筛糠一样,虽然没有看到他的前脸,想来已经是汗如雨下了!”

    “害怕并不奇怪,能够顶住恐惧说出真话,至少是一半真话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啊!”我还是觉得至少自己就没有这种勇气。

    “也许是吧……”羽柴秀吉沉默了一下,也许是在回忆自己当时的表现。“还好主公并没有把刀真的拔出来!”回想起那时的紧张他依然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主公当时只是把刀连鞘抡起来劈头盖脸的朝明智殿下打了过去,一边打嘴里还一边骂着‘你这个混蛋!’之类的话。大家看这样才算松了一口气,丹羽殿下好不容易才把主公拉住,池田恒兴和前田大人忙着把明智殿下拉了出去!”

    “总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也算是万幸了!”我长吁了一口气,眼前幻起了当时的景象。“对了,阿市公主现在怎么样了?”我刚回来还没有接到这方面完整的报告,同时也想听听这个“参赛者”的观感。

    “阿市公主?哦……”“猴子”可能是没有想到突然转到了这个话题,一下子有些愣神。“阿市公主现在很苦,可以说是非常之苦……”他的脸上是少有的切肤之痛。“不管浅井长政这小子怎么不是东西,但他对阿市公主还是非常好的!这10年来阿市公主也确实过得很幸福,有了两男三女五个孩子。丈夫与娘家的对立对生在乱世里的女子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对阿市公主这么重感情的人可实在是难以忍受的折磨!你也许早就猜到了……”他说话时那种痛苦而迷离的神情还真让我不习惯。“金崎合战时阿市公主送来豆子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多,要想不传回浅井家根本不可能!浅井长政顶住各方压力保护了阿市公主,这就更使阿市公主痛苦不堪。这几年里主公不止一次的要接回阿市公主,可她坚决不走。最后小谷城被围时,也是浅井长政强令把她和三个女儿送了出来!”

    “那看到浅井长政的死……”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是我和仙芝的话,只怕活着的那一个当场就会疯掉也说不定。

    “当时阿市公主跪在主公面前泣血恳求,只怕就是铁石人也无法不为之心碎!”羽柴秀吉说到这里竟然流下了两滴眼泪,而侍从们刚才一提起这个话题时就自觉的站到了远处。“……当时我们很多人都替她向主公求情,至少希望能够留浅井长政一命。不是有多待见浅井长政,而是怕阿市公主就此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主公……只怕是不会答应吧!”这个结果我已经知道,但同时对于织田信长的残暴也是心惊胆战。

    “你我在主公的身边都不是一天两天,要说天下能够在那种情况下狠得下心的也只有主公了!”羽柴秀吉苦着一张脸说不上是无奈还是气愤。“主公命令把阿市公主拉开,对浅井长政和万福丸父子施以了磔刑。不管怎么说彼此也算是熟人,当时看到那血淋淋的场面我不住的在流汗,可主公他……却一直在笑!”

    我相信他说得这些话,织田信长在高兴的时候可能非常好说话,但你时刻不能忘了在他的灵魂深处隐藏着变态的残暴本性,这就像是一只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恶魔,时刻准备着择人而噬。

    “阿市公主现在已经回岐埠城了吗?”我现在对阿市的动向倒是十分的关心,因为她的行止足以严重影响织田家内部各派系的均衡。

    “没有!”羽柴秀吉怅惘的摇了摇头。“主公原想把阿市公主母女送回岐埠的,但是她宁死也不去。主公也不好把她逼得太紧,就先送她们去了伊势信包殿下处。可阿市公主到了南面的岩芳山就不走了,把女儿们送往伊势后自己住到了山上的观音寺里,说要在这望得见小谷城的地方度过一生!”

    “看得见……这么说就在这附近了?”我意外的问到。

    他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南面十余里处的一座山峰。

    “你去见过了?”

    “阿市公主谁都不见!”羽柴秀吉狠狠的一捶自己的膝盖说道:“……我去了三次都被挡在了外面;生驹大人代表主公前往也吃了闭门羹;只有池田恒兴那小子在门口坐了一天一夜,这才被获准进去,不过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原想问问他情况的,不想他一出门就上马跑回京都了!”

    “哦,那阿市公主的两个儿子……”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随口答着,显然心思并不在上面。“不过主公已经下达了通缉令说务必要抓到,如有抵抗当即格杀,想来也快了!”

    “声势显赫的浅井和朝仓,就这么……”该知道的已经全都知道了,我还想再感慨两句。

    “岂止是他们,就是那个大将军也完蛋了!”他急忙着打断了我的话,好像非常高兴能够转换话题。“……足利义昭这个家伙一再生事,主公早就对他忍够了!现在武田信玄也死了,浅井、朝仓也灭了,主公也就下了动他的决心。可笑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还妄想对抗,邀请公卿坐镇二条城,自己则亲自前往槙岛城企图阻挡大军!主公亲率大军乘船直抵京都,杀了二条城守将放还公卿,接着回兵拿下槙岛城活捉了足利义昭。后来细川藤孝大人答应转侍本家求其活命,主公这才只判了他个流放!”

    “去哪了?”我有一搭无一搭的问到。发生这件事时我应该正在船上,不过现在足利义昭对天下大局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去哪?”羽柴秀吉神秘的一笑说道:“这个家伙挑了被你发展起来的若江,说什么不愿远离祖先陵寝之地!你信吗?”

    “不离开近畿,看来还是不死心哪!”我也对他还以一笑。想不到室町幕府经过一个世纪的风雨飘摇就这么倒下了,倒在了今天织田信长的手里。不能说他们的名份就此没用了,说不定风云突变之际会有个新冒出来的实力者想借用一下,这又有谁说得准呢!我看了看身边的这个人,他将来会不会还有机会想去认那个干爹呢?

第六十章 奉行

    一上午我们打了不少猎物,游玩的也非常尽兴,以至在不知不觉间忘却了时间。等到大家发觉饿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一众人等策马下了山坡,来到了一个小村子的边上。

    站在村边的路口上看了半天,这座小村子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像样的院落,这使羽柴秀吉非常的不满意。

    “主公,你看!”一个眼尖的侍从指着村子西南方向喊到,果然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一间在树木掩映中的寺院。

    “你们几个带些猎物到村子里去……”羽柴秀吉骑在马上吩咐道:“要他们把这些猎物作好,再弄些米饭和味噌汤,然后立刻送到庙里来!”

    “是!”一个旗本头目答应了一声,然后就带着四五个人朝村里策马而去。

    “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也只好先到那边的寺院里小憩一下了!”他对着我抱歉的一笑。

    “客随主便!”我非常随和的答应到。“又不是专门的正式出巡,在哪里不能将就一下!”

    “这就好!”他哈哈笑着率先而去。不消片刻我们就来到了这座寺院的大门前,几十匹马给原本清净之地带来了一阵尘世的喧嚣。

    这里的宽大也只是相对于农民们低矮的草房而已,由三正两偏五间房子组成的一进院落不过五十平米左右,不过好在是木制结构的瓦房。看样子这里在不久前刚刚被修缮过,正面门楣的大匾上有三个新漆的大字。

    “三……珠……院!”羽柴秀吉在嘴里把这三个字来回念了几遍,思索着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这儿?”我奇怪的问到。至少我对于领内的这种小庙就知之甚少,何况还是“猴子”这种到任不久的新主人呢!

    “嗯!”他点了点头回答说:“这里是法华寺的下院,前几天这里的主持为了修缮寺院来向我化过缘!”

    “那你就给了?”我忍住笑揶揄的说道:“这么大方可不像你啊!”

    “我原是不想给的,可宁宁说……嘿,你说什么哪!”他终于听出了我话里的取笑味道。“不管怎么说我如今也是统辖这一带10万石的领主,胸襟气魄也未必就会比你差!具有高贵身份的人,少不得要有高贵的行为……”他虽然说得理直气壮,但我明显从这后一段里听出了宁宁的语气。

    “开门、快开门!”一名侍卫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下马走了过去,一边拍门一边大声叫到。

    不大会随着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了一个光溜溜的大脑袋,上面两只圆圆的大眼睛不住的打量着门外众人。“各位大人!”脑袋的主人走出来作了个揖,原来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和尚。“这里是三珠院,不知各位光临有什么指正?”

    “这是长滨城主羽柴殿下的行猎队伍!现在要在这座寺院里休息,还不赶快迎候!”加藤清正指了指骑在马上的“猴子”说到。

    “既然如此,就请羽柴殿下和诸位大人请进吧!”小和尚闻言推开了大门,并躬身侍立在一边。

    “我口渴得很,快去准备些茶来!”下了马羽柴秀吉拉着我一边向里走一边吩咐到,从人除了几个照看马匹的人外也都进了院子。

    大殿打扫的非常干净,因为年深日久变成身棕色的地板被擦得光可鉴人。可能是因为庙小资金不足的缘故,菩萨的塑像并没有涂上金漆,但显然刚刚上了一层彩绘。来到里面我和羽柴秀吉在两个蒲团上坐了下来,其他人则守卫在四周。

    “非常抱歉!”我们刚坐定那个小和尚就走了进来,手中的托盘上一对硕大的粗瓷海碗里盛着茶水。他把茶水放在我和羽柴秀吉面前后恭敬的说道:“鄙寺主持现下不在寺内,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嗯,可以了!”走了大半天确实是渴了,我和“猴子”一起端起海湾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茶水的温度可以说稍稍沾点温乎气,一口气喝下去非常的舒服。“很好,你再去取些来!”喝完后“猴子”抹了一把嘴,把碗放了回去。

    “是!”小和尚答应了一声向后退去,但并没有拿那两只空碗。对着那瘦小的背影,我深深的看了一眼。

    “今天玩得相当尽兴,不如我们明天再找条船到琵琶湖去吧!”羽柴秀吉的兴致不减,看来多年出人头地的愿望一朝达成,他有些忘乎所以了。

    “该收收心啦!”我撑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我这也走了快半年了,主公那里不能没个着落!再说我这次并没有立什么功劳,主公觐见受封的名单里却有我,怎么也得去向主公打个招呼,拜谢一下吧!”

    “依你以前的功绩已经当之无愧了,完全没有必要觉得过意不去!”羽柴秀吉反倒宽慰起了我,据说志得意满的人总是特别通情达理。“……虽然不能说主公有什么不对,但为了织田家内部的平衡总是使你受了些委屈,太自我要求也不见得就是件好事!再说你现在回去也没什么用,主公眼下并不在岐埠。”

    “主公又出战了?”我非常惊讶,要是连这样的消息都得不到就太意外了。

    “你不必紧张,不是出战是出游!”看到我的表情“猴子”呵呵一笑说道:“主公率领母衣众前往和泉了,之后可能会再到摄津围困本愿寺的前线看一下!下个月就直接从那边去京都……”他向后靠了靠,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所以你完全不必着急,过半个月和我一道上洛就行了!”

    “那我也总得提前去拜访一下各方人士吧!”我端起小和尚送来的第二杯茶喝了一口。这是一只标准的黑釉茶碗,盛着温润适口的茶汁。“我已经有两年没去京都了,借此机会正该走访一下!”

    “这倒也是!”他也端起茶杯点了点头。“……京都的关系建立不易,要是荒疏就太可惜了!你准备是么时候走?”

    “就明天吧!”看到他的落寞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必太着急,谁不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这次陛见后你不要急着走,我给你引见一些人。”

    “那我就不说什么谢谢的话了!”他的情绪又高涨了起来,挥手示意小和尚再送上一杯茶来。“你不先回一趟丹后吗?”

    “不了,时间有些来不及!”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出现了什么。“主公这次出行是不是还有什么目的?”

    “呵、呵,是啊!主公最近想办的事情太多,觉得钱不太够花了!”“猴子”脸上的笑容变得非常暧昧。“准备让堺町和石山的商人们献金,据说数量开出得相当巨大,你也小心些吧1

    “哦!”我一下子愣住了。原来织田信长打得是这个主意,看来我真得准备准备了。

    “对了,你也帮我参谋参谋……”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态,羽柴秀吉自顾自的诉起了苦。“过去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真正体会到‘钱’这个东西的好处!练兵、置备、招人、筑城都得要钱,还得时时应付主公的摊派。桂田长俊刚刚执掌越前几个月,据说已经搞得天怒人怨了!我可不想混成他那样,你给我支几招怎么样?”

    “这又什么可支的招,多招些能赚钱的人不就行了!”我又端起了小和尚第三次送来的茶。这回是一只拳头大小的细白瓷精制茶盏,手隔着杯子就能感觉到滚烫的温度,阵阵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

    “就这么简单?!”他不相信的瞪圆了眼睛。

    “就这么简单!”我放下茶杯微笑的望着他。“……别人要花100贯的事情他30贯就能办成,别人眼中数百石产量的瘠田在他手里可以变成数千石的水田,这又怎么会还缺钱?不要以为我是在空口说白话,一个能干的奉行绝对办得到!”

    “能干的……奉行?”他一下子愣住了,似乎想不到问题的答案居然会这么简单。“那你给我推荐几个吧,我手下现在实在是支应不开了!过去只注意那些武勇的人,现在形势一变就有些捉襟见肘了!”他懊悔的说到。

    “据我所知黑田官兵卫就是个治平定乱的不世之才,小一郎这些年也有了长足的进步!”我回忆着前两天见面的情景,确实感到了羽柴派系实力的增长。“已经拥有了如此杰出的人才,还需要我来添什么乱!”

    “官兵卫倒是我的一条臂膀,可惜他的今后的精力将更多的被限制在军事谋划上!”羽柴秀吉长叹了一气。“小一郎这几年确实日渐成熟,可一来他自己也在学习当中;二来他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现在我算知道了,不管文武都不能靠一两个人包打天下!”

    “那就再招几个人呗!”我轻松的横了他一眼。“近江之地自古就能人辈出,我手下有不少人原本就是出身这里!你现在是手里捧着金碗,哪里还需要四处要饭吃?至不济也可以找一些好‘苗子’,自己培养不是又可靠又稳妥吗?”

    “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容易?!”他大声抱怨到。“我现在可是睡觉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就是什么也看不见啊!”

    “真的?”我随手在面前的桌子上拍了拍,指着上面分成两排的六个杯子。“……对于时机、程度和‘量’的把握如此精到,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眼光,这样的人你难道能说他不是人才?你如果不需要我可以把他带走,自己放弃总不能再怨天尤人了吧!”

    看了看面前的杯子,又看了看已经退出殿外的小和尚,羽柴秀吉一时无语了。

第六十一章 偶遇

    京都正在进入她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距离所谓草长莺飞的光景还差几天,枝头的樱花已经开始有片片飘落。就在这个时候,我们一行人进入了京都的市区。

    就在前天,羽柴秀吉正式招募了那个小和尚,北近江一个小豪族的次子石田三成。如果仅从历史记述上看,石田三成是个品行操守相当高尚的人,各方面的能力也是可圈可点。但是……应该怎么说呢!这个人或许是个能干的奉行,但却缺乏作为一个协调者灵活变通的能力,要是再把他摆在一个“抓总”的位置上,那就绝对会是一场灾难。用《三国志》中荀彧形容逢纪的话来形容石田三成正合适,那就是“果而无用”!虽然能够为了坚持理想而碶而不舍,但又缺乏通全达变的手段。这个人将来所起的作用,可以说尤在未可之数。我如今一切已经步上了正轨,这个人还是留给“猴子”吧!

    看着眼前的景色,我的情绪非常之好!不如先在这里住下,消息已经传回了丹后,我需要的人员、经费想来马上就可以送到。织田信长到来之前我可以先在这里稍微“活动”一下,不管怎么说今后我也是个“高贵”的大人物了!

    “干嘛?”兴致正好的我回头瞪了一眼拉我袖子的新八郎。

    “走了大半天我都饿了,找个地方吃饭吧!”新八郎夹着铁棍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这不就快到家了吗?再忍忍!”我奇怪他怎么这么没有耐性,再走几个街区就到了我在京都的府邸。

    “到了又怎么样?”新八郎不服气的抗辩到。“……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过来住,这里不过就是十几个看房子的人!肯定现在什么都没有准备,吃上饭要到什么时候啊?”

    “哦!”我一下子愣住了,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回到近畿以后我可能确实一时没有进入状态,只是和丹后通过了几次信息,来京都这件事也是临时起意,刚刚通知丹后的消息可能确实还没有传到这里。不过……新八郎是怎么反应过来的?“那就……吃了饭再回去吧!”

    “好耶!”新八郎欢呼一声,率先朝不远处一座颇具规模的饭馆跑去。我抬头看了看招牌,这是一家很有名气的字号,我以前也来过。

    “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试试!”新八郎对着一个饭店的伙计怒目吼到,干扰他吃饭的愿望绝对是一件“重罪”。

    “实在……是在对不起……各位老爷!”那个伙计被他吓得瑟瑟发抖,平民触怒武士(我们回来后已经换回了武士装束,只是没有佩带家族徽记。)生命是没有丝毫保障的。“小店……已经被一些……先来的老爷包下了,实在是……”

    “这样……”我向大门边的木桩上看了看,那里确实拴着十几匹马。“没关系,我们在外面的散座也行!”被新八郎一说我也感觉饿了,反正是凑合一顿,也就别那么讲究了。

    “谢谢您的大量……可……可小店的外厅也坐满了啊!”伙计以极其感激而又尴尬的神情对我不住的躹着躬,相信如果不是非常为难的话他是愿意满足我的愿望的。

    “满了?”我有些惊讶,这里是一家有两层楼的饭店,而且我只在门口只看到了十几匹马。探头从门口向里望去,大厅里确实坐着五六十个下级武士打扮的侍从,由于太远看不清衣服上绣着的徽记,几面旌旗也全都耷拉着靠在墙边。看来除了马队外还有大量步行随从,应该是一位大名的队列。“我们换一家吧!”既然人家先来我们理所当然应该退让,我现在也不适合进去和人家会面。

    “谢谢,太谢谢了!真是非常的抱歉!”伙计不住作着幅度极大的鞠躬,新八郎又狠狠的瞪了他几眼。

    “诸星殿下,请留步!”就在我们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少年武士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当他的目光注意到我时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大步从里面追了出来。“能在这里见到您太好了!您是要用饭吗?能招待您是我们的荣幸,不知您赏这个脸吗?”

    “你是……”我确实觉得他有几分面熟,但还是没能马上想起来。这些年随着地位的不断提高我见过很多年轻武士,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不是我附庸系统内的人。

    “你可能忘记了!两年前我有幸拜见过殿下……”少年武士一边说一边引着我们穿过大堂走上楼梯。我原本是不太想接受邀请的,可新八郎这小子却在后面不住的推我,好在现在近畿已经完全是织田家的地盘,能如此大张旗鼓招摇过市的必是一系人马。

    “明智殿下,原来是你们呀!”我上得楼来举目一望只见明智光秀坐在主位,其余稻叶一铁、安藤守就赫然在坐。这时我才想起,少年武士原来就是明智秀满。

    “这可真是太巧了,不知诸星殿下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明智光秀热情的起身迎了过来,拉着我坐到了他身边的位置上。

    “也是刚到!主公那里还没有机会前去晋见……”坐稳后我也礼节性的客套了两句,这时酒菜也陆续摆了上来。“明智殿下也是来参加大礼的吗?我还以为自己是最早的一个呢!”

    “是有些早了……”明智光秀拿起酒壶亲自替我斟上了一杯。“只是最近武田家很安份,美浓方面没什么事情,我这才准备提前到京都来赏赏樱花的!”

    “明智殿下倒是和在下心有戚戚焉!”我端起酒杯对着明智光秀虚敬一下,又对着稻叶一铁、安藤守就举了举。“没想到两位殿下也有这般雅兴啊!”

    “是啊,既然迟早要来不如作个伴!我们也就陪明智殿下早走几天……”安藤守就托着酒杯对我灿烂一笑,可能是因为竹中半兵卫的关系使他在我面前说话少了几分顾忌。“这次不知主公有什么打算,要求有家老格以上的家臣和万石以上的附庸大名必须都到!看这架势一定是又要有什么大动作,自从‘那件事情’以后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

    “诸位真是辛苦了!”我表示非常“理解”的安慰了他们一句。织田信长在京都召集“盛会”的详细安排,在昨天的路上我已接到,其中甚至附了一份命令的复制“范本”。现在唯一还不清楚的就是织田信长为什么会把这么多人都找来,关于这件事没有任何人清楚,据岐埠的内线说他对身边的近侍们也是只字未提。织田信长的忘乎所以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担心,不然安藤守这样谨小慎微的人也不会在公众场合提出,尽管方式非常的隐讳。不过在他提到“那件事情”后,明智光秀的脸色明显变了一变。

    “主公可能是真的疯了!”稻叶一铁一句石破天惊话,立刻震惊了屋里所有的人。尽管这个雅间里仅有七八个人,而且看法基本趋同,但这也未免太“激进”了吧?

    “稻叶殿下……未免……未免太诙谐了吧?”在一阵难耐的寂寞后,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句扯淡的过门话。

    “不错、不错!”安藤守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的替稻叶一铁解释道:“稻叶殿下可能是酒未尽兴,所以说话就难免带有郁结之气!大家不要见怪,一句笑谈而已!”说罢急忙替稻叶一铁斟上了酒,希望能够借此堵住他的嘴。

    稻叶一铁也确实不再说话了,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明智殿下……”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转向了那边,我侧头小声悄悄对明智光秀说道:“主公为人直爽,酒后往往更加狂放不羁!有些事未必就真是那个意思,还请殿下不要在意。至少多多看在浓姬夫人的面子上……”

    “诸星殿下不必如此!对于很多事情虽然我并不认同,但却完全能够理解……”明智光秀对着我挤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生在这个乱世里每时每刻都可能面对背叛,‘残忍’有时也是一种掩饰恐惧的手段!作为一个美浓人我亲眼目睹了道三殿下的父子相残,朝仓义景也是死于最为信任的朝仓景镜之手。就拿主公来说吧!他最为倚重的平手政秀大人离他而去;放过的弟弟信行却再次谋反;深为赏识的浅井长政也是突然倒戈!这么多事情才使他如此的倒行逆施,不过……”他突然长叹了一声。“即便聪明如桀、纣,如果一再的一意孤行,最终也免不了众叛亲离的下场啊!”“总是……委屈你了!”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真实想法我并不能完全理解,虽然至今他的表现还算理智,但谁知道会发展出个什么结果呢!

    “我算什么呢!”他的表情既像是释怀又像是自嘲。“……知道了阿市公主的那一幕,我自己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真正的生离死别、真正的撕心裂肺,当时的情景我虽未能亲见,但从亲身经历者的表现我也可见一斑了!”

    “对了,你知道池田恒兴怎么样了?”我突然想起前天猴子对我说过的话。

    “他是反应最严重的一个!”明智光秀点了点头,显然了解某些情况。“你见到就清楚了,他眼下就在京都!”

    “那……”还想再问时众人的注意力已经转了回来,我也只有暂时压下了满腹疑虑。

第六十二章 心药

    虽然心里很惦记这件事,但一回到在京都的府邸就被一大堆事务缠上了身。原先的估计是错误的,长野业正和竹中半兵卫他们不但已经通知了我的到来,而且派了一个奉行官带着大量待处理的文件在等我。

    没办法,毕竟要公事为先!除了吃晚饭外我一直被埋在文件堆里,直到后半夜才算处理妥帖。一觉睡下再睁眼时,已经快到了中午。急忙着扒拉了两口饭,就备上车马出了门。

    “诸星殿下,您辛苦了!”在池田恒兴的门上我遇见了他的家老河岩久信,一开口先问候了我的旅程。这是个没多少才能但很忠厚的长者,从小是看着池田恒兴长大的。

    “池田大人在家吗?”我虽然问了但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池田恒兴是个闲不住的人,一般这个时候早就出去闲逛了,加上现在又没到忙碌的时候,要想他老实的呆在家里实在很难。我是早上起得太晚了,但今天一定得见这小子一面,说不得只好在这里坐等了!

    “我家主公正在家中!”没想到池田恒兴居然没有出去,这实在是违反了惯例。“请殿下在客厅稍候,我这就进去看看主公起来了没有!”河岩久信答得非常匆忙,好像极其欣慰于我的到来。

    我进到客厅坐了下来,阿雪站在了我的身后。应该说四周的环境与我上次来时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我却明显感觉到了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氛。

    窗明几净一如既往,庭院里的花草松柏依旧修剪得精致细腻。只是经过的几个院子里却没有见到几个家臣、仆从,全无了往日热闹活跃的气氛,偶尔出现的几个下人也全是满面愁容的匆匆而过,似乎被一种愁云惨雾所笼罩。

    “抱歉让您就等了!”没过一会儿河岩久信就又跑了出来,一张老脸上充满了且忧且喜的神色。“主公请您到内室见面,请随我来!”说完就当先引路而去。

    “哦!”我无意识的轻吟一声。这个家伙居然不出来迎我,实在是有欠教育。我随着他向里走去,想着“猴子”和明智光秀的话,以及这一系列不正常的状况。

    “您请吧!”河岩久信替我来开了屋门,闪身站在了边上。

    “呕!”我刚往门前一站就险些吐了出来,一股夹杂着酒味的浓烈阴霾腥臭之气扑面而来,险一险顶了我一个跟头。伸手把门完全敞开并站了一会儿,等里面的“毒气”放得差不多了我才抬腿迈入。河岩久信尴尬的站在一边,看着我这番有些失礼的举动。

    尽管门已经全都打开了,可由于窗子全都关着屋子里依旧显得很黑,和外面强烈的阳光相比显得似乎浮动着一层氤氲的雾气。尽管已经放进了不少新鲜空气,可浊酒的味道和湿霉的气息依旧很重。在四处的角落里,横七竖八的散落着不少的酒瓶。如果是不知道的人贸然闯进来,一定会误以为是进了一间几百年前的墓室。

    “大哥你来啦!”屋角阴影处一个原本以为是塑像的东西突然说了话。

    “你?”由于一进来就被这间屋子里的诡异氛围所迷惑,以至一时竟然忘记了来这里的最初目的。直至细看才算明白,那件塑像一样的“东西”居然就是池田恒兴。

    此刻的池田恒兴全无了往昔的奕奕神采,一身衣服皱皱巴巴的箍在身上,头发已经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洗了,一绺一绺搭拉着。由于长时间缺乏阳光照射和酗酒的缘故,他的脸上呈现了一种类似烟鬼牙齿般的黄白色,满脸密密麻麻的胡子茬就像是刚割过的麦子,昏黄的眼底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丝,配上厚厚的眼屎显出一种迷离的神色。

    “混蛋!”原想他可能心里有些疙瘩,预备了些宽慰的话来开解他,可看到他居然是眼前这样一副鬼样子,我压不住心头火一下子冒了出来。“你TMD作死啊!堂堂逼退武田信玄的池田恒兴,会是你这般的行尸走肉?!找面镜子好好看看你自己,看你现在是人还是鬼!”

    “人?鬼?嘿、嘿……这很重要吗?”他干笑了两声对我的破口大骂毫无所动,看精神状态完全是个死人,一个心死了的“死人”。

    “哦……”我没有想到他居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看来不是一两句话能让他起“死”回生的。

    “我……我去替您倒一杯茶来!”河岩久信转身出了门,从后面看他的脊背佝偻得很厉害,看来正是由于他的不懈努力,这才勉强维持住了这座府邸表面上的体面。

    “究竟为了什么事,只是阿市公主吗?”现在连当头棒喝都不管用了,我只好耐下性子和他讲道理,至少先把缘由搞清楚。“我知道你对阿市公主的一片心意,可你帮不了她也没办法!现在要做的是保重你自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力所能及?嘿、嘿……”池田恒兴空洞的笑着冲我翻起了眼皮。“大哥,你真的很冷静客观!你总是一贯的冷静客观,只是我不知道:如果现在是仙芝嫂子处于这种情况之下,你是否还能如此的……”

    我再次没有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我不能容忍他用这种方式提起仙芝。正好此时河岩久信把一杯茶放到了面前,我随手端起来向池田恒兴泼去。茶水顺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虽然温度不是很高但也烫得他一激灵。

    “你……你!”在结束了片刻的震惊后河岩久信对我怒目而视,面对自己的主君受到如此侮辱一个武士绝对不能漠视,尽管他是个一贯谦和的老人。

    “不必激动!”就在他手按刀柄阿雪已经挡在我面前的时候,池田恒兴却平静的止住了双方。他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后说道:“我刚才说得没错!大哥你确实非常的冷静,前些日子主公来时表现的可比你激动多了!”

    “阿市公主……真的对你就那么重要吗?”激愤过后我感到一阵深深的同情,他关于仙芝的那段话对我触动极大。

    他点了点头,一头乱发使他的脑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海带卷。“我见到阿市公主时她并没有哭,可我宁愿她放声大哭,看到那种神情我的心几乎都要碎了!有时我真后悔,后悔当时没有抽出刀来杀了她,那样才是最终的解脱!可我知道……我下不了手!”说到这里他居然嘤嘤的哭了起来。

    “我要和你单独谈谈!”看到他这个样子,一件困扰我许久的事情最终下了决心。

    “这……”河岩久信还有些犹豫,可最终池田恒兴冲着他摆了摆手。我也对阿雪使了个眼色,她会意的点了下头手扶刀鞘走了出去。门被从外面关上,那股“毒气”又开始慢慢聚集。

    “如果你真正想解脱阿市公主的痛苦,就更应该保重自己!”我义正词严的对池田恒兴说道:“现在阿市公主把自己淹没在痛苦里,生命中她已失去了全部希望!‘猴子’、柴田这些人或垂涎她的美貌、或觊觎这个进身的机会,全都对她别有用心!越是在这个时候你越该挺身而出,保护她、重新给予她生活的希望!”

    “可……可我做不到哇!”他继续抽抽咽咽的说到。

    “你就不能像个男人吗?!”我大骂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了加藤段藏送到北海道给我的那封信,向前一掷扔到了池田恒兴的面前。“拿着吧!它会达成你一切愿望,但其中也是要冒绝大的风险!”

    “这是什么?”他止住了眼泪,用木呆呆的眼神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封信。

    “这里面装的是阿市公主活下去的希望,也是你的性命!”突然我想起了他此刻的状况,又补充道:“如果你要是不够谨慎的话,那这里面还装着我和许多人的性命!”

    “哦……”池田恒兴用颤抖的手抽出信瓤,屋里太黑他看不清楚。挪了几步靠近一条窗缝,借着微弱的光亮看了起来。这是一封没头没尾不知所谓的信,而且字写得歪歪扭扭非常幼稚,从内容上大概可以猜出是一封平安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用了两种笔迹。“这……”他再次困惑的望向我。

    “这是阿市公主两位公子的手书!”我的话音很轻,但效果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

    过了很久,我几乎以为他已经石化了。“他们……眼下在哪儿?”他木哈哈的问出了这么一句。

    “已经送到了朝鲜,现在应该在安东一带!”看他逐渐恢复了过来,我也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现在日本任何地方都已经不安全,任何人都可能利用他们为自己捞取好处!如果今后想要他们的信息我还可以继续提供,不过在风头过去之前他们最好留在那边。”

    “大哥!!!”池田恒兴连滚带爬的来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声泪俱下。“今后无论水里火里,刀山油锅!只要你一句话,我池田恒兴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刀山油锅干什么?我想的可是荣华富贵!”我抽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对待阿市公主,也好好对待你自己!”

    “是!”他答应了一声跳了起来,向着门口跑去。

    “你干什么去?”

    “去见阿市公主!”他一边跑一边把那封信揣在怀里。

    “就这个样子去见阿市公主?”

    “这……”池田恒兴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沉思片刻后他摸了摸满脸胡子茬霍的拉开了屋门。“久信!快去替我拿热水、剃刀和毛巾来,再给我准备一桌酒席!这些天看你给我吃的都是些什么呀……”

    院子里的河岩久信愣愣的看着这一切,仿佛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泪水慢慢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池田恒兴好像没有看见一样,扭头继续大喊道:“吉之助!虎丸!快去把我的佩刀‘竹之代’取来,我几天没管你们这几只小猴崽子,都要成精了是不是!”

    听到他恢复了往日生气的诈唬声,我无声的笑了。

第六十三章 御颜(上)

    “请诸位殿下在这里稍后,本卿这就前往上奏陛下!”说完这句话领路的大纳言菊亭晴季就自己走上了大殿,把我们一行人留在了廊下。既然织田信长想要借重朝廷提高自己的声势,那么起码在面子上自己也要表现出一定的“本份”。在他身后我们7个人按照顺序,依次站在适当的位置上。

    和我原先预想的差不多,虽然这次我们7个人都被授予从五位的品阶,但差别还是存在的,这一点从名义职务上也可以看得出来。排在首位的是柴田胜家,他的职务是修理亮,这是我们中唯一的一个内廷职务;第二位是丹羽长秀,他的职务是越前守(50万石),他现在已经代替林通胜总领了织田家内务;第三位是佐久间信盛,他被任命为安房守(43万石),不管怎么说他在现任的军团长中是唯一的一个托孤重臣,资格比柴田和丹羽都要老;第四位就是鄙人,授予的职务是伊予守(36万6千石),我手里的军团可是实力最强大的;我下面就是羽柴秀吉,他的职务是筑前守(33万石),这只“猴子”的努力终于有了报偿;第六位的就是泷川一益,被授予了能登守(21万石),他这个人向来的表现是“苦劳”多过“功劳”;最后就是明智光秀,得到了日向守(17万石)的职务。

    熟悉日本战国时代的人都知道,那时候的这个守、那个守很多,但大多数都是父兄甚至祖先担任过这个职务,自己也就这样称呼了起来。这其实是日本的一个传统,好比《源氏物语》的作者是个女人,却称为紫式部一样。当然这样的人是没有品级的,意义也与朝廷正是册封的天差地别!不过此时这个藩国石高的多寡,只是代表一个重视的程度,朝廷早就没了让我们实地履职的能力。这次织田家内部家老格的重要人物里,池田恒兴因为资历还浅没有参与,林通胜被踢出了局。

    既然提起了池田恒兴就不能不说两句,织田信长前天到达京都时曾经召集在京诸将,可池田恒兴却居然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据他的家臣们讲:池田恒兴早在三天前就骑马出去了,没有带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这里不包括我)知道他去了哪儿!最近池田恒兴确实一直很怪异,织田信长发了一通脾气也只好作罢。

    今天我们这几个人多少都有些紧张,毕竟进入仙籍成为“殿上人”对于日本的大名们是个不小的“坎”!外地的那些强势大名大多是品级不高,武田信玄最高也就是做到从四位左京大夫。这确实是近畿霸主的一个便利条件,织田信长一次提拔这么多人,也正是想利用这个优势造成他高人一等的声势。

    我用余光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身边的几个人,还真是各有特色千姿百态!柴田的一张黑脸崩得紧紧的,口中还在不时的念念有词;丹羽长秀微闭双目神态安详,只是鬓角已经隐隐见了汗迹;佐久间信盛……;最紧张的无疑是那只“猴子”,屁股底下就好像着了一团火,总是不自觉的想找人说话,可又不敢张嘴。

    “陛下马上就到,请诸位殿下入殿吧!”还好菊亭晴季回来得很快,我们马上排成一队跟着他向里走去。

    整个殿堂无论是地板还是屋顶、柱子,都是以木本色的风格,由于年深日久已经变成了近乎于黑的深棕色,这几年织田家对于皇室的捐献日益加大,几遍清漆下来看着也相当光泽细润。这里的装饰不是很多,但均都力求型制的古朴典雅,或许主人正是想通过这点,把自己的身份和新近爆发的乡巴佬区分开吧!

    大殿的主位上并没有人,而左侧则已经有十几个显贵。他们当中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二条晴良、近卫前久都在非常显眼的位置上,据猜测除了摄关家出身的就该是宗室亲王了,正亲町季秀当然不在,他的身份还上不了这种“台面”。

    时代真是不同了,正亲町天皇并没有让我们久等。随着几声近侍官的通报,“至尊”的陛下款款而出上了宝座,太子诚仁亲王随后来到他侧前方的位置上坐下。

    “见礼!”整套的虚礼不可避免,参与的众人就像是在演戏。

    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天皇,看起来还稍稍有那么点架势,这也可能是得益于他的运气比他那个卖字的老爹好!太子相比起来就更显得文弱了许多,一有大一点儿声音就本能的一惊,还不时的左右看看好像在确认是否有什么危险临近,而且他似乎还有着先天气虚的症状。

    “右大将辛苦了,一路上都还好吗?”正亲町天皇以一种长辈的口气在问候织田信长,只不过是卑微的长辈在问候高贵的晚辈。

    “有劳陛下挂怀,臣贱躯无恙!尚能为陛下征战……”织田信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用一种当家顶梁柱的口吻回答了天皇的问题。此刻他那种鹰视狼顾的目光更加锐利,并不时的藐向那些恭谨受教的公卿们。“只要有臣在,必不教宵小之徒再生事端危及陛下!织田家麾下10万儿郎随时准备为陛下流尽最后一滴血,请陛下只管安心国事好了!”织田信长语气一收,大殿里骤然一静。

    听了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我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了另一段话。“大家但居禁中,外事听老奴处分!”这是多么相似的观点语气啊!

    “好、好、好,……”正亲町天皇连说三个“好”字,不知是否听明白了织田信长真正的意思。“近百年来,朝廷不断为残暴妄佞之徒所左右,每每不能通行政令!天幸降下右大将这等忠义豪杰,才使朕及天下万民得以见到匡正复兴的曙光。真是可敬、可赞,朕代天下万民谢过右大将了!”

    “臣不敢受陛下之礼!”织田信长明显也听出了这番话里讽刺的意味,脸也不禁红了一下。

    “这些就是右大将保举的有功之臣么?果然都是人中翘楚!”天皇把话题拉向了我们几个,毕竟示恩于进身大臣才是此次会面的主要目的。

    “不错!请容臣为陛下介绍,这是柴田……”织田信长侧了一下身开始“讲评”我们几个,然后天皇照例褒奖几句,回答的人也是千篇一律的感激谢恩。“这就是诸星清氏,目前独撑山阴局面。正是因为有他在,西国的盗匪、海贼才不至侵扰近畿!”终于轮到了我。

    “你就是诸星伊予守清氏?我听说过你的一些事!”到了我这里天皇的话不太一样了。“上次以少胜多击退三好逆党的就是你,而且你对于旧族中人也很照顾!很好、很好,现在像你这样憨厚朴实的人越来越少了!”

    “陛下谬赞了!”我深施了一礼,因为我清晰的看到了织田信长脸上飘过的一丝乌云。“……小臣的些许所为,均是得自右大将平时的言传身教!如果说有些许的功绩,那不过是右大将威德的映射罢了!陛下的褒奖溢美之词,臣实实的不敢领受!”

    “很好、很好!”正亲町天皇又是点头称赞了两声,也不知道是称赞织田信长的品德还是称赞我的谦虚,然后就是示意织田信长继续往下进行了。

    我暗自长长的嘘了一口气,不知道天皇是借此给织田信长难堪,还是真的看好我。前者反而倒好办了,朝廷的小动作瞒不过织田信长的耳目。如果是后者我就得和正亲町季秀他们好好说说了,帮我造声势可不是这个方法,眼下我最好的形象就是个本份的“老好人”。

    “众位都是有大功于国的栋梁之臣……”介绍的过程终于完了,正亲町天皇对我们的业绩予以了大力度的肯定。“虽然倚赖各位卿家的忠诚武勇,如今的近畿局势已经逐渐平稳了下来,但应该看到的是天下还远远没有安定,各位依旧是任重而道远!我要说天下亿兆黎庶和朕对各位卿家期望至深,各位还要再接再厉啊!”

    “我等即便粉身碎骨,也必不负陛下隆恩!”一如既往的誓言响起,说这类话时奸臣往往比忠臣更响亮。

    “右大将,你能选拔出这样多的忠义之臣,训练出如此多的长胜之师,可见平时是殚精竭虑辛劳国事!”对于我们这些人毕竟只是个姿态,真正只有和织田信长关系的内容才是问题的实质,这一点不要说天皇,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不清楚。“……自应仁之乱以来,天下纲纪崩坏法统沦丧,急需的也正是你这样的忠义之臣以雷霆手段整饬啊!”

    “陛下所言甚是,臣亦深有同感!”织田信长语气低沉,仿佛充满了切肤之痛。“由于世间为妄议逆行所充斥,就是侍奉神佛的人也受到污染不得干净!更有甚者,诸如原本应该守护陛下的前大将军足利义昭等人,亦妄行不端欺压忠良,阴阻四方豪杰王路!臣实在是不得已才……”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它了!”天皇的右手在眼前挥了辉,仿佛是要赶走一只讨厌的苍蝇。“但天下还需要扫靖,朝廷也需要辅助!不知右大将可愿出任征夷大将军一职,总理天下藩事吗?”

第六十四章 御颜(下)

    “终于来了!”相信不止是我,此刻在场的很多人都在心里,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情大喊了这样一声。正亲町天皇的这句询问,无疑是表明朝廷已经正式承认了织田信长取代室町幕府的地位,一个新的武家政权即将诞生。这样的变革或许对百姓没有多少实际的意义,但权力者之间的利益划分绝对有着沧海桑田的作用。

    “陛下圣恩浩荡,微臣诚惶诚恐!”织田信长双手拄地深深的伏下了身,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额头触及了地面。“臣深感才疏学浅,唯恐有负圣恩!”

    “织田卿家不必过谦……”天皇在慈祥在语调中虚势托了托手,根据惯例此时应该是在一番勉力后继续褒扬一番。毕竟大家都是有“教养”的文明人,该有的程序一样都不能少。

    “无论从各方面的声望、能力来讲,天下胜过信长之人多如过江之鲫!”织田信长坐直了身,脸上的神情既不像是感激涕零也不像是谦虚推让,反而像是在义正词严的指出对方的错误。“……陛下整顿天下的急迫心情微臣感同身受,对于世道沦丧更是有切肤之痛!可纠正偏差并不能以产生新偏差的方法,涉及朝廷体制、纲纪伦常,万万不可轻易草率。微臣举兵讨伐前将军足立义昭,只是为了还世道以清平,秉人间以正道!如微臣借此而窃据高位,那么会给天下人造成一个什么印象,又让人们学一个什么样的先例呢?因此虽然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好意,但此事还是就此打住吧!”

    “这……”正亲町天皇尴尬的看了看一边的几位“智囊”,看来对这件事的预想出了一定的偏差。连我们这些织田家的重臣都大感震惊,自然也就难怪这些公卿们的莫名其妙,织田信长到底……想要什么?

    “右大将殿下大公无私高风亮节,这本身就足可堪为天下楷模!”可能是因为多少更年轻几岁,新任关白近卫前久显得比前任二条晴良更富于勇气,亦或说明他与织田信长的关系更进一步。“……为了天下安危的大计,有些时候不得不事急从权,维护天下正道才是当务之急!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右大将是否有些过于忠厚了?”这番话说得看似指责,实际上是极响的马屁,我就从来没有想过把织田信长和“忠厚”一词联系在一起。

    “近卫阁下所言虽然非常有理,但窃以为正因为当此乱世才万万不可姑往姑行!”虽然是否定了近卫前久的观点,但织田信长却略有悦色,显然是生受了这番恭维。“我织田信长虽然只是个山野武士,但一番忠义之心却是天日可鉴!在下的一介虚名微不足道,但却决不能给天下人一个错误的信息。信长一旦坐上征夷大将军的位子,那么谁都会认为可以仅凭武力来摄取权力,宵小妄佞之辈必将摇唇鼓舌,蛊惑愚蛮争行暴虐!试问这样做是使天下早日安定呢,还是更加导致纷乱?”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不知道底细的人还真会把他当成当世的圣人了。

    “此时朝廷正需要诸位忠义之臣的支撑,右大将总不能就此退却吧?”可能是看这么半天织田信长的底牌还没有备模出来,二条晴良坐在那里显得有些着急。“……当今朝廷黯弱政令不行,除凶邪作乱的因素外,也是我等一干朝臣辅助不力之故!织田右大将世之英雄人皆仰望,更有一班良才辅助。若蒙不弃,我愿向朝廷倾力保荐殿下出任太政大臣一职,相信必能开创出亘古未有之一番新天地!”

    二条晴良突然提出的这个临时动议,显然事先并没有取得相关人士的共识。天皇和公卿们彼此间用默契的目光交流了一番,然后共同希冀的盯住了真正的主角。

    “这个提议……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织田信长稍作沉吟就竖起了一道坚固的“门板”。“……众所周知!上位公卿必是出身于藤原氏一门嫡流,这个已是传承千余年的‘铁律’,所谓仕出门第,何况是身为正一位百官之首的太政大臣?信长源于外藩武家,如果仅以尺寸之功即入阁拜相,朝廷体统何在?皇室的尊严何在?法纪纲常又何在?”

    一干贵人们面面相觑,这可真是搞糊涂了!征夷大将军他不干,太政大臣他也不干,这已经是无以复加的尊崇了呀!他还想要什么?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想到这种可能,不少人鼻凹鬓角都冒出了冷汗!

    “是……是……本卿失言了,想不到右大将竟然如此的……如此的大公无私!”到底是人老成精,二条晴良两只小眼一阵叽里咕噜的乱转后,脸上浮现出了一种令人发腻的谄媚笑容。“……当此世风日下民气不振之际,能有织田右大将这等大德大贤横空出世,实在是朝廷幸甚!天下幸甚!如此至德实在是令本卿汗颜,足可堪为天下楷模!”说罢他对周围的几人使了一个眼色。作为一个长期秉政的老牌政客,他自然有一批帮手。

    “是啊!是啊!”一个白脸尖下巴的公卿立刻随身附和,我记得他好像姓花山院,名字记不住了。“……右大将可谓武家中的典范,朝廷理应颁布诏旨晓谕全国……”

    “岂止是晓谕全国那么简单!”一个长着两只狐狸眼的公卿不满于同僚的建议。“像这种旷古难觅的贤德,即便是古之圣贤亦有所不及!陛下应下旨建立神社,以期……”一时间颂声如潮涌来。

    我明白了,这些人是想把织田信长“架”起来!拥有如此众多“美德”高尚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自然不应该有什么非份之举。我不知道织田信长是怎么想的,自然也就难以猜出他会不会接受“圣徒”的封号。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大多也是一头雾水,只有丹羽长秀一脸的平和镇静。

    “蒙陛下宠召是臣等的荣幸,但不敢久留宫禁搅扰陛下清静!我们这就告退了!”织田信长可能是听烦了这些“屁话”,因而率领我们起身告辞了。一张脸继续无喜无悲,让一班公卿不知所措。

    “那帮陈腐公卿发出的气息,还真是令人讨厌!”带领我们回到下榻的地点后,织田信长揪松了领子长出了一口气。“有什么想法吗?大家都说说吧!”

    “主公实在是太高明了!”泷川一益兴奋的说到。“……在这个时候,除了主公谁还能坐上将军的位子?但要是答应的太快了难免被他们这些人看轻,怎么也得被他们敦请个三四次再说……”不少人都对这个说法频频点头,只是我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

    “米五郎……”对于这些议论织田信长并没有作进一步评价,而是自顾自的开始往下面进行。“足利义昭的那个儿子怎么样,还摆的出来吗?”

    “回禀主公!”丹羽长秀回答道:“这个人年纪虽然不大,但还算识时务!通过我的一番观察,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和任何大名、武将几乎都没有什么来往,手下只是豢养着几个画家和诗人!”

    “诗人?”织田信长点了点头。“这样的人做将军的话,应该也不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捧足利义昭的儿子作将军?!”每个人的脑袋上都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好像即便是走遍天下也找不出比这更荒谬的事了。废了老子再立儿子,那和脱了裤子放屁有多大的差别?

    “这件事等等再说吧!先观察一段,也好配合其他的事情。”织田信长没有向众多的属下解释疑问,看来这是一个需要自己领悟的问题。“我要召集的人都来齐了吗?美浓的稻叶、安藤;近江的阿闭、矶野;越前的桂田;还有松永、荒木他们,都已经到了吗?”

    “回禀主公,都已经来了!”丹羽长秀急忙回答。“依附本家的大名、城主均已到达京都,只是池田大人……应该也快到了!”

    “不要去管那个小子了!”织田信长愤怒的挥了挥拳头。“你们!还有所有的人,明天一起和我去奈良!”他再次毫无解释的命令到。

    “是!”所有人一起应到。

    “对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主意!”织田信长又发了一个奇想。“你们写信把妻子儿女都叫到京度来,15天后我要召开一个盛大的赏花茶会……”

    “报主公!”一个近侍突然从门口走了进来。“山内一丰大人从岐埠来了,说有紧急的事情要面禀主公!”

    “快叫他进来!”听说“紧急”二字所有人都联想到了战争,织田信长自然也不例外。

    “回禀主公……”山内一丰一脸古怪的走了进来。“阿市公主已经返回了岐埠,命属下……”

    “她终于舍得回来了?”织田信长很是意外的问到。

    “是,是池田大人送公主殿下回来的!”

    “她有什么话说?”

    “她说……她说……”山内一丰的表情越来越尴尬。“她说:她已决定嫁给池田大人!因为时间紧迫,婚礼就不等主公回去参加了……还请主公见谅……”

    织田信长太阳穴的青筋开始跳动,两侧的鼻翼一鼓一鼓的活像是只蛤蟆。我侧脸看了看,许多人的脸开始歪斜,“猴子”和柴田胜家歪斜得尤为厉害。

第六十五章 礼

    织田信长在佛门中的名声本来就非常不好,尤其在火烧比睿山之后,其人气更是跌到了谷底。其实就其本质来说,我倒认为只要不直接涉及政治,他对文化人还是相当礼遇的,对于和歌、茶道、赏花都有相当的造诣,对于南蛮文化也是发自内心的向往。这上面和“猴子”出于极度自卑心理的附庸风雅完全不同,后者仅仅因为一些无稽之谈就把千利修给杀了,可见“黄金茶室”的诞生也并非源自什么品味。

    不管怎么说织田信长现在的凶名正盛,所以当他率领一众“打手”光临奈良东大寺的时候,以主持为首的全体和尚可着实吓得不轻。虽然不曾参加过与织田信长敌对(也可能暗中参加过)的重大行动,但毕竟也是拥有众多僧兵的宗教贵族。

    好在一边有松永久秀和筒井顺庆(也是和尚)陪同,这两位原本的对头在现今的形势下反而变得彼此平衡,并和这些佛门势力联系进化的更加微妙。

    “还真是壮观啊!”参观大雄宝殿时织田信长的兴致很高,对着高达数丈的毗卢舍大佛不住的赞叹。

    这使主持相当的紧张,因为大佛不止遍体涂金还镶嵌了不少的宝石。现在一个信息已经在近畿悄悄传开:不久前织田信长强令堺町和石山的豪商们捐献“矢钱”,索价高达15万贯,并进而以刀兵相胁迫。因为除了拥有土地之外和尚们还靠宗教蛊惑人心敛财,所以往往比普通大名们更加富有。越富有的人往往越加的吝啬,我本人就是个非常鲜明的“例子”,钱从来都是要花在刀刃上的。

    看着在和尚愁眉苦脸解说下的织田信长,不少人都犯起了疑惑。

    “嗨!”“猴子”轻轻的拉了拉我的衣袖,并小声的叫了一声。

    我会意的减慢了脚步。“什么事?”等到身边没人注意的时候,我小声问他。

    “主公这是怎么啦?”他满腹疑虑的摸了摸鼻子,非常不解的说:“主公干嘛来这儿,难不成真的要拆这座大佛?”

    “应该……不至于吧!”虽然这么回答但我也不能十分肯定,最近织田信长接连作出怪异的举动。“这座大佛虽然看着气势恢宏,但不过是包金的木头,作为整体是有很高的古董价值,切下来就成一堆废品了!整个运走卖掉太不现实,剥下金皮恐怕连100贯都卖不到。当然,完整的佛头还是……”我这时看到羽柴秀吉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不对,他好像也算是半个佛教徒。“玩笑,玩笑而已!我怎么可能作这么亵渎神佛的事呢?”我忙不迭的掩饰着。

    “难怪……难怪你能发财呢!”他长长的嘘了一口气,随即隐秘而严肃的说道:“少说点那些没用的东西吧!你倒是说说看,主公这是要干什么?”

    “主公要干什么我不知道……”这点我确实不知道,既猜不出,忍者也没有打听出来。“不过这肯定是主公蓄谋已久的大动作,而且意义非同寻常!”

    “是很怪……但你的看法是从何而来呢?”

    “按照主公的说法过几天的茶会是突发灵感,那么为什么要招这么多人来京都?”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打狼般的队伍。“……前段京都的事情根本用不到这么多人,那么就只能是来奈良的原因,而且据我估计是想向众人显示什么!”

    “有道理!”“猴子”点了下头随即又问。“那又何以见得是深谋远虑的举动呢?主公近一段的行为许多都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

    “笨蛋!”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但又不得不作出一副推心置腹状。“你没看到丹羽殿下的表情吗?他为什么能那么笃定!按理说经常就主公怪异行为进行谏言的就是他,这次又为什么踏踏实实!”

    “哦~!”“猴子”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点点头快步跟了上去,我也回到了队列中间。

    “……下面我们到正仓院去!”我来到近前正好听见这句话,不光是主持连我都差一点趴下。正仓院是东大寺的藏宝库,主要收藏着圣武天皇生前所收集的各种珍宝。现在织田信长想进去,不是要来个“一勺烩”吧!可为什么要带我们这些重臣和附庸,一些足轻和脚夫不是会更好吗?

    “咣啷!”一声之后大门被打开两边,难得一见的阳光投进这被终年严密封闭的地方。可能是因为里面的藏品过于珍贵,以至连打扫都不常进行,许多东西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土。

    虽然有土但并不阴晦,当初建筑这里的时候皇室的权力和财富远非今日可比。整间屋子不但结构结实而且通风良好,湿度始终保持在最佳状态。

    “这里的东西……怎么这么多啊?”看到满架满地琳琳总总横七竖八的东西,织田信长并没有显出众人原来预计的兴奋,相反还显得很不耐烦的直皱眉头。“没事的时候怎么也不整理一下,这样要找得东西岂不很难找到!”

    “是、是、是,右大将殿下教训得极是!”见到织田信长的不耐烦主持反而踏实了下来,也许他认为织田信长只是来见个新鲜。要是那样倒好办了,说不定反而可以捞些好处也说不定。“您看这几幅是小野道风的书法,如今已多有破损;这是文德天皇当年的御影,这里、还有这里已有虫蛀的迹象;还有这是醍醐皇太后……”

    从这个势利和尚滔滔不绝的讲述中,我大致得到了如下信息:一、作为有着悠久传统和与皇室密切关系的寺院,这里如今是太寒酸了,急需要斥资修整;二、由于一些“不良”僧侣的株连,现在东大寺受到的某些待遇并不公正;三、如过让东大寺恢复了引领佛门的地位,定会对右大将……诸如此类云云。

    织田信长本身的传统知识就很深,所以和尚讲的这些既不生动,也无丝毫的新鲜感。开始为了形象他还勉强忍住,不过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嗯……‘兰奢待’在哪儿?”他终于问出了此行的目的。

    “兰奢待?……”和尚的大脑一下子被数不清的困惑纠缠住了!“兰奢待”是东大寺的镇寺至宝,为八百年前光明太后进献佛前的一块巨大沉香,在太平盛世时统治者(天皇或将军)会从上面割下一块自用,或者在重要场合赏赐臣下,所以说这是一块关乎国统的宝贝。从另一方面讲这件东西却又一钱不值,如今的市面上没谁会对这家伙感兴趣,如果要拿出去卖的话,远不如那些金银来得实惠,就是字画也还有几个附庸风雅的暴发户会掏腰包。

    “怎么!不在了吗?!”见和尚犹豫织田信长的眉毛立了起来,两只眼睛里射出了冰冷的杀气。如果他做作的这些过场成了白费,那么很难想像会出现个怎样的结果。

    “在……就在这里!”明显感觉出了织田信长语气的不善,和尚哆嗦了一下头上冒出了粒粒汗珠。“就在这边……请随我来!”说着和尚把我们一群人引到了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

    “兰奢待”的样子看起来并不体面,长达四五尺的主体上落满了灰尘和蛛网,颜色棕黑有如半根老房柁,还是腐朽不堪的“老房柁”!

    “真是……罪过!”惊诧过后的织田信长居然双手合什,对着兰奢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佛礼。尽管我们对“魔王”今日的虔诚充满了疑虑与不解,但都明智的有样学样。“尽快把‘佛宝’清理出来,明日备齐仪仗请往多闻城!三日后我要正式要向天下展示,并分赐尔等一些‘福泽’!……没什么问题吧!”最后一句他是斜着眼睛对此间的主人说的。

    “没有……当然!当然!”这种时刻和尚也说不出什么别的了。

    “这就好!”织田信长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对金森长进说道:“你带人守卫这里,不要出现什么差错!”

    “是!”金森长进立刻出去安排亲兵队的人手。

    “大家都回去准备一下,朝觐‘佛宝’是要斋戒沐浴的!”

    “是!”虽然各人都有自己的一番揣测,但回答的声音倒还整齐。

    织田信长心情愉悦的走出了正仓院的殿门,用令人不敢置信的轻松语气说着幽默的话题。虽然我还不能完全猜出他的用意,但明显离他的计划成功无疑是又迈进了一大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东大寺正殿侧面的厢廊,有一个人正默默的跪伏在那里等候。

    织田信长的脸色铁青眼冒怒火,左颊上的肌肉还一抖一抖的,笔直的朝等在那里的池田恒兴走去,织田诸将怀着各种各样心情紧随其后。我和另一边的丹羽长秀紧走几步靠近了织田信长,以便在关键时刻能拉住他。

    一步、两步……双方越来越近;三步、四步……来到了跟前;五步、六步……走过了?

    突然,织田信长“咯噔!”一下站住,以至我和丹羽长秀险险撞在他的身上。

    反身,一步、两步……双方越来越近;三步、四步……来到了跟前;五步、六步……又走过了?

    就这么往返了三次,织田信长终于停在了池田恒兴面前,我们这一大群人也终止了莫名其妙的“竞走”。

    “阿市……还好吗?”织田信长并没有看依旧跪着的池田恒兴,而是盯着远处的大门。

    “公主殿下一切安好并正在恢复当中,请主公不必过于担心!”池田恒兴低头看着地面。

    “过10天要在京都召开茶会……”织田信长的身体轻微的哆嗦了一下。“你带着阿市一起来吧!”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向大门走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着他。

    “就这么算了?”有这个疑问的绝不只我一个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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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炒过N遍的冷饭又被老熊放回了锅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北京高中生来到了日本的战国时代,周旋于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等等游戏名人之间。他改变这个时代是肯定的,但这个时代会改变他多少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战国福星大事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国福星大事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国福星大事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