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战国福星大事记TXT下载战国福星大事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战国福星大事记全文阅读

作者:冬天里的熊     战国福星大事记txt下载     战国福星大事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新形式的整合(3)

    “恩斯特先生……您不是在开玩笑吧?”问这话的是另一个与他有贸易往来的堺町商人,这个人刚才只出了2000贯。如果一个外国人有这样的举动,那岂不是把他们这些人一下子送进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严峻的形势使他一时忘记了基本的礼貌,我还在这儿怎么也轮不到他呀!

    不过这也是我眼下最大的困惑,所以只是盯了一眼并没有斥责这个人。虽然我在一个小时前对恩斯特有所暗示,但这似乎并不足以使他冒这么大的风险,难不成他知道了我的想法?可我并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哪怕一个字啊!

    “我的意思明白无误,在诸星殿下与各位面前也不能开这种玩笑!”恩斯特微微仰起了头,阳光从外面射进来在他的银发与眼镜片上同时形成了反射。“我与诸星殿下作交易已经很久了,对于他的人品、信用我毫无疑问!我绝对相信,他将要推行的新政将会大大繁荣堺町、石山,乃至整个日本中部地区的经济。作为一个在上述区域有着传统贸易关系的外来商人,我与诸位将同受其惠。在这个新的变革时代中,我不愿意仅仅作个袖手旁观的局外人。因此,我愿以这种‘实际’行动,表示对殿下这一伟大创举的1

    恩斯特的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一时屋内外再次陷入了沉寂。不少人都想对他的行为进行阻挠,但当着我的面又不好明着开口。我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索性也闭上嘴巴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看着。在我的注目礼下那些不愿意花钱的商人们压力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我个人有个小问题,想向洛佩斯先生请教一下!”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找茬了,居然是葡萄牙商人胡安·哥梅斯,不过这也并不奇怪,葡萄牙在各方面都是荷兰的老对手。“尽管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我本人也是对诸星殿下的雄才大略甚感钦佩,并且认为这项计划的迫切性也是不言而喻的!有鉴于此,我想请问洛佩斯先生,您的手头有这么多现钱吗?就我所知,您的货物在印度孟买大部分就卖掉了,货款也由另一艘船带回了荷兰。您这次来堺町只带了两条船,上面的货物即便马上以最好的价钱全卖了,也不过是14到16万贯。以至我本人非常好奇,您要用什么来履行自己的承诺呢?”说完他向我微微欠了欠身算是行礼,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背部好像有旧伤,致使动作有些僵硬。

    这时我才想起这是个问题,我的大炮款在半年前就和他结清了,估计此时运送的船只已经过了好望角。本次恩斯特带来的只是一些普通物资,价款应该不是很高。只是没想到葡萄牙近百年的海贸霸权还有这么大的实力,荷兰人的情报他们也搞得这么详细。

    “诚信是一个商人的基本条件,我以后还想在堺町混下去呢1恩斯特向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有些红,不知是激动还是气愤。“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请允许我对您表示感谢。哥梅斯先生,您真是对我太‘关心’了1他不可能对这种挑衅行为漠然置之。“老实说您的顾虑很有道理,鄙人此次来之前确实对某些突发事件考虑不足。不过荷兰人在全世界能有今天的贸易地位绝非浪得虚名,我现在就展示一下我们的商业手段1

    “我拭目以待!”哥梅斯露出了一脸古典贵族式的奸猾微笑。

    “我价值15万贯的货物如果只卖10万贯,那么您认为我几天能收回现钱呢?哥梅斯先生!”恩斯特歪歪脑袋显出了一派“天真”。

    “至多三天吧!”这此哥梅斯倒是显得很诚恳。“如果方便的话,是值得这样作的,至少我本人在一般情况下会支付这样的代价。虽然我现在的资金也准备用在更为重要的地方,但您完全不必担心,光这间屋子里就有不少的‘聪明人’!”

    “感谢您能给我如此之高的肯定,一会儿有兴趣的老板们可以直接去我那里选购了!”恩斯特说得是开玩笑的话,可看神色却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屋内的诡异气氛持续升温,敏感的人已经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不过究竟那里不对又谁也说不清楚,我本人也感到了匪夷所思。

    “请恕我的无礼,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好像还差10万贯!”哥梅斯揪揪胡子不紧不慢的说到,显然他还是不想就此放弃。“要不是我上了几岁年纪,理解力下降的话,那么就是您还有了不起的后招?现在真是时代变了,我的头脑已经有些跟不上了!”

    “感谢您的关心,您确实没有算错!”恩斯特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我知道他是动了真怒。“不过您刚才自己也说了,我这次是带了两条船过来的,除了我商会的旗舰‘水晶骑士’号外,还有一艘‘黑武士’号。这是一只三桅双层甲板的中型帆船,虽说不太新,但速度即便是在欧洲也是最快的。另外船上还配备着18门15磅炮,卖10万贯总不会是什么难事吧?”

    女人之所以贞洁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男人之所以忠诚是因为背叛的价码太低!我已经忘记了这是谁说的话,也并不完全认同,但人一旦在某种情感上升到极至时,确实往往能突破其他习惯性的心理桎梏。我眼前就是这样,“嗡”的一声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完全不顾了应有的礼貌和矜持。

    一艘最先进的荷兰快船,还装备着大炮!在场的商人无不心动,不要说有了它以后对于自己的海贸生意会有多么大的助力,就算转手卖给那些仗着水军吃饭的海贼大名们也可以轻易得到对本的利润。可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仅仅是急不可待地向那家“骗钱店铺”投资?老实说我也心虚了,想着该怎么问一下。

    “哥梅斯先生,反之我倒是想问问您……”不等我介入恩斯特就开始反击了,而且属于相当犀利的那一种。“就我所知贵方长久以来就得到了右大将殿下的‘特殊照顾’,理应对朝廷授予管理权的正统执政府有着更强烈的信任才对。可事实情况却与此却有些出入,贵方不但大力九州的地方势力,持续增强他们对抗中央的力量,甚至在去年还与不断与右大将为敌的毛利家进行了大量的铁炮交易。我不知道您的这种行为,究竟算是什么?”

    “恩斯特先生,您是否过于敏感了?”哥梅斯毫不慌乱沉着应对。“与九州大名们和毛利家的交易是早就说好了的,而且右大将殿下也从来未曾发布过这方面的《禁商令》。说到真正的,我们不但向右大将提供了大量先进火炮,而且代为雇佣了许多维修装备的匠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实在的吗?”

    “这我倒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恩斯特“歉意”地点点头,但我却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缕狡猾的光彩。“怪不得您一直对予州殿下的生意没什么兴致,原来是对右大将这棵‘大树’坚定不渝啊!”

    “这话就说远了,诸星殿下与右大将还分什么彼此吗?”哥梅斯不愧是老奸巨猾,用“一而二,二而一”破解了恩斯特“先鸡还是先蛋”的矛盾。

    “是真心还是假意,还是都拿出些实际的东西来吧!”恩斯特脸上挂出冷笑,这是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候了。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哥梅斯转过头再次对我微微致意,平静的程度令人镇静。“对于诸星殿下我以前没有多少实际的接触,但对于您可以媲美所罗门王的智慧鄙人却是仰慕已久。今天您在这里公布的计划使我确信,在您的领导下堺町和石山将成为传扬全世界的贸易港口。为了表示对您这一伟大创举的衷心,我准备……”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恩斯特,但这间屋里并不只有荷兰人一个紧张地关注着。“拿出35万贯投入您这一计划!”

    “这不可能!!!”恩斯特一下子叫了起来。“你在撒谎,您连货物带现金现在手头决不可能超过15万贯!诸星殿下,请您注意不要上当!”他白皙的脸上布满红晕声音激动地说到。

    “洛佩斯先生!我想提醒您,您这是一个商人在诽谤另一个商人的信用!”哥梅斯第一次沉下了脸。

    “请原谅我的失态,我有些冲动了!”恩斯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策。“但像我刚才那样,我想您能够证明一下自己对诸星殿下的诺言!”

    “我接受您的歉意,说明确是非常有必要的!”哥梅斯的笑容再次爬回了布满皱纹的脸上。“我们葡萄牙人在全世界的商业地位傲立百年,根基深厚不是那些头脑发热的冒险家可比。在我手头确实只有15万贯左右的货物和现金,但只要我发出信息,以低价卖掉我们商会在九州平户、博多、府内三地的商馆,这包括房屋、店铺、专用栈桥以及大量储备物资,那么区区20万贯应该很容易筹到。也许会比您的20万贯晚上一些,但是两个月……不,至多一个半月将会全部到位!”

    话音落,屋子里一片寂静……

第十五章 新形式的整合(4)

    “两位先生请先降降火气,我向来做事的习惯是循序渐进……”我觉得不能不说话了,再这么发展下去事态就要无法控制,原来是想借洋鬼子刺激一下这些土财主,可要继续这么着受到最大刺激的将会是我自己。“两位先生的好意在下心领,但如果造成任何不愉快就非我本意了。在这里我确定一下额度,给两位的商会各自5万贯的份额!”

    “诸星殿下……”恩斯特和哥梅斯同时都想说话。

    “听我把话说完!”我抬手制止了他们两个人继续说道:“……之所以一开始我就采取自愿的方式,就是不想因此而干扰诸位正常的生意。本来这就是一件利及各方的举措,治一经损一经则没有必要。再说这家店铺涉及某些特殊权力问题,海外商人持股过多也会在将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不过也请两位放心,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开放港口通商的政策就不会改变。如果以后两位发觉自己的正当权益受到了哪怕一丝损害,尽可以找我诸星清氏说话,来日方长嘛!另外堺町以后的发展方向是国际化、世界性的贸易港口,现在还没有多少交易量的英格兰、法兰西等国也应该有一席之地。当然其中我会考虑大家的‘传统友谊’,不过目前就先这样吧1

    “是,殿下!”既然我已经作出了明确表示,他们两个也只好认头。

    “我下面要说另一件事,就是振兴堺町的主要措施1经过这番插曲我的兴致基本得到了满足,再拖下去时间就耽误得太多了。“这些年堺町的发展可以说很快了,尤其是在右大将殿下统御近畿之后,对此我们大家都要时刻心存感激之情。但是目前的情况已经改变了,要想再有大跨度的发展必须要有进一步措施。对此我思考了很久,因此决定改革税制1

    “该税制!”许多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税收可是个比献金更要命的问题。如果说献金是割一块肉的话,税制则有可能彻底封了他们的生路,因此不可能有人对这个问题掉以轻心。

    “请问……是怎么改呢?”今井宗久心惊胆战地问到。

    “不要紧张,都是过去的老办法!”我故意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还好,不算太凉。“就是把堺町的交易税,再改回到过去的关税1

    所有人(两个欧洲人除外)都愣住了,实在不能明白是怎么回事。自打十五年前织田家施行“乐座乐市”以来,全日本的各个大名争相效法,一时间商业繁荣明显可见。怎么会往回改?怎么能往回改!

    “诸星殿下,还请您三思啊!”在一系列眼神的交换过后,今井宗久开口恳求道:“殿下一旦实行此举,将会重新出现层层壁垒,物资滞怠民生凋敝,届时将会……”

    “我想你和诸位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已经准备好了解释,同时早就知道会出现这种猜想。“我说的施行重置关税,只是在堺町一地进行。至于织田家所有的势力范围,一来没有这个必要,二来我也没有这样的权力。我是要设定一个范围,在这个区域里所有交易一律免税,运入商品也是免税的。只有从水陆渠道离港的各种商品,才会比照区域外的交易价格进行纳税,这是为了避免中间环节重复纳税的‘利商’举措1

    所有人都开始眨巴眼睛,看来一时还没有想明白!

    “之所以会制定这个政策,是根据堺町的实际情况来考虑的1我看到所有人聚精会神的神情,不禁暗自得意。“十几年前织田家率先实行‘乐座乐市’的政策,正是在我的提议和不断呈请下,右大将殿下才毅然施行的!请诸位相信,对此政策我本人倾注了相当的感情,但时变、世变、事亦变,眼下我们就不得不改了1

    “哦咳!”这时外侧有人咳嗽了一声,所有人都转过去一齐瞪了他一眼。

    “目下堺町已经成了全近畿,乃至整个日本最重要的物资集散地1我等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回来后才继续说道:“……诸位问问哥梅斯、恩斯特两位先生就可得知,现在堺町集中了80%以上的进出口,及转口贸易量,大量的外来人口涌入这一地区,他们大多存有种种的商业目的。对于较为集中的大宗南蛮商品,不止是一级批发,甚至二级、三级乃至四级批发都集中在堺町一地进行。这种多层次交易造成了重复纳税价格虚增,不利于本地商品的持续对外拓展。如果强制施行专营制度,又会对繁荣经济造成阻碍。有鉴于此,我决定试行恢复关税,以此来振兴堺町经济1

    “殿下的意思是否是说:无论在堺町交易几次,只要在出关时纳一次税就可以了?”津田宗及声音颤抖地问到,看神情仿佛在梦中一般。

    “简单的说……就是这个意思!”我肯定的点了点头,终于有人能够明白了。

    “诸星殿下,请问……右大将殿下能够允许这样做吗?”今井宗久哆哆嗦嗦地问到,满脸写得都是患得患失。“如此一来每年的赋税必然下降,这个……这个……有些难度吧?”叫他这么一说很多人脸上又都布满了忧色。

    “放心好了,这我已经有了通盘考虑!”我知道所有人都已经被“钓”住,是时候该逐步收线了。“不错,在开始的两年里会造成一些缺口,就我个人的初步估计大约在每年10万贯左右,之后就会因贸易量的增加而逐步拉平直至超出。这就用到了刚才我说到的要由那家新店铺垫付一节,实在不足我也可以代为承担部分。”

    “这怎么好意思!”许多人都这么说。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脸上在笑的同时心里也在笑,我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为了应对堺町将要面临的高速发展,我决定在现有基础上将城市规模扩大四倍。对于周围土地的开发规划已经完成,详细情况诸位耐心等着公布就好了。为了将来的发展扩容更为合理,每块土地都是按照预先设定的街道布局设置,并且将只出售给符合该区域经营项目的商人。诸位就不必替我担心了,出售土地的所得和新建旅舍、饭馆、茶寮、鲸屋所增加的经营税,我想很快就能把税收逆差补回来1之所以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我进行规划和把当地原有的小豪族迁走,仅卖土地一项我的进项就是车载斗量。

    “诸星殿下,关于出售土地事宜的代理……”今井宗久迫不及待地问到,两眼闪着金子的光辉。掌握代理不止是为着巨大的分成,而且可以预先抢占最好的地界。这原应该是私下里讨论的问题,但他实在是等不及了。这里不止他一个“聪明人”,不如抢先下手,说不定就能当众造成既成事实。

    “这也定下了,就交给将要成立的新店铺!”我“光明磊落”地当众宣布到。“……因为这家店铺将要替许多商铺垫款,而且具有相当大的公益性质,所以由它来担负这项任务是再合适不过了!当然,诸位都是他的股东,也可以在权力范围内参予意见。”

    “那么……那么我们就静候佳音了!”今井宗久显出了微微的失望,其他许多人同样如此。

    “诸星殿下……请您……请您无论如何考虑石山的民众啊!”末吉孙四郎带着明显的哭音叫到,直至此时他发懵的大脑才作出反应,之前边上的小西隆佐已经先一步瘫在了地上。“殿下,石山地处东西要津,一直以来就对右大将和您尽心效力,您可不能……可不能……”说到这里他真的哭了起来。照我刚才所说堺町将尽扫附近市町的商机,他们这些根本在石山的商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完蛋。

    “末吉老板不必着急,我怎么会忘记你和石山町诸位对我的呢!”我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是想在会后再和石山诸人沟通一下的,但看这种情况他们是等不了了,再迟就可能会出乱子。“石山我准备在堺町之后也施行相仿的措施,但不同的是以面向大明和朝鲜的商人为主1我在心里一直有这样的想法,但成与不成就要看天意了。

    “大明和朝鲜?这可能吗!”这里绝大多数人都是海贸的内行,提出这样的疑问一点也不奇怪。

    “理论上可行!”目前我只能盲目地为众人,也为自己增加着信心。“大明和朝鲜虽然在实行‘海禁’,但也不是完全的铁板一块。目前每年都有大量官方贸易的丝绸、瓷器输往南洋,这里面承运的海商成份极为复杂,只要举措得当就能把这些人吸引过来。我的计划是:第一、严厉打击海盗,只有东海一带安宁了才有可能扩大交往;第二、找出适当的商品,才能吸引对方。大明与日本之间的金银比价巨大,黄金无疑是最为实惠的物资,另外高品质的冷水珊瑚也极受欢迎,我估计作为火药主要原料之一的硫磺将成为重头。朝鲜也产黄金,但限制出口。与大明交易需要‘硬通货’,他们的高丽参不足补上差额,因此对日本白银的需求量巨大。只要持之以恒,这方面的利润会比西洋物品还高。我决定授予石山在这方面的专营权力,并设立大明与朝鲜商人常住区。只要他们来,我就给予出口一切商品的免税照顾!”

    我的话自然又引起了一阵嗡嗡声,只是这虽然前景美好毕竟路途遥远。

    “另外还有……”我装作不经意的随口说道:“为了避免中间环节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我将会让那家新设的店铺代理所有关税。也就是说无论是进口还是出口,各处关卡只验凭证不收现钱!”

    “诸星殿下体恤下情,实在是……啊!”橘屋又三郎刚想拍两句马屁,但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脸色变得碧绿碧绿。

    我稍稍注意了一下,许多人的脸比他还要更绿……

第十六章 新形式的整合(五)

    我想此刻许多人不止是脸绿,恐怕连肠子都已经悔青了,可以说橘屋又三郎就是他们的代表。

    堺町之所以发达完全得益于对南蛮的贸易,无论是铁炮和新奇奢侈品地输入,还是黄金及日本工艺品的出口,都是能够赚大钱的!我的新店铺虽然并不直接参与经营,但是却通过代理纳税控制着所有交易的进行,换而言之,今后这块“大饼”要怎么分配,全凭我的一句话了!

    离开这里另开“炉灶”?凡是这么想的人都是傻瓜!且不说离开堺町还能不能筹到洋人需要的物量,仅就是我这“区内保税”一项,就足以在价格上打垮一切竞争者了。小规模走私一定无法避免,但是几次三番地大规模走私就将面临商业关系单一,被排挤出大多数交易领域的危险。在日本四方战乱,地方诸侯今天不知道明天的情况下,哪个南蛮人敢冒失去稳定交易对象的风险?再说这里还将开辟大片的欧洲人长期居住区,其他那些诸侯?量他们也没有这种气魄!

    既然无论本地还是南满的商人都离不开堺町这块风水宝地,那么就得听从我的指令!此刻谁都清楚新商铺不止是“圈钱”那么简单,这是我干预交易分配的间接手段。投资的多少代表了对我——诸星予州殿下,乃至整个织田政权的忠诚度,换回的就是可以分得今后交易量中更大的份额。无论原先是谁的贸易关系,最终都会落到我的手里,任何一个商人的规模都将由我决定。

    当然,如果想一个人吞下整个大饼最终只能是撑死,光是别人一天到晚的觊觎我也受不了。我想的不是把所有钱攥在自己手里,而是控制一个掌握全国商业流通的垄断寡头委员会,一个内部划分所有市场的“辛迪加”。

    后来有许多人试图重新提起对新店铺投资份额的事,但我都故作不知岔过了话题。三井高福没有出席,但是三岳屋应该以适当的身份加入进来,另外为了具有更广泛的代表性,也必须给京都的角仓了以和长谷川宗仁留出必要的份额。

    就这样茶会进入到尾声,我站在屋门口温文而雅地送走了每一个客人,只是用眼神示意恩斯特先留一下。

    “你怎么会有这么大胆子,真的如此信任我?”我把他拉到一个僻静处开门见山地问到。

    “事先您并没有完全对我透露内情,可见您并不完全信任我,那么怎么能要求我对您的完全信任呢?”恩斯特的眼镜片连闪了两闪,露出了一缕狡猾的微笑。“不过……您知道,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冒险家。在面对巨大的利益时,我的勇气拿出来也是会令人震惊的!”

    “利益,在哪儿?说出来听听!”我装傻问到。

    “您知道现在的荷兰,最上层的权力是如何划分的吗?”他不疾不缓地反问到。

    “我怎么会知道,又没去过你们那儿!”我双手一摊决定一装到底。

    “真不厚道!”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后只好继续解释道:“目前在荷兰的所有权力分为了四份,就是总督、联邦议会、东印度公司和银行。他们在方方面面掌握着所有公民从选举到判罪,由口袋里的铜板到盘子里的面包,凡此种种的事务,而后两者又通过看不见手来影响着总督和议会的决定。”

    “所以呢?”

    “所以在您提到商业特权时我只是感觉到不对,直至后来揭开全部内容后我才恍然大悟!”他感慨的咂了咂嘴。“您的这家新店铺在某种意义上说已经兼具了东印度公司和银行的双重功效,如果这种策略被完整地贯彻下去,那么用不了10年您的综合实力将倍数于您的主君!只是有一件事情我还搞不清楚:现代独立商业银行这种形式只在荷兰才有,而且出现仅有几年,您是从什么渠道知道的?”

    我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回答,一回头却看见哥梅斯站在远处将手中的小藤杖举至额边向我致意。

    增田长盛和长束正家第二天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因为交接的工作进行得相当顺利,他们这才得以顺利脱身。

    丹后经过我这些年的开发,繁荣程度已稳居山阴之首,原先小小的宫津也成了一座中型的港口,但这应该也就到头了,客观环境毕竟摆在那里。生野银山已经交了出去,经过反复斟酌我终于下了决心,把卸任的斯波义朝放在了丹后守护代的位置上。应该说他的才干足以胜任,但人品方面我还摸得不是很准,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参见主公!”增田长盛和长束正家一起跪拜行礼。

    “一路辛苦了,可我并没有多少时间让你们休息!”我在池塘边的小暖阁里接见了他们。这里原来的格局我不是很喜欢,现在刚刚重新装饰好不久,作为书房和小候见室使用。

    “为诸星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他们两个一起激动得说到。因为以前在三岳屋的工作业绩不能公开,所以他们现在只能名义上以新进家臣的身份为我工作,现在每个人也只有500石领地,确实有些委屈了!不过我也向他们明白的表示:以后会交给他们重要工作,而且再行封赏时会给予补偿!

    “村井大人在办理交接时,是否给了你们明确的指示!”

    “没有!他只是提及主公要设立一家新型店铺,间接来管理堺町和石山。”

    “大致就是这样了……”我想也是这样,村井贞胜自己也不清楚内情自然没什么可告诉他们的,伸手从身边的矮柜里拿出了十几张纸摆在他们面前。“这是我昨天夜里写出的总体大纲,主要是店铺管理形式、流程,以及对于重要物资交易的分配原则。你们先看看吧!”

    “主公睿智无双天下不及,我等誓死追随!”看完了我的计划他们更加激动,对于我这天才的“发明”佩服得五体投地。

    “之所以让你们来负责执行,就是觉得您们最能够理解我的意图!”我小小的夸奖了他们一下,这样之后沟通起来更加方便。“我是这样考虑的:正家担任堺町、石山两地的总财税奉行,主要任务就是作为官方全权代表管理两地的事务。与以往的镇町不同的是,堺町原先就有自治团体‘十人众’,你们也曾经是其中成员,自是不会陌生。所以你依然要尊重他们的这种自治权,一般事务不要过度干涉。要把这两座城市建设成商人的乐园,所以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外部把一切正规化、制度化1

    “是!只是……”长束正家虽然答应了,但也并不是没有顾虑。“要想贯彻主公的这一意图,就需要建立新的衙门体制,而本家的下级家臣多出于行伍!我怕……”

    “我已从早些年培养的人里给你拨来了10个,另外再给你100个年俸50石的旗本指标,你可自行招募有商业才能的人!”对于这个问题我也有所考虑,毕竟这是一种新鲜的尝试。

    “是!”这回长束正家放了些心,其他困难就要在实践中摸索着解决了。

    “长盛再说说您的任务……”我转向了另一个人。“你的工作是作为我在新店铺最高层的代表,身份可以说是亦官亦商。这间新的店铺有两个管理层,上是你们这些各方投资者组成的委员会,下层是按各个业务区域聘请的掌柜。你们要做的是在大政方针上决策,监督掌柜们的工作,具体业务上的事情尽可以放手。另外作为我在商界中的正式代表,你在堺町‘十人众’的身份也要尽快恢复。要知道这非常重要,有些事情以我的面目直接出现并不合适1

    “主公是想……让我控制‘十人众’?”增田长盛看看我的脸色,试探着问到。他原本的长处就是精于评估和算计,又有着十多年的从商经验,在这方面相当的敏感。

    “可以说是,但也可以说不是!”我试图解释清楚自己的意图。“我不喜欢主公那种将自己意志强加他人的感觉,那样极易引起对方的反感甚至反弹。我要你融入他们当中,作出那些能给他们带来更大利益的选择,但也不是为他们之命是从,而是处处显得比他们这些人更高明。一旦他们发见使他们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的方式就是无条件你,那时你才算真真正正控制了他们,才算掌握了真正的权力!”说到这里我不禁想起了受资产阶级的拿破仑,可见只要能获得利益,他们这些人是不那么在意民主还是独裁的。

    “属下……有些明白了!”增田长盛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毕竟这这个时代里封建贵族思维模式还是占据主导,不能指望他们一下全部理解。

    “要记住!虽然赚钱是重要的,但更关键的是要控制尽可能多的商业关系和流通渠道。为了这个目的,暂时不赚钱也可……”我只能先阐述最低纲领了。

    “报主公!”这时樱井佐吉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启禀主公,紧急军报:三好长逸引军八千登陆摄津,另波多野秀治、秀尚兄弟逃出隐居地,现正在纠集旧部准备举事!”

    听到这个消息,长束正家和增田长盛的脸色也是一变。

    “慌什么,几只乱叫的蛤蟆就把你吓成这样了!”我大声斥责了樱井一句,然后伸手接过了那两份军报。

第十七章 教

    三月中下了第一场春雨,之后的气温有明显上升。花园里各种花木间不断传出啾啾的鸟叫,呼应着池塘里面荷叶下的阵阵蛙鸣。新建的无论是房屋还是园林都有一股燥气,只有住过一段时间并经过精心地维护,才能渐入佳境。

    我缓步走向池塘边的暖阁,今天还要接见几个客人。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我的身边还跟着仙鲤丸。我侧目望去,发觉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看到这种情况不禁叹了一口气,看来我的血统里依然是柔弱的一面占据主导。

    作为第一个孩子的仙鲤丸出生时,我的环境已经很好了,对于他们的教育也是属于古今结合的那一种,只是和一般这个时代大名的继承人相比,显得有些软弱了。战国中有些武将在十一二岁时就元服上阵了,甚至有的专门还让孩子在很小时就亲手处死人犯。可我总觉得这样太残酷了,容易造成心理上的畸形。

    可现实总是必须要面对的,不然在我之后他们将无法生存。在今天早上,我命令雾蝶在仙鲤丸的茶水里,偷偷放上了一些凝神、清心、镇静的药物。作为父亲,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主公到!”见到我们来到,石河贞友和樱井佐吉躬身,并从两侧拉开了屋门。

    “参见主公!”正在屋里等候的三个人伏地行礼。

    “大家都免礼吧!”我走到主位上坐下来,仙鲤丸挨着我左侧坐好,后藤又兵卫侍立在我右侧身后。“老师一路劳累了,身体还好吧!”我对左侧第一席上长野业正关切地问到,他身边是竹中半兵卫。

    “托主公洪福,虽有贱恙尚能勉效薄力!”他抖动着业已完全雪白的眉毛和胡子回答到,与此同时脸部微微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如果仔细听的话,还会发觉他的声音也有些发颤。

    “老师一切安泰就好,公事尽可以放手一些交给年轻人!”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去年长野业正中了一次风,虽然抢救及时但毕竟是八十多岁的人了,留下了些许的后遗症。昔年的马上豪杰,如今只能扶杖缓行了。我也动过要接他到我身边来的念头,可他却回信说:猛虎虽耄,替主公看守门户尚可无碍!最后只得作罢。

    “多谢主公挂怀!真得是有些老了……”我几句慰籍的话,竟招出了他的一番感慨。“承蒙主公不弃,托以丹波大国,本当誓死维护以报重恩,不想力不从心酿成巨变。多亏了……”说到这里他抬手一指下面正对着我的那个人。“多亏了波多野亲宣大人,关键时刻深明大义,一举诛除了波多野秀治等逆党。这才使叛乱得以迅速平定,丹波一国恢复平稳。亲宣大人功不可没,请主公体察!”

    “你就是波多野亲宣?这次你的功劳居首,实在是辛苦了!”随着他的手指我转移了目光,对着正前面瘦小的中年人点了点头。这是一个没什么特点的人,微微发黄的皮肤加上稀疏的头发,还留着类似老鼠一样的胡须,只是眼睛总是不停地乱转,还显得有几分生气。

    “这只是下臣应该做的,殿下的夸奖令我诚惶诚恐!”他低垂下脑袋连连地叩着头,说话时微微带一点咝咝的声音。

    “不必这么多礼,你毕竟是立了大功的!”我拿起小折扇轻轻扇了两下,这么作其实不是因为温度的关系,只是想赶一下一股不很明显的异味。“请你自己说明一下吧,我对于阁下的功绩可是深感兴趣的!”

    “是,下臣冒昧!”波多野亲宣有些恐惧又有些得意地向前伸出手,那里放着十七个一尺半见方的黑漆盒子。“这是逆臣波多野秀治……”第一个盒子被打开,里面是一颗栩栩如生的人头,明显经过擦拭和熏香的处理,所以味道不是很冲。

    仙鲤丸的身体颤抖得更加明显,我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暗暗伸出手去在他的肩头捏了一下。他一个激灵稳定了些,可眼睛里还是有掩饰不住的恐惧。

    “这是逆臣波多野秀尚;这是逆臣安部重泰;这是逆臣……”盒子被一个接一个地打开,开始存在于波多野亲宣神情中的一丝愧疚也逐渐散去。这没有什么奇怪,这就是失败者必然的下场。

    波多野秀治兄弟自打下野后,就被软禁在波多野宗高的领地里,居住的是一栋有十来间房子的小庙。旧臣念及过去的情义,所以看守不是很严,日常生活起居也都算不错。可就在一个月前,三好长逸在摄津再次挑起了动荡,这被波多野兄弟俩看作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在庙里一个小和尚的帮助下,他们从软禁的地方逃了出来。

    毕竟是熟门熟路,波多野兄弟很快在一个同宗亲族那里站住了脚,接着就是向过去的家臣们发出檄文,号召他们起兵联合三好,一举清除我在丹波的统治。

    绝大多数人在得到这个信息后都大吃一惊,以波多野宗高、籾井教业、赤井直正为首的众人纷纷回信,要这哥俩清醒些,赶快迷途知返自缚请罪!可这两个人就像所有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咬紧牙关准备一意孤行。

    波夺野家在丹波多年的统治还是有一定根基的,先后有十几个人不顾一切地带领手下赶去回合,居然也让他们拼凑出了近两千人。面对这种情况身为丹波守护代的长野业正自然不能坐视,但因为身体的严重不适,只好令我派在波多野家的家老坂上成枬率兵3000前往征讨。

    面对压境的大军波多野秀治等人准备负隅顽抗,并向三好和毛利发去了紧急求援的信件。虽然手下都是一些没有多少战斗力的乌合之众,但据守的城池地势险要又有充足的粮草,所以他们准备拼一下,说不定就能等来局势变化的一天呢!

    可就在这时,局势真是出现了匪夷所思的变化!那个接待波多野兄弟的亲族,这座城池的城主,在一次酒席上突然发难,斩杀了包括波多野兄弟在内的所有反叛首领。叛军们一时群龙无首,没有人能够再组织进一步抵抗,除了开门请降之外再无它途。就这样,一场原本轰轰烈烈的叛乱被消于弥耳,而这位起了关键作用的波多野亲族,就是此刻我面前的这位波多野亲宣!

    “天下刚刚开始安定,可不想……”说到这里我非常惋惜地摇了摇头。“我与秀治殿下原无私怨,只是因为他一时糊涂忤逆朝廷,我这才奉旨带兵讨伐。原想着过一段时间等这件事的余波渐渐平息后,我就恳请右大将上疏朝廷赦免其罪!没想到……唉,天数啊!”我叹了一口气,抬手抹去眼角的两滴泪水。

    “予州殿下天下至德,仁行信义世人无不争相传颂……”波多野亲宣一边在地上声音响亮地连连磕着头,一边痛哭流涕感激涕零地说道:“波多野秀治屡次犯上作乱对抗朝廷,下等亦多揣愚昧附其为祸。这等罪大恶极原该尽皆诛灭,是予州殿下怀慈悲之心屡屡教化。既获再造之幸,就该怀感念之情报效上恩,不想他却反咬一口以怨报德。似这等狼子野心十恶不赦,实在是有取死之道,殿下就不要为这样的人难过了!”

    “亲宣大人能有这种看法实在是波多野家之幸,丹波之幸啊!”我恢复了笑脸,语气也明显亲切了起来。“如今天皇圣德政令清明,朝廷励精图治欲还海内以升平。当此用人之际,我却不能发现大人这样的贤才实在是失误。幸得此番事发,大人大义凛然建立奇功,这才使朝廷不致有遗珠于野之憾!不过到底是亲情难舍,想必大人也是心怀惴惴吧?”

    “是……啊?!”听到我开始的夸奖和明显提拔的意思,波多野亲宣有些兴奋了起来,及至最后一句则又冒出了一头冷汗。这可是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稍有不慎不但前功尽弃,还有可能反而把命搭上。“亲情与大义孰轻孰重,在下虽然蠢顿却也有所觉悟!”不愧是嗅觉敏感的超阶政治动物,只慌乱了一下就恢复了常态。“再说波多野秀治等人也不能代表波多野家,正是因为他们的倒行逆施才使波多野家的百年大业险些毁于一旦,几几陷入覆灭的深渊。仰赖诸星予州殿下您拯波多野家于水火,宗祀得以延续,家名得以保全。在下以为,现在能够真正代表波多野家法统的,只有幼主——龙王丸殿下!波多野家上上下下也都是这个意思,愿在殿下领导下使波多野家走向辉煌!”说完又是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好!说得真好……”我轻轻地抚了两下掌,目光飘向长野业正和竹中半兵卫,这样的理直气壮信誓旦旦我自问都做不到。

    “主公!”竹中半兵卫向我一揖,脸上充满了奇妙的笑意。“亲宣大人一腔忠义可谓干诚,主公理所当然应该重用才是!”

    “竹中大人此言也正是老臣想说的……”长野业正也马上接口,充满“热情”的推荐道:“老臣年老力衰精力不济,这两年丹波的政务多有疏漏。幸得天降诸星家洪福,赐下波多野亲宣大人这样德才兼备的栋梁。请主公论功行赏,也好替老臣把公事分担些去!”

    ——————————————————————————————————

    冬天里的熊:下午就要出差了,因此提前上传今天一章。这次一直要到下周四,还望大家见谅。初步的打算是下月一日上架,如果各位大大手里的月票还没许人的话请照顾一下,我也争个新书月票榜什么的!

第十八章 训

    “亲宣大人……现在只有1500石领地吧?”我听完他们的话后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对着波多野亲宣问到。

    “是,殿下果然明察秋毫!”听到开始涉及期盼已久的实际内容,波多野亲宣脸上升起了一丝红晕,声音也开始有些发抖了。

    “那好!首先将你的知行扩大到3200石,担任冰上半郡代官并补授波多野家家老。”我十分果断地当场拍板到。

    “谢予州殿下、多谢予州殿下……”波多野亲宣激动地一个劲儿地道谢,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老鼠样的胡子也是一翘一翘的。

    “你过来,到我近前来!”我放下手里的折扇冲他招了招手,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呼唤小猫。

    “殿下是在叫我吗?”波多野亲宣一脸困惑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我点了点头,再次招了招手。“亲宣哪……”我伸出手去,在惴惴不安的波多野亲宣肩头拍了两下。“秀治殿下虽然犯下了必死之罪,但我知道,他为人不过就是个认死理的意气书生,很多事背后都是有人挑唆的。现在天下还不安宁,许多人并不想因结束乱世而失去手中的利益,西国这样的人就不在少数。我现在因为右大将托以重事,丹波已经有很多地方、很多人,兼顾不到了,所以就要依靠你多替我注意些。你办事我是放心的,出了什么事情我替你撑腰!”体己话说完我又拍了两下。

    “殿下天地深恩,粉身碎骨无以为报!”说完这句话,他掩面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了,不必如此!重治,你替我送亲宣大人一下!”我忽而又想起了屋里的那十七个盒子。“右大将已经把处置此事的全权授予了我,人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要难为他们了!亲宣,你把秀治殿下带回丹波,口含玉璧予以厚葬。另外两位殿下的家眷也暂时住到你那里,要妥为照顾。唉,真是可惜了!”我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心里有什么问题的话,尽可以直接问出来!”在他们两个人走后我对仙鲤丸说到。自从刚才他就显得很困惑,嘴张了几次又下不了决心。

    “是,父亲!”看到有不熟悉的长野业正在场,他显得有些腼腆。“先生曾经教过我‘明主之道,近君子远小人。’这个波多野亲宣就明显是一个奸邪小人,您为什么要如此重用他呢?”

    “明主之道?奸邪小人?说得好!哈、哈、哈……”我真得非常高兴,不是因为儿子的见解有多么高明,但他开始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用自己的脑子开始想问题了。也许他们真的开始长大了,不光是身体还有心理,只是我以前没有发觉而已。“说说看,何以见得他就是个奸邪小人呢?”我兴致勃勃地问到。

    “是……《论语》上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这个波多野亲宣就明显是个惟利是图的小人!”仙鲤丸又看了看屋里其他的人。长野业正依旧捻髯微笑不语,后藤又兵卫也是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波多野秀治是他的主君,虽然弟弟已经在名义上继承了波夺野家,可那毕竟是强加在他们身上的,短短时间里未必就得到人心。可这个人事先对下野的故主不闻不问,事中不但不积极规劝反而诱骗蛊惑,事后更是用他们的性命来换取进身的阶梯。如果这样的人都不是小人的话,世间只怕就没有小人了!”

    “嗯,说得好!还有其他的吗?”我对他的话非常满意,和长野业正对视了一眼,他也微微颔首。

    “是,还有一些……”得到了我的肯定而别人也没有反对,仙鲤丸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如果真是向他说得那样是忠于弟弟龙王丸,那他就算不出兵捕捉逃跑的波多野兄弟,也应该严词拒绝他们入城,并且立刻通报长野老大人。可他作得却是迎请这两人入城,并且上窜下跳表现得非常积极……”

    “等一下,这点你是如何而知的?”我突然插进来问到。

    “是,波多野兄弟刚刚逃出拘禁之所,当时想必非常紧张!”被我这么一问,他自己也有些紧张。“……如果当时他稍微显出疑虑之色,那兄弟俩一定不敢在那里久留,就更不要说把那里当作反叛的根据地,召集同党进行抵抗了!”

    “继续说下去!”我没有马上表态。

    “还有就是……”仙鲤丸想了想后继续说道:“如果说他只是个胆小如鼠的墙头草,那么他也不会同意那些心怀异志的人汇聚到他那里,兵临城下时就算不出城潜逃,也就是暗自投降约为内应,可他却一下子杀掉了所有同党!可见他是早有预谋,准备着反戈一击了。所以儿以为,这个人不但是个小人,而且异常阴险毒辣!”

    “老师,你对这孩子的见解有什么看法?”我直接转过头征询长野业正的意见。

    “恭贺主公,诸星家后继有人了!”长野业正诚心祝贺到,每一条皱纹里都绽放出由衷的欣慰。

    “老师如果看这孩子还堪教化的话,就请带他几年,只有交到您手里我才算放心!”我早就有这样的打算,对于这个时代的战争我一直无法就细节常识有所长进,可一个优秀的统帅是不能完全忽略这些的。“仙鲤丸,过来给老师行礼!”我招呼到。

    “是!”仙鲤丸过来规规矩矩地给长野业正施了一礼。

    “不恭了!”在我的目光示意下长野业正没有阻挡,但却直起身子还了半个。

    “现在我来给你讲讲你的疑惑……”看他们都坐回原位我这才开口。“芸芸众生之中,真君子与真小人都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他们可以说是走得两个极端。但这两种人又都有其鲜明的特点,如果您能对他们善加使用的话,则做事无往而不利!”

    “难道……难道圣人的话说错了吗?”仙鲤丸忽闪着两只源自仙芝的大眼睛问到,那里面充满了疑虑和一丝惊恐。

    “圣人的话嘛……自然也不能说是错!”我想了想该怎么给他解释这个问题。“‘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这两句话是说,这两种人的价值取向较为单一,所不同者,君子公而忘私取大义,小人私而废公求己利。所以圣人要求明主亲近君子为自己做事,疏远小人免被其迷惑!”

    仙鲤丸静静地听着,似乎在奇怪我为什么自相矛盾。

    “但你要知道,小人并不等于没有能力的人!”我果然话锋一转。“恰恰相反,小人为了一己之私做事往往比君子还要执着!作为一个主君,只要看清了小人,知道对他们来讲最大的‘利’是什么,你就能驱策他们完成许多君子不能完成,或者不屑于完成的任务。所以一味的规避小人只是自己无能的表现,这样的人能做到‘明主’也就算到头了!”

    “能使用小人的上位者,比明主的境界还要高吗?”仙鲤丸目中异彩涟涟兴奋地问到。

    “那当然!”看他能够这么快到领悟我也非常高兴。“能够发现君子并使用他们的长处,识别小人并能够不被他们所蒙蔽。那么这个上位者就可以称之为‘明主’,他的事业就可以兴旺发达。如果除了这些还能用‘利’来驱动小人,让他们为了你的目的而一往无前不计生死。那么这个上位者就能称之为‘贤主’,他的事业就会被史书作为典范向后世宣扬!”

    “怎么才能驱策小人呢?就像您对这个波多野亲宣一样吗?”仙鲤丸以契而不舍的精神追问到。

    “我自然还没有达到‘贤主’的境界,不过波多野亲宣倒确实是我的一个棋子!”我点了点头有些遗憾地说到。“他的叛卖行为虽使其飞黄腾达,但他也同时得罪了丹波无数的人。且不说还有多少个虽然因胆小不敢叛乱,但心向波夺野家的人,仅与那十几个被他杀掉豪族有联系的人就不在少数。他既然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就必须走下去,因为随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能作的只能是战战兢兢地替我看着丹波的那些人,因为他知道一旦局势反过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他既然能够为了利益出卖波多野秀治,那么将来面对更大的利益时就不会再出卖父亲吗?”仙鲤丸又问到。

    “你见过狼吗?”

    “见过!以前您出猎时,曾经带回过被猎杀的狼。”他不明白我为什要问这个。

    “狼在小的时候是吃奶的,可等它长尖了牙齿尝过了肉的滋味,就不会再回去吃奶了!”我叹了一口气,可必需要让孩子认识到现实的残酷。“这个小人已经已经知道了背叛的好处,一旦有机会立刻就会背叛我。事实上丹波是我们强打下来的,那些豪族都有可能背叛我!”

    “那您还……”仙鲤丸惊异地望着我。

    “但经此一事,波多野亲宣和其它豪族必然势成水火!”我轻轻地摆弄着手中的折扇,可又好像那是一把锋利的刀。“有这样一句老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敌人的朋友就是我的敌人!’这句话虽然流传了很久,但并不一定就正确。两个我原本的敌人,只要再使他们之间成为死敌,说不定他们就都会转而变成我的‘朋友’。丹波无论谁要是想联合外敌对付我,必然会被时刻警惕的另一方揭发出来!”

    “要是波多野亲宣或其他人的反迹被揭发出来,您打算怎么办?”仙鲤丸非常担心地说到。

    “无论谁反,立刻杀掉!”看到仙鲤丸变得苍白的脸我心中忽又觉得有些不忍,还是应该给孩子留有一定余地。“如果你不想弄脏自己手的话……可以另外找一个‘小人’来完成这件事!”

第十九章 “上位者”说(上)

    “作一个‘贤主’……还真是不容易啊!”不知是被我吓住了还是由感而发,总之仙鲤丸的脸上出现了一片怅惘。

    “到底上位者都有几个等级我也说不很清楚,只是我知道‘贤主’还不是最了不起的!”我忽而来了兴致,倒想好好畅所欲言一番。

    “还有更了不起的?!”仙鲤丸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又兵卫也是一脸的惊诧,但他谨守身份什么也没有说。只有长野业正依旧含笑不语,一副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那是怎样的境界呢?”仙鲤丸战战兢兢地问到。

    “刚才我说过了,真君子和真小人都只是芸芸众生中的极小一部分!换而言之,普通人才是最常见的……”放眼于天下,我也不禁生出了一股无力之感。“与真君子的‘舍生取义’和真小人的‘唯利是举’都不同,影响普通人价值取向的因素很复杂,相互作用下可能导致的结果也很多。这些因素不但包括忠、义、信、礼、利、害等等,甚至亲情、友情、兴趣、一时意气,都有可能在某种特定情况下作出截然不同行为!”我此时放低声调语重心长地对仙鲤丸说道:“强压会使人离心离德,过度还会有反弹;欺骗可一不可再,最终会导致政令不行;宽容太多则会使人失去敬畏之心。如果仅仅凭借简单明确的政策,就能使天下万众一心,使所有非君子也非小人的普通人无怨无悔的追随。那么这个上位者,就可以被称为‘圣主’了!”

    “我……还是不很明白!”仙鲤丸迷惑地摇了摇头。

    “不明白没关系,以后慢慢地想吧!”我觉得今天的教育可以到此为止了。“你回后面找你的母亲吧!过两天就随老师去丹波,日常衣物用品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但自己学习的东西还是要亲自检查一遍!”

    “主公!少主还小,您是不是太着急了?”仙鲤丸走后长野业正对我说。

    “再过三五年就必须元服了,那时很多事情他都要有自己的主见!”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是没办法啊!”

    “我在丹波就听人说主公新居清雅绝伦,可否容老臣瞻仰一番?”长野业正微笑着转移了话题,并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

    “让我来!”后藤又兵卫想要去搀扶他被我阻止了,亲自扶起长野业正走出暖阁。又兵卫拾起长野业正的荆杖,远远地在三十步外跟着。

    长野业正此刻并不适于散步,所以没走多远我们就停在一座水榭里。这里由一节短短的游廊连接通向小池塘中,见有人来水里的鱼群立刻聚集活跃了起来。

    我很喜欢鲤鱼,但这个时候真正意义上的“锦鲤”还并没有出现,不过一些变异的品种已经有了,如“十八麟”、“金银腮”、“红荷包”等等。也有一些鲤鱼的身上出现了斑块,只是颜色不算鲜艳,轮廓也不很清晰。

    “年纪大了,走几步就腰酸腿疼,看来真是要到那个世界去了!”坐在水榭的青石护栏上,长野业正捶了捶有些僵直的左腿,但说话的语气却不见落寞反似玩笑。

    一个侍从跑过来将两个方形木盒捧到我们手上,然后又立刻飞快的退下了,盒子里面是用油面制成的鱼食。

    “老师怎么说这种歇气的话,我还指望着您这只‘虎’替我吞掉那些敌人呢!”我抓起一把鱼饵扬手洒向水面,立时响起了一阵群鱼攒动的哗哗水声。

    “主公意境高远才智广博,少主又是这样聪慧,老臣就算立时死了也可瞑目了!”长野业正抓起一把鱼饵慢慢从指间捻落水面,神情非常地仔细。“波多野秀治这个傻瓜,只怕到最后都不知道是自己怎么死的!”

    “这件事我没有想过要瞒您,只是既然全权交给了段藏去执行,也就不好太过干涉了!”我依旧盯着水面,鱼群依旧在互相挤撞着争抢已经所剩无几的食物。“您看我的计策怎样,阴谋的痕迹不会太明显吧!”

    “主公确是好计!”长野业正赞叹了一句,之后又连着点了点头。“虽然‘连环计’在谋略中常用,但‘借刀杀人’要和别的计策连使却非常不容易。更何况主公还在前面加了‘欲擒故纵’、‘指鹿为马’两计,真正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真的?”听了他的话我有些欣慰又有些怀疑,第一次独立设计这么复杂的计谋总有些缺乏自信。要知道与其它大名们最大的不同点就是,我有一个近乎于“圣人”的好名声。

    “当然如此!”长野业正以“专家”的口吻评述到。“如果波多野秀治在囚禁地死了,那么不管有什么借口别人都会猜测;如果他在一逃出来就立即被杀掉,那么所有人都会怀疑潜逃的真实性;如果他逃出来作乱被大军剿灭,那么就只有少数人会想这是不是一场有预谋的‘清洗’;但如今他是辗转逃亡,而后举众作乱,在大兵压境的情况下被信任的亲族部众所杀。一切过程都是那么合情合理,所有骂名都被波多野亲宣所承担,主公您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依旧心怀宽容,任谁也指不出其中有什么可疑之处了!”

    “这不是也没瞒过老师您吗!”我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对于主公,老臣总是比别人多了解些的!”他又拿起了一把鱼食,这回向远处抛去。“主公这个计策已经谋划很久了吧?不然不可能这么天衣无缝!”

    “不错,从入主丹波那天起就开始了!”想起不得已克服厌恶去作这种事,我不禁叹了一口气。“波夺野家根深蒂固的传统势力要想消除,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波多野兄弟必须要死!我安排的那个小和尚,可是在那里整整受了他们一年多的‘诱惑’,才协助他们逃走的。至于出来后,他们就只能按照我设计的线路走了。”

    “整件事情最难的,就是选出波多野亲宣这么个人吧?”长野业正眼光老辣,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是的,这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稍有差错就是个前功尽弃!”至今想来能有这么顺利,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在两年前开始设计这个计划时,我一共选了四个后备,不过最后还是他脱颖而出。老实说经过一番观察,这么心狠手毒的本性我也没有预计到,原想着不会有这么好效果的!”

    “是啊!小人甚么地方都有,但彻头彻尾的‘真小人’就非常难找了!”他赞同地点点头,并轻轻咂了一下嘴。“对于这样的小人可能产生的变故,想必主公也是早有安排了吧?”

    “虽然派了几个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但对他施加影响的却不是我们的人!”我是本着建立一个“范例”的心情来作这件事的,所以一举一动均是非常谨慎。“我们的人是通过他的一个心腹来实现我们意志的,他自始至终都认为是自己主动完成的这个阴谋。时至今日他依然在暗中窃喜,上天居然给他降下一个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几个机会真正是上天降下的,又有几个是看不见的手来安排的呢?”长野业正侧了一下身,放下手里的鱼食盒转向我。“这么说来,那个波多野亲宣的亲信,就可能是这件事唯一的‘死穴’了!”

    “‘意外’已经发生,‘死穴’不存在了!”

    “这样就完美了……”他说这话时面部肌肉不是很明显地一松,看来他原来还是对我不很放心。“能让主公下这么大心思对付,波多野秀治纵死九泉也该感到荣幸了!”

    “与其说我是看重波多野秀治,倒不如说是在意丹波一国更确切些!”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丹波是我执掌的第一个大国,丝毫也不容有失。波多野秀治才智平平,放在一般情况下,留他一条生路也无不可。但坏就坏在波夺野家在丹波盘根错节,四周又有强邻随时觊觎,一旦发生内外勾结,就是个粘粘连连的不了之局。所以虽然彼此没有多大的仇恨,可也只有对不起秀治殿下了!”

    “也只有这样了……”长野业正说完一句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主公,您说别人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样?”

    “别人?……也许不会像我这么小器吧!”我愣了一下,以前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主公做事狂放不羁,一般是对人不对事,一个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基本就决定了一切,开始不杀的俘虏以后就不会再杀了;‘猴子’这个人猜忌极重,就算开始不想杀,到了后来也会创造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和我大致相仿的可能会是德川家康,我们两个都是力求稳妥的典型;至于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这一虎一龙都是胸怀沟壑的文武全才,只怕不会把这么个‘笼中鸟’……”

    “主公,不知你是否听说过!”长野业正又露出了那种“老狐狸”式的微笑。“当年武田信玄除掉诹访赖重,就是用的和主公类似地方法。只不过武田是先命人营救了囚禁中的诹访赖重,再立刻把他截回来,然后就逼着赖重自尽了。相比起主公来,他可是‘直白’得多了啊!”

第二十章 “上位者”说(下)

    “那样的强者也……真是想不到!”我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武田信玄善用谋略,这个我知道;他合纵连衡机变百出,这个我也知道;只是没想到对于这种按传统观念说有些“下作”的计谋,他居然也是信手拈来,这个我还真没有想到!

    “‘强者’?……确实他是个‘强者’!”长野业正想了一下然后点头。“不过首先他希望别人把他看成个‘强者’,别人果然就都把他看成了‘强者’,他这一点作得相当成功!而主公您……”说到这里他忽然盯住了我。“您希望别人把您看成个‘仁者’,天下的人也确实都是这么认为的。仅就着一点来讲,您作得一点也不比他差!”

    “顶峰虽然只有一个,但通向那里的道路却有无数条!”我也在青石栏杆上坐了下来,转过目光盯着他的脸。“老师,您是要告诉我这个意思吧?”

    “主公果然睿智!”长野业正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旋即又正色道:“主公啊!据老臣的一点拙见,主公虽然机智绝伦英明果决,但……在您的内心中却长存着一种不忍之心。虽然时至今日主公并不曾为这种情感所左右,但要长此以往终有一天会误了大事。其实天下英雄成大事者莫不如此,当年武田信玄挑动南信浓高远氏、金刺氏为乱,用的也是这等小人之计。只是以老臣今日看来,他在这方面其实远不及主公高明!”他知道我在列国武将中最敬畏武田信玄,所以总是爱拿他举例子。

    “武田信玄?……小人……”我思考了一下而后苦笑道:“老师,在这次的计划中,我给这个波多野亲宣起了个‘僵蛇’的绰号。‘僵蛇’……哼!一条冻僵的蛇被好心人揣进了怀里,醒来后立刻咬了恩人一口。在这个乱世里这种人我不得不用,这种事我不得不作,但……我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哪!”

    “正像您所说,这是每个上位者都无法避免的事!”看我情绪不高,长野业正就转换了话题。“老臣一路行来,许多人都对主公将于堺町实行的新政议论纷纷。当然,由于身份所限,老臣不可能听到太多负面的言论,但明显可以感到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老臣自己对这方面并不内行,也无法给主公提出适当的建议,可老臣凭这几十年的阅历却可看出,不管这新政成败与否,随之而来的轩然大波是无法避免了。因而老臣一直心存疑虑,不知主公可否能指点老臣一二呢?”

    “这件事您也听说了,都是哪些人在议论?”我有些奇怪消息居然可以传得这么快,别说税制未改新地未分,就连那家店铺也还没有正式开张呢。

    “几乎所有人都很关注,但不同的人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长野业正可能是因为做得久了微微活动了一下颈椎,银白色的长发如风中落叶一般簌簌抖着。“……在我们一路所住的镇町里,中小商人们都很兴奋,许多人都准备迁居到堺町来。而且据说主公虽然准备扩大堺町的规模,却严格核定了地界,去得晚了就会没有了位置。我们一队人马也是打着本家旗号,所以有不少人私下里偷偷向老臣的手下打听堺町的事1

    “嗯……这样也好!”我虽然没有亲自发布消息,但外界有这样的传言却并不奇怪。在那场茶会之后,金井宗久和津田宗吉他们几个人或单独,或相约地找过我,意思很简单,只是想事先得到我给予一定扩建新区的土地份额。他们几个都是投资数万大力过我这个计划的,这么点儿小事没必要驳他们面子。不过看来他们几个是抓紧时间在行动了,为了将剩余土地倒手卖个好价钱,他们积极对外放出了消息。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我不少前期工作。

    “再有就是豪族、武士们了……”长野业正缓了一口气继续说到。“丹波到这里的路途并不长,所以也没有经过什么了不起的势力领地,可有不少小城主、豪族为了表示亲近主公,而对我们进行了热情款待。我的手下也在闲谈之间问起过他们的看法,不过普遍对主公的政策并不看好!”

    “为什么?”我很注意这个问题。

    “主公取消交易量的核定,只按出入量计税,税赋缩水那是一定无法避免的了!”说起这点长野业正也显得有些担心。“虽然不曾明说,但老臣明显感到他们的心里在嘲笑主公,把主公看作是钱多得没处花了,居然如此轻易地放过了那些脑满肠肥的商人。不过相对,只要有点内政常识的人就会想到,在堺町能够买到更便宜的物资,所以有不少人想向堺町派遣常驻家臣作为军需奉行1

    “真的?!太好了!!!哈、哈、哈……”我兴奋地大叫了一声,然后在水榭里快速地来回走动了起来。我原来的想法只是控制商业流通和金融汇兑,影响大名们的物资那是下一步才要考虑的事。可眼下,那些城主豪族们迫不及待地投向了我的怀抱,如果他们想把从这里买到的“便宜货”运回去,就必须要通关完税,就必须要和我的那家新店铺打交道!小人物只是动作明显些,那么毛利、德川甚至武田、北条还能撑多久呢?

    “或许主公已经看到了囊括天下于手的机会了吧?可老臣还是糊涂着呢!”长野业正看出了我思想上的剧烈波动,因此直到我逐渐稳定了下来才再次开口。

    “哪有这么简单!”我平复了一下心神后,又坐了回去。“我之所以这么作是有一定得想法,但是是否行得通还在摸索之中。老师您认为今后强大的根本,究竟是什么呢?”

    “我想……应该是广阔的领土,至少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他说出的答案是这个时代所有人共同的看法,只是听我的话音不对才又补上了后面这半句。

    “是的,老师您说得不错!几千年来人们都是这么认为的……”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却意外地发觉自己实际上并没有原以为的那么大信心。“那时土地上居住着百姓,这是军队主体——士兵们的来源;土地上出产粮食,这是维持军队最主要的条件;而军队的强大就代表了国家的强大,其他都是可以退一步考虑的事情。可现在时代越变越快,素质和装备上的差距不那么容易用数量来弥补了!当10000名新招募的农兵对上500名精悍的旗本时,那就是一场屠杀开始的时刻!”

    “是啊!”长野业正感慨地说道:“老臣年轻时,作战的主力就是手拿竹枪的农兵,即便是拥有数万石领地的大名,也未必就能如何。加上地方上豪族们的不听招呼,能动员起力量就更有限了。主公,您是想掌握更多的金钱吗?”他有点理解我的意思了。

    “这话也对,但又不完全对!”我的话令他有点糊涂。“金钱绝对是重要的,这一点我决不否认。当年我自己就是一个商人,所以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但与一般人不同的是,我已经不是那么在意这些钱是否都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了,把黄金都埋在地窖里没有任何意义,只用把它们用出去才是有价值的。所以我要控制的是金钱的流通渠道,而不管这些钱是不是我自己的,其实就算不是我的也可以为我所用!”

    “用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长野业正更加糊涂,但又像是在朦朦胧胧中看到了什么。这也难怪,毕竟在这个时代日本还没有这种理论。

    “从某种意义上说,确实是这样的!”我想实际上就是这个意思。“改革关税的意义实际不在于多挣上几个钱,而是这样作可以既可以掌握进口物量的来路,又可以掌握出口物量的走向。用不了多久所有堺町的豪商都会通过这家新店铺,变成我的附属品。他们的所有贸易关系都将被我掌握,他们的所有金钱也将为我所用1

    “不会招来激烈的反弹吗?”长野业正有些担心的问到,在他想来没人会对“权力”这种东西主动放手。

    “我不否认有个别的另类,但对‘金钱’的渴望远远大于‘权力’正是大多数商人区别于大名的特性!”对这点我倒是不十分担心,毕竟像吕不韦那样的人还是少数。“用不了多少时间,那些商人们就会看到我替他们带来的滚滚财源,同时他们再也不用为自己的资金不平衡而担心,因为我随时会替他们相互之间调剂。我换回的代价就是所有在这个国家运行的物资和金钱,对我就像一只军队对于他们的统帅一样听从号令!将来也许有人再要想和我们对抗的时候,他会发现他的部队没有军饷,没有装备,甚至连口粮都没有了。不过那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只怕我自己也见不到那一天……”

    “这没什么关系,但诸星家的万世基业将屹立不倒!”长野业正也为这副图景所感染,一下振奋了起来。“不过主公,这个机构力量过于巨大了,要提防会有人觊觎。另外管理的人选也要仔细,不然可是养虎……”

    “老师说得是,只是目前还没有别人能够把这一摊完整的接过去,应为他们根本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他暗指的是织田信长。“不过目前只是初期阶段,以后我不可能让一个机构掌握这么大权力。步上正轨后我会把物资和金钱的部门分开,如果我们再有大的发展,我还会单独成立一个掌握矿产资源的部门!”

第二十一章 铁蹄

    和本州岛中部的其他国家比起来,纪伊的人口并没有那么多,因而人均土地却并不少。不得不承认国人众的这种自治管理,要比一般大名来得宽松不少。前提是国人众而不是盗匪,而且也不要有太多的战乱。

    四月中的田野已经完成了春耕,到处是绿油油的一片,田亩的地垄明显比其他地方要稀疏不少,这也是地旷人稀的又一个例证。因为大军交战在即,所以附近的农人大多已经携家带口到山里去避难了,不过他们并不需要过度的担心,因为根据这次的情况来看,不论是哪方获胜都不会诚心去毁坏他们的庄稼和房屋。

    我起兵15000征讨纪伊国人众,加上先期进入这里的前田庆次和山中鹿之介部人数已经超过了两万。作为本队来讲,2000铁炮队、1800哥萨克轻骑、3000甲骑,再加上我包括旗本在内的2000近卫亲兵队,这样豪华的阵容遍差列国也是绝无仅有的。所以我完全不担心,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纪伊有山,但山不高;纪伊有水,但水不深。所以说这里大多是缓坡浅滩的丘陵山地,只是树木森林稍微多了些,没人捣乱的话并不算难走。有鉴于此,我特意改骑马为坐车了,不是日本传统的那种牛拉宫车,而是最近才特制的双马拉的辕车,模样猛一看有些像秦始皇兵马俑的铜车马。

    纪伊的新店铺开张了,由增田长盛在内的11个大股东组成“断事组”,另外雇了27个不同等级负责各种业务的掌柜,一切业务开始走向正轨。也就是说……我的个人意志,开始渗透向堺町经济生活的每个角落。

    在这种情况下我率领大军放心地开入纪伊,不但后顾无忧,就是前面的道路也平稳了许多。

    作为秘密战的指挥者,加藤段藏的素质应该比竹中半兵卫还高些,与正规战不同的是这种战法主要是彼此间阴谋伏击的过招。也许他们比一般的军师类人物更多疑了些,不过吃大亏的可能性却几乎没有。如果没有从黑暗里嗅出危险的本事,他们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不过我并不是说在这种事上加藤段藏要胜过铃木重秀,他们的本领其实应该说是各有所长旗鼓相当。纪伊众人多势众忽聚忽散,我的忍军也可以凭借着杂贺、八千贯这两个据点进行攻击,由于双方都是运用忍者的高手,所以即便是仅有几百人的行动,也不可能瞒过对方太长的时间。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双方的接触应该都被限制在了小规模遭遇上,不可能分出太大的胜负,但偏偏一个独特因素决定这架天平的倾斜方向!

    霍思金的1800哥萨克轻骑,就是这倒置乾坤的“砝码”。

    由于双方的彼此监视,对方集结部队都会很快被发现,自己要作出应对时对方又变招了。大家的实力在这种遭遇战上都差不多,你还能怎么办?

    可来去如风的哥萨克不同,他们虽然在和泉边界的那边,但奔袭百里不过就是两三个时辰的事。经常是某个豪族刚刚转回一个据点,一觉还没醒来即遭到了这些“魔鬼骑兵”的攻打,而他们自己手里的那几百人又怎么抵挡得了?等铃木重秀聚集起人马赶来援助时,见到的只是一些没有脑袋的尸体和烧毁的房屋了。

    就这样两个多月的时间,三千多人损失,这些使铃木重秀不得不放弃了在北部与我争夺的打算,全军转向了更为荒僻的南部。留在这里的城主、豪族们对我表示了恭顺,至少表面上是这个样子!

    北部既然已经全部落到了我的手里,那么就抓住这个机会继续进攻吧!“趁他病要他命”这既是流氓的逻辑,也是统帅的原则。

    “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我撩起车窗上的竹帘问到。

    “前面再有三里就是下原津,过了河就算是深入纪伊北部平原了!”阿雪凑过来轻轻地对我说到。

    作为我的侧室她实际已经不应该再随军出战了,可经过前几此的试验我觉得没有她在身边还真是不习惯。左思右想以后我决定假公济私一回,这是身为上位者应该有一定“特权”的!

    “哦,很快嘛!”我不禁愣了一下,这次的速度和质量与随织田信长来的那次相比,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举目看了看还是没有百姓的影子,但一些地方民房却有毁坏的痕迹,想来那是前几个月双方争战而遗留下来的痕迹。

    队队士兵行进在路的两侧,再远处的并行小道上也有,军容整洁得像是去参加宴会,这或许才该是征服者的样子。“纪伊已经是我的了,但愿所有人都能尽快看清楚这一点!”我此刻的心里非常复杂,有兴奋、有窃喜、有遗憾,还有些许的伤感。

    侧头看看,身边的旗本、亲兵骑在马上悄无声息,只有先锋的喝问和辎重队的吆喝分别从前后远远传来。这样的感觉甚至不像是打仗,镇压了“布拉格之春”的苏联军队能算是进行了一场战争吗?

    “阿雪,上车来!”一个人坐在车里有些无聊,我对车边的阿雪吩咐到。

    “这……”虽然已经是我的侧室,但在这么大军环伺下同车还是令她非常害羞,一抹红晕爬上她俏丽的脸庞,偷眼向其他的人看了看。

    我的部队素质非常之好,旗本近卫更是精英中的精英,除了我吩咐外他们决不会主动有什么表示,真正做到了泰山崩前色不变。眼下就是这样,所有人都面色如常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快些啊!”我再次催促到。

    “是……”阿雪无奈,只得跳下战马交给随行的女兵,然后钻入车厢来到我身边。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我伸手将她的身体揽入怀中,嗅着她发丝上的阵阵清香问到。

    “殿下……军伍之中……对殿下的名声不好!”她把头埋在我的胸前,用低低的声音说到。

    “怕什么!只要我们永远是胜利者,谁还敢说三道四!”我将揽着她的手臂又用了一下力,两人的甲胄一挤咯得我有些疼。“帮我把这身‘累赘’脱掉!”现在(其实压根也没有用过几次)又用不到,箍在身上还真是别扭。“你为什么没有穿我原来的那身南蛮盔甲?”我看着她奇怪地问到。

    阿雪喜欢白色,所以盔甲和战马都是白色的,虽然她极少戴头盔,一般只是用一根白色绸带系住头发。她这次穿得是一套内衬牦牛皮的银丝扎织胴具足,上面还零星以金丝饰以雪花的图案,虽说也很别致,但到底不如我原来的那套“孔雀装”新颖气派。

    “我以侧室之身总穿着殿下的衣甲招摇过市,时间长了外人会有想法的……”阿雪还是那么心重。

    “我不说什么,仙芝也不说什么,别人的话您就只当他是……”

    “主公,有文报!”这时后藤又兵卫在窗外轻声说到。

    “什么事?”我问话的同时敲敲窗框,车子原地停了下来。

    “前田大人因总领杂贺诸边事务,无法亲身前来迎候主公,特遣使向主公请罪!这是文书,请主公阅览!”说着一本红锦封面的折子从窗缝里被递了进来。

    “这个家伙,也学会这一套了!”我拿过折子随手翻了起来。“第一站我住在哪儿?谁负责接待?”

    “回禀主公,预定是在泊山城……”他立刻飞快的回答到。“届时加藤段藏大人会代替前田大人迎候主公,另外还有泊山城主中久建武、当地豪族西关完尚、依田宗市、冰见一庭等人!”

    “还可以,不过好像没什么像样的人物嘛!”我点了一下头。其实行程是早就安排好的,只是我一般记不住这些事而已。“就这样了,不过要那几个人跪拜迎候!”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这第一炮不够威风。“我再写封信,你让来人带给段藏!”我来到炕桌边放下那本折子,拿起毛笔却发现砚池里是干的。

    阿雪立刻跪着挪过来,倒了几滴水在砚池里,拿起一块墨研了起来。她研得非常用心,一缕秀发垂下来搭在额角。

    看到她那副认真而执着的神情,我不禁想起了这8年来她在我身边的点点滴滴。“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得是一辈子做好事不作坏事啊!”我感慨着**总结的精辟,同时也欣慰于自己的福份。

    “殿下,墨已经研好了!”阿雪见我也不写字,只是拿着毛笔盯着她发楞,不禁红着脸提醒到。

    “哦……好!”我拿过一张纸来来刷刷点点写了一张便笺。“你去拿给信使吧!”我隔着窗户又递了出去。

    “是!”后藤又兵卫简洁地答应了一声然后立刻离开了,车子又开始缓缓的行进。

    “阿雪,过来让我抱抱!”我又对阿雪伸出了双手。

    她没有办法,只好将身子向我靠来。

    “等等,你把这身盔甲也换了!”我指指她身上,说完又马上补充道:“从里到外都换掉,穿上箱子里那身浅黄色的和服!”

    “殿下!……在这里?”阿雪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看看我又看看窗子。

    “怕什么!窗帘放着呢,也没人敢偷看!”我厚着脸皮说到。

    “唉……”她看到我坚决的神情,无奈地缓缓伸手摸向领子。这就是我的小阿雪!无论我的要求多么过份,最终她都会依从。

第二十二章 铁蹄

    和本州岛中部的其他国家比起来,纪伊的人口并没有那么多,因而人均土地却并不少。不得不承认国人众的这种自治管理,要比一般大名来得宽松不少。前提是国人众而不是盗匪,而且也不要有太多的战乱。

    四月中的田野已经完成了春耕,到处是绿油油的一片,田亩的地垄明显比其他地方要稀疏不少,这也是地旷人稀的又一个例证。因为大军交战在即,所以附近的农人大多已经携家带口到山里去避难了,不过他们并不需要过度的担心,因为根据这次的情况来看,不论是哪方获胜都不会诚心去毁坏他们的庄稼和房屋。

    我起兵15000征讨纪伊国人众,加上先期进入这里的前田庆次和山中鹿之介部人数已经超过了两万。作为本队来讲,2000铁炮队、1800哥萨克轻骑、3000甲骑,再加上我包括旗本在内的2000近卫亲兵队,这样豪华的阵容遍差列国也是绝无仅有的。所以我完全不担心,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纪伊有山,但山不高;纪伊有水,但水不深。所以说这里大多是缓坡浅滩的丘陵山地,只是树木森林稍微多了些,没人捣乱的话并不算难走。有鉴于此,我特意改骑马为坐车了,不是日本传统的那种牛拉宫车,而是最近才特制的双马拉的辕车,模样猛一看有些像秦始皇兵马俑的铜车马。

    纪伊的新店铺开张了,由增田长盛在内的11个大股东组成“断事组”,另外雇了27个不同等级负责各种业务的掌柜,一切业务开始走向正轨。也就是说……我的个人意志,开始渗透向堺町经济生活的每个角落。

    在这种情况下我率领大军放心地开入纪伊,不但后顾无忧,就是前面的道路也平稳了许多。

    作为秘密战的指挥者,加藤段藏的素质应该比竹中半兵卫还高些,与正规战不同的是这种战法主要是彼此间阴谋伏击的过招。也许他们比一般的军师类人物更多疑了些,不过吃大亏的可能性却几乎没有。如果没有从黑暗里嗅出危险的本事,他们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不过我并不是说在这种事上加藤段藏要胜过铃木重秀,他们的本领其实应该说是各有所长旗鼓相当。纪伊众人多势众忽聚忽散,我的忍军也可以凭借着杂贺、八千贯这两个据点进行攻击,由于双方都是运用忍者的高手,所以即便是仅有几百人的行动,也不可能瞒过对方太长的时间。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双方的接触应该都被限制在了小规模遭遇上,不可能分出太大的胜负,但偏偏一个独特因素决定这架天平的倾斜方向!

    霍思金的1800哥萨克轻骑,就是这倒置乾坤的“砝码”。

    由于双方的彼此监视,对方集结部队都会很快被发现,自己要作出应对时对方又变招了。大家的实力在这种遭遇战上都差不多,你还能怎么办?

    可来去如风的哥萨克不同,他们虽然在和泉边界的那边,但奔袭百里不过就是两三个时辰的事。经常是某个豪族刚刚转回一个据点,一觉还没醒来即遭到了这些“魔鬼骑兵”的攻打,而他们自己手里的那几百人又怎么抵挡得了?等铃木重秀聚集起人马赶来援助时,见到的只是一些没有脑袋的尸体和烧毁的房屋了。

    就这样两个多月的时间,三千多人损失,这些使铃木重秀不得不放弃了在北部与我争夺的打算,全军转向了更为荒僻的南部。留在这里的城主、豪族们对我表示了恭顺,至少表面上是这个样子!

    北部既然已经全部落到了我的手里,那么就抓住这个机会继续进攻吧!“趁他病要他命”这既是流氓的逻辑,也是统帅的原则。

    “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我撩起车窗上的竹帘问到。

    “前面再有三里就是下原津,过了河就算是深入纪伊北部平原了!”阿雪凑过来轻轻地对我说到。

    作为我的侧室她实际已经不应该再随军出战了,可经过前几此的试验我觉得没有她在身边还真是不习惯。左思右想以后我决定假公济私一回,这是身为上位者应该有一定“特权”的!

    “哦,很快嘛!”我不禁愣了一下,这次的速度和质量与随织田信长来的那次相比,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举目看了看还是没有百姓的影子,但一些地方民房却有毁坏的痕迹,想来那是前几个月双方争战而遗留下来的痕迹。

    队队士兵行进在路的两侧,再远处的并行小道上也有,军容整洁得像是去参加宴会,这或许才该是征服者的样子。“纪伊已经是我的了,但愿所有人都能尽快看清楚这一点!”我此刻的心里非常复杂,有兴奋、有窃喜、有遗憾,还有些许的伤感。

    侧头看看,身边的旗本、亲兵骑在马上悄无声息,只有先锋的喝问和辎重队的吆喝分别从前后远远传来。这样的感觉甚至不像是打仗,镇压了“布拉格之春”的苏联军队能算是进行了一场战争吗?

    “阿雪,上车来!”一个人坐在车里有些无聊,我对车边的阿雪吩咐到。

    “这……”虽然已经是我的侧室,但在这么大军环伺下同车还是令她非常害羞,一抹红晕爬上她俏丽的脸庞,偷眼向其他的人看了看。

    我的部队素质非常之好,旗本近卫更是精英中的精英,除了我吩咐外他们决不会主动有什么表示,真正做到了泰山崩前色不变。眼下就是这样,所有人都面色如常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快些啊!”我再次催促到。

    “是……”阿雪无奈,只得跳下战马交给随行的女兵,然后钻入车厢来到我身边。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我伸手将她的身体揽入怀中,嗅着她发丝上的阵阵清香问到。

    “殿下……军伍之中……对殿下的名声不好!”她把头埋在我的胸前,用低低的声音说到。

    “怕什么!只要我们永远是胜利者,谁还敢说三道四!”我将揽着她的手臂又用了一下力,两人的甲胄一挤咯得我有些疼。“帮我把这身‘累赘’脱掉!”现在(其实压根也没有用过几次)又用不到,箍在身上还真是别扭。“你为什么没有穿我原来的那身南蛮盔甲?”我看着她奇怪地问到。

    阿雪喜欢白色,所以盔甲和战马都是白色的,虽然她极少戴头盔,一般只是用一根白色绸带系住头发。她这次穿得是一套内衬牦牛皮的银丝扎织胴具足,上面还零星以金丝饰以雪花的图案,虽说也很别致,但到底不如我原来的那套“孔雀装”新颖气派。

    “我以侧室之身总穿着殿下的衣甲招摇过市,时间长了外人会有想法的……”阿雪还是那么心重。

    “我不说什么,仙芝也不说什么,别人的话您就只当他是……”

    “主公,有文报!”这时后藤又兵卫在窗外轻声说到。

    “什么事?”我问话的同时敲敲窗框,车子原地停了下来。

    “前田大人因总领杂贺诸边事务,无法亲身前来迎候主公,特遣使向主公请罪!这是文书,请主公阅览!”说着一本红锦封面的折子从窗缝里被递了进来。

    “这个家伙,也学会这一套了!”我拿过折子随手翻了起来。“第一站我住在哪儿?谁负责接待?”

    “回禀主公,预定是在泊山城……”他立刻飞快的回答到。“届时加藤段藏大人会代替前田大人迎候主公,另外还有泊山城主中久建武、当地豪族西关完尚、依田宗市、冰见一庭等人!”

    “还可以,不过好像没什么像样的人物嘛!”我点了一下头。其实行程是早就安排好的,只是我一般记不住这些事而已。“就这样了,不过要那几个人跪拜迎候!”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这第一炮不够威风。“我再写封信,你让来人带给段藏!”我来到炕桌边放下那本折子,拿起毛笔却发现砚池里是干的。

    阿雪立刻跪着挪过来,倒了几滴水在砚池里,拿起一块墨研了起来。她研得非常用心,一缕秀发垂下来搭在额角。

    看到她那副认真而执着的神情,我不禁想起了这8年来她在我身边的点点滴滴。“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得是一辈子做好事不作坏事啊!”我感慨着**总结的精辟,同时也欣慰于自己的福份。

    “殿下,墨已经研好了!”阿雪见我也不写字,只是拿着毛笔盯着她发楞,不禁红着脸提醒到。

    “哦……好!”我拿过一张纸来来刷刷点点写了一张便笺。“你去拿给信使吧!”我隔着窗户又递了出去。

    “是!”后藤又兵卫简洁地答应了一声然后立刻离开了,车子又开始缓缓的行进。

    “阿雪,过来让我抱抱!”我又对阿雪伸出了双手。

    她没有办法,只好将身子向我靠来。

    “等等,你把这身盔甲也换了!”我指指她身上,说完又马上补充道:“从里到外都换掉,穿上箱子里那身浅黄色的和服!”

    “殿下!……在这里?”阿雪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看看我又看看窗子。

    “怕什么!窗帘放着呢,也没人敢偷看!”我厚着脸皮说到。

    “唉……”她看到我坚决的神情,无奈地缓缓伸手摸向领子。这就是我的小阿雪!无论我的要求多么过份,最终她都会依从。

第二十三章 地位的不平等

    和本州岛中部的其他国家比起来,纪伊的人口并没有那么多,因而人均土地却并不少。不得不承认国人众的这种自治管理,要比一般大名来得宽松不少。前提是国人众而不是盗匪,而且也不要有太多的战乱。

    四月中的田野已经完成了春耕,到处是绿油油的一片,田亩的地垄明显比其他地方要稀疏不少,这也是地旷人稀的又一个例证。因为大军交战在即,所以附近的农人大多已经携家带口到山里去避难了,不过他们并不需要过度的担心,因为根据这次的情况来看,不论是哪方获胜都不会诚心去毁坏他们的庄稼和房屋。

    我起兵15000征讨纪伊国人众,加上先期进入这里的前田庆次和山中鹿之介部人数已经超过了两万。作为本队来讲,2000铁炮队、1800哥萨克轻骑、3000甲骑,再加上我包括旗本在内的2000近卫亲兵队,这样豪华的阵容遍差列国也是绝无仅有的。所以我完全不担心,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纪伊有山,但山不高;纪伊有水,但水不深。所以说这里大多是缓坡浅滩的丘陵山地,只是树木森林稍微多了些,没人捣乱的话并不算难走。有鉴于此,我特意改骑马为坐车了,不是日本传统的那种牛拉宫车,而是最近才特制的双马拉的辕车,模样猛一看有些像秦始皇兵马俑的铜车马。

    纪伊的新店铺开张了,由增田长盛在内的11个大股东组成“断事组”,另外雇了27个不同等级负责各种业务的掌柜,一切业务开始走向正轨。也就是说……我的个人意志,开始渗透向堺町经济生活的每个角落。

    在这种情况下我率领大军放心地开入纪伊,不但后顾无忧,就是前面的道路也平稳了许多。

    作为秘密战的指挥者,加藤段藏的素质应该比竹中半兵卫还高些,与正规战不同的是这种战法主要是彼此间阴谋伏击的过招。也许他们比一般的军师类人物更多疑了些,不过吃大亏的可能性却几乎没有。如果没有从黑暗里嗅出危险的本事,他们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不过我并不是说在这种事上加藤段藏要胜过铃木重秀,他们的本领其实应该说是各有所长旗鼓相当。纪伊众人多势众忽聚忽散,我的忍军也可以凭借着杂贺、八千贯这两个据点进行攻击,由于双方都是运用忍者的高手,所以即便是仅有几百人的行动,也不可能瞒过对方太长的时间。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双方的接触应该都被限制在了小规模遭遇上,不可能分出太大的胜负,但偏偏一个独特因素决定这架天平的倾斜方向!

    霍思金的1800哥萨克轻骑,就是这倒置乾坤的“砝码”。

    由于双方的彼此监视,对方集结部队都会很快被发现,自己要作出应对时对方又变招了。大家的实力在这种遭遇战上都差不多,你还能怎么办?

    可来去如风的哥萨克不同,他们虽然在和泉边界的那边,但奔袭百里不过就是两三个时辰的事。经常是某个豪族刚刚转回一个据点,一觉还没醒来即遭到了这些“魔鬼骑兵”的攻打,而他们自己手里的那几百人又怎么抵挡得了?等铃木重秀聚集起人马赶来援助时,见到的只是一些没有脑袋的尸体和烧毁的房屋了。

    就这样两个多月的时间,三千多人损失,这些使铃木重秀不得不放弃了在北部与我争夺的打算,全军转向了更为荒僻的南部。留在这里的城主、豪族们对我表示了恭顺,至少表面上是这个样子!

    北部既然已经全部落到了我的手里,那么就抓住这个机会继续进攻吧!“趁他病要他命”这既是流氓的逻辑,也是统帅的原则。

    “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我撩起车窗上的竹帘问到。

    “前面再有三里就是下原津,过了河就算是深入纪伊北部平原了!”阿雪凑过来轻轻地对我说到。

    作为我的侧室她实际已经不应该再随军出战了,可经过前几此的试验我觉得没有她在身边还真是不习惯。左思右想以后我决定假公济私一回,这是身为上位者应该有一定“特权”的!

    “哦,很快嘛!”我不禁愣了一下,这次的速度和质量与随织田信长来的那次相比,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举目看了看还是没有百姓的影子,但一些地方民房却有毁坏的痕迹,想来那是前几个月双方争战而遗留下来的痕迹。

    队队士兵行进在路的两侧,再远处的并行小道上也有,军容整洁得像是去参加宴会,这或许才该是征服者的样子。“纪伊已经是我的了,但愿所有人都能尽快看清楚这一点!”我此刻的心里非常复杂,有兴奋、有窃喜、有遗憾,还有些许的伤感。

    侧头看看,身边的旗本、亲兵骑在马上悄无声息,只有先锋的喝问和辎重队的吆喝分别从前后远远传来。这样的感觉甚至不像是打仗,镇压了“布拉格之春”的苏联军队能算是进行了一场战争吗?

    “阿雪,上车来!”一个人坐在车里有些无聊,我对车边的阿雪吩咐到。

    “这……”虽然已经是我的侧室,但在这么大军环伺下同车还是令她非常害羞,一抹红晕爬上她俏丽的脸庞,偷眼向其他的人看了看。

    我的部队素质非常之好,旗本近卫更是精英中的精英,除了我吩咐外他们决不会主动有什么表示,真正做到了泰山崩前色不变。眼下就是这样,所有人都面色如常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快些啊!”我再次催促到。

    “是……”阿雪无奈,只得跳下战马交给随行的女兵,然后钻入车厢来到我身边。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我伸手将她的身体揽入怀中,嗅着她发丝上的阵阵清香问到。

    “殿下……军伍之中……对殿下的名声不好!”她把头埋在我的胸前,用低低的声音说到。

    “怕什么!只要我们永远是胜利者,谁还敢说三道四!”我将揽着她的手臂又用了一下力,两人的甲胄一挤咯得我有些疼。“帮我把这身‘累赘’脱掉!”现在(其实压根也没有用过几次)又用不到,箍在身上还真是别扭。“你为什么没有穿我原来的那身南蛮盔甲?”我看着她奇怪地问到。

    阿雪喜欢白色,所以盔甲和战马都是白色的,虽然她极少戴头盔,一般只是用一根白色绸带系住头发。她这次穿得是一套内衬牦牛皮的银丝扎织胴具足,上面还零星以金丝饰以雪花的图案,虽说也很别致,但到底不如我原来的那套“孔雀装”新颖气派。

    “我以侧室之身总穿着殿下的衣甲招摇过市,时间长了外人会有想法的……”阿雪还是那么心重。

    “我不说什么,仙芝也不说什么,别人的话您就只当他是……”

    “主公,有文报!”这时后藤又兵卫在窗外轻声说到。

    “什么事?”我问话的同时敲敲窗框,车子原地停了下来。

    “前田大人因总领杂贺诸边事务,无法亲身前来迎候主公,特遣使向主公请罪!这是文书,请主公阅览!”说着一本红锦封面的折子从窗缝里被递了进来。

    “这个家伙,也学会这一套了!”我拿过折子随手翻了起来。“第一站我住在哪儿?谁负责接待?”

    “回禀主公,预定是在泊山城……”他立刻飞快的回答到。“届时加藤段藏大人会代替前田大人迎候主公,另外还有泊山城主中久建武、当地豪族西关完尚、依田宗市、冰见一庭等人!”

    “还可以,不过好像没什么像样的人物嘛!”我点了一下头。其实行程是早就安排好的,只是我一般记不住这些事而已。“就这样了,不过要那几个人跪拜迎候!”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这第一炮不够威风。“我再写封信,你让来人带给段藏!”我来到炕桌边放下那本折子,拿起毛笔却发现砚池里是干的。

    阿雪立刻跪着挪过来,倒了几滴水在砚池里,拿起一块墨研了起来。她研得非常用心,一缕秀发垂下来搭在额角。

    看到她那副认真而执着的神情,我不禁想起了这8年来她在我身边的点点滴滴。“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得是一辈子做好事不作坏事啊!”我感慨着**总结的精辟,同时也欣慰于自己的福份。

    “殿下,墨已经研好了!”阿雪见我也不写字,只是拿着毛笔盯着她发楞,不禁红着脸提醒到。

    “哦……好!”我拿过一张纸来来刷刷点点写了一张便笺。“你去拿给信使吧!”我隔着窗户又递了出去。

    “是!”后藤又兵卫简洁地答应了一声然后立刻离开了,车子又开始缓缓的行进。

    “阿雪,过来让我抱抱!”我又对阿雪伸出了双手。

    她没有办法,只好将身子向我靠来。

    “等等,你把这身盔甲也换了!”我指指她身上,说完又马上补充道:“从里到外都换掉,穿上箱子里那身浅黄色的和服!”

    “殿下!……在这里?”阿雪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看看我又看看窗子。

    “怕什么!窗帘放着呢,也没人敢偷看!”我厚着脸皮说到。

    “唉……”她看到我坚决的神情,无奈地缓缓伸手摸向领子。这就是我的小阿雪!无论我的要求多么过份,最终她都会依从。

第二十四章 延续的热情

    “西关大人好‘幽默’啊!”我像是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胸中的这口气顺了下去,脸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也是,诸位大人在这尘嚣不至的清静之地,想来早就陶冶出了五柳先生般的情趣了吧!”看他们如此不“识趣”,我的话里不禁带上了讽刺。

    “让予州殿下见笑了!我们都是些粗鄙无知的乡野匹夫,实在是难有大人的才情见识……”中久建武急忙表示着自己没有丝毫不敬的想法。以他的才学自然不可能知道五柳先生是何许人也,但本能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话。“在这样乡野的地方我们什么也没见识过,像殿下在京都、堺町那样的生活我们是做梦也想象不出的!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殿下不要见怪,一定当面给我们指出来1

    “是这样啊……”我稍稍缓和了语气说道:“京都和堺町是非常奢靡、低俗的地方,不可能有诸位大人这样高雅的情趣。不过世风潮流如此,要想与京都的贵人们打交道就要循着他们的惯例!不管原本是否出于自愿,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碍…”我的表情非常“无奈”,手指看似不经意间在阿雪鬓边的秀发上滑过。

    “原来这小子好的是这个调调!”我想此刻没人不明白我的意思了,同时想必一股蔑视的情绪也在他们心中升起。

    “这个……这个……我们没有准备啊!”几个人相互面面相觑,同时也在暗自埋怨加藤段藏居然事先没有交代。难道是他诚心想让我们几个倒霉?不过此刻已经不是询问这件事的时候了。再看看我身边阿雪娇丽的容颜,显然这不是随便找个人能应付过去的,如果被看成一种“侮辱”事情反而会更糟糕!

    “我等是衷心想要报效殿下,只是如此行事就更不能操切了!”中久建武到底是这些人的首领,脑筋比其他人快上不少。“说起纪伊的女子,自然是比不上京都的温柔娇婉,但比起那些文弱美人却另有着一种别样风情。这里的生活条件较为艰苦,所以除了个别豪门外,女孩子都要参加劳作,因而婀娜之中又多了几分刚健。纪伊水质甜美养人,女子皮肤虽未见得多么白皙,但于健康红润之中又绝对的凝滑如脂。予州殿下勤于国事远来辛劳,以此‘野味’调剂心情是再好没有的了!”

    “好、好……中久大人果然是个能干的人,值得托以大事!”我的眼睛眯成了两道月牙,感觉上两人的关系也一下子拉近了不少。阿雪则是在一边完全愣住了,好像不认识我了似的,好在这时没什么人注意她,即便看见了也仅以为是女人吃醋的表现而已。“不知……”我说了半句话眼睛就开始四处踅摸,露出了一副猴急的“猪哥”相。

    “殿下乃领袖一方的重臣,凡事自然是不可草率……”中久建武脸上的神色完全可以用“义正词严”来形容,好像我们之间讨论的是三纲五常般严肃的事情。“并非是什么女子都可以献在殿下面前的,唯有出身高贵品性完美,才不至辱没了诸星氏的门第。关于这件事我与北纪伊的几家重要门阀家主已经有过商量,想在这一地区的豪族中,对所有12至15岁未婚女子进行一次甄选。只是兹事体大,现在还在进行当中!”

    “那……”我困惑的望着他,不知道他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

    “这件事殿下只管放心,我们一定尽快办好!”中久建武啪啪拍着胸脯保证到。“至多两个……一个月,这项工作必可完成。届时殿下一定已经抵定纪伊大局,在您返回时一定可以让您称心如意!”

    “一个月……一个月……”我双眼望天小声叨念着,手中的筷子在盘子上一下又一下地敲着,发出一声声哒哒的声音。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不知能否过了这一关。“好,就这么说定了!”他猛地赞了一声,这也吓了他们一跳。“既然中久大人勇于任事,这件事我就全权委托给你了。只要办好这件事情,我以后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为予州殿下效劳,敢不尽力!”中久建武转过身原地叩了个头。

    “只是……”我忽然脸色一变又沉吟了起来,眉头上拧了个大疙瘩。这下子所有人又都紧张了起来,不知道我又想起了什么事。“只是这样作,影响不大好吧?”在众人的翘首期待中,我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哗!”几个豪族都傻了眼,不知道对于这样“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行为该作何感想。

    “予州殿下说得是哪里话来!”半晌之后依田宗市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予州殿下为国操劳心忧天下,有几个人在身边服侍是再正常不过事了!再说自古领主纳娶部众的女儿,就是关怀下情的表示,殿下实在不必要过于苛苦了自己!”

    “这么说……不碍事的?”我不确定地问到。

    “再正常不过了!”所有人一齐坚定的点头。

    “那好,我就接受你们的建言吧!”我最后“勉为其难”地说到。

    “正是!正是!”所有人嘴上一边说心里一边骂个不停。

    “这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也表示了社会安定人心所向嘛!”见到“目的”已经达到,我又端起酒杯同时转换了话题。“最近这个地区的局势怎么样,诸位还有什么不满吗?尽可以对我直言相告!”

    “这刚停战几天啊!哪能看出……”西关完尚又要张嘴。

    “如今纪伊北部可是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了……”这回依田宗市没有再拉他,而是直接在下面踹了一脚。“自从殿下的威武长胜之师开入纪伊以来,那真是元凶授首贼党敛迹,黎民百姓生活安乐齐呼盛名,原本的动乱之地一朝成为乐土。此间之人无不感念予州殿下恩德,我们视殿下如再生父母。仅为殿下设长生牌位者,就是数以万计!”

    “真的如你所说?”我不确定地问到。

    “殿下,您看我像说谎之人吗?”依田宗市显得非常委屈。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我的目光飘向了加藤段藏。

    “主公不必多虑!早在前田大人刚入纪伊之时这几位就表示了报效之心,完全可以信得过。”

    “殿下能明白我们这番心意就好!”听到加藤段藏替他们作出的“保证”,这几个人心里更加踏实了。

    “既然几位大人的忠心无虑,我也就不和你们说什么客气话了!”我放下架子摆出了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态。“对于纪伊的局势我已有计划,杂贺和根来的那些家伙们不足为虑。如果我想的话,可以轻轻松松将他们这些人碾为齑粉,可这又必然会伤害到其他一些‘无辜’的人,而这种情况恰恰是我不愿意见到的!”

    “殿下(主公)仁义,天下无双!”纪伊豪族并着我的家臣们一起施礼高呼。

    “在这个乱世里活下去都不容易,所以你们的‘难处’我是体谅的!”我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依次扫过。“所以说基于这个理由,我平定纪伊的速度已经有些慢了,不过为了能替纪伊一国尽可能多的保留些元气,这样做是完全值得的。事态人心不可能尽识,悠悠我心孰可怜见啊!”

    我现在的表现有些反常,所以一时没有人接这句话。

    “殿下这番悲天悯人之情,天日可表,史册留青!”场面不能冷下去,蒲生氏乡搭了一句。

    “是啊、是啊!予州殿下的文治武功,无不光照世人……”依田宗市立刻跟上来拍马屁。“纪伊恶党为祸深远,右大将与丹羽越州殿下数度统大军征伐,均收效甚微。唯有殿下运筹帷幄,全军未出敌已披靡,恪尽全功……”

    “没有右大将和丹羽殿下前面的努力,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我抬手阻止了他下面的话。虽然这个依田宗市恭维得有些过火,但总体上我并不讨厌这个人,他应该算是个头脑灵活的“聪明人”,所以应该能看清大局。“其实我对诸位也没有过多的要求,只是希望能够在我平服纪伊之后能够维持当地的安定繁荣,不知诸位能够助我一臂之力吗?”

    “但有所命,敢不尽力!”纪伊豪族一齐回答。

    “这就好……”我看似满意地点了点头。“铃木重秀等人一再失利,但难保不会狗急跳墙。此间是保障我征伐大军粮草的枢纽所在,万万不容有失,不知近来他们还有活动吗?”

    “这里也算是铃木家的根基所在,完全根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也不是很频繁了……”中久建武眼睛叽里咕噜转了一阵说到。“好在前田大人、山中大人的大军都离此不远,加藤、楠木两位大人又不时带队游击于侧,他们即便来了也做不出什么事来!”

    “如此我就放心了!”由于连续地饮酒,我的眼前已经逐渐出现了雾色。“天色不早,大家就散了吧!”说到这里我忽然抬起头看了看,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此间条件确实简陋,还望予州殿下海涵!”中久建武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事先我们已经仔细打扫过了,还请主公赏中久大人一个面子!”加藤段藏也说到。

    “那好吧!……让侍卫们把我的寝具都拿过来!”我显得非常“不情愿”。

第二十五章 激情时刻

    我这晚的临时居所就是这座天守阁的顶楼,而在酒宴之后我是被阿雪半扶半背弄进来的。

    这是一座久未修缮过的城堡,梁柱上都是斑驳的痕迹。我的行程很早以前就开始进行了准备,所以这里显然经过一番整理,即便是地板缝里因为经年累月形成的污迹,也被用细小工具进行了小心而仔细的剔除,地板代之以新扎的芦席,只是怕气味不能及时地散去,所以没有进行新的油漆。

    四只铁制的高烛台侍立在屋子的四个角上,中间是描金屏风、小梳妆台、兵器盔甲架子、衣物箱和干净整洁的被褥。东西全都是从我随行车队里搬来的,几个侍女低着头,垂手肃立在门边。

    可能是因为本性的逐渐暴露,我的行止越来越像今川义元那种方式靠拢,现在即便没有阿雪在身边随行,我的营帐里一般也会有几个侍女。

    其实我认为差不多的人都会在具备一定能力以后,展现出他们心底深处追求安逸,渴望体现高人一等的一面,只是根据不同的兴趣爱好表现略有不同而已。仅以眼前的两个人为例,织田信长一天到晚装高雅,猴子的盔甲、马印看着比我还骚包!

    “我有些渴了,倒些茶来!”我歪头倒在床上,被褥上熏过香的气息给我的心情带来了一丝宁静。

    阿雪挥发几名侍女离开后,亲自替我倒了一杯茶,试过水温后扶起我喂下。“殿下,今天喝得有些多了!以后可要多多爱惜自己的身体……”看着我微泛潮红脸色,她心疼的说到。

    “其实我并没有喝多,只是心里不太自在而已!”我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依旧微闭着双眼。“有些事情我实在不愿意看,还是醉了好啊……”说罢摇头不语。

    “殿下,多多保重!”阿雪并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只是受了我情绪的感染本能地安慰到。“就像今天酒席上的那个西关完尚,未必就是成心对殿下有什么不敬之意。他不过就是个愚蠢无知的匹夫,殿下您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

    “想对我‘不敬’的人可多着呢,都生气我生得过来吗!”我恨恨地说完后,嘴角忽又滑过一丝冷笑。“至于说到那个西关完尚嘛……他可不愚蠢,说不定还是他们当中最‘聪明’的一个呢!”

    “唉!……我只恨自己无能,也帮不上殿下什么忙!”阿雪叹了一口气回身将茶杯放在梳妆台上。我忽然从后面猛地将她紧紧抱住,她的嘴里轻轻啊了一声。

    我搂住那婀娜柔软的身体,双手按在她饱满坚挺的胸前使劲儿揉捏着,鼻尖和嘴唇在她的后颈上来回蹭着,一下、两下……轻柔的发丝和幽然的体香一起搔动着我的面颊。“阿雪,你知道吗……”我的喉咙里发出了梦呓般的声音。“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很累,做的这些事情非常没有意思,真不如干脆放弃算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可是每当我看见了仙芝、莺、你、仙鲤丸他们,以及所有爱我和我爱的人,我就又有了拼下去的勇气。没什么了不起的,让所有挡路的家伙们都见鬼去……”

    “殿下,您……您累了……我服侍您安歇……”阿雪的声音颤抖身子越来越软,脸热得像烧着了火。可她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想要转过身体来扶住我。

    “不!”我坚决地握住了她的双手。“今天,让我来服侍你!”

    “殿下~~~!”阿雪发出了一声好似溺水者般如泣如诉的呼唤,她和服的衣带已经被我紧紧攥在手里。

    我的手轻轻向外测滑动,动作轻柔仿佛怕碰破了初绽的花蕊。终于,和服外衣滑落,里面是纯白色细绸内服,穿在她身上就如风中一朵洁白的莲花。阿雪的身体在我怀中抖动得更加厉害,因不安而扭动的身体刺激得我一阵颤栗。

    “害怕吗?”我在她耳边轻轻的问到。

    “嗯……”她紧闭着双眼微微点了点头。

    “嘿……”我无声地笑了,笑得相当“邪恶”。

    阿雪在战场上可谓一身是胆,多少次浴血奋战也毫无惧色,面对一颗颗滚动的头颅气定神娴的她,在闺阁行趣时反而异常拘谨。也许是因为缺乏经验的关系,毕竟我们新婚才仅两个多月。不过也正是这种羞涩的感觉,更加令已经是此道行家里手的我兴奋,可能这是我心中隐藏的一个生性破坏、蹂躏的“恶魔”。我的左手滑进了她的衣襟里,握住了滑腻温润的一团……

    “殿下!!!”阿雪突然身子一僵猛地睁开眼睛,同时按住了我那只正在“享受”的手,脸上的红晕也正在迅速退去。“殿下你闻,这是什么味道?”她紧张地问到。

    “能有什么味道?”我提了提鼻子一闻,空气大量地进入我的鼻腔。窗子并没有关得很严,风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可能快下雨了。“什么也没有呀!”我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准备重新开始未尽的“事业”。

    “有一股腥味!”她依旧紧握着我的一只手,神色紧张地说到。

    我仔细一闻,确实有一股腥气飘动在空气中。“也许是我们晚上吃的鱼味吧!”我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还有许多更“正经”的事等着继续呢!

    “不对,是血腥味!”阿雪说得非常之肯定,这种事自然瞒不过久经战阵的她。

    “不要去管那些事!有什么一定需要我们处理的问题,又兵卫他们会来通报的!”我想继续糊弄她,同时双手也恢复了之前的活动。

    “还有惨叫声!”阿雪的身体一绷有如豹子般窜了出去,扑向一边的兵器架。虽然我立刻跟过去又抱住了她,但已被她把佩刀抓在了手里。

    “你想违抗我的命令吗?!”看她还要挣扎我用低低的声音喝问到。

    “殿下!我……”看我如此严厉阿雪果然不敢再动,但一双大眼睛里已经紧张得噙满了泪水。

    我抱着她又回到了榻上,剥去了她身上最后的衣物。“不要怕!把一切交给我……”我的嘴一边轻轻说着安慰的话一边向前伸去,在那雪白娇柔的躯体上游弋,寻找着那充满诱惑娇艳鲜红的两颗樱桃。

    “哦~~~!”阿雪躺在那里紧闭着眼睛,泪水已经顺着睫毛流了下来,纤巧的鼻翼剧烈的扇动着,白皙的肌肤因恐惧和紧张蒙上了一层粉红的颜色,一双修长的美腿绷紧一起努力向下伸去,左手抠住被子的边沿,右手死死握住那把带鞘的佩刀。

    四周的巨大蜡烛依旧在突突地窜着火苗,这使我可以清清楚楚欣赏到眼前的“美景”。不止是欣赏,还在享受、品尝着。

    随着风的不断流动空气中的血腥气味越来越浓,以至在仔细辨别之后会觉得在咽喉处产生了一股“甜香”的感觉。远处传来一些轻微的“卟、卟”声,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很是有着几分“诡异”!

    “那……那是……什么声音?”阿雪断断续续地问到。

    “也……也许是老鼠吧!”我的嘴也一直在忙着别的事情。

    阿雪没有再问,我也更不会主动提起。以阿雪的敏锐感观应该能听清楚,而我却明确的知道那声音。

    那是人被捂住口鼻刀锋滑过喉咙时,肺腔里的气体冲击气管时所发出的声音。一场狩猎游戏此刻正在这座城堡里展开,原本自以为的“猎人”们正在享受“猎物”的命运,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一切都是那么不可逆转!

    淡淡的血腥味,隐隐的杀戮声,这一切都带给酒醉后的我一种异样的兴奋。我事先并没有告诉阿雪这件事情,就是想看看她此时的表现。

    “砰!”一声巨响,是铁炮声。距离应该不远,就在我的大营附近。

    “殿下!呜……”她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我的嘴及时地堵住了她的嘴。在贪婪品尝她鲜美丁香的同时,我的手也逐渐大大了力度,她的椒乳不断在我的手中变幻出各种形状,每一种都足以令我疯狂。

    铁炮声越来越密集,已经明显可以听出是一场对战,喊杀声混杂在其间,情况相当激烈。由一处至两处,再至第三处,附近或远或近都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从远远传来的呼号声中已经可以听出,我的部队逐渐控制了局势。

    我的嘴缓缓从阿雪的嘴上移开,来到了她的耳边。“知道吗……”我带着恶作剧成功后的兴奋说道:“今晚有人叛乱,已经被我安排的部队镇压了!”

    “啊!”阿雪一声惊呼,眼睛里闪过吃惊、羞涩、不解和一丝埋怨。

    “啊!”趁着她僵直的身体一软的机会,我猛地进入到她的体内,那个温暖奇妙的境地。我抑制不住开始放纵地驰骋了起来,阿雪也终于放开一直紧紧握着的双手抱住我的身体。

    外面的各种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血腥气也被压制住了,一切复又归于了平静。

    怀中的阿雪已经沉沉睡去,我们两个人的身上都布满了汗水。异样的环境下居然能产生异样的兴奋,不知在《命运交响曲》中**该是怎样一种情绪?我把圈住阿雪的双臂紧了紧,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六章 第七天魔王

    “吱~~~!”我推开木制的窗子,一股略带湿气的凉风扑面而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际为之一清。

    从天守阁的顶层向下望去,各处岗哨密密麻麻站在四下里,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在院子中央停着十几辆大车,许多亲兵正在忙忙碌碌地往上面装着各种物品,看样子已经快完成了。这就是一个“大人物”应有的气派,一静一动总要折腾半天。

    石河贞友和伊木半七各自带了一小队旗本武士,从院子中间匆匆走过,可能是想抓紧时间在临上路前把那些必须办的事办完。

    我转过身离开窗子,看到阿雪也正带着几个侍女收拾东西,由于刚刚起身脸上的春色还未完全退去。“我们卯时才会上路,你可以不必着急!”我来到中间指了指箱子上的紧身箭衣,立刻有两个手脚麻利的侍女过来替我换上。

    “还有什么事吗?”阿雪歪着头问到。

    “嗯!早餐时还要见几个人,穿盔甲……”我忽然看到她专注的神情,一下子明白了她为什么如此关心这个问题。“别担心,不会让你去陪着了!”

    “谢殿下体恤……”听我这么说阿雪的脸又是一红,回身去架子上替我取昨天穿过的那身盔甲。

    “不穿那套!”我出言阻止了她,指了指放在门边的一只大箱子。“把恩斯特先生送的盔甲拿出来,我要穿那一套!”

    “那套?”阿雪有些吃惊,但还是走过去替我拿了出来。

    如所有强大富有的大名一样,收集一些珍贵的武器和盔甲是一种必不可少的习惯,既可以向客人们展示自己家族的武力,也可以随时赏赐给有功的家臣。这也是觐见者经常会献上的一类礼物,不过大多是摆设而不会用到,尤其是这身盔甲的风格还稍稍显出那么点儿“另类”!

    这身盔甲给人的感觉和我送给阿雪的那套“天使幻境”截然相反,从上到下充斥着血腥与暴力,同样来自意大利米兰的甲片均由钨钢制成,漆黑中闪烁着幽暗的光泽。

    上身甲前面绘得是圣乔治手持利剑与恶龙争斗的场面,龙息形成的烈焰当中,一人一龙周围血花纷飞四溅;背面甲是一副蛇发女妖美杜莎的头像,群蛇狰狞诡异,口中的四颗獠牙寒光闪闪;上臂甲左面绘的是独眼巨人右面是狂笑夜叉,都用一个双角鬼面的吞肩兽系住;在分别绘有地狱七魔王的裙甲下面,左大腿甲上是八歧大蛇,右面是地狱三头犬。

    同样是钨钢制造的头盔上,依然用了传统的金莳绘诸星家徽吹返,前立也是日本比较常见的斜月托日造型,顶部仿武田信玄的头盔采用了密密的牦牛尾,只是毛色全被染成了血红的颜色。

    这套盔甲上所有妖魔鬼怪的眼睛都是一种材料,那就是产于缅甸的鸽血红宝石,复杂的图案色彩是用19种珐琅彩烤上去的,所以这只能是个不合实用的“样子货”。虽然坚固程度比一般盔甲要强上数倍,但只要划上几下图案就会变得一塌糊涂,而且非常的不好修理!

    “啊!”当我穿着这身盔甲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等在那里的后藤又兵卫被吓了一跳,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实际效果”。

    “都准备好了吗?”我对自己造成的效果非常满意。

    “您的早餐已经摆在了正厅,那些人一直被拘禁在大营里!”后藤又兵卫迅速恢复了正常,接过我手中“黛”的同时把事情报告了出来。

    “把那些人带过来,早餐摆到城门下,我在那里见他们!”我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摆上阿利坎特葡萄酒!”

    “是!”尽管满是疑问但他却没有任何迟延,几个手势之下立刻有人跑着去执行了。

    走过院子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向我行礼。因为昨夜的雨地面稍稍显得有些泥泞,现在依然没有完全停,不过变成了零星的小毛毛。

    手快的侍卫们已经把早餐移了过来,在城门下面铺了一张大大的毡席放上小桌子,面向外面正好可以看见远处的大营。

    我向外看了看,大多数尸体在昨天夜里就移向了远处的旷野里,留下的只有中久建武、冰见一庭和昨夜来袭的松田源三大夫等11个重要人物。

    他们都是在昨晚被活捉的,但对于他们的判决却早已经下达,所以没有人在我“休息”的过程中来打扰过。他们不是死于战败武士荣誉的剖腹,甚至不是作为战俘的斩首,对他们执行的是绞刑!对,像狗一样被勒死,并被挂在了城门左边一串高高的木架子上。

    远远的大营那里有一群人开始向这里走来,我摘下头盔交到后藤又兵卫手里准备坐下吃饭。想了想,我忽又从又兵卫手中的鞘里将“黛”抽了出来,一下子插在了身边的地上。刀柄来回晃动着逐渐停了下来,刀锋闪着瘆人的寒光。看了看比较满意这个效果,我坐下来开始享用自己的早餐。

    那些人很快走到了城门前,是以西关完尚和依田宗市为首的附近两郡百余个豪族。因为身份的低微(也有距离太远的),昨晚他们并没有来参加迎接我。在半夜里由于枪炮造成的惊骇还没有缓解过来,就被我的士兵捉进了大营关了半宿。

    这些人来了,被驱赶来见我,但不得不停在城门外的雨中,因为我堵在门洞里。这些人跪下了,跪在泥泞的地面上,因为两百个身穿铠甲手持太刀的旗本精锐武士,骑马来回巡弋在他们周围。

    迫于形势或许勇士也有暂时隐忍的时刻,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至今令人传颂不已。但此刻这些向来桀骜不逊的纪伊国人众们,却心惊胆战地低下了头,他们心中宁折不弯的自尊与自信被彻底摧毁了!

    在数十丈外的草地上,燃烧着一百余堆熊熊的篝火,围着它们的是近两千模样怪异有如妖魔的大汉。他们狂笑豪饮着大声喧哗,围着火上被燃得咝咝作响的烧烤,不时用手上的巨大弯刀割食着还带血迹的肉块。(其实就是牛肉,但很容易让不明真相的人产生其它联想。)

    我没有说话,他们自然也不敢搭茬,甚至脸上不敢带有什么表情,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是想看哭还是想看笑。

    “我给过你们机会,对吗!”我终于基本吃完了,端起高脚玻璃杯向旁边一伸。后藤又兵卫立刻拿起瓶子斟上一半,鲜红的酒液颜色就像血一样。“一次又一次,我总是给你们机会,你们这些人难道就没有哪怕一点点感恩之心吗?”我喝了一口,酒液在嘴角处有少许溢出。“甚至就在昨天晚上,我还一再地警告和暗示你们,不要存有任何侥幸以及非分之想!可你们又是如何报答我的呢?”

    “是、是、是……”依田宗市如鸡啄米般地磕着头,全然不顾一脸的泥水,痛哭流涕地说道:“殿下的恩德比山高、比海深,对我们纪伊国人众是有如太阳与神佛一般的存在!中久、冰见这些丧心病狂的贼党、暴徒……”

    “先不要说别人!”我一声断喝打断了他的表白。“难道不是你和中久等人密谋作乱,相约共同进退吗?!难道不是你昨夜已经让手下七十僧众备好刀枪,准备见信号行事了吗?!难道不是你在一月前铃木重秀撤走时,在结盟的血书上画押签字了吗?!”

    “啊……”听到我的话他一下子瘫在了地上,浑身颤抖再也说不出话来。

    “幸好你在最后关头害怕了,背弃了自己的同伙和誓言!”我的语速放得很和缓,但没有人觉得轻松一些。“所以你今天还活着,还能享受生的乐趣。如果昨夜你哪怕只有一只脚迈出了大门,那么你现在已经在他们当中了!”我指了指那一排架子。

    “谢……谢予州……谢予州殿下!”尽管口齿还没有清楚,可依田宗市毕竟还是个聪明人,简单几句话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活了。

    “你交出全部武器,土地削减到200石。今后要是你的人手里再有一件武器,哪怕只是一支竹枪……哼、哼!”我没有再理他而是转向了西关完尚。“昨夜有溃逃的乱党跑到你那里,被你当场处决了是吗?”

    “是的!”西关完尚显得有些得意。

    “因为你头脑简单一贯行事鲁莽冲动,所以中久等人并没有找过你参与叛乱是吗?”我低下头看了看,那只高脚玻璃杯已经再次被斟满了。

    “是的!”他憨呼呼地回答。

    “三十年前铃木重意和津田监物远赴九州种子岛,学习先进的铁炮技艺时,你的父亲也是随行的一员吧?”我端起酒杯,透过酒液朝前望去。

    “是的!”西关完尚的脸色已经变了。

    “铃木重秀临走时交待你:深深地隐藏下去什么也不要做,一直等到他通知你在关键的时刻行动是吗?”我再次将杯中酒饮下。

    “是的!”他已经是面如死灰。

    “你的运气非常好,既没有撒谎也没有作出任何实际危害我的事情!”我微笑着放下了杯子。“所以你的领地不减,不过要迁到丹后去。在那里你将有很多时间考虑一下,自己到底要何去何从!”我忽又补充道:“你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去!”

    “我……去!”西关完尚用仿佛临终遗言的语气答到。

    “在我的统治下你们真是非常幸运,那怕是叛乱者也是这样!”我站起来对下面的一百多人说到。“要是右大将在这里的话,他会把有关的人全部处死,而我则是一个心肠软的人,只会处死那些直接进行叛乱的人。至于家眷子女,我通常会赏赐给有功的部下们……”说着我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那群哥萨克。

第二十七章 不切实际的幻想

    处理完一应事宜后我的大军继续向杂贺城进发,走出很远回头依然可以看到熊熊燃烧的烈焰,因为雨没有完全停下来建筑物都很潮湿,所以浓黑色的烟柱直冲天宇。

    作这些事其实并不符合我的性格,但理智却告诉我必须要这样作。

    以前在近畿和山阴争地盘时,并没遇到多少太强硬的对手,和小早川隆景的战役还没经过什么郑重其事的过场,就在匪夷所思的情况下结束了,至今想起来我还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对于宇喜多直家我倒是真想好好“教育”他一番,可惜这个家伙太狡猾了,一直没有让我抓住尾巴。

    也去三河帮德川和武田打过两场,可那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和没什么关系的人作战,再说我还巴不得武田败落得慢一些,给德川等人多找点事呢!

    山阴、近畿的小豪族们都是些胆小如鼠的软骨头,留下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再说我的意图是把上述地方建设成后援基地,所以稳定繁荣是第一位的问题。

    可眼下不是这么一回事,我打纪伊也仅仅是第一步而已!如果说纪伊的国人众都是一些由类似土匪的恶党演化而来,四国的人就全是流放罪犯的后裔和海盗、窃贼,所以一开始就不能给他们留下可以跟我讨价还价,甚至是我软弱可欺的错觉,不然以后再想刹住这股歪风可就难了!

    我是一个声名在外的“贤者”,但也有镇压一切反叛的铁碗。坐在车里的我并没有换去那身恐怖的盔甲,望望身后高高耸立的马印,这就是我:黄金树下的恶魔!

    之后的道路非常平静,我在第二天中午就抵达了杂贺城。

    “恭迎主公,主公如今显得是更加意气风发了!”前田庆次出城五里来迎接我。依旧是一身赤红色大铠,这可能是他们前田家的传统,只是原先的素扎变成了耀眼的金丝扎,现在他叔叔利家只怕也不如他的家境宽裕。

    “你只怕还胜过我吧?”我侧头看向他身后,长长地跟着一大串。这些人都是现在杂贺附近纪伊中北部的豪族,很大一部分都是从但马、丹波迁过来的。

    “如果没些气派岂不坠了主公的煊赫声威,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您手下的头号猛将嘛!”稍微给点儿颜色他就开染坊,前田庆次这家伙从来不知道谦虚为何物。

    “阿国和嫣然(前田庆次的女儿)还好吗?”等他匆匆和我身后的可儿、蒲生等人点头致意后,我就挽着他的手臂向城里走去。

    “劳您挂念,壮实的好无话说!”前田庆次骄傲地说到,只是似乎不明白这样的话不应该是形容女人。

    “她们姐妹也好久没见了,这次我顺道把阿雪也带来了……”

    “彼此心照,就不必找借口了!”他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诡秘的笑容。

    “这家伙!正经事上也没见你有什么‘成色’,不准备抓紧时间再添个继承人吗?”除了开会和他说话自然不自然的就正经不起来,我不知不觉间也开始了戏谑。

    “已经两个月了,这事我怎么能马唬!”前田庆次脸上升起了一股自豪地光辉,没想到他还真是再接再厉继往开来。“对了,还有一件事!”他突然面容一整。“阿国跟我说过好几次了,希望能让嫣然认您作为养父。前些时候也一直没机会说,……”说着他希冀地望着我。

    “这是好事,我这次回去以后就可以办!”作为手下的首席大将,我自然应该给他这个面子,而且这对于以后一系列姻亲关系的建立也有好处。但这里的细节还得商量一下,他女儿是认仙芝还是阿雪为母?这不但有个眼下的亲疏关系,就是在将来我替她找婆家出嫁时,也是有重大影响的,所以还是得考虑一下。

    “是!”他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一声,然后说道:“南边又过来人了,希望再和您谈谈。早上到的,正在城里等您!”

    “拜见诸星予州殿下!”纪伊国人众的使者是个和尚,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的像个老农,宽大的鼻头加上厚厚的嘴唇,看起来非常的憨厚。身上穿一件深棕色的僧衣和青灰色的袈裟,具有极其浓郁的乡土气息。

    “你叫什么名字,是何等身份?”我一进城就直接和众将进了议事大厅,随即把对方的谈判代表招了上来。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策略问题自然退居到了次位。

    “回予州殿下的话,在下贱名土桥平次,属杂贺众,但也是根来寺泉识坊的门主!”土桥平次说着伏下身深施一礼,但我并没有发现他有唯唯诺诺的表情。

    “这么重要?看来铃木等人对我还是很重视的啊!”我上来就没给他好颜色,这些人就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是!予州殿下名震列国势压一方,我等在殿下面前自然是诚惶诚恐!”

    “说得好!”对于他话中的讽刺我并不在意,没有到了最后关头就服软显然也不是杂贺众的风格。“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这一套在京津一带并不罕见,解放前对这种行为称为“耍光棍”。“说说吧,你这次来干什么?”我冷笑着说到。

    “在下为和平而来!”土桥平次面不改色地说到。“战争无疑会使生灵涂炭百姓受苦,纪伊长久以来的战乱已经造成了难以弥补的损失,予州殿下的悲天悯人之心历来为世人所争相传颂,必不会对此漠视!铃木和津田大人亦作此想,何况还是家园故地。如果贵我两家能够……”

    “我的时间有限,直接说重点吧!”我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现在铃木重秀还有一战之力,派使者来不是打探虚势就是缓兵之计。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我都要给他们留下一个强硬的态度,这对打过之后真正的谈判有好处!

    “殿下果然快人快语,如此我也就不罗嗦了!”土桥平次看这种招数对我没用,只好转回到正题上。“自畠山黯弱失国以来,纪伊屡遭战祸,能有予州殿下这样一位贤德重臣出任守护,这对大家也是一件好事。以杂贺、根来众为首的国人众准备接受您的守护地位……”

    “条件呢?”我再次打断了他。

    “主要就是请您归还属于纪伊豪族们的领地……”他的回答倒真是干脆,只是有些不合时宜。“当然纪伊豪族会向您缴纳田赋,份额以畠山旧藏文档为准;因为连年征战纪伊元气大伤,所以请您允诺10年之内不进行检地;如遇征战豪族们会附您出战,但请您不要限定出兵、出粮的数量;不要干涉一向宗在纪伊的传教活动;对于豪族之间的过继与联姻不……”

    “放屁!”还没听完我手下的大多数将领就变了颜色,前田庆次作为北纪伊代官更是拍案大吼。“你们这些条件是清醒提的,还是睡着了提的?!大兵压境居然还想坐地起价,你们错打了……”

    “庆次!”我先用眼神阻止了前田庆次的暴怒,而后转向了土桥平次。“你们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很好!下面听听我的条件:第一、你刚才说得那些一律作废,统统扔到垃圾箱里去;第二、纪伊所有豪族按我指定的时间、地点报道,集中人员武器听候我派人点验;第三、在点验后我会按具体情况,定下各家保有的人员、武器量;第四、安置地点和土地数量也会重新安排;第五、我今后将随时核查各家有无私自招募人员、藏匿武器等情况;第六、所有豪族应全力完成我交代的任务,并将所有本家重要事宜随时向我的代官报告!”

    我说完之后产生了一阵沉寂,这些条件只是我临时起意,事先没有和任何人商量过。

    土桥平次坐在那翻了半天白眼才缓过这口气来,哆嗦着嘴唇好不容易说道:“久闻予州殿下仁德宽厚,今日看来……见面不如闻名啊!”

    “仁慈是要讲,但也要对方听得懂才行!”对于他有这种反应我不但不生气反而暗自高兴,这说明他们已经没有信心了,见到双方没有调和的可能就有些乱了阵脚。“对于犯了大罪的纪伊国人众,并不存在谈判的问题,所要做得只有无条件投降而后乞求宽恕。你可以回去了,并给派你来的人们带上一句话:为了使纪伊变成一片乐土,我不惜高举不动明王之剑!”

    “予州殿下……”土桥平次还想再作最后的努力,可两个近卫武士在我的示意下执行了“送客”的命令。

    “各位!虽然我赶走了土桥平次,但实际并不是就此绝了谈判的通路……”他一走我就立刻又开了对众人说到。“只是此时的纪伊国人众远远没有认清形势,所以一场战争是必不可少的。在此我决定明天修整一天,后天一早全军开拔,进攻衔接南北纪伊的‘当国第一坚城’千石堀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胜猛率甲骑监视积善寺;霍思金率哥萨克监视太田城。一旦敌军出来,就在平原上给予其毁灭性打击!”

    “是!”众将行礼应答。

    “好了!大家先去各自安置,氏乡会同庆次、段藏尽快把围攻千石堀的计划搞出来!”说完我就宣布散会了。

    在通向起居室的走廊里,我又让人找来了津田一算。“快到最后关头了,你给你的两个堂兄再去封信!”我对他说到。

第二十八章 千石堀(上)

    纪伊缺山但并不是说一座也没有,眼前的千石堀就是这样一座建立在山上的城堡。两座山峰的隘口上紧卡着这座城堡,由山脚下到城堡处,是一层层类似于梯田的坚实土台,所以官道由北而来到这里,不得不变成了蜿蜒曲折向上攀行的羊肠小路。

    纪伊国人众在这里布下了重兵,而且储有大量物资和装备。这一点也不奇怪,如果我是铃木重秀的话,在情况不利之下也会全力保存这里。依山而控海,绝原而断道,进可攻退可守,实在是兵家必争之地!

    对于这样一座双方争斗的关键所在,谁自然都不可能掉以轻心,所以到了这里虽然已经有15天,而我却并没有命令强力攻城,只是把各部将领分别扎在城下的土台上。我的命令是:营寨要扎得牢靠再牢靠,然后等候我的进一步指示!

    “真是一座好城啊!”我收起手中的望远镜发了一声感慨,此时为了看清城池的基本全貌。我带领着十几个将领,来到了十里外的道源山上,这里属于和歌山的一条支脉,附近也仅有这里位置能够比千石堀更高些。“如果能够把它完整接收过来就好了,如此好城真是有些可惜了!”

    “没想到殿下除了人材、生命,居然还是这样的爱惜他人的劳作成果,真是襟怀可比佛心了!”蒲生氏乡往前走了两步,接过我递来的望远镜也往那个方向望去。“殿下确实眼光、境界高雅,千石堀城无论是作为一座城堡的险要还是仅凭附近的景色,均无愧于一座好城,只是……以后怕是作用不大了!”

    “哦……”我回过头来看了看他,感觉有些意外。

    “殿下此番挟风雷兵势,一举扫荡纪伊之全境,从此当国该永脱战乱之苦了!”蒲生氏乡的话语里充满了颂扬和恭维。“……殿下行此无上公德之举,也应该为纪伊寻一条长治久安之道。这千石堀城固然天下绝险,但却阻塞了通顺南北的道路,无论从产生、作用还是意义上讲,它都是分裂和动乱下的产物。今天殿下堕除此城,作用与贡献都是主要的。不能仅仅因为此城精绝华美,就留下这么个隐患啊!”

    “氏乡啊!你说得非常有道理……”我回过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和我说话并不需要加上某些东西,在我们之间这没有必要!”

    “是,殿下明鉴!”叫我这么一说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你们这些文人,就是没事酸的!”前田庆次在抱着肩膀嘿嘿一笑,浑身的甲叶子一阵乱响。“要是没有攻克这座城堡的办法,你们肯定会愁眉苦脸的吃不下睡不香。今天此城唾手可得了,又瞻前顾后地觉得惋惜。照你们这样下去,岂不是永远没有合适的时候了?放心吧!这次落城之后,想要留下这座城就重修一下;不想要就干脆拆了;要是怕将来可能有什么祸害,那就干脆在原址上再盖一座别的什么东西,哪有那么可烦恼的?”本次攻城战的阵前指挥就是由他担任,因为已经有了十拿九稳的办法所以显得很是轻松,加之周围都是比较亲信的将领,所以他说话又有些没大没小了。

    “建个别的东西?那你说说到底建个什么!”听他这么说我并没有在意,只是随口问问他的有什么想法。

    “反正您有的是钱,建个什么不是随意了!”前田庆次叫我问得一愣之后说到,显然他也没什么确定的方案。“建一座寺庙,或者是一座纪念本次平定纪伊的神社,方案有很多嘛!”他忽然又说道:“对了,您不是一直再和南蛮商人有密切往来吗?那就干脆建一座南蛮僧人的寺庙好了!反正如果让他们过来呆在这里,也就不用担心和那些一向宗的花和尚沆瀣一气!”

    “这倒是个有意思的建议……”前田庆次的无心之语让我心中一动,又上前几步来到崖边站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向着那个方向再次眺望到。

    教堂目前倒是没什么必要再建,但是却可以建设一座修道院嘛!就我残存的一点点欧洲历史知识所知,中世纪早期有很多屡攻不克的堡垒就是修道院,这主要源于两个基本条件,一是修道士们本身就有储存物资的习惯,二是防守的“士兵”具有极其狂热的信仰。

    要是把这里建上这么一座集军事和宗教双重作用的堡垒,也就等于在纪伊这座一向宗有深厚群众基础的大本营里安上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以挑动他们闹一番事。另外这也是在纪伊中部安上了一双时刻警惕注视着一切的眼睛,任何风吹草动都被加上了双保险。

    这里面还有一个另外的好处,只是现在看起来还比较长远而已!那就是修道院的作用一般还是学校,我就可以通过这里来进行一项伟大的“洗脑”工作。

    由于织田信长对佛门的打压和对天主教的刻意包容,在近畿一带那些洋教徒们已经搞得有声有色,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蛊惑人心方面他们显得相当有经验,作得一点儿也不比固有的那些和尚、神棍们差。从眼前的局势上看,这样做对于消除本愿寺在下层民众中的影响作用非常之大,但就长远来讲就未必都是好事了!

    过去的知识告诉我,罗马的教廷对于世俗权力相当迷恋,袈裟的下面往往是一只贪婪的手!天主教的势力一旦铺开,未必就不会成为另外一个本愿寺,甚至有成为“境外反动势力”代言人的可能。

    如果在纪伊办上一所培养天主教基层骨干的“学习班”,那么我就可以借此为名把所有的狂热分子集中在一起,在我直接插手下,对所传播的天主教教义进行具有“日本特色”的改革,进而控制这些人的手、嘴和脑子。这绝非不可能,在中国解放后伟大的领导人们,就曾经用国内的天主教领袖们抵制过西方企图借宗教干扰中国内政的图谋!且不说这里面的恩恩怨怨孰是孰非,仅就一点来讲:失去罗马教廷任命的主教和大主教还能算数吗?然而这样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居然实实在在的发生了,恐怕不能让人不感叹政治结合宗教的奇妙之处。想想将来这些我量身定做的宣传机器撒到整个日本的角落,那个景象……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不能把我的意志强加到这些脑袋里去,至少也是把所有狂热分子监禁起来的一座大“监狱”吧!失去了这些极端分子,至少目前和泉就会安定不少,虽然总还有一些天主教的忠实信徒,但只要是老实巴交不干扰别人也就由他们去了,真是个一举数得的好主意!

    “时间还充裕,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景色真是不错……”我忽然觉得一下子充满了活力,心情也为之轻松了不少。

    “是!”众人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忽然情绪高了起来,但想来这总不见得是件坏事。小姓和近侍们忙着在一片树林的边缘铺好席子,摆上各类的干鲜果品和水酒,这类东西他们总是随身带着的。

    “攻城的进度准备得如何了?”我对蒲生氏乡问到。这里除了他和我只有前田庆次知道这件事的细节,虽然前田庆次是这次的阵前总指挥,但某些细节工作还是由他来掌握的。

    “再有七天就可全部就绪,总攻时间定在了十天之后!”蒲生氏乡这几天一直亲自盯着这件事,以至我和他见面的机会都少了。

    “可以了,不用赶得太急!”我认可了这个进度,而后又问大谷吉继:“对城内敌军的骚扰情况怎么样!敌军有什么发觉吗?”

    “按照主公吩咐,我军不分昼夜地进行佯攻,每次均动员千人以上!敌军开始每次都全力应对,近几天已经有些疲了……”大谷吉继为人谨慎,对这些事显然要比可儿才藏要强。自从长野业正身体不好业盛回到他身边以后,他已经顶上位置和可儿才藏、山中鹿之介结成了步兵主阵的“三套马车”。经过我一番观察藤堂高虎虽然内政不错,但统御力却不如上述三人,所以现在的任务主要是在侧翼配合。“现在敌军也采取了轮流当值的方法,似乎在等待我军的总攻。据臣观察敌军的远程火力相当雄厚,铁炮超过一千只,弓箭在三千只以上!”

    “你作得很好……”我正想再夸他两句,可忽然看到了在一边大吃特吃的新八郎。他现在是甲骑的副统领,在巡查联络线的过程中临时过来的。“新八郎!你也跟人家学学,不要一天到晚饱食终日无所用心!”

    “人无完人!”新八郎吞下一块奶油蛋糕后在嘴里大肆咀嚼着。

    “你这家伙!”我叫他一句话说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近来是有些长进,可惜没用在正地方。

    “主公!”这时一个传令兵从山下跑了上来,因为短时间内的剧烈运动有些呼哧带喘。“杂贺众的使者土桥平次又来了,现在已经到了大营!”

    “这么快?”我有些惊讶于他的去而复返。

    “可能是见我们迟疑于千石堀城下,所以……”蒲生氏乡说了半句话。

    “那就在让他再等几天!”我的心里也一下子豁然开朗。“把他软禁于才藏营中,十天后攻城时我再见他!”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9297/ 第一时间欣赏战国福星大事记最新章节! 作者:冬天里的熊所写的《战国福星大事记》为转载作品,战国福星大事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战国福星大事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战国福星大事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战国福星大事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战国福星大事记介绍:
一碗炒过N遍的冷饭又被老熊放回了锅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北京高中生来到了日本的战国时代,周旋于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等等游戏名人之间。他改变这个时代是肯定的,但这个时代会改变他多少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战国福星大事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国福星大事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国福星大事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